《诸天影视从四合院开始》 第一章 海王罹难 陪聊天:25元/小时、3小时起15元/小时;陪逛街:20元/小时、3小时起10元/小时;陪吃饭:5元/小时、3小时起元/小时…… 叶晨在无数的平台发布过这样的广告,提供出租男友的业务。现在社会,随着单身男女的增多,带着对象回家见父母,已经成为了单身男女迫在眉睫的事情。叶晨因为他出众的外表,幽默的谈吐,良好的口碑,所以他的生意络绎不绝,完全就是个忖帅行凶的典范。平时下了班,他都会按照上班摸鱼的时候,联系好客户,在私下见面,进行业务洽谈,无数的女生被他的气质所打动,直接签单,进入实操阶段。 叶晨也对这种生活很满意,因为双方在一开始就签订好了契约,哪怕是当时有一些比较亲昵的表现,他也会权当演戏,作为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演员,在这方面他还是很专业的,甚至比一些专业演员做的都好,每次完成契约,他就好像是换了一个马甲,都能第一时间脱离角色,从不会让自己因戏生情。 他的这种做派,让很多馋他身体的女生感到很无奈,总有一种想得而得不到的郁闷,都在暗恨自己在生活中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男人。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个男人作为一个临时男友实在是太细心了,总能够让他的客户感觉到很满意,做到了现实中男友所做不到的一切。 陪你聊天的时候,和风细雨,声音带有磁性;陪你逛街的时候,总会站在你的外撇,保护好你的安全,没有一丝的不耐烦,而且还会时不时的提供比较专业的意见;陪你吃饭的时候,也会很绅士的为你做好一切…… 叶晨本以为这个兼职他可以做到很久,然而命运却和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这一天,叶晨正在陪客户见家长,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所有人都很满意,他和自己的客户将家长刚送出门外,上了出租车,正要结束这一次的兼职,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从哪里钻出了一个拎着棒球棍的男子,照着叶晨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子,只听“乓”的一声,叶晨好像是面条一样的栽倒在地,耳边还传来自己客户的尖叫,还有袭击他的男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昨天还和我妹妹刚见得我父母,今天就换人了,当海王当到我妹妹头上来了,我看你特么是活腻歪了,我特么干死你!” 意识模糊的叶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想大骂一声“卧槽,老子也太背了!”可惜事与愿违,此时的他已经逐渐的失去了意识,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叶晨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病房里,病床边上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看到叶晨睁开眼了,那个女人还开口问道: “叶晨,你醒了,我刚刚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是因为贫血晕倒的,吓了我一跳,刚开始我还以为你这货要碰瓷儿呢,平时姐可没少疼你,按说不应该啊,送到医院才知道你这是贫血,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医生过来。” 说完,那个女人站起了身,朝着病房外走去,留下了一脸懵哔的叶晨。叶晨是真懵了,因为他已经看出不同来了,那个女人的装束,和他的装束都充满了六七十年代的韵味,换到现在你要是这么穿衣服,别人指定是拿你当山炮的。 “侦测到宿主有强烈的求生欲,特绑定影视世界冒险系统,系统绑定中10……30……70……绑定成功。 姓名:叶晨 种族:人类 身体属性:体质5 力量5 智力6 敏捷5 现有自由属性点2 技能:演技入门lv1(对于演技属于野路子,初窥门径) 套娃技能lv4(天赋异禀) 海王技能lv4(你是个标准的lsp)” 本来还处在懵哔状态的叶晨,突然在脑海里听到一阵机械音,还挺兴奋,因为他也是个骨灰级的老书虫了,知道这是自己被系统绑定的前兆,妥妥的人生赢家有莫有?结果在看到系统的技能栏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特么对我是抱有了多大的恶意?我哪里就lsp了?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好不好?是她们馋我的身体和我有毛关系? 还没等叶晨吐出一口老槽,一阵投影在叶晨的面前闪过: “系统检测到宿主在现实世界即将面临脑死亡的情况,鉴于宿主有强烈的求生意志,特此绑定宿主,宿主可通过完成系统在影视世界,发布的任务,换取现实世界的寿命,并可得到丰厚的技能奖励,是否接受:(y/n)” 这还有什么犹豫的?能够活着谁愿意入土为安?叶晨唯恐画面消失,一切成空,第一时间选择了接受,接着叶晨就看到眼前的画面一转,投影界面上出现了新的文字: “系统监测到《情满四合院》编号的观众的吐槽:这部剧里男的女的都没一个好东西,真是应了那副对联,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模样,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就这种人最后还能得以善终,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系统任务:给四合院里的这些禽兽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发挥你的特长,让这些禽兽不得善终! 任务难度:简单 任务奖励:三年寿命,系统技能随机 失败惩罚:解绑并以初始状态返回原时空 是否接受:y/n?” 叶晨看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特么都要给我抹杀了,我还有说不的权利吗?遇到这种动不动就用抹杀来威胁的系统,哪怕是完成任务,可以有寿命加成,叶晨的心里也还是一片阴霾,但是没办法,现在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叶晨点击了接受选项,然后一股数据流顷刻之间塞到了叶晨的脑子里,系统把《情满四合院》的所有内容瞬间放进了叶晨的记忆空间里,方便叶晨随时调阅。 第二章 热心娄小娥 通过脑子里的讯息,叶晨对于自己的身份背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叶晨在这个世界是一名红星轧钢厂的职工,刚从自己过世的父亲那里接过班来,而红星轧钢厂说的就是燕京第三轧钢厂,只不过特定的年代特殊的叫法。燕京第三轧钢厂位于东直门外二里庄,是旧日“打春牛场”的旧址,成立于一九五三年,隶属于燕京市冶金局,最兴旺时有职工三千多人,是当年燕京市属大型国有企业。 没穿越之前,叶晨就在企鹅视频上看过这部连续剧,看完之后只有一个印象,在《情满四合院》中,没有一个好人。他将这个四合院里的这些主要人物分别盘点了一下,比如傻柱、秦淮茹、贾张氏、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许大茂等人物,把其中的任何一人拉出来,判断一下。 傻柱:职工食堂的一个厨子。表面上看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看到秦淮茹家的大儿子棒梗去食堂偷酱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待院里的聋老太太比对待自己的亲妈还好,对待寡妇秦淮茹更是倾其所有。 可是,因为三大爷的收礼不办事,而把三大爷的自型车前轮给偷走卖掉。还有他明明知道棒梗偷了许大茂家的鸡,却还要刻意隐瞒。其中最大的缘由是秦淮茹要给他介绍自己的表妹当媳妇。这件事你很难说他办得好还是坏。还有,他在愤怒时,蹬倒一大爷的凳子,踢翻三大爷的花盆。其实,一大爷和三大爷根本就没得罪他。这个人是个典型的利己分子,对他有帮助的怎么舔你都不为过,对他没帮助的,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秦淮茹:看似一个无辜的寡妇,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为三个孩子的吃食,不惜舍皮舍脸,而去巴结车间主任或职工食堂厨子。初看,这是一个相当苦命的人设了。但是,她却暗暗破坏了傻柱的好几次相亲。特别是在傻柱和冉老师相亲那事儿上,秦淮茹没少使坏。最后,她以爱的名义,携着自己那三个孩子像蚂蟥一样死死地吸附在傻柱身上。最终傻柱的家产和钱财都被他们娘儿几个给死死地攥在手里。最后导致傻柱连个零花钱都没有。 一大爷:表面上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在傻柱和秦淮茹闹别扭时,他没少出手帮忙调解,可是,谁成想他最终的目的,却是担心傻柱一旦离去,自己会被秦淮茹的婆婆和孩子们给赶出家门。谁会想到他那么一个正当行为的背后却隐藏着这么一个自私的动机,这个动机就是道德绑架,因为他这辈子无儿无女,所以他将目标锁定在了傻柱和秦淮茹的身上。 二大爷:这个人物就更不用多说了。在剧中一露脸就是一个官迷形象。在大院里他在不断地维护着自己大院守护者二把手的形象,同时在厂里还不断地巴结李副主任。最后,终于如愿地当上厂保安处处长。接着便开始在大院里整治那些看着不顺眼的人。更在抄娄晓娥家的时候,把抄来的金条据为己有。 三大爷:天生一个能算计的主儿,要不是因为能算计就不会在后来反被儿女们算计了。收了傻柱的礼却不给人家办事。在过年给大家写对联的同时还忘不了向大家索要润笔(花生瓜子)。正所谓算人者人亦算之,他能有最后那样的结局纯粹是他咎由自取,完全怨不得旁人。 许大茂:一出场就不是个好人,这是剧中唯一脸谱化的人物。但这是一个特别会伪装的人,不然,那个嘴馋x浪的秦京茹也就不会被他哄骗上钩了。这个人坏也坏在了明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这个人不是个好人,然而为了自己的利益,有时却又不得不和他打交道,但是论坏的道行,许大茂照前几位差的远了。 棒梗:上梁不正下梁歪,秦淮茹的儿子棒梗同样不是好东西,在不要脸的程度上做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方面,他反对老娘再嫁,另一方面,他一点也不反对全家人愉快地花那个野男人的钱。见过不要脸的,但全家人都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少见。 秦淮茹带着三个娃,还有一个拖油瓶性质的婆婆,生存都成了问题,忠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恶女人这么嚣张,完全是傻柱长年累月纵容的结果,对恶的纵容,也就意味着是恶的帮凶。这种恶,充分暴露了人类的劣根性,自私自利掩盖在温情脉脉和家长里短之下,具有很强的隐蔽性和欺骗性,甚至,还会造成一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错觉。 叶晨笑了笑,做糖不一定甜,做醋还不会酸吗?不就是使坏吗嘛,既然没一个好人,搅的你们这群家伙鸡犬不宁我还是会的,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对好人做恶事好歹还有些心理负担,对于你们这些坏水儿的话,那真是想怎么玩都行。 就在这时,刚才带叶晨来医院的那个女人带着医生再次出现在了病房,只听她对医生开口说道: “医生,他刚醒,你看看他还有些什么问题?” 叶晨这时已经认出了面前的这个热心肠的女人是谁,如果非要在那个藏污纳垢的四合院里找一个好人,这个女人能算得上是唯一的一个,她不是别人,正是许大茂的发妻,娄小娥。这时就听医生开口说道: “放心,他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营养不良造成的暂时性贫血,我刚给他打了瓶葡萄糖,回去吃点好的,补充下营养就没事了。”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医生。”娄小娥恍然大悟的回道。 娄小娥把医生送出了病房之后,回到了叶晨身边,开口说道: “叶晨,你这臭小子,自己一个人开伙,肯定是每天都在瞎糊弄,结果把自己给糊弄到医院来了,虽然老叶过世了,你身边没什么亲人,但是也要把自己给照顾好啊,今天这是我就在身边,我要不在的话,看谁管你?” 第三章 设计 叶晨嘿嘿一笑,看了娄小娥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嫂子,我想求你个事儿!” 娄小娥看着脸色蜡黄的叶晨,感觉这家伙有些可怜,开口说道: “兄弟你有事儿就说,嫂子能办到的绝对不会含糊。” “前些日子我看你家大茂下乡去给人家放电影,别人送了他几只老母鸡,嫂子你能不能匀我一只?现在市场上一只一块五到两块钱左右,你家的老母鸡指着它下蛋的话,我给你五块,我这身体感觉有些发飘,去市场往回拎太远了,我想给自己炖只老母鸡,喝些鸡汤补一补,你看行吗?” 娄小娥想了想,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成,那我回去跟大茂说一声,相信他看在钱的份上也会答应,用不用我帮你在家熬好?”娄小娥担心叶晨这么一个光棍儿,哪怕是买回去,也不知道怎么熬。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那倒是不用,嫂子,我在家自己熬就成,你给我挑只壮点儿的,我自己在家收拾。” 娄小娥笑了笑,看了眼叶晨开口说道: “放心,不看别的,就冲你小子这么实在,嫂子也会给你挑只最好的,送到你屋去,我刚问过医生,这瓶吊瓶打完,你就能回家了,我先回家看看,给你挑只鸡去。” “好的,嫂子,您有事儿就先去忙,不用管我,我打完吊瓶自己回去就好。”叶晨回道。 目送娄小娥出了病房,叶晨笑了笑,傻猪,你不是能帮秦寡妇扛事儿吗?这回你扛,我给你打个样儿,一只老母鸡五块,三倍赔偿,不把你这孙子半个月工资给你折进去才怪,我看你在你妹妹雨水那边怎么交代! 吊瓶打的差不多了,叶晨自己揭开了手上的胶布,拔下了针头,用手上的酒精棉按了会儿针眼,看看不再流血了,起身离开了病房。 叶晨跟护士打了声招呼,然后朝着自己的车间走去,回到车间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时间,自己的师父正在收拾车床,准备下班,叶晨赶忙上前,开口说道: “师父,让我来,你去洗洗,然后换身儿衣服,不好意思啊,今天在食堂打饭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在医院打了一下午的吊瓶。” 带叶晨的师父老马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去看医生,医生是咋说的?没什么大毛病?” “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不是什么大毛病,多吃点好的就有了。”叶晨接过了师父手中擦车床的棉纱,开口说道。 老马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开口说道: “臭小子,老叶过世之前,把你交到了我手里,千叮万嘱,让我一定照顾好你,可你呢?自己都不爱惜自己,明个去我家里,我让你师娘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瞧你这小脸蜡黄的,你师娘看见了非骂我不可,我可告诉你,你不让我在我媳妇那里好过,我也可会惯着你的,我是你师父,折磨你的招儿有的是,你掂量着来!” 叶晨看着自己的师父,突然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自己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从来都是无依无靠,来到了这里,本来以为只不过是延续以前的生活,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真的关心自己的人,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师父,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赶紧去洗洗,然后回去,我收拾完就回去,明天去你家里看你和师娘去。” 老马点了点头,找了块干抹布擦了擦手,然后转身离开。叶晨则拿起了手中沾着柴油的棉纱,将机器上的污渍仔细的擦了起来,擦完之后,叶晨找了个油纸袋将棉纱装了进去,然后往里面倒了点机油,这才去洗漱,准备下班。 傻柱将食堂的后灶打扫干净,正要拎着饭盒下班儿,突然就看见棒梗拿着个玻璃瓶子,在偷食堂的酱油,傻柱笑了笑,吓唬了棒梗一声,棒梗跟个地耗子似的,急忙往外面钻去,傻柱顺手抄起了根擀面杖,朝着门口的方向砸去,赶巧许大茂正从外面进来,擀面杖砸了许大茂一个正着,气的许大茂脸都紫了,两个人逗了会磕子,许大茂憋着口气离开。傻柱则是滴拉着自己的饭盒朝着单位的门口走去,天寒了,他准备给妹妹何雨水煲点汤喝。 傻柱走到院门口方向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子香味儿,作为一个厨子,他对这味儿可不陌生,他挨个水泥管子望去,最后发现是秦寡妇家的棒梗带着两个妹妹在那里烤鸡吃呢,傻柱一看就知道这鸡是棒梗这小混蛋不知道搁哪偷来的,反正也不是偷自己的,活该被偷的倒霉蛋,傻柱逗弄了一会儿棒梗和小当,槐花,起身离去。 棒梗捧着个鸡骨架,啃着正香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一个东西掉进了刚才他们三个烤鸡的火堆里…… “傻柱!”,傻柱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他回头一看,是和自己住一个四合院儿的老叶家的小子,平时不吱声不吱语的,文静的跟个姑娘似的,傻柱回头骂道: “叶晨,我看你小子皮子痒了是?傻柱也是你叫的?喊我干嘛?” 叶晨看着傻柱一脸的不爽,微微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把你家砂锅借我用用成吗?我买了只老母鸡,打算晚上给炖了,家里没合适的炊具。” “今晚不行,砂锅我今晚也要用,这样,明天的,明天用完了你过来拿。”傻柱寻思了一下,开口说道。 “成,那我先谢谢了,有工夫一起整两盅!”叶晨笑着回道。 傻柱应了一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叶晨看着傻柱离去的背影,笑了笑,今晚你这家伙有事儿干了,这口黑锅不让你背到这个月吃土,我这个叶字都倒过来写。 娄小娥回到家,直接奔着鸡笼子而去,结果发现笼子里的老母鸡只剩下一只了,正巧这时许大茂从外面拎着包回来,娄小娥对着许大茂开口说道: “大茂,咱家鸡丢了一只!” 第四章 煽风点火 傻柱这边进四合院儿的工夫,秦淮茹正在自来水池边清洗衣物,傻柱逗了秦寡妇几句,秦寡妇一眼就看到傻柱手里拎着的饭盒,眼睛顿时就拔不开了,她深知傻柱作为食堂的厨子,油水有多厚,不管到了啥年月,厨子永远是吃香的,饿不死的。 傻柱自然注意到了秦寡妇的目光,连忙用手遮掩着饭盒说道: “今儿个不行,这是给我妹妹留的,已经定好了的。再说你家那仨今儿个可不缺嘴,我临出单位的时候,还看到棒梗带着俩妹妹在院门口那里烤鸡吃呢,就是不知道这鸡是打哪儿来的,搁厂子顺的是不可能的,指不定搁哪儿摸得呢。”说完傻柱的眼睛往许大茂家的方向瞟了瞟。 还没等傻柱朝着自己屋儿走,四合院儿的门口就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秦淮茹,你赶紧去单位看看,你家仨小崽子在轧钢厂院儿里烤鸡,被保卫科给抓着了,正押到保卫科呢!李副厂长让我过来叫你赶紧过去。” 秦淮茹一听厂里来传话的人说的话,顿时间慌了神,急忙把湿漉漉的手在前衣襟擦了两下,奔着门外就走了过去。 傻柱这个老光棍儿一直惦记着秦寡妇平时吹嘘的妹妹,费劲巴拉的讨好秦寡妇,为的就是让她帮忙把妹妹介绍给自己,这时见了秦寡妇家出了事儿,三步并作两步的回到了屋里,讲饭盒放下,直接就出了屋,然后着急忙慌的往轧钢厂赶去。 正满院子找自家的老母鸡的娄小娥自然也听到了厂里人的叫唤,一听秦寡妇家的棒梗带着妹妹烤鸡,娄小娥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回到了自家门口,直接对着屋里的许大茂喊道: “许大茂,许大茂你给我出来。” “在那嚷嚷什么呢?鸡找到了吗?”许大茂从屋里推门出来。 “刚才厂子里来人说秦淮茹家的棒梗,带着俩妹妹在轧钢厂院儿里烤鸡,让人给逮到了,你赶紧领我过去看看,我怀疑就是他们偷的咱家的鸡!”娄小娥火急火燎的说道。 许大茂一听,脸上当时就变得狰狞起来,只听他开口说道: “我就知道那仨小兔崽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儿个在食堂还看到棒梗在里面转磨磨呢,感情这是在食堂后灶找材料呢,赶紧跟我过去,真要是他们仨偷的,我跟他们没完!” 许大茂和娄小娥正往出走的时候,叶晨迎面从外面走了进来,只听他对着娄小娥说道: “嫂子,你们这是要干嘛去啊?我过来拿鸡来了。” 许大茂有点懵,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娄小娥跟他解释了一通,许大茂才明白过来,只听许大茂开口说道: “大兄弟,别提了,我媳妇回来帮你挑鸡,发现鸡被人给摸走了一个,在院子里找了半天,后来是厂里的人过来找秦淮茹,才知道是被秦家的三个小崽子给摸走了,这不,我正要去厂保卫科找他们算账去呢。” 叶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呢,临下班的时候,看见棒梗他们仨在厂门口水泥管子那块儿烤着什么,整半天烤得是你家的鸡啊,我还看见傻柱跟他们在那块儿蛐蛐咕咕了半天,指不定这就是傻柱给他们仨出的主意,要不然撒小崽子哪有那么大的主意?这人啊,心可真够黑的,连一个院儿的邻居都坑。” 许大茂和娄小娥是不听叶晨一通白呼还好,听完了顿时是火冒三丈,尤其是许大茂,想起了自己在食堂的那一幕,棒梗在那块儿偷酱油,自己刚进食堂后厨,就被傻柱给来了一擀面杖,孙子,你特么给小崽子打掩护打的挺好啊,跟我玩儿阴的是,咱们走着瞧,平时就见你跟秦寡妇眉来眼去的,没憋着什么好屁,邻里邻居的,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好嘛,骑我脖梗子拉屎来了。只听许大茂开口说道: “大兄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被谁给算计了呢,等我呆会儿从单位回来,你上我屋儿来,我让你嫂子整俩小菜,咱们哥俩整几盅,放心,你都在小娥这里付过钱了,等我回来,你就把剩下的那只鸡给拎走。” “许大茂,我说你这人咋这么见外呢?今儿个要不是嫂子,我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跟我还客气个什么劲?赶紧去单位对质去,谁家摊上这事儿都够闹挺得了,这可不是别的,是能下蛋的老母鸡。要我说,谁在说这傻柱傻,我就大嘴巴抽他,鼓动小孩儿干这缺德事儿,真报了警,公安都没法处理,年纪太小,都不够判的!换了大人没准儿就被送去教养了,仨孩子你咋整?”叶晨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 叶晨这么一通煽风点火,许大茂气的眼睛都蓝了,拽着自家的媳妇就朝着单位跑去,叶晨看着他们的背影,嘿嘿一笑,朝着自家屋里走去。路过大院儿的时候,叶晨看了一眼易中海,刘海中和阎埠贵的屋子,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仨老东西屁股歪的很,指望这仨老货伸张正义,那才是个笑话。 别人不说,单说易中海那个老绝户,膝下无儿无女,别看一脸严肃正经的样子,一肚子歪歪心眼儿,他看到了平时傻柱对待聋老太的态度,摸清了傻柱的性格特点,立刻就像是蚂蝗似的吸附了过来,用道德绑架的方式,牢牢地把傻柱给栓死在了身边…… 叶晨早就看到棒梗他们仨在那里烤鸡了,从车间里出来,是他找到了李副厂长,向他举报了有人在单位点火烤鸡的事情,虽说这是轧钢厂,但是老四九城一到了冬天风干物燥的,没准儿哪个火星一被风吹,就给刮到哪儿去,李主任也不敢马虎,直接就给保卫科去了电话,派人把这仨小崽子给逮了起来。 本身李副厂长对着秦寡妇就垂涎已久,借着这机会,李副厂长就打算闭逼着秦寡妇就范,想着秦淮茹那浪劲,李主任笑的格外的猥琐。 第五章 蝴蝶扇了下翅膀 过了没有多大一会儿,保卫科的科长推门进来,只听他开口说道: “李副厂长,秦淮茹过来领孩子了。” “你带她过来,这件事必须要严肃处理,居然跑到单位院儿里点火烤鸡,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这全是家长纵容的结果,真要是火星把单位库房给点着了,这损失的可是公家财产,这件事的性质是很恶劣的!”李副厂长知道秦淮茹在外面,故意在办公室里拿腔拿调,给秦淮茹施加着心理压力。 傻柱陪着秦淮茹在走廊里,离着老远就听见了李副厂长的声音,傻柱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直接朝着李副厂长的办公室走去。秦淮茹躲在傻柱身后,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她巴不得傻柱今天帮着她来出这个头。 “姓李的,少拿着鸡毛当令箭,为难个辛苦拉扯孩子的寡妇,你特么也不害臊,就咱们这厂子,有啥怕点着的?仨孩子烤个鸡吃也碍着你了?你特么缺德不缺德?”傻柱一脸三青子的桀骜不驯,一双三角眼斜睨着李副厂长。 李副厂长气的脸都紫了,这个王八蛋仗着自己是后厨的一把手,居然连厂长都不放在眼里了,跟自己在这块儿吆五喝六的,只见李副厂长开口说道: “何雨柱,你当你是谁?你只不过是一个食堂的厨子,厂子里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再说了,这是公家的厂子,什么事情都有个规章制度,现在正是安全防火防范月,秦淮茹没看好自己的孩子,在单位闯出了这么大的祸来,我处理她有什么毛病了?都像你这样跟我在这块儿吆五喝六的,我的工作还用不用做了?再者说了,秦淮茹跟你是什么关系?她家的事情还用得着你何雨柱来做主了?少在这块儿跟我咸吃萝卜淡操心,给我滚出去!” 换了旁人,李副厂长早就把他给开出去了,但是换了傻柱,李副厂长也头疼,不因为别的,眼瞅着年底了,各家领导的年夜饭都要靠这个厨子出马,谁让傻柱做的一手好菜呢? 傻柱冷笑了两声,看着李副厂长开口说道: “你问我凭啥帮秦淮茹做主,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瞅着他们孤儿寡母可怜,我是她家邻居,远亲不如近邻,就这一条就够了,李副厂长,有什么章程你就划出道来,我何雨柱照单全收,秦淮茹的事儿我今天还就管定了!” “傻柱,这可是你说的,秦淮茹家的事儿你管是不?我去公社放电影,人家送我的两只老母鸡,被秦淮茹家的棒梗给偷着宰了,然后给烤了吃了,既然你说她家的事儿你管了,那成,把我家的老母鸡赔给我!”许大茂牵着自家媳妇说话间就进了保卫科,还没等李副厂长发难,他直接就对着傻柱呛了起来。 傻柱听到许大茂的声音,看着他进了办公室,脸色登时变得难看了起来,他自然知道棒梗偷着烤的鸡是许大茂家的,只是在这档口许大茂突然发难,让他感觉有些应付不过来,不过作为一个混不吝,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只是小场面而已,只听傻柱指着许大茂的鼻子开口骂道: “许大茂,谁特么裤裆没栓牢,把你丫的给漏出来了,你说棒梗偷你家鸡,你有证据没有?没证据你在这儿跟我胡诌八咧,你信不信我抽你丫的!” “呦呵,可吓死我了,有人要犯浑啊,小娥,赶紧去派出所报警去,不是不承认吗?没关系,你傻柱跟我犯浑,咱有说理的地儿,我看看公安来了你这孙子再特么犯浑,屎给你打出来!”许大茂也是气急了,这件事背后要说没有傻柱的影子,他自己现在都不信了,刚才在院儿里,让叶晨那么一分析,他是越想越来气。 娄小娥恨恨的看了眼傻柱,提脚就要出办公室,去派出所报警去,秦淮茹一看顿时急了,这件事情不管是在院儿里,还是在厂子里,最起码还是内部矛盾,真要是到了派出所,想抵赖都抵赖不了,被罚款不说,指定还得赔许大茂家的损失,到头来得不偿失,只听秦淮茹开口说道: “小娥,你消消气,千错万错都是我这当娘的没管教好孩子,邻里邻居的,有事好说,咋还要整到派出所去呢,不至于,不至于啊!” 李副厂长知道今天敲打胁迫秦淮茹就范已经是不可能了,这工夫许大茂跑过来闹,他也乐的看个笑话,你傻柱不是能耐吗?两边儿你一起扛下,知道你小子肥的流油,但是那也得我给你机会,我不给你机会,你丫就是个屁,还不带响的! 傻柱看到娄小娥真的要去派出所报警也有些傻眼,要知道耍横也是分场合的,跟单位的这几头烂蒜玩儿混不吝没毛病,真要是闹到了派出所,他也麻爪,再有,何雨水的对象就在派出所里当片儿警,对于这些事儿他是再门儿清不过了,他们来调查,你想抵赖那是在做梦,到时候该怎样就是怎样,关键是犯不上啊! 许大茂冷冷一笑,看了眼傻柱,又瞟了一眼秦淮茹开口说道: “别别别,正因为是邻里邻居的,才更不能冤枉了好人,还是让公安同志出面调查清楚的好,真要是委屈了孩子,那我不成了罪人了吗?好说不好听啊!” “我说许大茂,你差不多得了,不就是吃了你一只鸡了吗?赔给你不就完了?集市上一只鸡也就三两块钱,人家孤儿寡母的,你丫别太过分。”傻柱看了眼秦淮茹,开口说道。 许大茂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对着傻柱开口说道: “呵呵,傻柱,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这两只老母鸡是我下乡给人家放电影,支书特意从他家给我挑的能下蛋的老母鸡,我特意留着给小娥补身子的,你跟我说三两块钱能买一只,你在这儿跟我开什么玩笑呢?” 傻柱撇了撇嘴,开口说道: “这玩意儿也是能补的?你家的老母鸡该不下蛋还是不下蛋。” 第六章 刘备摔孩子 娄小娥听着傻柱在那里嘲讽自己是只不下蛋的母鸡,气的浑身直打哆嗦,没有什么话比这更恶毒得了,她难道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吗?娄小娥的表情变得异常冰冷,只听她对着许大茂开口说道: “还是报警,让公安同志来处理,起码我们不用在这里受这个王八蛋的气!” 秦淮茹看着都这时候了,傻柱还在这里激化矛盾,气急了照着傻柱的胳膊就是两下子,开口说道: “快闭上你的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是哑巴卖了。小娥啊,你别生气,都这么多年的邻居了,他是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就是个混不吝,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咱不跟他一样,这样,该陪多少钱我们赔就是了,你说个数?” 娄小娥的脸色依旧冰冷,只听她开口说道: “就像你说的,都是街坊四邻的,我也不为难你,今儿个要不是你家棒梗偷了我只鸡,我早就把鸡卖给一个院儿的叶晨了,人家钱都给完了,就像叶晨说的,我家的这是能下蛋的老母鸡,平常的三两块钱的鸡可比不了,他给了我五块,我也不为难你,你家棒梗今天这行为要是在商场,怎么都得五倍赔偿,我没那么黑,三倍赔偿就好。” 娄小娥今天真的是气急了,来的路上她越琢磨越不是味儿,见过熊人使坏的,没见过这么缺德带冒烟儿的,这年头儿家家都不容易,你们倒是痛快了,想没想过我家日子该怎么过?家家养个家禽都当个宝似的,都留着平时捡个鸡蛋什么的,要知道现在的物资多紧缺啊。 秦淮茹顿时傻了眼,她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二十七块五,照娄小娥的说法,大半个月的工资没了这不禁让她肉疼,秦淮茹不禁把目光看向了傻柱,傻柱自然知道秦淮茹的意思,只听他开口说道: “娄小娥,你别给脸不要脸啊,跑这儿来敲竹杠了,你是想瞎了心了!” “合上你的钢门,你那是吃饭说话的地方,不是你排泄的工具,嫌赔的多咱就换个地方说理去,再者说了,谁犯的事儿我找谁赔,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了,哪儿都显着你个大奔儿喽了!”娄小娥平素很少说脏话,毕竟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平时待人温和,今儿个要不是遇到傻柱这个个损种,她也不会被气到飙脏话。 娄小娥的话打中了傻柱的七寸,说到底他和秦寡妇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棒梗和小当、槐花都是秦淮茹的孩子,怎么算也轮不到他来出这个头,傻柱被娄小娥的话噎的直挠头,他瞄了眼秦淮茹,只见她已经是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想想自己还要指着她把表妹介绍给自己,傻柱最后把牙一咬,后槽牙磨的嘎吱作响,开口说道: “就没见过你这么冷血的,不就是赔钱吗?这笔钱我替秦淮茹出了,拿了钱赶紧滚蛋!” 说完傻柱从棉袄的里怀掏了掏,掏出了十多块钱,直接摔在了地上,开口说道: “我兜里就这么多,剩下的回去再给你们!” 许大茂冷冷一笑,哈下腰来把地上的一张十元的和几张散钞捡了起来,一张张捋好,点了一下开口说道: “十一块五,还差我三块五,你可记着有这码事儿,别跟个癞皮狗似的赖账,要不然别怪我问候你长辈!走,小娥,咱们回家。”说完许大茂牵着娄小娥的手走出了厂长办公室。 在许大茂看来,为了钱哈下腰来并不丢人十一块五都赶上普通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了,有这钱干点啥不好。傻柱看着许大茂得瑟的离开的背影,恨得是牙根儿直痒痒,只听他对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还愣着干嘛?领孩子回家!” “慢着,你们和许大茂的事处理完了,我这边的还没处理呢。秦淮茹,你家小孩在工厂院儿里点火烤鸡,严重的违反了单位的规章制度,考虑到你一个人支撑家不容易,你这个月的工资扣掉五块钱,希望不要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行了,你们可以走了。”李副厂长坐在椅子上看了场大戏,看到大戏唱的的差不多了,他出来做了个总结。 秦淮茹一听五块钱被扣了,眼泪好悬没掉下来,这次是真的肉疼的差点掉下来,别的还好让傻柱出马扛事儿,这事儿他也白费,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厨子罢了。 傻柱回头撇了一眼李副厂长,再看看秦淮茹难过的模样,开口说道: “没事儿,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还有我呢,怎么都能挺过来,咱们走!” 两人来到了保卫科把棒梗三兄妹领了出来,朝着四合院儿的方向走去,秦淮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里外里二十多块钱就这么打水漂了,真要是买鸡的话,能买到好几只了,她恶狠狠的瞪了棒梗一眼,出了单位的大门,叫住了棒梗,开口说道: “棒梗,你过来。” 棒梗看着亲妈冰冷的表情,心中一阵忐忑,磨蹭着走到了秦淮茹的跟前,秦淮茹抡圆了手臂,一个大嘴巴抽在了棒梗的脸上,打的棒梗转了个圈儿,摔倒在地上,这时就听秦淮茹开口说道: “我叫你不学好,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偷了只鸡,咱们赔了人家二十多块钱,全家一个多月的口粮就让你个小犊子给祸祸进去了!” 傻柱被吓了一跳,急忙把棒梗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棒梗脸上清晰的印着五个手指印,傻柱对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回家让孩子他奶奶看到,不得骂死你啊?再者说了,那钱是我赔的,又没说让你还,你何必想不开呢?赶紧擦擦眼泪,领着孩子回家才是正事儿,天都擦黑了,孩子奶奶估计都在家等着急了。” 秦淮茹双眼无神的朝家走去,傻柱一直在旁边不停的安慰着。要不说秦淮茹是个心机女表呢,她演这出完全就是给傻柱看呢,这叫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自家小子挨了一巴掌,把傻柱那边的账无限拖延,怎么算都是值得,傻柱被她吃的死死的。 第七章 许大茂请客 从轧钢厂院儿里出来,许大茂美的不行,因为他以往跟傻柱交手的战绩,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他经常性的面对这个混不吝的时候没咒念,好多次在公众场合被傻柱给撅的卡巴卡巴的,有好几次,险些没挨揍。 许大茂对傻柱这个家伙恨得是咬牙切齿,要不是打不过他,许大茂恨不得把这个家伙给扒皮抽筋。这次在厂长办公室的交锋,许大茂罕有的占据了有利态势,让这个轧钢厂一霸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此时的许大茂就好像三伏天喝了冰镇的燕京啤酒一样舒爽,只听他对着身边的妻子娄小娥开口说道: “小娥,你回家掂对两个菜,我把叶晨叫过来喝两盅,要不是有他提醒,今儿个咱们能不能逮到幕后黑手还两说呢!” 娄小娥一听,顿时停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许大茂开口说道: “什么?你是说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傻柱指使的?” “百分之一万是他干的,你没看到他一个劲儿的给秦淮茹家的小崽子出头吗?这个家伙是无利不起早的典型,真的要是与他无关,他早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要知道这赔的可不是小数儿,都赶上他半个月的工资了,要不是他指使的,他才不会担这个干系呢,那不是有病吗?现在是事态逼得傻柱不得不掏这笔钱,要不然棒梗回到大院儿一说,他就真成了过街的老鼠了,人人喊打。”许大茂阴笑了两声,开口说道。 娄小娥嘴巴微张,思忖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那成,家里还有几个鸡子儿,还有我早上排队捡的豆腐,我给你们煎个鸡蛋饼,炒个麻婆豆腐,再炒盘花生米,你们俩喝两盅,你回去把蜂窝炉点着,烧壶开水,把酒烫一烫,这样不容易做病。” 许大茂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花生米好,那玩意儿扛叨,下酒正好,还省钱。鸡子儿就算了,那玩意儿稀罕,给我留两个明个一早蒸鸡蛋糕吃。” 娄小娥翻了个白眼儿,嫌弃的撇了一眼许大茂,开口说道: “整天说这个能算计,那个能算计的,我看没谁比你更能算计。” 许大茂也没在意,说他算计,那也得分跟谁,在许大茂看来,跟个毛头小子,不算计着来,反而大大咧咧的款待他,那才是脑袋有包呢,自己又用不着他啥,请他喝顿酒也只是来分享自己的喜悦罢了。要是换个年轻貌美的妹子,他舍得花钱着呢! 叶晨到了家,洗漱完毕,把火炕给点上了,上面坐了水壶,然后回了屋,坐在炕上翻看着自家老爷子留下来的工具书,都是些跟钳工有关的,比如《钳工工作法示范》之类的,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就要既来之则安之,心里不能长草,在没有熟悉这个时代规则的时候,就像前世无脑网文里说的那样胡搞瞎搞,那是会出大事情的,先把本职工作做好了才是正经。 翻看了一会儿,叶晨感觉有点口渴,下了炕,来到了外屋地,这时候坐在炉子上的水已经烧开了,叶晨拿出了平时喝水的大茶缸子,根据记忆摸出了装茶叶的茶壶,从里面抓出了一把高碎,扔进了大茶缸子里,然后将刚烧好的开水倒了进去,顷刻间,一股子茶香在屋中飘荡。 所谓的高碎是一种茶叶末,在老北京时期深受买不起好茶又偏爱喝茶的贫苦人民的喜爱,其样子虽然不好看,但香味丝毫不差,在物质较匮乏的老北京却是一种高级茶,如今在北京的老字号茶叶店“张一元”中仍有出售。 高碎是老北京的一种特有茶叶,又称为劳保茶,实际上是茶叶店筛茶时被舍弃的茶叶末,放在现在本是留之无用的东西,在老北京时期,却是买不起好茶,又偏爱喝茶的贫苦人民非常喜爱的茶饮。 高碎茶虽然失了形,样子不好看,但仍然是好茶,冲泡后香味丝毫不差,能享受到茶的清香。在几十年前的老北京,物质比较匮乏,人们招待客人也会选用高碎茶,茶叶店出售高碎时也会谓之为高级茶叶末。只不过这种茶冲过一水之后,茶叶味也会消失殆尽。 哪怕是到了现代,在前门大栅栏街的张一元总店,每年也会有老北京高碎出售,只不过是一年一次,六百个排队号码,刚一开门,就会被早就排在那里的市民抢购一空,有的在凌晨四五点钟就提前排在了那里,生怕去晚了买不到。 老北京人最“乐于”排队。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北京城里几乎无处不排队。人们见队就排,往往是先排上队,再问排的是什么队?买什么的排队? 大到冬储大白菜,小到商店买豆腐,芝麻酱,高碎,几乎是无处不排。哪怕是天桥大剧院跳芭蕾舞《红色娘子军》,小年轻的也大半夜的守在剧院门口,穿着大厚棉袄,仨俩一堆儿,等待着早上售票口一开门儿,一拥而上的上去买票。 叶晨泡好了茶叶末,回到了屋里,用小水杯盛出了一杯,然后坐在炕头,喝着茶,看着书,那叫一个惬意。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娄小娥的声音: “叶晨,吃了没?没吃赶紧过来我屋,许大茂等着你喝酒呢!” 叶晨听到了声音,知道这两口子的事儿是忙活完了,下了地,趿拉上了板儿鞋,披上了棉袄,迎到了屋外,看到娄小娥,叶晨笑了笑,开口说道: “嫂子,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还让您亲自过来一趟,辛苦您了。” 娄小娥也乐了,看了眼叶晨,开口说道: “这有啥麻烦的,街坊四邻的,谁不麻烦谁啊,跟我走,嫂子掂对了俩菜,你跟你哥好好喝两盅。” “得嘞!”叶晨跟在了娄小娥的身后,直奔着许大茂家而去。 在四合院儿里,许大茂是正经八百的高收入人群,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许大茂的工作那是相当的吃香,油水颇丰,所以对于吃他一顿,叶晨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的。 第八章 酒桌闲谈 叶晨撩开门帘子进屋的时候,许大茂正拿着烧杯坐在蜂窝炉前面烫酒,看到叶晨进了屋,开口说道: “大兄弟来了,赶紧进屋,今儿个你算是有福了,我淘弄了瓶菊花白,咱哥俩好好喝两盅。” “菊花白”作为北京的地方特色酒,有久远的历史,早产于一八六二年,初只供给皇宫内廷享用,延至同皇上登基,菊花白酿制配方始流传至民间。凡是自称老北京的酒友,如果没有喝过这种酒,那都不能叫老北京人。 老北京那会儿喝的酒有三种:二锅头、菊花白、莲花白,头一种是皇朝那会儿平民百姓就能喝得起,后两种那会儿被称为“御酒”。为什么菊花白被称为御酒,因为他是宫廷专门为皇上研究的的养生酒,既要让皇上喝着舒服,又不能损伤龙体。 许大茂为了能给自己留个根儿也算是费尽了心机,整个大院儿里没有人会比他更懂得养生的了。按老规矩,菊花白需要冰饮,因为这才能喝出这酒的这股劲儿,但是许大茂一直笃信的老理儿是“喝凉酒,花脏钱,早晚是病”。花脏钱得不得病他可以不当回事儿,但是凉酒他是从来不喝的。 作为一个在当时生活充满了仪式感的人,许大茂喝酒还是十分讲究的,他知道菊花白这种酒不能热过了头,十四五度的温度正好,因为这样热酒能更好的激发出菊花白这种酒的香气。 叶晨笑意盈盈的看着许大茂在那里忙活着,然后开口说道: “要说这个四合院儿里,没人比你更懂生活了,别看傻柱是个厨子,他懂得也只是做菜罢了,跟你一比,丫就是个棒槌。” 许大茂听到了叶晨的话,顿时间哈哈大笑,然后得意的开口说道: “这孙子你别看他是个厨子,油水厚,丫就是个棒槌,每天跟在秦寡妇屁股后头,拼了命的套瓷,他的那点外落被秦寡妇拿的死死的,你没看他带回来的饭盒经常出现在秦淮茹家的饭桌上吗?这孙子做梦都想给秦淮茹家去拉帮套。他跟我哪有什么可比的,他还差的远了!” 叶晨眉毛挑了挑,有些意外的看向了许大茂,心说不愧是傻柱从小到大的死对头,将傻柱的意图摸得那叫一个透透的,不过你没想到如果我没出现的话,傻柱将来会给你戴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叶晨微微一笑,也没再多说什么,随着许大茂坐在了饭桌旁,这时娄小娥已经将炒好的菜摆上了桌,然后只见娄小娥开口说道: “你们哥俩喝着,我今天有些头疼,就不陪你们了,我回屋去躺一会儿。”说完娄小娥奔着里屋卧室走去。 许大茂帮叶晨斟上了酒,然后开口说道: “咱们喝咱们的,甭管她。” 叶晨陪着许大茂喝起了小酒,喝酒的过程中,许大茂将厂长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幕说给了叶晨听,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得意,叶晨听完了淡淡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傻柱这家伙恐怕离倒霉不远了。” 许大茂听完了就是一愣,他没琢磨明白叶晨的意思,于是开口问道: “哦?兄弟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叶晨滋溜了一口小酒,斤了下鼻子,然后开口说道: “茂哥我问你,你成天给领导放电影,李副厂长有什么特殊爱好你应该清楚?” 许大茂听完叶晨的话,思忖了一会儿,然后眼前一亮,开口说道: “李副厂长这个人很好色!”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开口说道: “对头,平日里你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李副厂长看秦寡妇的眼神就不对,恐怕私底下绝对已经把秦寡妇当成了自己的禁脔。今天秦寡妇家里出事,傻柱不出面还好,傻柱一出面帮秦寡妇扛事儿,绝对会让李副厂长很不爽,而李副厂长有个缺点,跟我一样,那就是睚眦必报,你觉得傻柱招惹到李副厂长不爽,李副厂长会怎么做?” 许大茂看着一脸笑容的叶晨,心中十分的震惊,平日里他一直把叶晨当成了小透明,委实没想到这个家伙的眼光这么毒辣,连他没看到的事,叶晨这小子都看的明明白白,就在这时,就听到叶晨开口说道: “茂哥,其实今天在轧钢厂院门口儿,我看到棒梗他们烤鸡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了,因为我看到傻柱拎着饭盒蹲在那里跟他们说着话,我第一时间就怀疑棒梗他们烤的鸡是你家的,李副厂长今天之所以会让保卫科的人去把棒梗他们三个带到保卫科去,其实是我向李副厂长举报的,你可能觉得我太坏了,连街坊四邻都坑,其实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许大茂都快要听傻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的背后居然是叶晨这小子在推波助澜,许大茂连忙开口说道: “哦?兄弟你说说看?” 叶晨用筷子叨了颗花生米塞到了嘴里,咀嚼了一会儿,然后喝了一口菊花白,接着开口说道: “今天中午,我去食堂打饭的时候,突然间晕倒了,是嫂子找人把我送到了医院,别的不说,只冲这一点,我就不能让傻柱这杂碎算计茂哥你还有嫂子。我刚才说了,我这个人是睚眦必报,但我也是有恩必报,谁对我掏心窝子,我也对谁涌泉相报,谁要是想背后算计我,我会把他内裤都给算计没了,是骡子是马,大家尽可以出来溜溜!” “好,兄弟你一看就是个敞亮人,我许大茂就欣赏你这样的性格,不过下次咱们别这么冒险了,如果让院儿里的人知晓了,我怕你被人说闲话,来,咱哥俩喝一个。”说完,许大茂举起了酒杯,陪着叶晨滋溜了一口酒。 叶晨淡淡的笑了笑,放下了酒杯,瞟了眼许大茂接着说道: “茂哥你可能觉得我多管闲事儿,觉得这种事在咱们大院儿内部就能解决,院儿里的三个大爷知道了这件事,也会帮你处理,如果你要是这么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哦?兄弟,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这三个大爷还能偏心眼子不成?”许大茂开口问道。 第九章 煮酒论大爷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瞟了眼许大茂,然后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边嚼边说道: “这个东西它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你信不信明儿个三个大爷就会上门来找你?” 许大茂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咳嗽了一声,然后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他们找我干嘛?又不是我先挑的事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用手指摩挲着杯口的边缘,开口说道: “茂哥,其实为什么找你你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肯定会责怪你隔着锅台上炕,这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很没有存在感。这三个老家伙,易中海自恃是厂里的八级钳工,最擅长干的事儿就是倚老卖老,其实说白了就是个瘸了中间那条腿的老绝户; 老二刘海中更是个官儿迷,没事儿的时候还想着彰显下自己的存在感呢,更何况院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没能吆五喝六,刘光中那个老家伙绝对会很不爽; 至于阎(yan)埠(bu)贵(gui),你听这货的名字,就能够判断出他的秉性,正常好人家谁能取这破名字?这是祖上落下来的病根儿,祖祖辈辈都抠抠索索的,连带着他家的几个货也都随了他的性子,这叫遗传。平时帮院儿里写副春联还惦记着跟人讨个润笔呢,没开上大会,跟着一群人混口茶水,磕把瓜子,这老瘪犊子一定会觉得亏的慌。这仨老货不找你说道说道才叫怪事儿了。” “哈哈哈”,在里屋躺着的娄小娥听到叶晨的说话声,憋不住在里屋乐到不行,捧腹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叶晨你小子的嘴巴实在是有够毒的,这也就是三个大爷没听见,要不然三个大爷不得气得中了风啊,在外面你可别瞎说。” 叶晨笑了笑,看了眼许大茂,然后搭腔说道: “嫂子,你这头要是不疼了,就出来坐会儿,哪怕是不吃东西,咱们也闲话家常,别老是在屋里闷着。” “呸,我才不跟你闲话家常呢,俩大老爷们儿在那里喝酒,我个妇道人家在桌上掺和算是怎么回事儿?喝你的酒得了,好酒好菜也堵不住你的嘴啊?”里屋的娄小娥回道。 叶晨闻言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许大茂则在一边说道: “别理会你嫂子,咱们喝咱们的,兄弟,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是话糙理不糙,这仨老东西都各有各的算计,真要算下来,是没一个好鸟,我鸡被偷的时候没见他们出来蹦哒,这处理完了跑我这儿找后帐来了,他们真敢来的话,我倒要问问,我做的哪点不合规矩了?作为咱们这个院儿的大领导,我倒是看到易中海那个老家伙背地里跟秦淮茹那个寡妇多少次不清不楚了,真当院儿里的人眼瞎了啊?只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叶晨和许大茂悠闲的喝着小酒的时候,傻柱和秦淮茹以及秦淮茹家三个小崽子也都依次进了院儿,傻柱目送秦淮茹一家进了家门,又将自己的目光朝着许大茂家看了一眼,嘴里情不自禁的嘟囔道: “许大茂,你丫给我等着,我不把你制的服服帖帖的,我这个何字就倒过来写。” “哥,你站在那儿嘟囔什么呢?天儿这么冷,你怎么不进屋?” 傻柱在那里咬牙切齿的工夫,身后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傻柱回过头来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妹妹推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 “我刚从厂里回来,还没来得及进屋呢!”傻柱丧的不行,别看他每个月开三十七块五,一下子让他拿出小半个月的工资去,他也心疼到不行,虽说自己本身就是个厨子,不用为了日常吃喝发愁,可是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儿,今年过年都不带富裕的,简直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何雨水看了眼傻柱,一脸的沮丧,平时的精气神是一点都看不见了,急忙开口问道: “哥,你这是咋了?一脸的苦瓜样,你这是被谁给卷了?有人给你介绍对象黄了?” 傻柱一听,好悬没气的背过气去,没好气的嚷嚷道: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你就不能盼着你哥点儿好了是?白瞎我这么心疼你了,屋里还给你带了半只砂锅炖鸡呢,你再糟践我,我就不给你吃了!” 何雨水一听有鸡吃,脸上顿时有了笑模样,她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叶晨把秦淮茹家那仨小崽子给举报了,这半只砂锅炖鸡,铁定会在阎埠贵的建议下,进了许大茂的五脏庙。只听何雨水笑嘻嘻的说道: “行了,别生气了,我不是看你太阴沉了,跟你开玩笑逗闷子吗?你跟自己妹妹还较真儿啊?走,去你屋里吃鸡去,我正好喝点鸡汤暖暖身子。” “哦。”傻柱依旧是那半死不活的模样,转身朝着屋里走去,何雨水在门口停好了自己的自行车,上了锁,然后也跟着傻柱进了屋。 傻柱进屋把蜂窝炉点着,然后拿出了砂锅,坐在了蜂窝炉上,把自己拎回来的饭盒打开,将自己在食堂截留下来的半只砂锅炖鸡倒进了砂锅内,然后闷闷的拽过了一把椅子,坐在蜂窝炉旁边。 何雨水见到自己哥哥这副冤种模样,也没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从傻柱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自己哥哥什么脾气秉性她太心知肚明了,何雨水从桌子上拉过了暖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借着水杯传过来的微弱温度暖着手,然后开口说道: “哥,我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春节就结婚。” 那个年月,普通百姓的生活条件在那儿摆着,他们经不起太大的折腾,所以感到年根儿的时候,总有一大批的男男女女赶在春节把喜事一起操持了,何雨水和她在派出所的对象也是做的这样的打算,富有富的活法,穷有穷的算计,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傻柱听了妹妹的话,抬起了头,脸上却漏出了些微苦涩的表情。 第十章 秦淮茹的本性 沉默了许久,傻柱吭哧了一句出来: “行,这就挺好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春节啊,赶紧把自个儿嫁给这片儿警,也算是对得起咱老娘的在天之灵了。” 此时的傻柱万万想不到,自己个儿妹妹的这桩婚事,会被自己犯浑给搅和的鸡飞蛋打,更加想不到自己会和何雨水的对象在一个特殊的场合见面,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傻柱肯定会第一时候把它吃下去,可惜没有,所以注定了,自己酿成的苦果要自己慢慢的品尝…… 秦淮茹领着自家的仨孩子刚进了屋,就听见自己的婆婆贾张氏阴阳怪气的声音: “这天都擦黑了才回来,也不瞅瞅这都几点了,我一个老婆子倒是无所谓,你要是饿着我的大孙子可怎么整,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成天就知道在外边儿浪,天黑了都不着家,可怜我的儿啊,你看看你媳妇做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此时的秦淮茹不再是在傻柱面前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眼神变得有些冰冷,看着自己的婆婆开口说道: “少在这儿跟我玩儿泼妇骂街那一套,我秦淮茹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挑我不是,棒梗他爹去世这些时候,我当这个家少过你们老小一口吃的吗?今天你守着这仨孩子问问,我现在把饭菜端上来,你看看这仨小崽子谁还能撑得下去一口。” 说罢,秦淮茹起身进了厨房,系上了围裙,准备做饭,仨小崽子吃饱了,她还饿着肚子呢。这时没了秦淮茹的遮挡,贾张氏看到了自己的大孙子棒梗,还有槐花和小当,贾张氏一眼就瞅见了棒梗脸上的五个大手印子,跟如来神掌似的清晰可见,贾张氏心疼到不行,一把将棒梗给拉到了怀里,开口说道: “哎哟,我的乖孙啊,是谁把你给打成了这样啊,还疼不疼?告诉奶奶,奶奶给你找他们去。” 棒梗用眼神往厨房的方向瞟了一眼,贾张氏虽说是年纪大了,但是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自然是明白了孙子的意思,又开始哭嚎开了: “哎哟我苦命的儿啊,你走了你媳妇就开始虐待你的种了,她是恨不得把你儿子打死好改嫁啊,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还别说,贾张氏年轻的时候没准唱过二人转,这一段哭嚎是带着自己独有的频率,那叫一个韵味十足,秦淮茹在厨房擦了擦手,压根儿就没理会贾张氏那茬儿,连出去都没出去,摸了摸锅的温度,用葫芦瓢舀了瓢水倒进了锅里,然后一边用凉水和着棒子面儿,一边开口说道: “我看你还是没饿着,还有力气念秧呢,继续,千万别停,咱家条件不好,用不起电匣子,我正愁一天到晚听不着音儿呢,有你这声音调剂也不错。你也不说问问你那宝贝孙子,我因为啥揍得他,他今天一个人把咱们全家将近两个月的口粮都给祸祸进去了,我不揍他,难不成还要请他下馆子?” 贾张氏被秦淮茹前面的话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后来听到秦淮茹说完,有些疑惑的看着怀里的棒梗,开口说道: “棒梗,你跟奶奶说实话,你今天到底惹什么祸了?你妈为什么会打你?” 棒梗吭哧了半天,瞄了眼厨房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眼贾张氏,开口说道: “我把许大茂家的鸡拎到轧钢厂院儿里给烤着吃了。” 贾张氏听完棒梗的话,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眼前已经飘过了烤鸡的画面,这些年家里困难,她哪怕是作为一个长辈,肚子里也没什么油水儿,基本就是一天三顿窝窝头就棒子面儿粥,吃点咸菜调剂下口味已经是不错了。她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对待傻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傻柱从食堂能带回来领导吃剩下的折箩,她才不在乎秦淮茹所谓的名节呢,先填饱全家的肚子才是头等大事。 贾张氏等了半天,看到自己孙子没了下文,用手拍了拍棒梗,接着问道: “然后呢?你妈就因为你偷了只鸡就打你了?” 作为一个老家伙,自家的种啥德行她是最心知肚明了,棒梗从小就已经对偷鸡摸狗无师自通,贾张氏和秦淮茹都是本着放纵的态度,看见了也当做是没看到,贾张氏深知秦淮茹打棒梗绝对不止这个原因。棒梗吭哧了一会儿,接着开口说道: “我被保卫科的人给抓到了。” 秦淮茹这时已经碴完了棒子面儿粥,从厨房走了出来,只听她开口说道: “你在这儿挤牙膏呢?接着往下说啊,许大茂和娄小娥把我堵在了保卫科的事儿你怎么不说了?今天我要是不认这个栽,人家就要给你送到派出所去了你知道不?你这年纪正好也够进少管所的了,下次你要是在小偷小摸的让人给抓个现行,我绝不会再给你掏这笔钱,直接让你进去尝尝滋味儿!” 听听,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秦淮茹这意思,小偷小摸不要紧,要紧的是别被人抓到,棒梗小小的年纪,她就开始培养棒梗犯罪升级的能力了。 棒梗畏缩的看了秦淮茹一眼,小声地嘟囔道: “那钱是傻柱掏的,又不是你掏的。” “傻柱跟你有一分钱关系吗?他掏十一块五毛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你有那么大的脸吗?他指望着你妈给他介绍对象呢,这才会扛下今天的事儿,要知道许大茂可是要十五块钱,你妈我一个月累死累活才开二十七块五,今天我要是不抽你这一巴掌,那钱将来我是要一分一分的还给他的,到时候全家喝风去啊? 因为你今天在轧钢厂院儿里点火烤鸡,违反了安全管理条例,姓李的那个杂碎直接把我这个月的工资扣了五块钱,你说你该不该揍?整个四九城那么大,你在哪儿烤不了这只叫花鸡,非跑到轧钢厂院儿里去现眼去。”秦淮茹语气冰冷的一字一句的缓慢说道。 贾张氏听完秦淮茹的话,内心对自己媳妇的手段是暗暗点赞,看了眼棒梗,今天你这揍看来还真是不白挨! 第十一章 女海王狂飙演技 贾张氏让自己的儿媳秦淮茹夹枪带棒的一通怼,给怼的不言语了。秦淮茹将晚饭端了上来,只见三个小崽子抱着窝窝头,喝着棒子面儿粥的频率,跟平时大不相同。这也难怪,谁的肚子里沾了一下子的荤腥,一时之间对这种粗茶淡饭也不会再感兴趣的。 平时遇到这种事情,秦淮茹是乐不得呢,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们仨的肚皮就跟个无底洞似的,不一会儿就能干下去个窝窝头,但是今天,秦淮茹却没有任何开心的心情,因为这是以二十块钱作为代价换来的。 虽说今天晚上这笔钱是傻柱掏的,可是在秦淮茹的心里,傻柱的一切,只要是自己张张嘴,那都是手到擒来,秦淮茹早就把傻柱兜里的钱当成是自己的了,所以肉疼是在所难免的了,要不然今晚她也不会这样的爆发。 这特娘的都是自己的银子啊,都让这仨小崽子给败坏光了,自己最起码三个月之内没法跟傻柱张口,一是因为他一时间手头缓不过来,二是因为他妹妹何雨水那个赔钱货年底要出嫁了。 吃完饭后,秦淮茹就着灯光正在给三个小崽子补衣裳,今天保卫科抓这三个小崽子的时候,他们三个剧烈挣扎,棉袄都撕裂了,棉花都漏了出来,打归打,骂归骂,那终究是自己的种,总不能让他们仨穿的破衣烂衫的出门,那丢的是她这个当娘的脸。 秦淮茹正在缝衣服的时候,她家窗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秦淮茹在家吗?秦淮茹在家吗?” 秦淮茹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一大爷易中海,作为一个女海王,她从没放过任何一个潜力股,一大爷易中海作为厂里的八级钳工,在当时那个年代,绝对站在行业鄙视链的塔尖儿,要知道他一个月的工资就是一百多块钱,那个年月的一百多块,换算到现在最起码也得七八千,这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秦淮茹没少跟易中海这里蹭吃蹭喝,家里过不下去的光景,全都靠着易中海偷着帮衬。秦淮茹举目朝着窗户外边看去,只见一大爷手里拎着半拉面口袋,秦淮茹顿时喜上眉梢,赶忙迎了出去。 易中海站在门口,见秦淮茹迎了出来,易中海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模样,秦淮茹贪图一口吃的,在他这儿占便宜,他作为一个老鬼,心里怎么会没有数儿呢,没办法,谁让自己贪恋这俏寡妇身上的味道呢。 秦淮茹临出门之前,特意用手在眼眶上使劲儿的搓揉,下晚儿的时候,在轧钢厂厂长办公室里,哭的有些肿胀的眼泡,瞬间变得通红,只见她来到了一大爷的面前,声音有些微发颤的说道: “一大爷,你来了。” 一大爷都懵了,天太黑,刚才离远了还没看清楚,这离近了,接着月光一打量,俏寡妇的眼泡都肿了起来,一大爷急忙开口问道: “淮如,你这是咋了?” 贾张氏在她的厢房听到了秦淮茹推门出来的动静,对着上了霜的玻璃哈了口哈气,然后用棉袄袖子擦出了一块光亮,举目朝着外面看去,只见一大爷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手帕,正在帮秦淮茹擦眼泪,贾张氏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的表情,小声地唾道: “he—tui,骚狐狸,也不嫌丢人,就是个浪催的货!”这个老家伙才不会考虑自己吃的那口东西是咋来的。 一大爷用手帕将秦淮茹眼前的泪水轻轻的拭去,看着面前的俏寡妇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一大爷是好不心疼,连忙开口问道: “淮如你这是咋了?是谁欺负你了吗?有啥委屈你跟一大爷说,一大爷帮你做主!” 不得不说,秦淮茹作为一个女海王,对于演技这一块儿,拿捏的这是死死的,只见她抽泣着,用她断断续续的声音,将今天在厂长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幕,跟一大爷易中海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易中海的脸色是愈加的难看。 平时这个院子里有个什么大事小情,都是以他为首的三个大爷做主,他也已经习惯了自己高高在上发着号施令的模样,今天听秦淮茹这么一说,一大爷瞬间感觉许大茂这个孙子有脱离自己掌控的苗头。是你许大茂飘了,还是欺负我易中海拎不动刀了?这件事情非得好好的说道说道! 二大爷刘海中晚上吃完饭看报纸的时候,多喝了几和茶水,半夜正起来上厕所,在打了一个哆嗦之后,脸上一脸舒服的表情,刚系好裤子,就哭到了一个女人抽抽噎噎的声音吓得刘海中又打了一个哆嗦,还寻思自己大半夜的遇见女鬼了呢,他小心翼翼的循声张望,这才发现一大爷易中海和秦淮茹站在院当腰说话。 看到一大爷给秦淮茹擦眼泪,二人之间的行为愈加亲昵,刘海中的脸上露出了鄙视的神色。但是有的八卦,那是不看白不看,刘海中找了根柱子,躲在了后面,倾听着二人的谈话。这也幸亏是天黑,要不然画面还真的有些玄幻,因为那根柱子随着刘海中藏在后面,明显的粗了一截,柱子本身有些苗条,遮挡不住刘海中那肥硕的身材啊! 这时只听秦淮茹有些抽搐的开口说道: “赔给许大茂三十块钱之后,我欠了傻柱三十块钱的饥荒不说,临走的时候,李副厂长还说我家三小崽子违反了安全防火条例,把我这个月的奖金都给扣了,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易中海看着秦淮茹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只见他发挥出了自己的财大气粗,从挎兜里掏出了四十块钱,抓过了秦淮茹的小手,将钱塞到秦淮茹的手中,开口说道: “淮如啊,你放心,一大爷绝对会给你讨还一个公道,许大茂这种行为属于无组织无纪律,明天我就找刘海中和阎埠贵,我们要针对这件事情开个会,严肃认真的讨论他的错误。” 秦淮茹看到易中海往自己手心里塞钱,本来还挺开心的,可是过了一会儿,秦淮茹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凝固,嘴角轻微的抽搐,一大爷,你给我钱我欢迎,可是你倒是把抓着我的手松开啊! 第十二章 各自肚肠 秦淮茹把手往回抽了抽,结果居然没抽动,秦淮茹不由自主的稍微用了些力,这才把手从一大爷的手中抽了回来。秦淮茹对于这种事情倒是不反感,可是这个场合不大对,就在自家的大门口,屋里的那个老妖婆没准儿在哪盯着呢,这要是被她看到了,可不好解释,换个地方秦淮茹没准儿就从了。 易中海露出了有些遗憾的表情,心里还在碎碎念叨,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耐心都没有,长辈在对你进行尊尊教诲,你居然还不耐烦了。不过这手是真的润啊……这个凑不要脸的! 易中海看了眼秦淮茹,将自己身后的半拉面口袋递了过去,然后开口说道: “淮如啊,这眼瞅着过年了,别再给孩子吃两掺面的馒头了,让他们吃点好的白面馒头,他们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 秦淮茹的脸上露出了笑模样,细声细语的说道: “哎,谢谢一大爷。” “行了,回去,明儿个我跟那俩通个气,晚上开个会,给你把场子找补回来。”易中海吩咐道。 刘海中看到二人没了下文,自己也转身离去。还通个气儿,你当你是谁啊?你个凑不要脸的老东西!刘海中作为一个官儿迷,一直对于易中海比他高一阶心存不满,打心眼儿里看不上这个老家伙,奈何人家资历比自己老,平时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经模样,在群众中的威信比自己高,最主要的是他无儿无女,只有一个老伴儿,在四合院儿里,又是妥妥的高收入人群,给大家一些小恩小惠毫不心疼,这是刘海中所比不了的。 许大茂和叶晨这边的酒局也到了尾声,叶晨看看天色已晚,就装出了一副微醺的模样,主动告辞,许大茂把他送到了门外,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许大茂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子,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一想到他算计傻柱和秦淮茹的事情,许大茂是一阵的后怕,这种人的心眼儿实在是太多了,关键是自己哪怕是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只因为这个人的戏演的太好了,人前从来都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许大茂回屋后也没管酒桌上的残羹剩菜,这些明天娄小娥自然会收拾,他从蜂窝炉上拎起了水壶,往搪瓷盆里倒了些开水,然后兑了些凉水,用手试了试水温,坐在一旁烫起了脚,由于冬天天气寒冷,脚下的水盆凉的有些快,他拎着一旁的水壶,不时的往水盆里加着热水。当脚烫到发红的时候,许大茂拽过了旁边的擦脚抹布,把脚上的水渍擦干,趿拉上棉鞋,端着洗脚水推门出屋,倒在了院当腰的水池边的下水道里,然后起身回屋,准备休息。 进了卧室,许大茂上了床,然后小声地开口问了一句: “小娥,睡了没?” “没睡?咋啦?”娄小娥也没转身,直接问道。 “下晚儿在厂长办公室的时候,你说叶晨给了你五块钱,要从你这儿买只老母鸡,有这事儿没?”许大茂开口问道。 娄小娥翻过了身,有些疑惑的看了许大茂一眼,开口说道: “是啊,他中午在食堂晕倒了,我找人帮忙给他送到医院去,大夫说他营养不良造成的贫血,然后叶晨就说咱家有两只老母鸡,问问我能不能匀他一只,我寻思着都是邻里邻居的,就答应了,他递给了我五块钱,我说用不了这么多,他说咱家的鸡是留着下蛋的老母鸡,是个稀罕物,让我收着,我就收着了。” 许大茂听完了娄小娥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他严重的怀疑叶晨早就发现了自家的鸡是被棒梗偷走的,这是在提前给秦淮茹家挖坑,甚至连傻柱都在他的算计里。许大茂不知道傻柱和秦淮茹什么时候得罪了叶晨,真要是像他想得那样,那这小子的算计也太深了,简直是一环扣一环,连所有人的事后表现都估算的一清二楚,这就有点吓人了。 “小娥,明天你把剩下的那只老母鸡去给叶晨送去,把那五块钱也还给他,今天要不是他的提醒,咱家的鸡可就真找不回来了,他要不同意,你就跟他说,我许大茂诚心要交他这个朋友,务必不能要他的钱。”许大茂对着娄小娥叮嘱道。 娄小娥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许大茂,然后开口说道: “没看出来啊,许大茂,你也有大方的时候,本来我还寻思剩下的那只鸡留着下蛋,明天把钱给叶晨送过去呢,没想到你会这么敞亮,连鸡带钱都给送过去了。” 许大茂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只听他开口说道: “咱家要想弄几只老母鸡还叫事儿吗?回头我去乡下给公社放电影的时候,那些村支书自然会再送我,叶晨不一样,他只不过是个刚进厂接班的普通工人,可没我这门路。”许大茂没说的是,他真怕自己被这锱铢必较的小人给盯上,那样他可就不得安生了。 “成,你不用管了,明个我就给他送过去,睡觉。”娄小娥回道。 此时的叶晨也躺在自己的炕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一天,总体来说还算是满意。 在叶晨看来,这个大院儿这么多腌臜事,全都是这群人吃饱了撑的,这个院子里的人,有一头算一头,生活质量在这个年代都是相当不错的。 一大爷是八级钳工,这是不用赘述的,八级工在当时的任何一个国营单位都是稀缺人才,待遇是相当的不错,叶晨是不信易中海只是奔着找人给他养老,才屁股歪到了不行,偏帮傻柱和秦淮茹。 在当时一年工资过千的大佬,居然会为自己的养老问题发愁,这绝对是个天大的笑话。易中海和傻柱,还有秦淮茹之间,要说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py交易,叶晨是不会信的,因为这不符合这群人的人物的尿性,这些渣渣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 第十三章 女海王挖坑 至于二大爷刘海中,是轧钢厂的一名七级锻工,工资标准比一大爷易中海略低,是九十多元。人只有在吃饱了饭才能琢磨一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技术工种的吃香,让二大爷有些忘乎所以,开始琢磨着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地位,在叶晨看来,这就是典型的吃饱了撑的。 三大爷阎埠贵是一个资深的小学语文老师,地位比起前二位有些差距,但是在当时的年代,也是份十分吃香的工作,在受教育程度,和知书达礼上要比易中海和刘海中强出很多。 至于许大茂,是一位电影放映员,电影放映员是一个非常吃香的职业,是当时的“八大员”之一。他们不仅拿着可观的薪水,下乡放电影人们还会好酒好菜的招待,让人称羡。像许大茂下乡放电影,临走时支书帮他挑了两只老母鸡带走,简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别看傻柱是个不起眼的厨子,他能做到红星轧钢厂的一霸,凭借的还就是他的那份手艺。在过去的六十年代,吃饭问题是一个困扰了整整一代人的普遍性难题。那个时候,每个国人都曾拥有过吃不饱的记忆,因此专门做饭的厨师就成了一个香饽饽职业,特别是在大型的国营企业里,食堂做饭的大师傅更是有着超然的地位与特权。 就像剧情中演绎的那样,食堂大师傅“傻柱”在给领导做饭的同时,经常会截留一部分剩菜剩饭,而这些剩菜剩饭往往也都是一些油水足、味道美的鸡鸭鱼肉。这在当时人们肚子里普遍都没有油水年代里,是不可多得的营养补充。要不然,就凭何雨柱的长相,也没可能在女人堆里挑挑拣拣。 最后说到秦淮茹,她可能是在四合院儿里,处于行业链的最底层,每月工资二十七块五,然而也仅仅如此罢了,在当时的那个年月,像她这样的身份才是主流。 说她的微薄工资养不起一家五口,那纯粹是扯犊子。叶晨的爷爷也是在那年月过来的,一个人的工资,拉扯着家里五个小子,还外加自己的媳妇,照样让他们茁壮成长。秦淮茹之所以把傻柱当成长期饭票,是因为在傻柱那里不禁可以吃饱,还能吃好。 到了后期,娄小娥从香港找过来,她依旧不松手,也和傻柱的职业有关,因为到了八九十年代,厨师的手艺更加吃香了,这时候,秦淮茹图的就不是吃饱吃好的问题了,而是傻柱的工资待遇让人简直瞠目结舌,在人均几百块的年月,傻柱一个月能开到两千五,这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叶晨穿越而来,夹在他们中间,简直就是个小透明,论钱没有人家多,论工资待遇就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论社会关系更是两眼一抹黑,唯一的优势也就是对于剧情的了解和超前的眼光。这时候不苟住了,反而往前面跳,那才是不明智之举,分分钟能让院儿里的几个风云人物给他浇灭了。 叶晨干别的不行,说到审时度势绝对称得上是一把好手,作为一个穿越者,来到这个时代,要是能让他们几个搞到自己阴沟里翻船,那可绝对是一种耻辱,简直都能把穿越者的脸都给丢光了。见招拆招,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是骡子是马尽可以拉出来溜溜,看看是谁倒霉。 按下叶晨这边胡思乱想不提,秦淮茹刚回到了屋里,就听到婆婆贾张氏那屋的门被重重的摔了一下,秦淮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对于婆婆这种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的耍儿,秦淮茹从骨子里看不上。 回到自己的屋,把炕上补好的孩子棉裤拾掇了一下,秦淮茹也躺下了,今天下午的遭遇,让她的心里是十分的不爽,想她秦淮茹,还没吃过这种亏呢,从来都是她算计别人,到头来居然让许大茂给算计了,秦淮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别着急,来日方长,账是一笔笔算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表妹秦京茹接过来,进一步激化傻柱和许大茂之间的矛盾。 就凭许大茂那见到漂亮女人拔不开眼的模样,秦淮茹自信,年轻漂亮的表妹一来,就能让他心里长草,到时候自己使些手段,让他跟何雨柱产生冲突,就凭傻柱那青皮德性,绝对会让许大茂好看! 过了没几天,单位下班儿,要在大院儿里放映电影《阿诗玛》,厂里的人乌泱乌泱的涌到了露天的屏幕前做好,秦淮茹领着自己的表妹秦京茹姗姗来迟。棒梗和两个妹妹早就在当腰坐好,静等母亲的到来,看到秦淮茹招呼道: “妈,在这儿,我都已经排好了。” 秦淮茹瞄了眼在一边不耐烦的等候人群到来的许大茂,然后对棒梗说道: “你们仨在那儿坐着,棒梗你照顾好妹妹。” 说完就拉着秦京茹来到了许大茂身前不远的空位上坐下,她知道那座位是留给领导的,故意坐到这儿来,是为了让许大茂出面,让表妹跟许大茂打个照面,把他的魂儿勾走。 许大茂回身的时候,发现他提前给领导留的座位,已经被人坐了,不由得大声喝道: “喂,那块儿不能坐啊!” 秦淮茹转身看了许大茂一眼,秦京茹也随着表姐转过了身,这时候就听秦淮茹开口问道: “为什么啊?” 许大茂看到秦淮茹身边坐着的秦京茹,眼睛都直了,立马露出了笑容,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块儿,连忙起身来到了二人的身边,开口说道: “哟,原来是秦姐啊,我当是谁呢,这姑娘谁啊?长的这么水灵!” 秦淮茹对于这一套简直是太熟了,心知事情正在一步步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模样,开口说道: “水灵,再水灵跟你也没关系,你是有媳妇的人,干瞪眼去。” “听这话茬,给姑娘介绍对象来了?”许大茂朝着秦京茹示意了一下开口问道。 “是啊,我准备把我妹妹介绍给何雨柱!”秦淮茹的双手揣在袖子里,淡淡回道。 第十四章 大型社死现场 “何雨柱这名怎么这么熟呢?咱们厂的吗?”许大茂一听秦淮茹的话,眼珠子一转,顿时来了主意,他故作不知的问道。 “你搁这儿跟我装傻呢?”秦淮茹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大茂开口回道。 许大茂做出了一副恍然的表情,开口说道: “闹半天你说的是傻柱是?” 许大茂转过了脸,对着秦京茹开口说道: “妹妹,你看见了,周围坐着的这些个人,都是我们厂的,你随便找一个人问,有没有人认识何雨柱?要说有,那头的放映机看到没有?送你了!你再问问,有没有人不认识傻柱的?他要有说不认识的,摄像机还是送你了。” 秦淮茹看着许大茂在对着秦京茹尖酸刻薄的损着傻柱,也没插嘴,静静的等着许大茂把话说完,作为一个女海王,她太知道许大茂的心态了,本身许大茂就对秦京茹上了眼,再加上自己说秦京茹是给傻柱介绍的对象,任许大茂其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这不,马上就开始破坏这件事了,呵,男人? 秦淮茹看到许大茂说完,再一看自己的表妹脸色有些不对,就知道事情已经按照自己的构想走下去了,只听她开口对许大茂说道: “许大茂你就放你的电影去,别在这儿瞎拆台。” 许大茂看着秦淮茹似笑非笑的表情,语带调侃的说道: “不是拆台,秦姐,就没有你这么干的,这么水灵的一姑娘,你让她嫁给一傻了唧的厨子,你真是想得出来啊你。” 他们几人在露天广场这块儿闲聊的工夫,傻柱将几人聊的热火朝天的场景都看在了眼里,看到许大茂在秦淮茹和她妹妹跟前献着殷勤,傻柱的牙都快要咬碎了,许大茂这个王八蛋还真是欠拾掇,前两天算计自己的那把事儿刚过去,今天又跑到这儿来破坏自己的好事儿来了,傻柱冷笑了两声,孙子,你给爷等着,不让你求我,都算我输! 叶晨远远的自然是瞧见了这一幕,只见他淡淡的笑了笑,这俩货没一个好鸟,今儿个正好红辣椒,绿辣椒,通通一马勺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许大茂这边放着电影的时候,一直在杨书记和李副厂长身边陪着,狗腿到不行,厂领导看着许大茂给挑的这电影,格外高兴。废话,能不高兴吗?《阿诗玛》这部电影,在拍出来的时候,一直就在小范围内放映,直到一九七九年才大张旗鼓的开始公开放映,许大茂是为了投其所好,挖门盗洞的找关系,才把这部片子的拷贝给拿到手。 电影放映完,领导意欲未尽的起身离开,走的时候把许大茂带上了,狗腿也有狗腿的好处,最起码在领导面前的表现机会,要比其他的普通员工要高的多。 傻柱看着许大茂跟在领导的屁股后头上了小餐厅的酒桌,脸上闪过了一丝冷笑,作为从小到大的死对头,他对许大茂的秉性那是真的再清楚不过了,他深知许大茂逢酒必上,沾酒必多的性格,许大茂,这可是你自找的,今晚我要是不把你炮制明白了,我何雨柱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事情正如傻柱所料,酒席结束的时候,领导都已经走干净了,才看到许大茂晃晃悠悠的从小餐厅扶着墙往外走,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为了给领导喝好,领导喝一杯,这货喝三杯,铁人也扛不住啊。 今晚傻柱压根儿就没走,他知道秦京茹今晚势必会在秦淮茹家住一宿,相亲的事不着急,明天自然就见着了,他一直在等着许大茂出来,看到许大茂酒醉的熊样,傻柱也没客气,照着许大茂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许大茂晃晃悠悠的瘫倒在了地上。 傻柱本以为夜深人静,食堂就他和许大茂,没曾想窗户外头还站着一个人,正在抱着肩膀看着好戏,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他下班回家吃完饭看了会儿书,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披着棉袄直奔轧钢厂的食堂而来,他绕到食堂后灶的位置,看着傻柱把许大茂用绳子捆绑在了凳子上。然后褪下了许大茂下身的裤子,大冷的天只给许大茂留了条内裤。 忙活完这一切,傻柱也拽过了一把椅子,靠在已经压完火的火炉旁边,闭上眼睛眯了起来,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傻柱的呼噜声响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轧钢厂食堂闪过了一道黑影,只见他悄无声息的闪到了食堂的后厨房,在里面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从里面蹑手蹑脚的出来,原路退出了食堂…… 窗外的阳光照在了许大茂的脸上,许大茂被阳光照醒,突然感觉下半身凉飕飕的,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两条大白腿露在外面,上面都冻的起了鸡皮疙瘩,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自己上半身被牢牢的绑在了凳子上,仔细的辨别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发现是在食堂,看到傻柱在炉子跟前排了两张板凳,睡的正香。 许大茂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还没等许大茂跟傻柱发飙,就听见食堂传来了破门的动静,许大茂慌的一比,自己这德性,让人看到那还了得? 还没等到许大茂反应过来,就见叶晨和娄小娥带着两名派出所的片儿警走了进来,这时傻柱也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片儿警,傻柱就是一愣,因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妹何雨水的对象,年后两人就准备结婚了。 那个片儿警也很尴尬,一大早接到了报案,说自己老公被人绑架了,所里把他派了出来,结果一到现场,发现嫌疑犯居然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哥,简直没有比这更扯的事情了! 这时只听娄小娥开口说道: “公安同志,这算是抓了现形了?你们赶紧把这损种抓起来,瞧他干的这也叫人事儿?” 说完娄小娥就过去给许大茂解开了绳子,然后从一边拿过了棉裤递了过去,伺候许大茂套上。 第十五章 灰头土脸许小茂 此时的傻柱真的是有些懵,他严重的怀疑自己还没睡醒,要不然好端端的为啥会做这么离谱的噩梦?不就是跟许大茂开个玩笑,把他在食堂里绑了一宿吗嘛,怎么还发展到被人报了警了?傻柱用手照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来了一巴掌,随着“啪”的一声过后,傻柱震惊的发现这居然不是梦,因为自己疼得一比! 许大茂在妻子娄小娥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拎着棉裤往上提的时候,突然感觉下半身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啊”的一声惨叫,重新跌坐在了椅子上,看了眼四周,除了自家妻子,全都是男的,许大茂也顾不上丢脸了,急忙邹开了棉袄,朝着许小茂的方向看去。 众人也被许大茂的惨叫声吸引,看着他的动作。一群人看向许大茂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怜悯。 换了平常的日子,傻柱指定会借此机会对着许大茂冷嘲热讽一番,然而此时的他却没了那个精神头,他感觉自己现在是黄泥抹在了裤裆里,不是屎也变成屎了,想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娄小娥看到丈夫的惨状,顿时间火冒三丈,哪怕是自家老公被傻柱绑了一宿,都没现在这样来的愤怒,她回身照着傻柱的脸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傻柱刚才打的是自己的右脸,娄小娥一巴掌扇在了左脸上,顿时两边就变得对称了起来,一边一个大手印子,不偏不倚。只见娄小娥像是一只咆哮着的母狮子一般,对着傻柱呐喊道: “傻柱,咱们可是住在一个院儿的邻居,什么仇什么怨,居然会让你这么坑我们家许大茂?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我现在就送许大茂去医院,但凡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傻柱的未来妹夫也惊呆了,他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看到这么离谱的一幕,他不由的打量了一下傻柱,如果不是有外人在,他还真的想问一下傻柱,这是什么神仙操作,这不是奔着断人家根儿去的吗?完全和给小狗断尾一样的流程,这也太恶毒了?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还约了何雨水今晚去看电影,这位妹夫同志不禁一阵头大,到时候让自己怎么去跟自己的对象解释啊? “公安同志,我丈夫被何雨柱绑架,故意伤害,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能知道个大概吗?”娄小娥强行抑制心中的怒火,转身看向了随她而来的两名派出所的片儿警。 两个片儿警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傻柱的未来妹夫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请你放心,我们会将这件事情严肃处理的,我们现在就把这个人带回去进行审讯,然后收押,等候进一步的处理。” 傻柱的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最终没有说出口,这时候暴露自己和何雨水对象的关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他不知道是谁往自己的身上栽了这么大的一口黑锅,但是他知道自己这口黑锅实在是太沉,几乎没有摘下去的可能了。 就在这时,轧钢厂食堂的门口响起了一阵异动,只见叶晨带着救护人员进了食堂,刚才这群人看热闹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来到了厂里的收发室,查了电话本,给医院拨打了电话。 娄小娥看向叶晨,目光里带着询问的意思,这时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我一看到茂哥的伤势,觉得也不能这么走着去医院啊,别再让伤口恶化了,所以就去门卫给医院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让他们派了辆救护车来。” “还是兄弟你心细。”娄小娥带着感激的意味开口说道。 叶晨笑了笑,没有多言语,自己心细的地方多着呢,这件事情有很多的蹊跷,昨晚自己摸黑来的时候,难免在食堂的地上留下了脚印,今天自己先是带着娄小娥和公安来,又是带着医院的人来,自己还就不信,现场都已经被破坏成了这样,傻柱还能脱身。当坏人我是专业的,像傻柱一样坑许大茂跟闹着玩似的,我可不感兴趣,我闹着玩一般都是抠眼珠子的。 这时候已经到了上班的点儿,轧钢厂的工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的进了大院儿,他们突然就发现了食堂的门口停了一辆救护车,然后就看见工厂的电影放映员许大茂躺在上面,妻子娄小娥在身边陪着。 人们好信儿(东北话,形容这人好奇心太重,什么事儿都打听)的属性让他们停下了脚步,这时候就见两名公安同志押着一个人从食堂里面走了出来,有眼尖的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傻柱吗?他怎么让人逮起来了?” 秦淮茹一大早给表妹和三个孩子做完饭,刚把棒梗他们三个小崽子打发去了学校,就急冲冲的上班来了,看到食堂围了一堆人,她本来还没当回事儿,只当食堂又购进食材,结果听到有人说傻柱被抓起来了,她的眼神略微一凝,赶紧凑到近前,看到傻柱被片儿警给带走了,秦淮茹瞬间懵哔。 她回过头来看到了躺在担架上被医护人员抬出去的许大茂,心里是真的慌了,她知道傻柱这个家伙很混蛋,但是却没想到混到了这个地步,居然会把许大茂给折腾到医院去,而背后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什么事情,只要是在大院儿之内,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一旦是经了官,那可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内心慌的一比的秦淮茹,此刻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迟到了,赶紧去寻找救援,只见她第一时间来到了易中海所在的车间。 易中海作为一个八级钳工,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出骄横的模样,每天都是雷打不动的准点儿上下班,他今天刚换好工服,就听见有人在喊他: “一大爷,傻柱被人抓起来了!” 第十六章 我感觉还能再抢救一下 易中海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手里的动作下意识的停顿只见他严肃的转过了身,给秦淮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换个地方说话。私底下再怎么占便宜,易中海都不希望让无关的外人看到,因为这和他平时的人设不符,真要是被传出他易中海和寡妇秦淮茹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他的人设就崩了,这是易中海不愿意看到的。 秦淮茹第一时间就懂了易中海的意思,在这方面两个人还是心有灵犀的,平时二人在外人面前都刻意的保持着距离,毕竟一个寡妇和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帮菜搅和到一起,指不定让人在背后怎么戳脊梁骨呢。要不是今天事出突然,秦淮茹彻底慌了神,她也不会这么草率的直接来找易中海。 秦淮茹随着易中海来到了车间的更衣室,由于大家都换好了衣服开始开工了,这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只听易中海开口问道: “你刚才说何雨柱被人给抓了?你看见谁抓的了吗?为什么抓他?” 秦淮茹组织了一下语言,强压住心中的慌乱,看着易中海开口说道: “我刚才进院儿路过食堂的时候,听人说傻柱被人给逮起来了,我就凑到近前瞄了一眼,发现两名公安同志正押着他去派出所,旁边还有许大茂被医护人员给抬着上了救护车,我估摸着他俩可能是掐起来了,但是看许大茂这模样,好像是被傻柱给弄伤了。” 一大爷嗦嘞了一下牙花子,最近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没有威信了,这都是第几次了,傻柱和许大茂背着他搞东搞西的,而且看现在这架势,事态还愈演愈烈了。他抬眼看了下秦淮茹,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想法啊?这种事找我来也没用啊,我在咱大院儿说话还算是管用,出了咱大院儿,哪怕是到了厂里,别人都不见的会听我的喝儿。” 都说人老奸,马老滑,易中海稍微一琢磨,就看出来今天秦淮茹突然间来找他,事有蹊跷,她平时虽说跟傻柱走得比较近,但也仅限于此,还没到要为了傻柱出头的地步,这个寡妇不会是一张嘴吃两家?真要是那么干,她可就有点太不像话了! 然而秦淮茹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海王,除了刚出事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慌了一下,很快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只见她看着易中海开口说道: “一大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好歹也是咱们院儿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傻柱作为咱们院儿的一份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过问一下也不为过?毕竟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远亲不如近邻啊!再者说了,您老可是厂里的生产骨干,是稀缺的技术型人才,杨书记那边还有李副厂长那边,你是能说的上话的,你去帮忙打听,他们再怎么也会卖您老一个面子的。” 易中海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婆娘真的是伶牙俐齿,几句话就把自己给困的死死的,先是一通高帽给自己戴上,然后再从人情世故上下手,让自己不得不去打探消息,罢了,自己就卖一回老脸! 按下易中海这边不提,叶晨要陪娄小娥一起去医院的时候,只听娄小娥说道: “兄弟,你的心意嫂子知道,只是你刚从老叶手里接班没多久,正是好好表现的时候,有我陪着你哥就行了,你就安心的在厂里上班,有什么事等下了班再说。” 叶晨听到娄小娥这么说,也点了下头,然后看着娄小娥开口说道: “成,嫂子,等我下了班再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当娄小娥跟着救护车来到了医院,办好了一切的手续,来到了主治医生的面前,主治医生查看了许小茂的情况开口说道: “由于长时间的血液不流通,已经导致了末梢神经坏死,没有留着的必要了,要不然还会感染到其他部位,现在的情况只能选择切除了。” 许大茂听到医生的话,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有些激动的抓住了医生的手臂,开口说道: “医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我感觉还能再抢救一下!我不怕花钱,哪怕是再多的钱,能保住就行!” 医生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有些扭曲,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适合露出笑容,所以在拼命的憋着,这时候想着抢救一下了,早干嘛去了?现在的年轻人啊,什么游戏都敢玩,你说你玩点什么不好,非跟它过不去。医生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情,对着许大茂冷漠的摇了摇头,许大茂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凳子上,娄小娥看到这一幕,心里对于傻柱的恨意更盛,邻里邻居的,哪怕是再有什么矛盾,也不能这么缺德啊,这手段简直是令人发指…… 何雨水下了班,来到了电影院的门口,等待着自己对象的到来,等到对象来了之后,何雨水开口说道: “怎么来的这么晚?咱们赶紧进去,电影快要开始了。”说完何雨水朝着电影院里走去。 结果这时,站在何雨水身后的对象却拽住了她的胳膊,开口说道: “我有事情要和你说,我估计我说完之后,你就没心情看电影了。” 何雨水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男朋友,开口问道: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何雨水的男朋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今天早上我们所里接到了报警,报警的人你可能应该也认识,就是你们院儿的许大茂的妻子娄小娥,她报警说自己的丈夫被人绑架了,他们已经找到了绑架的地点,所里就派我和另外一个民警过去了,结果到了案发现场才发现,嫌疑人居然是你哥哥。 他把娄小娥的丈夫许大茂用绳子绑在了凳子上一宿,本来还只是这样,也不会那么严重,你哥居然用给刚出生的小狗断尾的方式,让许大茂彻底除了根,做不成男人,现在你哥已经在我们所里做完了笔录,被收押在看守所里了。” 第十七章 交锋 何雨水犹如被人用大锤在脑袋上猛砸了一下,顿时间感觉头昏脑胀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看着自己的男友,开口说道: “怎么会这样?你没跟我开玩笑?” 男人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我都希望这是一个玩笑,但是这就是事实,我托人打听了,受害人许大茂现在都还在医院里住院呢,据说已经做完手术了,被彻底给截了,从此再没了烦恼根。” 何雨水的身子晃了晃,好悬没摔倒在地,这时男人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搀扶住了何雨水,只听他开口说道: “你哥现在算是倒下了,你可不能再倒下,要不然,你们这个家可就真的要散了。” 何雨水作为一个女人,心思是何等的细腻,一听就听出了男友的言外之意,知道自己家这是被人嫌弃了,因为他在称呼家的时候,用的是“你们”而不是“咱们”。要知道这时人们还都很保守,谁家要是出了个作奸犯科的人,那可真是全家都会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的,看来自己的这桩婚事要悬了,想到这里,何雨水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黯然。 何雨水转念又一想,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自己哥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哪怕是自己的男友坚持,自己和他也不可能在年底办婚礼了,因为自己除了现在这个相依为命的哥哥,身边也再没旁人了。这时就听男人开口说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调查出案件中的纰漏,尽可能的减轻你哥身上的罪责,我在所里仔细的研究了一下你哥的笔录,我发现了其中的一个蹊跷,我在私下里调查着这件事,还需要你的帮忙。” 何雨水听到和哥哥傻柱的案子有关,抬起了头,看了眼男友,然后开口问道: “你说,能办到的我马上去办,不能办到的我想办法也要去办!” “今天来派出所报案的,是受害人的妻子娄小娥和你们一个院儿的邻居叶晨,现在最大的疑点就是他们是怎么知道许大茂被你哥给绑在了食堂?娄小娥还在医院里陪着自己的丈夫,情绪比较激动,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我打算去问问另一位报案人,你们一个院儿的叶晨,需要你来给我引路。”何雨水的男友开口说道。 听自己的男友说完,何雨水立马点头答应,此时电影也顾不上看了,和男友一起,骑着自行车,朝着自己住的四合院儿驶去。 叶晨下了班,吃完了晚饭之后,收拾利索,正坐在自己的屋里看书,炕桌上的大茶缸子还冒着热气,里面是叶晨用高碎泡的茶水,叶晨一边饮着茶一边看着书,突然间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然后就听见一个女生在门口问道: “叶晨在家吗?” 叶晨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何雨水在外面,他笑了笑,嘴里应了句: “在家,等会儿,我这就给你开门!” 说罢,叶晨下了炕,趿拉上了板儿鞋,来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只见何雨水和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叶晨的眼睛瞬间一眯,然后恢复了正常,只听他开口说道: “雨水,这是你爱人?长的真精神,上次在街上看见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你们很般配,什么时候结婚?我也跟着混块喜糖吃。来,别再在门口杵着了,赶紧屋里坐。” 说罢,叶晨朝着屋里比划了一个手势,邀请着二人进屋,何雨水还没反应过味儿来,但是她的男朋友却第一时间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个厉害的家伙,一打照面儿,就把自己的目的看的一清二楚,话里话外的点明了自己的身份,提醒自己在这件事中应该避嫌。想到这里,何雨水的男朋友不由得叹了口气,跟着进了屋。 何雨水和男友进了屋,这时就见叶晨笑着说道: “来炕上坐,炕上热乎,茶水是刚泡好的,喝点茶水暖暖身子。”说完叶晨从茶盘上拿过了两个空水杯,给二人倒上了茶水,推到了二人的跟前。 何雨水打量了一下屋子,跟自己哥哥傻柱的房间相比,叶晨的房间要整洁的多,完全不像是一个单身男人的住所,到处都摆放的井井有条。只见炕桌上还倒扣着一本《钳工装配工艺学》,这是正在看看书呢,看的还是这种工具书,何雨水对于叶晨的印象,瞬间从以前的小透明,变成了略带欣赏。 男人和女人欣赏的角度不同,何雨水的男朋友因为职业的缘故,进屋的第一时间,也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他发现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这说明这个人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再一回想刚才在门口,这个人对自己和何雨水说的话,他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何雨水是风风火火的性子,现在什么事情在她的心里都没有自己哥哥傻柱的事情重要,现在见着了人,她第一时间把男朋友的疑惑问了出来: “叶晨,听说今儿个一早,是你和娄小娥去派出所报的案,我有点搞不明白的是,你是怎么知道许大茂被我哥给绑了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哥在哪儿绑的?” 何雨水的男朋友一听何雨水的问话,心说坏了,自己忘了提醒何雨水,询问的时候要自己来,毕竟自己才是专业的,由她一个女孩子来问,太容易被搪塞过去了。 这时只见叶晨微微一笑,端着水杯砸了一口,吐了下嘴里的茶叶梗子,开口说道: “昨个儿厂里放电影《阿斯玛》,放完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散场的时候我本打算和许大茂一起往回走的,发现他正和厂领导要去小食堂喝酒,我就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回家做完饭,对付了一口,我正打算看书学习,结果发现工具书被我带到了厂里,落在了更衣室了,于是我起身奔着厂里就过去了。到了厂里,跟门卫打了招呼,我去更衣室把工具书拿上,往回走的时候,正好路过食堂,发现许大茂和领导的酒局正好结束。” 第十八章 刷存在感 “许大茂一个人走在后面人已经醉的有些厉害,我正要上前搀扶,这时发现何雨柱走了出来,把许大茂给搀进了食堂,我就没再多事,自己回来了。直到今儿个一早我吃完饭带上饭盒正要去单位上班,在院子里看见娄小娥,她说许大茂一晚上都没回来,我跟她说你别着急,我昨晚看见他跟傻柱在一块儿呢。 然后就领着她来到了食堂,食堂的大门在里面插着,我们绕到了后厨的位置,看到许大茂被绑在了椅子上,傻柱在他旁边的凳子上正躺着睡觉呢,娄小娥看了我一眼,说报警,毕竟谁都知道傻柱这个人太混不吝,我也没多想,就跟着娄小娥去派出所了,剩下的你们也都知道了。”说完之后,叶晨喝了口茶水,然后表情淡然的看着何雨水和她的男朋友。 何雨水的男朋友嗦嘞了一下牙花子,这个人说辞的也太无懈可击了,而且全都可以去求证,轧钢厂的门卫,娄小娥,都可以给他作证,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叫叶晨的男人有些深不可测,不管是办事上的无懈可击,还是言谈举止,根本就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的行事作风。 何雨水的男朋友跟何雨水对视了一眼,然后轻微的摇了下头,两人向叶晨告了辞,起身离开。现在已有的证据对傻柱非常的不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迎接傻柱的,只有被送去劳改一条路了,何雨水把自己的对象送到了门口,强笑了一下,对对方表示的感谢,然后两人分开…… 相同的时间段里,一大爷易中海把二大爷刘海中和三大爷阎埠贵叫到了自己的屋里,两人来了之后,易中海开口说道: “我相信你们也都听说了傻柱的事了,他今天一大早被派出所给抓起来了,具体的原因,我去问过厂领导了,据杨书记所说,派出所那边已经跟他进行了通报,是因为傻柱趁着许大茂喝醉了,将其绑到了食堂后厨,并对其身体进行了伤害,造成了难以挽回的结果。我今天把你们二位找来,就是想听听你们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二大爷刘海中翻了翻他的肿眼泡,瞄了一眼易中海,又看了眼阎埠贵,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别看院儿里的人每天喊着三个大爷,照我看呐,他们是真没把咱老哥仨当回事儿,别的不提,就说上回许大茂家的鸡被偷的事情,事情发生了,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跟咱们通报,而是选择直接找到了厂保卫科私下处理,今天的事情我感觉就是上次事件的延续,既然别人没把咱当回事儿,咱们也犯不着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有事的时候不找咱们,真等到出了事情麻了爪了,早干嘛去了?” “就是,我看咱们老哥仨在这群年轻人的心里,威信越来越差,以前还有人没事儿的时候,跟咱们哥仨汇报个思想,现在看到咱们就当没看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阎埠贵跟在刘海中后头附和道,他已经有日子没混到的茶水和瓜子了。 易中海的嘴角有些抽搐,他是真心看不上面前的这俩货,如果不是同在领导层,什么事情都要跟他们通个气,他是真的懒得搭理这俩老东西,一个每天只知道拿把儿,装出一副领导的样子,比厂子里的杨书记和李副厂长还能摆谱,其实只不过是个比自己还低一级的七级锻工;另一个一张嘴就是个穷酸的模样,每天行事抠抠索索的,见便宜冲的比谁都快,整个大院儿都没人待见。 易中海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行了,都别那么多的牢骚了,既然院里的邻居把咱们三个老家伙选出来管事儿,咱们就要对得起这份信任,现在院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们正好可以给院子里的人提个醒,以后有事一定要及时的汇报,不许自己私底下解决,许大茂和傻柱就是例子,一个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一个我听说已经被派出所逮捕收押了,只等着检察院提审,然后开庭了。” 刘海中和阎埠贵都是大吃了一惊,他们别看嘴上发着牢骚,心里真没把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听到傻柱这边要被判刑了,许大茂现在还在住院,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听刘海中开口说道: “一大爷,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召集院儿里的人开个会,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这次的事情多严重啊,这都是私下解决的后果。” 阎埠贵的脑袋也在不停的点头,这个人胆小如鼠,你要是让他占个便宜什么的,他在行,真让他处理这些事情,他从来都只有听喝的份。 没过多大一会儿,院子里各家的人拎着自己的小马扎子,在院子里围坐在了一起,只见三个大爷坐在了当腰,人们都知道今儿个单位里出了什么事情,只看傻柱和许大茂一家缺席,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可关键是这么冷的天,您三位还要在外面给大家伙儿开会,是不是有些太坑人了?摆威风也没有你们这么干的啊,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啊? 这时只见一大爷端着他个人先进奖励的大茶缸子,吹了吹浮沫,抿了口茶水,然后腮帮子嘟噜了起来,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开口说道: “除了许大茂家还有何雨柱家,院子里的人都到齐了,相信大家白天在厂里已经有所耳闻,何雨柱也就是傻柱,趁着酒醉把许大茂于昨晚绑在了食堂的后厨,对许大茂造成了身体的伤害。 这件事的起因,不过是因为一些邻里间的小矛盾,结果却愈演愈烈,发展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一个进了医院,一个被公安机关收押,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啊,其实说白了,不过是邻里间的小事,结果却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个院儿里的,很多都是从小一块儿堆儿长大的,大家有什么矛盾不能化解呢?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多让人痛心啊!” 第十九章 矿石收音机 “好了,我要说的也就这些,二大爷,三大爷,你们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易中海讲完,把话头递给了刘海中和阎埠贵,这是他们的老套路了,不然怎么能叫刷存在感呢。 刘海中卡巴着他的小三角眼,看了看下面坐着小马扎子在那里抱着膀子的邻居,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那我就再补充几点!” 然后就是一通巴拉巴拉的滔滔不绝,听的底下的邻居是一阵阵的暗暗骂娘,这群老家伙忒不是个东西,大冬天的把大家伙叫到院当腰来开会,真特么损。你说你们大事办不了,小事当大事办,呆着没事儿老折腾大家伙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他们开会的目的也无非是在这群人面前刷刷存在感,以彰显他们的不平凡。叶晨抱着肩膀看着三个大爷的表情,脸上始终是笑眯眯的。在没有绝对实力的时候,韬光养晦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时不时的使使坏,调剂一下单调的生活,那是无所谓的,但是要叶晨去跟这些人硬刚,叶晨才不会去做那么无脑的事情。 正在这时,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拄着拐棍走了出来,只见她来到了易中海的面前,开口问道: “小易啊,我刚才隐隐约约的听到傻柱被抓起来了,我没听错?” 易中海看了眼聋老太,这是这个院子里辈分最大的人了,也就只有她能叫自己小易。易中海深知聋老太对傻柱的感情有多深,傻柱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是五保户,孤身一人,一定是在傻柱身上看到了自己亲人的影子,要不然也不会对那个傻小子那么亲近。想到这里,易中海的表情有些复杂,开口说道: “聋老太,你没听错,傻柱因为绑架,故意伤害许大茂,现在已经被派出所抓起来了,正等着审判呢。” 聋老太好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僵硬的站在那里,久久之后,才长叹了一声,拄着她的拐棍朝着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叶晨冷冷的看着她的离开,心里没有一丝怜悯,他知道聋老太是五保户,傻柱能一直照顾她说明这个人哪怕再混不吝,心眼儿还是实诚的,反观聋老太是怎么做的呢?她私下里居然提点易中海,让易中海使用道德绑架的手段,将傻柱给牢牢地捆住,给这个老绝户养老送终。在叶晨看来,这部剧里几乎是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会议的进程被聋老太打断,三个大爷也再没了拿把过领导瘾的意思,随便的敷衍了几句,大伙就被解散了,叶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给炉子里填了几块煤球,暖了下手,然后回屋坐在了炕上。前阵子光顾着处理傻柱和许大茂的事情,现在他俩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也是时候忙活点自己的事情了。 出了四合院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废品收购站,平时街坊四邻家里有什么不用的破烂都会往这里送,一次偶然的机会,叶晨来卖酒瓶子,在这里发现了几样宝贝,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老板一看,都没要叶晨的钱,就送给了他,因为委实不是啥值钱玩意,就是几个电阻,导线,电容和二极管之类的东西。 现实里叶晨是个diy爱好者,打小就喜欢组装这些小玩意,还没成年的时候,他就受自己父亲的影响,迷上了无线电,自己组装出了第一台矿石收音机。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能时不时的听听广播,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还能及时的了解些社会新闻,把握时代脉搏。 说干就干,叶晨撸胳膊挽袖子的拿出了前阵子拾掇好的东西,开始了实操。矿石收音机是一个简单的无线电接收机,由长导线天线,用于选择信号频率的调谐器和检波器组成。检波器可以使用矿石,也可使用检波二极管,还可以使用锗高频三极管检波器。 制作简易矿石收音机的材料很简单,也很少,只要一些导线、几个电阻、电容还有晶体二极管。 前面三样东西都十分常见,很好弄到,但是最后这个晶体二极管可不是什么好弄到的东西,市场上几乎没有流通的,所以,这时候就需要用特定的矿石来替代晶体二极管,当做检波器来使用,这就是矿石收音机的由来。 叶晨先是在纸筒上用漆包线绕制线圈,九十圈,可以在头尾处钻一个眼,把线穿过去,用胶带粘好。然后小心地把漆包线的漆去掉,叶晨用砂纸将漆一点点的磨干净 接着叶晨把可变电容连在它的两边,为了确定电容的两极,叶晨特意托人借了个万用表,用它量了一下,相互电阻为无穷大的就是电容的两极,然后用电烙铁配合松香焊锡把它焊上,使之更加牢固。接着把二极管的随便一极连在可变电容与线圈相连的随便一极上。 接着叶晨把淘换的喇叭分别与二极管的另一极,可变电容的另一极(没连二极管的一级)相连。剩下的工作就简单了,连上天线和地线,这个工程就可以圆满完成了,叶晨在可变电容,二极管,线圈相连的地方接上天线,就是一段导线,叶晨把它顺着窗户送出了屋外的房顶上,然后在可变电容,喇叭,线圈相连的地方连上了地线叶晨把地线绑在了自家的水管子上。 叶晨不断调整着金属指针在矿石上的位置,这就是“矿机”上的检波的声音,开始不断变化逐渐出现各种电台的含糊不清的声音,接上天线之后,收听效果大大增强,他刚刚随便调整了几下,就已经听到了好几个电台,其中一个电台距离这里非常远。 叶晨继续仔细地调整着,终于,耳机中传来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的声音,而且音质非常好。叶晨会心的一笑,总算是大功告成了,看来自己的手艺还没荒废,叶晨把自己前几天用边角料钉的一个木头盒子,将矿石收音机的零部件小心的装在了里面,看着这个简易版的收音机,叶晨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第二十章 自行车之争 吃完饭的刘海中正在院子里遛弯儿,突然听到了一阵广播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他四处的打量了一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要知道作为一个权利欲相当旺盛的官迷,他恨不能时时的把握着最新的新闻,在他看来这很重要,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物资匮乏的年月,勒紧了裤腰带,给自己订了一份报纸。 当刘海中最后循声找到声音的来源之后,他挠了挠脑袋,甚至严重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就他所知,以老叶家的经济实力是支撑不起叶晨买一个收音机的。在这个年代,一台收音机哪怕是最便宜的,也得九十五块钱左右,以当时的人均收入,是支撑不起这种奢侈的消费的。 就在这时,收音机的声音突然中断,然后刘海中顺着窗口看去,只见屋里拉着窗帘,灯光瞬间熄灭,天色已晚,这是主人家选择休息了。刘海中心里虽然刺挠到不行,但是也没办法做出别的举动,只能讪讪的选择离开。 屋里的叶晨听着脚步声逐渐的远去,嘴角撇了撇,他早就听到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看着微弱的灯光下映进屋内的影子,他就知道了外面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海中,因为整个大院儿没有比他更加肥硕的身材的人,叶晨骨子里最讨厌麻烦,刘海中如果不问还好,明个他要是询问自己,自己就会说是从同学那里借来的,他可不愿意被刘海中给当成的劳动力去帮他再弄一个。 看来应该给自己弄一个高阻耳机了,就叶晨所知,在这个年代,这种耳机还是很容易买到的,而且价格还不大贵,也就几毛钱,这样就能避免到打扰别人和被别人打扰了。 第二天叶晨吃过了早饭正要出门上班,结果被刘海中堵了个正着,叶晨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看了眼刘海中,然后问道: “二大爷,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刘海中的脸上挂着他擅长的假笑,然后开口问道: “叶晨啊,昨晚吃完饭,我在院子里头遛弯儿,听见你屋里传来了收音机的声音,你是啥时候鼓捣的啊?” 叶晨心说还真是让自己猜了个正着,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你说收音机啊,我同学的收音机坏了,让我帮忙修理一下,昨晚修好了试了试音,还好,没什么大毛病,今儿个一早天还没亮,他就过来取走了。” 刘海中这才恍然,他就说嘛,这小子听说都穷的营养不良贫血了,咋还能搞得起那种东西,刘海中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叶晨看着刘海中的背影,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也朝着轧钢厂走去。 晚上下了班,叶晨来到了五金商店,买了一个强力牌听筒高阻耳机,花了六毛钱,快赶上看一次电影的价格了,叶晨打开了装着耳机的盒子检查了一下,这是一个像是以前装大号象棋的盒子大小,里面有一份说明书,上面还是老的繁体字,虽然长年使用的都是简体字,叶晨也还是能清晰的辨认出其准确意思。 叶晨付了钱,将耳机装进了随身的军绿色挎包里,然后转身离开,有了它之后,音质可以清晰很多不说,还能有效的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你有他没有,他就会感觉到心理上的不平衡,对你产生羡慕嫉妒的情绪,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的没必要去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麻烦真的找上门来,叶晨却也不惧怕。 回到了家里,叶晨下菜窖取了几颗土豆,然后打了皮清洗干净,用菜刀切成了小块,接着舀了些猪油,放在蜂窝炉上爆锅煸炒了一下,接着加了水,等水烧开,把早上排队捡的豆腐切了块下锅,一直咕嘟到豆腐起了蜂窝眼,土豆烂糊这才出锅,然后从饭盒里拿出了中午在食堂打的馒头,开始了晚餐。 这年月物资稀缺,每年冬天排队采购些过冬的白菜土豆已经是顶了天了,入乡随俗,叶晨也早就适应了这种生活,寒冷的冬天里,能吃上一口热乎饭,已经是不错的生活了,他是单身汉还好说点,有的拖家带口的每个月的口粮都要精打细算,这才是生活的常态。 来到这个世界,完成系统任务固然是重要,但是生活才是平时的主色调,想要让自己活的舒服一些,就必须开动脑筋,叶晨吃过晚饭,清洗了一下碗筷,给自己用大茶缸子泡了一下子高碎,喝着茶水,看着工具书,感觉相当的惬意。 坐着看书看累了,叶晨拿出了下班买的高阻耳机,用电烙铁点着松香把它连接在矿石收音机上,打开听了听,效果真的好了不少。 搁下叶晨这边的惬意不提,一个院子里的阎埠贵家,一家人因为自行车的使用权,已经开始了激烈的角逐。 阎埠贵家的饭桌上,一家人正围着一起吃着晚饭,老大阎解成瞄了眼自家的老爷子,开口说道: “爸,是这样的,于莉她老姑啊,从太原来了,第一次来北京啊,就想着在四九城里四处转转,但是于莉她们家呢就一辆自行车,于莉就打算借用一下咱们家的自行车。” 阎埠贵端着棒子面儿粥用嘴在碗边吸溜了一圈,咽下去后开口说道: “好,这事重要。” 这时就见老二阎解放开口说道: “爸,明天我妈还让我去左家庄换白薯去呢。” 阎埠贵瞅了眼老二,又看了眼自己的老伴,只见老伴儿开口说道: “那冉老师不是给了你十斤全国粮票吗,我琢磨着换成北京粮票吃亏,因为全国粮票里有油,可是油又拿不出来,我一想啊,还是让老二去左家庄换白薯去,一斤全国粮票给四斤白薯,还不用找钱。” “嗯,这事它挺重要的。”阎埠贵假模假式的说道,老大阎解成和妻子于莉面面相觑。 这时只听老三阎解旷说道: “我还想用自行车呢,明天我们体育老师让我跟着他去地坛体育场学第二套广播体操呢!” “没错,这是正经事儿。”阎埠贵开始了他的话术,车轱辘话说了一堆,你们的事儿再正经,也没我的事儿重要,我明天要骑着它钓鱼改善生活去。 第二十一章 痛打落水狗 吃完饭回了自家屋,于莉就开始了她的碎碎念,自己的老公公能算计,她知道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老公公,居然连个自行车,都当成了自己的心头肉,连自家人都舍不得让骑。 这就是那个计划经济的年代,一切都要按票购买,哪怕是自行车也不例外。你哪怕是再有钱,没有票据,也不会有人把自行车卖给你。阎埠贵能在那个年月给自己抠出一辆自行车来,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他才会那么得瑟。 而阎解成,于莉两口子做梦都想拥有一辆自己的自行车,阎解成作为阎埠贵的长子,很好的继承了阎家的光荣传统,在抠门这一项上,不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较之阎埠贵,也差不了哪去。 他早就攒了一笔自己的小金库,奈何他没有门路搞到自行车票,要不然也不会让老子阎埠贵专美于前,早就给自己也搞一辆自行车骑骑了。此时的阎解成没有想到,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的美梦,有了成真的可能…… 李副厂长最近的心情很美,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心想事成。自从上次在厂长办公室里,被傻柱搅了好事,李副厂长一直耿耿于怀,结果还没等他腾出手来收拾这个愣头青,自己不过是看完电影喝了一场大酒,睡了一白天,单位里就发生了这些变故,李副厂长看着派出所的通报协查的文件,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昨个李副厂长托了自己在派出所的熟人查询了一下,这个何雨柱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自己刚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将这个何雨柱给开了,到时候自己跟秦寡妇的事情,自然就没有人不开眼的来打搅乱了。 不过这个事情还是要跟自己的上级领导厂长还有杨书记通个气,杨书记是管思想形态的,这种事找他准没错,到时候自己和他跟厂长打个招呼的话,这件事情就十拿九稳了。 杨书记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批阅文件,这时候传来了敲门声,杨书记下意识的抬起头,然后开口说道: “请进!” 这时就见李副厂长满脸笑容的推门进来,只听他开口问道: “杨书记,没打扰您办公?” “这有什么好打扰的,大家都是老熟人,说话办事不用这么客套。”杨书记微笑着看着李副厂长。 这时就见李副厂长从身后拿出了一罐咖啡递到了杨书记面前,然后开口说道: “我上海过来的朋友送了我两罐魔都咖啡,我特意送过来给您尝尝鲜,还希望杨书记不要嫌弃。” 杨书记玩味的看了眼李副厂长,然后开口说道: “三块五一罐的魔都咖啡我要是都嫌弃,那我得多豪横?!” 一九五六年年六月。距离魔都人熟悉的“梅林公司”率先在魔都食品行业实行公私合营已经过去两年零四个月。然而梅林下属唯一的咖啡生产企业的名称,依旧保留着浓郁的时代痕迹——德胜咖啡行。六月二十日,从滇南运到魔都的第一批国产咖啡,正在德胜咖啡行进行加工生产。工人们加工咖啡的地点,就在今日的南京西路铜仁路。彼时的德胜咖啡行,依旧是一九年由魔都咖啡鼻祖张宝存创立时的cpc牌。 一九五九年三月,德胜行“公私合营”使命完成,正式转变为纯国营。魔都咖啡厂替代“德胜行”,之前一年,cpc 变身“魔都牌”,第一听铁罐咖啡诞生。绵延一个甲子的魔都咖啡记忆拉开帷幕。“上咖”随同其他魔都轻工产品矩阵,共同成为国人“魔都制造”的“国民记忆”。迄今为止,在魔都旧货市场上还能淘到一九五八版的咖啡铁罐,锈迹斑斑,二百二十七克半磅装,克勒感十足。当时的一罐售价是三块五,在那个物资缺乏的年代,是正宗的奢侈品。 二人心照的笑了笑,然后李副厂长落座,只听他对杨书记开口说道: “杨书记,我昨个上班就听厂里的人议论,然后还收到了派出所发来的协查通告,说是咱们单位食堂的厨师何雨柱,将电影放映员许大茂给绑到了食堂后厨,然后对他进行了身体上的伤害。 我在接到消息之后,特意委托熟人在派出所打听,已经确认了这个情况,派出所已经下了批捕,再往后就是检察机关提审,然后法院宣判了,基本上可以确定消息的真实性了。” 听完李副厂长的汇报,杨书记的眉毛挑了挑,然后开口问道: “哦?李厂长你针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吗?” 李副厂长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然后说道: “我听说派出所的同志逮捕何雨柱的时候,正值单位职工上班的高峰期,几乎厂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在职工当中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 而且我这边还压着不少的举报信,举报何雨柱在工作的时候不至于食品安全,曾造成过员工小范围内的腹泻,基于以上两点,我觉得应该把这种给单位带来坏风气的人做停薪留职的处理,而且哪怕他这件事情平息下来,他也不适合再呆在厨师的岗位上了,我觉得到时候咱们应该给他调离,不知道杨书记您怎么看?” 听到李副厂长这么说,杨书记的表情也变得逐渐凝重,只听他开口说道: “这个何雨柱给红星轧钢厂树立了非常恶劣的典型,这种事情是要引以为戒的,上面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找到了厂长和我,要我们加强对厂里员工的思想教育,对于这种恶性事件要做到防微杜渐,把它消灭在萌芽的状态,李厂长你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我还是很高兴的,我们决定把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开大会通报出来,先将何雨柱停薪留职!” 李副厂长一听杨书记这话,就知道这件事情稳了,他情不自禁的开口附和道: “杨书记说得对,我们今后一定要加强厂里工人的思想教育,不能让这样的恶性事件再次发生,要做到亡羊补牢。”对于这些场面上的套话,李副厂长简直不要太熟悉,跟着上面的基调走呗! 第二十二章 女人之间的战争 秦淮茹这几天的日子过得神不守舍的,自打傻柱进去了,她们一家在食堂的小灶彻底断顿,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好吃的吃多了,对于粗茶淡饭真的是难以下咽。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有好有坏,好处就是全家人的食欲下降,口粮不那么紧了,坏处就是现在他们还有肚子里的油水撑着,等到什么时候肚子里油水消化干净,以家里这仨小崽子的饭量,口粮又该紧了。 秦淮茹每天当着婆婆贾张氏都说家里的口粮不够,那不过是做给自己的婆婆看的手段,实际上她家的口粮怎么可能不够,以前傻柱在的时候,时不时的带回小餐厅领导吃剩的折箩,私底下还有跟她有各种亲密关系的人接济她,饿肚子纯粹就是一个笑话。 只不过秦淮茹这个人的危机意识很强,她深知在这个社会一个女人拉扯着一群孩子过活有多艰难,所以她都会提前的给自己预备后路。作为一个长相还算是过得去的女人,她将自身的优势开发到了极致,再加上她本身也经过婚姻的洗礼,所以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没有别的女人的那种抗拒。 作为一个女海王,秦淮茹对于对她有欲望的男人简直是不要太清楚,因为从她身上略过的那一道道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在她看来,这都是她的长期饭票,所以她会时不时的给这些人一点甜头,以期让这种关系长久的维系下去。 这天秦淮茹正在车间里忙碌,突然听到车间主任开口说道: “刚才厂里来了通知,让咱们去大院里集合,要召开全场职工大会,你们把手上的活忙的差不多了就停一停,咱们准备去开会。” 秦淮茹也没当回事儿,在厂里这些年,她也从一个刚进厂的菜鸟,变成了一个老油子了,厂里开大会和她的关系往往不大,所以也没必要太过在意。秦淮茹忙完了手中的一摊活儿,随着车间里的工人来到了大院儿,等待了一小会儿,厂里的员工差不多都到齐了,会议正式开始。 秦淮茹没有料到的是,厂里会宣布对傻柱事情的处理结果,何雨柱正式的被开除出了红星轧钢厂,不过她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她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当初从易中海那里听到傻柱被派出所抓起来了,秦淮茹就明白,何雨柱的这份工作怕是要保不住了,因为一个国营单位,对于这种事情非常的敏感,他们是不会容许这种人留在厂里的。 突然之间,秦淮茹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不时的在自己的身上略过,她对于这种事情非常的敏感,她第一时间顺着感觉看过去,发现看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副主任,秦淮茹想了想,然后莞尔一笑,她明白了李副厂长的眼神所传达出来的意思。 其实这件事情没有多复杂,秦淮如本身就是个聪明的女人,瞬间就明白了前前后后的因果关系。以前这个李副厂长就对自己流露过这种眼神,只不过当时有傻柱这个长期饭票,秦淮茹并没有太过在意李副厂长的感受。 前些日子棒梗偷鸡被保卫科抓住,据说就是李副厂长下的命令,当时她就明白过来,这恐怕是这个家伙打算逼她就范,但是当时何雨柱跟过来打了茬,再加上许大茂和娄小娥过来横生枝节,所以才没让李副厂长得逞。 现在估计这个家伙敢于用这种毫不掩饰的目光看着自己,是感觉何雨柱这颗绊脚石不在了,他可以得偿所愿了。要说何雨柱被开除这件事情没有李副厂长在背后推波助澜,秦淮茹是不相信的,只不过她感觉这个人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自己对于这种事情是真的没有那么在意的。 会议结束之后,秦淮茹故意放慢了脚步,拉着车间里的同事扯着闲篇儿,这时候一个声音在秦淮茹的身后响起: “秦淮茹,你跟我来一下,关于何雨柱的事情,我有些事要问你。” 秦淮茹听着声音就知道一切都如自己所料,如无意外的话,今儿个的晚饭是有了着落了,又能省下几张饭票。只见秦淮茹转过身来,怯生生的看了眼李副厂长,然后讷讷的回道: “哦,好的。” 说完秦淮茹随着这李副厂长走了,只不过此时的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道嫉恨的目光在看着她。 这个目光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何雨柱以前在食堂的同事刘岚,她负责的工作是给厂里的职工打饭,在食堂的这些年,她的工作练的是炉火纯青,手中打菜的口勺能给你抖得比帕金森晚期还要夸张。这是份油水十分丰厚的工作,这还都要仰仗她抱上了一条大粗腿。 刘岚抱得这条大粗腿不是别人,正是李副厂长,二人之间早就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此时的她看到秦淮茹跟在李副厂长的身后,哪还能不明白会发生什么事情? 平日里刘岚早就看出来秦淮茹这个女人十分的开放,她和何雨柱还有许大茂之间的暧昧都被刘岚看在了眼里,由于她自己也是这种人,所以也从没大当回事儿,毕竟一个女人在这个年月里讨生活,都没那么容易,但是她居然敢把爪子伸到了自己的碗里,这就让刘岚有些忍不了了,只见她对着秦淮茹的背影啐了一口,然后恨声说道: “小浪蹄子,看我不叫你好看的!” 这时刘岚的身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只听他开口说道: “刘姐,你这是跟谁在生气呢?” 刘岚回过头来,一看是叶晨,勉强的笑了笑,说了声“没事。”然后转身离开。 叶晨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对于当吃瓜群众,他可是最感兴趣了,他深知刘岚绝对会给秦淮茹好看,动物尚且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对于侵犯自己领地的异类,都会第一时间驱逐,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了。这时候的他,准备拿好自己的小板凳,抓上一把毛嗑,坐看好戏上演。 第二十三章 一泻千里 作为一个熟知剧情的人,叶晨当然知道曾经的历史中,刘岚没有和秦淮茹起波澜,但这只是因为秦淮茹没有侵犯到刘岚的利益。 叶晨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跟厂子里的女工关系处的都比较融洽,毕竟他曾经的职业让他对于女人的心态知之甚深。傻柱曾经鼓动车间里的女工“花姐”她们制裁许大茂,如果制裁的对象变成叶晨,那么叶晨敢保证,傻柱一定会遭到反噬,最后变成“光猪”的一定会变成他傻柱,而绝不可能是叶晨。 叶晨对于在食堂窗口打饭的刘岚,也曾有过接触,由于他自身的亲和力较强,刘岚对他的印象也不错。而叶晨和刘岚接触的主要目的,就是利用话术在她的心里埋上秦淮茹放浪不羁的种子,让她时刻对秦淮茹保持着警惕心,而现在,叶晨当初埋下的那颗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在亲眼见到秦淮茹和李副厂长的暧昧不清后,嫉恨就会随之爆发…… 秦淮茹和李副厂长在库房里经过一番激烈的套娃游戏,面带春色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双手插在裤兜里,手心里紧紧的捏着李副厂长刚才递给她的一沓饭票,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秦淮茹回到车间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午饭的点儿,她从自己的储物柜中拿出了早上从家里带来的两个空饭盒,准备呆会儿去食堂的时候,打上两份菜,再来上几个白面馒头,这些日子的粗茶淡饭吃的她也很不舒服。 到了中午开饭的点儿,刘岚站在打饭的窗口,每个菜盆里放着两个用来打菜的口勺,刘岚的目光一直盯着食堂的门口,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过了没一会儿,员工们络绎不绝的涌进了食堂,在打饭的窗口排好了队,井然有序的打着食堂的饭菜,秦淮茹也夹在打饭的队伍里,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紧紧的锁定了。 当秦淮茹站在了打饭窗口的时候,只见刘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开口问道: “打什么菜?” 秦淮茹看着面前的两个大菜盆,开口说道: “这土豆片和醋溜白菜一样给我来一份,再给我来五个馒头。” 只见刘岚从菜盆里拿着盛着菜的勺子,将菜直接扣进了秦淮茹的饭盒里,让人有些奇怪的是,今天刘岚没有施展她的帕金斯抖动大法,而是无比的干脆利索,给秦淮茹的菜也比平时的量足,秦淮茹看到后不免欣喜,还对着刘岚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秦淮茹没有看出其中的猫腻来,叶晨站在队伍的后面却瞧了个一清二楚,他敏锐的发现,刘岚在给秦淮茹打完菜后,就把那两个菜盆里的勺子给单拎了出来,然后扔在了工具盆里,给其他人打饭的时候,用的是其他的口勺。 作为一个食堂给人打菜的,可以给人下绊子的地方也无非是饭菜里了,而泻药是她的最好选择,总不可能给秦淮茹下毒,那可是刑事犯罪了。叶晨知道秦淮茹一家今晚要山洪爆发了,也不知道刘岚给他们下的剂量怎么样,药效如何,叶晨的心里恶趣味的想着。 下班之后,叶晨特意在单位里解决好生理问题,因为他知道,今晚院子里的茅坑将会十分的抢手,自己就不去跟着凑这个热闹了。倒不是叶晨有多仁慈,他是不想再被山洪给崩到,那就出乐子了。 晚上开饭的时候,秦淮茹把在食堂打来的饭菜摆上了桌,一家人的眼珠子都跟狼似的,冒着蓝光,就连贾张氏也没再指桑骂槐,这些日子,由于断了傻柱那边的小灶,这一家人的肚子已经空的很了,冷不丁见到可口的饭菜,哪还有那么多的废话,直接就是狼吞虎咽的声音。 不得不说,秦淮茹一家人的战斗力很是惊人,几分钟的时候,馒头早就一扫而空,秦淮茹家的三个小崽子正抱着盘子舔呢,小当因为没抢到盘子,在一旁委屈的不行,等到棒梗和槐花放下手中的盘子,只见盘子跟洗过了似的,干净的很,直接省了清洗的程序。 一家人舒服的坐在那里打着饭嗝,发着呆,然而这种平静没有维持多长时间,突然间屋子里就听闻到一股下水道流动的声音从秦淮茹一家的肚子里发出,也不知道刘岚给他们配的是什么急性泻药,现在已经起了作用,一家人肚子都在“咕咕”作响。 家中的几人对视了一眼,只见棒梗一个高窜了起来,直接朝着茅房第一个跑去,还好家里就他一个男的,不过看这架势,自己先不把坑占好,估计就算是男厕,也会被家里的这群女人占领。 这时只见秦淮茹看了眼贾张氏,然后说道: “今儿个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变质的食物,妈,你就别去茅房挤了,您老腿脚不好,外面天冷路滑的,再摔到你,你就在家里的马桶解决。”说完秦淮茹赶紧起身,带着槐花和小当奔着茅房的方向而去。 自此,四合院儿里的茅厕,今晚被秦淮茹一家占领了,秦淮茹和槐花守着一个坑,棒梗和小当在另一个坑相互交替,而贾张氏则是在家中的马桶上长坐不起,到了最后,一家人连站起来都得扶着墙,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说话的声音都虚弱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阎埠贵去上厕所,只见他一钻进去就大声嚷嚷道: “这特么是谁啊?你丫不是用雷管给茅厕搞爆破了?” 附近的居民听到了阎埠贵的叫嚷声,人的好信儿本性一上来,全都不管不顾的来到茅厕参观,所有人都被茅厕的惨状所震撼,最后还是刘海中皱着眉头说道: “各家都有炉灰?赶紧都弄点过来,这天冷路滑的,谁再一不小心掉里面去,可出了大乐子了!” 这种事情瞒是瞒不过去的,只见秦淮茹这时主动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啊诸位,昨个我们全家吃了坏东西,一家子都在跑肚拉稀,这里你们不用管了,呆会儿我来拾掇。” 众人一见秦淮茹的模样,好悬没吓了一跳,平时这可是个美人胚子,一场跑肚拉稀就成这熊样了,这得多惨烈啊? 第二十四章 攒车 只见一宿没怎么睡的秦淮茹,眼窝深陷,两眼眼眶周围有些发黑,嘴唇都变了色了,这也幸亏是在白天看到,要是下晚黑看到,都以为是闹鬼了呢。 这时只见一大爷易中海站了出来,看着秦淮茹的模样,关切的问道: “淮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家里人都没事?” 此时的秦淮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对着一大爷虚弱的摆了摆手,腿脚颤颤巍巍的往家里走去,她打算从炉膛里扒些炉灰,将昨晚一家人的战果掩盖一下,这次算是丢人丢到家了,一想到昨晚小当和棒梗蹲茅坑的时候搞恶性竞争,没憋住,全都窜到了裤裆里,她就一阵头疼,这天寒地冻的,还得给这俩小崽子清洗棉裤,关键是自己搓都搓不动了啊!! 叶晨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看着秦淮茹的惨状,他不禁为昨天刘岚给秦淮茹下的剂量感到惊呆,在他的印象里,能造成这种腹泻程度的,除了传说中的巴豆,就是番泻草能做到了,这女人真要是狠起来,那可真没男人什么事了。 当秦淮茹一家起了床,坐在饭桌前的时候,只见桌上摆着橙黄的棒子面儿粥,还有窝窝头,只不过这一家人现在都对食物产生了严重的恐惧,如果不是身子发软,这一家人连早饭都不想吃了。 伺候一家人吃过早饭,秦淮茹拾掇利索之后,也起身去上班了,她琢磨着昨个自己家都是这个情况,估计其他在厂里打饭的人,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到时候一定要给厂里头好好的反应一下这个问题,这样长此以往,谁还敢去食堂打饭去啊!以前傻柱在的时候就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现在傻柱以前的徒弟马华掌勺,直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故。 然而令秦怀茹没想到的是,整个厂里都没出现秦淮茹家的情况,她私下里问过了好多人,都很正常啊,这就让秦淮茹没处发挥了,真要是食堂的东西坏了,只可能是大范围的食物中毒,也不可能只可着你一家坑啊…… 秦淮茹正在郁闷的时候,刘岚的心情却是美滋滋的,她一大早就看到了秦淮茹的狼狈样,再一跟和秦淮茹住一个院儿的叶晨一打听,得知了秦淮茹一家昨晚的惨状,刘岚那叫一个心情舒爽。 让你个浪蹄子到处发浪,下次再让我撞见,我接着想办法炮制你,老娘的招儿有的是,敢得罪我绝对没你好果子吃!此时的刘岚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叶晨异样的目光,叶晨觉得,秦淮茹一家以后恐怕会对轧钢厂食堂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 李副厂长正在办公室里悠闲的喝着咖啡,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心情舒畅的李副厂长开口说道: “请进!” 然后就见叶晨从外面走了进来,李副厂长对于这个接了自己父亲班的小年轻印象很好,上次的事情就是他来举报的,自己才能抓到胁迫秦淮茹的机会,虽然最后被傻柱那个混蛋和许大茂一家给搅黄了,但是李副厂长记下了这个小子的人情,只见他看着叶晨问道: “原来是小叶啊,你有什么事情吗?” 只见叶晨满脸笑容的站在李副厂长的面前,然后开口说道: “李厂长,我打算请您帮我开一封介绍信,信的内容呢,就是咱们厂里打算给员工谋福利,开个自行车修理铺,我好去五金商店买些零件。” 李副厂长听的有点懵,看着叶晨问道: “小叶啊,你没事买那些玩意儿干嘛?” “厂长你也知道,现在买什么都得要票据,我想给自己弄一辆自行车骑,这样也方便上下班,可是自行车票太难搞了,所以我就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打算自己攒一辆,把所有的零部件都给买回来,自己拼装,这样就不存在票据的问题了,只用一封介绍信就能搞定。”叶晨礼貌的回道。 李副厂长听了叶晨的解释,琢磨通了其中的门道,不由得赞叹道: “我还真没看出来,小叶你小子脑筋够活的啊,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叶晨略带腼腆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这都是穷人穷办法,像我这样没什么路子的,只能自己想辙解决,李副厂长,到时候我给你也装一辆啊?我的手艺还是说的过去的。” 李副厂长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有些心动,要知道,哪怕是他,想要得到自行车票也很困难,到时候真要是成了,自己就算平时有车坐,可是带回家给家里人那也是好的啊。不过李副厂长还是有些担心叶晨的技术不过关,他可不想安全没得保障,于是便开口说道: “你先给自己弄,我不着急,到时候也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手艺。” 说完,李副厂长从办公桌里拿出了开具介绍信的文本,按照叶晨的要求给他开了封介绍信,齐边撕了下来,然后递给了叶晨,叶晨在道过谢之后,转身离开。 现实世界的时候,叶晨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空闲的时候,骑着自行车满哪出溜,既锻炼了身体,又浏览了景色,来到了这个世界,放着四九城不逛上一圈,那可真的是亏待了自己。而diy一辆自行车,对叶晨来说,实在是一件太过轻而易举的事情,前世他的那辆公赛,就被他拆了装,装了拆的,简直是太过熟悉。 下了班之后,叶晨就奔着五金商店而去,到了那里之后,叶晨拿出了李副厂长给他开具的介绍信,购买了一大堆的零件,然后雇了个拉脚车,将这些零部件送到了四合院里,光是这些零部件,就让叶晨一个月的工资搭在了里面,不过在叶晨看来,这绝对是物有所值的,因为一辆自行车,在这个年代,没有个一百五六,是根本拿不下来的。 这个时代的人,都以能骑上一辆锰钢自行车为荣,这时代的顽主,你要是没一辆跟你很搭的锰钢自行车,你压根儿都不好意思往圈儿里钻,真心丢不起这个人。而叶晨仅以一个月工资的代价,拿下一辆自行车,在那个时代,绝对是耸人听闻的。 第二十五章 大功告成 叶晨在拉脚师傅的帮助下,将所有的自行车零部件都搬进了自己的屋内,如果换个季节,说不定还能在外面操作,现在这个季节,还跑外面得瑟的话,那纯粹是在耍票儿,是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这种缺心眼儿的事,叶晨是坚决不会去做的。 搬完了零部件,叶晨给拉脚师傅递上了一支烟,然后给他倒了杯水,说道: “师傅,今天可真多亏了您,要不然这些活全都我自己干,我绝对会头疼得很!” 这时只见拉脚师傅接过了叶晨递来的烟卷儿,对于喝水倒是没什么兴趣,毕竟这天寒地冻的,屋子里还没烧火呢,也不可能有热水,只见他凑到叶晨跟前点了个火,美美的吸了口烟,然后说道: “您太客气了,我干的就是这个活计,就指着您这样的主顾关照,下次再有这种活想着找我就成。” 叶晨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送拉脚师傅出了院子,这一进一出的工夫,让阎解成看了个真切,开口问道: “叶晨,你这是买了什么啊?我看东西不老少呢!” 对于这种事情,叶晨压根儿就没想着隐瞒,直接开口说道: “我去五金商店买了些自行车的零部件,打算给自己攒一辆自行车骑骑。毕竟买自行车还要自行车票,自己攒,只要买零件就足够了。” 阎解成听完叶晨的话,简直都要惊掉了下巴,他没想到叶晨会有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自己就是在听神话,这玩意儿也是能自己拼拼就成的?他觉得叶晨在跟他满嘴跑火车,也就没再多做理会,直接回了屋。 叶晨笑了笑,也没再多做理会,这个时代的人,接受新兴事物的能力跟后世还是比不了的,而且这种东西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相信才是常态。 回到了屋里,叶晨给自己换了一套干活的衣服,然后带上了套袖和手套,开始了自己的工程。叶晨早就有了组装自行车的想法,自然是提前就做了准备,他给车间主任买了包烟,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在自己师傅的帮助下,给自己做了许多的小工具,什么钢丝扳手,六角套筒扳手,六角改锥,花扳手,钢凿子之类的。 其实组装自行车这种事情,真的就是难的不会,会的不难,别的不说,就拿一个简单的编辐条来说,你看着好像是很简单,真上了手才会知道其中的难度,这种事情不经过实践是完全没办法理解的。 叶晨买的都是各种散到不能再散的零部件,这样会节约很多的成本,就拿一个自行车轱辘来说,电视剧里,傻柱偷着卸了三大爷阎埠贵的车轱辘给卖了,最后易中海在修车铺买了一个,花了五块钱,而叶晨买辐条和钢圈外加里带外带也不过花了不到三块钱,一下子节约了将近一半的成本。 只见叶晨的双手好像是穿花蝴蝶似的编着辐条,没过一会儿,一个车轱辘就编好了,然后开始下一个。都编好了以后,叶晨开始给钢圈上车胎,几分钟的工夫就上好了。接着叶晨开始操作下面的步骤…… 两个小时过去了,叶晨最后把车座上好,一辆崭新的永久牌锰钢二八杠自行车矗立在了眼前,叶晨用新买的打气筒,给车打好气,然后用前段时间带回来的柴油洗了洗手,用棉纱擦干净,接着又从蜂窝炉上拎过水壶,兑了些凉水,重新洗了一遍,换了身衣服,准备骑着自行车出去溜一圈儿,顺便犒劳一下自己,毕竟已经错过了饭点儿。 当叶晨推着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出现在院儿里的时候,阎解成正好吃完晚饭,正要出门溜溜弯儿,一眼就瞧见了叶晨的自行车,阎解成的眼睛都直了,他感觉自己就跟看了场魔术似的,下午的时候,他亲眼看见叶晨带着拉脚师傅拉回一堆零件,结果转身的工夫,还真让这小子给变成了自行车。 阎解成的妻子于莉和丈夫在阎埠贵的屋里吃完了晚饭,回屋拾掇了一下,准备和丈夫一起出门,听说现在电影院里《七十二家房客》挺火的,她和丈夫正准备出去看,难得丈夫请客看电影,她自然要积极一点,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丈夫呆愣的站在那里,于是她开口问道: “解成,你怎么了?” 阎解成有些木讷的回过了头,看着于莉开口说道: “于莉,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今天下午叶晨买回来一堆自行车零部件,准备组装自行车的事情?” 于莉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当然记得,你当时还好一顿嘲笑,觉得那小子自不量力,我也觉得挺离谱的,真要是那么好组装,那还要自行车厂做什么?” “我刚看见叶晨推着崭新的自行车出门,咱们吃饭的工夫,真叫他给干成了。”阎解成有些羡慕的说道。 于莉听到丈夫的话,也是震惊到不行,这年月,能骑上自己的自行车的,那绝对是条件不错的那一批,整个四合院里,也就那么凤毛麟角的几个人有自行车,阎埠贵一辆,二大爷刘海中有一辆,许大茂有一辆,何雨水有一辆,可这几个哪个都是有着丰厚积累的。 阎埠贵是个资深的老抠门,而且极会钻营,挖门盗洞搞到了一张自行车票;二大爷刘海中那是厂里的七级锻工,虽说比不了易中海,那也是妥妥的高收入人群;许大茂是厂里的电影放映员,在这个年代,他的活是最清闲的,而且油水颇多,跟领导的关系处的极好;至于何雨水的那辆,是托了她哥傻柱的福。 而叶晨作为一个生态链最底层的存在,居然也给自己名正言顺的弄了一辆自行车,这就难免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可是这群人能做的也只是眼巴巴的瞅着,哪怕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们也整不了,要不然修车铺的生意岂不是会瞬间火爆了?实在是没有那两下子,哪怕是修车匠在这个年月,撑死帮你换换车胎,指望他们给你组装个自行车,那就是个笑话。 第二十六章 溜须主任 叶晨住的四合院儿位于南锣鼓巷附近,叶晨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北大街,这里有家卤煮老店,叶晨打算今天打打牙祭,慰劳一下自己。 四九城的老百姓对卤煮有一种莫名的热爱,网上有个段子是这么说的:说大街上晕倒俩人,灌一口卤煮,起来骂的那一定是外地人,要是问一句有火烧么,那一定是咱老北京。 卤煮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乾隆年间。公认的说法是宫廷的“苏造肉”传到民间,换成廉价的食材,创造出这个平民美食。这东西真是不吃就想,吃饱了来个菜底能溜缝儿,饿一天来四两能管饱! 北新桥卤煮老店,卤煮的量真足实,大小伙子一份儿下去都肚歪。卤煮分为大肠和小肠的两种,大肠儿卤煮比较油腻,味道厚重,加上几片白花花的肥肉片,让好多人忘却退步,不过正是这股厚重才够味儿! 相对的,小肠卤煮就比较清淡,小肠处理的不错,很利落。汤头味道浓郁,肠儿煮的软烂,酱香被成功激发,但略咸。火烧不是那么死面,豆腐也炸的松散,二者吸足了汤汁吃起来特别入味儿。 叶晨要了份小肠卤煮,然后来了俩火烧,掰开后泡在了碗里,吸足了汤汁,稀里呼噜的造了进去,那叫一个喷儿香,吃完后,掏出了手帕擦了擦嘴,一结账,也才不过几毛钱,都没过一块钱大关,换了在后世,这一顿下来,没有二十块钱是肯定拿不下来的。 吃完饭,叶晨心满意足的蹬着自行车往家里赶,这时候的四九城还没有后世的喧嚣,道路也没后世的那么宽,但是这时候路上的行人也是真的很少,车就更不用提了,偶尔在街上看见几辆自行车都是撑死了,至于汽车更是很少,在这个年月,你想堵车都没地方可堵。 叶晨骑着自行车快要到家的时候,在距离四合院的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不是别人,正是娄小娥,只见她正吃力的推着许大茂的自行车,后车座上摞着两个包裹,叶晨急忙停下了车,对着娄小娥唤道: “嫂子,把东西放我车上,我帮你拉回去。” 不用问就知道许大茂这是要出院了,娄小娥担心东西一趟拿回来不方便,零星的往家里带一些,娄小娥听到声音,回过了头,看到叶晨,脸上露出勉强的微笑,开口说道: “不用了,这离着家也没多远了。” 叶晨注意到这些日子没见,娄小娥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憔悴,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在所难免,换了谁家摊上这种事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叶晨心中没有丝毫的后悔。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等待着娄小娥的,会是极为凄惨的命运,到时候,许大茂会抛下自己的糟糠之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且还会对娄小娥下死手,勾结刘海中,抄了娄小娥的家,逼得这个女人不得不背井离乡。 虽然叶晨的出现改变不了这种局面,以许大茂的行事作风,看到娄小娥从娘家拿到的金银细软,绝对还会见财起意,偷着下手。但是能惩罚到许大茂,在叶晨看来就已经足够了,最起码也算是为娄小娥出了一口恶气。 叶晨也没管娄小娥的客气,不由分说的从后车座拎过了一个包裹,放到了自己的后车座上,然后和娄小娥一道,朝着四合院的方向走去。 娄小娥看着叶晨的背影,心中被一股暖流所包围,这段日子里,她一直在医院里陪着许大茂,周围人在她背后的指指点点,她又怎么会不清楚,但是没办法,既然摊上这种事了,就只有咬牙硬挺,这时候叶晨流露出的善意,让她的心里好过了不少。 到了院儿里,叶晨停好了车,从两人的后车座拎过了两个包裹,然后对着娄小娥说道: “嫂子,你去开门,包裹我拎着就成。”说完叶晨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许大茂家的门前,等待着娄小娥开门。 娄小娥从兜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屋里一片冰冷寂静,叶晨拎着包裹进了里屋,将包裹放下后,对着娄小娥说道: “嫂子,我先走了,有事情言语一声就成。”说完叶晨没有多做停留,朝着屋外走去。 “兄弟,谢谢你啊!”娄小娥开口说道。 叶晨没有回头,摆了摆手,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回到院里,叶晨把自行车推进了屋,这年月什么人都有,叶晨相信傻柱偷别人车轱辘的事肯定不是偶然,所以车子还是放到自己屋里安全,自己一个人住,哪怕是多了个自行车也不会显得拥挤。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早早就来到了红星轧钢厂的门口,堵着了自己的车间主任,然后递过了一盒烟,开口说道: “主任,上午我想跟你请个假,去车管所一趟,给自行车上个牌子。” 车间主任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小子成啊,居然都混上自行车骑了,可真有你的,居然能搞到自行车票,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有能耐的!” 叶晨自然知道县官不如现管,车间主任作为对他垂直管理的领导,那是一定要处理好人际关系的,否则他随意的给你找点麻烦,都够你吃不了兜着走的,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我这自行车没用车票,自己去五金商店买的零部件,自己攒的,主任,要不要我帮你也攒一辆?” 车间主任听了瞬间有些心动,这东西现在绝对是个稀罕物,他们家里也就只有他这一辆,妻子上班都是坐公交车,车间主任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攒这么一辆自行车需要多少钱?在车管所能上证吗?” “也就三四十左右,便宜的很。而且有购买零件的所有票据,上证绝对不是问题。”叶晨回道。 车间主任听完,眼前顿时一亮,这可不是一般的便宜,要知道现在一辆自行车动辄都要一百四五,而且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这节约下来的可不止一半的成本啊,只见主任连连点头,然后说道: “小子,我现在去取钱,你等我一会儿,你今天去上牌子的时候,直接把零部件买回来,帮我也攒一辆,你今天缺勤的工资我给你补!” 第二十七章 邂逅周小白 叶晨从车间主任手里接过了四十块钱揣兜,然后驱车赶到车管所,来办理自行车牌照。车管所的工作人员要叶晨出示购车凭证,叶晨把购买所有零部件的厚厚一沓发票摆在工作人员面前时,工作人员整个人都迷了,他在这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来办理自行车牌照的。 而此时的叶晨说实话,也有着些许的迷茫,因为他居然在这里看到了日后传说中的“芈八子”在他身边也在办自行车证,这特么不是扯起来了吗?系统,你特么也有点太乱入了? 后来叶晨仔细的想了想这个女人曾经拍过的两部年代剧,一部是《甜蜜蜜》里的叶青,一部是《血色浪漫》里的周小白,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叶青现在也就刚呱呱坠地,只可能是周小白,没记错的话,她现在应该还在学校上学。 叶晨记得自己当初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对于什么钟跃民,张海洋之流,印象都很一般,觉得他们不过就是仰仗着父辈余荫过活的二代罢了,哪怕是钟跃民当初在小混蛋事件中救下了李奎勇,也不能改变叶晨对这个人的印象。 因为这个人始终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俯视着下面人的生活。如果没了他父亲身份的庇佑,叶晨不认为他的生活会比同时代的那些人强到哪儿去,最基础的一条,在那个返程名额稀缺的年代,他如果没有父亲部下的帮助,很可能和李奎勇一个结局,在陕北蹉跎半生,然后才回到自己的老家。 但是叶晨对于这部剧里的周小白却是眼前一亮,你说叶晨是个颜控也好,强迫症也罢,他始终觉得周小白当初和钟跃民走到一起,就是一个悔终生的邂逅,哪怕是她最后和张海洋成了夫妻,也不过是为了应付家里人的无奈之举,形式结婚…… 叶晨在这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周小白也在好奇的看着他。周小白骨子里的墨守成规,让她对于一切敢于打破规则的人,都充满了好奇和羡慕,出身军人家庭的她从小就被父辈制定好了生活的轨迹,从小循规蹈矩,她无比的渴望挣脱,却始终没有那份勇气。但这不妨碍她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待那些人。 在妈妈的陪伴下,给自行车上牌照的周小白,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给自行车上牌照的,她觉得实在是太有趣了,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她,自然不可能对买东西需要票据的情况陌生,因为实在是太司空见惯了。在看到叶晨完美的规避了这个问题,而且还能给自己上牌照,周小白觉得这个男孩子实在是太厉害了。 叶晨上完牌照也没有多做停留,毕竟他的时间还是很紧张的,接下来还要把车间主任那头应下的事给他办好,所以牌照拿到手之后,叶晨直接起身离开,蹬上了自己的自行车,朝着五金商店疾驰而去。 叶晨在五金商店买完了零部件之后,收好了各种票据,依旧是找到了昨天给自己拉脚的那个师傅,让他帮忙将零部件装上了车,朝着四合院驶去。 将零部件送回家之后,叶晨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才到中午,也没有在家多呆,直接骑着自行车朝着商场驶去。 今天主任给他的四十块钱,买完了零部件还剩下几块,主任压根儿就不会去问,叶晨也不打算去说,这都是彼此心照的事情,总不可能便宜都可着你一头占了,帮你忙前忙后的人什么都捞不着,得了个寂寞,做人就没有那样做的。 叶晨拿着自己的外落在商场逛游了一圈,给自己买了一副冰刀,今天看到周小白的时候,才想起来当初钟跃民他们这群大院子弟就是在什刹海冰场拍婆子的时候,结识的周小白。现在正好是滑冰的季节,等再过几天,出了三九,冰面就没有那么光滑了,滑冰的最好时机可就错过了,好歹也来到了这个时代,放在眼前的事情,如果不去凑个热闹,那得多遗憾啊! 周小白和妈妈办完了自行车证,二人回到家的时候,周小白的父亲周镇南正好忙完手里的工作,坐在客厅悠闲的喝着茶,周母换了身衣服,直接去厨房准备午餐,留下了周小白在客厅里陪着父亲说话。 “爸爸,我和妈妈今天去车管所办自行车证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周小白打量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然后开口说道。 周镇南挑了挑眉,开口道: “哦?说说看?” 周小白端着手中的水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我们隔壁一起办理车证的一个男孩子,他的自行车不是用自行车票买来的,而是他从五金商店买来的自行车的各种配件自己组装的,办理证件的工作人员让他出具购车凭证的时候,他把购买零部件的手续全都拿了出来,厚厚的一沓,给工作人员都造一愣。”周小白说着话,脸上带着笑容,很久没遇见这么有趣的事了。 周镇南也是一愣,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个人不拘泥于规则,合理的运用其他手段,在规则允许的情况下,剑走偏锋,达到最终的目的,脑子很灵活啊,如果当兵,会是个好苗子。” 周小白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自家的老子,什么都能和部队扯上关系,这是他多年的老传统了。不过周小白也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会对那个男孩的评价那么高。父亲可是打了半辈子的仗,对于女儿口中的人会有这么好的评价,还是很让周小白感到吃惊的。 周小白也把今天的偶遇当成了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她对这个男孩欣赏是有的,但要是说一见钟情那就有点扯了。那个时代的女孩子思想都保守得很,她们只有正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才会大胆的表达爱意。然而她绝对不会想到,没过多久,她会在另一个场合,再次的和这个男孩相遇。 第二十八章 给秦淮茹下绊儿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骑着自己的自行车,一只手把着另一辆自行车的车把,将给主任组装好的自行车给捎带着拎到了轧钢厂的门口,主任一大早上班,看到等候在厂门口的叶晨,再一看他身边的另一辆崭新的自行车,简直是兴奋极了。 现在人可能理解不了这种情结,这就跟年轻人追求时髦是一个道理,在那个年月,小年轻骑着辆锰钢永久大二八,那绝对是整条街最靓的仔,无数人都会对你侧目,这种东西在那个年月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稀罕物件。 车间主任从叶晨手中接过了车钥匙,然后就见叶晨开口说道: “主任,我的任务圆满的完成了,车子的螺丝我都帮你校紧了,你让家人直接去办证就可以了。”说完叶晨从随身的军绿色挎包里拿出了一沓票据递到了主任的手中。 主任接过了叶晨递来的票据,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小叶,辛苦你了,昨晚忙活到很晚?” 在主任看来,这是个大人情,这辆新自行车最少让他省下了一百多元,这是普通人不吃不喝的三个月工资还带拐弯,关键是这东西你有钱都不一定能买的到。 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东西难的不会,会的不难,俩小时就搞定了,没那么复杂,你放心骑,有毛病尽管找我。” 这时只见车间主任凑到了叶晨近前,小声地说道: “昨儿个你师傅问你怎么没来,我说你让我派出去办事去了,考勤我没记你请假。”说完车间主任狡猾的一笑。 叶晨也不禁失笑,忘了这茬了,车间的考勤本身就是主任在管,他想要做点手脚简直是太容易了,为了让自己放心的给他办事,顺带卖自己个好,何乐而不为呢。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智慧。 忙碌了一天的叶晨,骑着自行车下了班,刚进院儿,正好看到许大茂从屋里出来倒水,叶晨急忙打招呼道: “茂哥,你这出院怎么也不跟兄弟说一声,早知道你今天出院,我哪怕是请假,也要去接你啊。” 许大茂看了眼叶晨,心情感到有些复杂,这些日子以来,他经历过太多的背后嘲笑,叶晨这时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都让许大茂的心里感觉到有些热乎,只听他说道: “医院里也没啥东西了,提前都让你嫂子倒腾回来了,也就没想着麻烦你。” 这时只见叶晨用脚放下了车支子,然后来到许大茂的近前,小声地开口说道: “茂哥,有时间没?咱俩出去喝两盅,有些事情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 许大茂听了叶晨的话,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然后开口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让你嫂子炒两个菜,咱俩去我屋喝就是了,出去多浪费钱啊!” “茂哥,你就听我的,我今天跟你说的话,有些不能让嫂子听到,她性子直,容易坏事,你要嫌浪费钱,今天兄弟来做东安排你,跟我走。”叶晨继续小声地说道。 许大茂假作不悦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拿你哥哥当什么人了?和我出去吃饭,还能让你掏钱不成?看不起谁呢?等着,我进屋套件衣服,咱们就走。” 许大茂敏锐的察觉到叶晨话里话外的意思,今天他要说的事情很可能与自己这次出事有关,上次和叶晨在一起喝酒,许大茂就见识到了叶晨超强的分析能力。这次的事件简直就是自己一生的恨,自己当然要弄个水落石出。 许大茂进了屋,对着正在里屋拾掇的娄小娥说道: “娥子,收拾的差不多就明天再收拾,你早点歇着,我和叶晨好久没见了,出去喝两盅,回来的时候把饭给你带回来,你今晚不用做饭了。” “咋不在家吃呢?我炒两个菜你们哥俩喝两盅不也挺好吗?浪费那个钱干啥?”娄小娥接茬说道。 “这不是看你这段时间在医院给我做陪护太累了嘛,行了,你歇着,我俩这就出门了。”说完许大茂套上了外套,从抽屉里拿了几张钞票塞进了挎兜,直接出了家门。 叶晨和许大茂蹬着自行车来到了位于王府井的东来顺饭庄,打算吃点涮锅。东来顺饭庄坐落于北京王府井大街的东安市场,是驰名海内外的清真老字号饭庄。 一九五五年,东来顺在政府的支持下,成功地实现了公私合资。东来顺饭庄不仅成为广大人民群众品尝清真风味佳肴的就餐场所,也是社会名流荟萃的风雅之地,着名作家老舍先生和夫人胡洁青、中画大师齐白石、京剧大师马连良、张君秋等前辈名人,生前经常在东来顺宴请宾朋,并为东来顺留下墨宝。 二人点好了锅底和菜品,过了没一会儿,菜品一道道的端了上来,两人边涮着肉喝着小酒,边说着话,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茂哥,自打你那天出事,我就觉得事有蹊跷,虽说你和傻柱从小就是冤家聚头,但是他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也不应该会对你下死手,后来经过我的反复调查和推理,我发现你们应该都漏掉了一个人,可以说,这件事情里外里都是她在背后兴风作浪。” 许大茂正在涮肉的筷子瞬间哆嗦了一下,掉进了铜锅里,按说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平时跟厂长,书记吃饭的时候也不少,怎么也不应该失态,只是今天的这件事情和他息息相关,老许家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就此绝了根儿,断了念想,他无时无刻的都想将把他害的这么惨的人给生吞活剥了,所以叶晨的话语才会深深地触动到了他。 许大茂用汤勺把筷子捞出扔在了一边,然后换了双筷子,给叶晨倒上了酒,然后问道: “兄弟,说话别藏半截,你接着说!” 叶晨笑了笑,然后用筷子夹起了一片羊肉,在锅里涮了涮,蘸着酱料塞进嘴里,咀嚼了一番喝了口小酒接着说道: “这件事情背后的推动者不是别人正是寡妇秦淮茹!” 第二十九章 谎言的艺术 “秦淮茹?这件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吗?”许大茂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问道。 叶晨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砸了一下嘴,然后接着说道: “茂哥你仔细回忆一下,秦淮茹是不是早就张罗着给傻柱介绍自己的表妹认识?这不过是她用来拴住这个厨子的手段,因为这能解决她家的饥荒,可是为什么秦京茹到了四九城之后,秦淮茹却不直接安排两个人见面,而是把人拉到了放电影的地方? 只因为这个女人对于人性的把握太深了,她深知你一旦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会因为和傻柱之间的矛盾,搅和黄了这码事儿。为了激发你和傻柱之间的矛盾,这个女人简直把人给算计到了骨子里。至于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 什么东西都怕被人过度解析,被叶晨这么一分析,许大茂从刚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后来的细细品味,瞬间后背起了一身的白毛汗,还能因为什么,指定是因为上次自己家鸡被偷,自己带着媳妇赶到了厂长办公室,把他们堵了个正着,让他们赔偿损失闹得呗! 只不过没想到这个婆娘心肠居然这么歹毒,曲里拐弯的挖了好大的一个坑,把自己陷了进去,想到这里,许大茂的脸上顿时变得狰狞了起来,来日方长,秦寡妇,咱们慢慢玩,不把你坑吐血,我跟你一个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易中海那老杂毛的龌龊事,只不过以前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不一样了,我不让你出大名,我都跟你一个姓!!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大茂青筋暴露的模样,这个人属于典型的损人不利己,现在棍子打到了他的身上,叶晨就不信他能憋的下这口恶气。许大茂是一定会找个渠道把这口气撒出来的,不然他岂不是要憋死? 叶晨旁若无人的夹了一筷子肉,然后在翻滚的铜锅内涮了一小会儿,蘸着酱料送进了嘴里,吐了口热气,然后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喝了口小酒,那叫一个通透。叶晨拿过一旁的手巾板儿擦了擦额头沁出来的汗珠,然后对着许大茂开口说道: “茂哥你还就别觉着兄弟我信口雌黄,我这都是有事实根据的。当天傻柱被公安带走,你被送去医院的时候,秦淮茹就在人群的外围,我一眼就瞧出她有些不对,就悄摸的跟在了她身后,结果你猜她第一时间是干什么去了? 她第一件事直奔着易中海那个老绝户所在的车间去了,当时她见了易中海就慌了神的说道傻柱被抓起来了,还是易中海及时的制止了她,要不然这货当天就得现眼!这可不是我胡乱杜撰的,当时车间里的人可都看着呢,然后就见易中海领着秦淮茹猫进了更衣室,二人不知道在里面鼓秋什么。” 常言道:最真实的谎言是九句真话夹着一句假话,这样才不会使人生疑叶晨就这么似是而非的一说,许大茂反而从心底打消了疑虑,如果叶晨真的事无巨细的说出来,没准许大茂还会有些疑虑,但是叶晨说话留了半截头,剩下的让许大茂自行脑补,他反而更加深信不疑了。 二人喝到了最后,叫来了服务人员结账,叶晨正要从挎兜往外掏钱,就见许大茂起身一把拦住,对着服务员说道“收我的”,然后转身对着叶晨说道: “兄弟,和哥哥一起出来吃饭,怎么可能让你来掏钱?你这不是在打哥哥脸吗?收起你的那点工资,让哥哥来。” 许大茂说的还真不是假话,他的薪资待遇和叶晨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依照他往常的性格,不说铁公鸡一毛不拔,也差不到哪儿去,只是叶晨能是一般人吗? 许大茂说到底也算是个人精,他亲眼见证了叶晨如同一个神棍似的,把全院人的揍性,都品了个明明白白,自己以后很多事情,没准还要和他有商有量呢,自然要结下这个善缘。 二人吃完饭喝完酒,给娄小娥打包了些吃食,然后蹬上了自行车,朝着四合院儿的方向驶去,回到了院儿里,许大茂一眼就瞧见秦淮茹正在院子里的自来水池边洗着衣服,许大茂的脸上略过了一丝阴狠的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秦姐,这都快过年了,还在忙着呢?” 秦淮茹听了许大茂的话,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眼许大茂,然后开口说道: “喝多了就滚回家睡觉去,少跟我在这儿没屁搁楞嗓子!” 许大茂眼见秦淮茹那不屑的眼神,瞬间就想到了自己身体受到的永久伤痛,看她居然还在那里这样的嘲讽自己,许大茂的心态彻底的爆炸了,行啊,你害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居然还有脸对我甩脸子,姓秦的,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我先让你过个好年,等出了正月,看我不让你们家你鸡犬不宁的! 叶晨看了眼试探秦淮茹的许大茂,看到他那苦大仇深的模样,暗自一笑,也没再多做理会,对着许大茂说了一声: “茂哥,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去早点歇着,来日方长。” 说完,叶晨的手轻拍着许大茂的肩膀上,微微用了些力,许大茂瞬间回过了神,知道叶晨这是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也对,来日方长,秦淮茹,你不是擅长在背后搞风搞雨吗?那我就让你也见识一下我许大茂的本事! 叶晨见许大茂琢磨过味儿来,也就没再多做理会,推着自行车朝着自己的屋走去,到了门口,把门锁打开,自行车推进了屋,叶晨拉到了炉膛跟前,用炉钩子将灶塘里的灰往外扒了扒,正在这时,就见一道黑影从灶塘里钻了出来,叶晨立即反应过来,是耗子! 叶晨拎着炉钩子朝着黑影的方向抡去,炉钩子打空砸在了地面上,耗子却已经跑的没了影子。看来是时候在屋里做几个夹子了,眼瞅着年底了,该往家里拿年货了,被耗子给盗走那可就亏大了,叶晨想道。 第三十章 初识小混蛋 叶晨本来打算在厂子里做几个夹子的,但是后来一想,这东西也不是啥贵物件,去商店里块八毛的就能买好几个,实在是犯不着跟领导打招呼做这种小事,人情应该用在该用的地方,而不是这么随意的挥霍。 第二天是星期天,叶晨出来溜达了一圈,把夹子买了回家,然后拎着冰刀骑着自行车直奔什刹海冰场驶去,好久没滑过了,也不知道生疏了多少。到了知道,叶晨停好了车子,拎着冰鞋在门口换好,然后就进了溜冰场,开始玩耍了起来。 由于叶晨是东北人,所以对于滑冰这项运动并不感觉到陌生,小时候上学的时候,每到冬天,学校都会在操场里由体育老师浇好专门的冰场,供学生课间休息的时候,穿着自己的冰鞋,在上面追逐嬉戏。 叶晨在冰场滑了几圈,看到了在《血色浪漫》里出现过的几个顽主,叶晨也没多做理会,在他看来,自己和他们就是两条没有交集的直线,这年头,踏实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叶晨玩到兴起,出了一身的汗,慢慢的等汗消退,然后滑到了门口,换上了自己的鞋,拎着冰刀朝着外面走去。正在这时,叶晨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看去,是一个长的很精神的小伙儿,只听那个小伙有些自来熟的说道: “哥们儿,你滑冰滑得很溜啊,认识一下,我叫周长利,身边的朋友都叫我小混蛋。” 叶晨对于这个绰号简直是太熟了,说声如雷贯耳也不为过,他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名传奇男子,丝毫没有从他的身上看到那种凶神恶煞的气息存在。叶晨也伸出了手,对着周长利说道: “我叫叶晨。” 若干年后,小混蛋周长利回忆起当初和叶晨在溜冰场相识的那一幕,都会在内心中感慨,如果当时自己不是主动上前,可能就错失了和叶晨结识的机会,也就不会再有两个人相识相交多年的兄弟情了。 叶晨在前世曾经专门在网上查阅过小混蛋的资料,因为这个人在多部影视剧中都出现过,他是四九城顽主圈儿里绕不开的一个人物。周长利本人并没有影视剧中所说的那样嚣张跋扈,他的惨案的酿成,说白了就是草根顽主和大院顽主之间的对立所造成的。 周长利何许人也?一九四九年他出生在北京西城一个工人家庭,父亲是机床厂烧锅炉的,养育六个孩子,又生活在市里,生活自是相当拮据。 作为老大的周长利很小就知道要帮父亲挣钱分担家里困难,不过,他成长的那会并没有什么挣钱的渠道,而他也并没有选择像父亲那般逆来顺受。血气方刚的他选择成为一名顽主,用玩的态度向时代宣泄。 叶晨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来都不会偏听偏信,因为在他看来,任何人在评价一个人和一件事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带有自己的主观意识,这样势必会导致人和事失去了它本来的面貌。既然已经和小混蛋认识了,那就处着看,他要是真值得自己相交,自己未尝不能帮他一把,如果真像影视剧里说的那样穷凶极恶,那也是他自己的取死之道,自己自然不必多加理会…… 今天周晓白的情绪很恶劣,就在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她们连续遭到两伙男孩子的纠缠。这些人真是无聊之极,就算你有心追求女孩子,也该有点儿礼貌,上来就直愣愣的一句,嗨,交个朋友怎么样?这不是找骂么,周晓白终于忍不住了,她把刚买的一盒冰激凌摔在一个家伙的脸上,那家伙没想到这小妞儿这么大脾气,竟愣在那里,周晓白拉着罗芸转身出了食品店。 谁知刚出虎口,又入了狼窝,钟跃民正在外边等着呢,他大老远就看见了这个面容俊俏的姑娘,在袁军和郑桐的鼓动下,来到了周小白的近前,准备跟姑娘套套近乎,顽主圈里管这叫做“拍婆子”。 只见他满脸灿烂的笑容,张嘴就是一句:“哎哟,这不是表妹吗?怎么在这儿碰上啦?得有两年没见了,姨姨和姨夫好吗?“ 周晓白和罗芸都愣了,心说这人有病是怎么着,张嘴就叫表妹,还真拿自已不当外人。周晓白没好气地说:“看清楚了,谁是你表妹?“ 钟跃民面不改色,一脸真诚:“表妹,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你表哥啊。” 周小白已经被这些烂人纠缠的没了耐心,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辆自行车打西边拐了过来,周小白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没想到自己会和他在这个地方相遇,周小白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脱口而出: “叶晨,你怎么才来?” 叶晨从旁边往这里拐的时候,就听见了钟跃民在那里油腔滑调的跟周小白套瓷,本来没打算多管闲事的他,用脚刹住了车子,正打算调头绕开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周小白的呼唤,叶晨有些错愕的看了眼周小白,看到她一脸哀求的模样,哪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是被周小白给算计了啊,她还能记住自己的名字,这记性可真够好的。 只见叶晨权当没看见钟跃民他们似的,推着自行车走到了周小白的跟前,开口说道: “刚才在路上看到王老师的儿子,就停下来和他聊了几句,问了下老师现在的情况。” 此时的钟跃民不爽到了极点,只听他说道: “嘿,你干嘛的?有点礼貌没有?没见我跟我表妹在说话吗?”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钟跃民,给了周小白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开口说道: “兄弟,真的是难为你了,我做梦都没想到,在现在这个年月,还有人拿表妹表哥的梗来搭讪女孩子,要知道跟我住一个院儿的傻子,从打出了幼儿园,就不再用这么老土的招儿了。” 钟跃民瞬间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人说话也太毒了,你见过这么英俊潇洒的傻子吗?钟跃民的身后,袁军和郑桐很没有义气的笑成了一团。 ps:今天有书友提到六十年代工人没有奖金的问题,我特意去查了资料,从六六年五月开始,国家停止了计件工资和奖励,直到七零年以后才补发的,已经修改了错误,敬请原谅。 第三十一章 想学啊我教你啊 钟跃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恨得咬紧了后槽牙,开口说道: “能让我见识下你们院儿的傻子是怎么和姑娘搭讪的吗?” 钟跃民觉得这个家伙为了损自己也是蛮拼的,居然把自己代入到傻子这个角色中来,你不是愿意当傻子吗,我不介意帮你个王八蛋把这个角色给坐实了! 周小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何尝不知道站在自己对面的家伙要给叶晨一个难堪,同院儿的张海洋就是跟他们一样的大院子弟,平日里这群人就以好勇斗狠见长,自己太知道这群人的做派了。 叶晨听着钟跃民略带挑衅的话语,丝毫不以为意,淡淡的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们院儿的那个傻子,因为别人撬他的未来女朋友,他把那个人当成一头猪似的给劁了,现在正在看守所里蹲着等着开庭呢。如果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两招,毕竟你这追女孩子也太生硬了,会让人笑话的。”说完叶晨的目光还有意无意的往钟跃民的下半身瞄去。 这群大院子弟全都懵了,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劁猪是啥意思,只有郑桐的脸色有些古怪,他曾经听别人说过那么一嘴,只见他拉过了钟跃民和袁军,凑近小声解释了几句。 钟跃民和袁军听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钟跃民想到刚才叶晨瞄向自己的目光,心底觉得一阵的恶寒,但是要他放过这个家伙,他又实在是心有不甘,毕竟好久没人让他这么下不来台了。只见钟跃民呵呵了两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能有人让我长长见识,对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进步。” 钟跃民,袁军还有郑桐冷冷的看着叶晨,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军用挎包里,随时准备一言不合就用菜刀,车锁来说话。 叶晨丝毫没把他们当成回事,自己可不是他们这群小屁孩可以比拟的,自己可是来自后世的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因为职业的缘故,叶晨在现实里就极为注意健身,囚徒健身让他玩到了飞起,他身上的肌肉可不是健身房吃着营养粉的肌肉男可比的。 而且由于叶晨从小就在东北长大,那里的民风彪悍,打架更是家常便饭,这也造成了叶晨从小就对擒拿格斗比较感兴趣。随着网络时代的飞起,叶晨时常在网上搜索各国防护格斗术,什么以色列马伽术,巴西柔术,叶晨都研究过,为了能让自己熟练的使用,叶晨把这些格斗术,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练习,直到形成肌肉记忆为止,如果呆会儿真的起了冲突,叶晨不介意把这些人当成自己的实践对象。 这几个人不知道的是,有一伙人正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海洋和他一个院儿的兄弟。刚才他们打这边路过的时候,有一个人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一眼就认出了周小白,然后指给了张海洋看: “海洋,那边的是周小白?她周围怎么围了好几个人?” 张海洋一听到是自己院儿的周小白,转头望去,接着开口说道: “这是打哪儿来的王八蛋,拍婆子居然拍到了咱们院儿周小白的头上,走,跟我过去看看。” 几人来到了街的拐角,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手下的弟兄问道: “海洋,我们怎么不直接上去?” “那个家伙明显跟周小白认识,既然他已经扛下了这件事,咱们帮忙看着就好,他顶不住了咱们再上不迟。”张海洋瞥了眼叶晨,开口说道。张海洋看着那个臭屁的家伙很不爽,决定他那边受挫了,自己再出面给自己的女神解决危机。 张海洋的几个小兄弟对视了一眼,然后嘿嘿的笑了两声,大家成天混在一起,自然知道张海洋对周小白的心思,能看到他吃醋也是蛮有趣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当然是帮亲不帮理,自己这伙人跟那个家伙又不认识,犯不着给他出头。 叶晨对待钟跃民他们,完全就是抱着戏谑的态度,大象又怎么会在意来自蚂蚁的威胁?只见叶晨看了眼钟跃民,然后开口说道: “既然你想学,那我就给你做个示范。” 叶晨说完回过身来看向了周小白,然后开口说道: “小白,咱们给这几个货做个示范,让他们长长见识,你觉得怎么样?” 周小白听到叶晨唤出了自己的名字,心中莫名的一喜,原来不止是我记住了他的名字,他也注意到了我。只见周小白没理会闺蜜罗芸诧异的目光,点了点头。这时就见叶晨对着周小白开口说道: “小白你是哪里人啊?” 周小白先是一愣,然后开口说道: “我是北京出生的,应该算是北京人,不过我老家是在xx!” 这时候就见叶晨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 “不对,你说错了,你是我的心上人。” 这句话一出,几个大院的子弟好悬没打了个趔趄,这货也太生猛了,尤其是袁军,看向叶晨的目光都不同了,感觉他比钟跃民不要脸多了,难怪会得到女孩子的青睐。这群货哪经过土味情话的洗礼啊! 钟跃民只感觉到一阵牙酸,这特么的,这货比自己还油嘴滑舌。周小白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先是错愕了一下,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家伙还真是有趣。就在这时,只见叶晨把手伸到了周小白的面前,只见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口,被风吹的有些干裂,这时就见周小白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帕,要给叶晨包上,却听叶晨开口说道: “小白,要不你在你手上也划一道?” 周小白瞬间懵了,这是什么神操作?她没搞明白叶晨的意图,这时候就见叶晨故作害羞的说道: “这样我们就是两口子了!” 周小白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她一辈子都还没这么囧过,叶晨的话让她的心脏瞬间停跳了半拍。 第三十二章 易中海的算计 “凑不要脸!”周小白有些羞恼的打了一下叶晨,只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压根儿就没用力,就好像小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似的。站在他们对面的两伙人却仿佛陷入了天雷滚滚,完全被叶晨的骚操作给整不会了,这年头还有这么不要脸的货吗?! 叶晨压根儿没搭理他身后的钟跃民一众人,对着周小白说道: “天色晚了,我送你俩回家,路上不太安全。” 周小白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冲动之举,竟然让这个男人闯进了自己的心扉,没有感情经历的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被幸福包裹着。 这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两人的旁边响起: “你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我让你们走了吗?” 周小白的好心情瞬间被打破,她眼神冰冷的看了眼钟跃民,然后冲着远处大声说道: “张海洋,戏看够了没?再不出来我回家就跟你爸说,你欺负我!” 张海洋一阵头皮发麻,自己合着早就被这位姑奶奶给发现了,没办法,赶紧现身,要不然这位姑奶奶可不是说说的,自己父亲是周伯父的老部下,这一状要是告到老爷子那里去,一顿笋炒肉是躲不过去的。 “你们仨胆子挺肥啊,拍婆子拍到我们院儿里的人身上来了,还不让人家走,看来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是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了。”说完张海洋手里抓着车锁就冲了上去,他身上的一众弟兄紧紧跟随。 钟跃民三人一看半路杀出了程咬金,自然也没客气,从军绿色挎包里抽出了菜刀和车锁,跟张海洋一伙对垒了起来。 周小白却没理会旁边的打斗,对着叶晨说道: “咱们走。” 叶晨脸色有些古怪的笑了笑,以前看电视的时候还没发觉,这个周小白还有小恶魔的潜质。叶晨也没再多说什么,既然已经管了这件事,就把姑娘安全的送回家。 这时就见周小白对着罗芸说道: “罗芸,我们先送你回家?” 罗芸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周小白,她可不是什么傻白甜,自然知道周小白的目的,无非是想和这个男人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罗芸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啊,那就多谢了。” 叶晨对于罗芸没有过多的打量,这是个心机女,而且长相也不出众,对于她作为颜控的叶晨可以说没什么好印象。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周小白的提议,二人先将罗芸送到了家。接着朝着周小白所住的家属院走去。 周小白此刻紧张的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她可从来没有过跟一个男生单独相处的经验,哪怕是天寒地冻,周小白的脸上依然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叶晨可不是个第一次跟姑娘打交道的初哥,对于周小白的心理怎么可能不知晓呢,他几句话就让周小白心情放松了下来,二人有说有笑的朝着家属院走去,到了家属院的时候,周小白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发现他的表情十分淡然,仿佛没把这个戒备森严的家属院看的有多重要,到了门口,叶晨对着周小白说道: “好了,我的任务也算是光荣的完成了,认识你很高兴,天不早了,赶紧回家吃饭,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叶晨调转了车头,转身跨了上去,就要骑车离开,这时就听周小白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我到哪儿才能找到你?” 叶晨先是一愣,然后回头看向了周小白,接着开口说道: “我周末休息的时候,一般都会去什刹海冰场滑冰,有机会你可以去那边找我玩。” 周小白注意到了他的后车座上绑着的冰刀,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叶晨离开。 叶晨推着自行车刚进院儿,就看见了一大爷易中海,叶晨点头示意了一下,连话都懒得跟这个老货说一句,直接推着自行车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这时就听易中海开口说道: “叶晨啊,马上要过年了,我看你那边也就你自己一个人过年,我打算三十的时候,咱们几家聚到一起过这个年,你到时候也一起过来。”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了刚从聋老太家端着尿盆出来的一大妈,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易中海,然后开口说道: “谢谢一大爷的好意,还是不了,我这个人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太多人凑到一起我嫌闹腾,我自己一个人过挺好的。” 说完,叶晨也没再理会愣在了那里的易中海,开了自己屋的门,将自行车推进了屋,然后把门关上。 叶晨点着了蜂窝炉,坐上了一壶水,然后将烧炕的炉子也给点燃,等到水热了,叶晨洗了把脸,擦干净后,给自己泡了壶茶,坐在炕上,想着刚才院儿里的那一幕,脸上略过了一丝嘲讽的表情。 在叶晨看来,整个四合院儿里,主意最多的就是易中海那个老绝户,别人算计顶多算计到了明面上,这个老家伙则是一直都在布局。他让自家媳妇在聋老太的身边伺候,可不是因为他宅心仁厚,而是为了做给某些人看,好方便到时候用道德绑架住他们,让他们给自己养老。 其实以易中海的薪资标准,加上家庭富裕程度,在别人家过继一个养子来给他们养老送终绝对是绰绰有余的,可是这个老家伙之所以没这么做,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付出的成本实在是太大了。 而伺候聋老太则不同,他根本不用付出任何的成本,顶多是让自家媳妇给老太太端屎端尿,他自己根本啥都不用干,而且老太太还是五保户,自己的钱足够维持她日常的开销,不用易中海额外付出。 至于易中海今天为什么过来邀请自己,那绝对是皮裤套棉裤,必有缘故,因为傻柱已经身陷囹圄,原本这是他最看好的人选,而现在一切都走想了未知,这个老绝户恐慌了,所以才急于找一个下家,而单身无负担的叶晨在这个时候映入了他的眼帘,平素里沉默寡言的叶晨,让他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第三十三章 棒梗的算计 小年将至,街上到处都是小孩儿拿着小鞭儿在放的景象,年味儿充斥着整个街道,这年月虽说是物资紧缺,但是却年味儿十足,家家户户都忙着张灯结彩,准备过年的吃食,这让叶晨也情不自禁的给自己准备了许多的年货。 叶晨把年货采购回来,该处理的都提前处理好,好一通的忙活,等都处理完毕,叶晨才坐到烧的热乎乎的炕头,拆开了一条香烟,这是前些日子在冰场滑冰的时候,周小白塞进他挎包里的,估计她家老爷子也没想到,自家的闺女会对自己的香烟下手。 扒出了一盒,只见烟盒上是白花花的一片,没有任何的标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闻名已久的“飞马牌”,叶晨抖出了一根叼在嘴上,点着了火,美美的吸上了一口,喷吐出的白雾在屋内飘荡,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同一时间,棒梗却被自家的妹妹槐花烦到了不行,因为上次的事情,老娘始终没给他好脸子,明年他就要升初中了,而如今还差着学费没交呢如果是傻柱还在,他还可以跟他打打岔,从他那里晃点些钱来交学费,毕竟他对自己的班主任冉老师惦记已久了,自己这边完全可以请冉老师过来家访,然后跟傻柱贸易一下,可是傻柱现在已经不在了,算盘自然也打不响了。 “哥,我好想放鞭炮玩,一挂小鞭一百响,才两毛一,你就给我买好不好?”槐花看着邻居的小孩在那里玩的开心,她这边羡慕到不行。 “槐花,你就别为难哥了,妈那边连哥的学费都还没凑出来,家里哪来的钱给你买鞭炮?”小当说完瞅了一眼棒梗,没再继续说下去。 家里之所以这么紧张,就因为他们仨上次偷了许大茂一只鸡,一直都没缓过劲儿来,虽说傻柱帮他们垫了十五,他妈那边还被厂里罚了五块,家里自然过得紧。 所有人都不知道秦淮茹的死窑儿藏了多少钱,那些钱是她以备不时之需的,连贾张氏都不知晓,仨孩子就更不可能知晓了。 棒梗看了眼小当和槐花,眼珠子在眼眶里一转,开口说道: “想放鞭炮什么的也不是做不到,可是你们俩要配合我干点事儿,这件事干成了,别说鞭炮了,就连我开学的学费都有了着落,就看你们俩愿不愿意做了。” 小当和槐花的眼睛顿时亮了,急忙开口答道: “愿意,我们当然愿意!” 说完,棒梗的目光看向了院儿里的许大茂家和阎埠贵家的方向,谁远谁近他还是一清二楚的,等到了时候,他一个都没打算放过,毕竟自己所住的大院儿,那简直是土豪集中营,一个赛一个有钱,哪个都比自己家的环境要好,到了献爱心的时候,他们不奉献谁奉献? 同一时间,厂里的财会室门外,工人已经排起了一字长龙一直排到楼下,只听员工们议论着: “还真别说,咱厂是真够意思,提前十天就关饷了,让咱们回家过个舒坦的年。” 旁边站着的人看了他一眼,有瞄向了站在自己前面的秦淮茹,阴阳怪气的说道: “提前发工资,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你是高兴了,你问人秦淮茹高兴不?” 秦淮茹回头撇了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发工资是谁都美,等到过了年,家里揭不开锅,我高兴的起来吗我?”不管什么时候,秦淮茹都维持着自己的弱者人设,扮可怜这方面,她可是专业的。 正好这时候,轮到了秦淮茹发工资,会计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下一个,秦淮茹,二十七块五。” 秦淮茹看到工资没被扣,心中一喜,脸上却没露出分毫表情,看来自己和李副厂长之间没白交流,自己的工资没被扣,这可是好事儿,这个年又能过得宽裕一点了。秦淮茹在工资领取本上签了字,美滋滋的揣着钱回家了。 天擦黑之后,棒梗的班主任冉秋叶结束了自己一天的工作,抽空来到了棒梗家做家访,主要还是要跟棒梗的家长谈及一下下一年学费的事情,当冉秋叶来到四合院门口的时候,正好叶晨也推着自行车要往里走,冉秋叶看到叶晨,开口说道: “你也是住在这里吗?我还真不知道呢!” 冉秋叶的父亲,每天闲来无事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地坛公园跟人下棋,冉秋叶每次去找父亲回家吃饭的时候,都能看到这个年轻人的身影,久而久之两个人就认识了。冉秋叶对这个长相干净的青年印象极好。 叶晨笑了笑,看了眼冉秋叶然后说道: “对啊,我一直住在这里,你这是?” “哦,我是贾梗的班主任,今天是过来家访的。”冉秋叶回答道。 “你们这当老师的可真辛苦,忙碌了一天还没吃饭呢?就得去学生家里来家访,你忙你的,我也得回家做饭了。”叶晨说完没多停留,朝着自己的屋走去。 冉秋叶看着叶晨的背影,没再多说什么,也朝着棒梗家走去。到了门口,冉秋叶大声说道: “贾梗,贾梗在家吗?” 这时候叶晨已经推着车进了屋,听到冉秋叶的声音,叶晨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不是奔着冉秋叶去的,而是冲着秦淮茹,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秦淮茹的行为,让他想到了后世烂大街的一个人称,“老赖”,秦淮茹绝对算得上是老赖的祖宗。 叶晨这么说是有根据的,秦淮茹他们五口之家,按秦淮茹的工资二十七块五来算,每个人每月的平均伙食费都在五块钱往上,那真是用不完的用,不说吃好的,维持日常的温饱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当时的五保户,每个月的生活费也才五块钱而已,而且还有易中海那个老绝户时不时的帮衬,傻柱更是把食堂的折箩送给他们,她家的生活简直过得不要太好。 每个学生每年的学杂费也不过两块五而已,小当和槐花的年纪尚小,还不到上学的时候,只是承担棒梗一人的学费而已,就这秦淮茹都恨不得不交,她真正做到了老赖的最高境界,能省就省,一分钱都不想多花。 第三十四章 你在教我做事 秦淮茹把棒梗的班主任冉秋叶打发走了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自己今天刚到手的工资,还没等捂热乎了,就没了两块五,这钱是真不扛花啊,两块五都够去菜市场割四斤肉的了。 棒梗从小就是个人精,他极能看的出眉眼高低来,深刻的知道在这个家里,谁才是说的算的那个,不把自家的老娘伺候高兴了,一家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在哄老娘开心这方面,他还是颇有心得的。只见他来到了秦淮茹的面前,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秦淮茹开口说道: “你现在离我远点儿,我一看到你我就脑壳疼。”其实秦淮茹是肉疼,她恨不得自己是个貔貅,只吃不拉才是她的终极梦想。 棒梗作为秦淮茹的种,每天朝夕相处,又怎么能不懂老娘的心思,只见他嬉皮笑脸的凑到跟前说道: “妈,别心疼了,东边损失西边补,这钱我会帮你赚回来的,您就擎等着收钱。” 秦淮茹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揍性,干别的不行,偷鸡摸狗绝对是把好手,秦淮茹倒是不介意他这么做,但是也不能让他太嚣张了,只见秦淮茹冷笑了两声,然后看着棒梗开口说道: “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可别给我当成耳旁风,真的要是偷鸡摸狗被人给逮到了,我可没有闲钱去捞你,你到时候就可以考虑换个学校读了,工读学校还不用我掏学费,我正好能省下不少来。” 北京市一九五五年就有了工读学校了,位于hd区,是华夏的第一所工读学校,是工读学校的发祥地。工读学校是为教育挽救有违法犯罪行为的青少年学生开办的学校,还别说,以棒梗的标准,进到那里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棒梗听了自家老娘的话,嘴角就是一阵抽搐,娘啊,你对钱比对我还亲,这真的好吗?不过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啊,只见棒梗对秦淮茹笑着说道: “放心妈,我长记性了,绝对不会干那么没溜的事儿,您就擎好!” 这时候贾张氏从外面遛弯儿回来,看到棒梗跟秦淮茹在那里说话,脸上的表情极为谄媚,心里就是一阵的不舒服,但是她也没法说什么,说白了,自己和孙子终究是隔着一辈儿,那是人家亲妈,二人亲近是自然的。 而且自打上次棒梗偷鸡事发,秦淮茹回家那叫一个火力全开,把所有人都给怼了一通,她也彻底见识了自家儿媳妇有多不好惹,轻易不敢触她霉头,毕竟自己还要指着她给自己养老送终呢,哪怕是见了易中海偷着跟自家儿媳咕咕秋秋她也权当没看见了,毕竟吃到肚子里才是香的。 在那个年月里,讲究一个三转一响,三转指的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而一响指的是收音机。秦淮茹家能有缝纫机用,在当时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富裕户,要知道一台缝纫机的价格在当时是一百五到三百元不等,丝毫不亚于一台自行车的价格,说她家吃不上饭,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吃完了晚饭,秦淮茹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在集市上扯的布料,开始坐在缝纫机前剪裁,给家里人做起了新衣裳,钱是能省则省,但是也要顾及到一家人的体面,不能让人在外面戳自己的脊梁骨,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 秦淮茹将贾张氏的衣裳做出来之后,扔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开口说道: “知道你没睡呢,起来试试看,看看尺寸怎么样,能不能穿,不行我明天再给你改。” 贾张氏先是看了眼仨小崽子,看到他们仨都睡实诚了,这才有些怯怯的小声说道: “淮如,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回到老家去?” 秦淮茹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说呢,这老太太这阵子心里就跟藏着事儿似的,跟自己劲儿劲儿的,闹半天是担心自己给她送回去,只听秦淮茹开口说道: “把心放到肚子里去,这个家不差你那一口吃的,我看你就是呆着没事儿干闲的,要不然我给你找点事做?” 自从上次放开在家里一通狂怼,秦淮茹算是彻底的想明白了,在外人面前演戏也就罢了,那是环境需要,在家也这么板着自己,那不是给自己找病吗?所以她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把自己强势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贾张氏这老太太,明显就是欺软怕硬,看到儿媳这样,她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适应环境的能力一流。 这时就见贾张氏看着自己的儿媳,讷讷的开口说道: “我把话说到头里啊,我可没想拦着你往前走一步,我知道你难,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一大家子,找个男人进门儿,这日子多少能过的宽松点儿,可是一大爷是有媳妇的人,他对你好是有目的的!” 听着自己婆婆的话,秦淮茹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不变,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贾张氏,可是贾张氏的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发寒,她暗骂自己嘴贱,闲着没事儿跟她说这个干嘛?贾张氏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道: “你就当我啥都没说,睡。”说完贾张氏就要把自己像是鸵鸟似的缩回被窝。 这时候就见秦淮茹俯下了身子,凑到了贾张氏的耳边小声说道: “你刚才是在教我做事?以后在这个家里,管住你自己的那张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心里有点儿数,弄明白这个家谁才是大小王,别整天拎不清自己,这样我才好给你养老送终,不然要是哪一天你惹的我不高兴了,后果绝对不会是你想要看到的,你听明白了没有?”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秦淮茹的语气明显的加重,贾张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脏一个劲儿的狂跳,仿佛要从脖梗子里蹦出来似的,忙不迭的点着头,秦淮茹这才起身,用手掸了掸身上的线头布屑拖鞋上炕,褪去了衣裳,吹灭了油灯,钻进了被窝,准备睡觉。 贾张氏连动弹都不敢动一下,听着秦淮茹的呼吸逐渐的变得悠长,这才松了一口气,抹去了头上的冷汗。 第三十五章 龌龊 第二天一大早,秦淮茹伺候家里老小吃完早饭,刚刷完碗,就听到自家门口传来了一大爷的声音: “淮如,秦淮茹在家吗?” 贾张氏撇了撇嘴,看了眼秦淮茹的方向,咽了口吐沫,没再多说什么,这时候就见秦淮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从厨房里出来,朝着门外走去。 贾张氏看了眼自己的大孙子,从兜里掏出了张两毛的毛票,然后小声说道: “乖孙,你去听听你妈他们说些什么,这钱呆会儿你拿着和你妹妹小当,槐花买鞭炮放着玩儿去。” 棒梗望着贾张氏手里的钱,眼神中流露出贪婪的目光,可是一想到自家老娘的可怕,心里就打了一个突突,思考了半晌,棒梗把牙一咬,接过了贾张氏手中的两毛钱,踹进了棉袄兜里,胡乱的围上了围脖,双手揣在了袖子里,轻手轻脚的踏出了家门。 棒梗假装朝着外面走去,来到了一根柱子之后,棒梗往秦淮茹的方向瞟了一眼,趁她没注意,猫在了柱子后面,竖起了耳朵,倾听着秦淮茹和一大爷易中海之间的谈话。 这时候就见一大爷易中海递给秦淮茹半拉面口袋,另一只手还递过了两块钱,然后开口说道: “淮如啊,过年我打算咱们两家再加上聋老太在一块堆儿过,本来傻柱要是没进去的话,也算上他一个,他既然不在就咱们三家过,你拿着这钱去买些肉,呆会儿我让你一大妈给你送点肉票过来,这面到时候包饺子用。” 这时候就见秦淮茹和善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一大爷,您心可真够细的,什么事儿都考虑到了头里。” 这时就见易中海脸色有些阴郁的开口说道: “本来我寻思着傻柱不在了,让叶晨那小子过来跟咱们一块儿过年,有事情也能搭把手,没想到这小子不识抬举,把我给拒绝了!” 这时就见秦淮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冷笑,然后将目光看向了叶晨家的方向,接着开口说道: “一大爷,这您可就看走了眼了,人家跟许大茂的关系走得近,俩人一整就凑到一块堆儿喝酒,自然是看不上咱们这粗茶淡饭的,你这事儿办的可就成了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易中海听了秦淮茹阴阳怪气的话语之后,脸色一凝,开口问道: “淮如,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光我看见都两回了,人家两家的关系走得近的很,跟咱们压根儿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咱们真的没必要去自讨没趣!”秦淮茹开口说道。 易中海眯缝起了双眼,也看了眼叶晨家的方向,开口说道: “既然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了,等过完年我再好好炮制他,我看他自以为靠上了许大茂,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真的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必须好好让他长长记性!” 躲在柱子后头的棒梗,将二人之间的谈话,听的是一清二楚,抽了抽大鼻涕,朝着叶晨家的方向也看了一眼,然后小声嘀咕道: “平时看你笑嘻嘻的,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呢,原来跟许大茂是一路货,那你可就怪不得我了,大年初一我非让你这家伙出点血不可。” 秦淮茹跟易中海分开之后,回屋换衣裳的工夫,一大妈从门外进来,送过来几斤肉票,二人寒暄了几句,秦淮茹送一大娘出了门,然后也直接出门,朝着商店走去,准备把包饺子用的肉买回来剁馅儿。 贾张氏抻长了脖子目送着秦淮茹出了院儿,然后唤过了棒梗,开口问道: “乖孙儿,你妈和一大爷说啥了?” 棒梗看了眼贾张氏,然后开口说道: “一大爷给了我妈半口袋面,还有两块钱,让她去买点肉,到了年三十,咱们家,他家,还有聋老太咱们凑一起过个年。” 贾张氏撇了撇嘴,然后开口嘟囔道: “我就说这老家伙没憋什么好屁,这可真是仗着自己有钱,只出钱就成了,把出力的活儿全都安排给别人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贾张氏出了多少力呢,其实这也就是个口犯,真见了秦淮茹,怂的比耗子还快,自家的儿媳不比以前了,现在可不会惯着她的毛病,该撅她的时候那是真的不惯着,贾张氏是真的担心哪天自己让她看着不顺心了,再让她给自己送回到农村去,那可就是真的杯具了。 棒梗瞄了眼奶奶贾张氏,撇了撇嘴,却没多说什么,也没把他们二人之间关于谈及叶晨的事情跟贾张氏说,在他看来,老太太的嘴太碎,没准儿什么时候,就把底给人家兜出去了,那到时候倒霉的除了自己,不带有别人的。 一向把自己的人设立得稳的易中海,回家又拎着五斤面粉朝着聋老太家走去,他深知老太太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自己这么做无非是给院儿里那些个年轻人打个样,树立自己伟光正的形象,到时候真到自己老的那一天,也好拿着自己做的事,道德绑架这群年轻人,给自己养老送终。 易中海来到聋老太的屋,推门进去的时候,聋老太正半靠在床上,看到是易中海,开口说道: “儿啊,你来了。” 易中海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这不是眼瞅着过年了嘛,我可您淘换了五斤面粉,您没事的时候,想吃点什么就自己做着吃,吃完了跟我说,我再给你送。” 一个老太太牙齿都没了,每天能吃多少面?顶多是给自己扑撸点疙瘩汤喝,那又能费得了多少面?易中海的算盘打得精的很。 这时就听聋老太看了眼易中海,然后开口说道: “傻柱这家伙也不在了,他要是在的话,我让他背着我去换点粮票去,这东西放在我手里,啥用都没有,还不如换点钱花。” 易中海作为在人堆儿里打滚了半辈子的老狐狸,又怎么会听不懂聋老太话里话外的意思呢,她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背着她去折腾,这粮票的兑换直接就是着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第三十六章 另类的压岁钱 “老太太,您岁数都这么大了,就别出去折腾了,真要是身体有个什么闪失,您可叫我们怎么办啊,这样,你要是想换粮票,就跟我换,我的工资还算是宽裕,而且也不会压你的价,您看怎么样?”易中海面带微笑的说道,心里却骂着p,自己今天又要大出血了。 聋老太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模样,连连点头说好,然后颤巍巍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堆的粮票,看的易中海的脸上一阵发黑,自己给她送吃的,让她把粮票全都攒下来了,结果到头来换到了自己的头上,里外里都是自己亏,这要是做买卖,怕是要连棺材本儿都赔进去了。 易中海从聋老太的手中接过了粮票数了数,按照一斤粮票两毛钱计算,这些粮票竟然足有六十二斤,这老太太可真够能攒的,一想到都是因为自己她才能省出这么些粮票来,易中海突然有一种想死的感觉。易中海也没心思计算那块八毛的,直接递给了聋老太十三块钱,省的还要跟她纠缠不清,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跟老人起龌龊,犯不上。 聋老太接过了易中海递给她的钱,用手帕包好,颤颤巍巍的踹进了自己贴身的地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老树皮一样的脸上,盛开的像是一朵抽了的老菊花。 易中海郁闷归郁闷,该做的表面工作可绝对不能含糊,只听他对着聋老太说道: “呆会儿您也甭做饭了,我一会儿叫我媳妇给您端来。” 说罢,易中海打开了门,掀开门帘子转身离开。聋老太看着易中海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偷鸡得逞的得意笑容,笑的跟个老狐狸似的…… 自打哥哥进去了,何雨水无时无刻的不在盼着能跟哥哥见上一面,奈何法律有规定,没经过审理的案子,嫌疑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家里人见上一面的,何雨水哪怕是托她曾经的未婚夫的关系都不好使。 这天何雨水回来的时候,院子里,一大爷和秦淮茹还有聋老太他们已经凑到了一块儿,亲家的三个小崽子正在给聋老太磕头拜年,屋里时不时的传来欢声笑语,何雨水冷冷的看了一眼秦家的方向。 如果自己哥哥在的话,这群人早就热情的请自己跟着一起去吃年夜饭了,现如今哥哥进去了,连个看她一眼,问问消息的人都没有,这还真是人走茶凉啊,何雨水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何雨水正在胡思乱想的工夫,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响动,何雨水转过身一看,只见叶晨推着自行车从外边进来,今天下午他陪着周小白在外面玩了一下午。 傍过年的时候,叶晨特意找了个裁缝,给自己做了一套黑色的立领中山装,就是《精武英雄》里陈真穿的那种,这种衣服最显身材,穿在叶晨的身上,那叫一个精神,在这个普遍衣裳普遍黑蓝黄的年代,叶晨的穿着打扮立马让他成了这条街上最靓的仔。就连周小白见了,都忍不住眼前一亮,直夸他比她们一个院儿的张海洋穿的将校呢都精神。 关键是你夸的时候倒是背着点人啊,当时张海洋正跟自己的兄弟在院子里唠嗑,看到周小白出来见叶晨,急忙有意无意的靠到近前,想要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结果听到了周小白的这个评价,张海洋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自己啥时候竟然成了反面教材了? 下午见面的时候,周小白害羞的塞给他一条围脖,是她自己学着织的,虽说针脚凌乱,织的松的松紧的紧,叶晨也没有拒绝,直接将它戴在了脖子上,用后世那些经典的系围脖的方法打了个结,显得格外的赏心悦目,看的周小白一阵心花怒放。 叶晨看到何雨水,直接开口说道: “原来是雨水啊,有日子没见了,过年好啊,来,吃糖。”说完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糖果塞到了何雨水的手中。 何雨水有些错愕的接过了糖,眼神复杂的看着叶晨,当时哥哥出了事,她病急乱投医,跟自己的前男友来找叶晨的时候,寄希望于在他这里打开一条口子,态度可算不上多友好,没想到这个男人丝毫没有在意。 叶晨冲着何雨水笑了笑,朝着自己屋的方向走去,还没等他进门,就看见娄小娥从屋里出来,对着他唤道: “叶晨,你这一下午干嘛去了?进屋放下东西赶紧过来,大茂等着你过来喝酒呢,我这边菜都炒好了。” “得嘞,嫂子,我回屋放下东西就过去,下午辛苦您了!”叶晨笑着回道。 秦淮茹家,棒梗和槐花还有小当躲在角落里拆着聋老太刚才给的压岁钱,这时候就见棒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对着小当和槐花说道: “手里有钱的滋味不错,还想不想得到更多的钱?” 小当和槐花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连忙开口答道: “想啊想啊!” 棒梗看了眼两个妹妹,然后开口说道: “想就成,过了十二点吃过了饺子,都赶紧睡觉,明早哥哥领你们讨压岁钱去,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小当和槐花听到后,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棒梗就起身叫醒了自己的两个妹妹,秦淮茹和贾张氏此时正睡得踏实,压根儿就没察觉到自家仨小崽子的动静,棒梗三兄妹就此踏上了另类的讨压岁钱的旅程。 只见棒梗手里拿着把尖刀,隔着门划开了一家的大门,然后三个小崽子,堵在了人家的被窝,给人家跪在地上磕响头,管人家要压岁钱,二大爷,三大爷,许大茂那是一个都没放过,赶上过年,你给少了都拿不出手,没办法,每家都给了三兄妹每人一块钱的压岁钱。 棒梗收完那三家的钱,猛然间想起了昨天自家老娘和一大爷的谈话,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带着俩妹妹朝着叶晨家走去,还是老规矩,棒梗用手里的尖刀调开门闩,然后三人进屋拜年,只是这一次没那么顺利,三人刚进屋没多久,就听棒梗传来了“嗷”的一声惨号,给刚刚糟心的人都给惊到了。 第三十七章 你当走城门呢 李奎勇一大早就被小混蛋给薅了起来,哪怕是走在路上,李奎勇还是略带不满的嘟囔道: “我说九儿,你丫这么早不睡觉也就罢了,还搅和的别人也睡不消停,你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 小混蛋也没把李奎勇的唠叨当回事儿,而是笑着开口说道: “今儿个我带你去堵个人,去晚了这小子怕是又没了影子,所以不得不去的早点。” 李奎勇一听说去堵人,眼睛顿时一亮。这家伙骨子里就带着一股子好勇斗狠的劲头,只不过是沉重的生活后来慢慢的压弯了他的脊梁,让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只听李奎勇说道: “堵人的话,就咱们俩去,是不是有点草率了?怎么不多叫几个人?” 小混蛋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开口解释道: “我去堵人不是为了茬架,是我前些日子在什刹海冰场新认识了一个兄弟,这家伙是个妙人,所以想着介绍你们认识。只不过这家伙最近拍了个婆子,每天只顾着和女朋友腻腻歪歪,去晚了就看不到人了。” 李奎勇一听不是去打架,顿时有点兴致缺缺,不过他深知自己这个发小的性格,一般人他是看不上眼的,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好奇,小混蛋要给自己介绍的是什么人,而小混蛋好似看出了李奎勇的疑惑,开口说道: “拍婆子当然是咱们这群顽主的常态,不管是咱们,还是大院儿的那群“老兵”,可是这家伙不同,他是从大院儿的那群人手里,生生的把那个姑娘给撬到手的,而且被他撬的那个人你应该也认识。” 李奎勇的好奇心算是彻底的被小混蛋给吊了起来,只见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小混蛋,然后开口问道: “被撬的我认识?谁啊,这么倒霉?” “钟跃民。”小混蛋撇了眼李奎勇然后答道。 李逵勇差点惊掉了下巴,他太知道钟跃民的德性了,这家伙别看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其实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目中无人,李奎勇一直都觉得他太装,能看到他吃瘪,那绝对是一件稀奇的事,李奎勇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会?还有人能让那个家伙吃瘪?” 小混蛋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说撬也不对,是他们俩同时看上了那个姑娘,只不过钟跃民没能得到姑娘的芳心,二人之间爆发了些小摩擦,最后以钟跃民败北告终。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前些日子在什刹海冰场的那场茬架,就是这小子和钟跃民那伙人之间进行的,当时我要帮忙,结果被他给拦住了,说是这种公子哥他一个人能搞定一群,结果还真让他做到了,钟跃民那伙人全都被他放倒,有的被打的连亲妈见了都认不出来。” 李奎勇听到这里脸色一凝,他深知这群大院的老兵有多难缠,只见他开口说道: “我怕钟跃民那伙人不会善罢甘休啊,我太知道他们那群人的尿性了,这小子怕是要有麻烦了。” 这时只见小混蛋玩味的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他当时之所以不让我插手,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的女朋友也是大院儿的一份子,而且地位还不低,所以他们之间怎么打都没事儿,因为都要看背后家长的面子,可是我一旦参与进去,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李奎勇是彻底服了,他太知道那群大院子女的眼界有多高了,跟他们这种人压根儿就不是一个层次的,这小子能把这样的妹子给把到手,真心是个人才。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叶晨所住的大院儿,还没等进去,就听到里面一阵纷乱的争吵声,二人进了院儿,小混蛋往叶晨家的方向一看,发现争吵正是从那边传来,他脸色一变,开口说道: “出事了!”说完便来到了近前。 一大早,天还没亮透,院儿里的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阎埠贵,还有许大茂两口子就让秦淮茹家的棒梗三兄妹给折腾醒了,给了压岁钱把仨小崽子给打发走,谁都没有了再睡下去的兴致,毕竟太糟心了,要知道那可是三块钱,在这个年月,那可不是小数字,都能割四斤猪肉了,放在谁家都心疼到不行。 正在三家坐在那里郁闷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棒梗的一声惨叫,这三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都有了一种解气的感觉,然后第一时间的下意识反应,就是出来看看热闹。 所以没过多大一会儿,人们循着叫声来到了叶晨家的门口,想要进去瞧个热闹,却被叶晨给伸手拦在了外面,说是等一大爷到了,再来商量事情怎么办。 众人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伸着脖子朝着屋里看,却发现棒梗跌坐在地上,脚踝处有一个大铁家伙牢牢地箍在了上面,众人顿时一阵牙酸,这特么不是捕兽夹吗,这仨小崽子“拜年”能踩到这个东西,也算是绝了。 这工夫秦淮茹正在屋里将昨晚的剩菜热到一块儿,做成烩菜准备早餐的时候,听到了棒梗的惨叫,她急忙把锅从蜂窝炉上端了下来,然后擦了擦手,这时就听贾张氏:说道: “淮如,刚才的叫声我怎么听着好像是棒梗的声音?你赶紧去看看咋了,我听着不是好叫唤!” 秦淮茹撇了眼自己的婆婆,然后说道: “估计没什么大事儿,你也知道你那孙子有多皮实,我去看看到底咋了,你在屋把桌子放上,菜都热好了,一会儿回来就能开饭了。” 吩咐完家里,秦淮茹出了门,她一眼就看见所有的邻居都围在了叶晨家门口,儿子的叫声貌似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秦淮茹眉毛一挑,紧走了两步,来到近前,当她顺着门口看到儿子在屋里的惨状,也是不由得大吃一惊,她伸手去扒拉叶晨,意图进屋,却被叶晨给一把薅住了脖领子,然后一个使劲给甩到了一边,这时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我让你进去了吗?你当你在走城门呢啊?” 第三十八章 崩易中海人设 秦淮茹一脸的不敢置信,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这个邻居,就是个腼腆的小伙子,从没见他跟谁红过脸,说话也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今天说话怎么这么生硬,但是她也没有多想,赶紧进屋看看儿子才是正经,看那架势,脚踝骨怕是骨折了,这要是耽误了救治,以后怕不是要成瘸子了。 别看平时训棒梗的时候,秦淮茹毫不留情,那毕竟是自己的种,自己怎么教训都成,要是在别人那里吃了亏,她这个当娘的可是很不情愿的,只见秦淮茹怒瞪着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你什么意思?没看到我儿子都成那副德性了吗?要是耽误了救治,你承担的起责任吗?” 这时候就见叶晨笑了,笑容里夹杂着一丝玩味,只听他开口说道: “秦姐,我看你怕是没搞懂状况,我一大早在屋里睡觉,你儿子带着两个妹妹,把我的门闩挑开,进了我屋里,手脚不干净的要偷东西,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他身上还别着一把刀,我一旦是发现了,难保他不会气急败坏的拿刀捅我,万幸他误踩了我平时逮耗子的老鼠夹,这才让我躲过一劫。 秦姐,你儿子说的难听点这叫偷鸡摸狗,说的好听点,那也是入室盗窃,我刚才翻了翻兜,我刚开的工资,特意换个几张一块的放在兜里,全被你儿子给摸走了,逃跑的途中误踩了耗子夹子,这才让我人赃并获,你说我怎么能放你进去?要知道你儿子这可是犯罪,这时候是严禁和家属进行接触的,有什么话还是等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来了再说。” 秦淮茹的嘴角一阵抽搐,你特么管捕兽夹叫耗子夹子,你丫心是有多大啊?听了叶晨的话,秦淮茹顿时有些傻眼,她吓唬棒梗的时候,经常会说他偷别人东西再被抓住,就不再管他,直接让他进工读学校,那不过是她的一句戏言,她没想到这次儿子可能真的要进工读学校了。 “我看这件事没那么严重,怎么还要弄到对簿公堂呢,你小子时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秦淮茹听出了是一大爷的声音,心中顿时有了希望,将目光看向了一大爷。 易中海听见院儿里闹哄哄的,就让自己的老伴儿出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情,结果老伴儿回来一说,他赶忙披上了棉袄,来到了出事的叶晨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叶晨在和秦淮茹对峙,他言语间自然要偏帮着秦淮茹。 叶晨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眼一大爷,然后开口说道: “癞蛤蟆打哈欠——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平时叫你声一大爷,还真拿自己当个干部了啊,不愿意跟你较真儿,你就该躲得远点儿,我真要是把你做的那点脏事儿抖落出来晒一晒,我怕你会很难看啊,一大爷,你确定今天的事情你要插手?” 站在人群中的刘海中听到叶晨的话顿时眼前一亮,他惦记着易中海的位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这个始终在院儿里压自己一头的易中海,他是打心眼儿里不爽,无奈自己的资历没有人家高,而且地位也差着一个等级,自己是七级锻工,他是八级钳工,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叶晨的话让他意识到今天可能是个转机。 易中海看着叶晨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这么难缠,平时看他老实巴交的,也没这么多事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局面已经拱到了这里,易中海最后只能把牙一咬,梗梗着脖子说道: “我易中海行的端做的正,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倒是说说,看看我做了什么脏事儿?敢诬陷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tui,你行的端坐的正?你是不是对这句话有什么误会?忘了你深更半夜敲寡妇门的时候了?真当天色晚了,别人就看不见了?都说鱼找鱼虾找虾,你俩还真是王八碰绿豆,天生一对,一个是跑篮子(北方话,指没被劁掉的公猪),一个是骚狐狸。 前阵子傻柱出事的那天,你俩躲在轧钢厂更衣室里呆了那么长时间,该不会以为别人不知道?精力还真是旺盛啊,大白天的还搞这种事情,知不知道在以前你们这种行为是要浸猪笼的?” “哄”,叶晨的话就好像是在滚油里滴进了水滴,霎时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围观的人群瞬间炸了,人们没想到大年初一的早上会吃到这种大瓜,这简直是太刺激了。 “你你你,你胡说!”秦淮茹被叶晨的话气的是浑身发抖,说话都结巴了,一半是怕,一半是气,这个男人简直是太恶毒了,自己和易中海平日里辛辛苦苦树立的人设,让他几句话就给搞崩了,不用说别的,只看邻居们看向他们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和易中海算是彻底的被泼了一身的屎。 叶晨淡然的笑了笑,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呵呵,我胡说?你敢说易中海平日半夜里没敲过你的门?你敢说他没给你塞过钱?你敢说你俩没在傻柱出事的那天在厂子更衣室里呆了那么久?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没人知道了,大家伙儿的眼睛都不瞎!” “晨哥,你这里够热闹的!”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叶晨循声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小混蛋周长利,叶晨笑了,连忙开口说道: “兄弟,你来的正是时候,帮我个忙,去派出所帮我报个警,就说我这里被人入室盗窃了,小偷手里还拿着刀,被我人赃并获了。” “得嘞,晨哥,这种事我最擅长,交给我了,奎勇,你去帮忙报个警,我帮着晨哥看着点儿场子,以防某些人狗急跳墙。”周长利对着李奎勇开口说道。 只见李奎勇点了点头,看了眼叶晨,然后朝着四合院外走去,刚才他们已经在这儿看了好一会儿了,真像小混蛋说的那样,这是个妙人,很有意思! 第三十九章 我只是给他拜年 秦淮茹看着李奎勇离开的背影,有心阻止,却又被他那膀大腰圆的体格所震慑,她急忙将目光看向了易中海,却发现这个老家伙躲闪着她的目光,因为他自己裤裆都粘了一下子屎,实在是无暇他顾。正在这时,就见叶晨对着刘海中和阎埠贵开口说道: “二大爷,三大爷,你们也都在,我觉得像易中海这种人,不再适合在院儿里再担任如此重要的领导岗位,他简直就是我们院儿里的耻辱,你们觉得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现在这出戏唯一的bug就是二大爷,三大爷和许大茂这边,没有利益驱使的情况下,这三个人多半会选择看戏,而不会搅进这趟浑水里,但是如果有了让他们动心的利益,这些人估计会同像饿狼一样的扑上来。 果然,在叶晨说完话之后,刘海中的小眯缝眼,顿时瞪的跟灯泡似的,无他,他盼望踢走易中海自己做一大爷的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距离那个位置唾手可得,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哪怕是让他睁眼说瞎话,他也在所不惜。 就像《资本论》里说的那样,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刘海中正是那种为了利益可以舍弃一切,铤而走险的人,这从他日后抄娄小娥父母家,和许大茂一起,谋夺别人的财产,就可以看出一二来。 至于阎埠贵就更不用多说了,整个大院儿三个大爷里,就数他身份低,完全就是个听喝儿的角色,平时又怂的一比,往往都是一大爷二大爷说什么,他站在身后摇旗呐喊的角色,眼见自己有望往上爬一步,晋升为二大爷,此时的阎埠贵的眼中也冒着光,对于叶晨的提议,自是举双手赞成,花了三块钱捞了个二大爷来当,真是笔再合适不过的买卖! 这时只见刘海中沉吟了片刻,不咸不淡的瞟了眼易中海,开口说道: “因为易中海生活作风的问题,我和三大爷经过一致商量,决定罢免易中海一大爷的职位,因为他给我们院儿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过于恶劣了,简直是不可饶恕!” 这时候三大爷阎埠贵,犹如年度最佳捧哏一般,卡巴着自己的三角眼,第一时间接茬说道: “从今天起二大爷顺位荣升一大爷,我则晋级为二大爷,从现在起即刻生效!” 许大茂一看到刘海中和阎埠贵都捞到了好处,唯独自己狗屁都没捞着,就跟被主人抛弃了的狗崽子似的眼巴巴看着叶晨,叶晨打量了他一眼,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叶晨自然不会给自己留下这样的漏洞,只听他插话说道: “国际上都讲究个三方会谈来维持平衡,咱们大院儿也是个小集体,所以最好也推举出一个新的三大爷来接替二大爷的职位,我看咱们院儿里除了二大爷阎老师,就剩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许大茂是个文化人了,而且他老成持重,我推举他来担任三大爷的职位,不知一大爷二大爷意下如何?” 刘海中和阎埠贵都有些后怕的看着这个以前存在感极低的后生,今天他对付易中海和秦淮茹的手段,实在是让他们后怕不已,现在听到他提议许大茂来担任三大爷,自然是立马同意,唯恐得罪了叶晨,被他给惦记上。 易中海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昔日的战友,看到他们被叶晨的几句话就拿捏的死死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悲凉,他委实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小辈手里栽这么大的一跟头。 刚才叶晨刚把话说完,闻讯而来的自己的老伴儿就气急攻心的晕倒了,最关键的是,他被叶晨泼到身上的脏水给浇了个透心凉,想辩解都无从做到,自己今天这个跟头算是栽大了。 想到这里,易中海把目光看向了今天的始作俑者,发现叶晨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让他心中不由得一突突,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了易中海的心头,难道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这小子还不满足?他真的要把事情做绝? 易中海没能想太久,因为刚才去报警的那个虎背熊腰的小子,带着派出所的片儿警已经赶到了,派出所的人来到叶晨身前,开口问道: “你是事主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没错,是我,昨晚跟朋友吃过年夜饭,多喝了两杯,回来我就早早睡下了,睡之前特意插好了门,结果还没等我睡醒,屋里就传来了惨叫声,我打了个激灵,赶忙起身去看,发现我家大门已经被人划开了,是隔壁家的孩子。 这孩子以前就有过偷窃的记录,只不过这次他倒霉,被我下的耗子夹给夹了个正着,而且当时他身上还带着刀,我严重怀疑,他盗窃不成,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他们现在还在屋里,公安同志你还请跟我来。” 叶晨说完把片儿警让进了屋,公安一看瘫在地上的棒梗都被惊到了,只见棒梗的不远处,有一把匕首散落在地上,而此时的棒梗,脚踝已经被夹子给夹到扭曲了,此时片儿警的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你跟我说这是耗子夹?你家都用捕兽夹逮耗子的吗?这也太有个性了? 棒梗疼到想要昏过去都做不到,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刚才叶晨在门口和自家老娘还有一大爷的对话他听的是一清二楚,气的他气息紊乱,差点没能压制住憋在胸腔的一口老血,自己只不过是为了恶心一下这个家伙,讨一点压岁钱,怎么就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呢?这家伙也太笋了,山上的笋应该都让他一个人给摘光了。棒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公安,涕泪横流开口说道: “公安叔叔,我只是来给他拜年,根本不是他说的那个样子!” 第四十章 连锅端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棒梗在那里痛哭流涕的对着派出所的片儿警装可怜,心说还有你四合院儿贼王看到麻爪的角色啊,真心不容易啊。等到棒梗的表演告一段落,叶晨才用愤慨的语气开口说道: “现在的家长也不知道是怎么教的,这么缺心眼儿的说辞都能拿出来充数,我还没见过谁家拜年是又撬门又拿刀的,这是拜年?这分明是打算入室盗窃不成,直接演变成入室抢劫,这胆子也太大了! 公安同志,我小年前刚在单位领完的工资,特意将一些零钱放在了兜里,打算这两天和女朋友出去玩的时候用,今天我回过神的时候一摸兜,一分钱零钱都没剩下,如无意外,应该就在他们身上,要知道这可是我小半个月的工资啊!” 棒梗在一旁都听傻了,自己兜里是有钱,可是这特么是在二大爷三大爷还有许大茂那里讨来的压岁钱,自己是跪下磕头才讨来的,怎么就成了这混蛋的了?这特么也是人干的事儿? 还没等到棒梗狡辩,就见领头的片儿警对着跟他一起来的同事使了个眼色,然后那名公安就在棒梗兄妹三人的身上进行了搜查,果真在每个人的身上都走出了同等金额的三块钱,棒梗顿时急了,这钱是我的啊,可跟这王八蛋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急忙开口说道: “公安叔叔,这钱真是我的,是我跟别人拜年,别人给的压岁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而这时候,就见叶晨礼貌的伸出了手,握着片儿警的手开口说道: “公安同志,我算是理解为什么你们的工作那么难做了,瞧瞧这小小年纪,被人抓了现形了,都还咬死了不认呢,完全能够想象你们平时的工作有多辛苦了,过年还要麻烦你们出警,实在是辛苦你们了。” 叶晨的适时打岔,再加上他的言辞恳切,顿时让片儿警的心里感觉热乎乎的,他们的工作能得到别人的理解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肯定,这时候片儿警已经下意识的把棒梗的话给自动过滤了,这年头工人的工资才多少钱?直接就给你一块钱的压岁钱,那得是多冤大头啊! 就在这时,那位稍微年长的片儿警开口问道: “同志,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买这么多的捕兽夹放在屋里吗?” 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看着片儿警开口说道: “这不眼瞅着过年了嘛,我采购了些过年的吃食,可是这房子里耗子太猖獗,没办法,我就寻思着去五金商店淘弄几个耗子夹,结果没想到这个东西太畅销了,轮到我的时候就剩两个了,没办法,我只能多花点钱,买了些小型捕兽夹来替代了,但凡是有耗子夹,我都不会弄这玩意,多花钱不说,还占地方。” 来出警的片儿警面面相觑了一眼,瞬间有些无语,作为片儿警,他们自然知道这些平房的鼠患有多头疼,所以捕鼠工具的畅销完全是合乎情理,二人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眼棒梗,该着你这家伙倒霉,砸个窑儿都能让捕兽夹给伤到,这家伙不说空前也算是绝后了,看这架势,哪怕是治好了也是个跛子。 两个片儿警搀扶起了棒梗,正要带着他离开,却被叶晨给拦住了,只见叶晨拉过了年长一些的片儿警,在他耳边小声地将秦淮茹和易中海的事情说了,片儿警的脸色当时就是剧变,在这个年月,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要捅破天啊,年长的片儿警严肃的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你有确凿的证据吗?” 叶晨风轻云淡的笑了笑,然后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看到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厂子里的工人有很多都看到他们去了更衣室,在里面呆了很久才出来,证人简直不要太多。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是个丧偶的女人,这种事情就不用我说的太明白了,总不可能他俩是在谈心?” 年长片儿警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晨,然后对着年轻片儿警吩咐道: “你赶紧回去再叫两个人来帮忙,咱们的警力不足,我在这儿看着,务必不能让人跑了。” 贾张氏在屋里等着消息,半天都没见秦淮茹回来,只看到那边吵吵闹闹的,议论纷纷,贾张氏扭着身子走到了近前,发现警察堵在了叶晨家门口,远远的还能看到自家的孙子跌坐在地上,听旁边人的议论,贾张氏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她吓得脸色都变了。 别看她以前跟秦淮茹厉害,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农村老太太,让她跟邻里之间撒个泼吵个架的她还有勇气,一旦涉及到公家,她瞬间就麻了爪,方寸大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那是她的亲孙子,是老贾家的独苗,要说不心疼那是瞎话,平时那是惯的不行,可要说让她跟公安去撒泼,她可没那个胆子。 正当贾张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原地乱转的时候,突然看到打四合院儿门外又进来了几个警察,他们将易中海和秦淮茹也给带走了,贾张氏瞬间傻了眼,这个家全靠秦淮茹支撑着,她被抓起来了,主心骨可就没了,她这时候连害怕都顾不上了,急忙上前拦住公安问是怎么回事儿,片儿警看了一眼贾张氏,然后开口说道: “易中海和秦淮茹涉嫌不正当的关系,要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贾张氏听完了片儿警的话,好像是被人抽了一记闷棍,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半天都没缓过神来。等贾张氏回过神的时候,秦家就剩下两个丫头片子槐花和小当跟她做伴了,贾张氏随即坐在院子里放声大哭,然后口不择言的对着易中海家破口大骂,话语简直是不堪入耳,什么难听骂什么,可是却没人搭理这老货。 今天这一幕太过让人难以接受,院子里的这些人回到家中还在细细品味,却不知道始作俑者此时已经来到了外面,正跟周长利和李奎勇坐在一起喝酒呢。 第四十一章 手下留情 三人喝酒的当口,小混蛋给二人互相介绍认识,随着酒喝到了酣处,李奎勇终究还是没能压抑住心中的好奇,问出了那个今天一直缠绕他的疑问: “晨哥,我先说好,我可不是挑你不是,你今天做的事情是不是有点过了?” 叶晨压根儿就没生气,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面相粗矿的汉子,别看他长的一脸凶相,整个《血色浪漫》里,叶晨最心疼的就是这个汉子,他对朋友始终都是义字当先,哪怕是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只看他明知是必死的局面,也陪着小混蛋慨然赴死,最后要不是钟跃民救下他,他就真的交代在那里了。 至于小混蛋周长利,也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喜好惹是生非,残忍嗜杀,说出来可能都没人相信,就是这个四九城最大的顽主,在颐和园游玩的时候,看到孩子落水,连衣服都顾不上脱,直接一个猛子扎下去,第一时间把孩子给救了上来。 这个年月的顽主为人处世讲究的是一个局气,所谓局气是四九城方言,形容为人仗义,说话办事守规矩不耍赖,与人共事时既不怕自己吃亏,也绝不欺负别人,而周长利正是这样的人。叶晨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喝酒,说明已经打心底里认可了他们的为人,这样的人值得自己深交。 “其实我今天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我们这个院儿里住着的这些山猫野兽,其实说白了没有一个好鸟儿,你听我给你学学他们做的事情就知道了。”说着叶晨就把院儿里那些人的所作所为给二人讲了一遍。 “啐,真特么给四九城的人丢脸,就他们这样的,连在可着街头混饭吃的佛爷都不如,这也就是叶晨平素里低调,不愿意惹事,要是换了我,我指定给他们松松骨头,让这些杂碎长长记性。”小混蛋听完后,唾了一口,然后气愤的说道。 旁边的李奎勇也是一脸嫌弃的表情,其实也不怪他们这么生气,因为四合院儿的那几头蒜跟他们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混蛋的父亲是个澡堂里的搓澡工,母亲去的早,全靠他一个人把家里的几个子女拉扯大,然而哪怕就是这样,小混蛋的父亲作为一个等层百姓,没有文化的存在,也丝毫没放松对自己孩子的教育,从小的教育让小混蛋对于捞偏门的佛爷(北京话小偷,扒手)那叫一个深恶痛绝,京城里的佛爷遇到了他不脱层皮也好不到哪儿去。 至于李奎勇,父亲是一名烧锅炉的工人,而且早就已经去世,全靠母亲给别人洗衣服勉强糊口,所以李奎勇作为家里的老大,早早的就承担起了生活的重任,作为家里扛事儿的男人,教育弟妹责无旁贷的成了他的事儿,弟弟妹妹在他的教导下,也都规矩得很。 叶晨抿了口酒,然后夹了颗花生米在嘴里咀嚼,开口说道: “本来他们爱怎么闹腾都是他们的事情,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打我的主意,说实话,我这个人是最怕麻烦的,为了让麻烦离我远一点,就只能让这些麻烦的源头没机会靠近我了,这次只是个小小的教训,如果他们下次再招惹我,我可能就不会像这次这样心慈手软了。” 小混蛋周长利的嘴角不禁一阵抽搐,话到了嘴边让他给咽了回去,作为四九城数一数二的顽主,他自认为自己的手段就够酷烈的了,但是他发觉,说起腹黑来,他连给叶晨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这货是真特喵的黑,人都让他给塞进了局子里了,还说自己手下留情了,你特喵的还要点脸要不要了! 小混蛋不知道叶晨真是这样想的,担心棒梗被公安送到少管所,他还特意去找了办案的片儿警,跟他说希望给这孩子一个机会,把他送到工读学校就好了。 叶晨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不给棒梗留下污点,不耽误他将来知识青年下乡,而且他在工读学校也呆不了多长时间,工读学校就会因为某些历史事件解散,叶晨只不过是让棒梗在下乡之前,遭点小罪而已。至于他下乡后猴年马月能重新回到四九城,就不在叶晨的考虑范围内了。 而且因为叶晨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傻柱原有的生活轨迹,傻柱跟大领导没有任何的交集机会,这样日后大领导也不至于在傻柱的请求下,去帮娄半城担保,娄家出逃,而导致自己被调任南方。而棒梗的回城名额自然也泡汤了,至于帮大领导开车,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叶晨在小混蛋家喝完了酒,溜溜哒哒的朝着自己家院儿走去,当他走到院门口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聋老太的身影,他也没有太过在意,朝着聋老太点了下头,然后就要进院儿,这时候就听聋老太开口说道: “老叶家小子,跟我来我屋,我有话要和你说。” 说完,聋老太转身颤颤巍巍的朝着自己屋走去,动作极其缓慢,叶晨看了眼她的背影,挑了下眉毛,用力的搓了搓脸,然后把两只手聚集到自己的嘴前哈了口哈气,一股酒味进入鼻腔,叶晨皱了皱眉,然后开口朝着前面的身影说道: “我今天喝了酒,就不扰老太太清净了,等我回去睡一觉,酒醒了,再来拜访。” 这时候就见聋老太转过了身,对着叶晨说道: “没事,我不介意。” “不好意思,我介意。”说完,叶晨没再理会聋老太,朝着自己屋家走去,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了聋老太的声音: “叶家小子,凡事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就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听到聋老太的话,叶晨转过了身,目光炯炯的看着聋老太,然后开口说道: “老太太,我在咱们院儿几乎就是个小透明,自打我爹去世了,不招谁不惹谁,安安稳稳的过我自己的小日子,至于院儿里的那几位,打得是什么算盘,只要不是傻子,心里都门儿清,只是跟我无关,我也懒得搭理他们那些狗屁倒灶事儿,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招惹到我的头上,所以这事跟我还真的说不着,我一直信奉一个原则,就是狗咬了我一口,我一般都会将狗一棒子给打死,今天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他们绝对不会是这个结果。” 第四十二章 巧遇 叶晨顶烦这种闲着没事儿就出来装扫地僧的家伙,如果不是敬老让贤,他连看一眼这种人的兴趣都欠奉。这个院儿里的人,有一头算一头,都有自己的可恨之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花花肠子和小算计,就包括这个聋老太也是一样。 这世上谁也不比谁傻,把别人当成傻子,往往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算人者人亦算之,既然有招惹别人的胆量,就应该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如果是易中海和秦淮茹在这里,一定会大叫冤枉,我们只是有这个打算而已,不是还没付诸行动吗?所有人包括叶晨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贾张氏的好奇心引起的,包括贾张氏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件事的导火索,而棒梗就是这场灾祸的火源,如果贾张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不知道她会是个什么心情。 聋老太眼神混浊的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这个老太太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大院儿变得不再平静,院儿里的人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 大年初二一大早,许大茂起床洗了把脸,然后把自己的假胡子放在开水缸子上面腾了腾,小心翼翼的粘在了自己的上嘴唇上,自打在医院动完手术,他以前留的那两撇精致的小胡子就一片片的脱落了,没几天的工夫,脸上就变得光不出溜的。 这年月的年轻男人之所以爱留小胡子,是因为在这个年代,留小胡子是比较时尚的象征,还有就是到了他们那个年纪,留些胡子就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沉稳,更加的有内涵,所以说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都喜欢留小胡子。 许大茂自问自己的长相不是那么出众,所以只能在沉稳上面找补了,更何况他要经常跟各种领导打交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所以一出院,他就在胡同的犄角旮旯找了个以前的老手艺人,给自己定制了一撇小胡子,每天起床洗完脸之后,他都会小心翼翼的把它粘上去,说他掩耳盗铃也好,怎么样都好,总之要是不捋着这两撇胡子,他的心里就发慌。 许大茂今天要回家去看父母,本来昨天就应该走了,可是院子里出了这么一茬事,让他一时没能走了,娄小娥则是早就昨天一大早就回了娘家,自己现在这情况,是没办法跟父母明说的,娄小娥也不想跟自己回去看自己父母的脸子,以前没怀上还能从她身上找借口,现在想找都找不到了。 许大茂换了一身新衣,然后将自己置办回来的年货拾掇了一下,正要拎着出门回父母家,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就停了下来,在年货里捡了几样,拿了二斤笨鸡蛋,再装了些花生,拎了只收拾完的老母鸡,又从酒柜里找了瓶菊花白出来,看看差不多了,拎着这些年货就朝着叶晨家走去。 许大茂拎着东西来到了叶晨家门口,拆着烟囱瞅了一眼,看到里面冒着热乎气儿,估计这是在家呢,他在外面喊了一声: “叶晨,出来迎我一下,我手里拎着的东西太多。” “来了!”叶晨搁里屋听到外面的动静,趿拉上棉鞋,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屋,把许大茂给迎了进来,然后开口说道: “茂哥,你这是干啥?不打算过了啊?” 许大茂把手里的东西直接放到了叶晨屋里的炕桌上,也没跟叶晨客气,拿过了桌上的水杯,从大茶缸子里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嘟咕嘟”几口喝完,然后说道: “咱们哥俩之间的关系,哥哥过年给你拎些年货不很正常吗,要不是我定好了今天要去父母家,今儿个非找你好好喝顿酒,昨个你可是帮了哥哥大忙,让哥哥在院儿里的地位有了显着的提升,哥哥记着你的人情。” 叶晨笑了笑,看了眼许大茂,然后开口说道: “那我就谢谢茂哥了,其实哪怕你今天不去父母家,咱俩这顿酒也喝不成了,因为我今天要去女朋友家见家长,年前就催我好几次了,我都以上班忙让我给搪塞过去了,过年了实在是没法再推了,就约了今天。” 许大茂一听叶晨有了女朋友,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他,然后开口说道: “你小子行啊,动作够麻利的,这都有女朋友要见家长了,以后有时间带出来,我让你嫂子炒两个菜,我和你嫂子帮你把把关。” 二人寒暄了几句,许大茂起身离开,叶晨送走许大茂之后,也给自己换了身衣裳,然后也推着自行车出了门,他还真没跟许大茂扯谎,今天还真是要去周小白那里去见她父母的。 叶晨赶到周小白家大院门口的时候,周小白早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叶晨的身影,喜上眉梢,开口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来我家见我父母,居然什么东西都不带,我该说你脸皮厚好呢,还是你压根儿就没打算跟我在一起。” 叶晨笑了笑,把自行车立住,然后摘下了手套踹在兜里,然后用双手捂住了她的双手,开口说道: “你们家什么都不缺,我也没必要来假客套那一套,多招人烦啊,咱们赶紧进去,把你给冻坏了,我可没法跟咱爸咱妈交代。” 周小白听了叶晨的话,顿时小脸一红,早就知道这家伙不要脸起来没有底线,自己还是不长记性,只见她“啐”了叶晨一口,然后说道: “你要搞清楚,那是我爸我妈,咱们现在可不是一家人。” “那不是早晚的事儿吗,都见了老丈杆子了,早晚都是一家人。”叶晨嬉皮笑脸的说道。 此时二人没有注意到,有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家伙,正默默的看着这一幕,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红星轧钢厂的李副厂长,他今天跟着杨厂长来到这里给大领导拜年,突然见到了叶晨这个熟悉的身影,他可是太知道这附近都住着什么人了,叶晨的背景在他的心里越发的高深莫测起来。 第四十三章 加料(上) 李副厂长看着叶晨和那个女孩进了对面的大院儿,然后径直朝着一个独栋的建筑走去,他压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的对着大领导家的保姆问道: “陈姐,对面那栋楼住的人家你认识吗?” 保姆朝着李副厂长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你说的那家啊,我只知道那家的主人姓周,是领导的战友,两人常在一起喝茶,两家只见倒是经常串门儿,怎么,你有事儿?” 李副厂长脸上的表情不变,继续试探着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开口说道: “哦,我刚才看到我们轧钢厂车间的一个职工跟着一个女孩朝那家走去,所以才会多嘴问一问,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这时候就见大领导家的保姆陈姐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可能还真没认错人,前几天,那位姓周的领导过来时还曾提过,说他闺女找了个红星轧钢厂的小青年处了对象,今天是初二,估摸着这是来拜见自己的未来岳父来了。” 实锤了,这个叶晨真是走了狗屎运,这是要一朝飞黄腾达啊,看来自己今后对他的态度也应该有所转变,还好自己和他打过两次交道,彼此之间的关系倒也还算是融洽,两人之间完全可以结个善缘,李副厂长坐在一边暗暗的想道。 过完年,李副厂长结束了休假,刚回到工厂上班,就接到了管片儿派出所的协查通告,李副厂长在办公室打开了这份协查通告,都不用仔细阅读,只是看了两眼,他就开始呼吸变得凌乱。 易中海这个老王八,没想到人都已经这么老了,还挺花花的,居然和秦淮茹那个俏寡妇纠缠不清,这是嫌自己头上的颜色有些单调,要给自己来上一抹绿啊。 没错,李副厂长早就把秦淮茹当成是自己的禁脔了,现在他有一种自己的蛋糕被别人给动了的憋屈感,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李副厂长耐着性子将这份协查通告看到最后,发现在举报人一栏,清晰的写着一个自己熟悉的名字,他不禁感觉自己的脑壳有点疼。事已至此,自己也不可能去改变什么,先将叶晨叫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李副厂长派人去车间将叶晨给叫到了办公室,叶晨来了之后,李副厂长热情的招待叶晨坐下,然后把手里的协查通告递给叶晨,开口问道: “小叶啊,大家都是一个厂的,我听说你们还住在一个院儿,怎么会闹得这么不可开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 叶晨自然知道李副厂长和秦淮茹之间的那点糟烂事儿,今天他不派人来找自己,自己也会主动来和他接触,不因为别的,他要在易中海和秦淮茹的事情上再下上最后一剂猛药。 所以在听到李副厂长的问话之后,叶晨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们院儿里住着一群神人啊,一个普通人住在我们院儿里,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玩死的。” 李副厂长听到叶晨的话之后,眉毛挑了一挑,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小子把我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来,跟我说说看。”说完,李副厂长站起身来给叶晨倒了杯水,放到了他的身旁,然后自己也在叶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作为一个老油子,李副厂长太清楚人情世故了,自己既然打算和叶晨结下一段善缘,就不能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要在不经意间拉进和叶晨之间的距离。 他看似和叶晨之间很亲切,这种亲切完全取决于叶晨是否有利用价值,如果叶晨只是一个初入轧钢厂的普通工人,他是不会用这种态度来待他的,可是自从他发现了叶晨的秘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有必要烧一烧这个冷灶了。 叶晨自然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李副厂长的不对劲,不过他也没大在意,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除了办事,就是为了恶心他来的,他想怎么样也就都随他了,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李厂长你应该知道,我们那个院儿住着的几乎都是厂子里的大耍儿,别的不说,单说易中海,八级钳工,厂子里稀缺的技术型人才,而且还无儿无女,再就是刘海中,别看他一副憨憨的不起眼的样子,他不过比易中海低了一级,七级锻工,待遇上照易中海相比,差点也有限,至于许大茂和傻柱,那就更不用说了,从事的都是当下最抢手的职业,一个是厂子里的电影放映员,一个是以前咱们食堂后厨的大拿。 按说他们都是厂子里的风云人物,在当下不管是从生活质量也好,还是在人群中的地位而言,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可是随着一个人在我们院儿里扎下根来,一切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李副厂长听着叶晨的话,不时的点着头,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的道理他自然明白,就叶晨所说的这几个人,绝对是属于当下生活在大众里的拔尖儿的那伙人,从哪方面都是别人羡慕的对象,这种人压根儿就不会为了生计发愁,听到最后,李副厂长适时的开口问道: “哦?你具体说说看。” 叶晨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淮茹,自打她丈夫老贾去世,她接了老贾的班开始,她就成了四合院儿里最大的搅屎棍,李厂长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秦淮茹不光是和易中海之间不清不楚,暗中暧昧,她和傻柱的关系也不简单,可以说,傻柱和许大茂之所以会出事儿,全都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本来李副厂长听到叶晨说秦淮茹是根搅屎棍的时候,脸色还有点难看,她是搅屎棍,那我是啥?我是一摊屎吗?可是当他听到叶晨说许大茂和傻柱的那件事,这个女人是幕后黑手的时候,他还是大吃一惊,有些发懵的开口问道: “不,不会,叶晨你是不是搞错了?” 第四十四章 加料(下) 叶晨听了李副厂长吃惊的问话,淡然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厂长你也知道我刚接父亲的班儿,在这个院子里,我是地位最低的存在,所以院子里的大事小情,只要是与我无关,我是从来不发表任何观感的,因为我觉得那样会给自己惹祸,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我不惹事,却有人来主动招惹我,被逼无奈,我也只好选择掀桌子了,究其原因,我是怕自己会重蹈许大茂和傻柱的后辙。” 李副厂长撇了撇嘴,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谁都不知道这个小子已经攀上了一颗大树,自己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透,把他当成小透明,主动去招惹他的人,那是绝对嫌自己过得太轻省了,不说别的,只要周家的那位大小姐一发飙,那后果就不是这群人承担的起的。只见李副厂长开口说道: “小叶啊,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咱们俩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你我还是蛮欣赏的,有什么委屈可以尽管对我说。刚才你说这件事的背后站的是秦淮茹,能跟我具体说说吗?” “其实这件事的源头还得从许大茂家丢的那只鸡说起,从许大茂和他媳妇娄小娥来到您这里,和秦淮茹讨回自己损失的那一刻,祸根就已经埋下了。 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邻里之间,有个小摩擦本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吃饭还得舌头碰着牙呢,本来很好解决,结果这件事情坏就坏在傻柱的那张嘴上了,本来赔钱就能了事,让傻柱一搅和,讽刺娄小娥是不下蛋的老母鸡,彻底激怒了许大茂两口子,这才闹到了当时那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秦淮茹是什么人?从来只有她算计别人,哪能让自己吃下这么大一亏?她先是故意张罗着帮傻柱介绍自己表妹,然后把她表妹给带到了露天影院,故意让自己表妹和许大茂打了照面。 许大茂一听这是给傻柱介绍的对象,以他们俩的矛盾,自然是会对这件事情搞破坏,这么一来,秦淮茹的目的就达成了,她彻底的激化了两人之间的矛盾,这才导致了后面的惨剧发生,这个女人的用心是何其的歹毒啊,简直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李副厂长听完后都傻了,他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想到自己还心大的跟这个女人进行了一番深层次的切磋,他背后登时起了一身的白毛汗,自己还真是无知者无惧啊,真要是让这个女人逮到机会,自己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万幸她只是个底层的工人,要是让她坐在自己的这个位置上,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风浪来呢。 李副厂长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情确实是秦淮茹的谋划,可是她的本意也不过是让傻柱给许大茂一个教训,所以她才会给傻柱递了把刀,秦淮茹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人居然会偷着把她递的那把刀给换成了一根雷管,结果“轰”的一下,这件事情彻底的玩炸了,而她秦淮茹却成了那个背锅的对象。 叶晨饶有兴致的看着后怕的李副厂长,然后又递上了一味猛药,只听他开口说道: “厂长你恐怕还不知道,事发的当天,秦淮茹做了什么,她去易中海的车间,找到了易中海,然后两个人去了更衣室,在里面呆了很久才出来,至于他们做了什么,呵呵,我不说你也应该很清楚,这个女人在我看来简直是太奇葩了,自己惹出了这么大的一乱子,居然还有心情搞这种事情,她对自己的行为非但没有后悔的意思,反而用这种事情来庆祝,我是真的服了。” 叶晨的解说实在是太有画面感了,李副厂长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我特么也服了,这特娘的得是什么心理素质啊,简直就是神人啊!这时就见叶晨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本来我看到这种事情,权当是看电影了,可能电影也未必有这精彩,但是我是万万没想到,傻柱进去了,秦淮茹没地方捞油水,竟然把目标放到了我这里来,厂长你也知道我是老哥一个,父母都已经过世了,自己赚自己花,日子过得也还是蛮惬意的。 我没想到自己单身竟然会被这货给盯上,她让易中海那个憨憨跑来试探我的口风,让我给拒绝了,结果大年初一,她儿子竟然用刀划开了我家的门闩,我估摸着是想把许大茂身上发生的事情,在我身上重现一回,万幸我家遭耗子,家里放了许多耗子夹子,她儿子一不小心踩上了,这才让我躲过一劫。 厂长你想想,大年初一,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一声杀猪一般的尖叫惊醒,然后就看到仨孩子在一边,地上还有把刀在那横着,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也不想啊,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了,我要是再不反抗,我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李副厂长看着一脸无奈的叶晨,联想到他刚才描绘的画面,瞬间感同身受,大过年的有人拿把刀上门,而且还是孩子,要说没有大人的唆使,他是万万不信的。 孩子犯了事,因为还没成年,不承担刑事责任,秦淮茹打得还真是一手好算盘,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也该着叶晨这小子命大。只见李副厂长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小叶啊,事情已经过去了,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小子这回也算是在鬼门关里咕噜了一圈,一切都会变好的,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跟厂子里建议,务必要严肃处理,对于这种害群之马,坚决要踢出工厂,因为他们会败坏厂里的风气的,我会建议开除他们的厂籍。” 叶晨一听心中暗笑,心说我就不信这老小子不害怕,害怕是一方面,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头上绿油油的?遇到这种事情势必是不会姑息的。 这下好了,这些年秦淮茹和易中海有地方吃到的饭菜了,希望新的生活会让他们感到喜欢,也不知道易中海和傻柱会不会碰到,真要是碰到了,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 第四十五章 苦果 公安机关在对厂里的职工进一步进行核查之后,确认了秦淮茹和易中海之间,确实存在不正当的关系。针对易中海和秦淮茹的事情,红星轧钢厂的各位领导,在经过了商议之后,做出了最终决定,在厂里召开了全场职工大会。 相比上次上次何雨柱的事情,这次的事件无疑要严重的多。在后世,秦淮茹的这种行为,被称作是第三者插足,她这样的人则被称为“小三”,但也只是道德层面的问题,不涉及到法律。 而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则是相当严重的,在厂子里与公安机关的协商之后,把秦淮茹和易中海他们拉到了轧钢厂,脖子上挂了两只破革圭,进行了大规模的示众,人们纷纷对他们进行了唾弃,他们也早早的就经历了社会性死亡。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 最后轧钢厂宣布对秦淮茹和易中海做出了停薪留职的处理,至于他们劳改释放以后会分到什么岗位,那就全看领导的心情了,很大的可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存在有前科的人,因为这种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不稳定因素。 而棒梗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因为他刚十四岁,再加上受害人叶晨的谅解,最后被公安机关申请,区教育机关批准,进入工读学校,进行了为期三年的学习,从此,妈妈再也不用为他的学费而发愁了,年纪小小的他做到了自给自足。一代四合院神偷的传奇,还没开始便已宣告落幕,这不得不让人感到唏嘘。 此时的贾棒梗童鞋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只是他苦难的开始,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无比的怀念现在的这种生活,因为跟下乡比起来,在这里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从此他将告别四九城,历经属于他的九九八十一难,至于他能不能活下来,呵呵,那就看他个人的造化了…… 所谓工读学校,是一家半工半读的机构,会根据这些未成年人的年龄段划分工作,贾棒梗童鞋因为身有残疾,所以校领导考虑到他的不便,给他安排了打扫卫生的活计。 贾棒梗不得不拎起撮子和笤帚,跟在这些人的身后,拖着他的那条瘸腿,从事着以前从未做过的工作,在这样的单位,没有他妈和他傻叔给他撑腰,他压根儿就不敢炸毛起刺,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每到周末,这些在工读学校的孩子,是可以回家看看父母的,不过要有家人来接送,而贾棒梗则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因为从没有人来接过他,他也习以为常,每到周六放学,他就瘸腿拖着地,缓慢的回到自己空无一人的宿舍,静静的躺在床上发呆。 每每在床上想起这一切杯具的开始,贾棒梗都会有一种不真实感,他曾无数次的怀疑这是一个噩梦,只要自己梦醒了,一切都会不一样的,然后一次次的绝望。 贾棒梗掏出了一个自己剪裁的小本儿,本子上记着他所有仇人的名字,从一大爷开始,一直到许大茂,他都一笔一划的记录了下来,一大爷居然妄想要给他当野爹,这是他万万不能原谅的,剩下的从二大爷到许大茂之流,警察在询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居然说自己没有给他们拜年,坐实了自己入室盗窃的事实。 这些人带给他的屈辱,让他永远都不能释怀,当然还有那个叫叶晨的家伙,棒梗单独给他记了下来,一旦自己有了翻身的机会,这些人都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贾棒梗这边难过,他妈秦淮茹那边也没好到哪去,她进了看守所的女房,这里关押着的都是犯过事儿的女犯,让人想象不到的是,在这些犯人之中也是存在鄙视链的,而秦淮茹无疑是鄙视链的最底层,没有人看得起她,她每天经历最多的就是同一个监室的犯人,对她的吆五喝六。 她每天干着监室里最脏的活,吃着最少的饭,平时每个犯人一天能给两个窝头,而到了她这里,监室里管房的犯人会用一根细绳将一个窝窝头一劈四瓣,分到她手里的仅仅是其中的两瓣,确保她饿不死就成,剩下的就只能在菜汤上找补了。 秦淮茹不是没试过反抗,可是迎来的却是整个监室的拳脚相加,当她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时候,看守所里的狱警会适时的出面进行制止,但是也仅仅是制止而已,丝毫没有惩罚那些打人的女犯的意思,狱警也是女人,她最憎恶的也是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存在,内心的喜恶让她对于这种事情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淮茹每天晚上睡觉的位置,是靠近号里马桶的位置,她只能选择闭着眼,用嘴去呼吸,因为一股强烈的尿骚味充斥着她的嗅觉,让她感到作呕。 监室里每晚都会有犯人轮流坐班,看着这些犯人,以防她们自伤自残,一般都是两人一班,因为狱警每过一小时会巡视一遍监室,这些人就以狱警的巡视时间当成轮换的时间,平时都是两个人准时换班,自从秦淮茹进了监室,则是换了规矩。 每天过了半夜十二点,在人最困顿的时间段,秦淮茹都会被人准时叫醒,因为她的坐班时间到了,别人都是一小时一换班,到了她这里,就成了所有后半夜坐班犯人的福利,每个小时,都会有犯人轮换着陪着她坐班,因为她要一直坐班到第二天早上。 别的犯人坐班的时候,有困的撑不住睡着的,旁边的一起坐班的犯人就会叫醒她,而到了秦淮茹这里,陪着她坐班的犯人看到她打了瞌睡,会当成没看见,这样巡逻的狱警发现后,就会把秦淮茹拉到筒道,用“小白龙”给她醒醒神,毕竟安全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排在第一位的,真要是有犯人在秦淮茹打瞌睡的时间段自伤自残,或者对他人进行伤害,狱警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 所以秦淮茹会在每天晚上就寝的第一时间,就放空自己的思绪,让自己赶紧进入梦乡,因为几个小时之后,就是难熬的后半夜在等着她,她为了让自己能多出一点短暂的睡眠时间,可以称得上是殚精竭虑了,即便是这样,她的眼眶上,每天也都挂着黑眼圈,毕竟没有哪个人在一天只有三四个小时的睡眠下,还神采奕奕的。 第四十六章 决裂 相比起棒梗,秦淮茹和易中海,我们的傻柱童鞋日子过得还是蛮惬意的,他的前妹夫虽说因为他的原因,不得不和何雨水选择了分手,但是两人之间经过朝夕相处,毕竟是有了感情,所以在傻柱进了看守所之后,傻柱的前妹夫就拜托自己在看守所工作的战友,对傻柱进行了照顾。 傻柱刚一进监室,就有人给监室里的管房打了招呼,让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傻柱,所以傻柱压根儿就没体会过那种让人发疯的待遇。 看守所的管房在跟傻柱聊天的过程中,知道了傻柱是因为什么事情进来的,对傻柱挑起了大拇指,觉得这个男人真有血性,自己的女人被撬,傻柱怒发冲冠为红颜的行为,让监室里所有的犯人都大加赞赏,觉得这才是爷们儿该做的事,虽说手段有些残忍,但是瑕不掩瑜。 傻柱的虚荣心第一次得到了释放,从小到大每个人都觉得他是个傻子,从来没人瞧得起他,来到这里,这些犯人待他的态度,让他感觉到自己得到了尊重,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舒心,所以哪怕这件事情真不是他做的,他也从没向自己的狱友去过多的解释,而是把这件事结结实实的安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傻柱进来的这些日子里,唯有他妹妹何雨水还惦记着自己的哥哥,时不时的就托曾经的前男友,将一些过冬的衣物送进了看守所,还托人给他带了两条大前门,当时大前门四毛一一盒,两条就是八块多,妥妥的高档烟,让傻柱在这里奔儿有面儿,毕竟不是谁都能把烟通过狱警送进号里的。 傻柱在里面呆的安生,何雨水却为了他的事情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都搭了进去,加速了这件案子的审结,当傻柱的判决被送到号里的时候,何雨水那边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前男友的消息,傻柱因为这件事被判了十年,因为案件审理完毕,家属可以和傻柱见面了,何雨水第一时间赶到了看守所,在前男友的协调下,见了自己的哥哥一面。 “何雨柱,接见!”监号门外传来了狱警的声音,然后就是监室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傻柱一听到自己被接见,满心欢喜,肯定是秦淮茹来看自己了,他一个高从大通铺上蹦了下来,趿拉上板儿鞋,钻出了监室,跟着狱警来到了看守所的接见室,当看到来人不是秦淮茹,而是自己的妹妹何雨水的时候,傻柱的心里闪过了一丝失望。 “秦淮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傻柱憋了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让何雨水吐血的话。 何雨水听了自己哥哥的话,惨然一笑,然后语带嘲讽的说道: “看来我这个妹妹什么时候都不如那个寡妇在你心中重要啊!” 傻柱听了妹妹的话,当时就不愿意了,直接开口说道: “怎么说话呢?谁教你的这么不懂规矩?那是你秦姐!” 何雨水怔怔的看着哥哥,半晌后,突然笑了,开口说道: “哥你可能还不知道,就是你说的这个秦姐,现在也在这个看守所里呢,你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情进来的吗?” 傻柱听了妹妹何雨水的话顿时懵了,开口说道: “这怎么可能?院儿里出了什么事了?” 何雨水心中感到十分的冰冷,自己为了他的事情忙前忙后,散尽家财,可是真的见了面,没听到他一句关切的话语,反而是那个院儿里的秦寡妇让他念念不忘,真的是好讽刺啊。只见何雨水眼神冰冷的看着傻柱开口说道: “我真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你亲妹妹,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事情让我的婚事彻底泡汤,因为你的事情让我四处求人,因为你的事情让我花光了积攒多年的积蓄,只为加速案件的审理,让我可以早一点见到你,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关心的却不是我这个一奶同胞,而是跟你不沾亲不带故的寡妇,你可真是好样的。” 傻柱被自己妹妹的话怼到心虚,他也知道自己惹下的祸事让妹妹何雨水跟着受了连累,但是嘴硬的他还是弱弱的反驳道: “虽说不沾亲,可是我进来之后,你秦姐还让人给我送来了过冬的棉衣呢。” 何雨水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开口说道: “还有两条大前门你忘了说了。” 傻柱猛地抬起了头,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秦寡妇可没这么大的脸去四处求人,为了给你送这些东西,我一趟趟的往我曾经的前男友那里跑,求他帮我把东西带给你,至于你的秦寡妇,呵呵,她在你出事的第一时间,正忙着跟易中海那个老绝户在轧钢厂车间里面快活呢,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会进到这里面来?”何雨水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对着傻柱语气冰冷的说道。 “你胡说!你再跟我在这儿胡诌咧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妹!”傻柱出离了愤怒,对着何雨水吼道。 何雨水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个小丑,她看着傻柱开口说道: “你爱认不认,这就是事实,这是我最后一次看你了,以后你爱怎么样都随你,你好自为之!”说完何雨水站起了身,朝着接见室外面走去。 傻柱感觉自己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颓废的跌坐在了椅子上,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直到狱警带他返回监号,他才失魂落魄的起身跟着往回走。 当傻柱正跟着狱警往回走的当口,他的眼神闪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一大爷易中海,今天检察院过来提审,他正好被狱警带出了监室,时隔几个月,两个人的第一次会面,没想到会在这种尴尬的时候进行。 傻柱看到易中海的那一刻,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没看到易中海,他还能骗自己,当妹妹在跟他扯谎说瞎话,现在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秦淮茹和易中海的事情彻底实锤了。 第四十七章 易中海的反思 何雨水落寞的离开了看守所,虽说自己的哥哥不争气,满脑子都只有那个秦寡妇,但是终究是自己的哥哥,何雨水本想着任他自生自灭,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心软了,再一次的找到了自己的前男友,希望可以帮帮他。 而何雨水的前男友也是个好脾气,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他是真的心疼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太恶劣,家里人不同意两人在一起,他还真想和这个姑娘走到一起,因为他打心眼儿里觉得这是个良伴,只听他开口说道: “雨水,你就放心,你哥哥哪怕是下了圈儿,也吃不着亏的,我已经和那边的朋友打过招呼了,都是一个系统的的,他们会卖我个人情,况且我在劳改队那里也有战友,我们一批分下来的就有在那边工作的,尤其你哥哥还是个手艺不错的厨师,在那边有人照顾,负责狱警的小食堂的话,这些年会过的不错的,安心!” “谢谢你了,这阵子没少麻烦你,让你为我哥哥的事情费心了。”何雨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客气什么,咱们相识一场,哪怕不能共同携手度过一生,也不耽误我把你当成好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也早点回去,这些日子你也没好好休息,这次见到人了,你的心也该放下了,有事情随时找我。”前男友礼貌的说道,两人之间不知不觉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以前她是不会跟自己客气的…… 坐在审讯室里的易中海也是感到五味杂陈,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帮秦淮茹出头,居然会让自己身陷囹圄。说这件事是一个偶然,他是万万不能相信的,他深信这是那个叫做叶晨的小子,早就布下的局,只等一个导火索的出现,然后让整个事件瞬间被引爆。 平日里大家都住在一个院儿里,自己居然没能发现端倪,这是易中海所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看来是平日里自己过得太顺了,让自己小瞧了众人,居然没发现人群中竟然隐藏了这么一尊大佛,自己还真是栽的不亏啊。 不得不说易中海实在是够老谋深算,他把所有的事情捋顺了一遍,就已经把叶晨的行为判断的八九不离十。只是叶晨的目的让易中海冥思苦想也想不到是为了什么,按说两人之间平日里也没有交集啊,唯一一次说话,还是年前自己邀请他过来跟自己一起过年,自己对他表达的善意很明显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易中海当然不会想到,正是因为他拉着叶晨一起过年的这个举动,让叶晨升起了强烈的不适感,因为叶晨发现自己竟然被易中海这个老绝户当成了傻柱的接班人了,这简直是叔叔能忍,婶婶都忍不了,这个王八蛋竟然把自己跟一个傻子划了等号,自己不炮制这个老王八蛋,那还有天理吗?! 要说在整个四合院儿里,谁是心机最深的人,那绝对是非这个老狐狸莫属,如果在整个院子里评boss,这个善于隐藏的老家伙,注定会是碾压秦淮茹的存在,因为秦寡妇的那点心机算盘,跟易中海比起来,还差着道行呢。 外人看这部连续剧,看到的是一个傻子被一个绿茶女表耍了一辈子,叶晨看到的则是易中海这个老狐狸从第一集就开始的布局,因为有些事情见微知着,一旦从小处一点点推敲易中海这个老狐狸的行事目的,那绝对是让人细思极恐的。 所有人从电视剧的开头就已经得知这个老家伙无儿无女,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绝户,但是编剧在这个人物身上下的浓墨重彩却被人给下意识的忽略了,无他,只因为这个老狐狸太善于隐藏了。 有些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人们往往都会解不开谜团,看到迷雾背后的真相,叶晨当初在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对于易中海的一些行为也感到有些不解,直到谜底揭晓,他才发现这个老家伙的手腕是何等的高明。 秦淮茹这个女人顶多算得上狡诈,她的一些行为很容易的就能让人看出其中的端倪,而易中海则不同,他的隐线都藏在了暗处,从潜移默化中逐渐的引导着人们朝着他设计的方向行进,以期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是个玩弄心术的高手。 易中海做所有事的目的,都是围绕着一个终极话题,那就是找人给他养老,这个概念在整部剧里不停的被提及,无论是他平日里接济秦淮茹也好,还是他帮忙照料聋老太也罢,都是为了这个最终目标而服务的。 他接济秦淮茹,可不是看在一个寡妇带着三个拖油瓶外加一个刻薄的婆婆不容易的份上,比她们不容易的人和事多了,自己管的过来吗?只是因为他看到秦淮茹能一直守着孩子和婆婆过日子,是一个照顾人的好材料,自己现在给她帮助,等到有一天自己老了,到时候棒梗和槐花,小当他们也都长大了,没有了他们的拖累,秦淮茹自然可以抽出精力来照顾自己。 至于他帮助聋老太,还真不是看中街道给他的那点微乎其微的补助,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是差钱的人,每个月上百的工资,年收入上千的存在,让他的小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舒服了,又怎么会看上那仨瓜俩枣的? 之所以会那么做,无非也是为了给傻柱还有秦淮茹这些年轻人打个样,榜样的力量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是个过时的话题,到时候自己完全可以用道德绑架这些年轻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在原剧中,易中海的目的还真的达到了,这件事还就让他给办成了,最后的那个“幸福家园”养老院就是他的胜利成果。 然而现在出现了叶晨这个变数,一切都变得大不相同了,事情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连上帝都摸不着头脑!所以任易中海这个老绝户想破了脑袋,都不会知道叶晨为什么会给他挖这么大的一坑,他现在只感觉自己头疼得很。 第四十八章 小算盘 春暖花开,渐渐的院儿里的人都随着季节的变化,穿上了短袖,自从四合院里少了几个活跃分子,四合院也渐渐的变得安静了下来,毕竟最能在院儿里扑腾幺蛾子的人都已经走了。 阎解成这段时间看着叶晨推着自己的新自行车每天来回上下班,心里看着别提多羡慕了,自己和于莉多少次因为自行车的事情,跟自己的老子阎埠贵闹得很不愉快,两口子没少因为这件事情犯口角。 阎解成可是亲眼见证了叶晨这辆自行车的诞生,估计整个院儿里知道的人也没几个,毕竟这个家伙跟个透明人似的,几乎不跟院儿里的人有什么来往,好像也就跟许大茂喝过几次酒,估计许大茂要是求他组装一辆自行车,估计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但是许大茂是谁?那货压根儿也不缺自行车这种稀罕物件儿,自己跟他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阎解成本打算等过完年找个机会求叶晨帮他给自己组装一辆自行车的,他琢磨着,以自己死皮赖脸求着他的模样,这小子肯定会抹不开这个人情,应下这件事。 谁成想,刚大年初一,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见识到了这个平时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的家伙,到底有多凶残,棒梗那个浑身贼腥味的小崽子,因为上他那里讨要压岁钱,废了条腿不说,还被他给打包塞进了工读学校。 一大爷易中海看到事不好,出来和稀泥,结果让这个家伙拔出萝卜带出泥,连他带秦淮茹一起给弄进了派出所,最后闹得沸沸扬扬不说,听说马上就要下劳改队陪着傻柱做伴去了。自己贸贸然的求他办事,阎解成的心中是真的没有底气。 如果说这个家伙有后台,有背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会让人感觉到吃惊,关键是他也不过是个刚接他父亲班儿,进轧钢厂还没两年的普通后生,这就太让人大跌眼镜了。 自家老爹是个什么角色,作为大儿子的阎解成那绝对是最有发言权的,这是个蛤蟆路过都恨不得给攥出尿来的主儿,万年难得一遇的老抠儿,然而就在当天下晚,自家老爹就带着自己拎着东西进了叶晨的屋,给他送了不少的年货。 按他自己的话说,自己能上调到二大爷这个职位,全靠叶晨才能达成所愿,如果换了旁人也就罢了,这家伙的人情那是绝对欠不得的,别的不提,就看他风轻云淡之间,就把一大爷那个老犊子给塞进了号子里,就知道这个人的手段有多可怕,如果因为一些礼数上的事没做周全,让他给挑了理惦记上了,那才叫欲哭无泪呢。 阎解成也是第一次来到叶晨屋里,放下东西,打量着屋中的摆设,让阎解成彻底的惊呆了,只见炕桌上放着一个电匣子形状的东西,上面连着一个电影里常看到的耳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是搞地下工作的呢,阎解成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你炕桌上摆的是什么啊?” 叶晨正在给阎家父子倒水,听到阎解成的问话,也没在意,直接答道: “哦,你说它啊,我闲着没事儿给自己做了个收音机,没事儿的时候听听广播啥的。” 阎家父子听到叶晨的话,对视了一眼,瞬间酸到了不行。整个大院儿都知道,二大爷刘海中家有个收音机,三大爷阎埠贵家有个自行车,这是院儿里地位的显现,毕竟在当时,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财力的。 可是到了叶晨这里,自行车自己攒出来的也就罢了,你还给自己鼓弄出个收音机,你还让院儿里的这些人怎么活啊。 阎解成就听二大爷刘海中的儿子刘光福跟自己叨咕过,自家老爷子过年的时候给大家放收音机,害怕费电,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似的,他们兄弟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扯成驴耳朵,贴在收音机上听。 阎解成看着叶晨的收音机,羡慕到不行,装作懂行的开口问道: “你听这东西一个月要用几节电池啊?” 叶晨笑了笑,端着茶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不用电啊,这是矿石收音机。用电的话我还听它干什么,吃点喝点不好吗?” 阎解成听的眼睛都直了,他就压根儿没听说过,收音机不用电还能出响的,他对叶晨说道: “能让我听听看吗?” 心中的好奇让阎解成想要听一听,看看到底能听到什么。叶晨也没在意,拿起了耳机放在了耳朵旁,然后调了两下,递给了阎解成,阎解成接过了耳机,戴在了头上,结果真的让他听到听筒里传来了广播的声音,惊的他的嘴都合不拢了。 阎埠贵看着自己儿子有些白痴的模样,用手在他身上怼鼓了两下,然后问道: “怎么样?听到声了没?” 阎解成摘下耳机,直接递给了阎埠贵,随后阎埠贵也做出了和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举动。阎解成眼神复杂的看着叶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感觉自己的岁数真的是活到了狗身上,自己可是比他大好几岁啊…… 阎解成在那琢磨了半天,也没能琢磨出个怎么跟叶晨套近乎的办法,他朝着自家屋走去,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自家的小姨子和自己媳妇坐在一起。 阎解成的小姨子叫于海棠,是红星轧钢厂的一名播音员,是轧钢厂远近闻名的厂花,平时傲娇到不行,阎解成看了眼于海棠,开口招呼道: “海棠来了啊。” 于莉看了眼阎解成,然后愁眉苦脸的说道: “海棠的对象吹了。” 这时就见于海棠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开口说道: “姐夫,你们给我找个地儿睡,我最近这几天不回家了,我要让杨为民找不着我,不是一股道上的车,不能成为一家人,今晚我和我姐一起睡,你自个儿找地方睡。” 阎解成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于莉有些担忧的看了眼丈夫,开口说道: “那你住你爸妈那屋啊,你爸你妈不得朝你要住宿费啊?” 第四十九章 心机(上) 阎埠贵的屋里,老抠儿正端着茶杯在喝茶,这时就见他的大儿子阎解成从屋外走了进来,只见阎解成开口说道: “爸,跟你商量点儿事。” 阎埠贵卡巴了一下三角眼,然后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开口说道: “有事就说。” “是这样的,我小姨子于海棠要来我家住几天,她和我媳妇睡在一起,我寻思着在你屋里对付几天。”阎解成边说话边打量着老爹阎埠贵的表情。 阎埠贵听到自己大儿子的话,顿时眼前一亮,阎解成看到老爹的这副模样,心里哀嚎了一声,每次老爹这副表情,就意味着他要开始被放血了,果然,只听阎埠贵开口说道: “在这儿住没毛病,按时把房钱交了就成。” 阎解成的嘴唇抽搐了一下,幸好自己早就想好了计策,只听阎解成开口说道: “海棠那边跟杨为民分了手,我看咱们院儿的叶晨还单着,也没看他跟哪个姑娘有来往,我就寻思着看看能不能把他俩凑一对儿,正好海棠在这边住着,真的两人要是看对了眼儿,也就是从这个屋搬到那个屋的事儿。” 阎埠贵听到儿子说要将于海棠介绍给叶晨当对象,嘴巴张了张,寻思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你这几天就在老屋住着。” 阎埠贵最后还是怂了,虽说他贪财,但是那也得有花钱的能力才行,一想到易中海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直接就被这个小年轻的给三下五除二的拾掇了,阎埠贵就感到不寒而栗,他自问自己照着易中海还差着不少道行呢,和叶晨这个小年轻真要是因为一点小事起了纠纷,被这个小犊子给惦记上了,自己的这把老骨头可是万万折腾不起的。 阎解成看着老头子郁闷的表情心中暗笑,要说起对老头子的了解,三兄弟里没人能比得过他,别看老头子穷横穷横的,那是没遇到让他害怕的人。 当初傻柱在的时候,老头子还敢跟他抗争一下,因为他知道傻柱不会下死手,可是叶晨却不同,别看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一旦出手那真是直击要害,没见识过还没觉得有什么,作为事件的旁观者,院子里的这群人从那天开始,都对那个平时不吱声不吱语的叶晨充满了忌惮。都说咬人的狗不龇牙,这货可比野狗凶残多了。 如果叶晨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一定会觉得他们都想多了,这四合院的几个老鸟都让他给拾掇的差不多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至于剩下的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阎埠贵,只要是不主动招惹自己,自己是没工夫搭理这俩货的。 如果细数刘海中在这部电视剧里的罪状,就会发现他只是在娄小娥的事情上,被金条给迷了眼,企图通过抄家的手段,在娄家攫取更多的财富,说穿了都是一个贪字惹的祸,而且叶晨通过无数次的看电视剧,惊奇的发现,娄小娥这个女人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别人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看到的都是许大茂的花心,殊不知这花心的背后隐藏的东西。要知道一切都是有因必有果的,在这部剧里,如果要按照长相评出一个排行榜来,娄小娥绝对会是前几个,那么为什么许大茂会为了跟秦京茹在一起,算计娄小娥呢? 在叶晨看来,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因为延续香火的问题,核心的问题在于许大茂在娄小娥的身上,找不到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的优越感。 娄小娥的家庭非常的优渥,可以说,她嫁给许大茂完全就是下嫁,别看许大茂的职业很吃香,但是跟娄小娥背后站着的娄家压根儿就没什么可比性,可以说在平时的日常生活里,许大茂被娄小娥吃的死死的。 二人之间的矛盾在电视剧的开头就有了体现,按照规矩,娄小娥初二是要跟着许大茂回婆家的,许大茂跟小鸟垒窝似的,通过一次次的去乡下放电影,拿回来各种土特产,只为了过年的时候探望双方的父母用得着,结果娄小娥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我爸我妈才不会要呢,你少拿啊,本来我爸对你就有想法,张嘴闭嘴的小农意识。”这是娄小娥的原话。 许大茂在这一刻是悲凉的,因为他准备的这些年货,换了任何的家庭,都会欢天喜地的过大年,会非常的有排面,可是到了娄小娥这里,他是被嫌弃的存在,不止是被老丈人嫌弃,自家的妻子也对他看不上眼。 娄小娥不止是对许大茂看不上眼,对于许大茂的家庭,娄小娥也是怀有深深地成见的。传宗接代是华夏的传统,家中的老人渴望抱孙子的心情,不管是大富之家还是贫贱之家都是一样的迫切的。 诚然,这里面有许大茂自己身体的原因,但这绝对不能成为娄小娥过年不回婆家的倚仗,说白了她至始至终都没看得起乡下的公公婆婆,在电视剧里,能深深的看出她对婆家的不屑,换作是个大富之家,也是绝对不会惯着她这个毛病的。所以二人走向杯具,只是个早晚的问题。 那么娄小娥既然看不起许大茂,为什么还会嫁给他呢?其实说白了还是算计二字。随着时代意识形态的改变,娄小娥家的局面变得愈发尴尬起来,她们迫切的要找到一个身家背景清白的人站在她们身前帮忙扛雷,因为他们不知道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何时就会落下来。 说娄小娥有多爱许大茂,那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在被许大茂背叛之后,转身就和傻柱发生了关系,不可否认,这其中有别人的推波助澜,但是究其根本,还得她自己愿意,而她跟傻柱发生关系,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单纯,真要是论起长相来,傻柱比许大茂还不堪,可是人家旧社会就是手艺人,那时候的手艺人可没现在这么吃香,属于被盘剥的那种,所以勉强也够得着无产阶级。 而且不止许大茂想要传宗接代,娄小娥也恨不能自己马上就能怀上一个孩子,这样她娄家的产业在百年之后才会有人继承。 第五十章 心机(下) 所以对于刘海中和娄小娥之间的纠纷,叶晨是真的懒得理会的,顶多会在某个时间节点提醒一下娄小娥,让她提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阎埠贵,纵观整部电视剧,他唯一的一次让人诟病的地方,好像就是拿了傻柱的好处,没给傻柱办事儿,这很符合他爱贪便宜的人设,但是要说他故意去坑谁,叶晨还真的没发现。 在那个物资稀缺的年代,家中还是没有这样的爱算计的人,那全家老小的日子指定不会过得太富裕。俗话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这句话放在那个年代,绝对是句真理,而阎埠贵能通过他的精打细算,在那个年月,给自己攒出一辆自行车来,那绝对是他的本事。所以他让叶晨没有丝毫的恶感。 当初叶晨在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对于刻画阎埠贵的老戏骨感觉非常喜欢,还特意跑去查了下他的资料,结果让他大跌眼镜。 同样在那个年月,阎埠贵的扮演者李光复老师的家里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四合院儿,是他父亲用一百八十匹布换的,那个院子在现在已经是价值过亿的存在。 可以说剧中的人设跟他现实的情况是截然相反的,可是他却能把这个角色刻画的入木三分,让人不得不对他感觉到佩服…… 叶晨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周小白的父亲,通过战友那边已经有所了解,毕竟易中海和秦淮茹起了那么大的风波,大领导是很难不知道的,他不想让叶晨再呆在那个鱼龙混杂的大杂院儿里无所事事。 周镇南对于叶晨这个未来的女婿倒是很满意,所以在得知了叶晨的情况之后,就听过自己私人的关系,跟轧钢厂那边进行了沟通,正巧工转兵的政策开始试行,周镇南借着这个机会,要把叶晨给送到自己的老部队去。叶晨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拾掇自己的事情,哪来的闲心理会这些蝇营狗苟? 阎解成回到自己的屋里,给媳妇于莉使了个眼色,于莉跟着自己的老公出了屋,阎解成就把刚才他对老子阎埠贵的说辞讲给媳妇听了,于莉看了眼阎解成,然后开口问道: “你真要把海棠介绍给叶晨啊?” 阎解成笑了笑,然后看着自己的媳妇开口说道: “当然是真的,而且跟那个家伙通过这件事情拉进了关系,咱们家的好处大大的,你知道这小子的手有多巧吗?他的自行车就是他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自己组装的,压根儿就没用自行车票去买,我特意去问过了,拢共才花了不到四十块钱。到时候海棠要真是跟他走到了一起,咱们找他帮忙装一辆自行车,你琢磨着他好意思拒绝吗?你也不想每次为了自行车的事看我家老爷子的脸色?” 于莉被惊的合不拢嘴,看着阎解成说道: “哎哟我去,他这么厉害的吗?那海棠跟着他可是真的不亏。” 阎解成笑了,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小声地对于莉说道: “这算啥,他还给自己组装了一个收音机,压根儿就不用电池,我上次跟着老头子去给他送礼,让我看到了,还听了下,效果相当不错,咱们这个院儿里你看看有谁家又有自行车,又有收音机的?” 于莉是真的心动了,只见她兴奋的看着老公阎解成,然后开口说道: “海棠和叶晨的这件事,我保媒保定了,我这就去跟海棠说。” 另一边,娄小娥今天回到了娘家,父亲刚好在,娄小娥在帮父亲泡好茶后,在书房里坐下,陪着父亲说着话,只听娄父开口说道: “小娥啊,最近的风向我有点看不懂了,我琢磨着可能要出事了。” 娄小娥沉思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那你没做些保险措施吗?” 娄父端起了茶杯,吹了吹浮沫,喝了口茶然后说道: “我已经把家里的大部分资产都进行了转移,鸡蛋不能总是放到一个篮子里。” 娄小娥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我赞成你的想法,不过我觉得这样还是不够保险,我这次回去带些金银细软回去,真要是风向不对,有许大茂顶在头里,咱们这边还能减轻些压力。” 娄父叹了口气,然后看着自家的闺女开口说道: “这些年委屈你了,爸知道你当初嫁给许大茂完全是无奈之举,你全是为了家里。唉,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只见娄小娥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没什么委屈的,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不出头谁出头?今时不同往日,没有许大茂这样的人帮咱们打掩护,偌大的家岂不是要散了?你也别想太多,对了,你准备好咱们撤离的路线了吗?” 娄父看着自己的闺女,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准备好了,我已经跟香江那边的朋友联系好了,这边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咱们就可以马上离开,这点你不用担心。” 娄小娥点了点头,然后喝了口茶,目光看着窗外,轻声说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 ………………………………… 叶晨吃过晚饭之后,换了身衣服,推着自行车正准备出门,就看到娄小娥拎着个包裹从外面走了进来,突然之间,叶晨的促狭心起,支下了脚蹬子,然后几步来到了娄小娥的身边,开口说道: “娄姐,你这是拎着什么啊?瞧你造的浑身是汗的,来,我帮你拎进去。”说完,叶晨就要从娄小娥的手中接过包裹。 娄小娥瞬间有些慌了神,连忙将手中的包裹朝着身后藏去,眼神有些躲闪的说道: “不用,这都进了院儿了,再走两步就到家了,我自己拎进去就成,再说你这一看就是刚换的衣服,这是要出门儿?赶紧忙你的去,可别给你把衣服弄脏了。” 说完,娄小娥,提着手中的包裹,继续拆着自家走去,叶晨站在她身后有些玩味的看着她,看来她在这里的日子也不多了啊。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要注意一下许大茂和刘海中的动静了,当初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娄小娥毕竟帮过自己,做人有恩就要报,这是毋庸置疑的。 第五十一章 心态的变化 许大茂今天的心情好的不得了,今天老婆要回娘家,他在家里可以尽情的浪了。 许大茂对于娄小娥的心情可以说复杂的很。早先娄小娥愿意给他当媳妇的时候,他真是美到不行,以为还是有人不因为财富高低来喜欢一个人,别看自己在轧钢厂混的不错,是电影放映员,别人看自己都眼红到不行,真的拎出家世来晒一晒,自己压根就是肚脐眼儿里的污垢,在人家的眼里,那就是一个微不足道。 所以当娄小娥同意嫁给他的时候,他还在为自己的男性魅力感召到一位无知少女而感到沾沾自喜。然而到了两人在一起后,许大茂哪怕是再迟钝,也觉察到了娄小娥的异样。她打心眼儿里就没正视过自己,身上散发的傲娇气场无时无刻不在说明一件事,我嫁给你那叫下嫁,你要感恩戴德。 以许大茂那有点小怂的性格,对上气场全开的娄小娥,那结果真叫一个惨不忍睹,他就没在娄小娥这里占到过一丝一毫的便宜。在娄小娥这里还好点,她还对自己保持着最起码的尊重,到了她娘家,许大茂的地位那才叫一个卑微到尘土里,娄小娥的父亲对自己的鄙视那是深入到骨髓里的。 自己的老泰山曾经无数次的斥责自己是典型的小农意识,这让许大茂嘴上不说什么,而心里则感到愤愤不平,不因为别的,在当今的这个社会,人们还在为生计四处奔波的时候,自己已经把小日子过的有声有色了,小农意识怎么了?又没吃你们家的大米。 当然许大茂也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让他当着娄小娥和老泰山的面儿硬刚,他还真是没有这个勇气。 其实说心里话,许大茂对于孩子的事情,还真的不是那么的迫切,如果不是家里的父母追的急,他连考虑都没考虑这个问题,最起码在他没彻底玩够之前,他是不会对这件事抱有正视的态度的。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以后再也没有了开花结果的机会,当时他真的是悔到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把傻柱那个家伙给撕碎了。也是从那一天开始,许大茂感受到了娄小娥对他态度上的不同。 其实娄小娥待他的态度没变,没有夫妻生活顶多让娄小娥感觉轻微的不适,慢慢的也就适应过来了,毕竟她从始至终嫁给许大茂的目的也不是图他什么,只不过是想在关键时刻能护住自家的周全,他和许大茂的婚姻,从根本上就是一场联姻。 所以娄小娥以前怎么对待许大茂的,现在也还是照旧,是许大茂经历了人生中的大变故,心里变得格外的敏感了。现在的许大茂这里看的很开,同样都是居家过日子,跟谁过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找一个给自己洗衣做饭的女人,而不是给自己找一个祖宗让自己在家里供着。 要说自己长相虽然不大出众,可是自己的外在条件好啊,是厂里的电影放映员,这个工作简直是太吃香了,而且自己还有两套房,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啊,又何必在她一棵树上吊死。 你看看二大爷,三大爷,哪个在家里不是说的算的那一个?现在他们升了一级,自己也变成了三大爷了,可是然并卵啊,娄小娥以前怎么对自己,现在还是一样,非但没多一丝尊敬,反而透着一股无视的味道,这就让许大茂的心态有些失衡了。 娄小娥一大早说自己要回趟娘家,许大茂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模样,他盼着娄小娥在娘家多呆两天,这样自己也可以在外面多浪几天。没事的时候和外面好看的姑娘撩几句,享受一下她们的崇拜感,在许大茂看来也是一种享受,虽说小茂现在不在了,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然而还没等他美上半天,娄小娥就从娘家拎着个包裹回来了,让他这叫一个沮丧。随即许大茂就发现了娄小娥的一些不对劲,只见娄小娥把从娘家拎回来的包裹神神秘秘的塞到了床底下。许大茂装作没在意的样子,心里寻思着等她出屋的时候,自己一定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为了让娄小娥放松警惕,许大茂装作没看见的模样,溜溜哒哒的出了屋,在院子里闲逛,结果一眼就让他看见了于海棠在洗碗,许大茂的心情瞬间转好,只听他对着于海棠说道: “哎哟,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厂里百里挑一的播音员吗?” 于海棠傲娇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许大茂,想不到,我摇身一变,马上就要成你们院儿里的人了。” 许大茂听到于海棠的话,干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于海棠,咱们俩怎么着也是归厂宣传科管,算是一个部门的,你跟我说实话,你怎么跑这儿刷碗来了?” 于海棠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这不跟杨为民分手了吗?本想着来我姐这里躲两天清净,没成想他们两口子惦记着给我说门亲事,没准儿我要嫁到你们院儿来了。” “哦?是谁啊,这么有福气?我们院儿里的年轻人,按说没有要找对象的啊?你不会是要和你姐当妯娌?”许大茂有些好奇的问道。 于海棠翻了个白眼儿,一脸嫌弃的模样,然后开口说道: “你可拉倒,瞅瞅我姐和我姐夫过得那叫什么日子?成天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算计来算计去的,谁要是嫁到她们家去,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能让那对公公婆婆给烦死。” 许大茂听了于海棠的话之后,笑了笑,他对这个姑娘还是有所了解的,这样的女孩仗着自己的条件不错,往往自视甚高,一般的家庭她还真的看不上眼,只是这却是让许大茂更加好奇了,于是便追问道: “跟你说话怎么就这么累呢?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谁啊?真要是成了,我给你封个大红包。”许大茂半真半假的说着,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五十二章 爆发 “我姐夫说你们院儿叶晨的条件不错,我刚才也打量了几眼,长的也挺精神的,就等着我姐和我姐夫给我们牵线了,毕竟以前我们没怎么说过话。”于海棠回道。 许大茂听到这里顿时笑了,要说别人他也许不知道,对于叶晨他简直是太了解了,这个院子里就没人比他和叶晨打交道的次数更多了,据他所知,叶晨是有对象的,而且还家世非常不错,前阵子陪李副厂长一起喝酒的时候,还听李副厂长叨咕过,说叶晨对象她家跟大领导住对门儿,而且叶晨的岳父和大领导还是老战友。 许大茂可是去大领导家里放过电影的,他深知大领导对面的大院儿里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那种家庭出身的女孩和叶晨一起处对象,那对于叶晨来说,完全就是攀上了高枝,又哪是于海棠这样的厂花能比的。只见许大茂开口说道: “那你想嫁到我们院儿里来算是没戏了,叶晨是我小兄弟,他的情况我最清楚,他已经有对象了,两人的感情还很融洽。” “不是,我姐和我姐夫怎么这么不靠谱,我又不是嫁不出去,犯得着给我介绍一个有主儿的吗?传到外人耳朵里,我成什么了?这也太没溜了。”于海棠有些不悦的开口说道。 许大茂看着于海棠傲娇的表情,心中刺挠了两下,听到她说到“有主儿”,许大茂的心思转了转,正要开口说话的工夫,就见二大爷刘海中推着自行车从外面走进来。 二大爷刘海中下了班,晃晃悠悠的从厂子里面往回溜达,最近他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因为他在厂里紧跟李副厂长的脚步,已经成了纠察队的队长了,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刚进院儿,刘海中迎面就看见了于海棠,他有些纳闷的问道: “于海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来看你姐姐啊?” 于海棠一看是刘海中,作为厂宣传科的播音员,她对于厂里的职位调动的事情非常的门儿清,知道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成了厂纠察队的队长,所以也没像以前似的,对他带搭不惜理的,而是回了句: “哦,我跟杨为民分手了,我怕他不死心再来烦我,在我姐家住两天。” 刘海中的眼睛一亮,卡巴了两下,他心中有了个想法,于是便对着于海棠说道: “海棠,回头到我那儿去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成,那我半小时后过去。”于海棠礼貌的开口答道,作为一个厂里的花瓶,她深知对什么人说什么话,现在刘海中靠着李副厂长的提拔,每天到哪儿都是一副领导的派头,自己不过是个宣传科的播音员,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视他如无物了。 正在这时,许大茂发现娄小娥正朝着院子外头走去,都没顾得上搭理他,放在以前,看到自己和别的女人套近乎,娄小娥早就炸了,现在是真的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归根结底她还是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压根儿就没和别的女孩在一起做那种事情的可能了。瞬间,一股屈辱感涌上了许大茂的心头,他感觉自己被无视了,都要原地爆炸了。 只见许大茂对着于海棠开口说道: “既然你有事你就先忙去,有工夫咱们再聊,别耽误你和刘组长谈话,毕竟人家现在是鸟枪换炮,已经今非昔比了。” 于海棠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换了以前,我都不带悠他的,现在这家伙可是牛的很,每天都是一副领导的派头,动不动就要整这个,整那个的。”说完于海棠撇了撇嘴。 许大茂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朝着自己的屋走去,正好娄小娥出去了,自己倒是要看看,娄小娥塞到床下的包裹里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许大茂从床底下把包裹拿出来,放到了床上,然后将包裹解开之后,许大茂瞬间惊了,只见里面全都是金银细软,许大茂摩挲了一下下巴,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又将包裹系好,原样放回了床底下。 然后许大茂去外屋地洗漱了一下,正在擦脸的工夫,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娄小娥的声音,许大茂急忙放下了毛巾,三步并做两步的进了屋,脱了鞋上了床,然后扯过了条毛巾被盖在了身上,装成睡觉的样子。 娄小娥忙活了一天,神色中带着一丝疲惫,进了屋,翻了下碗筷柜,里面空空的,一点吃的都没有,于是便进了里屋,看到许大茂躺在床上睡觉,娄小娥推了推许大茂,接着开口说道: “大茂,起来给我做点吃的。” 许大茂感觉格外的气不顺,你把这里当成是什么地方了,除了让我伺候你,你什么时候正眼瞧过我一眼?我该你是怎么着?许大茂眼都没睁,装作含糊的说道: “你饿了就自个弄点吃的,我又不是你使唤丫头。” 娄小娥一看,哟呵,长脾气了,现在都敢给我拿把儿了,谁惯的你的臭毛病,娄小娥一把薅住了许大茂的耳朵,给他揪了起来,然后开口说道: “我累了一天了,让你给我做点饭怎么了?” 许大茂看到自己不得安生了,抓过了半截袖,抖落了一下,穿在身上,冷笑了两声,开口说道: “你累了一天?你累了三天不也是你们家那点破事儿吗?” 两人之间的矛盾,积攒到一块儿,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许大茂决定不再惯着娄小娥了…… 叶晨在屋里就听到了许大茂两口子的争吵声,心说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爆发了,看来娄小娥在这个院子里也呆不了几天了。 没过多久,许大茂出了门儿,娄小娥在他后面摔着东西,叶晨瞅着许大茂朝着门外头走去,心知他是去堵刘海中去了,接下来两个人应该是要密谋整治娄小娥了。 叶晨来到了许大茂家门口,也没进门,站在门口说道: “嫂子在家吗?” 娄小娥听到屋外的声音,听出了是叶晨,深呼吸了两下,然后从屋里走了出来,开口说道: “叶晨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第五十三章 听墙根儿 这时只见叶晨看着从屋里出来的娄小娥,然后开口说道: “嫂子你信我吗?信我就不要多问,今天我请你看一出大戏,看戏的时候你切记不要发出声响,看完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叶晨跟娄小娥打了个跟我走的手势,朝着外面走去,娄小娥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叶晨离开的背影,最后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叶晨带着娄小娥来到了院子的墙根下面,只听叶晨小声对娄小娥开口说道: “别人都是到窗户底下听墙根儿,我带你来到院墙底下来听,呆会儿你不管听到什么都控制好自己,千万别发出声响,要不然你就是把我给连累了。” 娄小娥被叶晨的话整的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这又不是谁结婚闹洞房,你大半夜的拉我到这里听墙根?话说你是咋想的?娄小娥正要张嘴教训叶晨两句,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自行车骑过来的动静,娄小娥第一时间闭上了嘴,静静的靠在墙根不作声了。 倒不是她在配合叶晨,而是如果被人发现她大半夜的和一个青年男子跑到墙根儿下面,那场面就太尴尬了,这好说不好听啊。不过娄小娥此时的心里还在碎碎念的埋怨着叶晨,暗自责怪他不干正事儿,正在这时,娄小娥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每天都会听到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每天和她同床共枕的许大茂的: “二大爷!” 这时就听见自行车停下来的动静,然后就听见了刘海中慢条斯理的声音: “老许啊,这二大爷这称呼,是不是有点过时了?” 这时传来了许大茂狗腿的笑声,只听他开口说道: “您看我这脑子,这些年一直这么叫你,习惯成自然了,我自己都成了三大爷了,再这么称呼您确实是不合适,得,我这儿给您赔不是了,从今往后我叫您刘组长。” “诶,这才对嘛,有错能改就是好同志。”刘海中拿腔拿调的说道。 “那个,刘组长,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汇报!”许大茂严肃认真的说道。 刘海中深知许大茂的工作,平日里油水厚的吓人,他惦记着许大茂的好酒好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听刘海中打蛇随棍上的开口说道: “有什么汇报回家去,咱们边吃边聊,你看好不好?我现在是一心扑在事业上,还没吃晚饭呢!”说罢,刘海中推着自行车就要进院儿。 “刘组长,您听我说,酒我给您留着两瓶二曲呢,您要是再往前走,阎埠贵可挨着咱们家门口等着您呢,咱爷俩说话就不方便了!”许大茂陪着笑脸,轻声说道。 “你看这个老阎可真是的,一看我升官了,他就来巴结我。行,你有什么就说!”刘海中得意到不行,顿时感觉自己有了日理万机的意思了。 这时就听许大茂小声地说道: “刘组长,我估计您多少知道点儿,我媳妇她们家是资本家。” 这时就听刘海中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是知道点儿,我是全都知道,娄小娥他父亲以前是咱们厂的大股东之一。” “刘组长,我要跟娄小娥离婚。”许大茂终于说出了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话。 “为什么啊?娄小娥平时挺本分的啊!”刘海中有些诧异的问道。 “您是被她的表面现象所蒙蔽了,这都是装的,就在刚才,她指着我的鼻子跟我说,许大茂,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背叛我的家庭,我就如何如何,您听听!而且刚才我还看到她鬼鬼祟祟的从娘家拎回一大包东西,她以为我没看见,塞到了床底下,我偷摸翻开一看,里面全都是金银细软,我要跟她划清界限!” 娄小娥听到这里就要窜出去跟许大茂算账,却被一条手臂紧紧的箍在了腰上,还没等她发出声音,叶晨就用另一只手捂在了她的嘴上,然后小声地在娄小娥的耳边轻声说道: “小娥姐,理智点,你现在出去能改变任何的结果吗?只会让他们加剧办事的效率,到时候倒霉的可是你的父母!” 娄小娥在叶晨的怀里停止了挣扎,表情变得愈加平静,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她都有预料到,唯独没有想到堡垒会被自己人在内部攻破,自己做人还真是失败啊! 娄小娥静静的倾听许大茂和刘海中狼狈为奸,策划着查抄自己从娘家带回来的财务,情绪没有一丝波动,那些东西在他们的眼里可能价值不菲,但是对于娄家而言真的是不值一提,最主要的是要尽快的通知家里人,要不然家族将会面临灭顶之灾,恐怕再没机会去香江了。 叶晨和娄小娥静静的站在墙根下面的阴影里,看着许大茂和刘海中有说有笑的朝着院儿里走去,等到人去渐远,叶晨小声地开口说道: “娄姐,事不迟疑,赶紧走,再晚估计你们就走不出去了。” 娄小娥怔怔的看着叶晨,轻声却执拗的开口问道: “叶晨,这种情况下,连我的丈夫都选择背叛了我,你为什么会帮我?” 叶晨笑了,也用相同的音量轻声说道: “因为我始终都记得,当初我在食堂昏倒的时候,是娄姐你送我去的医院,并且在我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床边陪着我,从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姐姐了,人和人之间不是只有背叛的,别想太多了,祝娄姐一路顺风,赶紧走,你要是害怕的话,我送送你也成。” 娄小娥一晚上都很平静,哪怕是听到许大茂背叛自己的话语,她都是面沉似水,一言不发,此刻就没能抑制住眼中的泪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流,叶晨见状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没有多说什么,静静的看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娄小娥擦干了眼泪,顺手将那块手帕揣在了兜里,深深地看了眼叶晨,旁人看到避之唯恐不及,他却主动靠上前帮忙,只这一点,就让娄小娥心知充满了感动,只听娄小娥开口说道: “弟,不用送了,姐走了,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看你的,好好保重。” 说完娄小娥转身直接选择了离开,现在是在跟时间赛跑,务必要在他们觉察过来之前离开四九城,要不然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第五十四章 焚香斋戒 沐浴更衣 叶晨看着娄小娥远去的背影,自己的一桩心事也算是了却,对于叶晨来说,欠别人的人情绝对是一种折磨,什么债都好还,唯独人情债是最难还的,这次自己算是把这个窟窿给补上了。 许大茂回到自家屋内,看到娄小娥没在屋里,下意识的朝床下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包裹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许大茂的脸上略过了一丝冷笑,只要是包裹还在就成,这婆娘这工夫不知道跑哪儿去浪去了,好好的享受你最后的安逸,明天这一切都将和你远离了。 自己总算是可以摆脱这个婆娘了,再让你在我面前傲娇到不行!一想到娄小娥落难的场景,许大茂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一切在明天就有个终结了,娄小娥,你也有今天?! 第二天,许大茂一大早起床,发现娄小娥一宿未归,他也没在意,哈下腰瞅了瞅床底下,包裹还在,看来她没趁着昨晚自己睡着了,回来把包裹取走,哼,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先跟你离婚,然后把你的包裹名正言顺的查抄了才是大事儿,至于剩下的账,咱们慢慢算,收拾完了你,我再去收拾你们家的老家伙去! 许大茂先是烧上了一壶热水,然后往大茶缸子里倒上了一杯,扣上了盖,把自己的假胡子放在了茶缸盖上腾着,自己则来到了厨房开始洗脸,洗完脸,许大茂照着镜子小心翼翼的将假胡须粘好,用手捋了捋,这才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许大茂先是去红星轧钢厂点了个卯,然后早早的就离开了,他就近找了个老澡堂子,今天是个历史性的时刻,他要好好的泡个澡迎接这个时刻的到来。 许大茂来到了澡堂子,先是买了澡票,两毛六一张的池塘票,然后来到了更衣室,这里错落有致的摆着一排排的带着更衣柜的床位,供洗完澡的客人在这里休息,由于更衣柜有限所以来晚了的要么排队等着存衣,要么借筐存衣。 所谓借筐存衣,就是向堂内服务师傅申请借来一个直径约有二尺的敞口大箩筐,将脱下的衣鞋放入筐后,再请师傅用一根长木杆将筐向上举起,挂在房梁下专设的挂筐处。于是,走入澡堂的人们,环顾左右,是一排排、一间间的卡式床位,向上抬头,看到的则是如同挂灯笼般的一串串箩筐。老北京澡堂子都是这味儿,在那个时代几乎是无一例外。 许大茂可没耐心在这儿傻等着,他直接选择了借筐存衣。然后进了池塘,开始泡起了澡。池塘是大开间,内砌大温水池、小热水池和排列花洒的淋浴区,浴者入内或泡或淋随您所便。搪瓷大桶上加有桶盖,里放着高温蒸透的热毛巾,淋浴区附近摆放有一块块肥皂,供人随用随取。 有些老泡经温池热池轮番浸泡之后,觉得仍不过瘾,还愿意另花一份钱,请浴池搓澡师傅前来帮助搓背,浴者趴在长条宽板凳上,师傅则先将一只手裹上热腾腾毛巾板,再拉开骑马蹲裆步,半蹲在浴者身边,一手握紧另一只裹着热毛巾的手腕,运足内气,两手一齐发力,如同木工推木刨般在浴者背上嚓嚓嚓一下接一下地刨搓,老泡的后背被搓的通红,那才叫过瘾。 六十年代时,两毛六也不是小钱了,买四个炸油饼才两毛四呢,洗次澡也不算便宜。所以有些老抠儿精打细算,还会弄些歪门花活儿来,琢磨怎样才能把花出的钱捞回来。一次,许大茂和阎埠贵在这里洗澡的时候碰到了,等出来的时候,阎埠贵不无得意地小声对许大茂说,今天洗澡我没亏。 许大茂有些好奇,问他赚着什么了?只听阎埠贵说道,今天走进池塘区,正好碰上那里送来几条新肥皂,灯塔牌肥皂四毛四一条,一分为二,一块就是两毛二。我抓起一块新肥皂不撒手,一遍又一遍地往毛巾上蹭,一遍又一遍往身上擦,直到把那块肥皂彻底用光了,哈哈听得许大茂那叫一个全身发紧,惊的他紧追上问了一句,那你还不把身上的皮都给擦秃噜了?!不得不说阎埠贵这个老家伙真是把抠给玩出了境界。 许大茂洗完澡从里头一处来,浑身那叫一个通透,他美滋滋的蹬着自己的自行车找了个小饭馆儿,点了俩菜,叫了壶酒,“滋溜滋溜”的整上了几口,然后打酒馆出来,晃晃悠悠的上了路。如果那个年月有查酒驾的,这货是一查一个准,准保是被逮的那个。 许大茂回到了院儿里,进了自家的屋,悠哉悠哉的倒在空无一人的床上,睡了个回笼觉。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突然从院儿里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许大茂明白了,这是二大爷刘海中他们下班了,要开会了,全院儿的人都在往院当腰聚集。 聋老太听到了人们的议论声,知道院儿里要开会了,只见她拄着拐棍儿站在那里,朝着开会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轻轻的呢喃道: “这是刚爬上来要立威啊,院儿里要不消停了。” 叶晨也来到了现场,只见他一只手拎着个马扎子,一只手端着个大茶缸子,跟个老干部似的来到了开会的地方,找了个边缘的地儿放下马扎子坐下,然后打开茶缸子,吹了吹浮上的茶叶末,喝了口茶,静待着刘海中他们三贱客的表演。 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是关于阎埠贵他们家分家的事情。阎埠贵的三个儿子,实在是经受不住他们家老爷子的盘剥,每个月的工资还没等在手里捂热乎,就得上交到老爷子的手里一部分,各种明目,什么房租啊,水电啊,饭钱啊,让三个儿子不堪其扰,闹到最后,闹熬了院儿里的大会上来。 刘海中在荣升一大爷以后,早就看这个上蹿下跳的阎埠贵不顺眼了,所以他朝着阎解成,阎解放,阎解旷他们仨那边歪了一下,并且借家庭不和睦,取缔了阎埠贵的职务,闹得阎埠贵这个老家伙,偷鸡不成,蚀了把米。 第五十五章 异地重逢 随着刘海中和许大茂一唱一和的装腔作势,宣布和娄小娥划清界限的时候,秦淮茹和易中海的案子也终于落下了帷幕。两人被从看守所转到了到劳改农场,判决下达的时候,他们二人进入看守所离半年之期也就几天的时间了。 秦淮茹在号里收到判决的时候,她签好了字,却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不怪她这么想,虽说在这个鬼地方哪怕是多呆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折磨,但是以她的这个个人履历,到了哪儿都是让人看不起的存在,这里的旅程虽然告一段落,但是新的折磨还在等着她。 与秦淮茹相比,易中海这边就要强多了,毕竟男人和女人看待这个问题的角度是不同的,女人对于这种事情会感同身受,所以她们格外的憎恨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存在。而男人则恰好与之相反,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在这个年月,闲着没事儿干,还有闲心接触这种事情的的,个人条件相对都是不错的,要不然你连饭都吃不饱,你哪来的那么大的精神头去琢磨这种事情? 所以易中海的号里,那些管事的很少谈论他,虽说这里上不惯老,下不惯小,但是只要是你自己不扑腾啥幺蛾子,是没人故意去折腾你的,毕竟这里只是个中转站,大家在这里都是简单的过渡,真要是有什么章程,也一般都是去圈里再说。 易中海满以为自己下到圈儿里,也会和跟在看守所时差不多,却没想到他才刚到集训队,就已经有人等在了那里,这个人还是他的老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傻柱,他从小就一大爷长,一大爷短的,两人的关系简直不要太熟悉。 他现在在集训队的小食堂,专门给管教做饭,生活的居然跟以前在轧钢厂食堂差不多,每天都能捡管教吃剩下的折箩,由于有何雨水的前男友帮忙递话,所以傻柱从打进集训队开始,就没遭过一天的罪。 集训队的大杂工是四九城里一个出名的佛爷,名叫兆龙,平日里行事作风江湖气很重,傻柱来的那天,集训队的中队长找到了他,让他对傻柱关照着点儿,后来因为傻柱来了就被安排到了小食堂,兆龙自然知道了该关照到什么力度。 从这一天开始,傻柱就和兆龙一起开始搭伙吃饭,就这样,管教那边的好菜,加上兆龙这边也会通过特殊渠道带着傻柱整上两口,让傻柱在这里的日子,丝毫不比外面过得差,而且也成了地位仅次于兆龙的存在。 这边傻柱忙活完小食堂那边的事情,正趴在集训队的窗口看风景,远远的就看到了劳改队的铁门打开,然后看守所的车辆从外面驶入,一队从看守所转过来的犯人低着头从车上走了下来,由看管他们的管教打开了这些人身上的戒具,给他们和劳改农场这边办理交接。 在和劳改农场集训队的管教完成了交接之后,集训队的管教带着这群犯人走进了劳改农场,傻柱一眼就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易中海那个老家伙吗? 从打上次在看守所里见过妹妹何雨水之后,傻柱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在院儿里住着的时候,对于秦淮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情,所以才会从妹妹口中得知易中海可能和秦淮茹不清不楚之后,表现的那么失态。他从骨子里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现在看到了易中海本人进了劳改农场,他决定一定要找易中海问个明白。 集训队的管教带着新来的犯人进了集训队之后,将人送进了筒道,交给了杂工就离开了,杂工让新来的犯人都蹲在了走廊里面,然后开始一个个色点名进到房间,挨个给他们核对身份。 这些人在蹲下之后,一个个的脑袋低下,看着冰冷的地面,没有人敢抬起头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里的规矩就是禁止这些人东张西望,初来乍到,在被告知了规矩之后,他们必须遵守。 傻柱这时来到了登记新犯资料的房间,找到了核对犯人身份的杂工,从兜里掏出了包大前门,甩出了一根递给杂工,然后开口说道: “老郑,你帮忙找找一个叫易中海的人,这是我邻居,我看看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那个被傻柱叫“老郑”的杂工,从傻柱手中接过了大前门,叼在了嘴上,凑近点着了火,美美的吸上了一口,然后说道: “还是得跟柱哥你混,不仅能吃好喝好,好烟还不断,在集训队里,除了兆龙,能过的这么自在的的,你绝对是头一个。” 说完,老郑从一堆资料里面找出了易中海的案卷,顺手递给了傻柱,傻柱打开案卷一看,脸色变得愈加难看,他感觉自己心中的希望这回是真的破灭了,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在这里呆着,能做到杂工这个位置,本身都是人精,察言观色是他们的基本技能,老郑一看傻柱的脸色变得难看,没有多嘴询问,直到傻柱离开,才翻开了易中海的案卷看了起来,当他知道这个叫做易中海的傻柱的邻居,居然是因为“花事儿”进来的,顿时变得脸色有些古怪起来,嘴里小声的嘀咕道: “那个叫做秦淮茹的女人,不会跟何雨柱有什么关系?” 傻柱在劳改队里由于混的风生水起的,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在红星轧钢厂的傻柱的名号,更多的人都喊他一声柱哥,不过今天的柱哥貌似心情很不爽。 这些新犯在核对过身份之后,被人带到了监室内,一张大通铺映入了眼帘,所有登过记的犯人都一个贴着一个的盘腿坐着码铺,初来乍到,易中海在登记核对完个人身份之后,也规规矩矩的码在了大通铺上。易中海刚码了几分钟,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易中海回过了头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傻柱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ps:因为过年事太多,这两天有点忙,九点刚到家,抓紧时间也才码出来一章,等过完三十就会恢复一天两章的频率,还希望各位读者老爷勿怪,给大家提前拜个早年了。 第五十六章 复盘 易中海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出什么来,就见傻柱开口说道: “你跟我出来一趟。” 说完,傻柱朝着监舍外面走去,易中海看了眼他的背影,从大通铺上下来,趿拉上了鞋子,跟在了傻柱的身后,只见傻柱把易中海领到了厕所,然后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了易中海一根,帮他点着,接着开口说道: “一大爷,说说,你怎么进来了?我在看守所里看见你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今天这一看还真是你。” 傻柱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嘴里半真半假的套着易中海的话。然而易中海是什么人,这可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深吸一口烟的工夫,心思电转,他意识到了傻柱在这里的地位绝对不低,那么自己的事儿就绝对瞒不过他,所以眼珠子转了转,易中海就知道这出戏该怎么唱下去了,只见易中海吐出了一股烟雾,然后有些沮丧的开口说道: “我和淮如是被人给坑进来的,大年初一的时候,棒梗去各家讨压岁钱,由于一大早各家都插着门,棒梗就用刀把门闩给划开,然后进各家磕头拜年,在刘海中,阎埠贵,许大茂那里都好好的,没成想,到了叶晨家的时候,不小心踩了夹子,把他的腿给废了……” 傻柱听到这里就是一愣,棒梗是什么德性他最清楚,他家常年不锁门,家里的东西没少被棒梗这小子顺走,所以他会划开别人家门傻柱并不意外,可是一个夹子能把腿给废了,这不是扯淡嘛,傻柱打断了易中海的话,开口问道: “什么夹子还能把腿给废了?” 易中海抽了口烟,然后看了眼傻柱,接茬说道: “叶晨在家里放了几个捕兽夹,说是平时逮耗子的,去商店买耗子夹的时候卖完了,所以用它代替,棒梗的腿被捕兽夹给夹在了脚踝上,粉碎性骨折,成了跛子,那腿自然是废了。” 傻柱倒吸了一口凉气,棒梗这跟头栽的可够狠的,于是他急忙说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就没跟那小子讨个说法吗?” 易中海听了傻柱的话,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讨说法?以前没看出叶晨这个小王八蛋这么阴毒,我和秦淮茹只是想先送棒梗去医院,就被这小子给拦在了门口,说棒梗带着刀入室行窃,要先报警,等公安来了再处理。 我看他要把事情闹大,自然是帮着淮如家说话,结果他抓住我傍晚黑给淮如家送粮当引子,非说我敲寡妇门,你被抓的那天,淮如来车间找我,我担心影响不好,就和她在车间的更衣室商量解救你的办法,也被这小子看到了,他说我们乱搞关系,找人帮忙报警不说,还在公安面前往我和淮如身上泼脏水!” 傻柱听了易中海的话,光是接受其中的信息量就接受了半天,然后就听他说道: “每天上班的时候,跟这个小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没发现这家伙这么魂淡啊,怎么会这么阴险毒辣呢?” 这时候就见易中海冷笑了两声,然后对着何雨柱说道: “看走眼的又不是只有你,整个大院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看出来这么个进厂不满两年的年轻人,会有这样深沉的心机,所有的人都被这个人的表象给欺骗了。” 傻柱震惊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只见他看着易中海开口问道: “一大爷,你和淮如进来了,那淮如家的仨孩子怎么办?” 易中海将手指间的烟头甩向了便池,然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前阵子开庭的时候,我趁着没人注意,跟淮如聊了几句,棒梗因为入室盗窃,被叶晨给送进了工读学校,至于槐花和小当,被贾张氏给带到乡下去了,毕竟贾张氏压根儿就没有城市户口,不享受配额,淮如那边和我一样,都被厂里停薪留职了,她们娘仨再继续呆在这里,只能是擎等着饿死。” 傻柱这次是真的要听傻了,以前在大院儿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够混不吝的,谁要是戗茬跟他干,他能把人给怼到南墙根儿去,这次听到易中海讲了叶晨的故事,他觉得自己这点道行,连给叶晨提鞋根儿都不配,瞧瞧这家伙,蔫不悄的就把事儿给办了,而且还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坑一大片的那种。 易中海打量了一眼傻柱,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这关算是过去了,至于他和秦淮茹之间到底有没有事,这还重要吗?关键的锅都让叶晨给扛下了,自己的这点事情算个屁啊!只见易中海拍了拍傻柱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傻柱,光听说你把许大茂给劁了,然后被关进了派出所,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小子和许大茂到底有多大的仇,需要下这样的狠手?” 傻柱看了眼易中海,这是自己知根知底的人,自己也不存在摆谱,只见傻柱苦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一大爷,实话跟你说,这件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哪里出了岔子,我本来只是想惩治许大茂,因为他破坏了秦淮茹那边给我介绍的她表妹和我的事情,这让我气不顺,当晚许大茂和领导喝完酒后,我趁着他喝多了把他关进了食堂,然后就靠在灶台边睡着了,压根儿就没想到后面会出这种事情,当时的情况就算我说不是我做的,都没人相信,因为我被派出所的片儿警给堵了个正着。” 易中海听到傻柱这么说,顿时感觉到有些蹊跷,于是他说道: “你把当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仔细跟我叨咕叨咕,记住,是所有的你能记住的细节!” 傻柱听到易中海这么说,有些挠头,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让他现在把所有的环节一五一十的想起,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但是傻柱还是努力的去回忆了。 易中海听完之后,站在厕所的窗边,一言不发的沉思了很久,然后才开口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这件事情里,绝对有叶晨这小子的影子!” 第五十七章 改变轨迹 “一大爷,你是说,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叶晨做的,然后栽赃嫁祸到了我身上?”傻柱听完了易中海的话,有些呆若木鸡的开口问道。 易中海点了点头,自己要是早知道还有这一出,没准儿早就对这小子心生提防,也就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了,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他们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反而会觉得他们在故意攀咬把,因为这件事情过去的太久了,久到足以让他把一切都给坐实了,想翻都翻不过来。 “我艹,我跟这个王八蛋没完,平日里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坑我?等我出去我非揍这个王八蛋一顿不可!!!”傻柱气急败坏的跳脚破口大骂。 易中海听了傻柱的话,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这果然是个傻子,等你出去,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这种事情想要找回场子,又谈何容易,以那小王八蛋的尿性,没准儿已经挖好了一个大坑,正等着你去钻呢,到时候你傻不拉叽的钻了进去,只会让你被坑的比这次还要惨。 最后,易中海这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用自己的话术,稳住了傻柱的情绪,毕竟以易中海的心术,摆弄一个傻子要是还摆弄不明白,那才叫真的白混了。 由于傻柱在集训队的人缘儿还算不错,不管是管教还是集训队的管事儿的,都会给他几分面子,所以这也导致易中海在集训队里,没有遭什么大罪,每天还能够捡个剩,吃个傻柱那边剩下的折箩,然而即便是这样,也让底下的犯人羡慕不已,毕竟自己这边连吃饱都是个奢望,这老货已经能够吃好了。 然而集训队的日子毕竟是短暂的,这里只不过是犯人进入劳改农场的一个中转站,所有人在这里学习最起码的规矩而已,所以易中海和傻柱没过俩月,就面临分离了,临走的时候,傻柱偷着往易中海的兜里塞了两包烟,然后开口说道: “一大爷,明天你就要下大队了,以后你在那边有什么事情,就托人给我捎个话,我这边能帮上忙的绝对会尽力而为。” 易中海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傻柱,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跟着队伍离开了集训队,下大队去了…… 四合院儿这边,刘海中和许大茂狼狈为奸,将娄小娥从娘家带回来的包裹进行了查抄,许大茂在东西被查抄前,就已经偷着觅下了两根金条,刘海中这边也一样,他哪里见过这么多稀罕物件儿,眼睛都花了,在觅下了不少好玩意之后,才把剩下的物品上交。 刘海中和许大茂商议了一番,他们觉得仅仅是娄小娥从家里带来的一个包裹,就有这么多的好玩意,娄家没准还有多少的珍奇物件儿呢,贪婪迷住了两人的双眼,最后他们俩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李副厂长,李副厂长当然知道以前娄家是轧钢厂的股东这件事情,对于这种事也是乐见其成,有发财的机会谁又会不上呢?于是也就顺理成章的答应了。 然而等到刘海中和许大茂带着人来到娄家的时候,发现这里早就已经是人去楼空了,他们发财的美梦就此破灭,娄小娥一家早就不知去向了。这让许大茂感觉到非常的沮丧,他还想看娄小娥的笑话呢,结果从那天晚上之后,他连娄小娥的人都没看到,两个人连离婚手续都没办,人就没了…… ………………………………… 由于叶晨的出现,不经意间改变了小混蛋和李奎勇原有的历史轨迹,两人没在天桥大剧院门口跟李援朝,钟跃民他们这些大院儿子弟再起波澜,那时候的小混蛋和李奎勇已经被叶晨安排了差事,小哥俩正在乡下,用极低的价格,在收各家没人要的各种瓶瓶罐罐。 其实小哥俩当时是真的不怎么缺钱花的,只要是不跟大院儿子弟对立,小哥俩的日子能过的蛮不错的。当时叶晨就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小混蛋作为四九城名号响亮的顽主,身边的拥趸简直不要太多,佛爷最害怕的就是遇上他们,因为这些人是真的不惯菜,所以叶晨在知道了他们的情况后,开口说道: “钱这个东西只有让它活起来,才会越变越多,这些佛爷你们不屑去收拾,他们也会乐的清净,每天把偷来的钱胡造海花,既然这样,莫不如给他们立个规矩,花钱买平安也好,怎么都好,让他们每个月给你们缴纳月供,到时候我带你们做点正经事,总比现在这样有今天没明天的好。” 搁在以前,小混蛋他们对于吃佛是不屑一顾的,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们对于佛爷这种人骨子里带有一种深深地鄙视,所以每次佛爷落在他们手里,绝对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挨顿揍都是轻的,严重的时候,筋被挑折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佛爷对他们这伙人,有种发自骨子里的惧怕。 有了本钱就好办事了,小混蛋他们听从叶晨的建议之后,每个月拿着吃佛得来的钱,一到月底,就往四九城周边的穷山僻壤跑,在那里挨家挨户的收一些那个时代的老百姓避之唯恐不及的瓶瓶罐罐。 一次,在他们收到一个大花瓶的时候,叶晨带着他们去委托商店出手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一个正经的玩家,从他们手里接手了那只花瓶,一只花瓶卖到了二百元,把小混蛋和李奎勇都给惊呆了,从此他们更有了做下去的动力,再没了时间跟那些大院儿的子弟好勇斗狠,毕竟连见面的时间都少了,谁还有功夫琢磨打架去? 也叶晨让他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在当时的那个年代是禁止倒买倒卖,这没关系,把东西收回来,放在手里,总有一天会迎来保值的时候,而且在当时,收这些东西简直不要太容易了,家家户户都不愿意要这些玩意,怕给自家招灾惹祸,所以有人上门来收,人家是乐不得的,所以他们收的时候,往往都是白菜价。 第五十八章 岁月洗礼 像马未都,王朔这些从那个时代过来的顽主,就属于实打实的大院儿子弟,有父辈的关系兜底,他们才能够在后来的圈儿里混的如鱼得水,最起码他们不用被生活的琐事缠住手脚。 叶晨曾经看过相关的报道,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时候,这两个人从事的分别是药材生意和古玩生意,那时候人们都两眼一摸黑,还不清楚怎么开始新的生活,他们就已经开始为自己未来的生活做打算,这和他们的眼界开阔有很大的关系,而叶晨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当然不会错失这样的机会,提前布局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当初刚开始弄这个的时候,小混蛋和李奎勇两人还没有什么启动资金,叶晨由于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和小混蛋跟李奎勇拖家带口不一样,所以攒下了不少的钱,当初一股脑的全都拿了出来当了三人的启动资金,而且由于主意是他出的,所以两人不由分说的将其中的四成利益划分给了叶晨,要不然宁可一拍两散。 由于这两人开始有了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在顽主圈儿里很少能再见到两人的身影,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但是他们虽然不在圈儿里呆着了,圈儿里却依旧流传着他们的传说,尤其以小混蛋周长利为甚,这和他当初张扬的性格也不无关系,至于李奎勇,完全就是他身后的影子。 当叶晨把自己要去部队当兵的消息告知了二人之后,小混蛋和李奎勇是打心眼儿里为自己的这位兄弟感到开心,虽然几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有些人哪怕是相处了几天,也能够知道这个人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兄弟,这叫眼缘儿,就好像当初小混蛋在什刹海冰场叫住了叶晨的时候,他看这个人格外的顺眼合脾气,就会主动的靠上前来。 这一天,小混蛋把叶晨和李奎勇给约了出来,打算去老莫搓一顿,来给自己的好兄弟践行,但是却被叶晨直接给否了,只见叶晨说道: “我可不去老莫,谁爱去谁去,我吃不惯老毛子的那些个玩意,就喜欢吃家常菜,小混蛋,叫你大妹妹在家掂对几个菜,咱们去你家喝酒,喝多了直接在你屋里倒头就睡,甭整的那么麻烦。正好我手里还有不少副食券,马上要走了留着也是浪费,就索性一次都用了,至于剩下的你们留着用。” 小混蛋听了叶晨的话,哈哈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我也觉得老莫的饭菜真心没有搁家里吃的舒服,只不过那里是四九城这些顽主的装叉圣地,所以就寻思着去那里安排晨哥一顿,既然晨哥不想去,那咱们就在我家里吃,我让我大妹妹炒几个菜,今晚咱们不醉无归!” 叶晨笑着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现实里他和那群大院儿子弟矛盾的发源地就是在老莫餐厅,当时小混蛋和发小在那边吃饭,由于不熟悉西餐的吃法,闹了笑话,被邻桌的大院子弟一听,嘲笑个不停,从那一刻起,小混蛋就对这群大院儿子弟有了一种发自心底的厌恶,叶晨自然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而且说实话,这西餐叶晨也确实吃不惯,在叶晨看来,那所谓的西餐,远没有炒肝,卤煮,涮羊肉让他吃的舒服。 喝酒的时候,叶晨对着小混蛋开口说道: “九儿,我这一走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家里的钥匙我就交给你了,有时间冬天的时候,去帮我燎燎炕,别让屋子荒废了。” 小混蛋笑了笑,他很高兴叶晨对他的信任,从叶晨手中接过了钥匙,然后开口说道: “放心,你的屋子我时不时的就去照看一眼,没事的时候,我让我妹妹帮我打扫打扫,保管你回来的时候是全须全尾的,啥都不带少的。” 叶晨点了点头,端起了酒杯,和小混蛋碰了一下,两兄弟之间不用说的太多,一切都在酒里了…… 叶晨当兵走了没有两年,棒梗所在的工读学校,因为时代的原因,宣告解散了,棒梗也终于结束了他在工读学校的学习生活,然而他即将面临的却是下乡插队,这一年他刚好够了年龄。 此时的四合院里,秦淮茹家里已经是荒废了许久,贾张氏带着槐花和小当回了乡下老家,而且以贾张氏的条件,能带着这两个孩子,维持基本的温饱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让她们俩继续读书,完全就成了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就是想读书,都没地儿去读了。 棒梗临走之前,回到了这个他生活了好些年的四合院看了一眼,他回来的时候,刘海中和许大茂正忙着在争权夺利,压根儿就没人注意到他,而且也不会有人把这个刚成年的小崽子当成一回事儿。棒梗暗地里看了他们一眼,眼中流露出了阴狠的光芒,你们现在尽情的跳,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这些家伙付出代价的,有帐不怕算…… 时光荏苒,时间慢慢的来到了一九七八年,在外面漂泊的几位大神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四合院中,然而此时的四合院已经是物是人非。 最先回来的是秦淮茹,这些年岁月在她的那张脸上留下了太多的东西,让她不是一般的苍老,和一大妈站在一起,能让人错把他们当成是姐妹,要知道秦淮茹和一大妈之间的年龄差距,可是隔了整整一辈,此时的秦淮茹也再没了往日的风情。 第二个回来的是易中海,他也老的不成了样子,当初三个大爷里,数他的身子最是硬朗,而此时的他已经垂垂老矣,这时候和阎埠贵,刘海中站到一起,他仿佛成了这两个大爷的长辈。 第三个回来的是傻柱,这家伙倒是养的挺精神的,不但没瘦,反而还有些发福了,这些年在劳改农场的生活,让他几乎没遭到一点罪,这还要多亏了何雨水求人帮忙打点,才让他不至于像秦淮茹和易中海那样,变得都让众人不认识了。 第五十九章 太岁头上动土 当傻柱进了四合院,见到秦淮茹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那个无数次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秦姐,现在看着架势,估计自己老娘要是还活着,也就她这副模样了。 傻柱回身又看了看易中海,十年的光景转瞬即逝,当年的那个一大爷,如今也老的不成样子,自己这些年虽说没遭什么罪,但是也在那个地方呆了整整十年,人生中最好的光阴都在那里挥霍掉了,一想到这里,傻柱就气不打一处来,只听他大声嚷嚷道: “叶晨呢,叶晨那个王八蛋跑哪儿去了?当时坑人的时候没想到爷几个还会回来?赶紧滚出来见我,今儿个不打你个万朵桃花开,都算我傻柱白在里面呆了这些年。” 傻柱之所以底气这么足,是因为他自认为自己跟了兆龙的缘故,当初兆龙临出去的时候,就跟他说过,让他放了就去找自己,还说道: “在四九城这一亩三分地,我还没碰到过我铲不平的事情呢,有事情尽管来找我,我保证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所以傻柱连家都没回,进了市区地界,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兆龙那里,因为他在圈儿里的时候,就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收拾这个叶晨,这货实在是太可恨了,把院子里的人接二连三的送进了劳改农场,手段不是一般的阴损,要是真是傻柱自己的话,他还真的没这个底气,所以来找到兆龙求助了。 当傻柱把当初易中海的说辞跟兆龙学了一遍之后,兆龙意味深长的笑了,只见他望着傻柱开口说道: “没事儿,兄弟,既然咱们都已经出来了,你信任哥哥,找到了我,这件事我兆龙接下了,你尽管炮制这个叶晨,哥哥给你兜底,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直溜得了这个阴损的货色,呆会儿你回家的时候,我跟着你一起回去。” 傻柱听到了兆龙的许诺之后,当然是喜出望外,他感觉这样自己心里才有些托底。于是便带着兆龙回到了四合院,这也才有了他在院儿里肆无忌惮的喝骂的场景。 好巧不巧的,今天是小混蛋的妹妹上门帮叶晨的房子打扫卫生的日子,她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叫骂,而且还提到了叶晨的名字,作为周长利的妹妹,她对于这些事情,有着丰富的处理经验,深知自己这时候进院儿,势必要和这些人产生冲突,卫生哪天打扫都成,实在是没必要招惹这样的麻烦,所以她直接转身回家了,根本没进院子。 当她到家的时候,小混蛋刚从乡下回来,这些年他以收养收,不仅学到了很多的知识,也攒下了不少的好物件儿,称得上是半个收藏家了,而且前阵子为了帮奎勇早点从陕北回来帮他的忙,小混蛋刚给那边汇过去了二百块钱,让奎勇在那边走动走动,争取早点争取到回城的名额,有了钱开道,事情已经有了转机,奎勇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他那边已经准备动身,朝着四九城进发了。 大妹妹看到了哥哥的身影,于是便开口说道: “大哥,今天去叶大哥家打扫卫生,没能打扫成。” 小混蛋听了妹妹的话,眉毛一挑,看着妹妹开口问道: “哦?你是有什么事要忙吗?有事就先忙你自己的事,左右那边也不怎么住人,早一天打扫晚一天打扫都没关系。”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今天到了地方,刚要进院儿,在门口就听到有人在那块儿提着叶大哥的名字叫骂,我担心惹麻烦,所以就没去进院儿。”大妹妹看着哥哥解释道。 小混蛋听了妹妹的话,感到有些诧异,但是也没多想,开口说道: “哦,我知道了,你在家做饭,我去那边打量一眼,看看是什么情况。” “嗯,哥,那我先去做饭了。”大妹妹开口答道,她对自己的哥哥毫不担心,对于自己哥哥在圈子里的名声她也是略知一二,在京城这块地面儿上,还从没见过哥哥摆不平的事。 小混蛋从家里出来,蹬上了自行车,朝着叶晨家住的四合院儿赶了过去,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打砸声,他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连车子都没顾得上锁,直接从自行车上下来,将自行车扔在了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院儿。 当小混蛋朝着叶晨住的房子看去,只见一群混混正对着叶晨的屋子进行打砸,小混蛋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平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危险的笑意,很久都没见过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小混蛋就看出了门道,在旁边那个指手画脚的人,他还真的认识,是四九城以前的一个入行很早的佛爷,自己以前在外面玩的时候,没少收拾这货,他叫什么来着?小混蛋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不过既然是认识这事情就好办了,只见小混蛋走上前来,一只手“啪”的一下,打在了兆龙的脖梗子上,给兆龙打了一个趔趄,然后开口说道: “我见过你,你叫啥来着?” 兆龙被小混蛋给打得一脸懵,自己有多久没被人抽过脖溜子了,这滋味简直是太熟了,他急忙回头望去,一眼就认出了打他的人是谁,此时的兆龙再没了刚才得瑟的模样,卑微的好像儿女似的,开口说道: “爷,原来是您啊,我叫尹兆龙,以前在爷的手底下混饭吃的。” 小混蛋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兆龙,然后开口说道: “兆龙,想起来了,当初月月给我上供来着。行啊,兆龙,你小子现在这是出息了,不干技术活了,这都开始玩起拆房了。” 兆龙脸上的汗瞬间就流了下来,别人不知道这位爷的狠辣,他可是太清楚了,作为一个佛爷,察言观色那简直就是他的基本功,他听出了小混蛋话里危险的意味,第一时间选择的是给自己撇清,只见他开口说道: “爷,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这可不是拆房,是我兄弟被人坑进了劳改队,刚出来就找到我,让我来找坑他的瘪三,我们只是过来帮忙的。” ps:新的一年开始了,祝各位读者老爷在新的一年人人都发大财,数钱数到手抽筋。 第六十章 傻柱叫出猪叫 傻柱和兆龙的一众小弟哪见过这架势,在劳改农场的时候,兆龙那可是气场全开的主儿,谁见了他不说先麻爪,也必然不敢轻易放肆,这人是谁啊?直接就给了兆龙一个大脖溜子不说,言语间还透着一股子无视感,让人感觉他压根儿就没拿兆龙当回事儿,最关键的是兆龙从始至终始终都对他陪着小心,一脸卑微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态,他对这个人是恐惧的。 这时候就见小混蛋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你说巧不巧,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坑了你兄弟的瘪三不是别人,正是我大哥,货真价实的大哥,这就让我很尴尬了,我这算不算是主动送上了门来,让你们拾掇的?” 兆龙听着小混蛋的轻声细语,头皮都要炸裂了,这件事情怎么会和小混蛋牵扯上关系,自己这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居然把小混蛋的大哥家给砸了,找死也不是这种玩法啊!兆龙第一时间将目光聚焦到了傻柱的身上,这一刻兆龙简直恨不得把傻柱给直接活剐了。 这时只见小混蛋走到了兆龙的近前,在兆龙的脸上轻轻的拍了两下,然后笑着说道: “小龙啊,我以前总是听说四九城的这些个老炮,都以进过劳改农场为荣,因为他们觉得一个男人,不管是混的怎么样,都应该进一次那里面镀镀金,就好像学生唯有进过一次大学,才能够成为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一样,劳改农场是你们这群人的大学,从里面出来,就代表着你多了一份资历和底气了。 很可惜啊,我没有你的这份荣幸,去那里面呆过,所以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们比就不行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以行事儿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拎不动刀了?” 说罢,小混蛋的目光阴狠的望着尹兆龙,嘴里释放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小混蛋的话语好像是平地里的惊雷,狠狠地砸在了尹兆龙的头上,让尹兆龙第一时间就感觉到腿软脚软。小混蛋是谁?那是四九城第一号的顽主,整个四九城里混饭吃的佛爷,谁见了他不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自己特么算个屁啊! 此时的兆龙无比的期盼这只是一场自己宿醉之后做的噩梦,只要自己一睁开眼睛,梦就醒了。但是很可惜,这不是梦,小混蛋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 此时的兆龙慌的一比,没有见过小混蛋凶残的人可能还对这个名字没那么在意,在四九城这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这个出身普通的小伙,能坐上顽主的头把交椅又怎么会是浪得虚名之辈,那是用拳头,用手里的插子,一拳拳,一刀刀打出来的战绩。 可以说兆龙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他深知自己在小混蛋的眼里就是个不入流的角色,别看自己在这个大院儿里站着这么多的弟兄,可以说所有人绑在一块儿都不够小混蛋霍霍的,在那个年月过来的人,有谁又会不知道一统南北城的新街口小混蛋有多悍勇的。 所以兆龙第一时间选择的不是硬刚,而是认怂,同时他也深知今天这件事情要是不给小混蛋一个交代,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横着出去。只见兆龙给小混蛋陪着笑脸,然后说道: “爷,这件事情我确实是不知情,我也是被手下人给蒙蔽了,今天这件事情已经闹成了这样,兆龙势必要给爷您一个交代,这样,我先做,您在旁边看着就成,您要是觉得不满意了,要打要杀也都随您,你看成么?” 小混蛋听了兆龙的话笑了,看着兆龙意味深长的说道: “行啊小龙,在圈儿里呆了那么长时间还算是有长进,说话说的是面面俱到,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我这些年也低调得很,不愿意在自己手上沾上血腥,所以怎么做你就自己看着办。” 说完小混蛋退到了一边,双手插兜,准备看看兆龙要跟自己唱哪一出,能不能让自己满意了,如果让自己不满意,到时候再出手也不迟。今天这件事情必须得到一个圆满的解决,晨哥现在还在部队,将家交给自己照看,结果被人给砸了,要没有一个稳妥的解决方案,甭说叶晨那边过不去,在自己这里就是不允许的。 兆龙回过身来看了一眼傻柱,然后伸手招呼道: “傻柱,你过来!” 傻柱看到这架势,他又不是傻子,当然觉出了不对劲了,身不由己的就要往后缩,却被身后的弟兄给架到了前面来,因为兆龙手下的小弟都看明白大哥的眼神了,今天势必要给面前这个陌生人一个交代。 虽然兆龙至始至终都没叫出小混蛋的身份,但是只看平时气焰嚣张的兆龙被面前的男人压制的不成样子,作为兆龙的同行,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也不差,要不然是绝对干不了这一行的,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今天这件事情是踢到了铁板了。而这时候自然要有人出来承担怒火,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他们自然会配合自己的老大把傻柱给推到前面来。 兆龙在院子里踅摸了一圈儿,最后不知道打哪儿翻出了一根四六方过来,接着对手下的小弟示意,让他们把傻柱的胳膊给抻了出来,紧接着只见兆龙抡起了手中的四六方重重的砸在了傻柱的胳膊上,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傻柱的胳膊顿时变了形,紧接着就听到傻柱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号。 自打傻柱回来开始闹腾的时候,院子里的各路风云人物就看到了,一大爷易中海更是认出了傻柱带来的那些人里的领头的,正是自己在集训队的时候,见过的大杂工,再加上本身他就对叶晨恨得压根儿痒痒的,所以他自然不会阻止他们去打砸叶晨的屋子。 秦淮茹见到叶晨家被傻柱带人来打砸,心里更是一百个赞成,因为她对于叶晨这个人简直是恨之入骨,就是因为他,自己几乎是家破人亡,自己变成现在这个德性都是拜他所赐。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件事也就一会儿的时间,就迎来了反转。 第六十一章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这个院子里的除了傻柱,易中海和秦淮茹的所有人,几乎都见过小混蛋,在他们看来,这个年轻人平时很好相处,跟他们说话的时候,都是和风细雨的,脸上时不时的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然而今天的这一幕,委实刷新了他们这些人的三观。 单看傻柱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些人,每一个都是凶神恶煞的,只是站在那里,都是一副我很不好惹的模样,包括傻柱这次回来,也横的跟秃尾巴狗似的,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这个家伙没出事儿之前,在大院儿里就是个出了名的混不吝,几乎没人不烦这货的,看到他现在的这个德性,更是让人厌恶的不得了。 然而小混蛋的出现瞬间就改变了这种局面,院儿里的邻居们惊奇的发现,事情居然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而去,傻柱居然被他自己带来的人把胳膊给敲折了,所有人几乎都惊讶的张大着嘴,看着这罕见的一幕。 傻柱痛的在地上不断的翻滚,口里不断的哭爹喊娘,脸上泪水和大鼻涕横流,简直都没个人样了,看的小混蛋是一阵皱眉,只见他对着兆龙说道: “瞅瞅你收的都是些什么货色?这货怎么跟你一样没刚儿啊,这才被打折一条胳膊就哭成了这奶奶样,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 小混蛋自然是有底气说出这句话的,他倒不是故意在进行嘲讽,而是他骨子里就看不起这种软弱的人,如果不是叶晨刻意为之,改变了他的生命轨迹,他在原来的历史中会跟大院儿子弟起了冲突,最后被二百多人在中山公园包围,哪怕是到死的那一刻,都没认过怂,抱着颗大树站着含恨而亡,他自然是有资格看不起傻柱这种软蛋的。 兆龙被小混蛋的话语呲的不行,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心说能有几个人跟你一样的生猛啊,但是嘴上给兆龙八个胆他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见他讷讷的开口说道: “爷,这是我在劳改队里在我手底下做饭的一个厨子,他压根儿就不是圈里人。” 小混蛋诧异的看了眼兆龙,然后开口说道: “嘿,我说小龙你个杂碎谱儿还挺大的,手底下居然都有厨子给你做饭了,你特么是去改造自己去了,还是作威作福去了?” 兆龙听了小混蛋的话,有种莫名的错乱感,这特么还是当初那个每个月在我这儿收月供的顽主吗?我咋感觉跟管教似的?但是在看到小混蛋那玩味的眼神之后,兆龙瞬间醒过神来,开口说道: “爷,我哪有那排场?这小子因为会厨艺,所以专门给那里的管教做饭,我跟他在一起搭伙吃饭,就是这么个关系。” 兆龙解释完,小混蛋瞬间秒懂了,他打量了眼傻柱,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兆龙,然后开口说道: “他的事情就算是翻了篇儿了,现在该聊聊你打算怎么办了,这房子让你们给祸祸成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啊?瞧瞧这自行车让你们给砸的,车圈都瓢了,收音机也让你们给卒瓦(cei)了,这可都是他当初自己攒材料攒出来的,你们这些杂碎的罪过大了去了!” 兆龙听了小混蛋的话,心里瞬间就松了口气,在他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儿,只见他陪着小心的开口说道: “爷,我这就找人把这里重新进行修葺,所有的东西我都原样给换成新的,您千万别动气,这点小事儿我还是能做好的。” 别看兆龙比小混蛋在岁数上大了不少,这声“爷”叫的那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他太知道面前的这位有多凶残了,这也就是这些年这位改了性子,要是换了这位爷年轻的时候,他才没工夫跟你这么多的废话呢,直接就用管插跟你说话了。 小混蛋不大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行,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今天在场的这些人,都给我过来动手干活儿,祸是你们惹的,你们想不出力花钱找别人帮你们弄,那是真的想多了,哪怕是雇人过来修葺房屋,你们也给我乖乖的过来打杂,我还就跟你们耗上了,从明天起,我每天早上都过来点名,谁没到我把他嘎啦哈给卸了!” 兆龙感动的都快要哭了,今天这位爷能将这件事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实在是让他感动到不行,刚听到自己这伙人砸的是小混蛋大哥家,他心都凉了半截了,唯恐今天交代在了这里,现在能捡回一条命,那真是老天保佑啊。 其实小混蛋自打跟奎勇听叶晨的话,干了这一行,慢慢的也就转了性子,而且接触这一行的时间长了,以前身上的暴虐气息已经早就收敛了起来,不然以这些家伙的所作所为,换了他以前,那今天这里还真是要横着出去几个。 兆龙这边在小混蛋吩咐完之后,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下来,拍着胸口保证,就是他自己,明天都过来当小工,尽快的把房屋重新修缮一遍。小混蛋对他们也再没过多的理会,直接转身出了门,捡起了扔在道边的自行车,蹬着回家吃饭去了。 眼瞅着那位爷走了,兆龙的手下里有胆子大的,来到了兆龙的身边,开口问道: “龙哥,刚才那位爷是谁啊?也太嚣张了?” 兆龙这才刚刚褪去了身上的白毛汗,听到小弟的话,冷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你这话敢十年前在大街上说出来,估摸着你现在的坟头上都长满野草了,你丫还别不服,不是我兆龙怂,整个四九城的佛爷,听到他的名字就没有不哆嗦的,当初京城的顽主定的四条规矩,这位就是发起人,其中第三条,佛爷转换阵营必须经过顽主的同意,就是这位爷给敲死的。” 兆龙的手下一听到刚才的那位是小混蛋的时候,都无比的庆幸,这位虽然很久不再出头露面了,可是江湖上却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说,今天能捡回一条命来,还真的是捡着了。 第六十二章 重操旧业 这时兆龙看了眼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傻柱,老话讲,人生四大铁,好歹也算是在一起同过窗,虽说是铁窗,可也是窗啊。今天也该着丫倒霉,这件事换了旁人,兆龙还真有信心把这事儿扛到底,可是那是小混蛋啊,就是个杀胚,动辄要了老命的存在,自己是真特娘的扛不住啊。只见兆龙俯下了身子,对着傻柱开口说道: “得了,兄弟,甭叫唤了,人都走了,走,我给你找个老中医,帮你接下骨,过后还能用,放心,都是兄弟,我下手还能没个轻重吗?” 傻柱有些讪讪的停止了叫唤,谁说他是傻子的,虽说胳膊被打折了,但是以他的耐力和皮实劲儿绝对是能够忍住的。他是看出来了,今天自己身上要不带点伤,是绝对不能平息那个男人的怒火,所以他才会拼命的嚎叫,以示自己受伤有多重。至于被人看不起什么的,他是压根儿就不在乎的,脸能值多少钱?这可是保命的时刻,能活下来才是至关紧要的。 市井小民也一样有市井小民的狡诈,他们因为自身的缘故,对于人情世故的拿捏,要比生活优渥的家庭教育出来的人精通太多。傻柱从小就跟着自家老爹身后打杂,在察言观色的方面,哪怕是对比佛爷,也差不到哪儿去。 秦淮茹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一直搁门后面猫着呢,事情的反转让她感觉摸不着头脑,只知道傻柱今天的行为是踢到了铁板上。虽说秦淮茹早就意识到叶晨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人畜无害,但是打心眼儿里,秦淮茹是没看得起过叶晨的,毕竟论工龄他没自己长,论在院子里的人缘儿,他也没自己好,在秦淮茹看来,这不过就是个精于算计的小人罢了。 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却让秦淮茹意识到,自己的这位邻居,远没有众人看到的那么简单。这时秦淮茹眼见小混蛋离开,她才打屋里钻了出来,蹭到了傻柱身边,小声地开口询问: “傻柱,赶紧去医院看看,胳膊都变形了,这可不是小事儿。” 换作是以前,傻柱面对秦淮茹亲切的慰问,可能还会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是当他转过身来,面对着秦淮茹那张写满了沧桑的树皮一般的老脸的时候,心里却是升起了一股腻歪的厌恶情绪,正在这时,兆龙看到了秦淮茹,也没当回事儿,直接开口对着傻柱说道: “傻柱,这是你妈?没事儿,别让老家儿担心,赶紧跟我走,我找人给你正骨去。” “。。。”傻柱看着兆龙就是一阵无语,大哥,你这眼神儿真好使。 “。。。”秦淮茹也是一阵无语,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悲凉,想当年,自己也是立下把爱洒向全世界志向的花季少妇,现如今,被叶晨这个王八蛋给坑的,居然有人把自己认成了傻柱他娘,这要是让我亲儿子棒梗回来看到了可咋想?帮他找了个失散多年的大哥吗? ………………………………… 远在千里之外的棒梗,自然是不知道家里的变化,他现在简直都要愁死了,因为跟着他一起下乡插队的同学,都已经开始办理返城事宜了,而他却成了臭狗屎一样的存在。 老话讲,三岁看到老,打小棒梗就是偷鸡摸狗的存在,哪怕是在家里能吃饱的情况下,他也会东偷西摸的,只为了让自己吃的更舒服一点,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又怎么会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得以改正呢? 从他进工读学校的那天开始,他就把偷窃这项从小无师自通的天赋发扬光大了。别看他整天拎着一条瘸腿满哪晃悠,但是他早就已经具备了一个佛爷的专业素养,每天劳动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都是飘忽不定的四处踅摸,那是在踩点儿呢,看好了目标,然后在无人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把东西给偷走。 后来学校黄了,他被赶出了校门,当他回到家里一看,老娘这时候已经去农场呆着去了,自己的两个妹妹槐花和小当则是和奶奶贾张氏回了乡下避难去了,棒梗自己在家晃悠了两天,正好下乡插队开始了,棒梗觉得左右自己都是一个人了,在哪儿呆着不是呆着啊,省的自己整天在院儿里看刘海中和许大茂那两张让人憎恶的脸影响心情。 结果到了插队的地方,棒梗就悔的肠子都青了,在他眼里,这特么哪是人呆的地方啊,在四九城的时候,不管好孬,自己总还能混个吃饱,在这个地儿,连吃饱都成了一种奢望。 后来跟着一起来的同学进城帮老乡卖山货的时候,棒梗的眼睛亮了起来,城里比乡下要强上许多,生活条件也要比棒梗呆的地方好,棒梗琢磨着这里值钱的玩意儿肯定不少,自己可不能错过这机会。 于是乎,棒梗的同伴在帮老乡卖山货的时候,这小子拖着他的那条瘸腿,就开始四处瞎溜达,东张西望的四处踩点儿,还别说,真让他盯上了一家,他仔细的勘察好了地形,因为带来的山货一天卖不完,他们这伙人晚上要在这里停留一宿,所以棒梗决定下晚黑自己再摸过来。 下晚黑收了摊儿,棒梗跟着自己的同伴来到了招待所,要了壶开水,将老乡上路之前塞给他们的馍拿了出来,泡着开水混了个半饱,然后累了一天的众人躺在了床上开始休息。 棒梗静静的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听着一个屋的同伴呼吸变得悠长,棒梗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蹑手蹑脚的朝着外面走去。 出了招待所,冷风吹在脸上,棒梗顿时精神了许多,他朝着自己白天踩好点儿的那家走去,因为轻车熟路,没过多一会儿,棒梗就到了地方,他谨慎的四处看了一眼,夜深人静,街上已经基本没了人迹,棒梗从怀里掏出了根前头弯曲的钢丝,准备把锁勾开,说起来这还是他在四九城带过来的家伙事儿呢。 第六十三章 意难平 从打上次拿着尖刀划开了叶晨的家门出了事儿,棒梗仔细的检讨了自己的错误,行窃的时候万万不能拿着这玩意,容易让自己更麻烦,所以他才会准备这根细钢丝。 只见棒梗将那根细钢丝插进了门缝,略微的晃动了几下,勾住了锁舌,往外一划,同时另一只手拉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拉,屋门就被他给打开了,这种事情他太轻车熟路了,踩点儿的时候,他特意看了眼门锁的类型,挑了个他能力范围之内能打开的下了手,自然是手到擒来。 棒梗猫着腰进了屋,轻轻的将房门关上,还没等他转过身,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然后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错啊,耐心够好的,你白天踩点儿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就想看看你是不是这块料,还成,没让我太失望。” 棒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股凉气顺着尾巴根儿直冲天灵盖,他的魂儿都差点被吓出来,险些没有惊叫出声,也算他心理素质强大,被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去,他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似笑非笑的老头,他仔细的打量了两眼,发现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白天踩点儿的这个屋的主人。 这个屋的主人也是个老荣行,他可比棒梗要专业的多了,这个老家伙是有师承的,打小就在师父的棍棒下成长,只是因为时代的变迁,这个行当也慢慢的走向了落寞,他的徒子徒孙死的死,抓得抓,到老了只剩下这老家伙一个人了。 徒子徒孙也算是仗义,没把这老家伙给供出来,而且这老东西随身携带的过河钱也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让他在这座城市隐居了下来。今天他上街买菜,一打眼儿就看出了棒梗在踩点儿,他旁观了好一会儿,发现这个年轻人虽说身体上有残疾,但是给他的感觉,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贼腥味儿,让他一下子就看对眼了。 老家伙顿时生出了要把棒梗收入门下的想法,因为他看见棒梗的那一刻,就想到了自己被师父收养的时候了,也是自己在街上小偷小摸的时候,玩儿炸了被师父解救,这才有了自己的今天。 老家伙就好像是给出来觅食的耗子挖坑似的,一点点吸引了棒梗的注意力,然后让棒梗不由自主的跟着他来到了家里,棒梗踩完点儿离去的时候,老家伙还顺着窗户看了眼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倒要看看这家伙的胆子怎么样,都说贼胆包天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胆小的话,趁早别入这行,不然不是饿死,就是被人吓破了胆。 棒梗进门的那一刻,老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棒梗的身后,在他肩头拍了一下,然后好似幽灵似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换个心理素质差的,可能就被当场吓晕过去了。 结果棒梗出乎老头的意料,连惊叫声都没发出,直接转过身来,眼神凶狠的看着老头,这让老头大吃一惊,这家伙绝对是自己最佳的衣钵传承的人选了,是个干荣行的好苗子。 老东西笑了笑,对着棒梗说道: “小子,别想多了,我和你是同行,虽然你素质还不错,不过活儿干的还是忒糙了点儿,一看就是油滋拉发白——短练,怎么样,愿意给我当徒弟吗?” 棒梗沉吟了片刻看了眼面前的老东西,开口问道: “你能教我什么?” “我能教你这行的一切技能,记住,是一切技能。”老东西郑重的看着棒梗说道。 从此,棒梗算是找到了组织,老头为了传授他本事,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来到棒梗插队的乡下,教授他自己的一身本领,而棒梗也确实没让老东西失望,几年的工夫,就把老东西的一身本领给掏空了,甚至是还做到了青出于蓝。 干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不引起别人注意,让自己泯然众人之中,不管是老东西还是棒梗,都做到了这一点,除了他们本人,压根儿就没人知道这俩货是梁上君子,包括他们身边的人都一无所知。 所以棒梗在满足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之后,把自己伪装的还是跟平常一般模样,谁也没想到这个家伙在城里作案多次,每次做完,棒梗都会第一时间回到乡下。 时间慢慢的来到了一九七八年,和棒梗一起插队的同伴都通过各种关系办理了返城事宜,只有棒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他也想回到四九城去,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家,他还要跟很多人算总账呢。 在原本的历史中,是傻柱跑去领导那里,帮棒梗回城,棒梗回城后,傻柱又求领导帮忙,给棒梗安排到领导身边开车。然而现在因为叶晨的乱入,一切历史都已经改变,傻柱跟领导八竿子都打不着,压根儿就不认识,自然也就无从谈起求人帮忙了。 叶晨当初之所以把傻柱早早的就送进去,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他要切断傻柱跟领导之间的联系,让棒梗在乡下多呆上几年,让他好好的体会一下奎勇当年滞留在陕北的滋味。 李奎勇当年就是因为家里没关系,在陕北多呆了好几年,而且过度的劳累,让他染上了一身的伤病。还知道他可是家里的老大,全家人都指望着他养家呢,所以他想回四九城的心情,要比任何人都要迫切。 而反观棒梗呢,同样都是家里的老大,他这个老大可当的太极品了,甚至可以说秦淮茹的全家都是极品。傻柱为了让棒梗能早点回城,跑到领导家里求得了一个宝贵的回城名额,这是他多年以来跟领导相处,攒下的人情。可是换来了什么呢? 换来的是棒梗的冷眼相对,换来的是把自家妹妹何雨水的房子让给了槐花和小当住,换来的是自己从小到大住的地方被棒梗霸占,他只能跑去聋老太的小破屋里度日。 这让叶晨简直太意难平了,倒不是为了傻柱,他当舔狗自然有这个下场。而是叶晨单纯就是看秦淮茹这一家子不爽,不炮制一下这群白眼儿狼,叶晨会气不顺的。 第六十四章 秦淮茹的心机 秦淮茹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将近十年的光阴,让她家的老房子积满了灰尘,一切和她那年走得时候一模一样,她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擦拭干净,然后怔怔的坐在炕上发呆,以她的身体情况,让她再回到轧钢厂去上班已经有些不现实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家中的子女接班。 棒梗作为家中的独苗,本来是接班的最好人选,无奈他现在还在外地插队,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回不来,秦淮茹唯恐上头再有什么变化,到时候这个铁饭碗再保不住,那可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无奈之下,她给远在乡下的婆婆贾张氏发去了电报,让她带着槐花和小当速归。 秦淮茹给婆婆发电报的当口,兆龙带着他的一众小弟每天都在忙活着叶晨那屋,兆龙找来了专业的泥瓦匠来修缮房屋,而他们则跟在泥瓦匠的身后充当着小工的角色,可以说他们这伙人这辈子都没出过这么大的力,平时都是家里的酱油瓶子倒了都懒得去扶的耍儿,现在简直是勤快的一比,快成了辛勤工作的小蜜蜂了。 不勤快不行啊,小混蛋仿佛跟他们耗上了一样,每天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过来,还像模像样的整了个点名册,让这群人来签到点名,给这群货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旷工。 而且这群人干活的时候,小混蛋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了一把黄花梨的太师椅,手里捧着个印着“先进工作者”的大茶缸子,时不时的“滋溜”一口水,阴恻恻的打量着他们,让这群佛爷没一个敢划水的,一个小小的修缮房屋,愣是让这群人干出了热火朝天的感觉,如果再在院当腰挂上个“热血攻坚一百天”的条幅,丝毫也不会让人感觉到违和。 院儿里的人看着这西洋景,没一个能笑的出来的,整个院子的人都见识到了干活的这群货有多不好惹,只是这群货遇见了一个更加不好惹的存在。 都是老坐地户了,这个院子里也藏不住秘密,他们那天都知道了小混蛋这个诨号,从那个年月过来的人,又有几个没听过这个名字的呢,只不过他们没想到平时接触的那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会是这样一个狠角色罢了。 叶晨的那个屋子修缮工作快要收尾的时候,秦淮茹的婆婆贾张氏,带着小当和槐花从乡下归来,她一进院儿就看见叶晨的那个屋子有人在忙碌,对于这个屋子的主人叶晨,贾张氏可以说是恨得入骨。 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儿媳也不会锒铛入狱,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大孙子也不会被送进工读学校,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至于灰溜溜的带着俩孙女猫到乡下去,啃窝窝头啃的都要冒火星子了。 从面相上就能够看得出来,贾张氏的那张被秦淮茹给养的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脸,现在饿得都快要脱了相了,肉嘟嘟的腮帮子也看不见了,眼窝也抠搂进去了,脸上一点光泽都没有,这也导致她脸上的褶子不自觉的多了起来,几乎是褶子挨着褶子,苍蝇要是不小心落在上面,很容易崴了脚。 贾张氏也没再院子里多做停留,在小当和槐花的搀扶下,进了自家的屋,一打眼就看到了秦淮茹,将近十年未见的一家人顿时百感交集,一家人除了棒梗,全都聚齐了,几人稳定了一下情绪,就见贾张氏开口问道: “淮如,我刚才一进院儿,就看见叶晨那个王八蛋的屋子叮叮当当的,是这个缺德带冒烟的东西回来了?” 秦淮茹淡淡的看了婆婆贾张氏一眼,哪怕是她现在变得这么落魄,但是气场依旧强大,只是这么一个眼神,就让贾张氏瞬间闭上了嘴,这时就听到秦淮茹开口说道: “都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是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呢?按说你也这么大岁数了,应该深谙祸从口出的道理,住在这个大院儿的人,几乎没有一个好东西,真要是有人把你刚才的话传到了叶晨的耳朵里,你觉得以他的性格会怎么对你? 他是把我们家害的很惨,不过他也教会了我一个道理,那就是咬人的狗从不龇牙,不到他下口的那一刻,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存在。” 贾张氏被自己的儿媳妇几句话给怼没电了,有些讪讪的开口嘟囔道: “我这不是瞅着这王八蛋来气吗?!” 秦淮茹嗤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这个院儿里瞅他来气的多了,你又算是哪根葱?易中海那是八级钳工,不管是从哪方面,在当时那都是厂里的大拿,结果怎么样?和我一块儿被送到了劳改农场,他不恨叶晨吗? 他恨不得把这个人扒皮抽筋,但是以他的性格,他是不会把自己暴露在前面的,所以就撺掇傻柱这个憨憨去挑事儿。傻柱带着他的狱友去把叶晨的屋子给拆了,结果怎么样? 叶晨甚至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傻柱一伙人就被叶晨的朋友给按住了,胳膊当场差点废了!你告诉我,你一个碎嘴老太太从哪点能比得上傻柱?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不得不说,秦淮茹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聪明,虽然不能跟易中海那个老狐狸媲美,但是也不是啥省油的灯,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一直扒着窗户框在冷眼旁观,看到事态的发展,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对劲来。 秦淮茹看到傻柱要找叶晨算账,心里第一时间就画了个弧,因为她深知傻柱在进去之前,和叶晨是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的,所以傻柱的举动让她瞬间把目光聚焦到了易中海家的方向。 要说这个院儿里谁最恨叶晨,无非就是她和易中海,至于其他人是万万不会去支使傻柱做这种事情的,大院儿里的每个人,秦淮茹心中都有谱,刘海中和阎埠贵压根儿就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而且当时因为易中海的下台,这两个老家伙获得了现成的利益,至于许大茂,在秦淮茹的印象里,更是和叶晨好的穿一条裤子,所以,在排除了这些人之后,站在幕后遥控指挥的,只会是易中海这只老狐狸! 第六十五章 泡泡要破碎 贾张氏被秦淮茹的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正要开口仔细询问,却被秦淮茹给不耐烦的打断,只听秦淮茹开口说道: “闲着没事儿别给别人操心了,先顾好自己这头。我去劳改农场的时候,厂子里给我这边办理了停薪留职,但是我的身体状况已经让我没法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劳动了,再者说了,我和易中海的这码事儿,已经成了厂里众人的背后谈资,我就算是回到厂里继续工作,也只会被降薪调岗,所以我打算让子女过去接班,好歹那也是铁饭碗。” 贾张氏看着秦淮茹,嗫嚅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那这几个孩子里,你打算让谁去接班啊?” 秦淮茹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然后开口说道: “原本棒梗是接班的最佳人选,可是他现在还在乡下插队,回城名额太紧张了,像咱们这种没背景的根本回不了城,我担心等他回城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只能在小当和槐花之间挑一个了,槐花的年纪又太小,只能是小当去接这个班了。” 同一时间,许大茂的屋里,只见于海棠正和许大茂坐在一起吃饭。当年许大茂和娄小娥离婚之后,因为叶晨的乱入,导致秦京茹再没出现,而秦淮茹也进了劳改农场,最后于海棠在刘海中的二儿子和许大茂之间选择了许大茂,毕竟许大茂作为电影放映员,条件要比刘海中的儿子刘光福好太多了。 于海棠边给许大茂夹着菜,边在一边问道: “大茂,我怎么看你这几天有些神不守舍的,你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许大茂咽下了饭菜,对着于海棠勉强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没事儿,就是这几天变天变得厉害,我好像是着凉了,身体有点不大舒服。” 于海棠见状连忙伸手在自己的额前试探了一下温度,又在许大茂的额前试了试,没感觉出太大差别,于是便开口说道: “让你注意保暖你不当回事儿,等着,我去屋里拿体温计,真要是病了可不能马虎,再烧出肺炎来。” 说罢,于海棠起身朝着里屋卧室走去,许大茂看着于海棠的背影,眼神有些闪躲,因为此刻的他心中有鬼。 由于那个年月相对比较保守,于海棠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嫁给许大茂意味着什么,她一直在为自己不能生孩子苦恼,她也一直单纯的以为夫妻两人之间亲密,就能怀孕,所以每晚休息的时候,她都会把许大茂抱得紧紧的,大热天的也是依旧如此,差点没把许大茂给捂出热痱子来。 然而自己做的选择,许大茂哪怕是跪着也要应付啊,当初只是想给自己找个洗衣做饭,然后一脸崇拜看着自己的女人,许大茂做到了,只是他没想到会面临现在这样的窘境。 而刘海中对于这个嫌贫爱富的女人也没有一丝好感,自然也不会揭穿许大茂,只是在一边冷眼旁观,至于于海棠是不是守活寡,他才懒得管呢。 在红星轧钢厂,当初傻柱修理许大茂的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根本没几个人知道许大茂被傻柱给劁了,毕竟这件事情太过私密,当事人也嫌丢人,所以没有宣扬出去。 就这样,许大茂和他兄弟许小茂已经分离的事实,于海棠作为许大茂同床共枕的妻子,居然一无所知,而这件事能被许大茂瞒下这么多年,也委实出乎了众人的预料,知情的人在和于海棠打照面儿的时候,也总是会用古怪的眼神在她身后看她。可以说,许大茂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真是称得上绝版了。 于海棠的姐姐,阎解成的妻子倒是对妹妹一直没怀孕的事关心过,但是许大茂是什么人?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平时就拿于海棠不能怀孕这件事对她pua,让于海棠下意识的以为这是自己的责任,所以在面对姐姐于莉和自己母亲盘问的时候,于海棠总是会非常沮丧的把责任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然而许大茂为了这件事情吹出来的泡泡,在傻柱回来的那一刻,就时刻面临着破碎的风险,这让许大茂感觉到寝食难安。他和傻柱从小就是死敌,他回来的那天,许大茂搁屋里听到傻柱的声音,愣是没敢出屋,唯恐和傻柱打了照面儿,让这个家伙当着于海棠揭露自己才是不行的那个,真要是让他拆穿,许大茂心知自己将会面临着灭顶之灾。 万幸傻柱回来的第一时间想找的人不是他,而是带着一伙人奔着叶晨家使劲去了,这让许大茂长出了一口气,再到后来,傻柱因为踢到了铁板,被人把胳膊给敲折了,这就更是让许大茂心花怒放,因为此时的傻柱已经无暇再找自己的麻烦了,他自己就惹了个大麻烦。 然而随着事态的发展,许大茂眼见傻柱带回来的那些人,把叶晨的房子快要修缮好的时候,他又一次的慌了,这件事情必须得到解决,想到这里,许大茂把牙一咬,直奔着正在院子里监工的小混蛋走去。 小混蛋正靠在太师椅上看着这群佛爷干活儿,前两天他跟叶晨打电话的时候,还提到这件事,逗的叶晨哈哈大笑,说他没溜儿,整个四九城能让这群佛爷给人修房子当小工的,他也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了。 小混蛋想起叶晨来,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当年如果不是听了也叶晨的话,三兄弟合股一起做事情,恐怕他比其他的锒铛入狱的顽主也强不到哪儿去,这些年他看着太多的以前的老兄弟进去那个地方了,而他作为四九城顽主秩序的建立者,却能完好无损,安然无恙,这真是托了叶晨的福。 小混蛋正在这块儿胡思乱想的当口,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大兄弟,忙着呢啊?” 小混蛋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回身看了一眼,他认出了这个人是叶晨的老邻居,对于这些人,小混蛋比较客气,彼此间的关系还算是融洽,小混蛋开口问道: “你有事儿?” 第六十六章 置换 只见许大茂笑的脸上像是堆满了菊花似的,对着小混蛋开口说道: “兄弟,你跟叶晨关系不错?不知道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以前他还没走的时候,我们俩常在一块堆儿喝酒,这好几年没见着他了,还挺想他的。” 小混蛋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许大茂,作为一个打小在大杂院儿里长大的胡同串子,他对于大院儿这些人之间的蝇营狗苟简直是再门儿清不过了,听到许大茂的问话,小混蛋立刻意识到这个家伙恐怕是要拿院子里的这点破事儿去烦晨哥,只听他开口说道: “你也知道他去的是部队,我听说他们这些人全都有什么保密条例,所以一般都是他写信给我,我压根儿就没给他写过信,而且就算是想写也写不了,他也不留收信人地址。” 许大茂听到了小混蛋的推诿之词,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绝望的情绪,他打量着小混蛋,眼珠子一转,接着开口说道: “兄弟,你前两天可是给院儿里的老少爷们儿出了口恶气,你是不知道啊,那天被打折胳膊的那孙子,委实不是个好饼,平日里敲寡妇门刨绝户坟的事儿,丫可没少干……” 小混蛋看到许大茂在那里滔滔不绝的数落着傻柱,心中不禁感觉到一阵腻歪,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许大茂的想法,一定是他和这个傻柱之间有矛盾,自己又斗不过那货,这是把自己当成是一把刀了啊。 想到这儿小混蛋心中顿时感觉到不悦。正当小混蛋要出言打断的时候,猛然间想起了前几天跟叶晨通话的时候,叶晨交代他办的事情,只见小混蛋玩味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都说这远亲不如近邻,可是那也要摊上个靠谱的邻居才行,这个叫傻柱的,我看就不怎么靠谱,既然这样,与其在这里生活的不顺心,你为什么不搬走呢?” 许大茂听了小混蛋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心中就是一阵狂喜,他怎么把这茬事儿给忘了呢,现在上面放开了政策,允许个人之间的房屋买卖,自己完全可以把手里的两套房子给卖了,在外面换个楼房住啊! 小混蛋从小到大没干别的,净是跟社会上的这些三教九流打交道了,他斜睨着许大茂,第一时间就看出许大茂心动了,已经萌生了搬出去的想法,于是便适时的接腔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在这个院子里有两套房子,房子面积倒是不大,恰好我在外面有处楼房,简单装修过了,面积绝对赶得上你两处房子的总和了,采光不错,位置也比较靠谱,离这里不算太远,你要是感兴趣就去看一眼,到时候咱们完全可以进行下置换,都是晨哥的朋友,一切都好商量。” “那感情好啊,还省了我出去找房子的麻烦,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去看看房?可着你的时间来就成!”许大茂欣然接受了小混蛋的建议。 作为一个人精,许大茂自然是听过小混蛋的名号,只要小混蛋的房子大差不离,完全可以进行置换,正好也能结个善缘,许大茂深知什么人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得罪,什么人自己得罪不起。 小混蛋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沓,捧着手中的大茶缸子开口说道: “正好这群人今天的活计也忙活的差不多了,我让他们拾掇一下,咱俩先去看看房子,然后找个酒馆慢慢商量,你觉得可以了,咱们就把这件事情敲定,据我所知,那个叫傻柱的应该也快要出院了,你也不想整天面对一张让人生厌的脸不是?” 你许大茂精通算计,但是小混蛋也是扒拉了几十年的人性,怎么可能会不趁热打铁呢?许大茂听了小混蛋的话,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回道: “成,兄弟,我去跟我媳妇打声招呼,披上件外套,然后咱们就出发。” 说罢许大茂就朝着自己屋走去,小混蛋这边则是对着兆龙招呼道: “小龙,你过来一下。” 兆龙带着兄弟辛苦了一天了,本是已经腿脚无力,这时候听到了小混蛋的召唤,身上打了个激灵,赶紧朝着小混蛋的所在跑了过来,站定之后,就听小混蛋开口说道: “你们这几天的活干的还算不错,这眼瞅着就剩下把你们砸烂的物件儿填充进去就齐活儿了,我这两天还有点事情,就不跟在你们后头看着了,你也好自为之,别拿些破烂儿过来蒙事儿,等到我办完事儿回来检查,要是不满意我可是要找你的。” 兆龙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爷,您放心,肯定不会,我已经找人买了一辆新的全锰钢永久二八自行车了,另外现在都流行看电视机了,我托关系弄了张电视机票,买了台飞跃十二寸电视机。” 小混蛋听了先是一愣,然后看着兆龙玩味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那这么说我还是占你便宜喽?” 不得不说,兆龙为了这件事情费尽了心机,只求将这头打点好,千万别留下什么隐患,虽说这几年,当初的那些个大顽主,进去的进去,没进去的也都本着捞钱使劲了,但是这个群体的影响力还是在的。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算计,不说别的,这个小混蛋当初可是四九城顽主圈子里出类拔萃的人物,现在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他面前,这就足以说明一个问题,曾经的风浪对于这个人没有丝毫的影响,这才是玩得好的主儿。 而且看他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这位爷现今也还是依旧潇洒。当初这位爷就是浑身的将校昵傍身,现在反而低调了许多,但是仍旧可以看出他身上衣物的考究,而且言谈举止之间也收敛了一丝戾气,多了分儒雅。 佛爷出来,行走江湖,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一双眼,只要目光在你身上一过,就知道你大半的底细,没有这两下子是万万不敢出来行走的。兆龙直接断定,这位爷绝对是发了大财了,而和这种既有钱又有势的主儿打交道,该做的绝对不是得罪,反而是一定要结下善缘。所以他才会托关系弄来了自行车票和电视机票,务求把这件事做到圆满。 第六十七章 秦淮茹的算盘 只见兆龙一脸赔笑的看着小混蛋,开口说道: “爷,您这可就见外了,这件事说白了是我给您添了麻烦,还让您每天坐在这里给我们监工,这都是我们的罪过,自然是想着能够弥补,让您不那么操心!” 小混蛋玩味的看着兆龙,他的小心思自己是一目了然,正好这时候,看到许大茂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了,也就没再跟他废话,开口说道: “行,剩下的也不用我教你了,自己掂量着办!呆会儿记得把我的椅子搬屋里去,小心点儿别磕着碰着了。” “得嘞,爷您慢走!”兆龙应声说道,只见他半哈着腰,狗腿到不行,哪还有在劳改队里的排面…… 许大茂搬走的时候,邻居们都有些吃惊,因为这也太突然了,根本就没收到一点风声,直接就走人了,于莉因为这件事情还特意来问过自己妹妹,面对姐姐的问询,于海棠答道: “大茂跟朋友置换了一套楼房,前两天还带我去看过,坐北朝南,采光极好,而且还挺宽敞的,最关键的是不用再挤在这里这么憋屈了。” 于海棠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她对于这次搬家,感到极为满意,觉得自己家占了大便宜了。一旁的于莉听着也是酸到了不行,心说我家解成咋就没这靠谱的朋友呢?! 因为小当和槐花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再和秦淮茹和贾张氏挤在自家以前的老屋多有不便。秦淮茹看了眼何雨水出嫁以后,空出来的那个房子,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她先是让小当和槐花专门去医院探望了傻柱,然后自己再登门拜访。 当秦淮茹拎着水果来到病房的时候,傻柱看到秦淮茹手里拎着的东西,心里觉得暖洋洋的,以前她可是净在自己自己往家里倒腾东西了,啥时候也没见过她出血,今儿个这场景可太难得一见了,傻柱连忙开口说道: “淮如,你咋这么客气?来我这儿还带什么东西啊?” 嘴上这么说着,傻柱手却没闲着,直接从网兜里掏出了个苹果,在病号服上擦了擦,然后一口咬下去,真甜!秦淮茹似笑非笑的看着傻柱的动作也没作声,直到傻柱把半个苹果都造了进去,秦淮茹才开口说道: “这求人办事儿就得有求人办事儿的态度,再者说了,你这次回来就直奔叶晨家使劲,虽说结果不大圆满,但是姐记着你这人情,所以给你买点水果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傻柱什么时候见过秦淮茹跟自己这么亲切,顿时整个人都不适应了,连忙说道: “淮如,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能好好说话吗?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的,您直接言语一声,要不然你带的这些苹果我都吃不下去了。” 徐娘半老的秦淮茹白了傻柱一眼,啐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 “丫就是个贱皮子,看不得人家对你好一点,行了,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小当和槐花跟着我婆婆从乡下回来了这你知道,眼瞅着这俩丫头大了,我家屋子太小,再让这俩丫头跟我和婆婆挤在一个炕上,也有些太不像话了,我看雨水那边的房子却还空着呢,就想跟你问一下,能不能让俩丫头过去住。”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就这点小事儿啊,没问题,不过我自打回来还没看见雨水呢,得先找到她才行,钥匙在她那里呢。”傻柱开口说道。 傻柱跟秦淮茹在屋里说话的工夫,压根儿就不知道何雨水正站在门外,将二人的谈话听了个真真切切,听到这里,何雨水的肺都要气炸了。 何雨水生气不是因为别的,她是在气自家哥哥的不长进,当初就是因为这婆娘里挑外撅,撺掇傻柱跟许大茂之间的矛盾,才导致傻柱进去蹲了十年,好好的工作黄了不说,关键是这十年光景,人一辈子才有几个十年啊? 当初她得知叶晨将秦淮茹和易中海送进去的时候,说实话,何雨水的心里是极其解气的,她就想让这婆娘尝尝在里面呆着的滋味。然而当哥哥的判决下来,她去看守所看傻柱的那次,何雨水是彻底的失望了,自己哥哥还是那副烂泥模样,压根儿就扶不上墙。 昨个她回四合院儿的收拾东西的时候,听闻老邻居说自家哥哥出了事儿,打劳改队一回来就带人把叶晨家给砸了,结果被人把胳膊给打折了,她一阵发懵,过了好久才捋清事情的脉络。 在何雨水看来,傻柱能做出这样的行为,背后一定少不了秦淮茹这个女人的撺掇,这女人可真不是个东西,自己作的妖,让自己哥哥受连累。 何雨水在打听到了哥哥住在哪家医院以后,今天一大早就去单位请了假,准备看看多年未见的哥哥,谁知还没等进病房,就听见傻柱和秦淮茹在里面腻歪。 何雨水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想让我把房子让出来,给那家白眼儿狼去住,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宁可砸了也不会给你们住,见过熊人的,没见过你们这么熊人的。何雨水连病房都没进,径直离开了医院。 何雨水出了医院大门,微风在脸上轻轻的拂过,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还是先回单位上班。当她蹬着自行车来到单位的时候,收发室的门卫告诉她,有人已经在这里等她好一会儿了。 何雨水有些疑惑的进了收发室,发现是一个长相英气的青年人,正坐在收发室里等着她,何雨水看着男人开口问道: “你好,我就是何雨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青年男子也站起身来,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周长利,是叶晨的朋友,有点事情想要找你谈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 何雨水愣了一下,但是也没多想,直接开口说道: “我上午刚跟单位请了假,还没销假呢,咱们有事情现在就可以找地方谈。” 只见对面的小混蛋周长利淡淡一笑,开口说道: “这样啊,那咱们走。” 第六十八章 釜底抽薪 秦淮茹在医院的病房里陪傻柱扯了会儿犊子,临走的时候,开口问道: “我看叶晨那边的房子已经是修的差不多了,你这伤势好的也差不离了,咋还在医院赖着不出去?” 秦淮茹是着急把这个事儿给定死,担心傻柱在医院这里泡病号再把事情给耽误了,再者说了,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家里四个老娘们儿挤在一张炕上,可不像以前仨小崽子挤在一块儿,怎么都能对付,这大夏天的,屋里热的跟个蒸笼似的,一觉睡醒,浑身湿漉漉的,身上都快要泡发了,她恨不能让傻柱现在就去把钥匙给要过来。 这时就见傻柱有些为难的看了秦淮茹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淮如,我就算是要回去,也得等那个煞星撤了再说啊,再者说了,我这次带的那票人,因为这件事情又花钱又出力的,我这回去了,胳膊也动弹不了,是给他们当监工?真要这样还不得让他们给骂死啊!这些天都坚持了,也不差最后一哆嗦,再等两天,等这件事彻底过去了,我再回去。” 这时只见秦淮茹有些诧异的看着傻柱,然后开口说道: “话说你这次惹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们没收拾你,反而把你送进医院里住着,这事情咋就这么蹊跷呢?” “因为这群人的头儿,就是那个叫兆龙的,寻思着借我的手艺用用,我不是会做饭嘛,他打算开个饭馆,让我去帮他掌勺,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尽力的帮我。”傻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不无得意的味道,得瑟的很。 秦淮茹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呢,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这群人看着就不像善类,对你这么宽容,因为你还吃了瓜落,闹半天是有求于你啊,那我就放心了。”说罢,秦淮茹转身出了屋。 刚才一听到傻柱要给别人的饭店出去掌勺,秦淮茹的心思又活泛了,好些年没吃过傻柱做的饭菜了,要说不馋那是假话,这下好了,又有的饭菜可以吃了…… ………………………………… 何雨水这边跟着周长利出了单位收发室,只听周长利开口说道: “何女士,现在离中午还早,咱们找个茶馆坐一会儿,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好好谈谈。” 何雨水对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观感很好,自然也就点头答应了,二人就近来到了位于国子监街的留贤馆,叫了壶茶,小混蛋帮何雨水斟上了茶,然后开口说道: “自打晨哥去了部队,他在院子里的屋子一直是我和我的家人帮忙打理,那天我妹妹本该去那里收拾屋子,结果都到了门口,就看到你哥带着一群大混子在对晨哥的房子进行打砸,她都没敢靠近,第一时间回来通知我。 我赶到之后,自然是要制止。我也不瞒你,以前我也是在道上玩的,而且还算是小有名声,傻柱带的那群人出于对我的敬畏,为了平息这件事情,打断了你哥一条胳膊,今天找你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看看事情该怎么解决。” 何雨水听到小混蛋提起了傻柱,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冷笑,开口说道: “他自己作的妖,自己受着,挨打要站直,至于说赔偿叶晨那边的损失,我昨天回去的时候,看到已经有人在维修叶晨的屋子里,你们算好之后,拢下帐去找他赔就好,我是没那个闲钱去给他填窟窿。” 小混蛋一听话茬就知道何雨水误会了,而且在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对她哥哥强烈的怨念,于是便开口说道: “你误会了,我找你来不是要谈关于理赔的事情,这件事情谁干的自然是找谁,这无可厚非。我这个人做事一贯喜欢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正所谓没病不死人,每件事的发生都必然有它的前因后果,这次的事情也不例外,经过我的调查摸底,我发现这件事的背后其实是另有蹊跷,你哥这次可能是被人当枪使了。” 何雨水自然知道傻柱是被人在后面撺掇的,只是这个人又不是住在他们院儿里,他是怎么知道的?何雨水饶有兴致的看着小混蛋,开口问道: “哦?这件事的背后,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只见小混蛋端起了茶碗,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喝了口茶,然后才开始说道: “其实出事的当天,我就跟晨哥联系了,当时晨哥也觉得很诧异,按理说他和傻柱之间是没矛盾的,我也跟院儿里的邻居了解过,在傻柱进劳改农场之前,二人之间连说话的次数都很少。 既然这样,那剩下的就不难推敲了,晨哥要说跟院儿里的人结怨,也只是跟易中海和秦淮茹一家,您别怪我说话难听,我不认为傻柱会为了个老头子,来挑头做这种事情,所以剩下的自然就是秦淮茹一家了。 呵呵,我也是在大杂院儿里长大的,像你们院儿这么乱七八糟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可以说院子里的这些人,还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 何雨水听了小混蛋的吐槽,也没生气,而是笑呵呵的问道: “那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呢?总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聊天?” 小混蛋笑了笑,然后看着何雨水开口说道: “说实话,我真是有点后悔当初答应晨哥帮他照看屋子了,但是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为了防止这些人继续打晨哥这边的主意,我打算搬到你们院儿来,我跟邻居打听过了,你出嫁之后,你原来住的房子一直闲着,我想把它买下来,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方不方便卖给我?” 何雨水听了小混蛋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自己刚才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她沉吟了片刻,最后做了决定,开口说道: “没问题,只要钱到位,咱们立刻就能去房管所办理过户。” 何雨水巴不得立刻把房子卖出去,这样自己家这边还能落得实惠,免得便宜了秦淮茹一家,要不然到最后,这个房子还不知道跟谁姓呢! 第六十九章 出院 过了没几天,只见兆龙来到了傻柱住的病房,坐在他的床头,拍了拍傻柱的肩膀,开口说道: “兄弟,这次你可是坑的我不浅啊,因为你的事情,我把四九城最大的顽主给得罪了,这也就是我跟小混蛋有旧,换了旁人,能不能保下你这条命都是两说!” 作为一个逐利的佛爷,兆龙自然是懂得怎么让利益最大化,这次自己和手下的兄弟付出了这么大的辛劳,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就是为了把傻柱给牢牢的把控在自己这条船上,开个饭庄,让这个地方作为手底下的兄弟清洗资金的堡垒。 可以这么说,作为一个有追求的佛爷,兆龙是善于反思自己的,从打他上次进了劳改农场,他就意识到以后不能再这么莽了,一定要懂得规避风险,经过几年的冥思苦想,他想出了给自己打掩护的办法,那就是手里一定要有个见得光的产业,正巧这时,他在里面遇到了傻柱这个厨子。 在尝过傻柱的手艺之后,兆龙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主意。我出去之后,完全可以找傻柱开个饭馆啊,饭馆的一切成本开销都可以走佛爷每天进出的这笔账,而赚回来的,却是干干净净的钱了,这样任谁都找不出毛病来。所以他才会在傻柱招惹了那么可怕的存在之后,还费尽心力的帮他平事儿,因为傻柱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傻柱当然知道自己这次的事情办的不怎么地道,把别人拉过来帮忙,结果出了事儿了,别人代他把罪遭了,自己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被敲折了胳膊,在医院里养伤泡病号,只见他讷讷的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龙哥,你的人情我记下了,咱们友谊后补,今后你就看兄弟怎么做就完了,说的再好听也不如事儿办的漂亮,您说是?” 兆龙淡淡的笑了笑,作为一个佛爷的头儿,平时跟手下人接触,他听过太多的漂亮话了,丝毫不以为意,而是接着开口说道: “咱们哥俩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从你进劳改队,咱俩就一个槽子吃饭,我对你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要不然也不会拉着你做事,换了个人给我惹这么大的祸,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而且还帮他扛事儿,这也就是你何雨柱。看看有时间,你做上一桌好菜,安排我手下的这些弟兄一顿,每人塞上一条烟,别寒了弟兄的心,这次的事情人家可没少帮你出力,烟钱我帮你付了,饭得你自己做。” 傻柱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开口回道: “得嘞,龙哥您瞧好儿,剩下的事情我指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这时秦淮茹也从家里赶过来接傻柱出院,到了门口的时候,她看着刚出病房门的兆龙低下了头,只因为上次这个人给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兆龙自然也看到了她,作为一个老四九城的人,对于礼数这方面看的还是很重的,只见他开口招呼道: “伯母,您是过来接傻柱出院的?放心,他恢复的很不错,身体已无大碍了。” 秦淮茹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什特么伯母,谁是你伯母,你咋不原地爆炸呢,气死老娘了,老娘虽说年长傻柱几岁,可也没老到这个份儿上啊!秦淮茹自动把这些年来,风霜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给无视了。 但是秦淮茹见识过这群人有多混不吝,傻柱在他们后面,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真要是把这群人给招惹到了,那以后也不用干别的了,因为只会剩下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秦淮茹对于兆龙的话,选择性的无视了,正当秦淮茹要走进病房的时候,贾当从身后叫住了秦淮茹: “妈,你等等我,你咋走得那么快啊?” 兆龙一眼就看见了迎面走过的贾当,虽说有些瘦削,但是长的还挺好看的,于是便随口说了一句: “这就是何雨柱的妹妹?长的还挺好看的!” 你特么的!秦淮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你特么没完了是?非要把傻柱长辈的身份,坐实在我头上,你丫怎么不去死啊?!秦淮茹很想揪住兆龙的脖领子,愤怒的吼出这句话来,奈何人已经走远了,憋屈的秦淮茹只能继续往病房里走去。 而贾当听了兆龙的话则是一头雾水,她把兆龙当成了小工头了,因为贾张氏带着她和槐花回来的时候,傻柱已经出事了,所以贾当是真的不知道兆龙是怎样的存在,所以她压根儿没当回事儿,自己也犯不着跟个盲流子解释这些事情啊。 傻柱看到秦淮茹本来挺高兴的,发现她一脸冤种的模样,不禁开口问道: “淮如,你这是咋了?谁惹你生气了?” 其实他在屋里自然是听到了,只不过难得见到秦淮茹吃瘪,傻柱心里也是偷着乐的,只是不能够表现出来,要不然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换作是个旁人,没准儿就被傻柱给糊弄过去了,但是秦淮茹是谁?那是跟人玩儿了一辈子心眼的存在,兆龙对她说话的时候就在门口,她才不相信傻柱没听见,这狗东西在看自己的笑话!秦淮茹一脸假笑的看着傻柱,一只手却悄无声息的伸到了傻柱的腰间,掐住了一块肉就是三百六十度大回旋。 “咝!”傻柱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五官都快要扭曲了,正要叫出声来,却发现贾当从门外走了进来,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形象,傻柱肌肉哆嗦的挤出了笑脸,然后用颤音开口说道: “小当来了啊!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拎着东西马上就能走!” 说完,傻柱第一时间和秦淮茹拉开了距离,腰部依旧是一阵剧痛,这酸爽就别提了,估计是已经紫了。自己也真是犯贱,这么多年的邻居,谁不了解谁啊,自己跟秦淮茹抖机灵,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赶紧走人为妙! 第七十章 你想干啥 秦淮茹看着傻柱落荒而逃的身影,却是叹了口气。自己在这个院儿里,能看透任何人的心思,哪怕是易中海那个老狐狸,自己也能看透一二,唯独没看透过当初的那个小透明,要不然也不会栽这么大一跟头,到现在都缓不过乏来。 而今,当初的那个自己没看在眼里的小透明已经成势了,自己哪怕就是想报复,也要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与之抗衡,更何况到现在连人都看不到。秦淮茹落寞的跟在傻柱和小当的身后,拎着傻柱的个人物品,朝着医院外面走去。 到了医院门口,只见傻柱回过头来,对着秦淮茹和小当开口说道: “你们俩先拎着我的个人物品回去,我得去趟雨水的单位,找她要钥匙去,天气眼瞅着入伏了,赶紧让俩闺女搬进雨水那边才是正事儿!” 小当听到今天就能搬去新房子住,顿时喜笑颜开,整天四个人挤在一张炕上,热的身上都被汗给腌了,眼瞅着都成湿疹了,让小当不堪其扰,而且她睡在炕当腰,紧挨着母亲秦淮茹,自家老娘虎背熊腰的,自己这小身板儿被她挤的都快要冒油了,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赶紧搬出去!只见小当拉着傻柱的胳膊摇晃着说道: “傻爸,你真好!” 傻柱被小当抱着胳膊一摇,顿时就飘了,再听到那一声“傻爸”,更是美的找不着北了,只见他用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小当的脑袋,然后开口说道: “我要是真能有你这么个闺女,指定是祖坟冒青烟了!” 秦淮茹站在后面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呵呵,老娘虽说比你年长几岁,老的也比你快,但是架不住老娘的闺女已经得了老娘的真传啊,几句话就把你给哄的找不着北了。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到啥时候你都得喝老娘的洗脚水! 抛开秦淮茹带着小当拎着傻柱的东西屋,回四合院儿不提。傻柱坐着公交车,来到了何雨水的单位,到了收发室,跟看门儿的老头打了招呼,开口说道: “大爷,我是何雨水的哥哥,能帮我找一下何雨水吗?我就不进去了,在门口等她。” 看门的一听是找何雨水的,嘴里不禁嘟囔道: “这个小何怎么这几天老有人找她?比上班还忙!” 说着拿起了收发室的电话,直接拨到了何雨水的岗位,让人去叫一下何雨水出来,门口有人找。 傻柱在厂门口掏了根烟,点着后快要吸完的时候,见到何雨水从单位里走了出来,傻柱上前和妹妹简单的寒暄了几句,然后便开口说道: “雨水,你院儿里那套房子的钥匙带在身上了?把钥匙给我,小当和槐花跟着贾张氏从乡下回来了,你秦姐她们家四口人挤在一块儿有点挤,我让小当和槐花住到你屋儿去。” 何雨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心说十年前你啥德性,现在依旧还是啥德性,真真是没救了,只见何雨水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我说一大早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似的,跑到这里来找我了,原来是惦记上我那套房子了,咱们兄妹十年未见,你都不说关心我一句,回来就奔着秦寡妇家去了,咋有脸跑我这里要房子来的?” 傻柱知道自家妹妹对秦淮茹一家有很大的怨念,但是没想到现在的何雨水变得连他都有些不认识了,只听傻柱开口说道: “雨水,这些年没见,你咋成这德性了?还有没有个长幼尊卑?好歹我也是你哥,有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吗?我看你是欠抽了?” 何雨水冷冷的看着傻柱,脸上都快要结冰了,只见她“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在圈儿里呆了十年,脾气见长啊,为了个外人都惦记着朝我抡巴掌了,你还真是有出息啊!实话告诉你,院儿里那套房子我已经卖出去了,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了,以后咱们能不联系还是别联系了,我只当没你这个哥了!” 说完,何雨水再没理会身后的傻柱,直接朝着工厂院儿里走去。秦淮茹,真有你的!可惜你的心机是白费了,要不是听了你们的谈话,早就防了你一手,没准还真让你得逞了,可惜啊,那套房子我已经卖出去了,你就只能干瞅着了! 傻柱被妹妹何雨水一通撅,心里窝火到不行。有句话何雨水还真的没说错,他在里面这些年,因为是小食堂的专属厨师,所以在圈儿里混的如鱼得水,身边的犯人都恨不能从他身上落得实惠,自然是没人会忤逆他的意思,这些年来何雨水还是第一个夹枪带棒的怼他的人呢! 此时的傻柱早就忘了,要不是他妹妹何雨水求自己的前男友,他又哪来的机会享受圈儿里的自由生活,真当那是美满的大家庭呢啊…… 当傻柱回到四合院儿的时候,秦淮茹一家正在收拾被褥,翘首以盼,见到他回来了,秦淮茹上前说道: “我们这边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赶紧开门,抓点儿紧晚饭之前就能拾掇利索了!” 傻柱的脸一黑,因为他压根儿就没要到钥匙,但是当着秦淮茹的面儿,他又怕丢了面子,于是便开口说道: “雨水她钥匙丢了,没事儿,咱们把锁砸开换把新锁就成,我跟她打过招呼了!” 傻柱才不信何雨水会把房子给卖掉的说辞,他觉得这是妹妹故意搪塞自己的话语,压根儿就没当真。只见他回到自己的破屋里,踅摸了一会儿,找了根带绊棍出来,直接来到了何雨水以前的房子跟前,将棍子插进了空隙里,使劲一别,只听“嘎巴”一声,门锁被撬开了。 傻柱摘下了门锁,扔在了一边,正要招呼秦淮茹她们搬家,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后一个让他记忆深刻的声音在傻柱的耳畔响起: “你这货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你是跟我有仇吗?我新买的房子,刚换的门锁,你丫就给撬了,你是想干啥?入室盗窃吗?” 第七十一章 大院儿的变化 傻柱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强挤出笑容回过头来,开口说道: “爷,您是不是搞错了,这是我妹妹何雨水的房子啊!” 傻柱不得不强行辩解,妹妹说她把房子卖出去了,傻柱满以为这是她的托词,只是不想让秦淮如一家住罢了,如果是这样,他犯浑把房门砸开,让秦淮如一家住进去,谅她何雨水也没办法。 然而现在小混蛋出马了,看这意思把房子买走的竟然是这个活祖宗,那自己这行为无异于在摸老虎屁股,这特么还有个好?所以他只能假作不知,意图搪塞过去。 小混蛋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从手中拿的文件袋里,取出了房本,打开晾在了傻柱面前,开口说道: “识字儿?看看屋主是谁?你妹妹这房子已经卖给我了,我连门锁都换了,今天去房管所去取房照去了,结果门锁被你给砸开了,你说这事儿咋办? 你丫是不是跟我犯向(相冲相克)啊?自打遇见你这货,我特么一堆破事儿,你说我要是动你,都会说我欺负人,我要是不动你,你这孙子也忒可恨了。今儿个这事儿,你说咋办?” 小混蛋是真的懒得搭理傻柱这货,当初一方子砸折他胳膊的时候,他那鬼哭狼嚎让小混蛋发自心底的看不上,跟这个院儿里的邻居也都熟了,自然是听过不少傻猪的事儿,在小混蛋眼里,这货压根儿就是个耗子扛枪——窝里横的耍儿,在外面怂的一比,在街坊老邻居面前就是一臭无赖。 “爷,我这就去街口找锁匠去,给您换把新锁,今天都是我的不对,您别生气,再没下次了,爷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得了!”傻柱一脸谄媚的说道,他对小混蛋,是真的畏惧到了骨子里,他是真的不想再被打进医院,去闻那刺鼻的来苏水的味道了。 小混蛋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货,这样的货放在以前,就应该给送进宫里做太监去,不过就丫的惹祸这劲,估计没两天就得让人给咔嚓了。这么大的岁数,一点人样都没有,真是白活了。只见小混蛋走到了傻柱近前,用手拍的他脸蛋“啪啪”作响,然后轻声开口说道: “甭跟我来混不吝的那一套,真要是比起犯浑,我能给丫当祖宗,都是邻里邻居的,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呵呵,你自己掂量着办!” 看到傻柱在那里臊眉耷眼的道谢,秦淮茹和贾当简直都要疯了,为了能换个屋住,自己娘俩容易嘛,光医院就跑了好几趟了,没曾想却被人给半道上截胡了,两人心中都快堵死了。 尤其是贾当,晚上睡觉太挤,导致身上都腌了,上班的时候,贾当身上散发的那股子异味,让身边的工人议论纷纷,怀疑她是不是得了妇科病,车间的那群女工,论干别的不成,谈论是非绝对是一流的,都说贾当这是随了根儿了,她妈秦淮茹就不正经,教出来的姑娘还能有个好?整的贾当黄泥抹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成了屎了。 贾当眼瞅着新屋子要泡汤,急忙拽了一下秦淮茹的袖子,秦淮茹自然是了解女儿的心事,给她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跟着傻柱去了他屋,哪曾想,刚进屋就见傻柱对着她开口说道: “淮如,你身上揣钱了吗?先借我点儿,我去街口找个锁匠,赶紧把那个祖宗的门锁换了,要不然可就有乐子看了,我这才刚出院,要因为这点小事儿,再被打进医院一次,我就甭活了。” 傻柱借钱的话语,整的秦淮茹的情绪都不连贯了,差点忘了自己要说啥了,迟疑了一会儿,从挎兜掏钱的工夫,只见秦淮茹开口说道: “傻柱,我听后院儿的刘海中说,聋老太临走之前,把她的那套房子留给了你,要不然你去聋老太那屋住去,你这屋让给小当和槐花住,这大热的天儿,俩姑娘家家的,见天跟我和婆婆挤在一块儿,身上都快馊了。” 这回轮到傻柱迟疑了,这事儿他倒是听说了,可是聋老太就是搁那走的,让他去住,他这心里实在是犯膈应,最后看着可怜巴巴盯着自己的秦淮茹,傻柱把牙一咬,开口说道: “成,也只能这样了,我先去换锁,你们娘仨那我这被乎褥子卷卷,送聋老太那屋去,搬家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我这胳膊现在还不敢吃力,没法帮你们忙活。” 秦淮茹闻言一喜,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成,不用你伸手,这活儿我们几个就干了,你先去换锁,有时间再去菜市场买点菜,好歹也是乔迁新居,虽说都是老百姓过日子,怎么也得暖暖房不是?” 傻柱无奈的苦笑了一笑,还特么暖房呢,暖谁的房?暖我的,还是暖聋老太的?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咋寻思咋憋屈! 殊不知,进了屋里的小混蛋也是一阵苦闷,前些天跟叶晨联系的时候,叶晨把这一堆破事儿全都交给他了,整的他成天忙活这一堆鸡零狗碎的事情,好些日子没去周边农村收物件儿去了。他实在是搞不明白,就这破院子他挨家挨户的收过来有嘛用啊,咋瞅咋是赔钱货,没办法,谁让两人是兄弟呢,既然接下了这茬,那就办…… 渐渐的,院子里悄然发生着变化,一家一户慢慢的都搬离了这个院子,这个变化注意到的人倒是有,比如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因为他们是院儿里的权威,可是你再权威,也拦不住人家搬家啊,搬离了这里,人家管你是哪根儿葱,没过多久,这仨老头感觉到了落寞,他们仨都快成光杆司令了。 易中海倒是还好点,他本身就是个老绝户,平日里也是他和自己老伴儿过日子,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可是刘海中和阎埠贵不一样啊,他们两家都算得上人丁兴旺,只不过因为跟自家儿子算的太清,小辈们全都被他们给伤透了心,早就自己想辙搬出去了,本来身边就没人,邻居再挨个走空,他们感觉自己就跟个空巢老人似的。 第七十二章 愁绪 秦淮茹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情,她的心中早就有了疑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中环绕,直到有一天,她正好看到一家以前的老邻居在搬家,她凑过去开口问道: “张姐,你家怎么也搬走了?我看这院儿里的老邻居走的都差不多了,都说房子卖给别人了,可我压根儿也没见找屋主啊,谁把你们这些房子买走的啊,开价高吗?” 被秦淮茹搭话的张姐诧异的看了眼秦淮茹,然后开口说道: “你咋会没见到过屋主呢?他一直在咱们院儿住着啊,就是叶晨的那个朋友,周长利啊,他倒是没买,毕竟一家就一套房,真要是卖了,一时半会儿也没地方去住不是,他拿外面新盖好的楼房跟我们换的,新房子我们倒是挺满意的,是个实诚的小伙儿。” 秦淮茹听到屋主是小混蛋的时候,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她瞬间想起了何雨水的房子被买走的事情了,这个人换走这么多的房子干嘛?秦淮茹的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这个人跟叶晨是朋友,秦淮茹一直对这个人注意着,却没想到让他在眼巴前,干了这么大的事情。 易中海正要出去买菜,被秦淮茹在院门口给叫住了: “一大爷,您这是干嘛去啊?” 易中海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秦淮茹,自打从劳改队回来,两人之间一直刻意的保持着距离,毕竟还要在一个大院儿里住着,没必要让人在背后说闲话,所以即便是有时在院子里碰到了,两人也不过是点下头就过去了,这还是秦淮茹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只见易中海答道: “哦,我去菜市场买点菜。淮如,你有啥事儿吗?” 秦淮茹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正巧,我也要去菜市场买点菜,咱们边走边说。” 易中海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行,那就边走边聊。” 二人走到看不见熟人的地方,秦淮茹突然开口说道: “一大爷,你有没有发现,院子里最近不大对劲?” 易中海的表情也瞬间有些严肃,开口说道: “你是指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 都是修行多年的狐狸,简单的两句话,两人就能明白互相的意思,秦淮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跟人打听了,这些人的房子都被人给置换走了,而且这个人我们还认识!” 易中海听完一惊,然后开口说道: “谁?他收走这些房子有什么目的?” 秦淮茹摇了摇头,然后答道: “这些房子现在在叶晨的那个朋友,周长利的手中,至于他有什么目的,这件事跟叶晨有没有关,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易中海听到叶晨的名字,嘴角瞬间抽搐了两下,他立了一辈子的人设,结果到老了,晚节不保,在叶晨这条小阴沟里翻了船,这件事一直就是他心中的痛。沉默了片刻,易中海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就算知道是谁,又能怎么样呢?这个人你也看到了,傻柱那个混不吝在他面前,就跟个三孙子似的,更何况叶晨一直都没露面,我听说他还在部队当兵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员呢,没准他复员的那天我都已经入土了。” 秦淮茹瞬间翻了个白眼,这老东西又开始跟她卖惨了!别人不知道,她太知道这个老狐狸了,论算计,阎埠贵那个老抠儿拍马都追不上这个老家伙。 要知道这个人可是轧钢厂里资格最老的八级钳工,哪怕是在最困难的年月,每个月都有着上百的收入,更别说他手底下的徒弟一大堆了,想要找个人给他养老,简直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别看他一直在自己跟前卖惨,这是希望自己能接过给他养老的担子呢,呵呵,要是能继承他的遗产,这也不是不能考虑的事情,不过这老家伙的心眼儿太多,跟他打交道一定要多加防范。 两人继续朝着菜市场走着,这时就听秦淮茹突然开口说道: “现在别的办法没有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要问问你,是你撺掇傻柱去找叶晨麻烦的?” 易中海听了秦淮茹的话,瞬间停下了脚步,回身看了眼秦淮茹,然后开口说道: “也不算是撺掇,在劳改队的时候,我仔细的问过傻柱,许大茂的事情还真不是他干的,他属于被人给栽赃陷害了,可惜时间过去的太久了,这案子想翻都翻不过来。 我严重怀疑这件事就是叶晨在后面推波助澜,如果我早知道这件事情,没准儿还能够有所防备,可惜啊,没有如果,咱们俩还是在这条阴沟里翻了船,这个院子里,藏的最深的搅屎棍就是他,居然能够瞒过所有人,我还真够瞎的,当初还会去打他的主意!” 秦淮茹听了易中海的分析,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这个人也实在是太可怕了。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个院子里大半的人都被他给坑了,他想得到什么呢?秦淮茹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都说损人利己,他做的这些事情,没一件能让他获得利益啊,他图什么呢? 易中海看了眼秦淮茹,他自然明白这个女人的想法,因为在劳改队的这些人,这些问题也一直在他脑子里环绕,只见易中海开口说道: “想不通就别想了,对了,棒梗那边来信了吗?” 易中海适时的岔开了话题,这时候纠结这种事情,没有一点意义。 “来信了,他那边一直在想办法返城,不过名额实在是太紧张了,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他那边正在努力的打点关系,希望可以早日回来。”秦淮茹听易中海提起了棒梗,脸上开始有了笑模样,前几天,她还收到了棒梗寄过来的汇款单了呢。 易中海听了秦淮茹的话,长叹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如果咱们俩没出那码事儿,我还可以托人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帮棒梗早日回来,可惜啊,十年的光景,一切早就物是人非了,想烧香都不知道进哪座庙!” 第七十三章 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 等待返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棒梗一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啊,等排到自己的时候,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而且能不能排到自己那还是两说呢,选择傻等无疑是一种缺心眼儿的做法。 被逼无奈的棒梗决定兵行险招,他用烧好的开水浇在自己的那条瘸腿上,嘴里咬着抹布,头上的汗珠子跟黄豆粒大小,五官都狰狞了,青筋暴起。 然后棒梗第一时间将烫伤的那条腿泡在了凉水里,只见伤腿上,水泡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要说这个家伙也真是有股子狠劲,只见棒梗把伤腿拎出来,直接用手将水泡撕破,然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腐烂的鱼肠子直接敷在了上面,做好了一切,棒梗无力的瘫倒在了椅子上。 一夜过后,棒梗早早的起床,将伤口上腐败的鱼肠清理干净,这时候就见他腿上的伤口已经红肿发炎了,而棒梗的头上也开始发起了烧变得滚烫,他咬牙强撑着把鱼肠扔到了门外的垃圾桶内,然后一步步的挪了回来。 一大早一起的同伴过来叫棒梗出工的时候,推开了棒梗屋的房门,只见棒梗瘫倒在了地上,脸色通红,同伴一惊,赶忙上前把他给搀扶起来,然后用手试了试他头上的温度,烫的吓人。 同伴的折腾,让棒梗迷迷糊糊之间清醒了过来,只见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我没事儿,昨晚睡觉可能是有些着凉了,你帮我跟生产队长请个假!” 同伴看到棒梗这情况,也确实是没法出工,于是就开口问道: “你还没吃早饭呢?要不要我去帮你捎回来点?估计也就剩下棒子面粥了,窝头应该都被他们给抢光了。” 棒梗虚弱的点了点头,然后向同伴在床柜上的饭盆示意了一下,同伴秒懂了他的意思,拿起了饭盆帮他打饭去了。 此刻棒梗已经烧到了快要意识模糊的程度,然而他深知,就他现在的这种情况,还完全达不到病退回城的条件,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最痛苦的路,那就一定要咬牙坚持到底,要不然之前吃的苦都白吃了。 不得不说,这小子不愧是四合院宇宙杰出的白眼狼,不光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是更狠,为了达到回城的目的,他也是一心要拼到底了。 随着棒梗的烧渐渐退下,他漫长的等待开始了,这是一场人与意志之间的较量。每当棒梗发炎的伤口刚要结痂的时候,棒梗都会强忍着剧痛,把上面的那层新痂撕下去,让伤口暴露在空气里,让发炎的伤口逐渐扩大。 干好事儿棒梗或许还不在行,但是对于这种自伤自残泡病号的事情,棒梗就好像是无师自通一般,随着棒梗刻意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他的伤腿情况愈演愈烈,到最后,甚至是肿胀的连裤腿上的裤子都褪不下来了,直到这时,他才拖着他的那条瘸腿,找到了生产队长。 棒梗进了生产队长的屋,生产队长下意识的捂了下鼻子,因为一股子恶臭铺面而来,生产队长是打心眼儿里看不上棒梗,在他看来,棒梗简直就是托了所有人的后腿,属于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那伙的,所以对他的厌恶简直是溢于言表,看到是他进屋,生产队长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贾瘸子,这礼拜你已经旷工好几天了,还想不想要你的工分了,不打算过日子了吗?” 棒梗对于这点工分自然是没放在眼里过,每逢没钱的时候,他都会请假偷着去城里转悠一圈,在集市上随便那么一溜达,钱就进口袋了,又怎么会在意这仨瓜俩枣的,所以在众人的眼里,棒梗就是落后的典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才是那个名副其实的土财主。 棒梗也没理会生产队长的不悦,直接开口说道: “队长,我呢,知道自己是咱们合作社的累赘,但是我这身体状况你也看到了,实在是不允许我从事体力劳动,前两天挖河塘的时候,小腿不小心刮伤,到现在都没好,我打算在你这儿申请个病退的名额,你看看你能不能高抬贵手?” 生产队长看着眼前的棒梗就是一阵冷笑,泡病号就能病退?你特么想什么呢?要知道现在这群年轻人为了返城,都快疯了,动不动就想着琢磨点歪门邪道,可是就算病退也得你确实到了那个份上,可不是空口白话的。只见生产队长开口问道: “贾瘸子你生了什么病啊?我就算是要打病退报告,也得有医院的证明啊,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病,帮你开个证明回来?” 棒梗淡然的笑了笑,没在意生产队长的冷嘲热讽,开口说道: “还是队长你好,那成,你就陪我去医院看看病,帮我开个证明,乡卫生所估计是看不了我这病了,我估计得去大医院截肢。” 生产队长本以为棒梗在说笑,腿上刮了个伤口,咋还能到截肢的份上,但是看棒梗一脸严肃的样子,不像是跟他开玩笑,就说道: “让我先看一眼,我看看你的伤到底有多严重,总不能你说陪你去医院就陪你去医院?” 棒梗也没跟他废话,直接拽过了一把椅子,将自己那条泛着恶臭的伤腿摆在了生产队长的面前,生产队长好悬没被熏的吐了出来,看着那条肿胀的不成样子的小腿,生长队长也吓了一跳,咋就会这么严重呢? 生产队长狐疑的看了眼棒梗,怀疑他在自伤自残,但是再狠也有个限度,总不至于连自己的腿都不要了啊!看着棒梗明显粗细不同的两条腿,生产队长开口说道: “成,你这情况我看卫生所还真不一定能搞得定,走,呆会儿我用驴车拉你进城,去城里的医院好好看看,你还不到三十,可别真给截肢了,要不然你可咋活啊?” 说到底,那个时候的人,心肠还是热的,哪怕棒梗平时跟他们处的再不融洽,看到他的这种情况,也没有选择冷漠的对待。生产队长在吃过早饭之后,赶着生产队的驴车,将棒梗拉进城去,准备去医院好好看一看。 第七十四章 回京 某部队大院儿门口,今天是叶晨退役的日子,门口聚集了一堆前来送他的战友,叶晨和他们依依话别,等到人散的都差不多了,现场只剩下了五个人,叶晨,宁伟,吴满囤,钟跃民和张海洋。 叶晨轻捶了一下宁伟的肩膀,开口问道: “我拉你跟我一起退伍,你这家伙心里没怨我?”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宁伟,罕见的咧嘴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知道哥你是为我好,这就足够了,至于这个兵,当不当对于我来说,真的没那么在意了。” 吴满囤,钟跃民和张海洋听了宁伟的话,都有些沉默,换了旁人敢这么说话,他们会打歪他的嘴,可是这几个人深知宁伟是真的伤心了,本是见义勇为的救人行为,却被人讹诈。 而最关键的是,上面为了照顾影响,没有出面保他,最后时刻,是叶晨去和那两个讹诈者沟通,才让这件事情得以圆满解决。但是钟跃民和张海洋深知,从那一刻起,宁伟对于这个他呆了多年的地方,再没了一丝的留恋,他之所以还在这里,因为这里有他的营长叶晨。 当宁伟得知叶晨要退伍的消息,第一时间给自己也打了退伍报告,搞得叶晨是哭笑不得,踹了他一脚后,开口问道: “你这家伙天生就是个杀胚,不在这里里呆着,跟我瞎跑什么?!提前跟你说好啊,你跟着我,我可不管你饭吃!” 宁伟憨憨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没事儿,我有手有脚,还能饿死自己不成?总之营长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你别想甩掉我!” 叶晨看着宁伟笑了笑,当初在《血色浪漫》里看到宁伟最后的结局,他是非常惋惜的,在叶晨看来,宁伟走到最后那一步,固然有他自己的原因,钟跃民这个战友和大哥,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他对自己的这个小老弟的关怀不够。 可以说出了部队的宁伟,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如果当初钟跃民这个大哥能帮自己的兄弟好好的规划一下人生,他的结局或许就不会那样的凄美。 所以在部队和这几人遇见之后,叶晨通过自己的努力,强行改变了宁伟的结局。说来也有趣,当初见到宁伟的时候,叶晨从宁伟看自己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丝的畏惧,这让叶晨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后来,一次几个人在酒桌上喝酒,宁伟才露了底,原来当初在什刹海冰场,叶晨和钟跃民他们那伙人茬架的时候,宁伟当时就在一旁。他亲眼看着钟跃民和自己哥哥一伙人被叶晨给三下五除二的放倒,宁伟本身也是个成天打架的主儿,都没在叶晨手底下走过一招。所以再在部队里见过叶晨之后,宁伟才会显得有些畏惧。 叶晨听到的时候,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当初在冰场虐这些没见识的大院儿子弟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到宁伟的存在,可能也和他当时太小了有关,不过自己也足以为傲了,居然曾经把没当兵的宁伟给虐过,果然,虐菜还是要趁早啊! 叶晨和宁伟坐在回四九城的火车上,叶晨看了眼盯着窗外沉默不语的宁伟开口问道: “宁伟,想好回去要干什么了吗?” 宁伟有些茫然的回过头,用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然后说道: “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叶晨揉了揉宁伟的脑袋,开口说道: “行,你既然信得过我,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先回家看看父母,这么多年没见了,给老家儿报个平安,然后咱们就去复转军人安置办,看看那边给咱们安排的是什么工作,我估摸着跟咱们专业对口的也就只有公安局的刑警队了,真要是分到公安局了,你还跟我去吗?” 宁伟看着叶晨,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还是那句话,大哥去哪儿我去哪儿,从打在雷场你把我和满囤指导员给救回来,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指哪儿我打哪儿,绝没二话。” ………………………………… 生产队的队长把棒梗拉到了医院,让棒梗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他,然后来到了挂号窗口,给棒梗挂了号,接着两人来到了外科,大夫看到一瘸一拐的棒梗,再打量着棒梗的那条肿胀的大粗腿,大夫都惊了,用手试探性的在肿胀的部位轻按了几下,然后开口说道: “他的皮肤下面都是脓液,需要进行导流,将脓液抽干,再进行后续的治疗。” 生产队长憨厚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大夫咋说,俺们咋办!” 随后就见大夫找来了四根导流管,插在了棒梗的腿上,四根管子的另一头,则插进了一个点滴瓶子里,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混浊的脓液,顺着导流管,源源不断的流淌进了点滴瓶子里,让人看了不禁感到作呕。 只见棒梗的小腿,从粗大肉眼可见的变得细小了起来,最后几乎是到了皮包骨头的地步,就连大夫看了都直咧嘴,当引流完毕,大夫拔出了导流管,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棒梗小腿的状况,开口说道: “还好你们来的早了一步,要不然随着炎症的扩大,他不止是小腿保不住,就连大腿都有被感染的风险,准备给小腿做截肢手术!” 生产队长听完大夫的医嘱,顿时感到有些惊呆,棒梗跟他说自己的腿可能要截肢的时候,他还没当成是一回事儿,只觉得他在故意泡病号,现在就连大夫也这么说,看来贾瘸子的这条腿是真的要保不住了,以前看他一瘸一拐,大家都叫他贾瘸子,可是谁能想到,他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瘸子了。 生产队长回身看了棒梗一眼,却发现棒梗出人意料的平静,这种结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他也想保住这条腿,但是没有什么比让他回到四九城更重要,时隔多年,他要把当初的那些帐,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第七十五章 十年后的重逢 槐花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的马扎子上纳凉,自打跟奶奶和姐姐回到了四九城,她就一直处于闲散的状态,因为姐姐接了老娘的班,回到了轧钢厂上班,自己则只能呆在家里待业,因为老娘的位置只有一个,所幸老娘和街道办的关系还算是熟络,帮自己联系了一个清洁工的活计,过两天自己也能开始赚钱了。 槐花之所以在外面院门口守着,是因为傻柱去饭店上班快要下班了,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像小时候一样,拎着个兜子,里面装着饭盒,饭盒里有他在饭店截留的可口饭菜,小的时候,收缴他饭盒是老娘秦淮茹的任务,现在薪火相传,则由她和姐姐接过这项任务了。 槐花热的没精打采的的打着哈欠,朝着胡同口的方向张望,突然打胡同口出现了一个穿着旧军装的身影,只见这个人身上的军装已经洗的发白了,槐花由于隔的太远没看清,也就没有太过在意,直到那个身影走近,槐花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突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慌不择路的朝着院儿里跑去。 正在屋里叠衣服的秦淮茹,看到槐花慌慌张张的进了屋,不禁皱了皱眉头,开口呵斥道: “大白天的你见了鬼了?大姑娘家家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你想干什么?” 此时的槐花顾不得亲妈的呵斥,顺了口气,端着大茶缸子喝了几口水,然后开口说道: “这个人比鬼可怕,当初你和我哥进去,都是拜他所赐,那个姓叶的他回来了!” 实在是叶晨给槐花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当初他们兄妹三人被堵在了他那间屋子里,槐花眼瞅着自己哥哥的惨状,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简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而且她和小当还亲眼见证自己母亲让人在眼前被人给带走,让她和小当小小年纪就回了乡下,遭了这么多年的罪,她想不记忆深刻都难。 秦淮茹听了自家闺女槐花的话,瞬间陷入了沉默,没人知道她这些年遭了多大的罪,才挺到了今天,要说仇恨,她比任何人都想把当初害的她这么惨的那个男人给剥皮抽筋,但是这可能吗?秦淮茹长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回来就回来,当成不认识就好了,你没事儿的时候也离他远点儿,明天你收拾收拾,赶紧去街道办事处报道,听说当清洁工的还有职工宿舍,下了班尽量少往回跑,搁宿舍里呆着,当然,你想回来住也成,这都随你。” 槐花看着老娘有些沮丧的样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的眼里,就没有老娘搞不定的事情,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她听了老娘的话,点了点头,但是一想到真要是去住宿舍,以后指定是吃不到傻柱那边的小灶了,心中又有些纠结,最后,嘴馋还是战胜了恐惧,只见槐花开口说道: “妈,没事儿,我躲着点他就行了,大庭广众的,他还能欺负我一个姑娘家家的?” 秦淮茹瞟了一眼自家的闺女,没再多言语。都说知子莫若母,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怎么会不清楚她心中的那点弯弯肠子,自家这闺女,从小别的不行,奸懒馋滑那是样样第一,一说吃,那眼珠子瞪的是溜圆,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没忘了她傻爹的饭盒呢,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叶晨进院儿的时候,正好和易中海走了个对面,叶晨主动招呼道: “哟,这不是一大爷嘛,十多年没见了,您老身体还是那么硬朗啊!” 岁数大了,易中海的眼睛已经有些老花,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声音还有些熟悉,他还以为是哪个曾经的小辈呢,心里还挺高兴的。等凑到近前仔细的那么一观瞧,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了起来,肺部跟个风箱似的,粗气喘个不停,突然间一口老痰堵在了嗓子眼儿,让他差一点背过气去。 叶晨也被这个老家伙给吓了一跳,心说不至于,这不过就是照面儿打了个招呼,你就这德性了?特么不是想要跟我碰瓷儿?看到易中海一口气喘不上来,叶晨怀疑他被异物堵住了气管,这要是一下子嘎嘣了,自己可就热闹了,那可真是黄泥抹在了裤裆上,不是屎也成了屎了。 叶晨赶紧上前将他从背后抱起,以前腿弓,后腿登的姿势站稳,然后使易中海坐在自己弓起的大腿上,并让其身体略前倾,然后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用力收紧了双臂,对着易中海的腹部内上方剧烈施压,过了好一会儿,只见易中海的那口老痰吐了出来,叶晨方才作罢。 易中海刚才一口气憋的脸都有些紫了,吐出痰来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小混蛋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打自个儿屋里出来,叶晨和易中海的那一幕清晰的落入了他的眼中,于是便开口问道: “晨哥,你在干嘛呢?回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叶晨回身看到了小混蛋,两兄弟拥抱了一下,然后分开,接着就听叶晨开口说道: “我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闭上眼我都能找到家门,所以就自个儿回来了。结果我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大爷,十年未见,再见感觉亲切,就跟他打了个招呼,结果老人家一看到我,情绪太激动了,一口痰卡住了嗓子眼儿,我刚才正给他做急救呢,还好抢救过来了,要不然我就罪孽深重了。” 易中海的嘴角微微的抽搐,心说你还知道你丫罪孽深重啊,就特么因为你,老子哪怕是回来了都不敢出门,唯恐被老街坊邻居看到了,在背后嘲笑戳脊梁骨! 一想到这里,易中海就是一阵凄凉,自己立了大半辈子的人设,结果眼瞅着都要退休了,落了个晚节不保,被这个王八蛋给挖了个坑埋了,还在上面把土给跺实了,让自己想要翻案都没机会。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儿,你说你是被冤枉的,也要有人相信才行,而且真正的冤假错案人家都处理不过来,谁有工夫去搭理你啊。 第七十六章 谢谢你 小混蛋压根儿就没搭理易中海,而是从叶晨手中接过了他的行李,开口说道: “晨哥,你先回屋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呆会儿我叫上奎勇,咱们哥儿几个出去好好搓一顿,咱们兄弟将近十年没见了,今晚必须不醉无归。” 叶晨也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喝酒没问题,不过出去喝就算了,我馋你家大妹妹做的家常菜了,待会儿我去换身衣服,咱们去你家,把奎勇也叫上,还是像以前那样,哪怕是喝多了也不怕,直接在你家睡到天亮。” 易中海见到两人旁若无人的没搭理自己,脸色有些难看的朝着自己屋走去,这个祸害回来了,他要想个对策,可不能再让这个家伙在院子里兴风作浪了,要不然自己这把老骨头还真不一定够他折腾的。 小混蛋看了眼离去的易中海,脸上泛起了一丝坏笑,揶揄着叶晨,开口说道: “晨哥,不住这个大院儿不知道,住进来才发现你的名声可真不咋地,院儿里的老家伙,有一头算一头,对你的印象可都不算好啊。” 听着小混蛋的调侃,叶晨也笑了,开口说道: “你哥我又不是大团结,还能做到人见人爱啊,他们瞅我不顺眼,正好我看他们也嫌碍眼,要不然当初在电话里,也不会交代你收这么多的房子。” 小混蛋有些狐疑的看了眼似笑非笑的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晨哥,你又打什么鬼主意了?” 叶晨趴在小混蛋的耳边,小声地交代着,最后说道: “我马上要去复转办交接工作,实在是抽不开身,这里就只能交给你了,你要是实在忙不过来,把奎勇也叫上,俩胡同串子对这里的猫腻都门儿清,该怎么做你们也心里有数。” 小混蛋听了叶晨的话,脸色顿时一苦,开口说道: “晨哥,就没你这么干的,损招儿一大堆不说,坏人还全都让我做了,你咋这么坑呢?” 叶晨的面色一正,对着小混蛋开口说道: “兄弟,这院儿里住着的是啥样人,你在这里也算是有所接触了,有一头算一头,可以说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如果真像你以前住的大杂院儿里的老邻居似的,我叶晨让你做这种事情,那是缺了大德。对他们做这种事情,那是为民除害,如果不是我实在是抽不开身,肯定不会麻烦你的。 不说别的单说刚才那个老绝户,你知道他当初对我打什么主意吗?他妄图对我进行道德捆绑,想让我给他养老送终,再说那个刘海中,现在看他挺蔫的,当年他为了区区一点小利,差点把人家给抄了,如果不是我提前发现,就真让他得逞了。 再就是那个秦淮茹,别看是个女流之辈,现在老的不成样子,当年那可是轧钢厂里左右逢源的角色,好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被她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有效的避免麻烦,真要是继续跟他们搅和在一起,还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小混蛋听了叶晨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嘴角慢慢弯起,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开口说道: “对好人做这些事情,我心里可能还有些负担,一听这些杂碎的光辉历史,我瞬间一点负担都没有了,四九城人的脸都让这些货给丢光了,他们也就早没让我撞见,要不然我好好教教他们做人,玩脏的我还没怕过谁呢!行了晨哥,你去换衣服,我等你,咱们去我家喝酒去。” 叶晨点了点头,来到了自己的屋门前,看着被装修一新的房子,对小混蛋无奈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你个臭小子,就算是让我回屋,你也得把门给我打开啊,当初走的时候,我钥匙可是直接就给你了。” 小混蛋尴尬的挠了挠头,赶忙上前帮叶晨把门打开,叶晨进屋把行李按下,只见屋子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叶晨对小混蛋开口说道: “难为你了,我走了这么多年,屋子一直都是你让人打扫的?” “我平时也忙,都是我大妹妹过来拾掇的,晨哥,我可跟你说啊,我大妹妹马上可就要出嫁了,到时候你礼金要是少了,可别怪我骂人啊!”小混蛋半开玩笑的说道。 ………………………………… 远在千里之外的棒梗,此时正躺在医院的病房了,他半靠在病床前,看着自己的右腿位置的被子塌陷了一块下去,心中百感交集,走到这一步,病退回城已是定局,谁都不能取代自己的名额了。 生产队长别看对棒梗是一百个看不上,心地还是仁厚,他拿着医生开出的诊断,一级级的反应到了上面,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盖章,总算是把棒梗的病退手续给办好了,当他把这张病退证明递到棒梗的手里时,开口说道: “小子,我知道你的心从来的那天开始,就没在这里,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选择用这种方式离开,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娃你的心肠可是真够硬的,对自己能下这样的狠手,也真是难为你了,走,走,走了就别再回头。” 棒梗平静的脸上此时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他没想到自己的底细被队长给看的一清二楚,万幸的是,他没选择拆穿自己,要不然,自己能不能回去,还真的说不准了呢。 就在这时,就见生产队长从身后拿过来一个包裹,递到了棒梗的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娃你这马上就要回去了,还不知道要走个几天几夜,你的那点工分换的钱,顶多也就够你买张车票的,这是我让你婶子连夜给你烙的锅盔,你带在路上吃,临回家了,咋也得让你吃个饱饭不是?” 生产队长的话,好像是一记大锤砸在了棒梗的心头,他看着面前这张憨厚苍老的面孔,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捧着队长递给他的包裹,此时棒梗的心里是五味杂陈。他人生中第一次张开嘴对别人说了一声他从未说过的词语: “队长,谢谢你!” 第七十七章 新的开始 小混蛋的家中,三人酒过三巡,小混蛋开口问道: “晨哥,没想到,咱们兄弟三人里,我是第一个结婚领证的,话说你跟周小白那边怎么样了?你们俩啥时候领证啊?” “对对,晨哥,你这也退伍回来了,啥时候和周小白领证啊,我正好也讨杯喜酒,混块儿喜糖。”奎勇应声附和道。 叶晨笑了笑,“滋溜”了一口酒,然后开口说道: “我啥时候结婚,就完全取决于你们工作的进度了,结婚得有婚房啊,房子是买下了,装修你俩可得帮我看好了,要不然让你们嫂子不满意,反正我是不会帮你们俩背锅的。” 小混蛋用手指点着叶晨,然后对李奎勇说道: “你瞧瞧这个家伙,出力的是咱们兄弟俩,挨骂的到最后整不好也还是咱们两兄弟,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最坏的就是他了。” 李奎勇憨憨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自家兄弟,说这个不是见外了吗?放心,晨哥,绝对会让你和嫂子满意的,但是有一点,刚才我可听九儿说了,你们家跟前儿住着的,可没一个善类,你可得当心着点,别让他们对嫂子使坏!” 叶晨听了李奎勇的话,深以为然,开口说道: “放心,你嫂子的安全我肯定会照看好的,她是个医生,平时在家的时候少,都是在医院里忙着,上下班我提前接送,不会让这群人有使坏的机会的。” 这一晚,三兄弟都喝嗨了,喝到最后鬼哭狼嚎的,换到现在估计有邻居报警告扰民了,只能说那个年月的老百姓还是内心纯朴,没跟这仨货计较,三人喝多了以后,歪七扭八的倒在了小混蛋的那张炕上,呼噜震天响…… 在复转军人安置办公室叶晨和宁伟穿着摘去领章的军装,站在接待厅里,等待着工作人员叫到他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在喊:“叶晨,宁伟来了没有?” 两人答应着走进办公室,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和两人握手。然后说道:“恭喜二位,公安局看了你们的材料,很感兴趣,说欢迎你们这些老侦查兵去刑警队工作怎么样?二位对这个工作满意吗?” 叶晨和宁伟彼此对视了一眼,这种情况他们早就预见到了,只见二人点了点头,然后开口答道: “我们愿意去。” 这时就见工作人员笑着对二人说道: “好的,还要麻烦二位再登记一下材料,呆会儿公安局那边会来人接收二位,到时候你们跟着他走就行了。” 叶晨和宁伟点了点头,登记完材料之后,二人回到了接待厅里,等待着公安局的同志来领他们,这时候,就见叶晨对宁伟说道: “宁伟,咱们既然已经从部队离开,就要融入到生活中去,我可丑话说在前面,到了新单位,你小子给我收敛一下你的驴脾气,别动不动就发火,我可是也和你在一起,让我看到你没个人样,我可是会踹你的啊!” 听了叶晨的话,宁伟那张生人勿近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 “放心,大哥,有你在我身边,我有再大的章程,也不敢在你面前得瑟,要不然你还不得发飙啊?” 叶晨揉了揉宁伟的脑袋,开口说道: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多笑一笑,别整天总板着一张脸,本身就是挺帅的小伙,成天板着脸,哪个姑娘敢靠前啊,你小子不想说媳妇了?” 宁伟嘿嘿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 阎埠贵和自家老伴儿无言的吃过了早饭,老伴儿洗碗的工夫,阎埠贵打量着自家的屋儿,突然间知道了自己家里一直以来缺少的是什么东西了。 是人气儿,自打家里的仨小子络绎不绝的搬出去,院子里头,只剩下他们老两口,这个家曾经的人气儿也随之不见了。 虽说以前在院儿里的时候就分了家,但是那时候好歹阎埠贵还有个可以拌嘴的人,可现如今,阎埠贵想要找个拌嘴的人都找不到了。 阎埠贵长叹了一声,然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缸子,对厨房的老伴儿开口说道: “我出去钓鱼了,晚上咱们吃鱼。” 说完阎埠贵找出了钓鱼的鱼竿,拎着围兜罗(俄语音译中的水桶的意思,指得是那种上面口径大于底部口径的拎水桶,非常的具有时代特色的一个称谓)就出了门儿,当他正要蹬着自行车去护城河转悠一圈儿,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心情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身后叫住了他: “三大爷,您这是要出门儿?” 阎埠贵站住,扶了扶眼镜腿儿,回头仔细的看去,发现不是别人,是叶晨的那个朋友,现在也在院儿里住着的,好像是姓周,阎埠贵眯眼笑了笑,开口说道: “嗨,这不是没事儿干了吗,寻思着去护城河钓几条鱼,晚上炖鱼汤喝。” 小混蛋看了眼阎埠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年月跑护城河钓鱼的可不多见,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那里有的只是鲶鱼,正儿八经的人家都不得意这一口儿,因为都嫌鲶鱼脏,这东西生活在臭水沟里,就没有它不吃的东西,长期在恶劣的环境里生活,体内容易堆积大量的有害物质。看来这个老抠儿还真是生冷不忌啊。 只见小混蛋笑呵呵的对阎埠贵开口说道: “三大爷受那个累干嘛?你把东西送回去,今天我做东,咱俩找个馆子,好好的喝两盅,我请客。” 阎埠贵一听说有人请客,两只三角眼顿时放光,连忙答应道: “得嘞,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把东西送进去就出来。” 说完,阎埠贵拎着鱼竿和围兜罗就往回跑,好些年没人请他喝酒了,记得上回有的酒喝,还是许大茂和于海棠办喜事儿的时候,自己跟着过去蹭了一顿,被请客不积极,那可真是思想有问题了。 小混蛋看着阎埠贵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晨哥把院子里头这些人的脉号得还真准,今天他来找阎埠贵,也是出自晨哥的授意。 第七十八章 盗圣归巢 秦淮茹正坐在屋子里发呆,婆婆贾张氏则是在一旁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秦淮茹的脑袋一直处于放空状态。昨天小当回家,跟她大吵了一架,然后就离家出走了。 贾当在轧钢厂里,工人都在背后议论,说她妈是个远近闻名的破革圭,她也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还不算,车间里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总是装作个她不经意的碰撞,在她身上趁人不备,揩油占便宜,她找车间主任反应,谁知主任的回答,十分叫人耐人寻味: “你确定不是你在勾引他们?已经有好些工人跟我反应你行为不检点了,小贾啊,你还年轻,可千万别走你妈的那条老路。” 小当心里的那根弦再也憋不住了,回家之后就跟秦淮茹说道: “妈,轧钢厂的工作我不会再做了。” “你发的什么疯?你要知道,多少人想当工人都当不上,不当工人你还想回乡下种地不成?”秦淮茹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贾当。 贾当惨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我就算是回家种地,也比在轧钢厂里被那些人羞辱的强,你知道他们说的有多难听吗?” 秦淮茹的脸色暗淡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当没听见不就完了?” 贾当嘴角挂着一丝自嘲的微笑,然后开口说道: “这份工作我不做了,谁爱做谁做。”说完贾当回屋收拾了几件衣服,打了个包裹,直接走的没了影子,谁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 秦淮茹放心不下小当的安全,最后来到了傻柱工作的饭店,找到了傻柱,让他帮忙寻找一下小当的踪迹。傻柱一听,急忙找到兆龙帮忙。 兆龙手下的佛爷,每天都在大街上碰活儿,足迹遍布四九城,还别说,最后还真让他们给找到了,找到的时候,小当正窝在候车室里等火车呢,看样子真的要回乡下老家 傻柱赶到之后,对着小当一通劝,让她别跟自己亲妈置气,工作哪怕是不做了也不打紧,家不能不回啊,结果小当正在犯拧,压根儿就油盐不进,也不说话,就是用沉默来对抗。 这时候有人拍了拍傻柱,傻柱回头一看,是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兆龙的亲弟弟兆军,只见他说道: “大家也别在这儿呆着了,她实在不想回家,我呆会儿就帮她开个旅馆,她现在想不开,没准儿睡一觉就想开了。” 傻柱寻思了一下,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了。二人带着小当出了西站的候车室,帮她找了家旅馆,开了房间,然后把她带到了兆龙开的饭店里,兆军让傻柱去后灶炒几个可口的小菜,老板的弟弟发话了,傻柱自然是立刻照办,更何况是给秦淮茹的孩子小当做饭。 傻柱炒菜的工夫,兆军就和小当攀谈了起来,从小跟着哥哥在街头当佛爷,兆军这个老油子对于聊天这门学问可真是太有研究了,因为察言观色就是他们的基本功。几句话的工夫,还没等傻柱的菜端上来,小当就被兆军逗的花枝乱颤,看向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秦淮茹发呆的工夫,家里的门被推开,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破衣烂衫,邋里邋遢拄着拐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秦淮茹一下子都还没反应过味儿来的时候,就见那个人开口说道: “妈,我回来了。” 秦淮茹的脑子一懵,有些迟疑的问道: “你……你是棒梗?” 棒梗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是我,我是棒梗。” 秦淮茹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当她看到棒梗右腿下方空荡荡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开口问道: “儿子,你的腿呢?” 只见棒梗淡淡的笑了笑,然后看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不重要,只要能回来,别说是没了条腿了,再没条胳膊我也认了,能回来才是正经。” 秦淮茹简直难以想象棒梗为了回城,费了多大的周折,这些年来,哪怕她在里面再难,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然而在见到棒梗为了回来,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的时候,秦淮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抱着棒梗失声痛哭。 贾张氏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家的独苗,居然真的成了个名副其实的残废,要知道当初也不过是跛了而已,现在这模样,哪家的闺女能愿意嫁给这种人啊,自家怕是要断后了! 一家人坐下之后,秦淮茹开口说道: “我呆会儿去饭店把傻柱喊回来,让他带你去澡堂子好好的泡个澡。” 棒梗玩味的看了老妈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傻柱也回来了?” 秦淮茹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嗯,回来了,我们当初都在一个劳改农场,回来的时候也是脚前脚后。” 这时候就见棒梗开口说道: “妈,刚才进院儿的时候,我发现这个院子空了不少,很多老邻居都没看到,人都去哪儿了?” 秦淮茹长叹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都搬走了,有人把他们的房子买了,他们都拿着钱去外面换了楼房,这个小破院儿,也就我们这几户了。” 棒梗挑了挑眉毛,双手捧着大茶缸子喝了口水,然后开口问道: “哦?都走了?叶晨走了吗?许大茂还在不在?三个大爷呢?” 秦淮茹听了棒梗的问话,心中一紧,转头看向了棒梗,发现他的表情十分平静,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接着开口说道: “叶晨刚从部队退伍回来,工作关系转到了公安局刑警队,许大茂第一个就搬走了,至于三个大爷倒是都还在。” 棒梗用手指在下巴的胡茬上摩挲了一阵,叶晨进了刑警队,这倒是有点让人头疼,许大茂搬走了怎么着也会留下蛛丝马迹,至于三个大爷,咱们可以先过过招儿了,希望我送你们的礼物,你们会喜欢。只见棒梗开口说道: “妈,你去傻柱屋里帮我找几件换洗的衣服,我就不等他了,先去澡堂子泡个澡去,有什么话咱们晚上吃完饭再细聊。” 第七十九章 秦淮茹的提醒 不用儿子嘱咐,秦淮茹也打算去傻柱那屋给棒梗找几件换洗的衣服去,毕竟一时半会儿家里也没这么大的衣服给他换啊,更何况傻柱那屋是常年的不锁门,自己去他那里就跟走城门似的,方便得很。 秦淮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朝着傻柱的屋子里走去,没过多大一会儿,秦淮茹就拎着几套衣服进了屋,然后开口对棒梗说道: “儿子,你这回来的急,我这儿啥也没准备,这衣服你先对付穿着,别嫌弃,妈都洗干净了。呆会儿我去商店扯几块布去,然后回来给你裁新衣服穿。” 棒梗再苦再难的日子都度过来的,自然是没有那么矫情,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换好了衣服,拄起了拐就要出门,却被秦淮茹在身后叫住,然后就见秦淮茹从兜里掏出了几张毛票,塞进了棒梗兜里,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然后开口说道: “儿子,你还没带钱呢!” 棒梗听了秦淮茹的话就是一愣,这些年来他上街就没有带钱的习惯,都是溜达到哪儿就摸到哪儿,迎着秦淮茹有些耐人寻味的眼神,棒梗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是回家了,要注意收敛一下,先看看考察一下市场,看看行情再说。 而且早就听说四九城佛爷扎堆儿,自己初来贵宝地,就直接上手的话,很容易被视作不懂规矩的,怎么也该先拜拜码头,看看这个地盘都是哪路大神做主。 棒梗的师父作为荣行的老前辈,是从以铃论高低的那个年月过来的。民间自古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说法。而在这三百六十行之外的邪行——盗窃这个行当里,也曾是高人辈出。这些高人所掌握的绝技,最主要就是“锁术”和“扒术”两种。“扒术”指的是偷窃的技巧,而“锁术”便是不用钥匙开锁的技巧。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当时的开锁和扒窃技巧甚至可以说是一门艺术。拿“扒术”来说,在掌握了诸多艰苦的基本功以外,不但要心细、胆大、眼明、手快,更主要的还要巧妙地转移别人的注意力。要想练成一个扒窃高手绝不是简单的事,确实要经历一系列艰苦卓绝的训练。 “扒术”训练要从指力练起,指力有三关:“碎炭”、“碎栗”、“碎石”,也就是要凭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指的力量,捏碎木炭、核桃之类的坚果,甚至是石头。过了这三关之后,就要进行准确性练习:“悬铃”,即悬空挂一块极其光滑的圆石或胰子,两侧分别挂一个铜铃,要练到快速取走圆石而铃铛不响。 铃铛的距离会随着技巧加深逐渐变近,最后近到和两指再加上圆石的宽度相仿。练到这个境界,才会进行“沸水取物”训练,也就是我们常听说的“开水夹肥皂”,如果能在极短时间内将极其光滑的物体仅用三指的力量从沸水中夹出,而手不烫伤,就算练成了。 不过以上种种训练都是所谓“死”训练,因为扒手们在真正在行活中所面对的,是不断活动并且有感觉、有警觉的人,因而真正完美的偷盗要求更高。所以“扒术”的最高级训练,是用一个木头人来进行的。 这个木头人全身关节和活人一样是活动的,木头人挂在半空,穿着和常人一样的衣服,身上绑上一枚铜铃,扒手要伸手在木头人的衣服各个口袋取出物品,而铃铛不因晃动出声,这便达到所谓“一铃”的境界。 真正的高手,要从“一铃”练起,最高可练到“七十二铃”,也就是说在木头人身上绑七十二个铜铃,偷走东西而铃铛不响。这种神乎其技,对于“扒术”来讲,实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根据传说,只有在前清乾隆年间,杭州扒手的大龙头“神偷”贾三曾经练到七十二铃。即使是清末民初名满京津的大盗“燕子李三”,据传在“扒术”方面也只练到四十八铃而已。 至于“锁术”训练,虽然同样艰苦,却没有“扒术”这么多名目。根据锁芯里锁柱多少,配合特殊的训练工具,再加以配套的练习法门,从“一柱”开始,最高可练到“二十四柱”,到了这种境界,普通的锁已经没有什么开不了的了。 棒梗的师父,勉强也算是个老派的手艺人,他将自己的一身本领对棒梗倾囊相授,而且将行走江湖的那种规矩和门道也都讲的一清二楚,毕竟没哪个师父愿意看到自己的徒弟因为不懂规矩而被人制裁的。 棒梗在这一行里也确实是有天赋,在下乡的漫长岁月里,他平时最常干的事儿就是磨砺自己的手艺。最后返乡的时候,棒梗之所以愿意付出一条腿的代价,也要回到四九城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他有这身手艺傍身,而且残疾人本身就是社会人群中的弱势群体,正是他行窃的最好掩护。 秦淮茹打小就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德性,老话讲“三岁看到老”,从小这货就是能在院儿里顺东西的存在,而且从来没避讳自己的家人,作为当妈的,秦淮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揍性? 从她接到儿子寄来的汇款单的时候,秦淮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棒梗去干嘛了?他是下乡插队去了,那里是以工分来计算收入的,每天挣得那些工分,自己糊口都嫌勉强,又有谁会往家里头寄钱的?所以秦淮茹早就知道自家儿子必然是重操旧业了。 如果是在平常,秦淮茹是不会去理会这种事情的,可是现在院子里可是住着一个刑警队的公安呢,这要是让叶晨给盯上了,棒梗那还能有好了? 两家本来就是死对头,那个货又是出了名的阴险毒辣,只看自己全家被他折腾成了这个熊样,秦淮茹就不能让棒梗再重蹈覆辙,所以她才会隐晦的提醒了一下儿子棒梗。 棒梗自然是听懂了老妈的言外之意,并且深以为然,就算要行活也不能再像小时候似的,在院子里兴风作浪了,毕竟这里水浅王八多,没准儿哪下就把脚给崴了。 第八十章 计划 宁伟这边刚和叶晨来到公安局报道,同事们就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不管什么时候,刑警队都是缺人的,尤其像他们这种各方面素质优秀的退伍老兵,在这个地方还是蛮吃香的。 宁伟没感觉到这里和在部队的时候有什么差异,闲暇的时候,宁伟悄悄的问叶晨: “老大,这里和在部队我感觉也没啥区别啊,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出任务,在这里我感觉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里离家近罢了,搞不懂你刚离开部队,怎么会选择又来到这种地方?十多年的军旅生涯没让你感觉到腻烦吗?” 叶晨先是给他甩了只烟,然后自己也叼上了一根,点着火后,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一股长长的烟雾,这才开口说道: “宁伟,你坦白告诉我,如果当初没出那码事儿,你会选择离开部队吗?” 听到叶晨的问话后,宁伟顿时陷入了沉默,如果当初没有那件事情伤了他的心,他绝对会选择一直留在部队的。当初叶晨为了帮他扛下这件事,主动选择了退伍,只为了让他不管是在部队,还是退伍回到老家的时候,履历能够干净。 这件事情被宁伟深深地记在了心里,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离开部队,紧跟叶晨的脚步,作为一个四九城出来的爷们儿,最起码的知恩图报他还是知道的。像他们这种人,一旦是欠了别人的人情,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还掉它,只因为人情债,有时候会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不管是当兵,还是当警察,都是在守护一方安宁,两者之间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你对部队依然心存羁绊,既然如此,就把这个地方也当成是部队,努力去找寻当初的遗憾,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两人之间在一起呆的时间太长,彼此之间都太过熟悉,宁伟知道自己的心事叶晨一直都很清楚,他知道这个大哥是发自内心的对他好,宁伟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大哥,谢谢你!” 叶晨揉了揉他的寸头,开口说道: “自家兄弟不说这些见外的话,晚上去我那儿,我炒两个菜,咱俩喝一杯,顺便让你去认认门儿!” “好啊,说起来,当年在什刹海就认识大哥了,还真一直都不知道你住哪儿呢!”宁伟开口说道。 ………………………………… 棒梗找了个老澡堂子,在里面好好的泡了大半个点儿,然后叫来的搓澡师傅,帮他搓去了一身的泥垢,搓的搓澡师傅直龇牙,这货身上的泥也太厚了,一股劲下去,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这是有多长时间没洗澡了?也忒脏了点儿,得亏这货人还算结实,搓的还算是顺手,要不然今天这单绝对是亏了。 棒梗趴在那里,脑袋一直没停止转动,他在绸缪下面的路该怎么走,叶晨暂时是动不了了,这货本身就老哥一个,而且身份还很敏感,所以他只能往后放放了。至于许大茂,这货就是个起哄架秧子的耍儿,棒梗倒是没有太过在意,真正可恨的是院儿里的那三个大爷。 尤其以刘海中和阎埠贵最可恨,当初要不是他们俩偏帮叶晨,将自己和老娘给送进去,自己这么些年又怎么会走的这么坎坷?至于易中海那个老东西,也不是啥好鸟,棒梗敢肯定这个老家伙打过自己老娘的主意,当初在院儿里的时候,自己就偷着看过这个老东西对老娘手脚不干净。想给自己当便宜老爹,老东西你也配? 先拿阎埠贵那个老东西开刀,这三个老家伙谁都跑不了,一个个的拾掇。棒梗非常期待他们脸上那伤心欲绝的表情,当初你们是害的我们一家人分离这么些年,我就让你们也尝一尝这种滋味。 搓完了澡的棒梗拄着拐在淋浴前面打上了浑身的肥皂沫,然后冲了冲,擦干了身子,在更衣室的大厅里晾了一会儿,接着换上了衣服,出了澡堂子的门。微风在他的脸上拂过,他顿觉一阵神清气爽,好些年没感受过这种滋味了,一直都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如今既然回到了四九城了,也该换种活法了。 槐花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院儿,上面要来街道检查工作,今天他们这些清洁工的工作量剧增,累的槐花恨不得赶紧回家大吃一顿,然后好好的睡一觉,解解乏。刚一进家门,就见槐花对着秦淮茹嚷嚷道: “妈,饭做好了没?我都快要饿死了!” 秦淮茹瞟了一眼自家闺女,然后开口说道: “今儿个你哥回来了,我没做饭,呆会儿咱们不在家吃,去傻柱饭店去,让他炒几个好菜,给你哥接风。” 槐花一听要去下馆子,自动就把棒梗回来的消息给过滤到了脑后,直接开口问道: “妈,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你哥去洗澡去了,呆会儿等他回来咱们就走。”秦淮茹一边忙着手中的针头线脑,一边开口说道。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棒梗洗完澡回来,秦淮茹看到焕然一新的棒梗,脸上露出了笑模样,然后开口说道: “刚才还和槐花说呢,今天你回来,咱们不做饭了,去傻柱上班的那个饭店去搓一顿,让他给咱们置办两个好菜。” 槐花由于和棒梗分开的太早,虽说小时候兄妹之间的感情还算是不错,但是因为兄妹三人里她最小,再就是这些年都是和小当混在一起,所以和棒梗的感情远没有和小当深,再加上她一眼就瞥见棒梗拄着个拐,腿还少了一条,下意识就撇了撇嘴,有点看不上这个刚回到家的大哥。 棒梗作为一个老荣,每天最常干的事儿就是看别人脸色行事,槐花的表情自然是尽收眼底,但是却也没太当回事儿,自己这些年来受到的白眼还少吗?如果全都计较,自己也活不到现在了。 第八十一章 给自己挖坑 小当自从那天跟兆军认识之后,两人之间走的很近,四九城的老爷们儿嘴皮子都很溜,而兆军更是其中的翘楚,常常几句话就把小当给逗的很没有形象的哈哈大笑。 傻柱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则感觉到很无奈,他想阻拦,要考虑到兆龙那边的面子问题,再就是别看小当叫他一声傻爸,他和秦淮茹之间,毕竟是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既然不是你的孩子,你又有什么资格管呢? 今天兆军带着小当满四九城逛了一大圈儿,给她换了好几身漂亮的衣服,西单,王府井溜达了个遍,在兆军用金钱准备的糖衣炮弹之下,小当被打的溃不成军,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目光都不同了,充满了深深的迷恋,恨不能立刻投怀送抱。 逛了一天的街,下晚的时候,兆军把小当带到了傻柱的饭馆,嘱咐傻柱炒几个好菜,他要和小当喝几杯。二人正在等待饭菜上来的工夫,饭店的门被推开了,只见秦淮茹和一个拄拐的陌生男子走进了饭店,小当看见母亲的身影,瞬间有些傻眼,赶紧从兆军的怀抱里挣脱开来,对着秦淮茹说道: “妈,你怎么来了?” 棒梗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小当,他的眼尖,刚才进屋的时候,小当的举动被他看的一清二楚,只见他玩味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小当都长成了大姑娘了,都说女大十八变,十多年没见,你这变得简直都让你哥我有些认不出来了。” 小当听了棒梗的话,这才注意到了母亲旁边站着的年轻男子的身影,看到他拄着拐的模样,小当失声说道: “哥…你是我哥棒梗?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小当对棒梗的态度和槐花是不同的,打小她就跟自己的哥哥亲近,哥哥有什么好吃的,也总是会想着带她一份,可以说很多时候,秦淮茹的话,没有棒梗的话在她这里好使。 秦淮茹自然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刚想责骂小当,却被棒梗按住了手,秦淮茹感觉到儿子的手些微的用力,看到了棒梗微微摇头,秦淮茹没再多说什么,孩子都已经大了,有很多话当妈的说已经不大合适了,她也想看看棒梗会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只见棒梗拄着拐上前,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小当和兆军,对着小当开口说道: “小当,这是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小当脸上的表情慌乱了一下,平复下来之后,然后开口说道: “妈,哥,这是我的对象兆军,兆军他哥跟傻爸是朋友。兆军,这是我妈和我哥。” 兆军打从棒梗进屋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这个男人打量环境的眼神,他太过熟悉了,从小就跟自己的大哥接触这个行当,可以说他对于圈内人的言行举止了如指掌,这是个同行,兆军第一时间就断言了棒梗的身份! 兆军猜到了棒梗的身份,棒梗自然也闻到了兆军身上的味道,这小子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贼腥味儿,棒梗打老远就闻到了。兆军看到棒梗拄着拐,右手不大方便,所以他就伸出了左手,要跟棒梗握握手,顺带他也想试试棒梗的成色,只听他开口说道: “哥,您好,我是兆军,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棒梗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兆军的小心思他自然是一目了然,但是他也没在惧怕,在师父那里学艺多年,他对于自己的身手还是有信心的,为了能够继承师父的衣钵,他可是下过苦功的。只见他的左手也握住了兆军的手,开口说道: “好说,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兆军手上突然发力,但是让人奇怪的是,兆军感觉自己的力道犹如石沉大海,因为棒梗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兆军当时就是心下一惊,知道自己这是遇见高手了。 作为一个佛爷,兆军当然听说过老荣的传说,像兆军他们行(huang)活的时候,还得察言观色,借助各种盘外招,而真正的老荣则不同,他们跟你面对面的擦身而过,能在你没有任何察觉的时候,将你兜里的东西,变成他的囊中之物。 意识到自己和棒梗之间的差距之后,兆军慌忙要将自己的手给撤回来,但是却已经为时已晚,兆军突然间感觉手上传来了一阵剧痛,整只左手好像是被机器挤压了一般,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手骨是不是已经变了形了,还好一个男人最起码的自尊让他没有叫出来,正在他准备挣扎的时候,棒梗突然松开了力道,人贴在了他跟前,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开口说道: “你清楚我是个什么东西,我也知道你们是哪路大神,咱们之间就没必要相互试探了,更何况你现在还多了一个身份,是我妹夫。既然选择了和我妹妹在一起,就好好待她,不会让你吃亏的。” 兆军忌惮的看着眼前这个似笑非笑的男人,这是个狠角色,只是不知道四九城什么时候来了个这样的主儿,自己和哥哥怎么会没收到风呢?兆军下意识的看了眼小当,等有时间了,可一定要和小当问一下,看看她哥是哪路的神仙。 几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秦淮茹看着小当和兆军有些亲昵的举动,脸色有些不悦,还没等她发作,就见棒梗凑到了她身边,开口说道: “妈,这么多年我们没在一起,很多事已经由不得我们了,我们都已经长成了大人,都要为自己今后的行为负责,所以别和小当计较了,就随她去,我会在一边看着她的,不会让她受委屈。” 秦淮茹听着棒梗的话语,看着他有些阴沉的脸庞,不禁有些感慨,十多年未见,当初的小孩崽子都已经长成了这模样了,看着他懂事的模样,秦淮茹感觉到欣慰的同时,也伴随着阵阵的心痛,这付出的代价,着实是有些过于惨痛了。 傻柱张罗着饭局,时不时的和秦淮茹套着近乎,秦淮茹对他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小当的事情虽说她不会再管,但是归根结底,小当和兆军能够走到一块儿,都是通过傻柱这个中介的牵线搭桥。此时的秦淮茹早就把自己当初拜托傻柱寻找小当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们家的人也都习惯了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 傻柱被秦淮茹冷淡的对待,感觉到有些下不来台,但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见他给棒梗倒了酒,然后开口问道: “棒梗,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想要干点什么,就跟你傻爸说,我尽可量的去帮你张罗。” 棒梗用讥诮的目光打量着傻柱,他打小就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打自己老娘的主意,只是你自己是啥情况你不知道吗?谁给你的勇气在我面前大包大揽的?只见棒梗轻拍了一下傻柱的手,然后开口说道: “傻爸,我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而且身体还这样,估计哪家也不会愿意把自家的闺女嫁给我的,你既然这么有诚意,要不然你帮我买套房子,讨个媳妇?” 傻柱听了棒梗的话,好悬没疯了,我特么就是跟你客气一下啊,没想到你跟我还真不客气,我自己这么大岁数还没说上媳妇呢,你让我去给你说媳妇,你到底是咋想的? 秦淮茹听到棒梗揶揄傻柱的话语,好悬没憋住笑出来,她忍住笑意,对着傻柱说道: “是啊,傻柱,我也正发愁呢,棒梗现在这么大了,而且回来的这么突然,晚上他可去哪儿住啊,小时候还行,跟我们娘俩住一起,现在这么大了,实在是多有不便,要不然你看看帮他踅摸个地方?好歹也让他有个睡觉的地儿啊。” 傻柱现在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叫你丫嘴贱,什么事情都往身上揽,现在这特么可怎么办,骑虎难下了啊。傻柱吭哧了半天,开口说道: “要不让棒梗去我屋跟我一块儿住?” 自打小当和槐花搬进了傻柱的屋去,傻柱就搬到聋老太留下的那个屋子去住了,棒梗回来之后还听老娘提过一嘴,听到他的建议立刻回道: “恐怕不成啊,我的腿刚做完截肢手术,现在还隐隐作痛,跟你挤在一起,你晚上睡蒙了再给我踢上一脚,我怕是会疼死。” 秦淮茹听了棒梗的话,再没了刚才调侃傻柱的心情,她用心疼的目光看了会儿棒梗,随即心中做了决定,只见她先是对着小当开口问道: “以后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住了?” 小当听了母亲的话,感觉到一阵别扭,逆反心理让她嘴硬的说道: “嗯,我现在已经和兆军住在一起了,不回去了!” 兆军听了小当的话,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这时秦淮茹可没空搭理小当,只见她对槐花开口说道: “你姐不回来住了,你回家跟我和你奶奶一块儿住,你住的那屋让给你哥去住。” 第八十二章 仇人相见 槐花听到秦淮茹这么说当即就有些不大乐意了,自打姐姐小当搬出了四合院儿,她甭提有多自在了,结果莫名其妙的回来了个大哥,就把她又给赶了回去,槐花抬头正要跟秦淮茹反驳,结果对上秦淮茹严厉的目光,槐花顿时有些怂了,到最后也只能是无奈的撇了撇嘴,不甘的应了一声: “哦,我知道了。” 棒梗看到当年跟在自己身后的跟屁虫这个模样,心中有些黯然,当初这俩妹妹都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如今跟自己都有些生疏了,哪怕是小当,也和自己没了往日的亲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院儿里的这群人。棒梗脸上掠过了一抹阴狠的笑意,咱们的账有的算了。 秦淮茹自然是看出了槐花的不乐意来,但是眼下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何雨水的房子还在的话,那倒是好说,俩孩子一人一间,傻柱依旧住在聋老太那里,现在何雨水的房子已经被卖出去了,总不能真把傻柱给赶出聋老太的房子,那吃相可就真的太难看了,简直让外人都看不过眼了。 傻柱看着他们都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把这件事给定了下来,脸上不由得闪过了一丝苦涩,这特么是自己的房子啊,你们再怎么做主,也得征求一下我这户主的意见,他偷偷的用三角眼撇了眼秦淮茹,最终也没敢把心中的想法暴露出来。 秦淮茹一家在阔别了十多年后,总算是坐在一张桌上吃了顿团圆饭,贾张氏看见傻柱就嫌弃,所以就没过来,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嘱咐他们回去的时候帮她打包点吃的。秦淮茹看着坐在自己跟前的儿女,心中五味杂陈,当年自己拉扯的孩子,即便是这十来年没有自己在身边,也都长大承认了,只是跟自己之间充满了距离和疏远。 棒梗自然注意到了母亲表情的变化,他轻拍了母亲的手臂两下,然后小声开口说道: “妈,这些年来,我从来没忘了是谁害的咱们家到现在这个境地,放心,一切都交给我,我会让这群人付出代价的,当初他们怎么对待咱们的,我也会让他们尝到同样的滋味。” 秦淮茹听了棒梗的话,心中升起了一丝担忧,从打儿子回来之后,她能感受到儿子身上的那股暴虐的情绪,秦淮茹唯恐棒梗再去做什么傻事,于是便开口劝解道: “棒梗,好不容易才回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比什么都强。你可千万别去做什么傻事,妈知道你打小主意就正,如果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可叫妈怎么活啊?!” 棒梗淡淡的笑了笑,对着秦淮茹小声说道: “放心,妈,我是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也没那么冲动,没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你就放宽了心,等着看戏就好。” 秦淮茹顿时升起了一种无力感,孩子都大了,自己谁都管不了了,他们都有自己的主意,算了,自己也甭去操那个闲心了…… 吃完了晚饭,秦淮茹一家朝着四合院儿走去,秦淮茹看着棒梗拒绝了她的搀扶,一个人拄着拐在那里前行,心中一酸,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本来儿子能返城是件值得高兴的大好事,只可惜他的执念太重,为了回来,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秦淮茹想要劝阻他放下执念,都开不了口,只是自己实在是担心啊,那个家伙据说进了刑警队,真要是儿子干点儿什么出格的事,那还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秦淮茹一家走到四合院门口的时候,叶晨和宁伟下了班来叶晨这里喝酒,二人去集贸市场买完菜,刚到四合院门口的时候,两伙人相遇了。 棒梗一眼就认出了叶晨,这个人哪怕是化成了灰自己都能把他给认出来,自己被别人叫了十多年的贾瘸子,就是拜他所赐,棒梗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他深知眼前这个男人算计起人来有多可怕。 叶晨自然也认出了棒梗,哪怕是他长大变了模样,但是叶晨可是看过原剧的人,自然知道棒梗啥模样,叶晨嘴角微微弯起,对着棒梗打着招呼: “回来就听说你去下乡插队去了,怎么,这是返城了?” 棒梗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突然笑了,开口说道: “是啊,托您的福,我今天下午刚到的家。” 凑近了棒梗,叶晨突然开口说道: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副鸟样子,一股子贼腥味儿还没去掉吗?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要不然,呵呵,你知道的,下次我可不会像以前那么客气了。” 听了叶晨的话,棒梗的后槽牙差点没咬碎了,合着你以前还是手下留情了?姓叶的,甭得意,咱们之间的账迟早要算一算的。棒梗为了掩饰自己愤怒的表情,低下了头,小声答道: “叶哥,我知道了。” 叶晨一个大脖溜子抽在了棒梗的后脖梗子上,然后开口说道: “管特么谁叫哥呢?没大没小的,我管你妈叫姐,你得喊我一声叔才对!” 秦淮茹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叶晨教训,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 “姓叶的,你也不怕绝子绝孙?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你想干嘛?真当我们孤儿寡母的软弱可欺,那你可是瞎了你的狗眼了,惹毛了老娘,明天我就去你们单位告状去!” 叶晨依旧还是那副气人的笑模样,开口说道: “这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我这是踩你尾巴了?自己生的种自己不说教育好,跑我这儿占我便宜来了,我教教他长幼尊卑,这有什么毛病吗? 你刚才说你想干什么?告状?可以啊,我呆会儿回去给你写个地址,你赶紧去告去,看看我这到底应该怎么处罚,我接受一切对我的处分。” 棒梗一把拉住了秦淮茹的胳膊,对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微笑着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叔,这都是我的错,你们俩可千万别因为这段小事吵起来,邻里邻居的实在是犯不上。我这刚回来,做了好几天的火车,就先回去休息了,叔,咱们回见!” 说完之后,棒梗转身就朝着院儿里走去,看都没看叶晨一眼。秦淮茹狠狠地瞪了叶晨一眼,也跟着儿子进了院儿。 叶晨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脸的凝重,十多年未见,这个白眼儿狼变得委实是有些可怕了,自己本想着激怒他,让他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来,没想到他根本就不接招,自己这一拳就好像打在了棉花堆上似的。俗话说,咬人的狗不龇牙,棒梗这货现在已经领会到这句话的精髓了。 刚才叶晨和棒梗他们起冲突的时候,宁伟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虽然他不清楚,叶晨为什么会这样做,但他深知叶晨不会无的放矢,而且,宁伟在刚才那个瘸腿男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他对叶晨的杀意,宁伟对这种东西感觉尤为灵敏,看到他们走远之后,他第一时间对叶晨开口说道: “大哥,刚才那个瘸子,看你的眼神里有杀意,你务必要多加小心。” 叶晨点了点头,不止是宁伟看出来了,他也感觉到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故意去挑衅棒梗,以图让他露出马脚,结果这个家伙没上当。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宁伟,我交给你个任务!” “大哥你说!”宁伟看着叶晨开口回道,他喜欢叶晨那自己不见外,这样他觉得两兄弟的感情才更深。 叶晨从兜里掏出了根烟,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之后,开口说道: “我这边自然是会对他多加防范,以他的本事想要伤到我,怕是会有些难度,但是我担心周小白那边的安全,她家离你家不远,我拜托你每天早上她上班的时候,你在她身后悄悄护送,我怕那个家伙会对周小白不利。” 宁伟听到叶晨的话,顿时笑了,只见他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放心大哥,咱们兄弟干的就是这个,以后嫂子那边的安全就交给我了,只要这个王八蛋敢来,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叶晨翻了个白眼,然后看着宁伟开口说道: “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现在是个公安,不是战争机器,你要搞清楚两者之间的区别,老说别人杀气重,谁都没你的杀气重,从部队回来,我之所以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就是怕你不适应现在这样的生活,没轻没重的出去惹祸。” 宁伟听了叶晨的话,顿时觉得一股暖流在身上划过,平时很少有人会对他表示出关心的情绪,这也跟他的性格有关,他的性格太冷,总是会让人觉得难以靠近,而且他平时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多是沉默寡言,只有在叶晨面前,才会罕有的露出笑模样。只见他嘿嘿一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放心,我知道轻重的,不会冲动。” ps:编辑没通知上架,助手也没来站短,导致我根本就不知道周五上架,直接在周五凌晨更新的,结果就杯具了,昨天凌晨发布章节的时候才发现,突然改成状态了。为了弥补各位读者老爷,从今天开始,每天六千字更新,祝大家看的愉快,求订阅,求月票,求追读,谢谢大家。 第八十三章 你还怕我打他? 棒梗自打进了屋,就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坐着,尾随而至的秦淮茹,不禁投来了有些担忧的目光,觉察到了老娘的眼神,棒梗微微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妈,我没事儿,这些年比这再大的坎儿都度过来了,今天这点事儿压根儿就不算事儿。” 听了棒梗的话,秦淮茹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反而心中一紧,自家二字打小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作为棒梗的娘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可是有着它的道理的,秦淮茹不相信儿子的性格会改变,那么现在他平静的外表下面,潜藏着的就是惊涛骇浪。 刚才在院门口的时候,秦淮茹之所以会去痛斥叶晨,就是希望阻止事情的恶化,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叶晨的险恶用心呢?他在故意的激怒棒梗,一旦棒梗上了头,跟他起了冲突,迎来的绝对会是雷霆一击。儿子今天才回来,在家里还没坐热乎,秦淮茹当然不能允许儿子出事。 秦淮茹给棒梗跟前的茶缸子续上了热水,然后开口说道: “儿子,你坐火车回来累了一道了,在家好好歇会儿,妈和槐花帮你腾屋去,弄好了你也好早点歇着。” 棒梗听了,淡淡一笑,看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好啊,辛苦妈了!” 秦淮茹听着棒梗有些生分的话语,再一瞥见他的那条伤腿,秦淮茹不禁又是一阵难过,但是她不想再让儿子烦心,也就没再表现出来,直接领着槐花出了屋。 屋里只有棒梗一个人,棒梗摸着刚才被叶晨抽打的后脖梗子,突然笑了,他当然知道叶晨这么做的意图,只是自己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又怎么会给他借机收拾自己的机会呢,有时候,适当的认怂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现在看来,自己如果贸然行事,一旦让叶晨察觉到,迎接自己的势必会是雷霆一击,而且自己刚一回来,院子里就出事儿,肯定会引起他的警觉,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放慢脚步,逐渐打消他的自己的注意力。 棒梗坐在屋子里,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定下了目标,就算是去砸窑(入室盗窃),也要事先先踩好点儿,所以务必不能够心急,先把这群人的行动规律摸清楚了再说,自己已经离开这里十多年了,十多年里发生了太多的变化,自己还是像变色龙一样,先藏下来才好…… 三大爷阎埠贵的儿女都离他而去,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小家,平日里很少回来,因为曾经的家让他们感觉不到温度,家里的任何事都被阎埠贵算的门儿清,压根儿就没什么占便宜一说,一家人的关系自然而然会变得非常的疏远。 至于二大爷刘海中那边也没强到哪儿去,他平日里只对自己的长子看的顺眼,至于二儿子和小儿子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过。而父母永远都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刘海中的一言一行都被他的大儿子完美的继承,为人处世凉薄的很,自打在外面成了家,更是没回来过四合院儿。 至于二儿子刘光天和小儿子刘光福,更是因为父母的偏心眼子,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单位一分了房,都没和刘海中两口子打招呼,半夜就偷摸的搬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把家里头值钱的物件儿席卷一空,气的刘海中的媳妇心脏病都犯了,直接住进了医院。结果临了,连给他做饭的人都没了,饿得刘海中前心贴后背。 这件事儿要是搁在往常,易中海指定会吆五喝六的插手,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自打棒梗下乡插队回来,人老成精的易中海就察觉出了不对,别说没事儿出来和刘海中,阎埠贵扯闲篇儿了,就连买菜,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是没米下锅,这老东西都不出门,唯恐自己被棒梗盯上。 棒梗没回来之前,易中海没人的时候,还会和秦淮茹闲聊几句,两人之间丝毫没有因为当年的事情产生什么隔阂,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谁。但是棒梗回来之后,一大爷就算是在院子里撞见了他们一家,都会当成没看见一样,躲得远远的,因为他从帮棒梗身上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棒梗这些日子在干嘛呢?他每天吃过早饭之后,就会拄着拐出门,直到下晚天擦黑了才会回来,平日里跟院子里的三个大爷照面儿,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笑,然后便会擦身而过,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整天在忙活什么。 至于叶晨,一个礼拜不回家都是他,因为刑警队的工作实在是太过于繁忙,每天大事小情一大堆,平时累了,就随便歪在哪块儿一靠,就是一觉,所以他在这个院子里反而成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院子里剩下的这些老人,能看到他的时候屈指可数。 这一天,一大爷正从外面买菜回来,刚进前院儿,就看见小混蛋笑眯眯的坐在院当腰的一把太师椅上,一大爷先是一愣,但是也没打算过多的理会,正要进去,这时就听到小混蛋开口说道: “一大爷,先不忙进去,我有些话要和你说,你先把菜送回去,搬个马扎子出来,呆会儿人齐了,咱们开个会。” 易中海听了小混蛋的话,先是一愣,随即便有些不悦,但他深知这个人是个比傻柱更无法无天的存在,作为一个四九城的老人,当年也听说过这些顽主有多豪横,所以喜怒不形于色的易中海没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点了点头,朝着自家屋里走去。 随着易中海搬了个马扎子坐在了院当腰,院子里的人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叫住,通知他们来院子里开个会。由于院子里的老住户都搬走了,剩下的只有秦淮茹和傻柱之流,所以当年意气风发的三个大爷,也再没了往日的范儿,一个个都低调的不行。 小混蛋看到人来的都差不多了,端起茶缸子喝了口水,然后开口说道: “今儿个把你们大家召集到一起来,其实是想通知你们一件事情,大家也都知道,这个大杂院儿里老户的房子,基本上都已经被我给买下了,我买这些房子的根本目的,是要把这个院子好好的拾掇一下,把以前的老房子给打通,所以会在院子里头大兴土木。 我这个人习惯把话都说在头里,这样能够有效的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傻柱和秦淮茹的房子是在中院儿,一大爷,二大爷和三大爷的房子,和以前聋老太的房子是在后院儿,到时候呢,我会在院子里砌起围墙来,把我的房子圈起来,把你们这些房子直接连在一起,也和我的院子分割开来,这样的话大家也免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这么说大家听明白了吗?” 小混蛋的话一说出口,院子里登时就炸开了锅,但是三个大爷看向小混蛋的眼神有些畏惧,毕竟这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无奈之下,他们把目光看向了秦淮茹和傻柱。秦淮茹自然也不愿意跟小混蛋打交道,便撺掇傻柱上前,只见秦淮茹用手在后腰怼了傻柱两下,然后给他使了个眼神。 傻柱也有些头大,他是真的不愿意跟这个活祖宗打交道,但是没办法啊,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明白的,最后傻柱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爷,您把院子围起来给分割了,那我们这些个住户打哪里出门啊?” 小混蛋翻了下眼皮,打量了傻柱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到时候我会在后院儿给你们开个偏门,你们从后院儿出门就成。” 棒梗玩味的打量了小混蛋一眼,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他回来之后,听母亲说起过这个人,当时小混蛋他们风头正盛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儿呢,还在学校里头读书,所以对这些顽主的印象并不深,只是听高年级毕业的老生提过那么一嘴,他也压根儿不清楚为啥这个人可以这么豪横。只见棒梗带着一丝桀骜不驯开口说道: “我想请问一下,你算是哪根儿葱?住在这个院子里的都是好几十年的老户,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在这儿指手画脚,你也有点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小混蛋听了棒梗的话,突然笑了,眯缝着双眼,眼神里流露出了危险的光芒,只听他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你叫贾梗?来,你过来,我告诉你我是哪根儿葱。” 傻柱一见这情形,脸色瞬间就变了,只见他两步就走在了两人中间,对着小混蛋陪着笑脸,开口说道: “爷,他就是个不懂事的小毛孩子,你别跟他一样,我这里给代他给您赔不是了,您说怎么办这件事就怎么办,一切都由您做主,您看成么?” 小混蛋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笑模样,看了眼傻柱,开口说道: “怎么?傻柱你害怕我打他不成?放心,我好歹也算是他半个长辈,不会那么没品的,我可没兴趣帮他父母教育他,只是想教他个乖而已。” 第八十四章 试探 说完只见小混蛋冲着棒梗招了招手,开口说道: “贾梗,你过来。” 然后只见小混蛋给了傻柱一个警告的眼神儿,傻柱头皮都麻了,无奈之下,只能退在一边。地上传来了“嗒嗒”的棒梗拄拐过来的声音,棒梗站在了小混蛋的面前,只见小混蛋也站起身来,贴在棒梗耳边小声对棒梗说道: “怎么?觉着自己是个老荣,所以行事就无所顾忌了?你可以满四九城去打听打听,问问那些佛爷,看看爷我是什么人,我是专门吃你们这群佛爷的人,之所以对你不闻不问,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而是看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怜,再加上是邻居,所以才没挑你不是,不然,你以为来这个地界行(hang)活,不拜山门你还能这么全须全尾的站着?我打过交道的佛爷多了,你算哪根儿葱?” 棒梗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被小混蛋一语叫破,更没想到这是个专吃佛爷的主儿,当年拜师学艺的时候,听师父讲过他们这种人,只是没想到今天居然被自己给误打误撞的碰上了,棒梗登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险些站不稳摔倒在地,却被小混蛋一把扶住,只见小混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语双关的开口说道: “小心着点儿!” 棒梗稳住了身形,平复了一下惊慌的情绪,开口说道: “爷,是我不懂事了,您别跟我一样。这里人多,我不方便给您赔罪,呆会儿人散了我去你屋当面谢罪。” 小混蛋听了棒梗的话,眉毛挑了一下,这小子有点道行啊,这个年纪,正是要脸的时候,被人这么打压,还能够主动认怂,不是个善茬儿啊,看来还真让晨哥给说着了,以后对他得留点心,别让这小王八蛋钻了空子,到时候阴沟里翻了船,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棒梗退下之后,小混蛋打量了一下在场的众人,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今天开会,也只是通知你们一声,话我已经说明白了,大家没事儿就都散了,这两天我会叫施工的人过来,先给你们把偏门的门给凿开,省的你们日后没了出门的地儿。” 说完,小混蛋也没再理会众人,一手端着茶缸子,一手拖着黄花梨的太师椅,朝着自己屋走去。众人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复杂。 以前院儿里的耍儿在他面前就是个白给啊,傻柱混不混?四合院儿的老人见了他就没有不头疼的,可你看傻柱在他面前那叫一个卑躬屈膝啊,简直都让人看不下眼儿。至于说院儿里的年轻一辈,棒梗刚开始还挺硬气的,众人还以为他有两把钢骨叉子,结果没曾想,这也是个样子货,被人家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 这里面最紧张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淮茹,她后背都被冷汗给打湿了,棒梗不知道这个人的厉害,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当初傻柱带人砸叶晨家,小混蛋一露面,那伙人立马就怂了,直接把傻柱的胳膊给敲折了。 刚才看到自家儿子去挑衅小混蛋的时候,秦淮茹的心脏好悬没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直到看见儿子完好无损的回来,秦淮茹才算是松了口气,可是即便如此,因为太过紧张,秦淮茹被吓的身子已经软成了烂泥,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力,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 回到了家中,还没等秦淮茹坐稳,只见棒梗跟了过来,看到秦淮茹开口说道: “妈,我记得你跟轧钢厂卫生所的大夫关系不错,你赶紧去她家一趟,帮忙讨要些绷带和酒精。” 秦淮茹一听顿时慌了,上下打量着棒梗,开口说道: “儿子,你这是哪儿受伤了?” 棒梗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妈,上得山多终遇鬼,有些事情没办法跟你解释的太多,你就照我说的去办就成,赶紧去。” 秦淮茹也没再犹豫,套上了件外套,理了理头发立马出了门。棒梗坐在了桌旁,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是有点膨胀了,真的是小觑了旁人,没想到自己住着的院子里就藏着一尊大佛,也是该着自己倒霉,好死不死的就让自己碰上不说,还出言挑衅,真正的找死啊。 棒梗深呼吸了几口,然后站起身来,朝着傻柱住的后院儿走去,推开门进了屋,直接开口对傻柱问道: “你这里有尖刀吗?” 傻柱听了就是一愣,有些懵圈的开口答道: “有啊,我是厨子,刀是我吃饭的家伙事儿,怎么可能没有呢?” 棒梗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有就好,拿来借我用用。” 傻柱也没再犹豫,平时棒梗跟他面对面的时候,说话都很少,一般都是点点头就过去了,今天破天荒的开了口,傻柱自然是照办,他跟小孩儿显摆似的,拿出了一个褡裢,然后一点一点打开,里面露出了各种刀具,对着棒梗开口说道: “用哪把你自己挑!” 棒梗也没想太多,直接过去拿了把顺手的,用拇指在刀刃上掠过,试了下锋利程度,然后开口问道: “你这儿有烈酒吗?” 傻柱又是一愣,点了点头,开口回道: “二锅头成么?” 见棒梗点了点头,傻柱去饭橱里拎出了一瓶没打封的二锅头,递给了棒梗,只见棒梗接过了酒瓶,用牙咬开了瓶盖,“咕嘟咕嘟”灌了几口,然后把最后一口喷在了那把匕首的刀刃上,就出了门,到了门口的时候,只听棒梗说道: “把门插好了,别出来。” 傻柱这回是真的懵了,这小子不会是要跟小混蛋死磕去?傻柱趿拉着板儿鞋就跟在了后面,只见棒梗直奔以前何雨水的那间屋子走去,当然,现在是小混蛋的房子。只见棒梗到了门口敲了两下门,然后开口问道: “爷,在屋没?” “进来,门没插!”屋里传开了小混蛋的声音。 棒梗在门口深呼吸了两口,然后直接推门进屋,进屋之后将门关上,进了里屋,来到了小混蛋跟前。 小混蛋打棒梗一进门就闻见了他身上的酒气,看着他还拿着把匕首,似笑非笑的看着棒梗,然后开口说道: “怎么着,这是打算找后帐来了?” 棒梗灌的几口酒发挥了作用,他感觉自己没那么紧张了,然后开口说道: “爷您误会了,我刚打外地回来,有十多年没在四九城呆着了,有些事情还理不清,今天冲撞了您,还请您别跟我一样,为了给您赔罪,我先给自己开一叉子!” 说完棒梗拿起了匕首就朝着自己的腹部扎去,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他扎下去,他的手腕就被小混蛋给一把攥住,小混蛋一把将棒梗的胳膊反拧,棒梗的手腕吃痛,匕首“当啷”一下掉落在了地上,还没等棒梗反应过来,小混蛋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棒梗的脸上,然后就听小混蛋开口说道: “跑我屋来玩这套江湖把式,你是咋想的?我这屋可是刚买的,可不想沾上什么埋汰东西,带上你的插子赶紧给我滚蛋,这特么让外人看见了,我还说的清吗?滚!” 棒梗看了眼小混蛋,没在多说说什么,扶着拐就要哈腰去捡匕首,却被小混蛋给叫住了: “你站那儿别动,门外站着的那个喘气儿的,滚进来!” 趴在门口听墙根儿的傻柱,一听小混蛋在叫他,知道自己是被人发现了,硬着头皮进了屋,然后就见小混蛋开口对他说道: “把地上的刀捡走,把他给我扶回去,下回再跑我这儿玩这些幺蛾子,我挑了你丫的筋!” 傻柱听了小混蛋的话,赶忙哈下腰捡起了自己的那把匕首,然后用另一只手架起了棒梗,朝着小混蛋哈腰赔笑行了个礼,然后急忙朝着门外走去。 小混蛋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脸上变得严肃了起来,这绝对是个阴损的狠茬儿,务必要盯好他,他今天来这里,绝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给自己赔罪,这小崽子是来试探自己的底线来了,小小年纪,浑身都是心眼儿,实在是不能轻视。 对于秦淮茹这一家跟叶晨之间的恩怨,他可以说算是见证人之一,他是亲眼目睹叶晨将这个小崽子和他妈一起送进了局子,今天棒梗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说明,这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这种人坚决不能掉以轻心,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棒梗拄着拐出了小混蛋屋的那一刻,毫无征兆的笑了,自己这一关算是躲过去了。傻柱看着棒梗脸上的笑容,不解的开口问道: “爷们儿,你今天唱的这是哪一出儿啊?” 棒梗懒得跟傻柱解释这一切,他也不想把自己的身份跟傻柱说明,这种事情老妈一人知道就足够了,没见过哪个做贼的会选择将自己的身份广而告之的,那样做的要么是刚入行的毛贼,要么就是个傻叉。只听他开口说道: “没事了,傻爸,你回去,我回屋跟我妈说几句话,也要回去睡觉了,太晚了。” 第八十五章 算计 傻柱看了棒梗一眼,最后有些迟疑的拿着自己的那把匕首回了后院,棒梗看着傻柱离去的背影,却是长叹了一口气。他深知今晚这件事的凶险,也为小混蛋的厉害感到咋舌。 首先作为邻里邻居,棒梗上门道歉,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如果在小混蛋的屋里出了事,那这件事就很不正常了,会给外人一个小混蛋恃强凌弱的印象,这是棒梗给小混蛋挖的一个深坑,他要往小混蛋的身上泼脏水,坏了他的名声。 棒梗在傻柱屋里临走之前说的话,也是有意为之,他让傻柱躲好,别出门,因为他深知傻柱在见到他的反常举动,并且再有了他的言语加持之后,必定会尾随而至,到时候他会是这件事铁打的证人。 一切都在按照他设想的进行着,然而让棒梗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计划居然会在最后一步翻了船。他满以为自己突然插向自己一刀,别人就算有心阻拦,也拦不住自己,毕竟自己可是苦练了十年的手上绝活,单手碎炭不在话下,寻常人的力气想拦自己,那就是个玩笑而已。 然而让棒梗没想到的是,他的手腕被小混蛋握住的那一刻,再也不能往前挪动分毫,他不知道小混蛋也是个练家子,从小就习武,要不然怎么会成为鱼龙混杂的四九城里,数一数二的头号顽主呢? 临走的时候,小混蛋那句一语双关的话,是真的吓得他一身冷汗,自己的这些伎俩完全被他看穿不说,还被他严重警告,再敢有下次的话,估计他是真的不会跟自己客气,想方设法都会挑了自己的筋的。这个后果是棒梗所不能承受的,所以棒梗只能选择敬而远之。 不认怂不行,自己不择手段,对方也不是善茬儿,,就自己现在这状况,不管是被挑了手筋还是脚筋,下半辈子连吃饭都会成问题,所以还是远离这个杀胚。 棒梗拄着拐杖来到了门口,晚风在他脸上拂过,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动,迎接着母亲秦淮茹的归来,今晚将她支使出去,一是怕她会阻拦自己,二是自己一旦真的受伤,也的确是需要进行包扎,既便现在用不着了,也该跟她知会一声,免得她瞎操心。 而此时的秦淮茹也是急到了不行,她这么精明的一个女人,哪怕是当时没想明白,出来之后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但是一想到儿子的嘱托,她生恐耽误了儿子的事情,所以在和以前的老同事讨完了纱布和酒精之后,都没敢稍作停留,跟人家道过谢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今晚黑的简直是异乎寻常,天上别说是能照亮的月亮了,连个星星都看不见,他们住的地方又属于是老城区,所以压根儿就没路灯,秦淮茹仔细的辨认着回家的道路,她倒不是怕摔倒,而是怕棒梗在家里出事。自打棒梗回城之后,秦淮茹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这个儿子了,性格变得让人捉摸不定。 叶晨这边刚值完夜班,正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家,进了弄堂之后,因为天色太黑,叶晨下了车,从随身带着的包里取出了手电筒,打开之后照着前面的路往回走,结果刚拐个弯,就看到前面趴着个人,看模样摔倒了,而且看样子还摔得不轻,叶晨也没犹豫,急忙停下了自行车,支下了撑子,走上前欲把摔倒的人搀扶起来。 结果叶晨走进一看,才发现摔倒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个院儿的秦淮茹,他有心伸把手,最后仔细想想,还是没伸,而是开口问道: “秦姐,您没事?用不用我扶您去医院看看?” 秦淮茹一个不小心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缓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正在这时觉察到一道光亮照了过来,然后听到有人询问她有没有事,换了旁人,她可能还会虚头巴脑两句,可是这个人的音容笑貌她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想起这个男人,都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只见秦淮茹也没说话,在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连看都没看叶晨一眼,继续跌跌撞撞的朝着家走去。 叶晨也没在意,在后面帮她打着亮光,推着自行车尾随其后,二人直到走到家门口,才发现棒梗已经站在门口等候,秦淮茹急忙从怀里取出了纱布和酒精,递给了棒梗,回来的时候她怕把东西一不小心给摔坏了或是弄脏了,一直都护在了怀里,唯恐耽误了儿子的事。 只见秦淮茹把绷带和酒精塞进儿子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儿子,东西妈弄到了,没耽误事儿?” 棒梗一眼就看到了自家老妈手上的擦伤,心中莫名的一痛,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冷漠,为了给别人挖坑,居然让老娘这么晚了还出去东奔西跑,实在是不为人子。这下好了,绷带和酒精也派上了用场,直接成了给老娘包扎了,简直是太讽刺了。 棒梗自然看到了老娘身后的叶晨,不过他现在脑子乱的很,实在是没心情与之虚与委蛇,只是点了点头,就对秦淮茹开口说道: “妈,咱们回家!” 叶晨看着他们的背影,没再多说什么,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儿,奔着自己的屋走去。 叶晨为了蹲坑抓人,已经三天两夜没合眼了,现在只想一头扎进被窝,好好的睡上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被一阵闹铃声惊醒,起来叠好了被子,然后用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好几天没换衣服了,身上都快要馊了,他还要赶到现场去接同事的班,昨个为了让他回去补一觉,同事是把他撵回来的。 叶晨这边刚刚收拾妥当,出了门,就看到小混蛋正在院子里溜达,看到他出现,有些意外的开口说道: “难得啊,你这个大忙人居然还有着家的时候,我看这个屋子的唯一作用,可能也就是让你回来睡一觉了。” 叶晨啐了他一口,然后开口说道: “大早上的你丫就跟我在这儿臭贫,交代你的事儿办了没有?” 说着叶晨推着自行车就要往外走,这时候小混蛋跟在他身边,开口说道: “已经准备落实了,跟院儿里的这些山猫野兽已经打过了招呼,就等着破土动工了。” 叶晨看着小混蛋在跟着他往外走,不由得有些诧异,但是也没再多说什么,他估摸着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院儿里可能是不大方便。二人出了胡同口,小混蛋这才开口说道: “昨个我召集院子里的人开了个会,把事情跟他们通报了一声,让我没想到的是,秦寡妇家的那个刚插队回来的瘸子起了刺儿,本来我也没太过在意,我经手过的佛爷简直不要太多,他们的揍性我清楚得很,但是没曾想这个王八蛋晚上居然跑我屋里玩花活!” 推着自行车往外走的叶晨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挑了下眉毛,开口问道: “哦?你倒是说说看,他跟你玩什么花活了?让我也长长见识。” 小混蛋就把昨晚棒梗在他屋子里的所作所为跟叶晨学了一遍,叶晨听完,脸色也沉了下来,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这一家子就没一个省油的灯,院子没改造完毕的时候,你免不了还是要跟他们打交道,务必要提防着点,可别让他们给你坑了!” 小混蛋听了叶晨的话笑了,只见他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满四九城当年想要算计我的人多了去了,绝不是他们这样的,他们想要算计我,还得往后排排队。晨哥,你就放心去忙你的,家里这摊事儿有我看着呢。” 叶晨听了小混蛋的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当年好歹也是在四九城里呼风唤雨的角色,真要是让这些小家雀啄了眼,那可真成了笑话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做的太过,叶晨继续提醒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时代已经变了,你应该也看见了,曾经跟你一起玩的那些家伙,基本不是废了就是蹲苦窑呢,既然有自己的正经营生,没必要再跟那群人打交道,一心捞钱才是正事儿,什么都没有让家人过上好日子重要。” 小混蛋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就是当初在什刹海跟你认识,要不然我估摸着结果比那些人也强不到哪儿去,放心,哥,我有数,吃佛的事情我都已经十来年没碰了,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圈子,我就不会再进去了,放着好日子不过,让老家儿成天提心吊胆的,那可真是太不孝了。” “自家兄弟不用这么见外,两个人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识,就是咱们俩的缘分,当然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帮我个忙,我扔在炕上的刚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呢,你左右闲着没事儿,在家帮我洗了,味道可能不大好,有点馊了。”叶晨一脸坏笑的看着小混蛋。 第八十六章 见家长 “。。。晨哥,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啊!”小混蛋看着面前这个皮到不行的家伙,感到一阵无语,啥时候他都沦落到要给别人洗衣服了,这个家伙也太没溜了。 “哈哈哈!”叶晨看着小混蛋郁闷的表情,感到好笑,四九城也就自己会这么没溜,让小混蛋来给自己洗衣服?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跟你闹着玩呢,衣服就在那扔着,等啥时候你嫂子串休,我带给她让她帮我洗。” 小混蛋也笑了,开口对叶晨说道: “别了,你们平日里都忙的不行,难得休息,你陪着嫂子好好玩一玩,呆会儿我让小妹过来把衣服洗了就成,你兄弟我别的没有,就是家里妹妹多,支使哪个干活,都得痛快麻利的。”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成,哪天我和小白休息了,把大家伙都约出来,自打回来就没怎么见着,大家好好聚聚,吃顿饭,到时候我请客,这些年我不在家,家里都是她们拾掇,怎么也得意思一下,要不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叶晨!”叶晨正在和小混蛋寒暄的工夫,突然有个声音在喊他,他回头一看就愣住了,只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坐在一辆轿车里,扒着窗户在和他打招呼,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逃难出走的娄小娥。 看到娄小娥,叶晨也有些意外,二人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了,这些年也一直都没什么联系,看来她这是衣锦还乡了,可是自己已经破坏了她和傻柱之间的事情,照理说,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地方了,她还回来干嘛?叶晨走过去,开口说道: “娥姐,你怎么回来了?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其实这就是句废话,瞧穿着打扮就能看的出来,娄小娥这些年绝对是过的顺风顺水,她和秦淮茹属于同龄人,两人如果站在一块儿,那差距简直是大了去了,现在的娄小娥站在秦淮茹的身边,看起来要比她小上二十岁。 娄小娥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叶晨,也不禁有些感慨,当年自己走的之后,他还是个嘴边带着绒毛的小青年呢,十多年未见,整个人都比当年看起来要成熟不少。只听娄小娥开口说道: “我回来还能干嘛?这个地方除了你还真没什么让我留恋的地方了,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看看你,看看你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叶晨听了娄小娥的话顿时有些尴尬,因为她说的话实在是太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了,如果是两个人单独谈话,没有外人在还好说,小混蛋可就在一边站着呢。叶晨想了想,没有回应娄小娥的话,而是转身对小混蛋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混蛋正在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呢,看到叶晨对着自己招手,也没含糊,直接走了过去,这时就见叶晨对着娄小娥开口说道: “娥姐,这是我的好兄弟周长利,长利,这是娥姐,是我的老邻居。” 娄小娥作为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女强人,自然是立刻洞悉了叶晨的想法,他是怕被朋友误会了和自己的关系。娄小娥心下有些黯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脸上的笑容,主动对着小混蛋伸出手来,开口说道: “我是叶晨的姐姐娄小娥,你叫我娥姐就好。” 小混蛋一听两个人的介绍,从叶晨那里得知这是他的老邻居,立刻就意识到这个女人很可能以前跟晨哥住在一个大院儿,小混蛋也礼貌的伸出了手,轻握了一下娄小娥的指尖,开口说道: “娥姐你好,我是晨哥的发小,我叫周长利。” 紧接着小混蛋回过身来,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哥,我家里还煲着汤呢,我得回去赶紧看看,可别烧干了,你们俩聊,我先颠儿了!” 说完小混蛋对着娄小娥摆了摆手,很有眼色的直接转身离去。 这时就听娄小娥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这一大早的你要干嘛去啊?用不用我捎你?”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正要去单位上班呢,如果是别的工作,我一准儿请假也要陪娥姐好好聊一聊,毕竟咱们十多年没见了,可是我现在在刑警队工作,事情太多,请不了假,娥姐,你把你住的酒店的电话号码给我,等我下了班就找你去,咱们好好聊一聊。” 娄小娥一听叶晨现在是个刑警,不免有些担忧,这些年在香江那边,警察出事儿的可是比比皆是,在娄小娥的印象里,这是个高危职业,于是便开口说道: “你怎么还跑去当警察了?你以前不是在轧钢厂上班吗?” 只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六八年的时候,我听过岳父的关系,在厂子里办理了工转兵的手续,去部队当兵了,这才刚复原没多久,复原之后,去了复转办,我的工作关系被转到了公安局刑警队。” 娄小娥听到叶晨提起了岳父,眼睛不由得眯缝了起来,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着开车的司机,要了酒店的电话号码,写在了笔记本上,直接递给了叶晨,开口说道: “晚上下了班,给我打电话,姐请你吃饭,对了,记得把你爱人带着,姐要好好看一看我弟媳长的有多俊俏。” 叶晨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 “好,等到了单位,我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务必抽出时间来,晚上陪姐一起吃饭。” 听到叶晨这么说,娄小娥的眉毛挑了一下,开口问道: “你爱人的工作很忙吗?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们还没结婚呢,她是军医院的一名大夫,和我好了十多年了,等到我们俩把手头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会找个好日子,把婚事给办了。” “得,你们俩都是大忙人,这还凑到一块儿去了,我不管啊,你们真结婚了,我就是你的婆家人,婚礼这边的事情,姐做主了,谁抢都不好使。”娄小娥看着叶晨,真诚的开口说道。 叶晨也笑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娄小娥,这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了,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只要是您还在京城,想不参加我的婚礼我都不敢,硬拉也要把您拉过来,娄姐你也知道我父母去世的早,我从小性格又比较闷,平时也没什么亲近的人,您就是我家人一样的存在,我也不和您见外,到时候我和小白还要给您敬酒呢。” 娄小娥听到叶晨的话也笑了,她也回忆起了当初的事情,叶晨还是当初的老样子,跟自己没什么藏着掖着,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这让娄小娥格外的开心。常年跟人打交道,她一眼就能识别出真情还是假意,这也算是生活对她的历练。只听娄小娥开口说道: “行了,有话咱们晚上再聊,别再耽误你的工作,赶紧上班去,注意安全!” “好,姐,那我走了。”说完叶晨蹬着自行车朝着公安局的方向驶去。 娄小娥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样不是挺好的嘛,自己当初能够得以安全稳妥的离开,绝对少不了叶晨的助力,当时哪怕是自己的丈夫都不和自己站在一起,而是勾结外人,来谋夺自己的财物,叶晨却能挺身而出,这让娄小娥记了他十多年,她永远都不能忘记当初叶晨送走自己的场景。 娄小娥从兜里摸出了当初叶晨递给她擦泪的那条手帕,手帕已经洗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边缘也磨的飞了边,但是却是娄小娥一直以来都贴身携带的物品,看到它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当年的那个大男孩…… 叶晨到了单位,就给周小白拨去了电话: “喂,小白吗?” “哟,难得啊,叶警官百忙之中还能想起我来,实在是让我太惊喜了。”电话的另一头,周小白有些不满的说道。 听着周小白的话,叶晨挠了挠头,无奈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小白,今天抽点时间出来,晚上我带你去见家长。” “你父母不是都过世了吗?哪来的家长?又在那我打茬是?”周小白说道。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解释道: “真不是拿你打茬,是一个待我很好的姐姐,打小就住一个院儿的,刚从外地回来,知道咱俩的事邀请咱们吃饭,想要认识一下弟妹。” 周小白和叶晨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他这么郑重其事的要把自己介绍给一个人,这说明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周小白也收起了玩闹的语气,回道: “好,那你下了班过来接我,咱们一起去赴约。” 叶晨这边挂断电话之后,直接找到单位的上司,告知今晚要请假,希望可以串休,找个别的同事替他,上司自然是同意了。做这个工作,私人时间很少,大家也都相互理解,毕竟谁还没有自己的私事呢。 下了班之后,叶晨先是联系了娄小娥,然后把自行车放在了单位,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军医院驶去。 第八十七章 坑 当叶晨接上周小白赶到了约定好的饭店的时候,娄小娥已经等在了那里。叶晨和周小白两人,在服务圆的引导下,进入了一间包厢,娄小娥看到人来了,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打量了一眼周小白,然后开口说道: “我这个弟弟绝对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所以这辈子才会娶到这么如花似玉的媳妇,来,小白,挨着姐姐坐。”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娄小娥在接人待物上,绝对有着自己的一套,她几句话的工夫,就拉进了和周小白之间的距离,两人就好像是姐妹花一样,在那里聊的火热。 叶晨微笑着打量眼前的这一幕,并且时不时的帮二人续着茶水,并不打断二人之间的谈话。而娄小娥随着谈话的深入,也发现了周小白身上独有的个人气质,这可不是普通百姓家能够培养出来的。于是娄小娥旁敲侧击着周小白的家庭背景,在得知小白父亲的身份时,娄小娥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娄小娥打量了一眼叶晨,心说你小子还真的是好命啊,这样的女孩子都能被你遇到,简直是没天理啊。只见娄小娥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你们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操持啊?” 叶晨在她们二人聊天的时候,一直是默不作声的吃着菜,听到娄小娥问自己问题,叶晨咽下了食物,端起茶杯漱了漱口,然后开口说道: “我那边已经在让长利拾掇房子了,我前些年跟他合伙收了一批老陶瓷物件儿,赚了点小钱,就把院子里大部分的房子,都给或买或置换了下来,剩下的也没几户了。 除了傻柱和秦淮茹家,再就是后院三个大爷的房子我没碰,我打算把院子跟他们隔开,已经准备动工了,隔开之后,把院子里的房子该拆的拆,该重建的重建,等房子一装修好,我就娶小白过门,毕竟我俩的年纪也都不小了,眼瞅着就三十了,再不结婚要小孩该不方便了。” 娄小娥在叶晨提到四合院的时候,眉毛挑了一下,再一听到叶晨的想法,娄小娥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院儿里的那些个山猫野兽,可没有一个易与之辈,能让他们同意这件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但是看叶晨说的十拿九稳,娄小娥深知这件事已经是拍板了,谁都已经改变不了了。这时娄小娥突然间来了兴致,然后开口说道: “我这些年在香江那边从事的就是房地产的生意,这次回来一是为了看看你,二是想把家里的宅子收回来翻新一下。我这边的人都是现成的,叶晨你就不用再去找人了,找到的也不一定有我的师傅专业,到时候你那边房子的翻新就交给我了,我会让他们加快进度,让你好早一点抱得美人归。” 叶晨闻言笑了笑,他倒是没那么矫情,既然有人帮忙,相信房屋改造还能进行的快一些,何乐而不为呢?只见他对娄小娥开口说道: “行,姐说的算,到时候你让人跟长利交接就好,那一块都是他在负责,你也知道我和小白的工作都太忙,也没时间顾及到这一块,我就等着住进新房子娶媳妇喽!”说完叶晨还看了一眼周小白…… ………………………………… 易中海最近感觉到很烦闷,因为外面整天都是暴土扬长的,连衣服都不敢晾在外面,因为前院儿的忙碌,导致后院儿也跟着遭了殃,刚洗完的衣服,如果晾在了外面,等下晚收回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比没洗的时候还要脏,上面厚厚的一层灰。 没办法,这几家只能把衣服都晾在了屋里,导致屋内潮乎乎的,根本没人能开心的起来,太难受了。而且这群施工的人,居然是两班倒,白天一拨儿,晚上又来一拨儿,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让人睡觉都睡不消停。 院儿里的这群人,除了秦淮茹家的棒梗和槐花是年轻人,剩下的都是上了岁数的,年轻人倒是好说,槐花直接跑去单位的宿舍住去了,至于棒梗,秦淮茹心疼孩子,直接给打发到招待所去住些日子。剩下的这些个老家伙,几乎都有轻微的神经衰弱,这下好了,症状没缓解,反而比以前更严重了。出门买菜的时候,见到这几位,那都是眼眶发青眼窝深陷,精神萎靡不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人时日无多了呢。 这群人也不是没想过抵抗一下,他们也想过去找居委会反应一下问题。但是他们一看到小混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就发麻,居委会要是真找上门来,小混蛋都不用去猜,就知道一准儿是他们告的状,到时候岂不是把自己给装里面了嘛!现在这群老家伙的最大心愿,就是前院儿赶紧完工,他们现在过的简直是太煎熬了。 这天一大早,易中海趁着工人在吃早饭,早早就出了门,他现在买菜都是挑前院儿工人吃饭的点儿,结果刚出来就撞见了刘海中,他媳妇刚出院没多久,身子还没恢复过来,所以买菜的责任就落在了他头上,他一看见易中海就叫苦不迭,只听他开口说道: “老易啊,这么整不行啊,人简直是太遭罪了,你看看咱们仨是不是碰个头,开个会,讨论一下这个事情该怎么办啊?” 易中海看了眼刘海中,然后说道: “白费,能有什么辙?遇到个好人还能跟他掰扯掰扯,遇到这么个比傻柱还混不吝的家伙,血招没有!对了,有日子没看见老阎两口子了,这家伙在忙什么呢?” 刘海中一愣,寻思了半天,才开口答道: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这些天除了早上买菜,剩下的时间我都搁屋里猫着,还真没注意到这老小子,呆会儿买完菜回去,咱们去你屋喝会儿茶,好好想个应对办法,这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啊!” 易中海也没多想,点了点头,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确实是觉少,但是你也不能一点觉都不让人睡啊,这谁受得了?二人在集贸市场逛了一圈儿,连讨价还价的心情都没了,赶紧买好了菜就往回赶,生怕回去的晚了,再弄一身的灰。 回到家,吃完了早饭,外面已经响起了施工的声音,外面灰蒙蒙的,刘海中倒是会想招,给自己穿上了一件雨披,直接奔着阎埠贵家就过去了,结果他到了门口的时候,发现老阎家的屋门紧锁,这让刘海中不禁有些郁闷,你们两口子也不上班,不好好在家呆着,这是干嘛去了? 刘海中用手在玻璃上抹了抹,然后瞪着三角眼拆着屋里看去,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屋子都空了,啥都没有了,老阎家这是搬走了?他啥时候搬的? 刘海中扭动着他肥硕的身躯,来到了易中海的屋外,对着门就敲打起来,过了没一会儿,易中海打屋里出来,看见只有他自己,有些疑惑的问道: “怎么就你自己过来了?老阎呢?还在后面磨蹭呢?” 这时只见刘海中站在屋门口,脱下了他的雨披在门口抖落了两下,然后叠好放在门口,接着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这个老东西真不是个物,偷摸的就搬走了,刚才我在他家窗户外往里瞧了一眼,家都搬空了,门口还上了锁。” 易中海听到刘海中的话,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照理说,以阎埠贵的性格,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是不会从这里搬走的,而且他和三个儿子之间的关系很差。 他三个儿子搬走之后,这两年很少回来看他,说他仨儿子把他接过去孝顺他们老两口,这就是个笑话,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把他的房子给买走了,或是他把房子跟别人置换出去了,新来的邻居会是谁呢? 易中海没有疑惑太久,房子没过多长时间就改造好了,前院儿的小混蛋让人把他的前院儿用高高的围墙给圈了起来,这下不用再心烦了,因为再也看不到彼此了。小混蛋让人在中院和后院之间,两边各开了一道门,从此这几户就从这新开的门进出了。 随着工程的竣工,以前阎埠贵的老房子也迎来了新的邻居,是对打湘南那边过来的两口子,三十来岁上下,刘海中还主动上前打听了一下,这两口子是做小买卖的,在这儿租的房子,准备用来当加工的地方。问他们房主是谁,两口子倒是也实在,朝着前院儿指了指,意思是前院儿的人租给他们的房子。 这几户都是地道的北京人,很少跟南方人打交道,所以压根儿就听不明白他们说的话,二者之间交流,往往都是手舞足蹈的比比划划,最后总算是弄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这几户老坐地户也没当回事儿,这年头,有本事你就往外搬呗,没本事的自然只还在这儿窝着,现在有钱的都在外面买楼房去住,他们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小混蛋跑四合院儿买这么些房子图个啥。 第八十八章 熏陶 但是让易中海和刘海中这伙人没想到的是,他们随后就迎来了当头暴击,他们终于明白为啥小混蛋会在后院儿单独买了阎埠贵的房子,而且还没和前院儿连在一起的原因了,这货太特么损了。 这对湘南两口子,也不知道打哪儿淘弄了一堆咸菜坛子回来,我去,那味道简直了,散发着凝重的腐臭味,里面不用看都知道是过了期的冬腌咸菜,可是这是夏天啊,你把这玩意放在院子里这谁特么受得了啊,简直辣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刘海中家靠近以前的阎埠贵家,每天有这味儿的陪伴,他看着老伴儿做的饭就够了,这特么谁还吃的下去饭啊。本来以为前院儿房子改造完了,院子里头能清净了,结果衣服还是不敢拿到外面去晾,因为晾干的衣服上,已经被外面的老腌菜坛子散发的味道,给腌入味儿了,穿出去妥妥的生化武器,压根儿就没人愿意靠到你进前。 无奈之下,刘海中主动找到了这对湘南夫妇,开口说道: “我说老表,你这腌菜坛子里的东西都特么臭了,赶紧倒了刷刷,这味儿也太熏人了!” 这对湘南夫妇,在四九城呆了也有些日子了,也在融入这里,慢慢的开始学习普通话,只不过不大正宗,只见两口子笑呵呵的说道: “我们就是要它臭,它不臭我们还不收呢,我们的生意可全指望它呢!” 刘海中听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嘴角抽搐了两下,开口问道: “你们两口子到底是做啥营生的?” 只见这对湘南两口子笑眯眯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我们俩是卖炸臭豆腐的,现在在发酵臭卤呢!” 刘海中听完,好悬没一跟头栽地上,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心脏好悬没气的突停了,看着前院儿的方向破口大骂: “你特么缺德不缺德啊,把房子租给一个炸臭豆腐的,把他扔在我们院儿里,还让不让人活啦?你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儿啊!” 刘海中常年以来始终都是一副领导的做派,说话慢条斯理的,这是他多年以来刻意养成的习惯,没想到今天终于破了功,换了平时,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和前院儿叫嚣,今天实在是气急了,憋不住口吐芬芳。 易中海听到刘海中的叫骂声,打屋里出来,对着刘海中开口问道: “老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动这么大的火?” 这时候只见刘海中气急败坏的开口说道: “一大爷,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你知道前院儿把以前阎埠贵的房子租给谁了吗?他租给了一家炸臭豆腐的两口子,这大三伏天儿的,我连窗户都不敢开,他们发的臭卤的味道直辣眼睛,你说这小年轻的心眼儿咋就这么坏呢?缺了大德了!” 还没等易中海回话呢,就听到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论缺德谁还能跟你刘海中比的了?当初你和许大茂沆瀣一气,惦记我从娘家带来的东西,抄我家的时候,咋没想想你自己缺德不缺的?当初的金条花着舒服吗?” 易中海和刘海中急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大茂的前妻,娄小娥。刘海中当时脸就变了颜色,当初他和许大茂勾结,抄了娄小娥带回来的财物,还鼓动李副厂长,把娄家老宅都给翻了个底儿朝天,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缺德的一件事儿了,没想到被娄小娥给翻了出来。 这时就见娄小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开口说道: “阎埠贵的房子我花钱已经买下来了,我想把它租给谁就租给谁,能让你过得不舒服,我饭都能多吃两碗,你有招儿想去,没招儿死去,真玩泼妇骂街那一套,我确实是骂不过你,你再敢满嘴喷粪,信不信我花钱雇几个老娘们儿,每天堵在你家门口骂你?别的没有,老娘就是钱多!” 因为叶晨的工作繁忙,所以娄小娥带着施工人员找到了小混蛋,跟他完成了接洽,娄小娥没事儿的时候也会来这里溜达,慢慢的和小混蛋熟了,二人就提起了往日的旧事,小混蛋在听到娄小娥的遭遇后,也很感慨,这个院子里住着的就是群极品人渣啊,当初看这个其貌不扬的二大爷还没觉得怎么样,这一提起往事,也是个妥妥的败类啊。 小混蛋要说干别的可能还不在行,坑人绝对是个中翘楚,他对娄小娥说道: “娥姐,想不想恶心一下这群渣渣?” 娄小娥用询问的目光望着他,他就给娄小娥出了这个主意,逗的娄小娥哈哈大笑,一想到他们即将面临的遭遇,娄小娥就有种解气的感觉,于是她从小混蛋手里,把阎埠贵房子的产权,转到了自己的名下,开始了她一系列的骚操作…… 刘海中被娄小娥怼的浑身直哆嗦,用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娄小娥: “你……你……”气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娄小娥轻蔑的看了一眼刘海中,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刚才在前院儿她就听到了这个老东西气急败坏的声音,为了看热闹才会进这边的后院,要不然倒找她钱都不会进来,这味儿也太销魂了…… 后院住着的这群大仙,以为事情到了这里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这还只是个开始,臭卤发酵好了,那对湘南两口子就开始正式加工了,只见他们把发酵好的臭卤,均匀的淋洒在了豆腐坯上,然后搁在院子里晾晒,让臭卤一点点的渗透进豆腐坯里,每天三四个小时,整个院子里都是臭气熏天。 这还不算完,这些臭豆腐坯子晾晒好了,还要经过高温油炸,好家伙,那臭味简直是更加浓郁了,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最后这几户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们最后把一大爷给推了出来,让他去跟娄小娥好好谈谈,不能因为她跟刘海中有仇,把大家也给连累了不是? 易中海也很无奈,他是真心不想接这单破事儿,毕竟这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他也住那个后院儿,也被那臭味每天熏的直恶心,万般无奈之下,易中海只好出马。 易中海每天早上吃完饭,就溜达到前院儿门口,放下小马扎子坐下,等待娄小娥的到来,毕竟人家是大忙人,可没他们这群人这么清闲。这天还真让他给堵着了,他远远的就看到娄小娥从自己的轿车上下来,易中海急忙站起来,拎着马扎子,走到娄小娥的近前,开口说道: “小娥,能找你谈谈吗?” 娄小娥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易中海,然后说道: “行,那你跟我来。” 娄小娥领着易中海进了前院儿,找了间偏房,进去坐下,娄小娥问道: “一大爷,你想找我谈什么?” “小娥啊,那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你这次回来也看到了,刘海中的情况不算太好,他也遭了报应了,他家三个儿子平时没有一个回来看他的,你能不能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再者说了,他刘海中对不起你,院子里的这些人,当年你住在这里的时候,待你可不薄啊,你这不是把这些老邻居都坑了吗?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看成么?”易中海看着娄小娥语速缓慢的开口说道。 娄小娥手端着茶碗,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喝了口茶,然后说道: “行啊,既然一大爷都开了口了,我肯定要卖您老一个面子,而且说实话,我也真不差那点房租,我会打发人让他们两口子尽快搬走的。没什么事儿的话,一大爷您请回!” 易中海听了娄小娥的话就是一愣,他满以为还要为了这件事情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这件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而且当事人还下了逐客令,易中海看到事情既然解决了,也就没再多做停留,选择了起身告辞。 娄小娥看着易中海的背影,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当初许大茂和刘海中干这件事的时候,易中海和秦淮茹已经进了看守所了,这群人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什么,呆着没事儿总是爱劝别人善良,却忘了当初被劝的人承受过什么,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易中海回到了后院,还没等进门,就见刘海中从院子里捂着鼻子出来,易中海开口问道: “老刘,你这是干嘛去啊?” 只见刘海中喘了两口气,然后才开口说道: “在家里实在是被恶心的吃不下饭,我打算领着老伴出去吃点。” 这时就听易中海开口说道: “我刚才已经找过娄小娥了,她答应让那对湘南来的两口子搬走了,以后就不用这么遭罪了。” “哟,那敢情好,还得是一大爷出马,换了旁人我估摸着娄小娥还没这么好说话呢,赶紧把人给撵走,这院子里比化粪池味道还浓,简直都没法呆人了,路过的野狗打这儿经过都是撒丫子就跑,真特么离谱!”刘海中感动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第八十九章 暴雨倾盆 叶晨回家换衣服,打老远就看到易中海从院子里出来,叶晨愣了一下,也没大当回事儿,进了院儿,看到娄小娥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 “娄姐,我看到易中海那个老东西了,他怎么过来了?” “他是来堵我的。”随即娄小娥便把易中海刚才拜托他的事情和叶晨说了。 叶晨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然后开口说道: “最烦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呆着没事儿老是劝别人要善良,敢情被抄家的不是他了,真特么摊上这事儿,我看他怎么还善良的起来,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说的就是这种人,他怎么不去死啊他!这种人娄姐你以后可得离他远点儿,要不然雷劈他的时候,怕是要连累到你。” 原剧的时候,叶晨看到易中海这个老王八劝娄小娥善待刘海中的时候,就想破口大骂来着,这种人真特么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敢情当年遭罪的不是你了咋寻思着说出口的?整天想着利用舆论的压力来胁迫别人,心真的不是一般的脏。 娄小娥苦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都看见他跟着我进了这道门,我要是真的把他给卷出去,还指不定让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呢,好歹我也算是折腾的刘海中不浅,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 这时就见叶晨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看着娄小娥开口说道: “没事,娥姐,我还有后手,当初为了折腾他们,我可是煞费苦心的。后院儿的那些人,遇到的糟心事儿往后还多着呢,不急,咱们慢慢瞧。” 四合院一般分为大门、影壁、倒座房、屏门、垂花门、正房、厢房、耳房、后罩房、群房、廊、庭院等组成,最直接的说就是由正房、东西厢房和倒座房组成的四面都建有房屋的院子就是四合院。 四合院分大四合院普通四合院,大的基本都是三层院落,前院,中院,后院。叶晨他们住的就是个大四合,原本这个院子是大户人家一家子住的,后来所有的房屋收为国有,由上面统一分配,严禁个人买卖,这才有了这些人住进这个大院儿。 像秦淮茹和以前傻柱的房子,就属于中院的东西厢房,靠近后院儿的地方。而三个大爷和聋老太住着的地方,则是后院儿的正房。叶晨家则是住在前院儿的倒座房里,这都是按照身份高低排的位。 易中海八级钳工,刘海中七级锻工,阎埠贵人民教师,聋老太是五保户,当初能够住在后院儿里,绝对是一种身份的象征,都以这种事情为荣,然而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会出了叶晨这么一笋种,让他们今后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叶晨把前面的房子几乎都收了,然后将院子一份为二,在院当腰给切开砌了一堵高高的围墙,让这里变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且施工的时候,叶晨还故意吩咐小混蛋,让他重新挖了一条下水道,接到了外面的总杠去,而原先的那条,则是让工人们把用剩下的水泥灰儿直接扣在了里面。 下水道不是一直在有人用水,白天一般都去上班了,而且哪家也没那么多洗洗涮涮的事情,谁都没注意到下水道已经被堵的不能再堵了,而且那些水泥灰在下水道里凝固,在经过不断的养生,已经是变得其硬无比,平常的日子倒是还好说,真要是下雨了,可就有热闹瞧了。 ………………………………… 秦淮茹在得知那湘南两口子要搬走的消息时,也很高兴如果换了是以前,她早就找上门去了,可是自从她从劳改队回来之后,一直都低调得很,因为她们这种人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街坊四邻的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有时候她在街上买菜的时候,都唯恐碰见熟人,因为当她走过的时候,熟人指定会指着她的背影跟身边的人宣传,那个女人是个破革圭。 所以秦淮茹回来之后,没有什么事情是很少出门的,她倒不是在意那些个闲话,而是儿子现在也回来了,并且变得有些阴沉,她怕儿子听到这种议论,会出去惹大祸。 那对炸臭豆腐的湘南两口子,在娄小娥的协调下,终于是搬走了,搬走的那天,后院里的那些人就跟过年似的,可算是远离这股子熏人的恶臭味儿了,太特么不容易了。 易中海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对着喜上眉梢的刘海中开口说道: “我看这天有些阴沉,估摸着是要下雨了,你看那边已经阴云一片了。” 这时只听刘海中接茬开口说道: “我早上听天气预报了,说今明两天会有大到暴雨,下雨好啊,正好让雨水把院子里的味道好好的打一打,估计一场雨过后,院子里再闻不到那股子恶臭味儿了。” 这时候正好碰见秦淮茹出来倒水,易中海开口说道: “淮如啊,现在院子里头清净了,呆会儿去街道让槐花回来,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整天住在宿舍里头也不是个事儿,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老是在外面住不安全。” “得嘞,一大爷,我呆会儿刷完碗就去街道找她,她估摸着这会儿正在扫大街呢,我去知会她一声,晚上回来住,呆会儿我再去一趟傻柱的饭店,让他掂对两个好菜,晚上你们爷几个好好喝两盅,这些日子各家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总算是能消停的坐下来吃一顿了。”秦淮茹笑着应声说道。 刘海中和易中海也都笑了,这个院子里头能拿捏得住傻柱那个家伙的,还得说是秦淮茹,傻柱饭盒里装着的永远都是秦淮茹家的小灶,别人可是没机会轻易品尝的,今天难得高兴,秦淮茹那边也许下了承诺,自然是要好好的大快朵颐一番了,只听刘海中开口说道: “我屋里头还有两瓶别人送我的燕岭春,晚上正好大家一起喝,平时我都舍不得喝呢,今儿个难得高兴,一定要好好的喝一顿。” 燕岭春是昌平酒厂生产的一款酱香型白酒,很受当地百姓的青睐,因为酒厂坐落在燕山之麓,所以取名燕岭春,七七年正式投入生产,在当时是酒中新贵一般的存在。刘海中舍得拿出来两瓶,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当晚,四合院里的这些个硕果仅存的老户,围坐在了一起,总算是吃了顿消停饭,这些日子以来,可算是给这群人给折腾稀了压根儿就没人愿意在院子里头多呆,傻柱和棒梗倒是还好点,傻柱每天上班,棒梗则是每天拄着他的拐,拎着他的那条瘸腿,每天都去溜达,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去了。 至于剩下的就很郁闷了,自打一大妈走后,易中海也是整天猫在家里不怎么出来,因为他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走到哪儿都会有人在背后指着他,说他最擅长的就是敲寡妇门,骂他一句老不正经,所以他没事儿的时候,也不爱出去瞎溜达,再加上他年轻的时候,因为待遇高,所以攒下了不少的积蓄,维持晚年的生活还是不用犯愁的。 众人坐在一起,一顿唏嘘,好些年这些个老邻居没坐在一块堆儿把酒言欢了,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以前繁华的四合院儿,破落成现在这个德性,让众人很是感慨,下次再聚在一块儿的时候,不知道又会少了谁。 棒梗则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送着菜,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易中海和刘海中,心说你们俩肯定会活到最后的,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千万别着急,日子还长着呢。 散了席后,众人带着些微的醉意回到了自家屋里,刚躺下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电闪雷鸣,紧接着大雨倾盆,众人在雨声中慢慢的睡去,还别说,蛮解压的。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雨还在下着,槐花听到下雨的声音,暗忖今天能歇息一天了,终于不用出门了,所以压根儿就没起床,秦淮茹知道自家姑娘每天打扫卫生的辛苦,也没打扰她,寻思着让她睡个懒觉。 秦淮茹套上了衣服,去厨房里搽了点棒子面儿粥,把昨天的干粮腾了腾,然后切了点咸菜拌了拌,将吃食摆上了饭桌,就准备去叫槐花起来,顺便去喊棒梗过来吃饭。 秦淮茹走进了屋里,拍了拍槐花的脸,然后开口说道: “槐花,该起来吃饭了,赶紧起来,然后去西厢房喊你哥过来吃饭!” 槐花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开口说道: “他饿了不会自己过来吃啊?真把自己当成是少爷了?谁惯的他臭毛病?” 秦淮茹冷冷一笑,然后看着槐花开口说道: “你要是皮痒了就趁早说,我刚买的鸡毛掸子还没用过呢,正好拿你练练手,整天在这儿跟谁俩呢?成天阴阳怪气的,你哥惯着你的毛病,我可不惯着,再让我发现有下一次,看我不打的你皮开肉绽!” 棒梗现在就是秦淮茹身上的逆鳞,谁敢说他儿子一句不好,她都会翻脸,哪怕是自家人都不成。 第九十章 水深火热 前阵子婆婆贾张氏背后嘀咕了棒梗两句,都让秦淮茹好一通怼,更何况是槐花了。这个家棒梗现在就是食物链的最顶端,然后是秦淮茹,接着是贾张氏,最后才是槐花,至于小当,从打她跟兆军走到了一起,已经有日子没回来了,所以根本没算她。 槐花骨子里还是惧怕自己的老娘的,因为从小她就知道自家老娘说一不二,连奶奶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自己了,她没敢再墨迹,赶忙起身套上了衣服,随手拿起了梳子在头上划拉了几下,然后趿拉上了鞋,就准备出门去叫哥哥棒梗过来吃饭。 结果她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院子里简直都成了个人工湖了,水位已经要逼近家门口了,槐花有些惊慌的在门口大呼小叫道: “妈,你赶紧过来看看,院子里头发河了,马上就要没咱家门口了。” 秦淮茹在里屋正在叠被子,刚叠好放到了一边,正用鸡毛掸子扫炕的时候,就听到女儿的叫声,她赶忙出来一看,也有些傻眼,门外的雨还在下着,照这么下去,淹没门口那就是迟早的事儿,只听她开口说道: “你去里屋炕琴的抽屉里找找,我记得好像有两双水靴子,咱们得把院子里这积水往外面淘一淘,要不然真把房子给没了,可就热闹了。” 槐花一听,赶忙朝着里屋找水靴子去了,没过多大一会儿,水靴子被找了出来,娘俩穿上了之后,一个拿着个葫芦瓢,一个拿着个搪瓷盆就出了门儿,再晚一会儿,屋子指定就给泡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秦淮茹母女趟着水来到了偏门的门口,打开来一看,鼻子差点没给气歪了,合着这院外跟院里就是两个世界啊,外面啥事儿没有,雨水正顺着水流,流淌进了道边的排水渠里,院子里头却能下去摸鱼了。 秦淮茹对着槐花开口说道: “你先在门口淘着,我去把一大爷和二大爷家都喊起来淘水,傻柱白天要上班,估计现在都出门了,这活儿只能是咱们干了。” 槐花脸色一苦,心说我回来干啥,住在宿舍不是挺好的嘛,干啥非要回来遭这洋罪,还真是犯贱到可以啊。但是老娘的命令她又不得不听,只能是无奈的用搪瓷盆,哈下腰来往门外淘水。 老四合院儿有个特点,那就是门槛儿高,院落深,所以一旦是院子里头积了水,那情况简直是热闹极了,连院子里的茅厕都给泡了,屎尿在院子里头飘荡,没人动弹还好,槐花这一淘水,好嘛,水面上漂浮着的这些秽物,随着水的流动,直奔着门槛儿而来,差点没把槐花给恶心吐了。 秦淮茹把易中海家和刘海中家都给砸了起来,拉着他们来到门外一看,这两个老家伙也都傻了眼,他们现在感觉自己就跟渡劫似的,好不容易把那对炸臭豆腐的两口子送走,院子里头就又来新的幺蛾子了。没办法,赶紧换上水靴子开干,总不能就让人家娘俩独自忙活啊,淹也不是淹一家,整个院子里谁都跑不了。 易中海和刘海中也换上了水靴子,他俩守在了东偏门,秦淮茹母女俩守在了西偏门,一大早这几个人连口热乎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开始甩开膀子卖力的干活了,而且还是不干不行的那种。 忙活了将近三个小时,可算是让后院的水位下去了,四人连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槐花还好点,每天干的就是打扫卫生的活,她都已经习惯了,可是那三位不行啊,一个赛一个老,骨头都快要生锈了,再经过这么一番剧烈劳动,每个人都扶着自己的老腰。 易中海抬头看了眼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只听他有些担忧的说道: “现在看来这是下水道堵了,可是就算是要疏通,也得等雨停了,昨天老刘听天气预报,说是这两天都会一直下雨,所以啊,为了明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不至于把屋子给泡了,我看咱们傍晚的时候,还得再淘这么一次,要不然明早肯定是被淹了,屋子里都得发河。” 刘海中正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老腰,听了易中海的话,嘴角一阵抽搐,只听他开口说道: “这人倒霉啊,喝凉水都塞牙,我看咱们这都快赶上唐僧西天取经了,一难接着一难的,没完没了,夭寿啊!” 这时只听易中海开口说道: “行了,快别埋怨了,赶紧回屋吃点东西歇一会儿,晚黑还得接着干呢。”说完老东西也没犹豫,直接朝着自己的屋里走去。 秦淮茹看了眼槐花,然后对着槐花说道: “去西厢房叫你哥吃饭,吃完饭赶紧躺会儿,晚上还得干活儿呢。” 此时的槐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这是回来干嘛来了,来当苦力的吗?家里的活压根儿就指望不上棒梗和奶奶,只能是自己和老娘来干,一哈腰就是两三个小时,就是自己也有点吃不消了,更何况这还不是一次的事儿,今晚淘完了水,明早起来,估计也还得淘,这特么啥时候是个头啊,不行,上班之后,还得继续住宿舍,在家呆着太憋屈了! 棒梗早就起了床,院子里的一幕自然也落入了他的眼中,只是他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按说都是一个四合院儿,自己后院这边遭了殃发了河,前院儿应该也没好到哪儿去,可是棒梗隔着墙却没听到前院儿那边传来任何的声音。 棒梗吃完了饭后,也没着急回屋,而是对老娘开口说道: “妈,我感觉事情不大对,按说咱们这边发了河,前院儿应该也没好到哪儿去,大家都是走的一个下水道,没理由我们这边堵了,他们那边屁事儿没有,可是咱们这边一上午闹哄哄的在淘水,隔壁缺啥动静都没传过来。呆会儿吃完饭,你抽空绕到前院儿去瞄一眼,外面有些湿滑,我拄着个拐出门不大方便,要不然我就自己去瞧了。” 这时候只见秦淮茹眼神复杂的打量了一眼棒梗,然后开口说道: “儿子,这种事情就算是要出头也不该是咱们出头,你都能发现猫腻,你觉得院子里头那两只老狐狸会没发现?他们心里肯定是早就有了谱,不过前面住的人都太生性,他们才不会愿意惹麻烦上身。 换了以前,我估摸着他们指定会撺掇傻柱来出这个头,现在是没戏了,傻柱看见前院儿的主儿,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所以咱们大可不必去惹这个麻烦,左右被祸祸的也不止咱们一家,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跟着随大流就好。” 棒梗听了老娘的话,顿时洞悉了她的想法,老娘是怕自己不安分,去招惹前院儿的人,所以才会这么说,棒梗心中一暖,估计这个世上也只有自家的老娘才会惦记自己的安危了。 只见棒梗淡淡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行,我听妈的,那我先回屋了?” “回去,晚上饿了就自己过来吃饭,我就不让槐花过去叫你了,瞧这外面的雨还在下,我们晚上还要再淘一拨水,要不然明天屋子一准儿被泡了。”秦淮茹叮嘱道。 棒梗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拄着拐朝着西厢的方向走去。秦淮茹看着儿子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儿子心中的执念呢?自家落得这么个惨淡的光景,都和前院儿的那个男人推不开干系。 可是秦淮茹更知道前院儿那个男人有多阴损,他年轻的时候,就设计把自己和易中海给送进了劳改队,把儿子给扔进了工读学校,在坑了一群人之后,有些人还要承他的情,念他的好,这特么到哪儿说理去? 虽说儿子这些年成长了很多,但是秦淮茹依旧不认为棒梗就是那家伙的对手,所以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秦淮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棒梗出去招惹这个大麻烦的,因为谁都不知道那个男人又准备了什么阴招在那里等待着敌人入瓮。 经过了又一夜的阴雨连绵,第二天院子里又存满了积水,众人无奈的将院子里的积水再次淘了出去,这时就见秦淮茹开口说道: “一大爷,二大爷,虽说院子里的积水淘干净了,可是下水道里还满着呢,你们瞧这阳光一照,院子里这小咬简直是多到了可怕,直往人脸上扑,所以赶紧找人来疏通下水才是正事儿,哪怕是花点钱也认了,要不然这个院子是真的没法住人了。 还有,我屋里的衣服居然发霉了,你们敢相信吗?从打那个炸臭豆腐的搬进来,我就没敢在外面晾过衣服,都是在屋里晾的半潮不干的就叠了起来,结果昨个我淘完水归置柜子,发现衣服竟然发霉长毛了!” 秦淮茹的话有所指,在她面前的易中海和刘海中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呢,奈何前院儿的那个祖宗是人见人怕,这两位实在是不敢招惹,所以也只能对秦淮茹的牢骚当做没听见,只见易中海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 “还是先找人通下水,这下水道不通开,以后连衣服都没法洗了!” 第九十一章 灰头土脸 秦淮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知道易中海这个老狐狸在顾左右而言他,她可不信这个老狐狸没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上次就是他去找的娄小娥,这才把那户难缠的炸臭豆腐的夫妇给撵走。 秦淮茹本来指望挑唆易中海再次出头,去前院儿溜达一圈,看看这个下水道是打哪儿出的毛病,毕竟大家走的都是一个下水道。她从心底相信儿子的判断,这件事绝对跟前院儿的那两个坏水儿脱不开关系,真要是后院儿出事,前院儿完好无损,也好撺掇院子里的人借题发挥,然而现在看来,这个算盘是打不响了。 秦淮茹的那抹失望的神色自然是没逃过易中海的眼睛,老狐狸心中暗自冷笑,都是本地的狐狸,你非要跟我玩聊斋,你特么当我是傻柱啊。 然而易中海不知道的是,秦淮茹早就在傻柱跟前已经敲过边鼓了,奈何傻柱是真让小混蛋给整怕了,怂的一比,要不然秦淮茹也不会来打易中海的主意。 在秦淮茹的眼里,但凡是这种破事儿,能不自己出头就千万别自己出头,她对棒梗的激进行为是颇为不赞同的,上次大院儿开会,棒梗跟小混蛋顶起了牛,秦淮茹吓了个半死,这种瘟神,别人躲都躲不及呢,就算是再不满,让别人去往上冲就好,何苦要自己出头啊! 所以这次棒梗刚提出来,秦淮茹就及时掐灭了他的想法。但是秦淮茹担心自己的儿子不死心,所以她才会努力的四处挑唆,意图让别人来出这个头,她躲在后面煽风点火就成。 其实这次的挑唆也是秦淮茹的一种试探,她想看看这群老坐地户对于前院儿的看法,结果早在她的意料之内,虽然有些许的失望,但是也给她敲响了警钟,她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可一定要把棒梗看好,绝对不能再让他这么冲动,要不然代价是他们万万承受不起的。 然而此时的秦淮茹还不知道,棒梗已经锁定了目标,开启了自己的复仇之旅,从打进工读学校的那一天,棒梗就在小本儿上,记下了他要复仇的目标,回来之后,他每天都在踩点儿,策划着报复的各种细节,并且反复推敲,一步步的完善。 通下水的工人被一大爷请到了后院,这些人先是拿出了竹坯子捆绑在了一起,在下水道通了一阵,结果捅到一半的时候,竹坯子就再也进不去了,发出了“锵锵”的声音,无论他们怎么变化姿势和角度,都无济于事。 通下水的工人意识到前面是出现了异物,于是又回去取来了专业的机械疏通设备,并且带来了水泵,先是用水泵将下水井里的污水全都抽了出去,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施工作业,结果依旧是原来的那个情况,到了那个部位,专业的数通设备依旧是过不去。 废话,能过去才真的是见鬼了呢,底下的那根水泥柱经过了长时间的阴干和养生,已经牢牢地盘踞在了下面,坚硬无比,别说是疏通机了,就是拿大锤破,估计都得费好大的劲。 疏通机都快钻冒烟了,而那根疏通条依旧是纹丝不动,通下水的工人看到不能再继续这样作业了,再这么搞机器都得烧了,于是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对着把他找来的一大爷开口说道: “通不开了,现在疏通机已经转的快要冒烟了,再继续弄下去,估计就要烧了,应该是前面碰到了坚硬的异物,估计是前面的下水道塌陷导致的,现在有两个办法,你们自己选择,一是把整根下水管全都挖出来,找到坏的部位,将故障排除,二是重新挖一个新的下水井,将管子接到外面的总杠去,你们自己选择!” 易中海和刘海中还有秦淮茹一听这话有些傻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几个正在那里议论的时候,就听到通下水的工人说道: “你们先等会儿再商议怎么办,先把我的出工钱给结了,下水虽说是没疏通,但是好歹我也用水泵把污水给你们抽干了,机器都快烧冒烟了,所以你们就按照商议好的价格,付个半价!” 这时就见刘海中卡巴着三角眼,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那不成啊,这活还没干好,我怎么可能付你钱呢?再者说了没看到我们还在商量后续怎么办呢吗?我发现你这个小同志有些不懂事啊!” 通下水的工人被刘海中这副嘴脸给气乐了,只听他开口说道: “你们后续的活儿无论是拆开以前的管道,还是重新挖一条新的,都是另外一码事儿,压根儿就不归我们管了,如果说因为这就想把我们的工钱给赖掉,那只能说你们是想多了,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说完,通下水的工人眼神不善的看着刘海中,常年给别人干这种活儿,难免会遇到这种赖账的,对付这种人,他们阴损的办法简直多的是。 在刘海中跟通下水的师傅对峙的时候,易中海和秦淮茹却装作没看见一样,这年头谁挣钱都不容易,他们为了自己能少花点钱,真的是脸都可以不要了。而且院子里的人各有各的人设,像这种事情,刘海中做起来那叫一个轻车熟路,所以易中海和秦淮茹自然是退到后面,坐看事态发展。 疏通下水的工人挨个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没有选择再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将自己的设备装上了车,然后回身玩味的看着三人说道: “今儿个我认栽了,这钱我不要了,但愿你们不会后悔。” 说完,疏通下水的工人直接驾车离开。当他走后,刘海中发出一声嗤笑,开口说道: “最烦这些没有本事还整天得了瑟的人,就这样也好意思要工钱?我呸!老易啊,看来以前的下水道是真的用不了了,咱们三家凑钱赶紧挖一条新的,要不然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现在看来也只能是这样了,我先去找人问问价,这样,老刘你也跟我走一趟,到时候谈价的时候,最好是有你来出马,毕竟我对这个实在是不大擅长,能省一分是一分,你说是?”易中海看着刘海中开口说道。 刘海中一听易中海在捧着自己唠嗑,心中小爽,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开口说道: “可以,别的不敢说,搞价我还真是当仁不让,那咱们就赶紧出发,早弄完早利索!” 秦淮茹这时候则是早就躲进了屋里,刚才水泵抽下水道的污水的时候,院子里那叫一个臭气熏天,给她恶心坏了,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了,见到一大爷和二大爷出门去找挖下水的雇工去了,她自然是回屋躲清闲。 易中海和刘海中来到了最开始易中海找疏通下水工人的劳务市场,来寻找给他们挖下水井的人,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接他们的活儿,原因是这个劳务市场的所有雇工都知道了他们的老赖行径,集体对他们进行了抵制。 这下子易中海和刘海中开始挠了头,四九城的劳务市场虽说是不止一家,其他劳务市场的雇工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倒是不会对他们进行抵制,但是这些雇工一般都是就近寻找雇主的,这样省时省力,毕竟谁也不会横穿半个四九城去给人干活,那也太缺心眼儿了,如果非要干,也不是不行,加钱呗! 这时就见刘海中有些恼羞成怒的开口说道: “我还就不信了,这四九城这么大,就找不到给咱们干活儿的人了,今儿个天色有些晚了,明天咱爷俩换个劳务市场去雇人干活,老易,你觉得怎么样?” 易中海打量了一眼刘海中,最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去歇着,也忙了一天了,明个还有的忙呢!” 俩老头回来的时候,傻柱都下班到家了,他从秦淮茹的口中得知了二人去劳务市场雇人去了,看到二位灰头土脸的模样,直接开口询问道: “一大爷,二大爷,你们俩这是咋了?没找到人?” 刘海中的目光有些躲闪,他知道傻柱从小就嘴损,而他今天的所作所为,说白了也挺下作的,人家到你这儿忙了一溜十三招的,你一分钱没给人家,招致现在这样的后果,颇有些自作自受的味道。 一大爷倒是没考虑这么多,将情况跟傻柱学了一遍,傻柱听了之后,嘴角泛起了一丝嘲笑的味道,他是个手艺人,对于这种事情能够感同身受,在心里也很鄙视刘海中的行为,但是作为老邻居,傻柱最终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对一大爷开口说道: “成,那明天还要继续麻烦您二位,需要出钱的时候,跟我言语一声,我工作忙,这些事情都是你们在操持,所以这笔钱大头我来出,我要是不在,你们先帮我垫付一下,我回头补上。还有,秦淮茹那边,家中孤儿寡母的,棒梗还有残疾,家里的日子过的挺紧巴的,他们的钱也从我这里出了。” 第九十二章 变故 听完傻柱的话,刘海中和易中海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心照不宣。不得不承认,秦淮茹这个寡妇实在是太有手腕了,别看现在人不再年轻了,依旧是把傻柱给拿捏的死死的。 两人要是真走到一起了也行,关键是傻柱平日里连秦淮茹的手都摸不着,换作以前在轧钢厂的时候,没事儿的时候还能搂搂抱抱,假借亲昵占占便宜,现在秦淮茹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傻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因为贾张氏在一旁跟个狼狗似的,盯得死死的。即便是这样,依旧不耽误傻柱单方面的付出,这寡妇的魔力可真大啊。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槐花因为要早早的起床去街上打扫卫生,所以起的很早,她迷迷瞪瞪的用凉水在脸上糊撸了两把,然后拿起了牙刷,过了下水,沾了些牙粉准备刷牙,当她推开门,蹲在家门口,正准备开刷的时候,一股恶臭扑面袭来,好悬没给她熏个跟头。 因为天色太黑,槐花有些看不清楚,打屋里拿了把手电,朝着院子里照了照,寻思着看看是啥情况,当她看清之后,“呕”的一下,昨晚没消化的隔夜饭径直喷了出来,给她直接恶心吐了。 只见手电筒的灯光所照的位置,到处都是黄色的液体,离远了也许还不知道是啥,离近了有嗅觉的加成,顿时就能明白,这特么就是粪汤子啊,这院子里直接成了化粪池了!!! 槐花气急败坏的回了屋,直接把秦淮茹给摇醒了,开口说道: “妈,你赶紧去院儿里看看,整个大院儿里全都是粪汤子,让我还咋出门啊!我说不回来,还非让我回来,瞧瞧这一天天过的这叫个什么日子?今晚我不回来了,直接回宿舍住去了!” 说着,槐花就上炕收拾东西去了。秦淮茹听了姑娘的话,脸色有些难看,她披上了衣服,趿拉上了鞋,也来到了院儿里,仔细那么一看,也给她恶心的够呛,她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这绝对是昨天那个疏通下水道的报复的行为! 还别说,秦淮茹的脑子还真的够转,这还真是昨天那个工人干的,昨儿个回去他是越想越气,费了半天的劲不说,耽误了他赚钱的工夫,结果还一分钱没捞着,换谁谁都来气,你们不是抠吗,不是不给钱吗?我怎么用水泵给你们抽的,我还怎么给你们送回去。 大半夜的,这个掏下水的,开着自己的掏粪车又回到了后院儿,将一根大黑胶皮管道顺着院墙就爬了过来,然后将车上的粪汤子,源源不断的排到了后院里,排完之后,默默的把管子抽走,直接就开车闪人了。 这工夫只见槐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背在了身上,脚上也穿上了水靴子,手里还拎着双她平日里脚上穿的布鞋,只听她对秦淮茹开口说道: “妈,我先去上班了,靴子我去院门口换上,直接就扔门口了,你到时候再捡回来!” 说完,槐花强忍着恶心,小心翼翼的趟进了粪汤里,朝着院门口走去,速度很慢,唯恐走快了再给自己身上崩上粪点子。这个家她实在是住不下去了,糟心事儿一桩接着一桩,没完没了的,都快要把她给逼疯了。 秦淮茹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脸色也变得十分的难看,当女儿走出大院儿之后,院门被重重的关上。秦淮茹也回了屋,把房门关好不说,还用抹布将门口封的严严实实的,太味儿了,早上让他们这群老爷们儿自己琢磨怎么办! 姑娘走了,秦淮茹也实在是懒得起来做饭了,直接躲回被窝里去睡回笼觉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院子里熙熙攘攘的叫骂声给吵醒的。只见婆婆贾张氏对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淮如啊,你这是咋啦,咋还不起来?院子里都快要炸开了锅了!” 秦淮茹一脸淡漠的看了眼窗外,开口说道: “这种事儿不是咱们该操心的,谁惹的事儿让谁自己把屎擦干净去,跟咱们有啥关系?让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儿自己去解决去,该掏钱的有傻柱帮咱们把钱掏了,咱们在一边看着就好,你可别开窗,太阳这么一照,院子里的味道更熏人了,真把窗子打开,咱们屋里都待不下去了。” 后院儿的这些老爷们儿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他们没想到碰到了这么阴损的主儿,不仅把昨个掏的东西给送了回来,还附赠了一些味道,傻柱因为要去饭店上班,一大早也学着槐花穿着靴子,捏着鼻子,拎着自己的千层底出了门,在门口换上了布鞋,把靴子一脸嫌弃的找了个地方放着,估摸着这么味儿的东西也不会有人惦记。 剩下易中海和刘海中站在那里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现在这种情况,指望秦淮茹家是指望不上了,一家孤儿寡母不说,唯一的一个男丁还是个瘸子,根本不可能陪着他们折腾,赶紧找人处理这件事,哪怕是多花钱也认了。 昨天的刘海中有多得瑟,今天的刘海中就有多丧,昨天他还在为自己帮众人省下了一笔钱而沾沾自喜,现在却愁的他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活儿跑远道儿找人来干人家也不愿意来啊,麻烦不说,道儿还远,加钱的话加少了都没人会接这趟活儿,最后思忖了半天,刘海中对着易中海开口说道: “老易啊,要不还找昨天那个人过来干这个活儿,我给他赔个不是,再把昨个的工钱给他结了,说个软话,要不这活儿是真心没人愿意干啊!” 易中海看刘海中的眼神也很不爽,你说你特么也不是差钱的人,虽说没阎埠贵能算计,可你工资可比老阎高多了,这么些年,在大院儿里是仅次于我的存在,家底厚实得很,足够你和你老伴儿养老得了,至于这么黑吗?这下好了,让人找后帐了,你特么倒是别怂啊,怂的还比谁都快! 此时的易中海,选择性的忘记了,昨天他对刘海中的这种做法还是持默许的态度的,今天看到麻烦找上门了,他又开始埋怨起了刘海中,呵呵,也算是个极品了。 虽然心中不爽,但是该办的事儿还是要办的,两个人也没心情吃饭了,这种情况下,还能咽的下去,那心得是有多大啊?两个人再一次的来到了就近的劳务市场,找到了昨天给他们疏通下水的那个人,好话说尽,还把昨天的工钱一分不少的塞进了人家的手里,人家才答应既往不咎的。 不过在易中海和刘海中提出让他帮忙,重新铺设一条下水管道的时候,人家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了,直接提前说好: “行啊,给你们铺管道没有关系,毕竟我干的就是这个活儿,不过得提前付钱,我可信不过您二位的人品,别我忙个几天的工夫,你们再把我的工钱给赖掉了,那我找谁说理去?” 其实这些私人雇工真的是很心酸,他们不像是工厂的正式工人,他们的私人雇佣关系,从根儿上说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所以平日里遇到像刘海中这样的老赖,他们除了自认倒霉,然后号召同行抵制,也实在是做不了什么。 而且他们的活儿不是天天都有的,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种,所以对于刘海中这种有劣迹的雇主不得不提前提防。 易中海和刘海中对视了一眼,最后无奈的答应了先支付报酬,这才让疏通下水的工人答应了他们的雇工请求,又开着他那辆疏通下水的车,来到了四合院的后院,将院子里的粪水都抽了出去,然后找来了几个同伴,毕竟重新铺设下水管道不是个小工程,自己一个人完成,实在是吃不消。 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新的下水管道才算是重新铺设完毕,试了下情况后,工人们将残土回填,正式交工,后院儿再次恢复了平静。 ………………………………… 这一天,叶晨难得空闲,下了班骑着自行车朝着家中驶去,结果刚到附近,却发现了一个分局的同事,叶晨有些纳闷,他们来这边干嘛?于是便开口招呼道: “小张,小李,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叶晨的同事看到叶晨后,也有些诧异,开口问道: “叶队,你是住这附近吗?” 叶晨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家的院子,然后开口说道: “没错啊,我就住在前面的院子。” “叶队,那你认识一个叫刘海中的人吗?”片儿警小张开口问道。 叶晨听到问话就是一愣,眉毛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认识,他就住在我家后院儿,怎么?他出了什么事了?” “哦,他倒是没出什么事,不过他大儿子刘光耀出事了,遇到了交通肇事,被一辆卡车给撞飞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呢,我们是通过他身上的证件,查到了他的身份,过来通知他的家属的。”另外一个片儿警小李接茬说道。 第九十三章 自责 叶晨听了同事的话,心中就是一震,因为在原剧中,根本没有刘家大儿子出车祸的剧情,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叶晨的到来,引发的蝴蝶效应开始改变一些人的结局了,说明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一起人为的事件,叶晨心里第一时间就给自己敲响了警钟。只见他对着同事开口说道: “走,我领你们去刘海中家。” 说完叶晨带头朝着四合院的后院走去,叶晨的同事小张和小李点了点头,跟在叶晨的身后,一起来到了后院。由于院子里的人进进出出的,所以后院的偏门,白天一般很少有插门的时候,叶晨领着两人进了院儿,直奔刘海中的屋走去。 到了门口,叶晨的心中突然一动,没去刘海中的屋子叫门,而是直接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刘海中在家吗?刘海中家有人吗?出来一下!” 叶晨的叫声很大,没过一会儿,刘海中就从屋里走了出来,随着他出来的,还有院子里的其他邻居,通知一个大杂院儿里,总是会有好信儿的人,这也算是四合院儿的老传统里。刘海中看到叶晨在叫自己,直接就是一愣,开口问道: “您找我有事儿?” 谁知叶晨摇了摇头,直接对着刘海中开口说道: “不是我找你,是我同事找你有事儿,我只是领道的。”说完叶晨就退在了一边。 随即就见叶晨的同事小张和小李走到了刘海中的跟前,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就是刘海中?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刘光耀?” 刘海中闻言就是一愣,儿子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怎么会有警察找到家里来了?只听他有些紧张的开口问道: “我就是刘海中,刘光耀是我大儿子,他怎么了?” “他出了车祸,被卡车给撞飞了,现在正在医院进行抢救,还请你作为受害人的家属,赶紧和我们去一趟医院,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们家属进行确认。”片儿警解释道。 听了片儿警的话,刘海中好像是被晴天霹雳给劈了一下似的,身子瞬间就软了下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吓了众人一跳。 所有人看刘海中的眼神都有些复杂,因为都知道刘家三个孩子里,就老大深得父母的喜爱,因为他和刘海中简直是太像了不管是样貌还是性格,都很好的继承了刘海中的基因,现在突闻这样的噩耗,有这种反应,实属正常。 而一旁的叶晨,则是隐晦的在打量所有人的表情,他严重怀疑这是身边人作的案,因为他带来最大影响的地方,也就是四合院儿这方寸之地,所以发生蝴蝶效应,肯定和这里的人脱不开关系。 而且作为一个干刑侦的人,他对于犯罪心理学也有所研究,他知道一个罪犯,在作案后往往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人群里,确认自己的犯罪结果。随着目光在人群里掠过,叶晨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只是一切都还需要慢慢的寻找证据来佐证自己的猜测。 其实不光是叶晨在打量着人群,寻找自己的目标,人群里也一直有个眼神在若有有无的,仿佛不经意的打量着叶晨,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棒梗。 棒梗为了今天这个时刻,足足准备了半年的时间,半年时间里,他每天都会拄着他的那条拐,悄无声息的跟在刘光耀的身后,记录着他的生活习惯,以及作息时间,甚至包括每天几点上厕所,都会被棒梗一一记录在案。 之所以会准备这么长时间,挑这么个人下手,一是为了让自己不受怀疑,摆脱嫌疑,二是让自己没有作案动机。锁定嫌疑人,总要找到他的作案动机,两个生活中几乎没有交集的人无疑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刚才棒梗在屋里听到刘海中大儿子出事了,第一时间就拄着拐从屋里走了出来,然而他刚走出来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叶晨,他对这个人有种骨子里的惧怕和憎恨,这种情绪很复杂,做贼心虚的他甚至都想再次回到屋里。 然而这么多年的做贼历练,让他已经有了很强的心理素质,他第一时间压制住了自己的惶恐,若无其事的站在人群中,看着热闹,就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棒梗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显得风轻云淡,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这份风轻云淡恰好在叶晨面前出卖了他。 叶晨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邻居,这么些年来,已经成长成了一个佛爷,这一点在小混蛋那里也得到了确认。佛爷是很会察言观色,而且心理素质强大,但是他们的这份本事,在对于微表情略知一二的叶晨面前,就着实有些不够看了。 叶晨当初就因为自己兼职的需要,系统的研究过微表情这门学问,不敢说多精通,但是比普通人要强出太多,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一个妇女之友,深受自己顾客的喜欢。 叶晨一直站在一旁观察着在场的众人,别看这些人平时的时候热衷于勾心斗角,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普遍的表现还都是比较一致的,他们都表现出了对这件事的关心,和对刘海中的担忧,别管平时处的关系怎么样,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恻隐之心都还是有的。 而这时候棒梗面对这件事的风轻云淡就显得很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叶晨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目光却并未在他身上过多的停留,他也不想让棒梗察觉出自己在观察他。 随着刘海中和老伴儿踉踉跄跄的出了门,跟着片儿警去了医院,后院儿里的人也都渐渐散去,棒梗也拄着拐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叶晨此时的心情是有些沉重的,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棒梗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内在联系,但是叶晨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判断,棒梗跟这件事情绝对有脱不开的关系,因为他的行为太反常了。 回到了自己的前院儿,小混蛋正在泡茶,看到叶晨进屋,跟叶晨打了招呼,叶晨有些萎靡不振的做了回应,然后就坐在一边发呆。 小混蛋也发现了叶晨的异常,他没有开口询问,想说他自己就会说的,他在等待叶晨自己恢复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晨醒过神来,他看了眼小混蛋,然后开口说道: “九儿,我遇到了一个古怪的事!” 小混蛋听了之后,心中就是一惊,他急忙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晨哥你说清楚,我有点没大听明白。” 叶晨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 “刚才我从局里下了班回家,到了家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局里的同事,经过询问才得知,后院儿的刘海中,他的大儿子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进行抢救,我第一时间就带着同事找到了刘海中,通知了他这个消息。 当时所有的邻居都在,所有的邻居对这种事情都表现的非常关切,只有一个人的反应让我起了疑心,因为他的表现太过平静了,完全就像是在鱼缸外面看鱼在水里玩耍的样子,我怀疑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很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肇事,很可能有人在幕后推动这件事情。” 小混蛋有些古怪的笑了,他知道叶晨对于后院儿的那些人,从来都不大友好,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只听小混蛋开口说道: “哥,我看你是职业病犯了,最近工作太过紧张了?这件事刚发生,一切都还只是你的猜测,这你也就是跟我说,还是换个人,没准儿人家得把你当成是神经病了。没事儿别老是自己吓自己。” 叶晨苦笑了一声,小混蛋的反应他能够猜到,但是有些事情他没法跟小混蛋说的太多,今天心血来潮的说出来,也只是为了释放心底压抑的情绪罢了,说出来已经好多了,哪怕是别人当他是神经病,最起码自己释放了压力。 叶晨瞟了眼小混蛋,然后开口说道: “可能真像是你说的那样,我最近的压力太大了,我先回屋去睡一觉,晚饭不用给我留,没准儿我一觉就睡到天亮了。” “得嘞,你赶紧回屋睡去。”小混蛋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朝着自己的屋里走去。小混蛋看着叶晨的背影,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作为多年的兄弟,他感觉到了叶晨的焦躁和不安,刚才他只是故意打岔罢了,他深知叶晨的直觉有多可怕。小混蛋朝着后院儿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喃喃自语道: “不会真让晨哥给说着了,要起风了?” 躺在炕上的叶晨连衣服都没脱,眼睛看着天花板,双眼无神,怔怔的发呆,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很自责。可以说自打来到这个时代,他始终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游戏体验者,为了完成系统任务而努力,为此,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毫无底线,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意识到,因为自己的行为,导致了无辜的生命受到了侵害,这是他没法原谅自己的地方。 第九十四章 风波起 叶晨在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的睡去,一觉到了天亮,当他被闹钟吵醒之后,他起身接了盆凉水,然后将自己的脑袋扎了进去,凉水瞬间让他变得清醒。 他洗了把脸,然后擦干,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发现脸上已经有了胡茬了,叶晨摸了摸,然后重新回到脸盆边,打上了肥皂沫,将胡子一点点的刮干净,昨天已经过去,他要以崭新的面貌来迎接新的生活。 叶晨相信再狡猾的狐狸,始终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这次的事情如果真的是棒梗做的,相信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他一定也妥善的处理好了首尾,自己的同事都没发现异常,说明他的准备工作一定是做的非常充分,而且事件过去的时间太长,现场也一定都被破坏掉了,自己已经定不了这个杂碎的罪了。 但是既然有了第一次,就一定还会再有第二次,叶晨觉得以这个小子的揍性,他是一定不会罢手的,所以接下来一定还会再有另外的人深受其害。《增广贤文》里曾经说过,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叶晨相信棒梗一定会露出马脚的,到时候自己自会抓住机会,将其拿住。 ………………………………… 刘海中这边和老伴儿赶到医院的时候,大儿子正躺在手术室里进行着抢救,医护人员拿来了病危通知书让家属签字的时候,刘海中签字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歪歪斜斜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坐在手术室的外面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他们来的时候,其实老大的媳妇早就已经到了,她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大脑一阵空白,当护士拿出病危通知书让家属签字的时候,她完全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迟迟没有签下,正巧这个时候,刘海中两口子到了,这才算是给她解了围。 三人坐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为了缓解凝固的气氛,儿媳对着刘海中两口子开口问道: “爸妈你们还没吃晚饭呢?我去外面给你们买点吃的先垫一口,手术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做完,咱们可不能先垮了!” 说罢,儿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三人之间压抑的氛围,实在是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自打结婚之后,她和老公就和他们老两口分了家,平日里很少和他们接触,可以说压根儿就没什么感情,所以彼此之间的关系有些尴尬,刚才也是迫不得已的没话找话,其实她最根本的想法,还是出来透透气。 老大媳妇在外面随便买了点吃的,又朝着医院走去,到了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手术还在继续,老大媳妇把吃的递给了刘海中两口子,可是这种时刻,谁又有心情去吃东西呢?所以两口子接过之后,也只是在手里拿着,谁都没心情吃上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熄灭,只见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刘海中和老伴儿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来到医生近前,开口问道: “医生,我儿子的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这时只见医生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刘海中两口子,然后一脸肃穆的说道: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你儿子因为内出血,再加上送来的不及时,没抢救过来,请节哀顺变。” 刘海中如遭雷击的呆立在了那里,而他身边的老伴儿则是两眼一翻,直接休克了过去,至于老大媳妇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也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幸好这是在医院,医生护士紧急对刘海中的老伴儿进行了抢救,她是因为突然遭受巨大的刺激,导致的心脏病突发,如果是在家里发生这种情况,说不定就没了,毕竟她前一阵子刚因为发病住过一次院,万幸是在医院里,这才从鬼门关里把她给拉了回来。 刘海中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三个儿子里,他对老大寄予了厚望,这是他最喜欢的长子,对他从小就格外偏爱,聋老太就曾经说过他们两口子偏心眼,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老大的身上,对老二和老三压根儿就跟个外人似的。然而偏偏就是这个老大,让他们老两口,体会到了一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这种滋味宛如从他们身上割下了一块肉啊,让他们痛不欲生。 叶晨是除了他们老两口之外,第一个得知刘家老大死讯的人,因为他来到单位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询问了自己同事,同事告诉他医院那边刚传来的消息,抢救无效,已经死亡。听到消息之后,叶晨的脸色也是一黯,同时也在自己心里暗暗的给自己提醒,一定要尽力的寻找证据,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当叶晨跟同事询问当时情况的时候,同事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们来到案发现场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根本采集不到任何证据了,已经全部被破坏了。而且肇事车辆,是一辆失窃的渣土车,压根儿就没找到肇事司机,我们到的时候,人早就已经跑了,我们在车上也没采集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通过询问当时周围的群众,谁也说不出个子丑卯酉来。” 叶晨听了同事的话,也不禁感到一阵头疼,这时候可不比后世,根本没有监控可以锁定肇事者的身影,这桩案子很有可能就变成一桩无头公案了,但是从案情来分析的话,这就是一起有预谋的作案,只不过想找到有利的证据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往常的时候,棒梗早就一大早拎着自己的瘸腿,拄着拐出门溜达去了,今天他一反常态的没有出门,他在等待消息,昨晚刘海中两口子跟片儿警去了医院,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这让他心里有些不爽,因为他欣赏不到刘海中两口子郁闷的表情了。 所以今天一大早,棒梗一反常态的没有出门,他要在院子里等候刘海中两口子的归来,欣赏他们脸上那绝望的表情。绝望这种滋味他很早以前就已经体会到了,当初他在工读学校的时候体会到过,在陕北插队的时候体会到过,而让自己承受这一切的人里面,就有他们的存在,所以棒梗才会想让他们也体会一次这种滋味。 这时候大门外传来了响动,棒梗第一时间拄着拐朝着外面观瞧,他一眼就看到了刘海中的身影,只是他老伴儿没有跟在他身旁,棒梗的心中一动,难道刘家老大被抢救过来了?刘海中的媳妇正在医院里照料呢? 易中海正出门倒水,看到进院儿的刘海中就是一愣,连忙开口问道: “老刘啊,老大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没什么事儿了?” 这时候只见刘海中用疲惫的眼神看了眼易中海,然后开口答道: “做了一夜的手术,没能抢救过来,医生说内出血,再加上送去的不及时,没救了,老大已经没了。” 易中海看着刘海中一脸悲痛的表情就是一愣,随后观察到他老伴儿没跟他一起回来,接着开口问道: “怎么会这样?那你老伴儿呢,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她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没能扛住,心脏病突发,幸好是在医院,现在正在医院住院呢。”刘海中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 易中海看到刘海中的这种情况,心有戚戚焉,虽说他一生没有子嗣,但是也能体会到那种深深的绝望,此时,他感觉刘海中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易中海对着刘海中开口说道: “老刘,你这忙活了一宿,还没怎么吃东西?走,去我那儿对付一口,然后回屋好好休息一下,你老伴儿还得等着你去照顾呢!” 刘海中惨然一笑,他自然是明白易中海为什么会这么说,自家的老二老三,上次听到老娘犯了心脏病住了院,第一时间有多远躲多远,压根儿就不往近前靠,全都是自己一趟一趟的往医院跑,这才把老伴儿伺候出了院,估计这次也还是一样。不过现在他是真的没胃口,就算是龙肝凤髓摆在他面前,他都没有动筷的欲望,只见他对易中海开口说道: “老易啊,你有心了,不过我现在是真的没胃口,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我媳妇那边,老大媳妇在那里看着呢,我晚点儿还得去换班。” 棒梗隔着窗户,眼神冰冷的看着刘海中,心中没有一丝的怜悯。这都是你自找的,当初你们要是帮我们家说一句话,我们都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可怨不得别人,你为了当一大爷能昧着良心说话,做了初一,我就能弄死你儿子,来做十五! 此时的棒梗心情非常舒畅,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针对刘海中的搞事进展的很顺利,下一步就是阎埠贵了,也不知道阎埠贵的心脏怎么样,不会也跟刘海中的媳妇一个德性?那可就有点太无趣了。 第九十五章 布局 晚上回家,和小混蛋坐在一起喝茶的时候,叶晨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拿着茶壶倒水的时候,水都已经溢出来了,都没有察觉,小混蛋看到叶晨的痴愣模样,这些年来第一次语带嘲讽的开口说道: “晨哥,我看你是当差当傻了,一点都没有以前的血气方刚了,一个小痞子就给你搞成了这副模样,这哪还是当初的那个在什刹海冰场大杀四方,震的那些大院儿老兵不敢言语的叶晨?咱们兄弟缺什么?是论武力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手腕比他们差了?咱们兄弟阴人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液体呢!” 小混蛋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似的,让叶晨从懵懂中清醒了过来,是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当个比四合院儿所有人都坏的恶人的,自己居然会被棒梗这么个当年的小屁孩儿给整不会了,说出去都丢人啊,真论阴人的话,他连弟弟都算不上。 叶晨突然想起了曾经自己刚进刑警队的时候,一个老刑警对自己说过的话,对付那些小痞子,就要比他们更加的不择手段,否则,让规则束缚住你,你绝不会是那群小痞子的对手,因为有些时候,他们比咱们更知道游戏规则,咱们需要守规则,他们却是在咱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游离在规则之外犯规。 棒梗的这种行为,说穿了就是对法律的藐视,对警察的挑衅,更是对自己的挑衅,既然是选择了挑衅,就别怪自己不择手段了,路都是你自己挑的,本来看你瘸了的份上寻思着放你一马,但是你自己这么不识抬举,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叶晨感觉自己还真是被这身衣服给束缚了,当初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整起人来可是毫不手软的,现在居然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唱起了大戏,你是觉得我提不动刀了,我看是你飘的没边没样了。不就是玩战术嘛,那就过过招,到时候可别怪我心脏手黑。 刘海中大儿子出殡的那天,叶晨作为曾经的老邻居,自然是也赶到了现场,对死者进行了吊唁,并且附上了礼金,他在人群中也看到了棒梗的身影,不过在他眼里,棒梗已经是个死人了,叶晨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停尸间里看着一具尸体似的。 棒梗也注意到了叶晨看他的眼神,他从叶晨的身上感觉到了杀气,这让他心中一惊,不过在仔细的推导了一下自己行动的步骤之后,棒梗没发现任何的马脚,也就对叶晨选择了视若无睹了。有证据你可以来抓我啊,没证据你就算看着我,也阻止不了我继续报复。 此时的棒梗,还不知道的是,一张针对他的大网已经展开了,只等着他掉进去后,就会越缠越紧,直至将他勒死。 ………………………………… 老六是个四九城的老炮,以前兆龙兆军就是他手底下的佛爷,他跟小混蛋一伙人曾经都是旧识,后来小混蛋和奎勇开始听从叶晨的建议,从事正行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才慢慢的变得少了起来。因为本身就是个吃佛的主儿,所以老六的生活还算是优渥,但是自从在损友的拉拢下,沾染上了d瘾,老六就开始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一天,老六在来过一道之后,正在享受着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当他迷迷瞪瞪的看向来人,突然感觉一阵冰冷的水流对着自己兜头浇下,等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意识清醒过来,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沙发的对面,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只见他开口说道: “老六,好歹也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越活越回旋(越来越没出息)?这种东西也敢碰?我看你是钱多的烧着了?有那钱多疼疼老婆孩子不好吗?” 老六迷迷糊糊的叨咕了一句: “我哪还来的老婆,早就离了,孩子也让她抱走了。” 叶晨冷淡的看着面前的欧阳锋,对于这种人,他真是一丁点的好印象都欠奉,今天要不是为了给某人埋雷,他是万万不会来到这个地方的。只听他开口说道: “跟你离就对了,因为像你们这种人已经是无可救药了,自己玩嗨了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啥德性?行了,也不跟你废话了,你桌上摆的这些东西,再加上你现在的状态,已经足够给你定罪的了,跟我走,以后你有吃饭的地方了。” 老六一听要带他走,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时候还不忘记跟叶晨在那里盘道呢,只听他开口说道: “晨哥,咱们好歹也是认识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你也知道以前我和九儿还有奎勇他们都是一把连儿(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给弟弟个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叶晨淡淡的看了老六一眼,然后从兜里掏出了根烟给自己点燃,对于他们这些欧阳锋来说,什么亲情友情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如果不是为了要办事,他是真的不愿意接触这些人群,叶晨吐出了嘴里的烟雾,然后对着老六开口说道: “老六,我记得兆龙和兆军是你手下的佛爷?” 老六一见叶晨没再提带他走的事,而是跟他提起了人,他立马来了精神,有些眉飞色舞的开口说道: “对啊对啊,他们以前都是在我地盘混饭吃的,晨哥你也认识他们?” 叶晨笑了笑,掸了掸手中的烟灰,然后开口说道: “既然认识就好办了,我交代你办点儿事,你办好了以后,我以后看见你也当没看见,你觉得怎么样?” 老六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直接拍着他那干瘪的胸膛说道: “晨哥您有事尽管交代,兄弟一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绝不含糊!” “行,你附耳过来。”叶晨对着老六招了招手,等他靠近之后,趴在他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老六的脸色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兆龙和兆军这几年混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自己在他们两兄弟那里可没少吃红利,真要是按照叶晨交代的去做了,自己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只见老六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晨哥,这么干有点不大地道?” 叶晨看着老六也笑了,对着他开口说道: “是我不懂事儿,让兄弟你为难了,这么做确实不大好,既然这样,那也别废话了,跟我走,咱们换个地方谈。” 说完叶晨起了身,从腰间掏出了铐子拍在了桌子上,示意老六自己带上。老六看着叶晨脸上的笑容,却感觉到一阵的毛骨悚然,这个家伙实在是太阴了,被逼无奈的他只好开口说道: “别,晨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我办,你怎么交代我就怎么办还不成吗?给个机会!” 叶晨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老六,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什么办事风格你也清楚,你最好别敷衍我,要是把我的事情给搞砸了,呵呵,后果你是清楚的!” 老六也不知道是兴奋得还是紧张的,头上豆大的汗珠在脑门上沁了出来,直接开口说道: “晨哥你放心,绝对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我还得在四九城混呢,怎么敢敷衍您呢,不敢,绝对不敢!”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行,既然应下了就好好办事,别让我失望,我先走了。” 说完叶晨直接起身离开,没在屋子里停留一秒钟,因为屋子里的空气实在是太混浊了,汗臭味,酒精味,烟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简直是令人作呕,刚才他之所以给自己点燃一支烟,也是为了驱散这种难闻的味道。 ………………………………… 阎埠贵家的大儿子阎解成和于莉,在搬离了阎埠贵的身边之后,看到社会上做小买卖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俩也开始动起了心思,尤其是有一次出去吃饭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正在兆龙的饭馆儿里,看到了傻柱在那里打工,饭馆儿干的红红火火的,他们更是动起了心思。 回到家,两个人一商量,把存折上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然后辞去了铁饭碗,也开始下了海经了商,他们本想着把傻柱给挖到自己的饭馆儿里帮厨,因为从小就在一个院儿长大,他们知道傻柱的手艺,但是没曾想却被傻柱给拒绝了。 傻柱也不是真傻,他可是太知道兆龙兆军两兄弟有多难缠,别看阎解成和于莉两口子开的条件不错,自己真要是被钱给迷了眼,跑到他们饭馆儿去帮厨,那可就是捅了马蜂窝了,这两兄弟准保炸了庙,到时候是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的。 无奈之下,这两口子只好另寻他法,托人四处打听,另外找了个手艺不错的大厨,还别说,因为这年月做买卖的不像在后世那样如同过江之鲫,所以两口子的买卖做的是有声有色的,小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了起来。 第九十六章 崩 阎解成和于莉两口子通过朋友关系找的厨子,是个以前的老手艺人,岁数比较大,和阎埠贵的年纪相仿,家住顺义,离他们两口子开饭馆的东城区距离四五十公里,中间隔着个朝阳区。 由于距离太远,再加上年纪太大了,嫌每天挤公交太麻烦,就跟两口子商量了一下,每天饭馆儿关了门,他就把桌椅板凳一横,铺上被乎褥子在店里睡,顺带着还能打更,于莉和阎解成两口子寻思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每天晚上送走最后一桌的客人,两口子在拢完帐之后,就会起身离开,到时候,厨师会在屋里把门插好,两口子也会在外面给门上把锁,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再从外面把门打开,为了防止老头儿睡过了头,两口子还在店里按了个门铃,老头没醒的时候,两口子就会在门外按响门铃,到时候老头儿会在里面把门给这两口子打开。 这天一大早,两口子梳洗完毕,来到了饭馆儿门口,拿钥匙打开了外面的门锁,用力一拉,发现里面还插着,阎解成嘴里碎碎念道: “得,又给这老家伙堵在被窝里了,岁数都这么大了,一天天的哪来的那么多觉啊。” 这时于莉在旁边拍了一下丈夫,然后开口说道: “你小声点,别让师傅在里面听到了,这师傅工资这么低,而且还帮忙打更,上哪儿找去啊?我感觉比傻柱可强多了,最起码没他这么多的事儿!” 说罢于莉顺手朝着门铃按去,结果就听“轰”的一声,一阵火光闪过,门口,窗户的玻璃被震的粉碎不说,阎解成和于莉两口子被爆炸的冲击波给直接震飞了出去,然后“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两个人的脸上,被崩的全都是玻璃碴子,人直接就不省人事了…… 叶晨一大早刚到刑警队,就接到了报案,说东城区有个饭馆儿发生了爆炸,消防队已经及时的把火进行了扑灭,隔壁的房屋造成了严重的损失,而且事故现场一死两重伤。 叶晨带队直接来到了事故现场让手下去核对店主信息以及受伤人员的情况,然后他这边就带人勘察起了现场,在通过和消防队那边进行了信息互通之后,确认了这是一起由于液化气泄露所引发的剧烈爆炸,正在这个时候,叶晨的手下拿着核对好的材料找到了叶晨,开口汇报道: “叶队,店主信息和受害人身份已经核实完毕,店主是阎解成,死的是他们店里的厨师郭某某,受伤的是阎解成和于莉,于莉是阎解成的妻子。” 叶晨听到属下的汇报就是一愣,随即攥紧了拳头,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没完了是?棒梗,你这是要疯啊,我看你离死不远了…… 大院儿这边,棒梗昨晚忙活了大半夜,才回到了家中,他现在很期待阎埠贵在得到他大儿子和儿媳罹难的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惜啊,这老头儿已经搬走了,不过就算是搬走了,也得把欠了的还了再说! 棒梗由于刚做完坏事儿的兴奋,一直折腾了大半夜,知道天擦亮的时候才睡着,直到被老娘给推醒,才迷迷瞪瞪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老娘叫他过去吃饭。 棒梗起来洗了把脸,精神了一下,然后拄着拐来到了东厢房,和奶奶贾张氏还有老娘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就听秦淮茹对着婆婆贾张氏开口说道: “刚才我出门买菜的时候,听菜市场的人说,咱们这边儿有个饭店发生了爆炸,我买完菜之后,过去看了会儿热闹,好家伙,整个饭店都烧没了,而且你知道是谁的饭店吗?” 贾张氏狐疑的看了眼秦淮茹,然后开口说道: “不会是傻柱工作的那个饭店?” 棒梗没言语,低着头吸溜着棒子面儿粥,这时就见秦淮茹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开口回道: “您可真够乌鸦嘴的,成天吃着人家从饭店里带回来的饭菜,还不盼着人家好,缺德不缺德啊?” “我认识的在饭店工作的,也就只有傻柱一个人啊,你让我咋说?”贾张氏被秦淮茹给抢白了一顿,有些不高兴的回嘴道。 “你是把阎埠贵家的阎解成两口子给忘了?今儿个爆炸的就是他家的饭店,听说厨师被炸死了,两口子受了重伤,进了医院,正在抢救呢!”秦淮茹也没在意婆婆贾张氏的不高兴,自说自话道。 贾张氏听了之后,呆愣了半晌,然后神神秘秘的开口说道: “淮如啊,可真够邪门儿的,咱们这个院儿里的人净出事儿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院儿里的风水不大好啊?这十多年就没消停过,破事儿是一桩接一桩的,前阵子刘海中大儿子被车给撞死了,今天阎埠贵的大儿子饭店炸了。不行,呆会儿我得出去找个算命的好好算一算,可别让我大孙子出事儿,他已经够命苦的了!” 棒梗听完,好悬没把嘴里的那口粥给喷出来,心说你可真是我的好奶奶。秦淮茹也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贾张氏,然后开口说道: “妈,你怎么呆着没事儿就咒家里人不好啊?得,你想干嘛就干嘛去,呆会儿我往你挎兜里塞点钱。” 接着秦淮茹对着儿子棒梗说道: “棒梗啊,呆会儿我得跟着你一大爷,二大爷,去三大爷那边去看看,毕竟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不去实在是不像话,饭菜我呆会儿给你放桌上,你中午随便对付一口,晚上回来咱们在好好吃一顿。” 一直在那里闷不吭声的棒梗,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来,对着自家老娘开口说道: “妈,我跟您一块儿过去,有日子没见三大爷了,别说,还怪想他的,估摸着他们这时候肯定正在医院里头照看着阎解成两口子呢,咱们正好买点东西过去,慰问一下他们两口子。” 秦淮茹倒是没多想,直接应声答应道: “我本来还犯愁你中午一个人在家吃凉的呢,成,呆会儿跟我们一起去,看完了他们,妈带你去傻柱那里吃点好的,这些日子你都瘦了。” 当叶晨赶到医院的时候,阎埠贵和老伴儿正焦急的等在手术室外面,只见阎埠贵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了,一圈一圈的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然后就见他老伴儿直接训斥道: “你能不能停一会儿?走的我直眼晕,消停在这儿坐着等着!” 叶晨来到了近前,看着三大爷阎埠贵开口说道: “三大爷您别着急,在这儿坐着等着,由于事情发生的时候,正是上班的高峰期,所以街上的人比较多,直接就有人报了警,叫了救护车,抢救的也还算及时,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您别自己吓自己!” “哎!我坐着等着!”阎埠贵浑身颤抖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门口的灯。 自己虽说打小就对三个孩子很严苛,可是当时就是那么个环境,谁家的日子过得不是紧紧巴巴的呢?自己一个人要养活一大家子,自然是要精打细算,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但凡是有钱,谁也不会苛带自己的孩子,这不是没办法吗? 现在大儿子和儿媳在里面人事不省,阎埠贵坐在外面心乱如麻。叶晨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他一直在说话转移阎埠贵的注意力,让他不至于精神太过于紧张,要不然,阎解成两口子没什么事儿,他倒要先出事儿了。 叶晨对于阎埠贵是真心没有什么恶感,因为和大院儿的其他人比起来,他除了贪小便宜之外,是真心没什么缺点,比起院子里的那些个山猫野兽,实在是单纯太多了。 叶晨陪着老两口说着话的工夫,手术室门上面的灯突然灭了,阎埠贵听着叶晨的絮叨,心情舒缓了许多,可是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上方的那盏灯,灯灭的第一时间,老头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手术室门口走去。 大夫和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阎埠贵心急的开口问道: “大夫,我儿子和儿媳的情况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因为两个人是一起受伤的,而且情况危急,所以在一间手术室里,由两个大夫一同进行的手术,大夫们听着阎埠贵的问话,开口说道: “手术很成功,由于病人送来的很及时,所以没让病情恶化,抢救的风险也缩减到了最低,现在就等着他们醒来了。” 阎埠贵听到手术成功的消息,紧绷着的一根弦总算是松了下来,浑身无力的差点瘫倒,还好叶晨第一时间把他给扶住了,这时候就见阎埠贵的脸上老泪纵横。 叶晨这边也松了一口气,他是真心不希望再死人了,他把老两口安顿好之后,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一大爷,二大爷,还有秦淮茹和棒梗也赶到了医院。一大爷对着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对着阎埠贵开口问道: “老阎,情况怎么样了?解成两口子不要紧?” “还好送来的及时,已经脱离了危险,抢救过来了。”阎埠贵开口答道。 第九十七章 手撕一大爷 易中海嘴里在向阎埠贵问着问题,眼神却不经意间在棒梗的脸上飘过,当他发现棒梗流露出些许失望的表情,易中海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自打上次刘海中的大儿子出了车祸之后,易中海就感觉到有些心神难宁,当时在公安跟刘海中传达消息的时候,易中海就站在跟前,院儿里每个人的表情都没逃过他的眼眸。 当他看到棒梗那冷漠的眼神之后,心跳当时就停了一拍,这个眼神太冰冷了,虽说事情和他好似并不相关,但是他表现出来的神态,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易中海的潜意识里总是觉得这不是天灾,而是一场人为的祸事,他一直把这件事埋在心底,谁都没敢说出去,他由衷的希望这只是自己的疑神疑鬼。 然而当他得知阎埠贵的大儿子出事的消息时,心里的防线终于崩溃了,这绝不是偶然的事件,跟棒梗那个煞星绝对有关系,这个讨债鬼插队回来就是为了讨债来的! 他故意和秦淮茹告知了这个消息,就是想要看看棒梗是什么反应,在得知他也要跟着一起去医院的时候,易中海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为了去探视病人的,他是去看病人死了没有的。当易中海发现棒梗脸上那些许失望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的推测没错,整件事情就是他干的没跑了。 此时的易中海彻底慌了,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阎埠贵好歹还有子嗣可以让这个小王八蛋祸祸,自己可是老哥一个,看架势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了,自己可怎么办啊?这小王八蛋就算报复也就见人下菜碟,他最该报复的就是叶晨,可是一看见叶晨是公安,他就拿这些边边角角的人来下手,忒特么缺德了! 叶晨这边对于易中海和刘海中一伙人没有过多的理会,直接朝着楼梯口走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办呢。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叶晨的身后传来了易中海的声音: “叶晨,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情想要找你聊聊。” 一众人看到易中海的这个举动都感到有些诧异,住在后院儿的这些人都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可算不上融洽,当初易中海会去劳改队,全都是拜叶晨所赐,他们俩之间,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了? 叶晨听到易中海的话,也愣住了,他回头看了眼易中海,发现他跟着来到了自己的近前,叶晨开口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 易中海此时慌的一比,叶晨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还不想死,只见他声音有些颤抖,强作镇定的开口说道: “咱们出去找个地方聊,有些事情不适合在这里说。” 说出这话的时候,易中海的后背都被汗水给塌湿了,他虽然没回头,却感觉到棒梗的眼神始终在打量着自己,这绝对是他从来没面对过的一个凶局,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所以他才会被逼无奈,第一时间选择找叶晨求助,因为平时根本抓不着他的影。 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眼易中海,然后开口说道: “行,那你跟我走。” 说完叶晨转身接着朝着楼下走去,易中海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用手紧扶着楼梯,因为他现在全身的力气都感觉消失殆尽了,唯恐一不小心再栽下去,那可就出了大乐子了。 棒梗眼神中掠过了一丝疑惑,他的目光紧随着二人的离去,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自己不会是有什么纰漏被他们给发现了?棒梗再一次的在脑子里推演了一遍自己行动的过程,最后得出了天衣无缝的结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叶晨和易中海出了医院的大楼,这时就听易中海开口说道: “叶晨,咱们俩找个茶馆呆一会儿,有些事情我想要和你谈谈。” 叶晨打量了易中海一眼,没看出来这个老狐狸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不过他也没太在意,无可无不可的听从了易中海的安排,跟着易中海来到了留贤馆,易中海还特意让人给找了个雅间。叶晨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还挺神秘的,希望你说出的话不会让我感到吃惊。 按说叶晨和易中海坐在一起喝茶,叶晨应该主动起身帮助易中海倒茶,但是叶晨是真的没什么耐心跟这个老家伙虚与委蛇,跳过了繁文缛节,直奔主题的问道: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说了,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搁这儿陪你浪费。” 易中海对于叶晨表现出的不耐,没有任何动气的意思,而是主动帮他斟上了茶,然后才开口说道: “叶晨,咱们院儿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你没感觉出不正常吗?先是刘海中的大儿子出了车祸,然后是阎埠贵的大儿子阎解成开的饭馆儿液化气泄露,引发爆炸。院子里接二连三的出事,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策划,目标明确的实施的打击报复。” 叶晨听到这里是真的惊讶了,他用手指在杯沿上划过,低着头开口说道: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此时易中海再也压制不住自己惶恐的情绪,开口说道: “先是刘海中,然后是阎埠贵,我怀疑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要奔着我来了,我想要请你帮忙申请你们的保护。” 叶晨听到这里,突然间毫无征兆的笑了,他看着易中海,没去理会刚才的话题,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一大爷,姑且这么叫你,当初我把你和秦淮茹给送了进去,你好歹也在圈儿里呆了十年,想没想明白我为什么会把你给送进去?” 听到叶晨的话,易中海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又不是个傻子,在劳改队里呆了十年,自然会考虑这个问题,然而在他反复回忆思考下,确认了当年由于地位的悬殊,自己是不屑于和叶晨这么个大院儿里的小透明接触的,唯一的一次接触,还是在傻柱进来之后,自己邀请他去秦淮茹家过年。 都说没病不死人,看来他当初是觉察到了自己邀请他的意图,所以才会狠辣的出手,将自己和秦淮茹给送了进去,不过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那可就是被扒光了,实在是太过难堪了,易中海嗫嚅的开口说道: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我到今天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做?我和淮如是和你有仇吗?” 叶晨听着易中海装傻的语气,突然之间开口笑了,然后就见他开口说道: “其实那个在背后针对三个大爷的人,最应该做的就是把你给弄死,因为你才是四合院儿里最大的坏水儿,整个四合院儿里若是论阴毒,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你真的确定当初没给我挖坑,准备坑我?这也就是我早就看出来了,没上你的套而已,要不然现在我可能和那个傻柱一样,早就被你坑的欲仙欲死了。” 易中海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脸上却还是故作迷茫的开口说道: “叶晨,你这是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啊?还有,你就这么恨你一大爷,恨不得我早死吗?” 叶晨从怀里掏出了香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深吸了一口,然后将烟雾吐了出来,开口说道: “其实院子里头美其名曰三个大爷,剩下的两个,那可真是连给你提鞋都不配,论起算计人来,你才是高手中的高手,当初秦淮茹生完槐花上环的事情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可即便是这样,你还把她往傻柱跟前推,你打的什么主意还要我说出来吗?” “你这怎么说话呢?秦淮茹上环我为啥会知道?你是在骂我老不正经吗?”易中海被叶晨的话给挤兑的面红耳赤。 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掸了掸手中的烟灰,继续开口说道: “其实你正不正经你自己心里最有数,当初让秦淮茹去上环的事情,就是你在背后撺掇的?正常一个女人,谁会在自己丈夫死了之后,选择做出这种事来?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而且当初她一个刚从农村嫁过来的女人,也是万万没有这个心眼儿的。为什么她会在轧钢厂里到处勾三搭四而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因为她知道自己压根儿就不会留下什么祸根,这不就是你当初给她指的道儿吗? 按岁数讲,你是从小看着傻柱长起来的,对于这个孩子的秉性你是最心知肚明的,可是即便如此,你坑起傻柱来,依旧是毫不手软,我不知道你跟傻柱父亲老一辈儿到底有什么纠葛,能让你想出这么一个损招儿来,给他挖了这么大的一个绝户局,说你缺德带冒烟儿,还说冤你了吗? 当初傻柱犯了事儿进去了,你这边彻底麻了爪,因为自己多年的算计功亏一篑了,他进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将来没人可以供你使唤了,所以你把目光聚焦到了我身上来,你觉得我还留着你干嘛?不送你进去难不成我还要请你吃饭吗?” 第九十八章 杀机 “本来呢,你们跳的再怎么欢都不干我的事,我顶多是搬张小板凳,坐在一边看一场狗血的伦理情感大戏,结果你非要把我给拉进去,那我就只有不好意思了,我可从来都没有被人招惹了不还手的习惯,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任何人。 至于你说的让我们出人保护你的问题,现在事态还不算明朗,我们这边也实在是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所以实在是无法给你提供有利的保护,因为我们案子多的办不完,是不会在这样的事上浪费时间的。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个建议,你如果实在是怕死,就赶紧找个地方先猫起来躲一躲,没准儿你的推测是真的呢,而且一大爷你作为一个八级钳工,当年攒下的积蓄简直不要太多,也不在乎这三瓜俩枣的,您说是?没准儿过一阵子我们这边真的发现不对,还真能把那个人给挖出来呢,到时候您自然就安全了。” 叶晨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就听易中海有些恼羞成怒的开口说道: “你……你胡说!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也不是这么泼的,老叶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没有教养的儿子来!!!” 叶晨本来还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直到他说自己没教养的时候,直接探身到易中海面前,一个大嘴巴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过去,“啪”的一声过后,易中海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紧接着叶晨才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你没资格提我父亲,他的名讳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是一种对他的侮辱,这些年来我跟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你是唯一一个让我破戒的人,本想着给你留点脸面,把你做出这种事的原因归结到和傻柱父亲何大清之间的旧怨上,可你给脸不要脸啊! 当初你劝秦淮茹上环的真正原因,不就是希望她把家里的三个孩子伺候大了,到时候你也老了,可以顺理成章的让她伺候你吗?连日期都拿捏的死死的,你还说你没算计? 至于把她这个已经不能下蛋的推给傻柱也是基于这个原因,谁家会自己孩子不去伺候,跑去照顾一个老绝户去?就连傻子都不会那么干,所以你才会把秦淮茹和傻柱往一块儿捏巴! 其实对于你来说,从来都不缺一个给你养老送终的人,毕竟你的身份摆在那儿呢,你之所以会那么做,不过是为了你智商上的优越感,还有你自己长期以来经营的口碑罢了。 所以整起你这种人渣来,我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我解释的够详尽的了?赶紧给自己找个耗子洞猫起来,要不然,哪怕你再有脑瓜,也是个被人砍瓜切菜的货!” 叶晨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眼易中海,直接起身离开了。本想着斯文一点,非要逼我对你动手,丫不是犯贱吗? 易中海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起身离开的叶晨,如同刚才见了鬼一般,他没想到自己多年来的算计,会被面前的这个小辈一一拆穿。就像叶晨说的那样,他在四合院儿里,一直都有一种俯瞰众人,智商上高高在上的碾压感,觉得论玩脑子,院子里头有一头算一头,没一个是自己的对手。 然而今天他被叶晨狠狠打脸,原来一直都有人以看小丑演戏一般的姿态在作壁上观,自己如果没有拉他入局的话,恐怕他还会一直在旁观这场好戏,自己在某人的眼里,不过是个扮丑的戏子罢了。这种感觉让易中海感到不寒而栗。 易中海再一想到叶晨最后说的话,身上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看来他也早就觉察到不对劲来,不行,趁着棒梗那个小犊子不在,自己得赶紧脚底抹油开溜,就像叶晨说的那样,找个地方先猫起来,哪怕是花点钱也得这么干,要不然让棒梗给盯上,就成了人死了钱没花了了! 想到这儿,易中海赶忙叫过了服务员,结了帐,然后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刚进院儿,居然碰到了贾张氏,易中海不由得暗叫了一声晦气,硬着头皮跟贾张氏打着招呼: “老嫂子,你这是打哪儿回来啊?” 这时候就见贾张氏神神秘秘的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凑到了易中海的近前,开口说道: “他一大爷,你没觉着咱们院子里的风水不大对劲吗?院子里头接二连三的出事儿,先是二大爷的大儿子出了车祸,然后就是三大爷的大儿子饭店炸了,我怕我大孙子跟着倒霉,再出点什么意外,所以找个算命的解灾去了。” 易中海听到这里,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心说院子里头怎么净是这种傻子?院子里为啥出事你心里还真是没点b数啊?那都是你孙子搞出来的!易中海言不由衷的开口说道: “我也觉出不对劲了,老嫂子你做的对。” 这时就见贾张氏狐疑的看了眼易中海,然后开口说道: “一大爷你不是跟着淮如他们去看三大爷了吗?咋就你自己回来了?” 易中海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阎埠贵的大儿子儿媳抢救过来了,但是急需住院,他那边钱有点不大凑手,我这不是回来去存折了吗?我得赶紧去银行取出来,给他送钱去。” “哟,抢救过来了啊,那敢情好,一大爷你赶紧去忙,我就不耽误你了,还得是一大爷啊,热心肠,换了旁人才不会理会这种事情呢。”贾张氏言不由衷的奉承了几句,然后朝着自己屋走去。 对于易中海这个老家伙,她打心眼儿里没什么好印象,当初就因为他和自己儿媳妇搞得不清不楚的,才让自己一家分离多年。 此时的易中海也没敢再耽搁,他怕棒梗他们突然回来,把自己堵在院子里头,那可就尴尬了,急忙回了屋,胡乱的找了几件换洗衣服,然后从抽屉里找出了存折,慌里慌张的出了门…… 其实易中海完全是杞人忧天了,棒梗现在可没心情搭理他,就在刚才,棒梗正无聊的听着自家老娘和阎埠贵寒暄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从小跟他亲近的妹妹贾当。棒梗随即便跟秦淮茹开口说道: “妈,你们先聊着,我去趟厕所。” 秦淮茹正和阎埠贵和刘海中他们聊着天,听到儿子的话,点了点头,也没在意。棒梗拄着拐朝着刚才看到贾当的方向走去。 棒梗跟着贾当来到了妇产科,然后就听大夫说道: “你现在这种情况选择把孩子打掉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为胎儿已经成型了,如果一定要做的话,也只能是动手术了,但是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你家人没陪你一起来吗?” 贾当这边正要回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医生,我和我妹妹先商量一下,呆会儿再给你答复。” 贾当回头看去,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哥棒梗,瞬间委屈的泪水从贾当的眼眶流下,她带着哭腔开口说道: “大哥,你怎么来了?” 棒梗一看到贾当的正脸,彻底怒了,他刚才离得太远没看清楚,只觉着身形像是自己的妹妹,跟着来到妇产科之后,听大夫叫到妹妹的名字这才确认,得知妹妹是过来打胎的,他想先问问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被打的满脸淤青。棒梗阴沉着脸开口说道: “贾当你跟我出来!!” 说完棒梗拄着拐朝着门外走去,贾当跟在了他身后,棒梗一直都没言语,拄着拐朝着楼下走去,他不想让老娘看到妹妹现在的惨状,等到出了医院的大门,来到了一个无人处,棒梗才开口问道: “是那个王八蛋跟你动手的?因为什么?” 贾当听着棒梗质问的话语,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然后泣不成声的开口说道: “我和兆军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挺好的,几个月前我怀孕了,我们当时都要领证结婚了,结果他被一个朋友带着染上了d瘾,从此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每次回来都是在家里翻翻找找,家里的存款都让他拿去挥霍了,当初他给我买的那些首饰什么的也都让他给卖了。 昨个回家,他找我要钱,我没给他,就让他给我打了,我担心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就一直小心躲避着,让他只打到了脸,后来他翻抽屉把家里的房本儿给拿跑了,估摸着是把房子给卖了,我不想孩子出生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就打算来做流产,这日子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棒梗听着妹妹贾当的话,牙都快要咬碎了,看着妹妹的惨状,此刻的他只有心疼,沉默了半晌,棒梗从挎兜里翻出了一把钞票,塞进了小当手里,然后才开口说道: “你先找个地方休息,我不会让你白挨打了,咱们贾家人还没有只挨打不还手的习惯。” 第九十九章 抓现行 棒梗将小当打发走之后,脸色一阵阴沉的站在那里,思考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然后他拄着拐又回到了秦淮茹他们所在的楼层,来到秦淮茹的近前,小声跟她说了几句,秦淮茹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问了句: “你一个人回去行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棒梗笑了笑,然后对着秦淮茹说道: “不用,妈,你就甭管我了,我自己一个人就成。” 说完,棒梗拄着拐朝着楼下走去,就算是再急,也要把家里这头安排好,别让秦淮茹着急,他可不是那种做事情虎头蛇尾的人。 兆军回到家的时候,家中空无一人,小当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听兆军骂了一句: “臭婆娘,就是欠收拾,这个家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买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女人做主了?打的轻了!” 兆军打量了一眼屋子,感觉有点可惜了,当初他为这个房子倾注了不少的心血,找人打的全新的家具,买的新的家电,如果不是急等着用钱,他是万万不会把房子给卖了的,他在这个屋子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了,过两天找到新租的房子,把东西搬走,这个房子的主人就不是他了。 兆军来到沙发前坐好,从兜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刚从老六那里搞到的东西,来上了那么一道,然后靠在沙发上体会着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了门铃的声音,兆军的眉毛微微一皱,然后嘴里嘟囔道: “连钥匙都不想着拿吗?还得我去给你开门?给你惯的一身臭毛病!” 兆军来到了门口,把门打开之后,才发现是贾当的哥哥棒梗一脸笑容的来到了门口,手里还拎着几个塑料袋,传来了微微的食物香气,兆军的眉毛微微一皱,这是给妹妹找场子来了?只听兆军开口说道: “贾当没在家,你有什么事吗?” 只见棒梗依旧是一脸笑容的开口说道: “你和小当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刚才她让我给骂了,什么时候一个家轮到女人做主了,男人需要花钱那肯定是有自己的正事儿,她有点不懂事儿了。我特意去饭馆儿炒了几个好菜,然后买了两瓶菊花白,咱们俩喝几杯,我代我妹妹跟你赔个罪,别跟她个女人家一样,头发长见识短的。” 兆军听了棒梗的话,脸上终于是有了笑模样,把棒梗迎进了屋里,然后把酒菜接了过去,去厨房胡乱的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碗筷,将菜装进了碗里,端到了沙发的茶几上,这时候,棒梗已经把酒给打开了,给兆军满上,然后开口说道: “妹夫,今儿个是我妹妹做的不对,我这个当哥哥的代她跟你赔个不是了,别跟她一样,我干了你随意!”说完棒梗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兆军听到棒梗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大舅哥,两口子在一起过日子,哪有个舌头不碰牙的呢?很正常,咱都是自家人,你不用这么客气。” 说罢,兆军也端起了酒杯,然后一饮而尽。兆军不知道的是,这酒有个名堂,叫做断魂酒,凡是喝下这酒的,没有一个能活过两个小时的,而且意识还会很清醒的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这是当初棒梗师父留给棒梗保命的小玩意儿,没想到竟然会被他用到了这里。 兆军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变得僵硬了起来,然后喉咙处有一股腥气涌了上来,紧接着,兆军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他一脸惊骇的看着坐在他对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棒梗,只见棒梗站起身来,来到了他的近前,拍了拍他的脸,然后轻声说道: “妹夫,还记得咱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我跟你说过,你知道我是什么东西,我也知道你是哪路大神,既然选择了跟我妹妹在一起,就好好待她,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你让我太失望了,你居然敢打她,是不是觉得我瘸了条腿,就拿你们没办法了?我弄死你跟你大哥,就好像是弄死只蚂蚁一样简单,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我说过会好好待你的。” 兆军听着棒梗的话语,简直就是惊骇欲绝,自己这是招惹上了什么样的存在?人命在他眼里简直就是草芥啊,自己当初是疯了吗? 兆军看着棒梗拄着拐进了厨房,然后拿出了各种抹布,手巾之类的东西,将窗框,门口都封的严严实实的,紧接着,他看到棒梗又返回了厨房,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兆军听到了一阵“嗤嗤”的漏气声,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液化气的味道。 只见小混蛋特意在门铃进屋的电线上,用匕首轻轻的刮出了一个破损,然后微笑着看着兆军说道: “也不知道谁会按响门铃,帮你进行最后的火葬。” 兆军的头皮都要炸了,这家伙干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轻车熟路了,他绝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兆军想要立马求饶,可惜的是,他现在连舌头都麻木了,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兆军突然间感觉自己离死亡的距离是越来越近,此刻的他是真的慌了。 棒梗最后看了一眼兆军,然后笑了笑,开口说道: “教你个乖,下辈子别动手打女人。” 说完,棒梗朝着门口走去,兆军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棒梗打开门,突然间一道黑影奔着他当胸袭来,只听“轰”的一声,棒梗感觉自己好像是被火车头给撞了似的,只见他跟个破布口袋似的飞了出去。 然后就见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的战友宁伟,只听他开口说道: “你个王八蛋,我蹲你快半个月了,结果我昨儿个回家洗澡换个衣服的工夫,你就给我上了这么大的眼药,让我被我大哥一顿骂,逮你可真不容易啊,可算是被我给抓个正着了。” 说完宁伟给棒梗上了铐子,给他扔在了一边,然后把屋子里的窗户和门都给打开通风,然后回了厨房将液化气关上,检查了一下兆军的情况,然后拿着洗脸盆接了一大盆凉水,往里面倒了些洗衣粉,然后端到了客厅,用杯子搅和了一下,掐住了兆军的腮帮子,舀了杯泡沫水就给灌了下去。 几杯水灌下去之后,随手抓过了茶几上的筷子,朝着兆军的嗓子里抠去,兆军被灌了一肚子的泡沫水,再被筷子一抠,“呕”的一声,瞬间就呕了出来。 宁伟对着兆军进行了简单的催吐之后,然后对着兆军开口说道: “救护车马上就到,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你这孙子也是倒霉催的,居然跟他打上了连连(北京话,勾联在一起厮混)。” 兆军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自己这条命可算是有缓儿了,忒特么吓人了,自己要是真能抢救过来,可得去寺庙好好拜一拜去,这都是老天保佑啊。 此时棒梗躺在地上,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刚才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他感觉自己的肋骨已经被这个人给一脚踹断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自己还是太着急了。 棒梗闭上了眼,自己的复仇计划才进行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不过自己也算是赚了,最起码黄泉路上自己也不算寂寞,还有人陪自己一程。 宁伟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棒梗,从见他第一面开始,他就发现了他身上的杀意,他刚开始还担心这个人会对晨哥不利,后来见他慢慢没了动静,这才放下心来,没想到这个人始终包藏祸心,居然会对普通人下手,如果不是晨哥派自己盯着他,还没发现他居然这么丧心病狂。 过了没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都赶到了,兆军被送往了医院急救,医生看到棒梗的惨状,还开口问了一句: “要不要也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宁伟笑了笑,看着医生回了句: “他没什么大事儿,就不劳烦医生了。” 在宁伟看来,不过是断了两根肋骨罢了,自己已经是收着力道,脚下留情了,这种杂碎让他遭点罪就对了,等先问完了再说。 棒梗玩味的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既然已经走到眼下这步了,也就没必要纠结这些琐事了,左右就现场这些事情,已经足以把他给钉死了,就随他们去。 棒梗被带到了刑警队的审讯室里,牢牢的铐在了一把铁椅子上,过了没多大一会儿,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正是叶晨,棒梗看到叶晨笑了,他看着叶晨和今天抓他的宁伟坐在了椅子上,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贾梗,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场合见面,还真挺让人意外的啊。” 这时就见棒梗突然打断了叶晨的寒暄,直接开口说道: “姓叶的,废话还是别说了,我知道你想抓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同样,我想弄死你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现在我落在了你的手里,咱们双方应该都没那么意外,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第一百章 棒梗的要求 叶晨听着棒梗的话也笑了,他看着棒梗开口说道: “挺聪明个人,怎么就不学好呢,打小就偷鸡摸狗的,长大了也还是这揍性,没错,你进来我丝毫都不感到意外,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认为你长大了就会改掉身上的这些个毛病,只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还犯罪升级了,开始不偷东西改杀人了。” 棒梗也笑了,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给我来根烟抽。” 叶晨对着身旁的宁伟示意了一下,宁伟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了香烟,甩出了一根,然后塞到了棒梗的嘴上,帮他点着,只见棒梗深吸了一口,吐出了嘴里的烟雾,开口说道: “姓叶的,我知道你需要什么,这次被你们抓了现行,我基本上就算栽了,可是我前面的事情你们一点证据都没有,你需要的无非就是我的交代罢了,我已经到了这份上,多一个案子,少一个案子对我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咱们之间也不用兜圈子了,想让我交代很简单,答应我一个要求。” 叶晨的眉毛挑了一下,淡淡的笑道: “哦?你说说看,我看看能不能满足你?” 棒梗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我想吃锅盔了,我帮我买个锅盔回来,吃完我就把全部都说给你听。” 叶晨听了棒梗的话,一阵错愕,他没想到棒梗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还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他说的这个东西,四九城应该是没有,好像是陕北那边的吃食,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淘弄,叶晨寻思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行,你的这个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你,宁伟,先送他去趟医院,我看他身上好像是有伤。” 说着叶晨看了眼宁伟,宁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知道自己那一脚的威力,这货的肋骨绝对是断了,他要不是急于跑到叶晨跟前来邀功,也不会这么匆忙就把棒梗直接押到审讯室来,他心虚的看了眼叶晨,见他没有追究的意思,松了口气,叫了两个人,把棒梗带了出去,送去医院处理伤势了。 对于棒梗提的这个要求,叶晨还真是有点挠头,现在可不像后世,后世在四九城买这个东西,出门就能买到,现在怕是要大费一番周章,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就还是要去办,他记得奎勇好像就是去的那边插队,回头找他想想办法! 秦淮茹从医院回来,做好了饭,然后把饭菜摆上了桌,让婆婆贾张氏拾掇拾掇,准备开饭,然后她朝着棒梗的西厢房走去,招呼儿子过来吃饭,结果到了门口,发现棒梗那屋的大门紧锁,秦淮茹先是一愣,但是也没想太多,正要回屋把饭菜给棒梗留出一份来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院门传来了一个声音: “秦姐,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秦淮茹听到这个声音,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她转过身来,用警惕的目光看向了门口,果不其然,叫住她的正是叶晨,秦淮茹直接开口说道: “有事儿就在这儿说,难不成还怕谁听到?” 叶晨看到秦淮茹的这个态度,也没在意,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好,我过来就是通知你一声,你儿子贾梗,因为入室行凶,刚被我们公安机关拘捕,怕你们家属担心,我就过来通知一下。” 秦淮茹听到叶晨的话,脑子“嗡”的一下,好像是被人用大锤砸了一下似的,她有些惊慌的说道: “不可能,我儿子是个残疾人,他怎么可能入室行凶,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叶晨看着秦淮茹笑了笑,心说不愧是个臭名昭着的心机女表,第一时间就知道怎么帮自己儿子开脱,头脑清醒的很。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因为涉及到案情,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只能告诉你他是被我们的同事给抓了现行,绝对不会冤枉他的,你可以放心。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说罢,叶晨也没再理会失魂落魄的秦淮茹,直接跨上了自行车,朝着奎勇家驶去,棒梗的要求,还是要着落在奎勇身上,少不得要辛苦他一趟了。 叶晨来到奎勇家的时候,他刚送走一个买家,现在的他跟前世的命运不同了,不再是那个开着出租车每天挣份子钱的出租司机,每天和小混蛋厮混在一起,两个人还开了个茶馆,没事的时候就聚在一起喝喝茶,侃侃大山,前些年的积累,让他们三兄弟每个人都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奎勇看到叶晨的到来就是一愣,直接开口说道: “我该不是眼花了?晨哥您怎么过来了?平时想见你一面那可是太难了,您这是有事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奎勇的肩膀,开口说道: “今儿个过来还真是有事要麻烦你,这件事情别人也办不了。” “有事您尽管言语,都是自家兄弟,我绝对给您办的妥妥贴贴的。”奎勇爽快的开口说道。 叶晨拉过了椅子坐下,然后掏出烟来,甩给奎勇一根,自己也叼上一根,两个人把火点着,叶晨抽了口烟,开口说道: “奎勇,我记得你是在陕北那旮瘩插的队?” 奎勇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答道: “没错,是在那边,怎么了晨哥?” “我听说那边有个吃食,叫做锅盔,你能不能帮我弄一个,我这边有急用,记住,要正宗的锅盔!”叶晨叮嘱道。 奎勇看到叶晨说的这么郑重其事,也没含糊,直接开口说道: “成,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来办这件事情,指定给你办好。” 奎勇压根儿就不去问叶晨用这玩意儿干嘛,求到自己了,自己还能办到,顶多是费点事儿,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办就完了。 ………………………………… 秦淮茹那边在叶晨走后,是彻底的慌了神,她寻思着找一大爷商量个对策,结果来到他家门前,发现易中海家大门紧锁着,她赶忙回到家里,婆婆贾张氏正坐在饭桌前等着开饭呢,看到秦淮茹就开口问道: “棒梗呢?你没叫他过来吃饭啊?” 秦淮茹听到贾张氏的话,就是一阵心烦意乱,直接开口说道: “去了,大门锁着呢,我刚要回屋,叶晨过来通知我,说棒梗入室行凶,被公安局给逮起来了。你先吃,我去傻柱那里一趟,让他去打听打听消息。” 贾张氏一听棒梗被抓了,也急了,直接开口说道: “我还吃什么吃啊,你赶紧去问问咋回事儿?” 秦淮茹点了点头,直接解下了围裙,脱了外套,换了身干净衣裳正要出门,隔着老远就看到傻柱从院外走了进来,秦淮茹就是一愣,他可很少有这么早下班的时候,而且现在可是饭口,他怎么回来了? 秦淮茹急忙出了屋,来到傻柱跟前问了一句: “傻柱,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谁曾想傻柱抬起头来吓了秦淮茹一跳,只见他脸上青肿一片,一看就是让别人给揍了,只听他有些忿忿的说道: “我为啥回来的这么早?这话你应该去问你那宝贝儿子去!就因为你儿子今天跑到兆龙的弟弟兆军那里,给人家的酒里下了药,让人家现在还在医院里头抢救呢,害得我也跟着吃了刮落,看看他们把我给揍的!我工作都因为他给整没了!” 秦淮茹一听傻柱的话,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这下一切都能说清了,原来叶晨真的没跟她胡诌八扯,棒梗是真的被抓起来了,至于原因,就是去了小当男人那里去给他下了药,可是这孩子是发了什么癔症了?不管怎么说兆军也是他妹夫啊,他咋就能无缘无故的对自己人动手呢? 秦淮茹一把扯住了傻柱,对着他开口问道: “傻柱,那小当呢?她现在在哪呢?” 傻柱看到秦淮茹还对着自己喋喋不休的盘问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开口说道: “我又不是她爹,她在哪你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咋想着跑来问我的?” 换作平时,傻柱跟她这么说话,秦淮茹早就不再惯着他,直接就转身离开,都不带搭理这货的,可是现在不行啊,很多事情都还需要他来出头,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他她这种妇道人家能办到的。只见秦淮茹抽泣着说道: “傻柱,你说这话还有没有良心?小当和槐花谁见了你不叫你一声傻爸?就连棒梗这次回来,对你也尊敬得很,结果你能说出这种话来?” 傻柱叹了口气,他这辈子还就吃秦淮茹这一套,一见她流泪瞬间就慌了神,只见傻柱开口说道: “得,秦姐,是我嘴贱说错话了,你别跟我一样,我只知道小当和兆龙在一起,前几个月就怀孕了,马上就打算去领证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没见着过她。” 秦淮茹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小当,秦淮茹认定小当一定知道些什么,于是便对着傻柱开口说道: “傻柱,赶紧帮我找找小当,棒梗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小当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 迂回 傻柱看了眼秦淮茹,此时的他动了恻隐之心,只听他对秦淮茹开口说道: “淮如,你信我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相信想找小当的绝不只是我们,兆龙那边也一定急于找到小当,因为她是棒梗的亲妹妹,以这群人的尿性,让他们先找到小当的话,后果可想而知。毕竟他弟弟现在还在医院里生死未卜,论起找人来,咱们万万不是那群成天在街上溜达的佛爷的对手。” 秦淮茹听了傻柱的话,是真的慌乱了起来,此时她的眼泪才是真正的眼泪,是被吓出来的,而不是刚才矫揉造作的鳄鱼眼泪,只听她有些六神无主的开口说道: “傻柱,那现在可怎么办啊?棒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小当可千万不能再有事了,不然我可就真的没法活下去了。” 傻柱到底是在圈儿里呆过的男人,他仔细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唯一有办法的只有小混蛋了,兆龙这群佛爷最怕的就是他了,毕竟当初他可是专门吃佛的主儿。可惜他跟咱们不搭噶(daga没有关系),想要说动他帮咱们,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唯一能够支使得动他的人,也就只有那个叶晨了,所以现在只能是去求叶晨帮忙,而且只有你去求才行,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秦淮茹这个女人聪明的紧,傻柱拿话一点她,她瞬间就明白了傻柱的意思,这个时候唯有借助叶晨的势力才能让兆龙这伙人投鼠忌器,不敢去伤害小当,秦淮茹犹豫了片刻,最后仍旧是选择了妥协,只听她开口说道: “成,我呆会儿就去找叶晨,现在小当的安全最重要。” 傻柱听完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秦淮茹开口说道: “淮如,你这么冒懵的去找叶晨,肯定是找不到的,今天棒梗闯了这么大的祸,叶晨现在一定是在局里突击审讯棒梗呢,而且一大堆事情等着他收尾,此刻的他是不会在家的。这样,我回屋洗把脸,换身衣服,呆会儿我陪你去公安局找他去。” 秦淮茹有些讶异的看了眼傻柱,这么多年以来,他在自己眼里一直就是个傻子,没想到关键时候看事居然会看的这么清。 其实秦淮茹是想多了,傻柱这个人并不傻,只是他是一只标准的舔狗,秦淮茹无法想象一个舔狗的属性有多么可怕,而且傻柱这个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善类,又在劳改队这个大染缸里浸了那么多年,他哪怕以前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耳濡目染也对里面的门道有了一定的了解。 傻柱进了门儿,接了盆凉水,呲牙咧嘴的把脸洗了洗,用手巾小心翼翼的一点点贴着伤口,把脸上的水渍阴干,然后把毛巾扔到了一边,正准备胡乱找件外套,就跟秦淮茹出门,忽然听见秦淮茹开口说道: “傻柱,你等一会儿,我回屋去拿点药给你上一下。” 说着秦淮茹也没等傻柱答应就出了门,朝着棒梗那屋走去。上次她帮棒梗要来的酒精,绷带什么的好像还在,给儿子拾掇屋子的时候看到过一次,正好借着给傻柱上药的工夫收买人心,这种事情秦淮茹做起来可是轻车熟路的。 傻柱听了秦淮茹的话就是一愣,他对于秦淮茹的举动实在是有点猝不及防,本来他想着这件事情结束,自己就和这个婆娘拉开距离。毕竟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围着她后屁股转,献进了殷勤,却顶多是搂搂抱抱,没能越雷池一步,结果破事儿倒是摊上了一堆,现在连安全都快要保障不了了。 这回要不是让她哭的自己心软了,傻柱是真的不想再掺和进他们的破事儿里面去了。然而秦淮茹突如其来的话,却像是一根狗尾巴草似的,从他的心上划过,让傻柱的心里感觉刺挠的。 没过多一会儿,秦淮茹拿着酒精和绷带来到了傻柱的屋里,用绷带蘸着酒精给傻柱轻轻的擦拭着脸上的伤口,动作极其轻柔,撩的傻柱的心里痒痒的,脸上却是一副疼痛难忍的表情,希望她保持着这种轻柔的力道,因为傻柱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换作平常的日子,秦淮茹还能多陪他耍一会儿,但是今天她实在是心急小当的安危,唯恐耽误的时间久了,到时候让兆龙他们那伙人抢先一步,所以差不多就点到即止了,然后对傻柱说道: “傻柱,咱们赶紧走,我实在是心乱如麻,可别让兆龙他们真的把小当给翻出来,要不然那伙人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去做的!” 秦淮茹嘴上这么说,其实她还真心没太在意小当的安危,毕竟她和别人都闹到怀孕的地步了,就这都没让她这个当妈的知道,说明她本身跟自己也没多亲近。她只是想通过小当的嘴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样才能研究出怎么把棒梗给救出来,她深信小当就是一切事情的源头,要不然棒梗是不会那么冲动,去做出这么冒失的事情来的。 傻柱有些失望的看了眼秦淮茹,正享受着平时没有的待遇,结果被她给直接掐断,这让傻柱心里有些许的不快,不过他也知道轻重缓急,现在也确实耽误不得,只听傻柱开口说道: “成,我换上衣服,咱们就走。” 说完傻柱胡乱的找了件外套套在了身上,二人出了门,傻柱对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我骑着车直接带你去公安局,你进去就直接说找叶晨,估计就会有人去通知他了,至于怎么应付他,你心里最好有个谱,这些年来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置气,记住咱们是过去求人帮忙的。” 秦淮茹眼神复杂的点了点头,平时她对叶晨绝对是敬而远之的,因为这是她多少年的梦魇,当年在劳改队的时候,每当她饱受折磨的时候,她都会对这个人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跟他打交道的,这次之所以会去求他,也是实在接触不到棒梗,希望能够迂回的找到小当,问清事情的缘由。 正如傻柱所说的,这两天棒梗惹下的乱子,确实是让叶晨忙的焦头烂额,没等处理完阎解成和于莉两口子的事呢,棒梗就接着把兆军给差点送去见了阎王,幸亏这是他提前给棒梗挖的坑,要不然还真不一定没抓住棒梗的手腕。 处理完一众事物,叶晨正要划拉两口饭,这时就见接待室的同事找到了他,开口说道: “叶队,下面有人找,说是你的老邻居,是个女的,叫什么秦淮茹!” 叶晨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头,但是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跟着接待室的同事来到了楼下,去见了秦淮茹,到了接待室,叶晨对着同事示意了一下,让他先去忙,随即对着秦淮茹说道: “秦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淮茹还没开始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只听她开口说道: “叶晨,我都听傻柱回来跟我学了,说棒梗去了兆军家,给人家下了毒,傻柱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让兆军的哥哥兆龙他们一伙人给揍了一顿,现在正满四九城翻小当的下落呢,我实在是担心这孩子的安全,所以想请你帮帮忙,我知道你能让兆龙他们那伙人不敢打小当的主意,求求你看在这么些年邻居的份儿上,帮帮小当!” 叶晨听了秦淮茹的话,眉毛就是一挑,这个女人实在是很聪明,这么快就能想到追根溯源去寻找小当,来弄清事情的起因,秦淮茹不愧是秦淮茹啊!叶晨思索了几秒钟,然后开口说道: “好,秦姐,这个忙我帮,放心,兆龙这伙人还翻不了天,我会让人给他们提个醒的,不过你们还是要尽快找到小当,毕竟我也想知道棒梗这次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既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叶晨索性也就顺水推舟装作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背后,一直都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左右着事态的发展,这个人正是叶晨自己。 既然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了,把棒梗坑了进来,为了不让事态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还是要给兆龙他们那伙人一个警告的,而且还能顺手卖秦淮茹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秦淮茹听到叶晨的回答先是愣了一下,因为叶晨的反应实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她本来还想着叶晨如果不答应的话,她就在这里撒泼打滚给他个难堪呢,没想到自己这才刚起了个头,他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整的她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谢谢你,那我先回去找小当去了!”秦淮茹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叶晨对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秦姐,与其这么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找,不如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问问棒梗,我相信他现在一定知道小当在哪儿!” 第一百零二章 做鬼也不放过你 今晚的四九城真是热闹极了,无数的平时在街面儿上行活的小偷都在四处找人。兆龙都快要气疯了,他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弟弟的头上,自己的弟弟纵然有万般不是,那也是他兆龙的弟弟,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瘪三打他主意了? 兆龙把所有的小弟都撒出去了,现在当事人棒梗已经被押进了局子,至于他的家人跟小混蛋住的太近,自己实在是不好动手,不过没关系,他不是还有妹妹嘛,自己逮到她也是一样的,这些年自己低调做人,没想到有些人还真的是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黑了。 不得不说这群佛爷的效率还真是高,没过两个小时,手下的佛爷就传来了消息,说有人在某某旅馆找到了兆军女人小当的踪迹,只等着兆龙带人去把人给抓回来了。兆龙一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随即便带着一群手下出了门,直奔旅馆而去。 兆龙到了旅馆,直接薅着小当的头发把她给拎了出来,然后交给了手下的小弟,准备回来好好炮制一下这个女人,都是因为这个祸根,给弟弟惹出了这么大的杀身之祸。 然而等兆龙回到自己老巢的时候傻了眼,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正在屋里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呢,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混蛋,只见小混蛋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兆龙,然后开口说道: “行啊,兆龙,知道你最近发了财,可是发了财人也变得飘了起来,你怕是忘了我当初给你们这群人定的四条规矩了?不知道祸不及家人吗?你是拿我当初说的话当放屁了?” 兆龙听了小混蛋的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年代过的太久远了,他还真把当初小混蛋在六六年给四九城的顽主定下的规矩给忘在了脑后了,要是被四九城的其他玩闹知道了他不守规矩,恐怕是要被群起而攻之的。 六六年的时候,当时小混蛋还只有十六岁,他给四九城所有的有名有姓的顽主都召集了起来,定下了顽主必须谨守的四条规矩: 1不欺负好学生; 2茬架不许追到家里去,不报复伤害家人; 3佛爷跳槽必须经过玩主; 4不抬人(抬人:四九城方言--出卖朋友。) 当初小混蛋就是因为他的局气,定下了这四条规矩,奠定了他日后的江湖地位,这也使得他即便是过了半个世纪,仍然会被四九城的老人所提及的根本原因。 这时只见小混蛋打量了一眼四周兆龙的小弟,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兆龙开口说道: “没想到兆龙你人还蛮多的,我呢,今儿个也不跟你废话,这个女人我今天务必要带走,你这么多的小弟可以试试今天能不能拦下我?” 说着小混蛋起身走到了小当跟前,一脚将把着小当的小偷一脚踹飞,然后对小当开口说道: “跟我走!” 说罢,小混蛋直接朝着外面走去,看都没看兆龙一眼。换作是别人,兆龙恐怕是早就翻脸了,但是人的名树的影,当年兆龙刚入行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识过小混蛋的凶残的,别看自己这边人多,可是酒囊饭袋居多,真指望他们能跟小混蛋对垒,那绝对是个天大的笑话。 兆龙直接对着众小弟开口喝道: “都挤在这儿干嘛?没个眼力见儿啊,不知道闪闪道啊?” 这时候正在往外走的小混蛋突然停下了身,开口说道: “兆龙,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扯这些没用的,当年比你玩得好的主儿我见的多了,现在都在监狱里呆着呢,既然已经出来了,就踏踏实实的干点正事儿,那里面的日子还没过够吗?” 小混蛋这些年是真的见多了身边人的消失,有的进去了,有的被拉去打靶了,以前的老熟人真的是越来越少,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今天也不会多嘴对兆龙说出这样的话来,至于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兆龙对于小混蛋的话,心里是相当的不以为然,不过脸上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只见他开口说道: “我知道爷是为我好,放心,我今后一定会规矩手下的这群兄弟,不会再胡乱惹是生非了。” 听到兆龙的话,小混蛋玩味的笑了,他知道这货是把自己说的当成了耳旁风。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小混蛋也没多做理会,继续朝着外面走去,小当战战兢兢的跟在小混蛋的身后。 出门之后,小混蛋对着小当开口说道: “回家去,你妈现在满世界的找你都快要找疯了。” 小当低着头,讷讷的对着小混蛋说了声“谢谢”,然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 一个礼拜之后,叶晨一大早刚要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就被李奎勇给堵在了门口,只见李奎勇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包裹,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晨哥,东西给你找到了。” 李奎勇言简意赅,没有对自己的一路跋涉提过一个字,但是叶晨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他为了淘弄这个东西费了多大的劲,叶晨将锅盔夹在了后车座,用绳子捆好,然后对着李奎勇开口说道: “兄弟,谢了,咱们友情后补!” 李奎勇憨憨的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都是自家兄弟,跟我你还客气个啥劲?” 叶晨拍了拍奎勇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赶紧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咱们兄弟几个好好聚一聚,有日子没在一起喝酒了!” “嗯!”奎勇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叶晨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局里,看到宁伟以后,直接对着他说道: “贾梗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身体没什么大碍?” “没事儿,我看他吃的香睡得香的,毛事儿没有,比咱们幸福多了。”宁伟说道。 叶晨笑了笑,做刑警的,整天没日没夜的忙碌,很多时候确实是要比这些嫌疑犯要操劳的多,只听他对宁伟开口说道: “你去把人带过来了,这件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我在审讯室等你。” “好,我这就去把人带过来。”宁伟答应道。 审讯室里,棒梗被人带了进来,还是当初的那把铁椅子上坐下,然后被手铐紧紧的铐在了上面,这时候就听叶晨开口说道: “上次你跟我提了个要求,我找人帮你弄到了。 说完,叶晨示意宁伟把早上的那个包裹拿了过去,递到了棒梗身前。棒梗接过了那个圆圆的包裹,手指有些颤抖的将包裹解开,露出了里面那个大大的锅盔,和当初记忆中的模样一模一样。 棒梗用力的掰下了一块儿,然后哈下腰去吃手中的那块儿锅盔,味道也没有什么差别,自己当初回到四九城的时候,吃了一道,好怀念当初的日子,好怀念送自己锅盔的队长啊! 叶晨一直坐在棒梗的对面打量着他,可以说当初他对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叶晨是极度诧异的,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叶晨最后仔细的想了想,决定还是满足他这个要求。以棒梗犯下的事儿,已经足够拉去打靶的标准了,死刑犯还有个断头饭呢,更何况他想吃的不过是个锅盔罢了,除了费点事儿,自己还是可以满足他的。 这时候就见棒梗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搓了搓手指,然后开口说道: “当初刘家老大刘光耀是我雇人把他撞死的,撞死他的人,我已经给他一笔钱,让他跑路了,具体跑到哪儿我也不知道,只能你们自己去找了。 至于阎解成和于莉两口子饭店的爆炸也是我一手策划的,我花了半个月的工夫,跟他饭店的厨子套上了关系,饭店下班之后,我来到饭店找那个厨子喝酒的时候,在酒里下了药,把人放倒,然后把门窗用湿毛巾封好,割断了液化气的管子,打开了液化气,在门铃的电线上做了点手脚,只要一有人按响门铃,产生的电火花就会引爆充满液化气的屋子。” 叶晨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棒梗,手指敲打着桌面,然后开口说道: “说说你的作案动机,为什么要这么做?据我所知,你跟这几个人平时几乎可以说没什么来往,为什么要对他们下这种死手?” 棒梗听完叶晨的话,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笑着,止住了笑意之后,棒梗开口说道: “你这么聪明,居然会对我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来?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你会不知道吗?如果不是出了小当这档子事儿,我收拾完易中海之后,下一个对象就会是你! 你大概是忘了当初要不是你们这伙人,我们全家也不至于流离失所,天各一方了?我就是要让你们好好品尝一下失去亲人的这种滋味,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十多年了!没能把你弄死是我最大的遗憾,姓叶的,我哪怕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一百零三章 恶客盈门 叶晨听着棒梗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只听他开口说道: “别把自己说的跟朵纯洁无瑕的白莲花似的,当初我可没请你去我屋,是你自己拎着刀划开了我那屋的门闩进去的,你被耗子夹子把脚给夹了也是我的错?自己首先动机就不纯,就别想着把自己撇的那么干净了。 我又不是你爹你妈,没必要事事都惯着你不跟你计较,至于说你妈和一大爷与我之间的事情,就不是你一个小屁孩儿能够插手的了,说白了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而已。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该弄明白的已经都弄明白了,你无非是在报复当初那些人的袖手旁观和落井下石罢了。宁伟,都记好了吗?” 叶晨将目光转向了宁伟,宁伟点了点头,然后就见叶晨接着开口说道: “行了,把他送进看守所去,这边可以正式下批捕了。” “好的晨哥,我这就去办!”宁伟答道。 “跟看守所那边进行交接的时候记得叮嘱明白,光给他砸镣子是不够的,要找人二十四小时换班儿看着他,他是极度危险的人物,最好能给他弄个单间儿!”叶晨不放心的叮嘱道。 宁伟一听乐了,看了眼棒梗然后开口说道: “大哥,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他难不成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叶晨冷冷一笑,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眼宁伟,然后说道: “脱了军装我看你连最起码的警觉性都没了!换作平常,你敢相信这样一个残疾人会是几起大案的凶手吗?他是个老贼,身上的零七八碎儿多着呢,真要是对他掉以轻心,绝对是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的。通知看守所的同行,进去之后要对他进行仔细的搜身,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酿成大祸,他的脚镣和手铐,每天都要检查一次,绝不能给他任何的可乘之机!” 棒梗在一旁听着叶晨对于宁伟的吩咐,恨得那叫一个牙根儿痒痒的,这是真的不给自己一点逃脱的可能啊。此时的他有些后悔自己的操之过急了,如果当初能够保住一条好腿,怎么也不至于连最后逃生的希望都没了。 宁伟听着叶晨的叮嘱,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他不知道自己大哥为什么会这么郑重其事的吩咐,但是想必一定有他的道理,宁伟点头答应道: “好的大哥,我一定会叮嘱到。”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宁伟将棒梗押解出去。他刚才的话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作为在后世经历过信息时代洗礼过的人,他见过太多有关犯人脱逃的招数了,简直是脑洞大开,防不胜防,而棒梗这样有着师承的老荣,又怎么会少的了这一块的常识呢?所以小心无大错,这种人一旦让他回到社会上,绝对是一场大祸。 宁伟将棒梗押解到了看守所,然后将叶晨的话郑重的交代给了办理交接的看守所狱警狱警自然也不敢怠慢,对棒梗进行了全面细致的搜身,就连衣物上的拉锁都给他拆了下来,然后被砸上了手铐脚镣带到了单独的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个镶嵌在水泥路的地环,棒梗被锁在了喜欢上面,一动都不能动。 之所以被称作是砸上手铐脚镣,是因为这样的戒具不是简单的通过钥匙就可以打开的,在手上或脚上被戴好戒具之后,狱警会让人用铆钉将戒具的接口处,用铁锤将手铐脚镣铆的死死的,这是重刑犯的专用戒具,想要打开除非是用专用的工具将铆钉给铳开。 棒梗的手上被带上了撑子,那是一根单独的铁棍,大约半米的长度,把双手给分开,让其不能聚拢在一块儿,是看守所为了防止这些懂得开锁的人所准备的戒具。 棒梗的双手被铐在一个地环上,至于脚,由于他只有一条腿,狱警干脆把脚镣的那一头砸死在了地环上在了另一个地环上,因为少了一截,他整个人的造型就是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摆在那里,丝毫没有活动的空间。对于这种重刑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宁伟通过看守所了望的小窗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对着看守所的狱警开口说道: “这个人的经验极其老到,所以你们每天都要检查一下他身上的戒具,最好是自己检查,不要假手于劳动号,防止被他暗中打开,这个人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务必不能让他有一丝可以逃脱的可能性。” 宁伟平时就不苟言笑,说起话来表情严肃的很,让看守所的狱警深以为然,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如果真的让这个人给逃脱了,那乐子可就大了,狱警也严肃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 小当这边刚回到家里,就被自家老娘一顿盘问,仔细的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当秦淮茹得知棒梗为了给自己受欺负的妹妹出头,才闯下了这样的大祸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老泪纵横。 小当说实话,也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个份儿上,她被兆龙找到的时候,都懵懂得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现在,才从母亲口中得知,棒梗为了给自己出头,差点把兆军给弄死,要不是警察赶到的及时,就真让他得逞了。 小当看了眼自家老娘,然后开口问道: “妈,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 秦淮茹深知自己儿子闯下的祸有多大,只见她开口说道: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住你哥这条命才是当务之急,要是晚了,我怕他连命都没了,你没见前阵子公审大会的时候,已经有多少人被拉去打靶了吗?” 小当被吓得脸色惨白,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眼瞅着一个人的生命在她眼前消逝,一大娘去世的时候,她压根儿就没在家,所以根本没什么感觉,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自己的亲哥哥要没了。 这时只见秦淮茹开口说道: “现在唯有打通叶晨的关节,你哥哥才有可能保住一条命,我这就去找傻柱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他那里抠出些钱出来。” 小当听后就是一愣,只见她对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妈,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傻叔的工资不是一直都你在看管吗?” 小当太了解自己老娘的性格了,她骨子里就是个貔貅,属于只进不出那伙的,指望她掏钱真是太难了,她有点难以置信,在自己老娘这样的看管下,傻柱还能藏的下钱?这时就见秦淮茹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你这些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能相信老爷们儿那张破嘴,他们哪会有个实嗑?看着,我准保能从傻柱那里抠出钱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秦淮茹在家吗?秦淮茹在家吗?” 秦淮茹一听声音立马分辨出了是叶晨的声音,她跟表演川剧变脸似的,立刻换上了一副笑模样,其造诣比起八大胡同的窑姐那也是不遑多让,只见她人还没出屋,声音就已经到了: “我就说今天一大早喜鹊就叫个不停,原来是家里今天要来贵客,这不是叶晨嘛,来,赶紧到屋里坐会儿,秦姐给你泡壶好茶,我记得你最得意这一口。” 叶晨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的惺惺作态,好悬没笑喷出来,因为这套嗑儿简直是太耳熟了,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旧社会的那些半掩门儿都是这么说话的,这是她们惯常的拉客手段,自己都快要听烂了。叶晨面色古怪的看了眼秦淮茹,然后开口说道: “秦姐,我就不进去了,今天过来就是通知你一声,贾梗因为涉嫌三起故意杀人,已经被我们进行批捕了,现在已经关进了看守所,只等着公诉机关对他进行起诉,然后开庭审理,不过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式,估计这个过程会很快的,他不会在里头遭太久罪的。” 秦淮茹听到叶晨的话,顿时懵了,儿子怎么会涉嫌三起故意杀人?就这一起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两说呢,三起那绝对是必死无疑啊,只见秦淮茹表情崩溃的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儿子怎么会涉嫌三起故意杀人?叶晨,你不要吓我,我儿子可是个残疾人,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叶晨,棒梗都已经瘸了条腿了,这辈子已经惨不忍睹了,我求求你就放过他,做人可别赶尽杀绝啊!” 叶晨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看了眼秦淮茹然后开口说道: “让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我在故意栽赃陷害他似的,忘了跟你说了,这都是你儿子贾梗自己在公安局里供述的,让我放过他?你问问二大爷刘海中的大儿子刘光耀肯不肯放过他?你问问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头的三大爷阎埠贵的大儿子阎解成和儿媳于莉肯不肯放过他?你问问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尚未苏醒的尹兆军肯不肯放过他?他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难不成是我在后面逼着他不成?” 第一百零四章 公审 二大爷刘海中早就听见了院里的喧嚣,他捧着茶缸子正出来在一边扒眼看热闹呢,听到叶晨的话,整个人都懵了,茶缸子“咣啷”一声摔在了地上。然后人也晃悠了几下,接着“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秦淮茹听到叶晨这么一说,脸色瞬间就变了,她都没顾上摔在地上的刘海中,直接扯破了喉咙大声嘶吼道: “你胡说,我家棒梗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用玩味的眼神看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秦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说话有些不好听,你自己养的儿子,是个什么揍性你是最门儿清的。打小棒梗就是个偷鸡摸狗的一把好手,而你呢,非但没有严加管教,反而愈加的放纵,因为他能给你们家里带来实惠,这也养成了他从小睚眦必报的性格,占便宜可以,吃不得一点亏。 所以说,棒梗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就算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你在这儿冲我喊是没有用的,这都是你儿子在公安局自己主动交代的,我可胡编乱造不出来!” 一旁的小当早就听傻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这么生猛,兆军不过就是个添头,前面的才是大头。 这时二大娘刚好从外面遛弯儿回来,看到自家老爷们儿瘫在地上,赶忙上前扶起,然后慌里慌张的开口问道: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 刘海中喘了两口粗气,用怨恨的眼神看向了秦淮茹,然后对着老伴儿开口说道: “刚才叶晨过来通知,秦淮茹家的棒梗因为三起故意杀人被抓起来了,咱家老大就是被他给弄死的,那场车祸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意外,是人为的!!!” 一大妈听到这里,突然就感觉心口传来了一阵剧痛,她的心脏病又复发了,登时就陷入了昏厥。刘海中一看老伴儿的这种情况,声音凄厉的喊道: “来人啊,救命啊,我老伴儿要不行了!” 叶晨看着这后院儿里的一地鸡毛,心里瞬间觉得舒服多了,院儿里的这几头,有一头算一头,没一个好鸟儿,能直接气“嘎嘣”一个,叶晨都感觉是一种行善积德,今天的这出戏,他是故意在大院儿里唱的,没想到效果意想不到的好。 但是表面上,叶晨还是要做做样子,只见他对刘海中开口说道: “二大爷,您先别急,我这就去街口,打电话去叫救护车,二大娘倒下了,您可不能再倒下了,要不然这个家就散了!” 说罢,叶晨直接朝着门外走去,这时候叶晨还迎面遇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傻柱,叶晨也没搭理这只舔狗,直接朝着街口电话亭走去。 刘海中一面给自己的老伴儿掐着人中,一面跟个碎嘴子似的叨咕: “对,我不能倒下,我还得看着杀人凶手被绳之以法呢。” 不愧是平时经常看书看报的人,别看文化水平不咋样,还学会用成语了。 秦淮茹一听刘海中这话当时就不乐意了,棒梗现在就是她身上的逆鳞,听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她听到刘海中在那里碎碎念,当时就火了,直接对着刘海中说道: “二大爷,嘴上积点儿德,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呢,你就在这儿指桑骂槐,你缺德不缺德啊?” 刘海中看着秦淮茹冷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某些人我看就是做贼心虚,我说要看着杀人凶手被绳之以法,提到你家棒梗俩字儿了没有?你跟被踩了猫尾巴似的炸什么毛?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咱们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好了!” 秦淮茹没想到刘海中平时说话慢条斯理的,也会有嘴皮子这么麻利的时候,当时就被他给噎的说不出话来,一进院儿的傻柱看到院子里的乱局,看到两人呛呛起来,急忙上前打着圆场,只见他开口说道: “嘿,你俩怎么还吵起来了,二大爷,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您好歹可也是咱院儿里的领导,咋还能跟群众拌嘴呢,打成一片也不是这样啊,这不岔劈了吗?” 平时刘海中就烦傻柱这没事儿臭贫的样子,现在听他在这里插科打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开口怒骂道: “你给我滚犊子,谁不知道你跟秦寡妇快该好到穿一条裤子了,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儿,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啐,一辈子给人拉帮套的货!” 刘海中今天也算是战斗力爆表了,他也是真心气坏了,要知道刘光耀是他三个儿子里最被他看重的一个,那可真是打小疼到大的,为了他可以说倾尽了心血,要不然也不会在他罹难之后,表现的那么悲伤难过。 今天在通过叶晨口中得知,儿子的离世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秦淮茹的儿子棒梗所为的时候,刘海中是彻底的愤怒了,什么狗屁邻居,他现在是全都不放在眼里了,眼珠子都气红了。 傻柱那也是打小就上不惯老,下不惯小的选手,啥时候受过这窝囊气,直接就开怼道: “您这么大的岁数可真是白活了,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吗?我看到你俩吵架过来劝架,你反倒冲我使上劲了,你那是嘴吗?我看是马葫芦(下水道的意思,舶来语)?” 傻柱正在那里喷的起劲呢,冷不防屁股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一个马趴摔在了地上,傻柱连头都没回,气急败坏的骂道: “特么的谁啊?想找死是?” 结果等他回过头来,发现背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只见叶晨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开口说道: “你瞎吗?看不到二大娘已经倒地上人事不省了?这么大的人了,连点儿人事儿都不懂,你是咋活到这么大的?滚一边儿去!” 傻柱别看是个混不吝,那也得分跟谁,他现在见了叶晨是真的打怵,被叶晨呲的根本不敢回腔,赶忙闪到了一边去了。这时候医院的救护车已经停在了胡同口,急救人员来到了后院儿,将二大妈抬上了担架,送上了救护车。 刘海中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叶晨,今天多亏了你,等我忙完这头,咱们爷俩有时间喝几杯。”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刘海中说道: “邻里邻居的,跟我还客气个什么劲?你赶紧和二大妈一起去医院看看,人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太伤心难过了,日子还得过不是吗?” 刘海中目光复杂的点了点头,然后上了救护车,跟着一起去医院了。叶晨目送着救护车的远去,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年轻的时候做了那么多的缺德事儿,到老了又怎么可能会得好,根本就不符合天理循环,因果报应,这才是你们的正确打开方式,这世上不可能什么好事儿都被你们给占了。 秦淮茹看着这一地鸡毛,心里也烦躁的够呛,连理会傻柱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转身就回了屋,结果刚到屋里就失声尖叫道: “妈,您可别吓我,您这是怎么了?您醒一醒啊!!!” 傻柱和小当在院子里头听见秦淮茹的叫声,急忙进了屋,只见贾张氏跌坐在地上,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了,秦淮茹正扶着她帮她捋着胸口,傻柱急忙上前,一把掐住了贾张氏的人中,傻柱是厨子,平时天天颠马勺的主儿,手劲自然是大的一比,被他这么一掐,贾张氏悠悠醒转了过来,一清醒过来,眼泪就顺着眼眶滑落下来。 “妈,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我啊!”秦淮茹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 “淮如,你跟我说实话,棒梗的命是不是保不住了?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啊!”贾张氏两眼无神的低声说道。 蹲在一旁的傻柱,听的是一脸懵,开口问道: “今儿个是怎么了?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你们这都是咋了?接二连三的晕倒,撞邪了吗?” 秦淮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傻柱,然后说道: “下晚黑,叶晨过来通知,说是棒梗因为涉嫌三起故意杀人,被批捕了,二大爷和三大爷家的事儿,说是都是棒梗干的,还说他都已经亲口承认了。” “我勒个去!”傻柱听完都没蹲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都没消化过来,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被这个消息深深地吓到了。 ………………………………… 易中海在四九城周边的郊区,租了一间农舍,躲在这里猫清净呢,这些天呆下来,他感觉整个人都要发霉了,他心烦的拿过了茶叶罐子,刚要泡点茶,结果打开后才发现,上次茶叶就喝完了,被自己给忘在脑后了。看来还得回市里一趟,给自己买点茶叶去,要不然这日子可真是闷出鸟来了,连茶叶都喝不到,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易中海披上了外套,来到了公共汽车站,坐着公交来到了宣武区大栅栏附近,准备去张一元茶庄马店茶叶。易中海刚一下公交,就发现前边闹哄哄的,易中海聚目一打量,这不是公审大会吗? 第一百零五章 刘海中厕所事件 易中海本来没打算理会这种事情的,他一直秉持的思想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打算赶紧去买完茶叶,赶紧回去,鬼知道棒梗那个煞星在哪儿溜达,让他发现自己的行踪,自己这把老骨头可真不一定够他折腾的。 易中海往公审队伍撇了一眼就打算离开,结果就是这一眼让他的瞳孔瞬间缩小,眼睛睁的大大的,只为了让自己确认自己没看错。他居然在公审的车上看到了棒梗,由于棒梗身有残疾,不方便走路,看押他的武警也没为难他,只是让他在卡车的车斗上站着,没让他加入到游街的队伍里。 易中海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然后仔细向车上看去,当他看到棒梗脖子上的牌子上,清晰的写着“贾梗”二字的时候,易中海这才感觉自己这几个月来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自己终于可以搬离那鸟不拉屎的农舍,回到家里去了。 易中海脑子里压根儿都没什么邻里邻居的,为他惋惜的情绪,在他眼里,棒梗这货早就该被拉去打靶了,他是真被这小子的狠辣手段给吓到了,不得不说这个老家伙不愧是整个四合院儿里最具忧患意识的人,颇有些金风未动蝉先觉的意思,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危险,并且及时的选择了规避,也该着他命不该绝。 棒梗对于别人看向他的目光最敏感,作为一个资深的老荣,眼听观六路,耳听八方是他的基本功,他第一时间就发觉了有人在定定的看着自己,所以也把目光投射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易中海的身影,棒梗淡淡的一笑,算你老小子捡着了,要不然我非弄死你丫的! 棒梗一直对于当初易中海和他妈秦淮茹之间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惦记着给易中海一个教训,可这老家伙是个绝户,棒梗感觉怎么去做都只会让这个老家伙不疼不痒,所以一直没考虑好要怎么去阴这个老东西一把,结果没想到却让这个老东西捡了条命。 易中海抑制住自己心中的喜悦,转身离开了现场,他知道这次自己的这条命算是真的保住了,公审之后,这些人就会被直接拉去打靶,自己算是除了个心腹大患。今天一定要好好慰劳一下自己。 几家欢喜几家愁,易中海兴高采烈的离开的时候,秦淮茹一家却如丧考妣,尤其以秦淮茹和贾张氏为最,秦淮茹一直都很骄纵自己的儿子,对于棒梗的要求能满足的都会不遗余力的满足,不能满足的想方设法也要帮他做到。 别说什么重男轻女,在秦淮茹的心中,小当和槐花是早晚都要嫁人的存在,唯有棒梗才会是一直能够陪着自己的亲人,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对小当的态度显得那么的冷漠,换了是棒梗,绝对会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贾张氏比秦淮茹还甚,因为棒梗是她们老贾家的独苗,是传宗接代的希望,虽然身有残疾,可是又不是天生的,贾张氏还一直盼着棒梗能说上一房媳妇,给老贾家继承香火呢,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棒梗被拉去打靶的那一刻,贾张氏心中的绝望达到了顶峰,别看原剧里她是最长寿的存在,那是因为没遇到什么糟心事儿,这回则不同,叶晨略微的改变了一下生活的轨迹,先是让她不得不带着俩孙女回农村呆了十年,吃了十年的苦,后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老家伙再没禁住生活大喜大悲的刺激,步了二大妈的后尘,跟二大妈脚前脚后的奔赴了黄泉路。 秦淮茹也没能好到哪儿去,在得知自己儿子因故意杀人被收监的日子里,她头上的白发,是一片一片的增加,最后在公审大会宣布自己儿子被判处死刑的时候,秦淮茹彻底的崩溃了,眼瞅着儿子棒梗被带走押赴靶场,秦淮茹再没能经受得住打击,一头栽倒在地上,槐花和小当一人伺候一头,好不容易才把秦淮茹和贾张氏给带了回去。 刘海中这边也没能好到哪儿去,跟着急救车把老伴儿送到了医院,然而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二大妈可能也是因为悲伤过度的原因,再没能抢救的过来,刘海中彻底成了个孤家寡人。 二大妈出殡的时候,,刘光福和刘光天都赶了过来,帮刘海中给自己老娘发送了出去,本来刘海中还挺满意,觉得自家儿子虽说不怎么回来看自己可关键时刻还是孝顺的,没忘了谁把他们俩给拉扯大的。 因为白事宴来的人比较多,刘海中把这次的宴席安排在了一个还算是考究的酒店里办的。宴席过后,刘海中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去了厕所,刘海中正在厕所里蹲着呢,就听到厕所的门被推开。 本来他也没在意,结果没过一会儿,响起了说话的声音,他听到声音就是一愣,因为这对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他俩儿子刘光福和刘光天的。 “二哥,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感觉挺悲伤的?”刘光福问道 “怎么还叫二哥?老大都没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以后叫我大哥,你小子怎么就记不住呢?要说你刚才的表现啊,还算中规中矩,有点过于悲伤了,而且情绪有些不大连贯,不过好在没人看出来。”光天使劲撇着大条的同时,还不忘给弟弟光福指导演技。 刘海中在旁边的隔间里听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可是他们的老娘,他俩把这里当成了什么地方了,戏那么好怎么不去当演员啊?刘海中正要出言呵斥的时候,声音突然再次传来,他选择没有作声,继续听了下去。 这时只见外面叹了口气,然后声音传来: “哎,总算是送走了一个了,也不知道那个老东西什么时候也一起过去,这样他家里的遗产就能咱们两兄弟平分了,少了个老大,咱们俩能多分不少呢,要是老大还活着,咱俩也就是个捡漏的命,说起来这件事情还要感谢棒梗呢,他走的那天,我还帮他买了点烧纸烧过去了呢。” 刘海中不用看都知道声音是刘光天的,听声音都能够感觉得出他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喜悦,此时的刘海中感觉自己太阳穴“蓬蓬”直跳,血管估计都快要鼓出来了,紧接着又是一个声音传来: “呵呵,照你这么说,那两个老家伙有多偏心眼子咱俩是最有话语权的,真要是老大还活着,我怕咱俩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因为那两个老家伙提早就会偷摸的把自己的好东西都倒腾给老大。 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我可太了解他俩了,要我说,棒梗还真的是办了件好事,不过他也是作大了,他被拉去打靶的那天,我也偷摸的买了些纸烧了过去,吃水不忘挖井人,咱得念着人家的好!” “啪”刘海中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传来了一个这样的声音,他能隐隐感觉得到这是血管爆裂的声音,然后他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俩儿子的虎狼之词一直在他的潜意识里回荡,然后他整个人就人事不省了。 这边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俩,刚提上裤子,来到洗手池边洗洗手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厕所的隔间里传开了“扑通”的声音,两兄弟第一时间警惕的互望了一眼,然后轻手轻脚的来到声音传来的位置,两兄弟不约而同的伸出脑袋往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好似面板一样肥硕的身躯瘫倒在那里,不是他们的老爹又是谁? 刘光福和刘光天慌的一比,他们俩倒不是在意自家老爹有没有事,而是在意两人刚才的对话被自家老爹听了个真真切切,那特么就完犊子了。 只见刘光福一脚踹开了厕所的门,然后把自家老爹从里面费力的拖了出来,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然后就见刘光福对着刘海中就是一阵剧烈的摇晃,接着两兄弟撕心裂肺的哭声顺着厕所就传了出去: “爸,你这是怎么了?爸你可别吓我!爸,你醒醒啊!” 如果有人看到厕所里的一幕,就会知道刘海中没醒过来的原因了,就是个好人被这么摇晃也得眩晕,更何况是个血管已经爆开的脑出血患者了,能醒过来那才叫奇迹呢! 小混蛋今天受叶晨之托前来参加这场白事儿,本来感觉腻歪得很,因为身边几乎就没什么认识的人,秦淮茹一家因为和刘海中之间的矛盾,压根儿就没来,一大爷倒是来了,可是小混蛋真是懒得搭理那个老硬币,一肚子的花花肠子,看到他都觉得烦。 没曾想白事宴要结束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精彩大戏,刘海中在厕所昏厥过去了,这要是一睡不醒的话,那可就成了本年度最大的乐子了,小混蛋心中不无恶意的想到。 因为跟娄小娥之间的关系,小混蛋早就从她的口中得知了刘海中就是当年逼得娥姐一家人被迫出走海外的罪魁祸首,自然是对他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第一百零六章 群像 经过刘光福和刘光天这俩坑爹玩意儿的不懈努力,刘海中由刚开始的脑出血,转为了重度脑出血,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彻底的人事不省了,医生在经过一番检查之后,直接就给两人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并让直系亲属,在上面签字。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都能够从双方的眼睛里看到隐藏的喜悦,没想到参加一场白事宴,还能有这种意外之喜,最后由刘光福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他签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但那不是难过导致的的,而是兴奋导致的。 刘光福和刘光天好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审判一般,虔诚的守在手术室的门口,盯着门口上方的那盏灯,直到灯光突然熄灭,两兄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来到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和护士跟前,开口询问道: “医生,我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表情严肃的看了眼两兄弟,然后开口说道: “由于病人的出血量太大,再加上病发时的处置不当,我们没能抢救过来,还请谅解。” “怎么会这样呢?妈才刚走,把你怎么也走了呢?” “都怨我,我看到爸晕倒了,就想着把他给摇醒,没想到竟然会把他给摇走了!” 听到医生的话,两兄弟争先恐后的演了起来。两兄弟“悲切”的表情略显浮夸,让医生都感到有些不适,表演的痕迹太严重了,这两位该不是北影的?不过医生也懒得搭理这种破事儿,每天见多了病人的离去,林子这么大,什么鸟没有? 刘光福和刘光天两兄弟在医生护士离去后,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这下可以分财产了! 住在四合院儿附近的老邻居们听说刘海中故去的消息之后,都对这个院子避之不及,他们感觉这个院子也太邪性了,一个接着一个,跟排队下饺子似的接连去世,跟抢着赶集似的,也是没谁了。 叶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懵了好一会儿,他不由得感叹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的威力也实在是太过强大了,现在四合院儿里就剩下傻柱,秦淮茹母女三人,还有易中海那个老绝户了,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会迸发出怎样的火花来。 傻柱自从被兆龙给撵出了饭馆儿之后,去哪里找工作都没人爱要,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那张嘴。毕竟有手艺的人多了去了,开饭馆儿是为了挣钱的,不是看你一个厨子跟老板拿把儿的,谁当老板都希望手底下的人听摆弄,而不是整天给自己找不痛快。 再加上傻柱跟着兆龙混的那些日子,被兆龙一伙人给惯的,平时横的跟个秃尾巴狗似的,染上了不少的恶习,这愈加让那些开饭馆儿的老板不敢用他了,谁也不想身边埋着一颗定时炸弹。 一时之间找不到工作,傻柱也没心急,毕竟在兆龙那里干了那么久,按他的算计,自己在秦淮茹那里应该存了不少的钱,足够应付一阵子他们四个的日常开销了,所以每天一大早出去吃完早饭逛悠一圈儿,下晚黑儿再去秦淮茹那里吃晚饭,几乎已经成了傻柱的常态了。 然而傻柱忘了秦淮茹是什么人,更忘了她的属性,从来都是秦淮茹占别人便宜,吸别人的血,怎么可能会愿意被傻柱反过来吸回去?秦淮茹本身就是属貔貅的,看到傻柱眼瞅着奔着五张(五十岁)使劲的人了,整天还游手好闲的,秦淮茹哪怕是嘴上不说,心里也起了心思。 这一天,傻柱一大早又出门逛悠去了,等他晚上回来的时候,来到秦淮茹这里,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秦淮茹家的大门紧锁着,傻柱还不自觉的嘀咕: “大晚上的人去干嘛了?” “白天她们就搬走了,这房子也不知道是卖了还是怎么了,反正是没人住了。”傻柱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易中海的声音。 “哎哟我去,一大爷你可吓死我了!”傻柱被易中海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易中海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还算什么一大爷啊,领导你吗?以后就喊我老易头儿!”说完易中海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傻柱才仿佛是后反劲儿似的开口叫道: “秦淮茹她搬走了?我钱全都在她那儿放着呢,她怎么能搬走呢?她搬走了我怎么办啊?” 易中海的嘴角微微弯起,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他标志性的酒窝,笑容里饱含着嘲讽的味道,只听他开口说道: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她吃亏的?你现在整天不上班的坐吃山空,你觉得她会养着你这个闲人?傻柱,醒醒!” 易中海和秦淮茹之间,因为棒梗的缘故,也早就不自觉的产生了隔阂,两人之间再看不见早年间的亲密互动了,秦淮茹也对棒梗出事的时候,她急需人出主意帮忙时,一大爷的不见踪影,心中不快,所以易中海搬回四合院儿之后,两人之间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彼此之间生疏得很。 换作早些年,易中海巴不得傻柱跟秦淮茹亲近,踏进他一手设计好的绝户局里,现在他是真的没那个心情折腾了,人都要活不起了,哪还来的精力玩儿什么心术?再加上他跟秦淮如两人之间日渐加深的矛盾,所以今天他才会对傻柱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得不说真的是很讽刺。 这天早上,叶晨吃过早饭正要出门上班,刚推着自行车出了大门,还没等出胡同口,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傻柱,只听傻柱开口说道: “叶晨,我想把我的房子卖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叶晨的眉毛挑了一下,然后看着傻柱开口说道: “你哪套房子我都没啥兴趣,因为实在是有些晦气,一个是聋老太住过的,一个是棒梗住过的,聋老太还好些,属于自然死亡,而棒梗就有些晦气了,所以你还是换个人问问。” 叶晨倒也不是真的没有兴趣,只不过能少花一分是一分,压价的理由都是现成的,他后院儿的那两处房子,除了自己这边,还真不会有什么人看得上眼。 叶晨说完就要推着自行车离开,这时却被傻柱一把攥住了车把,然后就见他开口说道: “我这边实在是等钱用,你也知道我唯一的手艺就是给人炒菜做饭,可是现在根本没人雇我,所以我想把房子卖了,自己开家饭馆儿,看在老邻居的份上帮帮忙!” 叶晨有些诧异的看了傻柱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我听九儿跟我说,你不是前阵子在兆龙那边的饭馆儿干的不错嘛,按理说你不该缺钱啊,就算是自己想开个馆子,以你的积蓄应该也是绰绰有余啊?” 这时就见傻柱一拍大腿,然后说道: “嗨,别提了,我的工资都在秦淮茹那里,结果她搬家把我的钱都给卷跑了!!!” 叶晨自然是知道秦淮茹搬家的事儿,她家的老宅最后还是找的小混蛋出手的,叶晨知道这个女人很绝,但是还真是没想到她到临走的时候,还坑了傻柱一把。 叶晨最后想了想,也没过于为难傻柱,看着他开口说道: “行,不过现在我要去上班,是真的没时间了,晚上我回来之后,跟九儿说一声,明天你来跟他谈。” “谢谢,谢谢!”傻柱目送叶晨离开的身影,嘴里不住的道谢。 ………………………………… 时间不知不觉间转瞬即逝,一大爷最后一个人守着他的那套老宅孤独终老,油尽灯枯,临去之前,托人把叶晨叫了过去,拖着他那破败的身体,给叶晨办理了房屋过户的手续,只求他在自己百年之后,给自己置办一下后事,叶晨答应了他的要求。 在易中海过世之后,叶晨找人拆除了那堵围墙,把这个院子前前后后又重新装修了一下,这回这个院子终于彻底没了那群讨厌的山猫野兽了。院子装好之后,叶晨还特地买来了大挂的鞭炮,在院子里好好崩了崩晦气。 一次工作闲暇,叶晨陪着媳妇小白在王府井溜达的时候,突然在街道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让他不由大吃一惊,这不许大茂吗?怎么这货又混成乞丐了?系统的力量看来还真的是不能小觑啊,哪怕自己没怎么针对他,他也没能逃过系统的魔爪。 有次局里布置扫h打f任务,抓来了一批在三里屯从事不良职业的女人,据说领头的是一个叫“花姐”的,叶晨在审讯的时候,看到好悬下巴没惊掉了,简直是太让人意外了,这不是秦淮茹的闺女槐花嘛,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傻柱开了个饭馆儿,毕竟是个有手艺傍身的人。没了秦淮茹的纠缠,年过四十天过午的他最后在别人的介绍下,还是找了个离异的搭伴过了日子,毕竟好人谁肯跟这样的货啊。 叶晨的任务也随着时间到了原剧最后的时间线而终结,随着他召唤出了系统,提交了任务,禽满四合院的旅途至此终结。 第一章 初到新世界 一道白光闪过,叶晨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他想要睁开自己的双眼,却感觉怎么也睁不开,这让他不禁想要骂娘,他在心底召唤系统,系统界面随即出现在了他的眼帘,叶晨想了想,还是先把任务奖励领取了再说,看看任务到底奖励了什么好东西。 “系统监测到《情满四合院》编号的观众的吐槽:这部剧里男的女的都没一个好东西,真是应了那副对联,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模样,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就这种人最后还能得以善终,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系统任务:给四合院里的这些禽兽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发挥你的特长,让这些禽兽不得善终!(已完成) 任务难度:简单 任务奖励:三年寿命,系统技能随机 失败惩罚:解绑并以初始状态返回原时空 获得随机技能:s级技能过目不忘,傻柱的厨艺,另获得记忆碎片一枚 由于宿主完全任务的剧情让编号的观众非常满意,特打赏技能八极拳专精。 叶晨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观众居然还有打赏,那自己在四合院世界中所做的一切,都在观众的观看中了?原来这跟直播感觉差不多啊。 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心中对着系统问道: “系统,我不是有了三年的寿命吗?为什么我还睁不开眼睛?” “因为系统刚刚绑定宿主,还未能在多元世界汲取到足够的能量令宿主苏醒,所以才会导致宿主处于植物人状态。”系统音机械的回答道。 我特么!叶晨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合着我拼死拼活的完成任务,只能躺在病床上当植物人,这也太特么欺负人了?p!这是让我接着完成下面的任务啊,这个系统怎么感觉跟秦寡妇有点像呢? 叶晨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意识苏醒的时候,能够听见外面的任何声音,但是听久了也觉得索然无味,因为他本身还无法跟外界进行交流,所以他都尽量让自己保持沉睡状态。 混混沌沌中,突然系统的提示音将他惊醒: 接到编号观众的反馈:全封闭式学校的学生,全都指着老师的引导是不现实的,老师不可能走进每个学生的内心世界,而这些没踏入社会的学生,都还是没有经过涂鸦的白纸,涂上去什么颜色,就会形成什么样的色彩,真希望他们以后都能有自己的精彩人生,多年之后,再回首青葱岁月的时候,不会对当初的自己感到遗憾! 系统任务:当一个好人,正确引导周围伙伴的三观,让他们不负韶华。 任务难度:简单 任务奖励:三年寿命,随机技能奖励 失败惩罚:小腿肌肉萎缩 是否接受:y\/n? 叶晨看到前面的还好,看到后面他是真的很想对着系统破口大骂,你特娘的真不是个好鸟,欺负我是植物人你缺德不缺德啊!呵呵,让我当好人是,没问题,我让你看着我是怎么当这个好人的!!! 叶晨点击了接受任务键,一阵白光闪过,当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少年派的世界,紧接着一阵数据流灌输到了脑子里,他对原剧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对于自己的人设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在这个世界里,他的父母都在国外务工,只有上学的他和爷爷生活在一起。他的名字也还叫叶晨,算是身穿,只不过是穿到了十六岁的他身上,现在的他即将面临中考。 叶晨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计划着应该怎么在这个世界铺设自己的画卷,他拿出了一支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做着各种规划,经过反复的推敲之后,将计划敲定。 然后叶晨收起了笔记本,开始复习初中三年的课程,这个狗系统,竟然还要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考进精英中学状元班,不得不说,这个狗系统还真是坑爹啊! 不过还好,上次完成任务的时候,系统奖励了s级技能过目不忘,正好拿来试试效果。叶晨拿出了课本,发现只要他浏览过的内容,就好像被摄像机拍过一样,直接就储存在了自己的记忆当中,想要调取的时候,瞬间就在眼前,这种感觉真的是很神奇,让叶晨感觉到了乐此不疲的快感。 两个小时过后,叶晨已经将初中三年需要死记硬背的课本,都浏览了一遍,做到了心中有数,至于剩下的,就是数理化的公式了,作为一个理工男叶晨对于这些东西自然是不会陌生,这种东西唯手熟尔,只能靠题海战术来加深记忆了。 叶晨又坐在那里刷了两个小时的数理化题,直到肚子开始打鼓,他才反应过味儿来,自己一个人还能对付一口,自己还和爷爷一起生活呢,老人家可经不起饿,他赶忙套上了外套,来到了客厅,看到爷爷,忙不迭的道歉: “爷爷,抱歉,我做题太专注了,忘了做晚饭了,我先看看冰箱有什么菜,如果富裕咱们爷俩就对付一口。” 老爷子瞬间让自己的孙子一阵快言快语给整不会了,他眼神古怪的看了眼自己的孙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没有开口,平日里都是钟点工做饭,只是今天有事请假没来而已,今儿个这小崽子是抽什么疯? 叶晨拉开冰箱门看了眼里面的剩菜直接让他都取出来,挨个检查了一遍,能吃的留下,感觉不能吃的直接让他倒进了厨余袋,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看的老头有些心疼,但是最后依旧没张口,就是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要扑腾什么幺蛾子。 叶晨将饭锅打开,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锅,直接把米淘上,考虑到太晚了还没开饭,害怕爷爷饿到了,直接设置成快煮键,然后从冰箱里取出了蔬菜和肉,开始动作麻利的处理着食材。 因为继承了傻柱一身的技能,对于这些东西有种来自骨子里的熟悉感,再加上现实里,叶晨平时也是自己开伙,对于这一套流程自然是不会陌生。 然而这一幕落在爷爷的眼中就有点让他感觉到有些凌乱了,看着自己孙子的刀工有种大巧不工的感觉,自己的孙子啥时候有这手艺了?而且自打跟自己在一起生活,爷孙俩之间的交流都很有限,今天叶晨一天说的话居然比平时一礼拜加起来都多。 几个家常小菜而已,叶晨没过多一会儿就端了上来,因为米饭还没好,叶晨就坐在沙发上陪着爷爷在那里看新闻,老头子有些不适合自己孙子的变化,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小晨,我记得你周一就要中考了,别老是操心这些没用的家务活,到点了让钟点工去做就好,今天小刘请假没过来,我还寻思着自己出去随便吃点就好呢,一时懒得动弹就没起身。” 说着老头子从里兜掏出了几张一百的,短暂的思考之后,将钱全都塞到了自己孙子的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你这马上就要参加考试了,需要营养,想吃啥就自己买点儿。” 叶晨听着老人的话,顿时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这种感觉已经太过久远了,埋藏在他的记忆深处,让他久久不敢去回味,现实里过世的爷爷就经常把自己不多的生活费全都塞进他的挎兜。 这一刻,叶晨突然觉得手中的百元大钞好像是有了温度,变得很烫手,仔细想了想,叶晨没有辜负老人的好意,将钱先揣了起来,没再多说什么,陪着老人坐在那里看着新闻。 作为一个久经生活捶打的职场精英,叶晨自然是很会和人进行沟通,一边瞄着老爷子的脸色,一边和他交谈,几句话的工夫,爷孙俩之间的氛围就变得融洽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叶晨起来看了看饭锅,见已经跳闸,稍微焖了一小会,然后打开锅盖,用饭铲将饭抽打松散,接着盛出了两人份,端上了饭桌,对着沙发喊了一句: “爷爷,过来开饭了!” 爷爷从沙发上起身,脸上带着笑容的说道: “好,尝尝我大孙子的手艺。” 说实话,老人对于叶晨的厨艺真心没抱任何的期待,别看切起菜来挺唬人的,在老爷子看来,很可能就是个样子货而已。 然而当老人夹起了叶晨烹饪的菜肴塞进嘴里咀嚼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没想到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家常菜能炒出这样的味道来,实在是很难得啊。 这时只见叶晨帮爷爷布着菜,然后开口说道: “钟点工做的菜我看冰箱里剩了好多,您都没怎么动,应该是吃不惯?从今天起,家里做饭的活儿就交给我了,我学习时间长了也需要换换脑子,放空一下自己,再者说了,外人做的哪有自家人做的好吃啊?” 老爷子脸上的表情纠结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是这么个道理,就照你说的办!” 第二章 刚来就当长辈 周一一大早四五点钟,叶晨就起了床,曾经的军旅生涯让他有了稳定的作息习惯,洗了把脸精神了一下,叶晨换了衣服直接就出了门。 叶晨出门的时候,老爷子实际上在里屋就已经醒了,岁数大了觉少,而且一点轻微的动静就能让他睡不着,所以哪怕叶晨起床的时候,尽量的轻手轻脚,依旧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他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叶晨朝着公园跑去,那里有个人工湖,围着人工湖跑上那么一大圈能够舒活开筋骨,方便他呆会儿练拳,既然有了金主打赏的八极拳技能,不操练一下,岂不是有些浪费了? 而且平时勤练不辍,形成了肌肉记忆,关键的时候才能挥洒自如的用出来,否则,就算奖励了专精的八极拳技能,放在那里不练,也是会荒废的。 叶晨已经规划好了,中考过后,马上就会迎来悠长的假期,这个假期,叶晨不想荒废,打算做一个短视频博主,到时候拍一些动作套路,或者是拍摄一些美食方面的素材,估计以自己的颜值,应该可以吸引一拨流量。 叶晨围着公园的人工湖跑了一大圈,舒活开了筋骨,然后找了处空地,将八极拳的各种打法操练了一遍。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八极,取自《淮南子》,天地之间,九州八极,这在八极拳里又指的是发劲可达四面八方极远之地。 八极拳流传极广,刚猛朴实正是八极的风格,特点为挨、帮、挤、靠、崩、撼,其中一式铁山靠流传最为闻名。这种拳法十分的刚猛,素有太极十年不出门,八极一年打死人的说法。 叶晨正在那里忘我的打着拳,突然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开口说道: “小伙子,咱们俩搭把手?” 叶晨随即收招,将目光看向了来人,等到他看清楚的时候,微微一愣,因为他对这个人有印象,而且印象颇深,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胜男的师父江泉陵,是江州市有名的拳师,江州凡是习武的,基本上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叶晨看着穿着红色练功服的老者,礼貌的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老先生,搭把手就算了,八极拳刚猛,而且我唯恐自己学艺不精,一旦有个什么闪失,那我可就犯了大罪过了。” 江泉陵不知道为何,对于这个年轻后生充满了好感,他看着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不错,很不错,知道自己练得是打法,不能跟人随意动手,没仗着初会工夫,就四处张扬,硬是要得。” 叶晨眉毛挑了挑,然后开口说道: “没想到老先生也是个行家啊?” 好歹也是个非专业演员,叶晨自然知道怎样挠到对方的痒处,都说老小孩儿,说的就是江泉陵这样的老者,其实他们很容易沟通的,而且丰厚的阅历让他们的人生十分的有厚度,他们非常喜欢别人对他们的赞扬。 只见江泉陵脸上出现了骄傲的神情,开口说道: “江州练武的后生,几乎都是我的徒子徒孙。我当年还跟英国的职业选手较量过呢。” 这时只见叶晨伸出了手,做了个起手式,然后开口说道: “失敬失敬,原来是老前辈,那老先生咱们搭把手试试。” 江泉陵顿时也来了兴致,两人你来我往的操练了起来,叶晨处处收着力,因为他知道这位老先生身体已经不大好了,真的是害怕自己得意忘形,再让老者有个闪失,毕竟拳怕少壮嘛,所以还是悠着来的好。 差不多了的时候,叶晨故意卖了个破绽,败在了老先生的拳下,然后哄了老先生几句,让江泉陵更加的心花怒放,这时只听江泉陵开口说道: “小子,你这身工夫是跟谁学的?” 江泉陵又不是傻子,好歹也是练了一辈子的武了,自然看得出叶晨刚才在处处留手,而且看到自己气息乱了之后,第一时间卖了个破绽选择认输,这让江泉陵对于这个年轻后生更是好感大增。 叶辰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从小就对功夫心生向往,但是一直无缘拜师,学过些擒拿格斗,后来随着网络的日渐发达,在网上看到了吴氏八极拳的视频,就有样学样的跟着练了起来。时间久了,每天不打上一趟,还感觉不舒服呢。” 江泉陵听到这里是真的感觉到很惊讶,真要是像他所说,那这个小子的天赋简直是太好了,一时之间,江泉陵不由得见猎心喜的开口说道: “我叫江泉陵,刚才你跟我搭手的时候,应该能感觉的出来,我练的也不是什么空架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啊?” 叶晨听了江泉陵的话,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自己真要是拜了江泉陵为师,那在辈分上就直接压了林妙妙和江天昊一头啊,到时候林妙妙的妈妈王胜男就成了自己的师姐了,而江天昊貌似更惨,江泉陵是江天昊父亲江奇龙的叔公,只是想想就莫名的觉得很带感啊! 叶晨深深地对着江泉陵鞠了一躬,然后开口说道: “小子叶晨自然是愿意拜到老先生的门下,只不过拜师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容不得草率,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最起码也要准备好红包和拜师贴,师父您给弟子留个地址和电话,咱们约个时间,我再专门给您拜师,您觉着怎么样?” 江泉陵看着面前的叶晨,真的是越看越觉得顺眼,现在的年轻人,像他这么懂规矩的可真的不多了,这就显得尤为难能可贵了。只见江泉陵开口说道: “好,到时候我把你师哥师姐都给约出来,让他们都认识一下你这个关门弟子,大家都在江州市,以后没准儿还能有个帮衬。” 二人在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叶晨礼貌的离开,今天这么一耽搁,做饭是来不及了,买点早点对付一口,要不然考试怕是来不及了。 叶晨出了公园,直奔早市的方向,找了家早点摊儿,打包了两屉小笼包和两碗粥,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家中,他到家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起床洗漱好了,看他已经买好了早点,慈爱的笑了笑,然后看着叶晨奔进厨房忙忙碌碌。 吃完了早饭,老爷子对叶晨开口说道: “碗筷放在那儿,呆会儿小刘来了让她收拾,你先去冲个澡,一身的汗味儿,然后赶紧出门,今天考试,宁可早去也别迟到了,这可是人生中的大事。” 叶晨听着爷爷关心的话语,笑着点头答应,然后回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冲澡去了。叶晨将换下来的衣服直接扔进了全自动洗衣机里,放上了洗衣服,设置好开关启动,就开始冲澡了。 洗完澡出来的叶晨,回屋收拾了一下文具,拿上了准考证,然后整理了一下衣着,跟爷爷告别之后,出门打车直奔考场而去。 到了考场,因为准备的十分充分,叶晨自然是不慌,仔细的审着试卷,提笔作答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三天紧张的考试结束,所有的考生无论考好还是考坏,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中考一般都会在半个月之内出成绩,到时候才是见分晓的时候。 刚陪着林妙妙结束中考的王胜男,也迎来了自己的假期,她正打算好好歇一歇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师兄欧阳健的电话,说是师父新收了一个弟子,要举行拜师宴,要所有的弟子都参加。 王胜男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对于自己的师父从来都是非常的尊重,师父在她眼中的地位甚至不亚于她的生身父母,所以王胜男自然是不敢怠慢,对着师兄开口问道: “师兄,你看我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电话的另一头,欧阳健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拜师宴这种场合,你也知道,红色练功服自然是免不了的,师父喜欢中国红,至于别的我看就没那个必要了,初次见面,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同门师兄弟,不用讲究那些虚礼。” 王胜男挂断了电话之后,感觉师兄的话还是有些不靠谱,师父的年纪大了,身体也不算好,照理说不应该收徒弟了,毕竟下面的徒子徒孙已经一大堆了,可是老师还是坚持收了这个弟子,从重视程度上来看,师父很喜欢这名弟子,这很可能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了,作为师姐,空着手过去,王胜男心里总觉着不大好,犹豫再三,王胜男还是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拜师宴是在江奇龙的饭店举行的,江奇龙作为晚辈,接到了叔公的指示,自然是没有怠慢,在得知了来人较多的时候,直接在那一天暂停营业一天,为拜师宴进行着准备工作。 叶晨和江泉陵,作为今晚的主角,自然是早就到了现场,叶晨一直站在师父江泉陵的身边,听师父给他介绍逐一到来的师兄师姐,礼貌的对着他们打着招呼。此时在场的众人,还没有意识到,往后他们之间的交集会越来越多。 第三章 被秀了一脸 拜师仪式结束后,江泉陵直接就让叶晨坐在了他的身边,他对这个小子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时就见同桌的一位师兄开口问道: “师父,怎么想着给我们收了这么个年轻的师弟?我瞅着师弟的岁数跟我孩子差不多大啊。” 其实这个人已经在保守着说了,叶晨还没他家小孩岁数大呢。他的话也问出了同桌不少师兄师姐的心声。这句话已经憋在王胜男心里很久了,一直没好意思问出口,毕竟她对师父一直都很敬畏。 这时就见江泉陵笑呵呵的说道: “别看叶晨年纪小,他的功夫要比你们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要强,而且我跟他也很投缘,自然没有委屈他的道理,让他比你们矮一辈儿,在我这里就过不去。” 这时江泉陵适时的停顿了一小会儿,在场的师兄师姐了解师父的习惯,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只见江泉陵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昨个我跟小叶两人聊天的时候,聊到了传统武术界日渐低迷的事情,现在市面儿上到处都是什么空手道,跆拳道馆,而空手道和跆拳道其实他们都是从我们华夏吸取的精华,加以他们自己的扭曲理解,没曾想居然火起来了,反而像我们这种正统的传统武术逐渐没落了,这一点老大最有发言权,你那拳馆去年没招到几个人?” 说着,江泉陵将目光看向了众多弟子中唯一还在从事这个职业的大弟子身上。大师兄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周围的师弟师妹,惭愧的点了点头。这时就听江泉陵接着说道: “昨天我和小叶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说是因为我们的宣传不够到位,没有让现在的年轻人了解到国术的魅力,所以他打算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布关于弘扬国术的视频,我岁数大了,也不大懂这个,你们应该知道,到时候多帮他提提意见。” 这时只见叶晨一脸和煦笑容的站了起来,拿出手机进入了短视频平台,然后把后台账号给在座的师兄师姐观看,接着说道: “师哥师姐有这个平台app的可以搜索“晨兴夜寐”这个账号,帮忙点点关注,到时候大家可以在评论区互相交流。大师哥,我这两天会去您的武馆,借助您的场地拍摄一些视频,给您添麻烦了。” 欧阳健本来对师父收的这个关门弟子没什么兴趣,之所以会来,是因为他把这当成了他的一个社交场所,只是想着借这个机会跟曾经的同门聚一下而已,所以来到之后一直都在和别人聊天。 直到江泉陵说到叶晨的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的眼前一亮,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弟有点意思,后来在叶晨打开短视频app的时候,欧阳健发现竟然是自己集团旗下的,他没声张,而是打开手机悄悄的点了关注,他要看看自己的这个师弟到底是什么成色。 拜师宴结束的时候,王胜男来到了叶晨的跟前,将她准备的小礼物递了过去,然后开口说道: “师弟,这是师姐给你的见面礼,还希望不要嫌弃。” 叶晨接过礼物之后,急忙道谢。说实话,在看原剧的时候,他对王胜男这个女人印象极佳,如果不是编剧强加给她的重男轻女的人设,她会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型女人,总体来说,这是一个秀外慧中的母亲,没什么心机,不像钱三一的母亲裴音那样心机深沉。 “谢谢师姐,收到您的礼物我很开心。”叶晨行了个礼回道。 王胜男看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大男孩虽然年轻,但是言行举止却又透露着成熟的味道,这样的一种反差让王胜男对于叶晨的印象极佳,只听她开口问道: “师弟你还在上学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王胜男开口答道: “是啊,刚参加完中考,过完暑假就升高一了!” 王胜男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说道: “居然跟我们家妙妙班大班(年龄相仿),我们家妙妙也是今年升高一。师弟啊,那个什么短视频的东西假期放松一下就好,上学可千万别再摆弄了,别再影响学习!” 叶晨听出了王胜男言语中关心的意味,点头回答道: “谢谢师姐关心,我只是学习闲暇弄一弄,换换脑子。” 王胜男也是话到即止,毕竟是刚认识,有些东西交浅言深就不好了。她就是这么个性格,想到什么直接开口就说,心里藏不住事儿。 中考成绩下来的那天,王胜男紧张到不行,不停的在电脑上刷新着江州教育局的网站,直到看到女儿成绩的那一刻,她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自家闺女这次绝对是超水平发挥,成绩居然出乎预料的不错,这样自己也方便找自己妹夫运作,把她送到精英中学去上学。 王胜男的妹夫唐元明是精英中学的老师,在学校里人缘儿还不错。王胜男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让唐元明给妙妙找个好一点的班级,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好学生在一起,才能最大程度的开发出自家闺女的潜力。 突然间王胜男想到了自己的师弟叶晨,前阵子刷短视频的时候,还在平台上看到了他发布的内容,没想到居然出乎预料的火了起来,他这次的成绩怎么样?王胜男心里想着,拿过手机给叶晨拨了过去,没过一会儿,电话接通: “喂,师弟,中考成绩下来了,你查了没有?这次考的怎么样啊?” 王胜男打这个电话,未尝没有显摆的意思,自家闺女这次考的这么好,她急于找人分享心中的这份喜悦,叶晨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跟姑娘同龄啊,正好也能好好劝劝他,让他把心放在学习上。 电话的这一头,叶晨笑了笑,他也是刚查询完分数,对于历史的分数不大满意,他觉得这个分数有异常,正打算去学校找教务处申请分数复查呢,师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只听叶晨开口答道: “还算说得过去,七百六十分左右。” 电话的另一头,王胜男好似被浇了盆冷水似的,直接惊呼道: “这么高的分数!中考状元不会就是你?”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答道: “不是我,他比我高一分!” 叶晨严重怀疑这是主世界搞得猫腻,这也太恶趣味了一点,故意让钱三一压了他一头,这让他有些不爽。 “那也很厉害了好不好!师弟没想到你这么优秀啊,你打算去哪所学校读高中啊?”王胜男兴奋的说道。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师弟居然会这么优秀,居然会是中考的榜眼。 “刚才精英中学招生办的人刚走,我被他们特招了。”叶晨答道。 这也太巧了,听到叶晨这么一说,王胜男当时就兴奋起来,居然和自家闺女一个学校,只听她开口问道: “特招?特招有什么待遇吗?” 一提到这个,叶晨有些郁闷,开口答道: “奖励现金四十万,并且入学后的学杂费全免。”一分之差直接少了十万块,还真是符合精英学校的风格,区别对待啊。 王胜男听到后简直都快要羡慕死了,自己这边还在为了闺女能够进去一个好班级,正打算挖门盗洞的找关系,结果自己师弟这边反而还被倒送钱,这到哪儿说理去?本来还想着跟师弟显摆一下,结果被秀了一脸。自己还想着叮嘱他好好学习呢,呵呵,人家哪里还用得着自己叮嘱?直接就站在顶峰了。只听王胜男继续开口说道: “师弟啊,我家妙妙也去那个学校,到时候你多帮帮她,她的成绩不大稳定,有什么不会的你多辅导她一下。” 叶晨笑了笑,随即开口说道: “好的师姐,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我会尽量帮助她的。” 此时的王胜男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辈分这个问题,在跟叶晨的接触中,王胜男总是不自觉的将自己的这个师弟当作平辈相交,这也和叶晨自带的成熟气质有关。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大为看了眼自家媳妇,在她挂断电话之后,开口问道: “和谁打电话呢,这么神采飞扬的!” 王胜男看了眼自家老公,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是我师父新收的师弟,跟妙妙年龄相仿,也是今年参加中考,本来我还觉得咱家妙妙考的不错呢,还打算跟他显摆显摆,结果直接被他的成绩给秀了一脸。” “至不至于啊?他还能考出花来不成?”林大为靠在沙发上,斜睨了妻子一眼,开口说道。 王胜男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还真就让他考出花来了,他只比今年的中考状元低了一分,是中考榜眼,直接被精英中学给特招进去了,这还不算,学校奖励了四十万的现金,并且承诺入学后的学杂费全免。” “我勒个去,这也太夸张了,学生之间的竞争现在都已经达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吗?”林大为被惊的坐起了身。 第四章 打脸钱三一 由于家里有爷爷需要照顾,所以叶晨没有选择住校,而是办的走读,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一大早叶晨做好了早饭,跟爷爷吃完,一切都收拾妥当后,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上学去了。 当他来到精英学校的时候,向门卫出示了学生证,然后才被放了进来,住校的学生昨天就被家长送到了学校。昨晚的时候,王胜男还给叶晨打过电话,因为昨晚她闺女没给她打电话报平安,她第一次体验到了闺女不在身边的感觉,心乱如麻。最后还是叶晨跟她解释道,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学生不允许带手机,一律上交,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叶晨把车子放到了停车棚,然后看着门牌来到了实验一班,进班级的时候,里面闹哄哄的一片,他看到了那些似曾相识的面孔,叶晨笑了笑,直接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 过了没一会儿,赵老师进了班级,班级这才肃静了下来,只见他在黑板上写下了开学大扫除,然后给学生们灌输了几句鸡汤,接着开口说道: “男生们发挥你们的绅士风度,力气活都归你们,把旧桌椅都搬到楼下,女生们留在班级里,抹抹擦擦就好。对了,我问一下,谁是钱三一和叶晨?” 叶晨听到在叫自己,直接举起了手,站起身来开口答道: “老师,我是叶晨。” 钱三一则是摘下了自己的耳机,在座位上懒散的举起了手。叶晨自然看到了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就这也好意思说自己家学渊源,完全就是一副没教养的小痞子模样,连最起码的尊师重道都没学会,真怀疑他的教养在哪里。 换作是个普通学生,赵老师早就怒斥其不懂礼貌了,这会儿脸上却是堆着笑说道: “你们俩可是我重点保护对象,你们俩不用搬桌子,指挥大家把桌子搬到楼下,知道吗?” 叶晨听到这里就是一皱眉头,直接举起了手,赵老师看到后,开口问道: “叶晨,你有什么事吗?” “老师,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我也不是什么大熊猫,没有什么保护价值,所以我还是干我该干的,这种区别对待还是算了。”淡淡的说完,叶晨直接一只手拎着课桌朝着外面走去。 当初看到这段剧情的时候,叶晨就情不自禁的吐槽,他严重怀疑编剧在给好学生招黑,她完全把社会上那一套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的理论代入到了校园,这哪是在突出钱三一好学生的人设啊,妥妥的把他单独孤立了起来。 这时林妙妙一个寝室的室友小声说道: “我见过他,他在短视频平台上经常发布作品,都是他练武的片段,或者是做菜的视频,简直不要太帅!” 这时另一个学生开口说道: “他和钱三一,是这次的中考榜眼和状元,两个人的分数只有一分之差。” 邓小琪看到叶晨潇洒离去的背影,听着身边的同学的小道消息,眼前顿时一亮。 而此时的钱三一则是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搬还是不搬,一下子被叶晨给整不会了,能少干活自然是好事,可是这么被单独孤立出来的滋味可就有点不爽了,关键是那个家伙跟自己分数如此的接近,自己貌似也没什么可骄傲的了。 正在钱三一在那里纠结的时候,林妙妙开口问道: “别人都搬桌子,你凭什么不搬啊?” 钱三一冷冷的看了眼林妙妙,开口说道: “要搬你搬啊!”说完双手揣兜离开了教室,这下不用纠结了。 人这个东西就怕对比,两个人行事作风的不同,让叶晨和钱三一的观感瞬间在同学之间就变得不一样起来了,叶晨搬完桌子,在楼下和林妙妙,江天昊聊了起来,几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本来应该是自习课,老赵占用了自习时间,给同学们插了一节数学课,老赵正在前面书写的时候,传来了林妙妙咀嚼的声音,老赵没有回头,而是直接说了一句: “吃东西的同学,声音小一点,别吵到还在睡觉的同学。”班级里顿时哄堂大笑。 老赵继续在黑板上书写着板书,这时候教室里突然传出了手机的声响,老赵再也憋不住自己的火了,直接转过了身,开口说道: “这又是谁啊?不知道在上课吗?把手机给我交出来。” 这时只见钱三一坐在座位上,连站都没站起来,直接开口说道: “老师,对不起啊,我关机了,我们可以继续了。” 能看得出赵老师在强忍着怒火,,打量了其他的同学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这个以后上课啊,手机一定要关静音,你说突然间一响,把自己吓着也不好啊!” 这时只听班级里传开了一声“呵呵”的声音,然后就见一个人举起了手,赵老师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叶晨,赵老师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你有什么事吗?” 这时只见叶晨站了起来,对着赵老师开口说道: “老师,我记得校规里说的很清楚,学生上学期间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你这么区别对待是不是不大好啊?难不成就因为这货是状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能说我对当初自己的选择感到很失望,没想到精英学校居然会这样对学生划分等级。另外,我还要告诉赵老师一件事,其实他钱三一这个状元其实是名不副实的,你们这么对他,呵呵,真心让我感觉到有点好笑。” 叶晨的话好像是在烧开的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轰”的一下掀起了轩然大波,全班都沸腾了起来,这时只见钱三一阴沉着脸站了起来,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说我在作假?” 赵老师站在讲台上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没搞明白叶晨为什么会这么说,这时只见叶晨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钱三一,然后开口说道: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和钱三一仅有一分之差,其实在分数下来的当天,我就找到了学校的教导处,对我的历史成绩提出了异议,并且提出了复查的申请,最后在教导处的陪同下,我来到了教育局,经过复查后发现,我的历史试卷是和另一个跟我同名的同学试卷搞混了,我比这个成绩要高了十分。 也就是说我的历史是满分,所以,钱三一,我的总成绩比你高了整整九分,我这里有教育局开具的证明,真正的中考状元是我才对,我都在班级里夹着尾巴做人,没搞任何的特殊化,你说你一个老二有什么可豪横的?来学校是为了上学学知识的,而不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存在感的,收起你的那份傲娇,因为实在是让我看的作呕。” 钱三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只见他喃喃的说道: “不可能,你在说谎,你在说谎,我才是第一。” 叶晨淡然的笑了笑,从课桌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书包,从书包的夹层里翻出了一张纸,然后拍在了桌面上,接着开口说道: “这就是那张证明,呆会儿下课我会去福利社帮你复印一份留作纪念。其实我们的身份就只是个学生而已,请你对传授我们知识的老师保持最起码的尊重,人得学会自尊自爱,这个道理我想就不用我来教你了!” 说完之后,叶晨看都没再看钱三一一眼,而是朝着赵老师礼貌的鞠了一躬,然后开口说道: “对不起,老师,耽误您的上课时间了,请您继续讲课。” 说完叶晨坐下,挺直了腰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准备听课。这时教室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略显突兀的掌声,鼓掌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妙妙,她觉得这个自己新认识的朋友简直是酷毙了。接着是江天昊,再然后是邓小琪,紧接着班级里掌声一片,所有人都觉得叶晨做到了他们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 赵老师也对叶晨的观感瞬间好了起来,说实话,他对这个钱三一也不大感冒,因为他在这个学生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对老师应有的尊重,仿佛他来这个学校上学,是他对这个学校的一种恩赐似的,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味道。归根结底,他也就是一个学生而已。赵老师深深地看了眼钱三一,没再继续说什么,开始继续书写起了板书。 钱三一失魂落魄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感觉自己的心态崩了,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放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总有一种会当凌绝顶的感觉,然而今天叶晨狠狠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感觉瞬间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从山顶上掉了下来,这种落差感可想而知。钱三一眼神复杂的看着前面的叶晨,心里五味杂陈。 下课后,江天昊来到了叶晨面前,开口说道: “哥们儿,可以啊,今天课堂上可够帅的,走,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这时只见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啊,正好我也要去福利社复印东西,大家一起,林妙妙,你去不去?” 第五章 捡到宝了 邓小琪正愁怎么跟叶晨拉进关系,听到叶晨对林妙妙的邀请,直接下意识的说道: “妙妙,正好陪我去福利社买点吃的东西去,上了一上午课,肚子正好有点饿。” 江天昊一看邓小琪也要一起去,激动的开口说道: “好啊好啊,大家一起去,想吃什么你们尽管点,我请客。” 叶晨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也算是个有bug的人,凡是有些剧情跟原来世界的轨道对不上,则必然是事出反常,事出反常则必有妖。而邓小琪作为一个爱美的女孩子,自律是她给自己养成的良性习惯,为了维持完美的身材,几乎就没有贪嘴的时候,今天却主动提出还去买东西吃,这太反常了! 原来的世界里,邓小琪对于江天昊的热情不感冒,直接拒绝了一起去吃东西的邀约,以要去洗澡为由直接闪人了,而这回她却主动靠上前来。在原来人数的基础上,这次多了一个自己,而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原来的轨迹,这意味着什么,那简直就不言而喻了。 叶晨在看原剧的时候,对于这个女生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尽管她肤白貌美大长腿,但是这个女孩的性格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这应该是和她的原生家庭有关。叶晨无意探究别人的隐私,在原剧里邓小琪的父亲也一直没有出现,以她妈妈的秉性,很大的可能,她是一个私生女。 一个人生活中缺少什么,就会渴望什么,在这种单亲家庭长大的女孩儿,尤其摊上了那么一个不靠谱的妈,她的生活中缺少关爱,自然而然的喜欢得到别人的关注,喜欢去展示自己赢得别人的关心。 但是虽说这个女孩的性格不大好,像个小公举一样,在对待个人感情问题上,她还真和别的妖冶贱货不同,她在对待感情问题上,有着自己的忠贞,没仗着自己青春美丽,到处给自己选备胎。 以邓小琪在学校里的地位,追她和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整天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围在身边献殷勤的江天昊就是头一个,但邓小琪从来都没正眼瞧过他,也没给过他任何暧昧的机会,这一点上可以判断出这个女孩儿不是个心机girl。邓小琪的心里只有钱三一,这点在人前人后她从来就没掩饰过。 再次,这个女孩儿对于自己的定位很精准,目的性明确。她深知自己学习不好,因此高中一开始她就给自己定位了走艺考路线,所以平时她苦练舞蹈,积极参加所有的舞蹈比赛,就是为了以后能走上舞蹈表演这条路,而且还对自己的身材有严格的要求,所以从这方面来看她还是一个目标性特别强的女孩。 现在因为自己的乱入,把她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的叶晨,感受到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儿小心翼翼的暗恋,内心的滋味还是蛮不错的,既然已经接下了系统的任务,那就帮她完成她的梦想,至于二人之间的关系会如何进展,那就完全交给时间来决定。 ………………………………… 下课的间隙,钱三一坐在座位上没挪地方,耳朵里一直插着耳机,耳机却没发出半点声响,这是他对外面表达出的拒绝交流的信号,此刻的他正在回味课堂上的那一幕。 回味许久,钱三一突然之间笑了,这在他日常严肃的脸上很难看到。自己这是被人步步为营的针对了,并且顺手给推到了所有同学的对立面了,自己属于被踩低的那个,而叶晨则是借这件事拔高了自己在同学心中的地位,还真是好算计啊! 能成为学霸的又怎么可能会是个傻子,钱三一可能会因为一时的突兀手足无措,但是事后进行反推,他总是会无限的接近事实的真相。 钱三一双手垫在后脑勺上,舒展着自己有些发酸的身体,脸上洋溢着笑容,很久没遇见到一个有趣的对手了,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对手会让自己多久打败,可别只是嘴上功夫厉害,真实实力拉胯,太可就太让人大失所望了。 作为一个学霸,钱三一一直以来都是最优秀的那个,高处不胜寒说的就是他这种人,身边一直都没对手的感觉让他对校园生活感到索然无味,而且在他看来,学校的生活不过是他远离家庭生活的一种调剂,如果连校园生活都这么无趣的话,那人生也实在是太过乏味了。 每天让妈妈像孵蛋似的笼罩在羽翼之下的感觉其实并不是太好,所以他一直都希望自己会在校园里有不一样的遭遇,就好像开盲盒一样,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开到什么,有失望还是意外惊喜。看来自己这次的运气还算是不错,终于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了。 临近上课的时候,叶晨和江天昊他们走进了教室,叶晨路过钱三一座位的时候,将手中的复印件儿拍在了他的桌子上,然后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就在这时,钱三一一把抓住了叶晨的胳膊,然后朝着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开学的第一天而已,有没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啊?” 叶晨挣脱开钱三一的手臂,回头看了钱三一一眼,发现他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叶晨也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我做的绝吗?跟你比我觉得自己还差了许多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课堂上你的表现应该是和学校之间早就达成的默契?为的是刺激所有的同学意识到学习成绩所带来的地位差距,然后知耻而后勇,厚积而薄发,其实整件事都不过是你和校方自导自演的一场秀。既然你选择了配合这场演出,当一回恶人,那也就无所谓被我再踩一脚了,你说是?” 钱三一这次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笑了,自己还真是捡到宝了,遇到这么有趣的一个对手实在是太难得了,其实校方在找到他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他是真的没大当回事儿的,他自然知道这样会让自己成为全班级学生的假想敌,可是他根本没在怕过的,就当是无聊时刻的一个消遣好了。 只见钱三一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这样,咱们俩做一个约定怎么样?学生嘛,一切都靠成绩来说话,我的成绩一天没超过你,我就像你说的那样,夹着尾巴做人,直到把你给超越了。” 叶晨也一脸笑容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稚嫩的男生,这家伙的心理素质不错嘛,一个课间的功夫,居然就已经这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比起某些没经历过挫折的学霸要强的多了,叶晨一直还担心自己会不会用力过猛,导致他心态崩了,看来自己是多虑了,这家伙还是那种越挫越勇的类型。只见叶晨对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那你可要做好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的准备了。” 钱三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笑的愈发开心,只见他开口说道: “遇到一个对手实在是太难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叶晨笑了笑,没再作声,直接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王胜男因为昨晚林妙妙没按照约定好的时间给她打电话,一宿都没睡踏实,她本想给叶晨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的,因为她知道叶晨和爷爷住在一起,在学校办的是走读。后来看到时间有些太晚了,吵到别人休息实在是有些不大合适,哪怕是自己的小师弟,也不能这么做啊,就寻思着等他们下午放学,自己再给叶晨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因为大学里的体育课不多,所以王胜男的剩余时间比较多,这也导致她白天的时候一直记挂着给叶晨打电话询问情况的事情,女儿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不在自己身边,她实在是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 下班回到家做完饭,收拾完了碗筷,王胜男第一时间拿起了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七点多了,这个点儿了叶晨这小子也该到家了。 王胜男电话打来的时候,叶晨刚出了校门,他上课的时候,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刚开机没多一会儿就接到了王胜男的电话: “喂,师姐,怎么,这才开学第一天就开始担心自家闺女了啊?” 电话的另一头,王胜男也笑了,自己的这个师弟太聪明,自己想的什么他都知道,只听王胜男开口说道: “你是不知道我家的那个祖宗啊,打小就在我身边,吃喝拉撒都是我一手包办,这冷不丁一分开,我昨晚一宿都没能睡好觉,她要是有你一半省心我也就知足了,怎么样,今天在学校我家妙妙的表现怎么样啊?” 叶晨听到这里也笑了,自己这个师姐就是个操心的命,性格本身就强势,还是个强迫症晚期,妙妙一住校,导致她极度不适应这种事物脱离掌控的感觉。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今天是第一天开学,大扫除之后,上了几堂课,感觉还不错,坐在那里挺认真听讲的。” 第六章 钱三一的骄傲 这时王胜男饶有兴致的开口问道: “那你们俩说话了没有?我家妙妙理科的成绩比较差,你成绩好,有时间的话多帮帮她。” 这时只听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说话了,我们俩也算是成朋友了,今天大扫除的时候,你家闺女因为表现积极,让老师指派当了班级里的劳动委员,这一看就是师姐您教导有方啊。” 叶晨回避开了辅导妙妙学习的问题,因为他感觉现在的时机还不大成熟,毕竟现在的林妙妙还不知道自己跟她妈妈的这层关系,自己冒然上前给她辅导功课,会让人给误会成流氓的,一切还是循序渐进着来。 作为一个家长,最希望听到的就是别人对于自家孩子的肯定,没谁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家孩子不好的,听到师弟夸自己教导有方,王胜男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嘴里还一个劲儿的说道: “哪有,不过是一个闲职罢了,换作师弟你,不得当个班长什么的啊?” “师姐,妙妙可是班主任第一个指派的班委,至于其他的安排可能要等到摸底考试之后再决定,毕竟一个刚组成的班级,许多个人的情况老师都不大了解。再者说了,班级里比我优秀的学生比比皆是,能来到这个班级的,几乎都是学霸,估计真选班长的话,竞争也是蛮激烈的。”叶晨开口回道。 王胜男听到叶晨的话,不免十分担忧,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闺女是个什么水准她这个当妈的心里可是太有数了,只听她开口说道: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托我妹夫把妙妙给塞进了实验一班,让她感觉到一个良好的学习氛围,要不然被分到一个普通班级里,我再不在她身边,我怕这孩子就真的放飞自我了,师弟,师姐平时很少求人,你一定要多帮帮妙妙的学习。” 叶晨自然知道王胜男好强的性格,知道她的患得患失,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师姐,咱们都是自家人,我有机会就会督促妙妙的学习的,不过我想先给你提个醒,你可能也知道,能进这个班级里的,不是学霸,就是些成绩还过得去的关系户,妙妙现在真的没什么太大的优势,所以你也别太过着急她的成绩,什么东西都是循序渐进的,饭要一口口的吃,您说对?” “师弟你是有什么想法吗?说出来让师姐听听?”王胜男听出了叶晨的话里有话,开口问道。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我是真的不建议妙妙住校的,因为这容易让孩子彻底的放飞自我,他们已经被压抑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没了家长的管教,很容易撒开欢的玩耍,如果可能的话,我建议师姐你能考虑让妙妙走读,这样我也方便对妙妙进行单独的辅导,学校里毕竟人多眼杂,我和妙妙走的太近的话,对我或者对她的影响都不大好,您觉得呢?” 王胜男听到叶晨的话沉默了,作为一个当妈的,她自然是希望自家闺女能有一个好的前途,她在考虑叶晨的建议,叶晨想的很多东西都跟自己不谋而合,想了一会儿,王胜男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我要跟你姐夫商量一下,毕竟走读也不是一件小事。” “嗯嗯,行,师姐你和姐夫慢慢考虑我的建议。我刚放学还没来得及回家呢,师姐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王胜男听了叶晨的话暗骂自己粗心,这电话还是打早了,估计叶晨的爷爷已经在家等急了,王胜男急忙开口说道: “哎呀,我打电话的时候忘了看时间了,师弟你还没吃饭呢,赶紧回家。”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没事儿师姐,都是自家人有事尽管跟我说,我除了上课的时候手机关机,平时一般都是正常开机。” 叶晨挂断电话,看了眼时间,然后蹬起自行车朝着家中赶去,都已经这个点儿了,自己还没到家,爷爷一定等着急了。 吃完晚饭的钱三一,正在阳台上纳凉,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钱三一的心里一片黯然。说实话,他曾经无数次的羡慕这样的场景,因为他的家庭也是有缺失的,父母之间的不合让他的性格变得非常的沉闷,其实他也想像其他孩子那样纵情欢笑,自己好久都没体会过这种滋味了。 晃了晃脑子,钱三一正要回屋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自行车骑行的声音,钱三一不自觉的朝着楼下看去,却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仔细的辨别着,最后终于确定自己没看错,居然是自己班上的叶晨,看着他也朝着自家的门洞走来,钱三一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这个家伙居然跟自己是邻居?这也太巧了? 叶晨自然是早就发现了这件事情,他知道这都是系统的恶趣味。自家楼上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妙妙的父亲林大为在医院送走的那个老人,而钱三一跟他住的地方恰好隔着一层。 看着叶晨停好了车子上楼,钱三一玩味的笑了笑,没再多做停留,直接回到屋里温习着功课,既然已经主动下了战书,自然要比平时多努力一些,这样游戏才会好玩。 过了没一会儿,裴音端着杯牛奶进了儿子的卧室,看到儿子在学习,也就没有多做打扰,正要离去的时候,就听到钱三一开口说道: “妈,明天去趟银行,帮我把学校那边奖励的五十万提出来十万,单独开一个银行卡,我有用。” 裴音听了儿子的话,顿时就是一愣,随即开口问道: “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么会用到这么大笔钱?” 钱三一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把椅子让给了母亲,示意她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床上,然后才开口说道: “妈,你也知道这笔五十万是精英中学奖给中考状元的,其实也是他们为了吸引我去他们学校就读的筹码,但是问题是我这个中考状元其实名不副实啊!” 裴音听到自己儿子的话,顿时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声音瞬间提高了许多,开口说道: “谁说的?怎么就名不副实了?是谁说你闲话了?告诉我是谁,我去学校找校领导去,太不像话了!” 这时就见钱三一随手拉过了自己的书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纸,然后递到了裴音的面前,开口说道: “这个人的中考成绩和我相差一分而已,他觉察出自己的成绩可能出现错判了,找到教育局进行了试卷复查,果然找出了毛病,是和另一个跟他同名的人把卷子搞混了,所以他比我高了九分,他才是真正的中考状元,而且更巧合的是,他现在还跟我一个班。 所以这钱我拿着觉得烫手,而且我也有我的骄傲,我是不会占他这点小便宜的,你把卡办好了我会直接交给他,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裴音看到自己平时一脸严肃的儿子,少有的露出了笑容,就好像是找到了一件让他感兴趣的玩具似的,这实在是太反常了。裴音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骄傲,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知道自己不是那个站在顶峰的人,他是不屑于去碰这多余的钱的。裴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好,明天我就去银行单独开张卡,在里面存十万块,到时候你交给他!” 响鼓不用重捶,此时的裴音知道,这一次压根儿就不用自己督促,儿子就会全力以赴的去学习,自小骄傲的性格,让他不会允许有人走在自己前头的。 钱三一目送母亲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这时他想起了白天在学校的时候,同学说起叶晨这个家伙还是个不大不小的网红,钱三一顺手拿过了还在充着电的手机,略微的回忆了一下同学说过的那个id,好像是叫什么晨兴夜寐,钱三一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这个id,然后看了眼出现最多的平台,下载了app,找到了叶晨的个人账户。 钱三一饶有兴致的看着叶晨拍摄的视频,有练武的,也有做菜的,不得不说,确实是有那么一种飘逸娴熟的味道,看到最后,钱三一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你这家伙精力还真是够充沛啊,繁忙学习之余,还能做这么多的事情,单从这点上来说,我确实是不如你啊!” 别看钱三一很少刷这种短视频平台,但是不耽误他对这个行业的了解,他看了看叶晨的粉丝数和点赞数,发现他在这个平台的排名还是蛮高的,以钱三一对这个行业的了解,叶晨会从平台分得不小的盈利。 当初欧阳健看到叶晨发布的视频,也是感觉蛮吃惊的,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师弟居然还真的弄得似模似样的,在看到叶晨的视频吸引了不少的粉丝之后,欧阳健在给他的账号引流的同时,私下里就把叶晨给单独约了出来,商量了一下要跟他签合同的事,叶晨在考虑了片刻之后,答应了签下两年的合同,毕竟第三年就是高三了,他怕自己到时候没有精力应付这些琐事。 第七章 泾渭分明 王胜男这边挂断了电话,然后来到了客厅,此时的林大为正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王胜男直接伸手拿过了遥控器,然后按下了关闭键,只见电视屏幕瞬间陷入了黑暗。这时只见林大为不满的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开口说道: “从打咱闺女进了学校,你这情绪就不对,可也别那我撒气啊。” 这时就见王胜男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姑娘打小就是我在身边伺候着,她走了我不安心,而且你也知道林妙妙的性格,打小就随了你,懒散的很,我一不在身边看着她,她指定是放了羊,撒开了耍,这样对她以后的前途是有影响的。” 林大为让妻子絮叨的头疼,姑娘去了封闭式学校,他本以为自己会放松下来,没曾想姑娘不在了,没人给自己分担火力,妻子的絮叨竟然都让他来承受了。林大为一脸无奈的看着王胜男,然后开口说道: “这是孩子必须要走的一步,难不成等她将来嫁人了,你也跟过去给她当老妈子去?这也不现实啊!” 王胜男对着林大为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她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而且高中三年是最关键的三年,是人生的一个分水岭,我可没你那么心大,闺女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我看咱闺女这性格就是随了你这个不靠谱的了,要是跟我一样,我也用不着那么操心了!” 面对妻子的日常吐槽,林大为感觉有些牙疼,但是又不好多说什么,别人不了解自己的媳妇,他这个当丈夫的又怎么会不了解呢,他知道媳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家闺女好,只见林大为开口说道: “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又能改变什么呢?还是说你有什么新的想法?” 王胜男端起了杯子喝了口水,然后开口说道: “我刚给小师弟去了电话,知道了妙妙他们即将进行周考,一切都等考试结束再说,如果咱家闺女成绩真的是不行,我决定给林妙妙办走读,咱们去学校附近租一个学区房,跟着去陪读。” 林大为听到这里头皮都炸了,这特么还能有个好不?好不容易把这个祖宗送走了,结果马上又给她弄回来,自己的幸福生活啥时候才有个盼头啊?只见林大为开口说道: “我说媳妇,用不用这么夸张啊?要知道学校附近的学区房那可真是一天一个价,咱们真要是租下了,光涨的房租估计都够咱俩头疼的!” 王胜男看了眼林大为,他的小心思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她更担心自家那个闺女考不上一所好的大学。只见王胜男开口说道: “为了闺女花再多的钱我都认了,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学习,而且她办了走读还有一个好处。” 林大为疑惑的看了眼王胜男,然后开口问道: “好处?什么好处?你说说看?” “咱姑娘真要是办理了走读,我师弟就方便每天帮咱们家妙妙补课了,你也知道他俩虽说是在一个班,但是还是要注意在同学间的影响,我师弟的成绩在实验一班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别人想要这个机会都没有呢。”王胜男开口解释道。 林大为撇了撇嘴,然后嘟囔道: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第二,有什么可得瑟的?” 王胜男眉毛一挑,看了眼林大为,然后说道: “你在那嘟囔什么呢?说话大声点儿!” 林大为脸上堆满了笑,看着媳妇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这一切不是还要看咱闺女这次中考的表现吗?没准儿咱姑娘这次直接就是一鸣惊人呢,这样才不就省了来回折腾了吗?” 王胜男“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你是不是对咱家的闺女有什么误会啊?说实话她这次中考能考的这么超水平发挥对我来说都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机遇,扎进优等生阵营的机遇,如果她不争气在后面打狼的话,钱白花倒是小事,她的前途可就是真的毁了!” 其实不怪王胜男这么焦虑,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华夏学生的家长都是在这种焦虑中度过的,剩下的百分之一则是已经站在终点的那一批。曾经年少无知的他们也曾对父母的絮叨感到厌烦,然而到了他们当家长的时候,就深刻体会到当年父母为什么会这么对待他们了。 父母可以说没有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他们看着孩子每天背着几十斤的书包来往于学校和家里,如果能做到无动于衷,那才叫一件怪事呢,但是正因为他们当初也经历过这些,他们深知这是凤凰涅盘所必须经历的苦痛,所以他们只能是咬着牙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父母之所以会这么严苛的要求自己的孩子,是因为自己年轻的时候已经走过这样的一段弯路,他们不想自己的孩子在若干年后,回忆起青春的时候,对自己的年少轻狂感到懊悔,所以才会一直的碎碎念,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最大程度的规避风险。 第二天一大早,钱三一刷完牙洗完脸,抻了个懒腰,正在阳台上收自己的换洗内衣,远远的就看见叶晨拎着早点,穿着清凉的运动装从远处小跑着回来,看样子是去锻炼身体晨跑去了,钱三一不自觉的嘟囔道: “这个货还蛮自律的!” 吃完早饭收拾妥当,裴音目送儿子离开了家门,想起了昨晚儿子的嘱托,裴音失笑了一下,有人能成为自己儿子的假想敌,这是一件好事,记得刚看到中考成绩的时候,自己还为钱三一和第二名之间的分数差距太近,责怪过他,看来还真是没必要,现在是有人走在了他前头,相信他自己也能感受到压力了。 裴音将家里简单的拾掇了一下,从抽屉里找出了银行卡也出了门。钱三一说得对,人不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在手里是真的会烧的慌的,这种便宜真没什么可占的。 钱三一来到学校的时候,发现叶晨身边围绕着江天昊,林妙妙,和邓小琪。看到这一幕,钱三一顿时对这个家伙恨得牙根痒痒的,踩着自己去交朋友,这货还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此刻的钱三一深知昨天自己已经被推倒了全班学生的对立面了,如果没有叶晨的横插一杠,自己还可以慢慢的缓解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但是人总是怕比较的。 还好自己的颜值还过得去,别看叶晨已经有了一堆拥趸,自己这边也不差,已经有几个眼圈变成心形的女生,目光一直在围着自己转了。下课的时候帮自己的迷妹讲讲题,估计能收获一点好感度,就这么干! 数学课结束,钱三一主动向自己的迷妹释放着好感,告诉她们有不会的题可以来问自己,自己可以帮她们解答。迷妹听到后心都醉了,自然是打蛇随棍上的拿着课本凑到钱三一的跟前叽叽喳喳。 叶晨这边正在抻着懒腰,就见江天昊凑到他跟前小声说道: “你看那个家伙还真是臭屁,摆出一副学识渊博的样子给谁看啊?还不是你的手下败将?” 江天昊一直就看这个钱三一不顺眼,因为他觉得钱三一简直是高调到了极致,将班里女生的目光恨不得都聚焦到他身上,这让自诩为帅哥的江天昊很不爽,而叶晨虽说成绩也是出类拔萃,却没有钱三一的高调,平时也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简直和那个所谓的“状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江天昊才会不自觉的在叶晨耳边唠叨。 叶晨自然知道江天昊的心中所想,笑了笑,开口说道: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这个咱们可管不了。不过我觉得上课就已经够累的了,下课如果还把自己的精神弄得那么紧绷,实在是没这个必要,该学的时候用功,该玩的时候撒开了玩,这才是校园生活的正确打开方式,咱们几个玩个游戏,你去把你寝室的哥们儿叫过来几个,咱们玩杀人游戏,这个游戏人越多越好玩。” 江天昊一听玩顿时来了兴趣,大声回道: “好啊好啊,玩游戏我喜欢,我这就叫人去。邓小琪,杀人游戏你玩不玩?” 邓小琪自打下课,眼神就一直在叶晨身上,他和江天昊的提议自己自然是听到了,可是女孩子特有的矜持让她不好意思主动上前,这时江天昊的提议顿时让她眼前一亮,直接在心里给江天昊点了个大大的赞,这绝对是年度最强辅助!只见邓小琪拉着林妙妙的手,然后开口说道: “妙妙,走,陪我一起去玩。” 这种场合闺蜜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可以适当的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尴尬,是隐藏自己真实目的的最好挡箭牌。 江天昊看到邓小琪也加入到游戏中来,心里乐开了花,他早就对这个肤白貌美的女生看对了眼儿,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套近乎,叶晨提议玩游戏实在是太靠谱了,这是给了自己和女神接触的最佳机会啊。 第八章 同化 此时的江天昊还不知道自己在邓小琪的心中已经被评为了年度最佳辅助,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这个噩耗心中会作何感想。 没过多一会儿,人就凑齐了,叶晨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小纸条,然后弄混后摆在大家面前开始抽签,杀人游戏正式开始,林妙妙被大家推举为法官。 林妙妙作为唯一一个知道所有人身份的人,真是被这群家伙给刷新了三观,这些人简直了,平时一个个忠厚老实的模样,这骗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的,而且还一脸的忠厚老实。 尤其以那个叶晨最为明显,平时看他不吱声不吱语的,抽到杀手的他简直集无耻于大成,已经让他推死一个警察,两个平民了,自己要不是提前就知道了结果,估计百分百的会被他给忽悠过去。 还有那个邓小琪,自己这个闺蜜和叶晨打配合那叫一个默契,平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演起来演技还真是好,尤其是配上她那楚楚可人的容颜,简直就是无敌了好吗? 江天昊就有点矬了,刚一出门就被叶晨给推死了,好歹也是个警察,可真够没用的,白瞎他的身份了! 林妙妙光是在旁观当法官看热闹都看的兴味盎然,更别说在场下游戏的众人,玩的简直就是嗨爆了,那种利用自己的努力骗过别人的感觉,简直是太有成绩感了,感觉自己的智商瞬间就比别人高了一筹的感觉。 能来到实验一班上学的学生,虽说成绩排名有个先后,但是几乎没有智商低的,智商低的也进不到这个班级里面,而杀人游戏这种高智商的心理欺诈游戏,简直是太适合他们玩了,几乎每个人都从中找到了快感,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钱三一本来还在讲台上给迷妹讲题讲的挺来劲的,结果那边玩杀人游戏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直接就把他讲题的思路给打断了,看着一群人在那里玩的那么开怀,钱三一瞬间就感觉讲题什么的变得不香了,甚至他也渴望加入其中。 这时只见一个钱三一的迷妹撇了撇嘴,开口嘟囔道: “怎么什么人都能进实验一班啊,真没素质,都打扰别人学习了,这里是课堂,要玩不会回家去玩啊!” 这时只见钱三一看了眼那个女生,然后开口说道: “这就是校园生活不是吗?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当钱三一走到近前的时候,杀人游戏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到了最后警匪之间的对决,平民一脸懵逼的看着两边各抒己见,这时候考验的就是谁的逻辑更缜密,更能取信于人。 而在这一点上,接触过微表情学,并且从事过刑警工作的叶晨,无疑是更胜一筹,他抓住了对手言语上的一个漏洞,然后死咬住不放,最后成功的把对手给推死了,当法官宣布杀手胜利的时候,邓小琪主动伸出了自己青葱一般的小手,跟叶晨击掌庆祝胜利,“啪”的一声过后,邓小琪的脸瞬间微红了起来。 江天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简直都要羡慕死了,自己为啥就没跟邓小琪一伙儿呢?不行,我也要跟女神击掌,想想都美的冒泡啊! 钱三一看到了片刻他们玩的过程,瞬间就理解了这个游戏,他的眼睛顿时一亮,这个游戏对于他的吸引力简直是太大了而且他迫不及待的想和叶晨在游戏里进行交锋。只见钱三一开口说道: “下一局游戏带我一个。” 说完钱三一将目光看向了叶晨,意在征得他的同意。不得不说钱三一很聪明,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同学间的印象减分,所以直接把选择权交给了游戏的发起者叶晨,他感觉叶晨是不会拒绝他的这个提议的。 叶晨看了钱三一一眼,在他眼中叶晨看到了期待的目光,叶晨自然是明白他的小心思,于是便笑了笑,开口说道: “好啊,不过可能要等到下节课间了,因为马上就要上课了,玩到一半就结束可是很煞风景的。” 钱三一赞同的点了点头,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这时就见江天昊一脸不爽的凑上前说道: “带那个臭屁的家伙干嘛?看他我就难受!” 这时只见叶晨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唉,孩子傻是一辈子的事儿,我带他都是为了你啊,你怎么不领情反倒还怪上我了?” 江天昊一脸懵哔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这和我有啥关系啊?” 这时邓小琪都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不耐烦的开口说道: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你不是看他不爽吗?在游戏里尽情虐他啊!这都想不明白,你脑子里装的全是肌肉块儿吗?” “bgo!”叶晨对着邓小琪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邓小琪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心上人夸我了。 江天昊听到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呲哒自己,傻笑了两声,心情却是和邓小琪一样简直是美的冒泡了,女神终于和我说话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末,王胜男一大早就提醒林大为去学校接女儿回家,一周没见自家闺女了,好不容易周末回家,一定要好好的犒劳一下,王胜男提早就去菜市场买来了各种有机蔬菜,然后回家整理完毕,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看到女儿到了放学时间,打卡出了校门,王胜男跟打仗似的利落的系上了围裙,开始烹饪美味佳肴。 林妙妙进了家门,王胜男已经等在了门口,两人瞬间抱在了一起,从小到大,两人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长的时间。 林妙妙吃饭的时候,王胜男拿着鹅毛扇在一旁给自己姑娘扇着风,唯恐她热着,这时就听林大为开口问道: “我刚才去校门口接你的时候,我看门口停着的都是豪车,怎么样,跟那些富二代难相处吗?” 王胜男这边细心的给闺女盛着汤,耳朵却竖了起来,听着自家闺女的回答,这时就见林妙妙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开口答道: “这群家伙简直了,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我跟他们一比,感觉自己就跟个小傻子似的。” 王胜男听到林妙妙的话,盛汤的勺子都没拿稳,辛苦煲的汤一不小心直接撒在了桌子上一片,她慌乱的拿过抹布擦了擦桌子,然后和同样有点懵的林大为对视了一眼,沉声问道: “妙妙,先别吃了,跟妈妈说说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这时只见林妙妙嗦嘞着自己啃着猪蹄的手指头,开口说道: “我有个铁哥们儿叫叶晨,这家伙领着班级的同学,每天课间玩杀人游戏,好家伙,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大骗子一样的存在,连班级里的那个所谓的状元都被他坑的一愣一愣的,我刚才说的就是他,他心眼儿简直太多了,还有我闺蜜邓小琪也是一样,他们俩一伙的时候,简直就是最佳拍档,压根儿就没有对手,我可做不到他们那样,没办法,我就只能是当个法官了!” 王胜男听到姑娘的话,眼泪好悬没下来,闺女的大喘气吓了她一跳,她还以为自家闺女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林大为也松了口气,他看了眼王胜男,然后岔开话题开口问道: “刚才你说所谓的状元是什么意思?跟爸爸说说?” 这时只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钱三一这个家伙仗着自己是个状元,刚来班级的时候,得瑟的要命,上课的时候居然还开着手机,要知道我们的手机可是都上缴了,他仗着自己成绩好就以为能够为所欲为,结果被我铁哥们儿叶晨一通撅,原来叶晨中考的考卷跟别人搞混了,少算了十分,他的真实成绩要比那个钱三一高了整整九分,他才是真正的状元。” 王胜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是一愣,随即她想起了林大为前两天的嘟囔,对着他挑了挑眉毛,意思是这回你知道谁是老二了?王胜男知道自己的师弟挺优秀的,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优秀到这个地步,看到自己闺女和他还算亲近,便开口说道: “妙妙,别整天光知道玩儿,你跟在叶晨身边多学学他的优点,玩儿还能让你进清北不成?” 林妙妙听到自家老妈的唠叨,一个头两个大,直接开口说道: “妈,我一周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你能不能让我消停的把饭吃完?他优秀你闺女我也不差好吗?我现在好歹也是班委,而且还是校广播站的广播员!” 王胜男一听林妙妙跟自己顶嘴,挑战自己的权威,这还了得?直接就炸了庙了,大声开口说道: “你做的那都是闲职,有一个是跟学习有关的吗?怎么?我还说不得你了?” 林妙妙翻了个白眼,然后选择了战术性的后腿,举起双手,开口说道: “得,我不吃了,我不吃了还不行吗?”说着便站起身来朝着卫生间走去。 王胜男看着姑娘离去的背影,想到了师弟提的建议,心中愈发坚定了要让自家闺女走读的想法。 第九章 约局 林大为好歹也是和王胜男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了,对于媳妇实在是太过了解,一看王胜男的表情就知道要坏菜,闹不好姑娘真的要办走读了,林大为的心中是暗暗叫苦。 周一送姑娘去学校的时候,林大为有意无意的对着自家闺女开口问道: “妙妙啊,你们在新的班级里,老师没对你们进行摸底测试吗?” 在后座放飞自我的林妙妙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听到老爸的问题,连顿时拉了下来,气苦的答道: “开学就要进行周考了,好烦啊!” 林大为一看自家闺女的态度,心顿时凉了半截儿,完犊子了,自己也是嘴贱啊,为啥要当着媳妇的面,问自己闺女这种问题?这下好了,等于是给媳妇提了个醒,提醒她走读已经迫在眉睫了! 恰好在此时,王胜男给了林大为一个眼神,其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怎么样?我没说错?王胜男也没想到自家闺女的问题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这简直是有了厌学的情绪了,这还了得?不过自家闺女即将面临考试,自己就别说什么太严厉的话了,以免林大为找到借口,把走读这件事情给搅黄了。 懵懂的林妙妙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经历了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也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还在那里心情愉悦到不行,因为她体会到了特权阶级的快感,每次提早从老赵面前打着要去广播站的幌子离开,并且不用排队去跟同学们疯抢食堂的饭菜,这种滋味简直是太爽了,怪不得钱三一那货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因为这种享受使人膨胀啊! 林大为这时已经把车开到了校门口,他自然是解读到了媳妇眼神的意思,再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闺女,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现在对于自己和妻子之间的约定都没了信心,当初两人说好了的,看林妙妙这段时间的成绩如何,就以一个月为限,以月考成绩为基准,看闺女现在这副德性,自己这回怕是要输惨了。 林妙妙一看到了地方,没有丝毫留恋的拎着书包下了车,就要朝着校园里走去,这时只见林大为在身后叫住了她,林大为最后还抱有一丝侥幸,满含期待的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妙妙啊,在学校要好好学习,等你月考成绩下来了,考的好爸爸这边有奖励哟!” 林妙妙听到老爸提到了成绩,原本明朗的心情好似被一片乌云给遮天蔽日,就自己这放羊的状态,再看看自己班级里的那群牲口,自己实在是没信心在激烈的战斗力顽强的存活下来啊,最后林妙妙勉强一笑,开口说道: “放心老林,我会努力的!” 王胜男老神在在的看着自家闺女离去的背影,似笑非笑的撇了林大为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行啊大为哥,出息了,居然开始玩兵法了,还弄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套了,那我就提前预祝你成功呗?” 此时的林大为自己已经是丧到了不行,自家闺女啥德性他也是心知肚明,就刚才的那状态,要说能考好,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过他还是有些嘴硬的说道: “不是还有一个月呢吗?到时候看她月考的表现,我相信咱家闺女!” 王胜男看了眼林大为,然后开口说道: “等周考完事,我要跟唐元明和我师弟联系一下,看看妙妙到底真实成绩如何,一个周考也许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也能反映出她平时的成绩,对孩子是真的不能掉以轻心啊!” 林大为暗暗叫苦,自家闺女的身边到处都是自己媳妇埋下的眼线,唐元明还好点,最起码姑娘还知道,可那个什么叫做叶晨的可就有些阴险了,到现在姑娘居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还把他当成了哥们儿,唉,就自家闺女这傻憨憨的性格到底是随了谁啊?! 此时的林家三人都没有意识到,因为叶晨的出现,林妙妙走读的进程已经加快了许多,这些都是叶晨有意而为之的,因为身边的四个人里,钱三一不用说,标准的学霸;江天昊,本身理科成绩就很突出,而且脑子也不笨,尤其是在他父亲出事之后,更是发奋图强;至于邓小琪,更是个目标明确的女生,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很好的规划了自己今后的道路,直接就是奔着艺考这条路去使劲。 唯有林妙妙,在本质上她跟这三个孩子是不同的,钱三一,江天昊和邓小琪都或多或少的有家庭方面的缺失对他们带来的影响,而林妙妙则不同,她从小就是在林大为和王胜男的精心呵护下长大的,她别看嘴上不耐烦,其实本身也是在享受着家庭方面带给她的温暖。 这就导致了她从小就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一个精准的定位,整天浑浑噩噩,兴之所至的过着自己的每一天。 叶晨不想她在高三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到了那个时候才去发奋,其实已经有点过晚了,所以叶晨才会有意无意的影响着自己师姐王胜男的态度,有些事情不能做的那么明显,要不然,别人会把你当成是神经病的! 体育课上,众人在阳光下做着仰卧起坐,酷热的阳光晒在所有学生的脸上,身上,让大家都叫苦不迭,邓小琪一边给林妙妙压着腿,一边说道: “这阳光也太足了,我的脸都快晒黑了!” 说着邓小琪用双手护在了额前,以抵抗紫外线的侵袭。一直在观察邓小琪的江天昊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直接站起身来,朝着体育老师走去,来到近前,开口说道: “老师,我去福利社买几瓶水去。” 每个学科的老师都有自己偏爱的学生,体育老师的眼里,江天昊就是他的心头好,他的要求自然是不会拒绝,直接开口说道: “去去,快点回来就行。” 江天昊大步流星的跑到了福利社,从冷藏柜里拿了几瓶水,然后结了帐,拎着装着水的方便袋来到了林妙妙和邓小琪的跟前献殷勤。 邓小琪眼里顿时出现了不耐烦的神情,直接拒绝了江天昊的好意,这时候就听见林妙妙说道: “我要我要,给我来瓶冰的!” 江天昊从里面直接拿出了一瓶常温的,一瓶冰的矿泉水正要放下的时候,旁边伸出了一只手,从江天昊手中接过了那瓶冰的矿泉水开口说道: “昊子,左右都已经花钱买了,去换几瓶过来,她们女生不适合喝冰的饮品,去换几瓶功能性饮料,可以补充电解质。” 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由于以前职业的缘故,他对女性简直不要太了解,平时有多贪嘴,生理期就有多痛苦,所以他才会适时的插言。 江天昊听的有些懵,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叶晨轻推了他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还傻愣在那里干嘛?快去啊!” “哦哦!”江天昊也没再犹豫,直接起身去换饮料了。虽然不理解叶晨为什么让他去换饮料,但是看林妙妙和邓小琪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是听从劝告了。 这时只见林妙妙一脸调侃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老叶,可以嘛,懂得还蛮多的哦!” 叶晨笑了笑,这种话题隐晦的提一下就好,真要是跟小女生讨论,那就和流氓无异了,只见他直接岔开话题,开口说道: “老林,你这身体可够虚的,做几个仰卧起坐而已,瞧瞧你这大汗淋漓的,我让昊子去换饮料完全是为了你考虑啊,你缺的可不是冰水,而是补充电解质,要不然一旦电解质紊乱,遭罪的可是你自己,你怎么还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呢?” 邓小琪此时的心态已经经历了一波三折的变化,刚才叶晨劝江天昊换饮料的时候,她瞬间就秒懂了叶晨的意思,脸色有些羞红,但是心里却觉得很暖,没办法,叶晨实在是太会为女孩子考虑了。 然而在林妙妙对叶晨出言调侃的时候,邓小琪的脸色更红了,她对自己的这个闺蜜是相当的无语,你这货心是有多大啊?居然敢拿这个话题去和男生开玩笑? 后来叶晨半损半开玩笑的对林妙妙说的话,又让邓小琪的心中微酸,她多想叶晨刚才是在为自己考虑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啊,想到这里不由得暗自气苦。 正在这时,江天昊满头大汗的拎着饮料回来了,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递给邓小琪,邓小琪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我不要!你们喝!” 江天昊一脸的尴尬,这时候林妙妙适时的帮江天昊解了围,开口说道: “她不喝我喝,我都快要渴死了,嗓子都冒烟儿了!” 叶晨看了眼邓小琪,他看着邓小琪有些不悦的面孔,稍微回想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问题所在,叶晨失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抽出了一瓶饮料,不由分说的塞到了邓小琪的手中,然后开口说道: “别耍脾气,瞧瞧你这一身的汗,赶紧喝点东西,别拿我刚才说的当成是耳旁风,刚进行完剧烈运动,务必要补充水分,要不然真的电解质紊乱,遭罪的可是你自己。” 要不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呢,刚才江天昊狗腿到不行,请邓小琪喝饮料,邓小琪压根儿就是不假辞色,换了叶晨这边,邓小琪乖乖的接过了叶晨塞过来的饮料,乖的跟只小猫似的,开口讷讷的说了声: “噢,我知道了,谢谢你叶晨!” 江天昊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们特么太过分了,我跑腿,我花钱去买的饮料,结果到最后,收到感谢的却不是我,而是叶晨这个家伙,你们是把我当成棒槌了?! 江天昊一脸不爽的看向了叶晨,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出钱出力的是自己,结果好人都让这货给做了,正当江天昊在那里生闷气的之后,突然就听见叶晨开口问道: “话说你们周末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出来?” 邓小琪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这是要约出来大家一起happy吗,那肯定是要出来的啊,这种机会找都找不到,只见邓小琪开口说道: “周末在家休息,我是肯定有时间的!” 江天昊一看女神积极的表情,心中感觉到一丝苦涩,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你怎么个意思啊?难不成要约我们出来玩?” “那倒不是,主要是每天上学吃食堂,吃的我是一点都不舒服,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周末我打算改善伙食,请你们去我家做客,到时候给你们做好吃的。”叶晨微笑着对几位小伙伴开口说道。 作为吃货一族的林妙妙听到叶晨的话,眼睛亮的跟灯泡似的,直接开口说道: “这我必须去啊,前两天周末在家休息的时候,刷到你做菜的视频,看的我就馋到了不行,我可先跟你说好了啊,我是肉食动物,可是无肉不欢的,到时候要是没肉,咱俩就断交!” 邓小琪面露为难之色,不过一想到是自己的心上人做菜,这必须得给面子啊,要不然以后还怎么相处啊,大不了吃完回家拼了命的运动,一定要给叶晨捧场,就这么决定了!于是邓小琪开口说道: “好啊好啊,难得见到真人现场做菜,必须得去啊,妙妙,到时候我去找你,咱俩一起去叶晨家!” 江天昊说实话,对这种事情还真的不大感冒,因为他家就是从餐饮起家的,而且他本人从小就跟在父亲屁股后头,几乎是吃遍了整个江州的馆子,作为一个实打实的老饕,他吃过的美味,简直是不要太多。 但是自己心仪的女孩已经接受邀请了,自己的好朋友也答应了,自己要是不给叶晨面子,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所以想了想之后,江天昊也点头应允了。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好啊,到时候我周六去准备食材,然后简单处理腌制,周日欢迎你们来我家做客,到时候我把定位发到你们手机上,咱们周末好好聚一聚!” ps:家母因为钾缺失,浑身瘫软,今天送到医院住院去了,我一直在医院陪床,估计这种情况要维持几天,所以抽空码了四千多字,抱歉了,各位书友老爷,还请原谅! 第九章 约局(二合一大章,求订阅) 已加入书签 下载读 第十章 爷孙斗嘴 叶晨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江天昊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叶晨”,叶晨有些疑惑的转身回头,看到了江天昊欲言又止的模样,叶晨开口问道: “昊子,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江天昊听着叶晨对他的亲切称呼,想着两人平时一起玩耍的情景,到了嘴边的话语再也没了说出口的勇气,他有些沮丧的开口说道: “记得把定位发给我们,要不然你岂不是白忙活了?” 听着江天昊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语,看着他那有些躲闪的眼神,叶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江天昊有些玩味的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放心,呆会儿回去就给你们发过去,我会给你们用心的准备一顿大餐,这是咱们第一次聚餐,我肯定不会掉链子的!” 说罢叶晨直接转身离开了,没做片刻的停留。 叶晨当然知道江天昊的那些心思,毕竟都是从情窦初开的那个年纪过来的,这时候的感情是最纯粹最不掺杂利益纠葛的,而且也最脆弱,这个年纪受过情伤之后,是会刻骨铭心的记一辈子的。 叶晨之所以会发起这个聚会,其实也有这个原因,他有些话要提前说清楚,这不是在禽满四合院的世界,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都还比较单纯,没有大人那么复杂的思想,所以和他们相处,在叶晨看来开诚布公会来的好一些,毕竟如果跟这群心思单纯的人在一起还玩什么计谋,那心也有点太脏了,他也是时候跟这几个小伙伴谈谈了。 周六一早,叶晨晨跑结束,和爷爷吃早餐的时候,说了邀请小伙伴来家里聚餐的想法,爷爷笑了,说实话,老爷子还真不喜欢自己这个外孙以前闷不做声的性格,看到他在新的学校,交到了新的朋友,老爷子是很开心的,只见老爷子开口说道: “正好老陈他们找我打牌,明儿个白天我就不回来了,给你们腾地方让你们放开了玩耍,只要别把房子给拆了,让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叶晨见爷爷这么体谅自己,心中一暖,开口说道: “爷爷,你兜里还有钱吗?没钱我给你拿点,这打牌一天,手里的钱要是不够,被人给轰下场,那滋味可不好受。” 老爷子顿时感到气结,瞬间就觉得自己这个孙子一点都不可爱了,这是有多瞧不起自己啊,自己难不成还能从头输到尾?这破嘴还是闷着点,说气话来实在是太噎人了,让人恨到想打人。只见老爷子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还没开始,你就丧我,想当年我可是获得过全国麻将锦标赛冠军的选手,我打麻将的快乐又岂是你这种小孩牙子能想象得到的?” 叶晨本来只是随意的跟自家老爷子开个玩笑,没想到会激起老爷子这么大的反应,连底都给抖出来了,不过叶晨还真没想到,自家老爷子居然还是位麻坛前辈。叶晨有些怀疑的开口问道: “爷爷,你不会是在跟我吹牛?说实话,我还没在现实里接触过什么名人,你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那真成了我接触到的第一位知名人士了。” 这时就见老爷子对着自己的孙子嗤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就这么跟你说,别人都是为了能胡牌而绞尽脑汁的发愁,我则是为了胡哪手牌而苦恼,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叶晨看着自己爷爷显摆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凡学流行的好广泛,连自家爷爷这样岁数的人都能够领悟,叶晨依旧是一副怀疑的态度继续问道: “那也不对啊,就你这牌艺,按说应该没人会愿意陪着你玩才对,我怎么老是看你出去打麻将呢?我想还没谁愿意只输不赢?” 老爷子狡黠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个小混蛋不用套我秘密,谁都有自己不想说给别人听的东西,你看我就从来不去打听你是在哪儿学得一手厨艺的。” “。。。”叶晨无语的看着自己的爷爷,然后开口说道: “行,既然你不用我支出,我正好也省下了,你可别埋怨我不给你啊!” 说着叶晨就要把手里的几张百元大钞给收进兜里,谁曾想,平时上厕所都要人扶的老爷子,手脚居然麻利的很,闪电一般从叶晨的手里将钞票给抽了过去,然后开口说道: “我不要是我不要的,跟你客气客气,你怎么还能当真呢?真是岂有此理!!!” 老爷子可是深知自家孙子这阵子的收获颇丰,不说别的,光是进入进入精英中学,学校就奖励了四十万,和儿子通电话的时候,爷孙俩都很有默契的没提这茬,在老爷子看来,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实在是没必要去惦记小辈儿手里的仨瓜俩枣,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而且这钱是人家自己凭本事赚来的,支配权自然是在人家本人手里,哪怕是家人,也和你一分钱关系都没有,给你花的是给你花的,乱去伸手就让人厌恶了。至于叶晨这边,见到老爷子压根儿就没提这茬,自然也选择了顺水推舟,至于父母从国外寄过来的学杂费生活费之类的,则是被他存进了银行,作为家里应急的资金。 叶晨看到爷爷一副老小孩儿的模样,心里感觉到很舒服,他很享受这种家庭的温馨,因为在他走进社会的时候,家里的长辈相继离世,让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子欲养而亲不待,可惜时光不能倒流,这一直是他生命中的遗憾…… 吃完早饭,叶晨跟爷爷打了个招呼,就去集贸市场采购去了,今天的任务还是比较繁重的,因为既要采购食材,还要提前做一些准备工作,他要做的是傻柱拿手的川菜,而且是川菜中的招牌菜,过程相当的繁琐,需要提前将高汤调出来,好明天烹饪的时候省去水磨的工夫。 老爷子看到自家的孙子忙前忙后的,几乎是一天都在厨房里头打转,自然是感受到了他对这次邀请朋友的重视,不由的有些八卦的问道: “小猴儿崽子,明天你要请吃饭的是男是女啊?怎么准备的这么精心?对我你可没这么有耐心的伺候过!” 叶晨笑了笑,然后回头看了眼爷爷,开口答道: “爷爷,你说这话可就有点昧着良心了,我哪天不是换着花样的给你做好吃的啊?放心,好吃的绝对先可着您来,待会儿我准备完了就弄咱俩的晚餐。” 老爷子撇了撇嘴,斜睨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小子转移话题的技术还得练啊,我是问你关于吃的事吗?我关心的是来的客人是男是女!” 叶晨看了眼八卦的爷爷,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 “加上我在内,两男两女,怎么样,满意我的答案吗?” “还有女生?里面有没有你女朋友啊?”爷爷一脸好奇的问道。 叶晨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然后开口说道: “爷爷,你刚才还说彼此之间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要轻易的去打听,做人不能这么双标?” “我说过吗?岁数大了,记性变得越来越差了!哈哈!”说完老爷子,没再理会叶晨,转身回屋了。 第二天,江天昊是第一个来的,叶晨给他开门之后,把他让进了屋,然后开口说道: “昊子,当这儿是自己家,不用客气,冰箱里有喝的,你自个拿,我先去厨房忙着。” “你去忙你的,我今天早上特意没吃饭,就是为了吃顿大餐,看你的美食视频,做的还算有模有样,可千万别让哥们儿失望。”江天昊开口说道。 “放心,到时候吃饭的时候,你留意自己的舌头,小心不注意再给吞下去。”叶晨笑着调侃道。 江天昊撇了撇嘴,也没在意叶晨的自吹自擂,在他看来,叶晨别看做的像是那么回事儿,好不好吃都是两说呢,今天要不是为了支持好友,他是真的想去外面吃,因为在吃的方面,从小被老爸给养成的,嘴都刁了,一般的吃食,很难在他这里收获好的评价。 没过多一会儿,林妙妙和邓小琪两人也如约而至,江天昊连忙起身去开门,招待两位小美女落座,然后对着厨房喊道: “叶晨,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林妙妙和邓小琪可都到了!” “时间刚刚好,昊子,进来帮忙往外端菜。”叶晨在厨房里说道。 随着一道道美味佳肴摆到了桌上,所有人都感到有些震惊,哪怕是江天昊也不例外,他们没想到叶晨会准备这么多菜。这时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邓小琪你平时都是保持体型,我怕你吃不惯肉菜,特意帮你做了两道素菜,当然也不能算是纯粹的素菜,只是热量都比较低,应该不会导致你发胖,至于我们三个那都是荤冷不忌,好了,大家落座准备开动!” 江天昊看了一眼摆在邓小琪面前的两道菜,面色有些复杂,他没想到叶晨居然会花这么大的工夫,做出了两道国宴菜出来。一道开水白菜,一道鸡豆花,这两道菜都是川菜里荤托素的典范,是极为讲究水磨功夫的,做起来非常繁琐,平时在餐馆里看都看不到。 邓小琪看到叶晨特意给她准备了两道清淡的菜品,并且做的非常的考究,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开口说道: “谢谢你了,叶晨!” 这时林妙妙早就急不可耐的用筷子卷起了一片回锅肉,塞到了嘴里,吃的上下嘴唇都泛着油光,两眼微眯的享受着美食带给她的快感,然后开口夸赞道: “老叶,可以啊,我感觉你这手艺不比川菜馆儿的厨师差,味道简直是绝了。” 此时邓小琪也用调羹舀了一下鸡豆花放入了嘴里,感觉软嫩清香,入口即化,顿时就爱上了这道美食,只见她抬起美眸,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这道菜叫什么名字?我简直是爱死了这个味道,下次去饭店,我一定要点这道菜!” 此时的江天昊也尝过了叶晨的手艺,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哥们儿的手艺绝对是秒杀了一大片厨子,此时听到邓小琪的话,江天昊语气有些发酸的开口说道: “呵呵,恐怕你在饭店是很难点到这道菜品的,这道菜叫做鸡豆花,是入选国宴的着名川菜,吃这道菜都需要提前预订,因为做这道菜的过程相当的繁琐,需要提前熬制高汤,然后一遍遍的过滤鸡茸,总之非常的耗工夫,这么跟你说,这里所有的菜,都没有你面前摆着的这两道做起来麻烦,你在度娘上搜一下就知道了。” 江天昊在做人上绝对没的说,哪怕他心里再苦涩,也不会昧着良心去抹杀别人的功劳,这和他父亲从小的教育有很大的关系。他父亲江奇龙这么些年,一直秉持着的理念就是六个字,“先做人后经商”,这句红顶商人胡雪岩的名言,这么些年来一直是江天昊的父亲,江奇龙个人的座右铭。 林妙妙一听江天昊这么一说,一巴掌拍在了叶晨的肩膀上,然后开口说道: “老叶,你这家伙厚此薄彼啊,我白拿你这家伙当哥们儿了!” 叶晨翻了个白眼,然后从肩膀上把林妙妙油渍麻花的手给嫌弃的扔在一边,开口说道: “周五的时候是你自己说的,说你是无肉不欢,你自己数数,我给你准备了几道肉菜?做人要摸着良心说话啊,林妙妙童鞋!” 此时的邓小琪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蜜的很,对着江天昊继续问道: “江天昊,你还没说另一道菜是什么呢,难道这白菜心也有什么说道吗?” 江天昊看了眼邓小琪,然后开口说道: “这是开水白菜,泡着白菜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开水,那是鸡汤经过一遍遍的过滤,才到了现在这么清澈的模样。” ps:还请各位书友谅解,我在医院陪床,时间实在是不大充裕,等到我母亲这边出院,我会恢复更新的进度,抱歉! 第十章 爷孙斗嘴(二合一大章) 第十一章 不经意的影响 邓小琪随手拿过了手机,打开了度娘搜索引擎,把鸡豆花和开水白菜输入了进去,在得知做法之后,看向叶晨的眼神登时就不一样了,眼神中带着炙热的温度。一旁的江天昊看到邓小琪的表情,感觉自己心塞到了极致,沉默了许久,只听他开口说道: “叶晨,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说完,江天昊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叶晨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对着邓小琪和林妙妙笑了一下,开口说道: “你们俩先吃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说完叶晨也起身朝着阳台走去,邓小琪朝着阳台的方向投去了疑惑的目光,看了看身边的闺蜜,此时林妙妙吃着正香,压根儿就没在意两人的离开,作为一个吃货,什么都没干饭重要。 邓小琪强烈的想要听到这两个家伙在偷着说什么,但是明目张胆的去听又不大好,她看了看阳台,又看了看叶晨的房间,突然计上心头,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妙妙,你先吃着,我去叶晨房间找个纸抽去,这个纸抽都用完了。” “嗯嗯,你去,不用管我。”林妙妙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大快朵颐,连看都没看自己的闺蜜一眼。 而邓小琪则是起身,放轻了脚步,进了叶晨的房间,房间收拾得非常整洁,不过此时的邓小琪可没有参观房间的心情,而是第一时间打开靠近阳台的窗户,隔着纱窗听着阳台那边传来的动静,那边的说话声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 “叶晨,你是不是喜欢邓小琪?”江天昊看着叶晨开口问道。 站在窗帘后面的邓小琪,听到江天昊问叶晨的话,手不自觉的握紧,手心里全是汗,江天昊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此刻的她也非常期待从叶晨的嘴里得到答案。 “呵呵,昊子,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知道你一直都对邓小琪心有所属,又怎么会做出那种没品的事情,我只是把她当成朋友而已,而且我这个人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比较谨慎,如果真要找女朋友,也一定会奔着结婚生子去的,她不是我理想的伴侣。”叶晨看着远处的风景,淡然的说道。 此时的江天昊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是心中有些东西依旧没有释怀,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 “邓小琪就那么不入你的眼吗?我觉得她挺好啊!而且我看你对她的态度是最好的,远超朋友之间的关怀。” “你说的恰恰相反,周围的小伙伴当中,我对邓小琪是最另眼相看的,因为这个女孩儿目的性强,永远都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而且自律得很,可以说你们几个人没谁能比的过她,而且心思单纯。 你也接触了邓小琪这么久了,难道还没体会到什么吗?换了别的女孩儿,面对你这个富二代这么热烈的追求,不说投怀送抱,也一定不会这么直接的拒绝,最大的可能是和你之间保持暧昧的关系,骨子里把你当成一个备胎,而她却没给过你任何的机会,从源头就掐灭了你的任何想法。”叶晨微笑着看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江天昊的面色一苦叶晨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他对叶晨说的事情当然是心有所感,只见他有些苦恼的开口说道: “我一直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对我,哪怕是不想和我处男女朋友,也不用表现的那么决绝?”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因为邓小琪从小就对自己的人生做好了规划,她十分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知道自己的成绩不大好,这是她的劣势,所以才会坚定不移的朝着艺考的道路上努力着,因为她从小学习舞蹈,形体条件相当不错,这是她的优势。而你不过是她前进道路上的一道风景罢了,而且还没那么吸引到她,她自然会选择错过。” 江天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既然你对她印象这么好,为什么会说不会选她当伴侣呢?” “因为我们彼此的生活理念不同,她参加艺考,注定要在舞台上闪耀,吃的是青春饭,而我呢,虽说不至于当个学者,也注定会继续学下去,最起码也要考研,我们两人高中毕业之后,就好像是两条再不相交的平行线一般,哪怕是再次遇见,也已经是物是人非了,所以莫不如保留高中这段最美好的时光,最起码若干年后回忆起来,也只有会心一笑,而不会为了这段感情感到后悔。”叶晨语气舒缓的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 江天昊的表情有些迷茫,因为他没有叶晨那么成熟的灵魂,骨子里还是个少年郎,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所以做不到可以和叶晨一样,这么冷静的去对待自己日渐认真的感情。沉默了半晌,江天昊开口问道: “晨哥,你说我在邓小琪这里还有机会吗?” 此时的江天昊不自觉的把称呼由叶晨改成了晨哥,说明他已经彻底的相信了叶晨,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想从自己的兄弟这里得到一个建议,叶晨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上个四合院世界,一直都在跟人打交道,自然能够看得出江天昊的心态变化,沉默了片刻,叶晨开口说道: “想要吸引邓小琪的目光,那就努力的让自己变的强大。论长相你又没输给谁,论家世的话我就不说了,因为家世真要管用的话,邓小琪早就和你在一起了,剩下的就只剩下自身的强大了,女孩子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弱者,努力让自己变的强大,不管是学习,还是其他别的方面,都努力让自己成为优秀的那批人,让自己的身上散发强者的气质,吸引异性的注意,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江天昊的脑海里回味着叶晨的话,是啊,自己的富二代的身份,根本吸引不了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的注意,那么唯有让自己变的强大起来,才能改变这一现状了,就算是为了努力让二人以后的生活轨迹交织,也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江天昊被叶晨灌的鸡汤,给鼓动的热血沸腾,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让自己成为最优秀的那批人。 殊不知,在隔壁房间窗帘后的邓小琪也是同样的心情,当叶晨说自己是不会和她变成男女朋友的时候,邓小琪的心里是极度难过的,她甚至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不喜欢我你干嘛对我那么呵护备至?你是在耍我吗? 后来邓小琪听到叶晨说,周围的小伙伴里,最欣赏的就是邓小琪的时候,邓小琪就好像是被灌了蜜似的,这时的她觉得周围的人里,没有谁比叶晨更懂自己了,包括自己的母亲在内。 后来随着二人谈话的深入,邓小琪的心情变得愈加复杂,尤其是叶晨最后的话,不仅警醒了江天昊,也警醒到了邓小琪,不光女人不喜欢弱者,男人也同样希望自己身边的女孩儿是优秀的。 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优秀,所以才没在叶晨的考虑范围,不过不要紧,自己最大的本钱就是年轻,而且现在才高一,时间还足够用,自己也是时候拼一把了,要让自己的心上人看到自己的优秀和不服输,相信到时候会得到他的青睐的! 此时的叶晨,完全不知道自己和江天昊的谈话居然被人给窃听了,更不知道他无意中改变的,不止是一个人今后的生命轨迹,而是同时影响了身边的两个小伙伴,这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邓心华晚上结束了应酬回家,带着三分醉意的她进了屋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接着想去房间看看女儿蹬没蹬被子,一想到女儿一周才回来一次,自己却要在外面喝酒应酬,一股心酸顿时涌上了心头,她好想可以抽出时间去陪陪自己的闺女,可惜身不由己啊。 邓心华轻轻推开女儿卧室的房门,结果却发现女儿的那张学习桌上还亮着灯,女儿坐在桌前正在挑灯夜读,邓心华走上前,摩挲着闺女的头发开口说道: “小琪啊,你在精英中学实验一班学习吃不吃力?要不要我找人给你补补课啊?” 邓小琪在自己妈妈开口的那一刻,就闻到了一股酒气,让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直接开口说道: “你这浑身的酒味儿,闻着直打鼻子,赶紧去洗个澡刷刷牙,熏的我脑壳疼!” “。。。”邓心华被闺女两句话给顶到无语,看了眼闺女,然后有些沮丧的出了卧室,洗澡去了。 邓心华站在淋浴下面,任花洒喷出的水浇打在身上,接着水声,她小声的啜泣着,眼泪情不自禁的往下流,她何尝看不出来自家闺女对自己的嫌弃,可是没办法,走进了那个圈子,为了能让女儿生活的好一点,她不得不周旋于各色的男人之间,为了维系各种关系,卖力的应酬。 洗过澡之后邓心华平复好情绪,裹着头巾出了浴室,回了自己的房间,却意外的发现邓小琪坐在自己的床上,邓心华开口问了一句: “小琪啊,你怎么还不睡觉?” 邓小琪也没说话,拉着邓心华的手,把她按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然后解开了她的头巾,用电吹风将她的头发晚一点点吹干。邓心华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酸涩,嘴上却故意打岔的说道: “说臭丫头,又有什么事情要求我?还是说你钱不够花了?” 这时只见邓小琪看了邓心华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妈,帮我请个好一点的家教,另外帮我把住宿办成走读。” 邓心华听着自己闺女的话就是一愣,直接开口问道: “怎么?你在学校宿舍住的时候,同学欺负你了?” “别乱动!”邓小琪推了下母亲的头,然后接着开口说道: “我之所以想办走读,是因为这样家教才方便上门辅导我的功课,我的基础太差,在实验一班那样的地方,不努把力的话,我怕跟不上同学的学习进度。” 听到闺女这么说,邓心华才算是放下了心,她还以为闺女在学校里受了委屈呢,既然不是就没事了,只见她开口说道: “没问题,妈这就给你联系个好一点的家教,然后在你们学校附近帮你租个学区房,我赚钱是为了谁?还不是给你花的吗?你只要是办正事,妈这边绝对无条件的支持。” 邓小琪看了眼母亲,然后突然开口说道: “妈,我如果考到了外面的大学,你愿意跟我去其他城市生活吗?咱们离开这里?” 邓心华被女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造的一愣,随即眼神有些闪躲,沉默了许久,最后咬牙开口说道: “你真要是考上清北,妈就离开这座城市,跟着你去做陪读,伺候你读书去!” 本来邓小琪看到母亲沉默了下来,心情瞬间低落到了谷底,没想到最后母亲居然会做出那样的决定,这让她的眼神瞬间就明亮了起来,从现在开始,自己连最后一丝松懈的借口都没有了,加油邓小琪!邓小琪看着镜子里不再那么年轻的母亲,然后开口说道: “好,记住你说的话,我可当真了,到时候千万别反悔!” 林妙妙回到了家里,直接很没形象的歪倒在沙发上,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吃的圆滚滚的肚皮,突然间一个饱嗝打出来,林妙妙都感觉带着一股肉香味儿。这时王胜男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她那副鬼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开口教训道: “要坐就好好坐着,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相的,也不嫌丢人吗?” 这时就见林妙妙冲着王胜男“嘿嘿”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我这不是吃撑了嘛,我是真没想到,我那铁哥们儿叶晨的手艺这么棒,本来刷着他录的视频,我还以为是在炒作呢,没想到叶晨这家伙还真是有真材实料!” 第十一章 不经意的影响(二合一大章,求订阅) 第十二章 夜谈 王胜男看着自家闺女那没出息的样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瞧瞧,小腹都吃的微微隆起了。这要是换了在别人家吃饭,王胜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自己家姑娘是啥德性自己最清楚,妥妥的吃货一枚,丢人就丢人,可那是在自己师弟家啊,简直是丢脸到了极致。王胜男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林妙妙,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哪周周末回家,我没给你做好吃的?至于到了别人家做客这么胡吃海塞吗?去别人家做客,你能把自己给吃到哈不下腰去,你也真是够绝版的了,你说就你这好吃懒做的劲儿到底是随了谁啊?我身上的优秀基因你怎么就没继承一丁点呢?你可真不愧是林大为的闺女,他身上的奸懒馋滑在你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传承,我都快被你们俩给气死了!” 这时就见林妙妙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懒洋洋的开口说道: “妈,这可真不怪我,是,我每周回家你都会做好吃的,可是你做的跟叶晨做的真是两码事儿,你做的顶多是解解馋,叶晨那货做的,吃了绝对是一种享受,妈,要不你去跟我哥们儿学学厨艺,这样我就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了!” 王胜男真的被自家闺女给气乐了,直接上手揪住了她的耳朵,然后开口说道: “老娘就算做的再难吃,也把你给养这么大了,赶紧给我爬起来去洗漱去,明天一早你爸还要开车送你去上学。” 林妙妙一听“上学”二字,好心情顿时消失殆尽,她是真的很讨厌上学,最起码自己是没有从中体会到什么乐趣,完全是当成一项父母安排的苦差事去做的,此时厌学情绪就已经初见端倪。只见她无精打采的点头说了句“哦”,然后没精神的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再没了刚回家时的兴高采烈。 同一时间坐在自己房间里苦恼的,还有钱三一,他最近经历了这么些年前所未有的挫败,前两天周考的成绩出来之后,他满以为自己能够轻松的夺回第一的宝座,并且至此一直霸占在上面,没想到叶晨再次给他上了一课,依旧是在分数上死死的碾压着自己,这让一向骄傲的钱三一感觉非常不能接受。 本来刚开始他还想着融入到同学中去,尝试着改变自己在新同学中的坏印象,平时课间的时候,他没少参与到最近风靡的杀人游戏中去,结果让他更加无语的场面出现了,他在游戏里居然也被叶晨无数次的按在地上摩擦,有很多次还被叶晨和伙伴默契联手,刚出门就给直接推死了,压根儿就没从里面体会到什么乐趣,反而是郁闷一大堆。 钱三一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进入叶晨他们的那个小圈子里去,为此他还不惜抽出课余时间加入了广播站,但是钱三一很快就发现,他平时无往而不利的学霸人设,在他们这里似乎是没什么大用,因为已经有了一个学霸存在了。 没办法,他只能从底层路线走起,试图融入进他们,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机加入广播站,以图拉进和林妙妙的关系,来融入他们的群体。但是很快钱三一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妥。 因为他本身自带的傲娇属性,导致他出口即伤人,嘴毒到了不行,经常性的一语致死,搞得林妙妙压根儿都不愿意搭理他,本身就对学霸这种生物就不大感冒,有些敬而远之的味道,结果工作中还遇到这种集装叉于大成者,我特喵的搭理你干嘛?找虐吗? 钱三一往往是嘴比脑子快,很多时候话压根儿就没在脑子里面过一圈,就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了,这下好了,本来就已经接近零度的关系,直接降到了冰点以下了。 换作在原本的时间线上,还有邓小琪这个神助攻给他当作调和的润滑剂,现在蝴蝶轻轻的煽动了一下翅膀,邓小琪压根儿就没在意过他的存在,他就成了杯具了,屡次因为嘴毒而被林妙妙整蛊。 今天钱三一感到格外的心烦意乱,连看书复习功课的心情都没了,因为他一大早就发现了江天昊,邓小琪和林妙妙的身影,这些他在精英高中的同学,到来的目的自然不是来找他的,毫无疑问,是楼下那个家伙吸引来做客的。 人就是这样奇怪,很多东西在拥有的时候,往往不会觉得有多在意,然而一旦不曾拥有,就会无限渴求,在钱三一这里就是这样。其实在没来精英高中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决心好好的享受一下高中生活,交几个好朋友,让自己的校园生活多姿多彩一些,他觉得以自己的实力做到这些应该并不难。 然而钱三一刚到精英高中,就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里面,从他答应校方的请求,给班级里的学生打过样之后,一切都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走去,哪怕是他极力的去挽回当初造成的坏的影响,也是事倍功半,让他身心疲惫不已。 叶晨家和钱三一家隔着一层楼,本身就不是靠近的距离,平时可以说是毫无交集,然而今天钱三一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他总是感觉自己能够听到留下传来的欢声笑语,这让他的心一天都没静下来,他自己都意识到了,这根本就是潜意识导致的一种幻听,可是还是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 钱三一索性放下了手里的书本,靠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闭目养神,然后突然站起,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外套,穿在了身上,来到了客厅,对着正在看电视的裴音打招呼道: “妈,我出去溜达一会儿!” 裴音其实今天也发现了自己儿子的不对劲来,因为每次儿子做功课的是不,她都会适时的送进去一些水果和饮品,今天她发现儿子连碰那些东西的念头都没有,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还是很担心,于是便开口问道: “三一,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钱三一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没事啊,我好的很,就是学累了,出去放松下心情,找同学散散心。” 裴音看了眼儿子钱三一,然后开口说道: “这么晚了,骑车小心一点,路上注意安全。” “哦,我不骑车出去,就是跟同学在下面走走。”钱三一换上了鞋,站起身来。 裴音疑惑的看着儿子,然后开口问道: “你同学在楼下等你吗?怎么不让人家上来坐坐?” 钱三一先是一愣,然后看着裴音笑着说道: “因为他就住在楼下啊,还记得我前阵子让你办的那张卡吗?就是给他的啊,不得不说,他的中考状元还真的不是浪得虚名,这次周考,我和他之间的战斗中,我又败北了。” 这次轮到裴音愣神了,从小到大,自己几乎是没在自家儿子的学习上操过心,儿子也一直都是很争气,在学校的成绩一直都处于领跑的地位,甚至在全市都是名列前茅,然而一切从他进了高中,仿佛就发生了改变,这已经不是儿子第一次被打败了,裴音看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三一,照理说你的学习我不应该插嘴,但是我感觉你最近的学习劲头没有以前足了,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被人超越了,加把劲!” 钱三一看了眼母亲,知道这在她来说,已经算是重话了,他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妈,你没处在我的位置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第一,我也习惯了这个人设,把自己一直都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其实我是很寂寞的,有时候没有对手也是一种无奈,所以现在我的学习劲头反而比以前都要足,因为前面有个目标等着我去超越,其实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说完钱三一对着母亲裴音笑了笑,然后转身开门出去了,独留裴音一个人坐在那里…… 叶晨在送走了江天昊,林妙妙和邓小琪之后,把家里收拾干净,然后去爷爷打麻将的地方接他回家,估计要是叶晨不去接他,他还能再打上八圈,跟输赢无关,主要是老爷子瘾太大了,哪怕叶晨叫他回家的时候,也被他一阵埋怨,怪他管自己管的太严,让叶晨不禁失笑。 爷孙俩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叶晨刚刚沏好的普洱,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电视聊着天。只听爷爷开口说道: “我说你小子好的不学,年纪轻轻的跟我们老人家学什么?喝茶喝的比我都溜,一身暮气,哪还像是个年轻人?” 叶晨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我就没听说过,啥时候喝茶也成了不学好了?你让我去喝咖啡和可乐,我也喝不惯啊!” 老爷子撇了撇嘴,然后嘟囔道: “以前我看你比谁喝的都欢,冰箱的可乐和咖啡从来都没断过,自打上了高中,不知道是转性了还是怎么了,居然全都让你送给钟点工了,要知道以前你可是连碰都不让人碰的。” 叶晨暗暗钦佩老爷子的眼毒,老人家总能从一些不经意的小事,发现自己孙子和以前的不同,其实爷爷也还是叶晨的亲爷爷,只不过孙子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孩童了,叶晨在四合院的世界呆了将近三十年,早就养成了喝茶的习惯,常年的茶不离手,哪怕是在部队的时候也没扔下。 正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了门铃的声音,爷孙俩对视了一眼,然后叶晨说道: “我去看看是谁?” 老爷子也没在意,端着茶杯吹着上面的浮沫,轻啜着茶水,看着电视。叶晨起身来到了门口,打开了门灯,顺着猫眼朝外面看了一眼,居然是钱三一。叶晨把门打开,看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三一,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钱三一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你忙不忙,不忙的话陪我出去溜达一会儿,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看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好,你等下,我去跟爷爷打声招呼。” 钱三一点了点头,顺着门口打量着里面,看到沙发上坐着个老人,跟自己爷爷年纪相仿,钱三一礼貌的鞠了一躬,然后笑了笑说道: “爷爷好。” 叶晨和爷爷打过招呼,然后来门口换了鞋,跟着钱三一出了门,两人来到了楼下,也没出小区,就在小区里头沿着草坪散步,只听钱三一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叶晨,你觉得我很招人讨厌吗?” 叶晨被钱三一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看了眼钱三一,开口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我一直都想在校园里交下几个无话不说的朋友,这是我在初中毕业时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因为我觉得自己总是独来独往,太孤独了,可是我发现自己好像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身边的同学好像总是对我很抵触。”钱三一眼神涣散的看着前面,开口说道。 听到这里叶晨笑了,因为这在他看来才是件合理的事情,学霸的人设本身就会让同学不自觉的产生距离感,再加上钱三一自带的傲娇属性,说他能交到普通朋友,才是件离谱的事情,如果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这种人放到现实世界里交到朋友的概率会更低。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其实从你答应校方的要求,让身边的同学体会到等级的差异时,这种事情你就该想到的,校园本身就是个小社会,你一旦成为高高在上的那一小拨人,让同学们体会到地位的差距,同学们自然会不自觉的远离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热衷于当一个舔狗的,他们可能会因为你给他们讲解习题对你显得恭敬,但是绝不会在内心里对你产生认同,因为在谁看来,你这种人都是不适合当朋友的,你太骄傲了,骨子里渗透的都是一种对不如你的人的看不起。” 第十二章 夜谈 第十三章 立规矩 叶晨当初在看这部剧的时候,就觉得某编剧在引导错误的三观,真正的学霸是没时间打扮的溜光水滑,像个职场小白脸似的四处交际的,因为他们自己的时间不允许他们去这么做。 有段时间网上热议的学神韦东奕,衣着普通,拎着个大水瓶子,十分的接地气。不识真相说他是门口看门的都有人信,然而这恰恰是学霸学神的真实写照,他们是不会把自己的宝贵时间浪费在精心打扮,或者是无用社交上的。 也许有人会说在非常大脑的舞台上,那些天赋异禀的学霸不也是打扮的十分精致吗?拜托,那就是一档娱乐节目,而且是个人都会在正式场合让自己以优秀的面貌呈现在大众面前,就连韦东奕都会在参加正式的学术会议时穿西装打领带,这是对与会人员最起码的尊重。 其实真实的学霸在生活里往往都是很接地气的,他们可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穿的跟个爱豆似的招摇过市,虽然他们有着异于常人的高智商,但是能够取得显着的成就,绝对离不开平日里的努力,这就是典型的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这种人不成为学霸那才叫怪事。 而这个世界的钱三一完全就是编剧yy出来的,满足了一个女性对于学霸的所有幻想,更多的是一些不切实际的空中楼阁。如果没有交集也就算了,既然认识一场,叶晨自然要让钱三一这个家伙变得接地气一些,最起码要让他扔掉所谓的傲娇,变得像是一个正常人。 钱三一听了叶晨的话,呆愣了一会儿,然后苦涩着说道: “我平时的表现那么逊吗?” 叶晨淡淡的笑了,停住了脚步,然后开口说道: “不说别的,就只说一点,你总是爱去图书馆翻找一些名着,用你远超常人的记忆力,记住里面的内容,然后在同学面前各种引经据典,显示你和他们的不同,彰显自己智商的优越性,这种行为在我看来还真就是逊爆了。 可能在你看来,这样做能让你收获同学们钦佩的目光,其实效果是恰恰相反。都是一路从小学读到现在,几乎所有的普通学生最讨厌的,永远都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你这么做恰好把这个标签牢牢的捆绑在了自己身上,让自己变成了所有人都讨厌的对象。” 叶晨的话让钱三一若有所思,他看着叶晨,两人都是班级里学霸一样的存在,可是在班级里享受到的待遇还真是天差地别,似乎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家伙身上的学霸属性,平时他也和普通人无异,和自己的同学嬉笑打闹,跟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分别,这家伙是刻意的把自己和同学之间存在的差距给抹平,让二者之间没有任何的距离感,不得不说这种办法很聪明。 钱三一这时也笑了,对着叶晨说道: “谢谢你,我受教了,我想我知道自己今后应该怎么做了。” 叶晨看了眼身边的钱三一也笑了,这才对嘛,身为一个学霸,在智商这方面,本身都还是具有压倒性的优势的,钱三一之所以会迷茫,是因为他身在此山中,当局者迷,自己轻微的点拨,相信他会很容易想清楚其中的关窍的…… 周一一大早,林大为开着车,和妻子王胜男一道把自家闺女林妙妙送到了学校,王胜男把事先准备好的吃食交到了林妙妙的手中,这时就见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大为突然对着林妙妙开口问道: “妙妙,你们应该是快要月考了?” 林妙妙听到老林的问话,脸色不自然了一下,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这一个月那可真是划船不用桨——全靠一股子浪劲儿。每天中午或者下午放学的时候,还没等老师喊下课,自己早就已经提前离开跑去食堂打饭,然后就是忙活广播站的事情去了,学成了啥德性自己心里是最后数的,那就是一团子浆糊啊。 林妙妙看了眼自家老妈的脸色,心里暗自埋怨老林问问题也不会挑时候,怎么能当着老妈的面问呢,这不是让自己坐蜡吗,她装作看了眼门口,然后故意没理老林的问题,嘟嘟囔囔的说道: “哎呀不跟你们说了,学校那边好像要关门了。” 林大为对自己这个闺女简直不要太了解,一见闺女顾左右而言他,就知道这次月考,自家闺女怕是要凉了。林大为的教育理念和王胜男不同,对于林妙妙,他的一贯方针都是无为而治,不想去压抑女儿的天性,然而现在看来,似乎是散养的有些过头了。 林大为转头看了眼妻子王胜男,发现妻子也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林大为没好气的说道: “别那么看我,一切就照你说的办,你那边去联系下唐元明,商量下办走读的事情,我这边也尽快的找间学校附近的学区房租下来,陪姑娘完成高中三年的学业。” 王胜男看到林大为妥协,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针对租房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林大为认真的听着,偶尔做着一些补充,二人商量稳妥之后,林大为驱车离开。 林妙妙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宿舍,刚进屋就对着正在收拾东西的邓小琪嚷嚷道: “小琪,快过来帮我一把,老妈这次带的好吃的实在是太多了。” 邓小琪帮着林妙妙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林妙妙从袋中取出王胜男给她做的好吃的,拉着邓小琪一起吃,却见邓小琪没像往常一样坐下来,陪她一起大快朵颐,而是闷不吭声的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林妙妙一看这种情况顿时有点慌,连忙开口问道: “小琪,你收拾行李干嘛?是出了什么事吗?” 邓小琪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然后微笑着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我让我妈帮我办了走读,从今天开始就不在学校里头住了,我把东西都先收拾好,然后每天放学的时候,往家里带一些,这样也省的还得专门跑一趟来拉了。” 林妙妙别看平时迷迷糊糊的,其实脑子也还是挺好使的,她一瞬间就抓住了重点,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等等,你说是你让你妈妈给你办的走读?为什么啊?在这里住校不好吗?” 说实话,别看林妙妙是这件寝室的室长,却是这间寝室里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这件宿舍别看只有四个人,但是却分为了两个阵营,一个是林妙妙和邓小琪,另一伙则是梁云舒和另外一个女生,作为优等生的她们,平时是瞧不起林妙妙和邓小琪的,全靠林妙妙这个大大咧咧的主儿,来充当两边的调和剂,要不然两边估计早就撕起来了。 而且以梁云舒为首的优等生一贯秉持的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只有打扫卫生的时候,她们才会想起林妙妙来,剩下的时间,她们是不屑去搭理林妙妙和邓小琪的。所以林妙妙在听到邓小琪要办走读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慌了,因为整个寝室就剩下她一个光杆司令了。 邓小琪微笑着看着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你也知道我学习底子差,我想把以前的课程系统的复习一下,好跟上现在学习的进度所以让我妈妈帮我找了个家教,在这里住校的话,不方便家教帮我补课。” 林妙妙听邓小琪这么一说,知道事情已成定局,脸顿时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开口说道: “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好烦啊!” 这时梁云舒正从外面进来,在往自己的床上放东西,听到了邓小琪的话,嘴角泛起一丝讥诮的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某些人看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成绩是什么样的,要我说啊,这学校真是有点没节操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放啊,为了钱也是没点底线了。” 换了往常,邓小琪看到梁云舒这副嘴脸,早就上去跟她开撕了,今天她连看梁云舒都没看一眼,直接无视了她,对着林妙妙说道: “其实妙妙你一个人更轻松,宿舍里剩下三个人了,你就没必要再迁就那俩货了,只在自己值日的那天把寝室打扫干净就好,至于生活老师检查,那就脏给她看呗,反正要罚也不是只罚你一人。这人啊,是不能惯着的,有些人是越惯着越来毛病,你帮了她们,她们不但不会感动,反而会在背后嘲笑你是个走后门儿的,是个傻子。” 邓小琪此话一出,林妙妙和梁云舒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林妙妙是心里有些难过,她没想到自己的真心付出,居然会换来一个寝室的室友背后的诋毁。 而梁云舒脸色难看则是因为邓小琪直接掀开了她身上的遮羞布,把她背后的丑态暴露在了林妙妙的面前,梁云舒有些恼羞成怒的对着邓小琪开口说道: “邓小琪,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这么诋毁我们?” 邓小琪依旧是没搭理梁云舒,甚至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从一旁拿过了手机,解开了屏保,找出了一条音频文件,点击了播放,顿时,梁云舒和另外一名室友私下里对邓小琪和林妙妙评头论足,说她们俩一个是傻大姐,一个是走后门的,不堪入耳的话语,直接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这时邓小琪才悠悠开口说道: “你有句话说的没错,这所学校还真是挺让人失望的,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里放,就你们这种没教养的女生,也能进入这里求学,还真是学校毫无节操的体现。不求让你们知恩图报,因为那根本就是对你们的奢求,只求你们做个人,最起码也要善待对你们抱有善意的人,而不是在背后恶语相向。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看你一眼吗?我现在连看你们一眼都觉得会脏了自己的眼,太不堪入目了!” 林妙妙有些吃惊的看着邓小琪,她没想到自己的闺蜜会说出这么解气的话来,这实在是和她印象里的邓小琪有些不符。林妙妙不知道的是,邓小琪心里自从昨天在叶晨家里,听到叶晨和江天昊的谈话,她的内心就暗自气苦,她在埋怨自己的不争气,并且暗暗发誓,一定要跟紧叶晨的脚步。 但是邓小琪的心里,一直就憋着一团火,她正为找不到发泄的渠道苦恼的时候,梁云舒不知死活的凑了上来,对着她就是一通冷嘲热讽,这让邓小琪瞬间就找到了突破口,她把心里所有的怨气,用合理的方式,全都发泄到了梁云舒的身上,本身就看她们俩不顺眼,自己也马上就不在这儿住了,临秋末晚,自然是要好好的撕一撕这两个货出口恶气。 最震惊的还不是林妙妙,而是梁云舒,她从骨子里就有种对林妙妙和邓小琪的居高临下的鄙视,从进宿舍的第一天,她就没看得起这两个人,对于林妙妙的付出,也一直觉得这是她这种下等人应该做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她也只是和自己亲近的室友背后偷摸的议论过嘴瘾罢了,她没想到居然会被邓小琪给录下来,并且被邓小琪把遮羞布给一把扯了下来,这就有点太难看了。 梁云舒直接冲过去就要夺邓小琪手里的手机,她要将那段音频给删掉,却见邓小琪往旁边微微一闪,让她扑了个空,然后就见邓小琪笑呵呵的说道: “怎么?你想用我手机啊?想用你就说嘛,这么饿虎扑食的冲过来干嘛?吓了我一跳。” 然后就见邓小琪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想删你就删,不过我这个人记性不大好,什么东西都爱留个备份,唯恐自己忘了,所以你得仔细的翻找一下,看看你能不能删干净了,我记得我好像在好几个云空间都上传了这段音频。” 梁云舒听到邓小琪的话,顿时有些崩溃,这段录音如果只是被寝室里的人听到还好,要是让外人听到,自己在学校的名声估计就彻底臭了,自己好不容易树立的学霸人设,瞬间就会崩塌。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梁云舒有些气急败坏的开口问道。 邓小琪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看着梁云舒开口说道: “我也不跟你废话,你也知道妙妙是校广播站的播音员,你说如果她把这段音频在广播里播放出去,会是什么个结果?这个寝室该定定规矩了,不能让你们两个懒到屁眼子生蛆的家伙再这么熊人了。 你也别说我欺负人,从今天开始,这个寝室的卫生轮流打扫,每人一天,但凡是让我再发现你们欺负林妙妙,让她一个人负责寝室的卫生,我就让你们体会一把当名人的滋味,让全校的学生看看你们是个什么鸟样子,我相信真到了那种局面你会很惊喜的。” 林妙妙一脸崇拜的看着邓小琪,这一刻,她觉得小琪简直是太帅了。一直以来,林妙妙为了寝室的安宁,选择了委曲求全,今天听了邓小琪录的音频才发现,人家压根儿就没拿自己当盘菜,需要自己打扫卫生的时候,室长长室长短的,背后埋汰起自己来,那叫一个花样百出,哪怕她再没心没肺,此刻也是非常生气的。 梁云舒就没有林妙妙的好心情了,她没想到邓小琪直接抓住了自己的痛脚,并且借机拿捏自己,她不禁有些气愤的开口说道: “你都要不是这个寝室的人了,管的是不是有点宽了?再者说了,你也别在这里充什么好人,这个寝室的卫生你也一次都没打扫过,哪来的脸跑来说我们?这是看到自己要走了,跟我们来这套,趁机给林妙妙卖人情,你还要不要脸了?” “啧啧啧,一直都炫耀自己是优等生,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你也算是让我长了见识了,一看到事情对自己不利,就跟我来泼妇骂街,撒泼打滚的这一套,可惜了,对我还真不管用。 林妙妙帮我打扫卫生,是因为我们是闺蜜,关系到这儿了,跟你们两个白眼儿狼可没那么近,所以你也别想着跟我作比较。既然你不愿意答应,咱们也没别的好说了,等着中午收听最新出炉的新闻。”邓小琪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看了眼梁云舒,然后在林妙妙的身边坐下来。 邓心华一个女人,能够在通州众多男人之间游走,并且经营出自己的关系网,光凭借自己的长相可办不到,手腕心机缺一不可。邓小琪虽然看不惯母亲的作风,但是跟在母亲身边长大,耳目渲染之下,对于与人打交道的学问,还真不是梁云舒这样的没走出社会的学生能比的。 以前之所以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也是因为她骨子里瞧不起这两个所谓的优等生,再加上有林妙妙在中间调停,要不然邓小琪想要撕她们的手段多了去了,现在则不一样了,自己要走了,林妙妙从此就孤立无援了,所以邓小琪才会上演今天的这出大戏,她要给这两个优等生上一课,让她们改改狗眼看人低的毛病。 第十三章 立规矩 第十四章 内卷 梁云舒看着邓小琪,虽然是恨得牙根儿痒痒的,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这个女生抓住了她们的软肋,她们如果是差生,大可以不在乎邓小琪的威胁,因为本身名声就很差了,压根儿就不在乎人品再差一点,可她们不是。 如果这件事情真像邓小琪说的那样,被公之于众的话,她们在好学生的群体里恐怕都会被排斥了,因为没人会原意和两面三刀的人交往,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被捅上一刀,那她们在学校里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人设,就真的会崩塌,会成为人人厌恶的臭狗屎的。梁云舒沉默了片刻,咬牙切齿的瞪着邓小琪,然后开口说道: “邓小琪,你赢了!” 邓小琪看着梁云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别搞得自己好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应尽义务,有人已经帮你干了快一个月了,你也该知足了,做人不要太贪心。” “。。。”梁云舒被邓小琪怼到了无语,确实,这件事情摆到哪里自己都不会是占理的一方,别人都会鄙夷自己的无耻,现在这样也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只是一想到以后在宿舍里当大爷的日子即将远去,心里是真的挺不是滋味的,毕竟谁不想多懒一会儿呢。梁云舒玩味的看了眼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以前还真是低估你了,邓小琪,花花肠子还挺多的,林妙妙,你天天跟她在一起,小心被卖了还帮她数钱呢!” 说着梁云舒直接转身就要离去,这时冷不防却听到林妙妙开口说道: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咱们俩的关系还真像小琪说的那样,没那么近,不过梁云舒,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句道歉呢,你做出这种事情来,心里真的连羞愧的概念都没有吗?” 梁云舒听到林妙妙的话突然间毫无征兆的笑了,只不过笑容里带着嘲讽的味道,只见她转过身来,手扶着眼镜框往上推了推,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你能指出我哪句话说错了吗?就你和邓小琪的烂分数,不花钱找关系想进实验一班压根儿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至于你这个室长,你觉得如果不是我们不愿意打扫卫生,会轮得到你一个关系户来当吗?论优秀你和邓小琪哪一点能跟我们相比?我有什么需要跟你道歉的?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林妙妙心里压抑着的怒火在梁云舒的挑衅之下,再也压不住了,只见她站起身来,对着梁云舒,用她从来没用过的语气大吼着: “实话你就该说吗?我来到这个宿舍是怎么对你们的,你们眼瞎看不见吗?就算是一个冰块被我这么抱着都该捂化了,你们的心可真够冷的。你们不是自命不凡吗,可以,从今天开始,除了我值日的时候,剩下的时间里我不会再打扫,至于宿管老师的惩罚,我是无所谓的,你们都能豁出死了,我就能豁出埋来。” 邓小琪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林妙妙,事态的发展让她看到了自己闺蜜的转变,这才是这段时间让她最开心的事情,只见邓小琪起身拍了拍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跟这种人有什么好生气的?来,吵了一架都吵饿了,你陪着我吃点东西,早上你请我,中午我安排你吃大餐,也算是庆祝我终于离这两个货能远一点了,就是以后可能没机会吃到你妈妈做的好吃的了。” 林妙妙在邓小琪刻意支开话题之后,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她今天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破天荒了,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道为什么,火突然就拱到那里了,一时之间情绪没控制住,话到了嘴边,直接就脱口而出了。 虽然刚才很生气,不过林妙妙童鞋不愧是心大的典范,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听到邓小琪的话后,直接拍着胸脯保证道: “放心,以后每周一我都会把好吃的给你留出来的,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邓小琪笑了笑,和林妙妙一起吃着王胜男给林妙妙带的好吃的,两个人同一时间无视了梁云舒和另外一位室友的存在。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彼此继续演下去得多假啊,还是算了,各走各的阳关道,各过各的独木桥才是正理。 吃完了东西,邓小琪破天荒的要帮林妙妙去清洗厨具,被林妙妙拒绝了,只见林妙妙笑着说道: “小琪,你可别跟某些人似的学得那么假,我知道你不爱干这些琐事,交给我就好,咱们俩可是好朋友,跟她们不一样。” 邓小琪愣了一下,莞尔一笑,开口说道: “赶紧去收拾,快要到点儿上课了,到时候去晚了老赵又该炸庙了。” 林妙妙点了点头,抱着餐具朝着水房走去,从她欢快的步伐丝毫看不出刚才的事情留下的任何不快,邓小琪看着林妙妙的背影,笑了一下,然后收拾着自己的课本,准备去上课了。 当林妙妙和邓小琪进班级的时候,叶晨和江天昊已经到了,只见林妙妙蹦蹦跳跳的来到两人面前,开口说道: “老叶,昊子,小琪办理走读了,估计今晚就回家去住了,咱们是不是该给她践行一下?” 叶晨和江天昊听到这个消息同时愣住了,江天昊愣住是因为这个消息太过突然,而且邓小琪办理了走读,意味着两人在校园里接触的时间会缩短,这对于江天昊来说,还真不是个令人开心的消息。 叶晨愣住,则是因为这个消息让他有些震惊,因为在原本的时间轨迹里,邓小琪因为母亲邓心华的缘故,不愿意在家里呆着,一直都在学校里住着,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不经意间改变了历史进程,不然邓小琪没道理会去办理走读。叶晨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笑着对邓小琪开口问道: “小琪你怎么想着办理走读了呢?” 叶晨试图通过谈话中的旁敲侧击,找出哪里出了问题,而江天昊这边也竖起了耳朵,他对邓小琪办理走读的原因也充满了好奇。这时就见邓小琪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通过前两次的周考,你们可能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以前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很多时候老师讲的东西我听的都是稀里糊涂,为了跟上学习的进度,我让妈妈帮我找了个家教,补习一下以前的课程,在学校住校不方便补课,所以我让妈妈帮我在学校不远处租了个学区房,每天回去补习。” 听着邓小琪的话,叶晨隐隐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真相,但是又不敢肯定。可是转念一想,就算邓小琪有所改变,也是朝着好的方向去的,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是一件坏事,于是叶晨便笑着说道: “这是好事儿,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要是不在的话,你也可以去问昊子,他的理科成绩也是相当不错的。” 说完叶晨给江天昊使了个眼色,江天昊瞬间反应过来,叶晨这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啊,他急忙站出来说道: “对,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小琪你尽管来问我,文科不敢说,但是理科我绝对是不在话下的!” 邓小琪没理会江天昊的话,刚才叶晨说的话让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黯淡,她自然看出叶晨的意思,他是在把自己往江天昊的身边推,这才是让她最难过的,不过她很快的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笑着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好啊,到时候你们俩可不许嫌麻烦!” 还没等叶晨回话,江天昊已经开口答道: “放心,咱们可是好朋友,自然是要共同进步,有不会的你尽管来问我!” 邓小琪无视了江天昊的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叶晨,叶晨又不是傻子,他自然猜的出小女生的心思,他瞟了江天昊一眼,心说昊子,这可不是我不帮你,关键是她真心看不上你。叶晨笑着对邓小琪开口说道: “放心,有不会的随时来找我,我想在我这里应该还没什么题目能难住我,加油!” 这时邓小琪才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江天昊嘴巴张了张,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邓小琪对叶晨的情愫呢,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课本出神。 江天昊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那天叶晨说给他听的话,自己现在还没有吸引邓小琪的地方,那就先努力让自己变的强大起来,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没道理叶晨和钱三一能做到学霸,自己就不行,加油,江天昊! 几天的时间过去,林妙妙渐渐发现有点不对劲,她发现平时跟自己关系亲近的叶晨,邓小琪和江天昊仿佛把自己排除在了他们的圈子外面去了,以前下课的时候,他们几个总是会嘻笑打闹,现在一到下课,江天昊和邓小琪总是会不自觉的围在叶晨的身边,三人经常在一起讨论着上课时老师讲的问题,这让林妙妙的心情有些郁闷。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林妙妙忍不住对着邓小琪开口抱怨道: “小琪,我发现自从你走读之后,变得不愿意搭理我了!” 邓小琪听到林妙妙的话当即就是一愣,随即便开口说道: “你的小脑袋瓜每天都在想什么呢?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从来到精英中学,咱们俩就在一起,宿舍在一起,上课座位挨着,就连吃饭都坐在一起,都快成了连体婴了,我又怎么会不搭理你呢?” 这时就见林妙妙有些委屈的开口说道: “你都好久没和我一起玩了,每天下课你就和叶晨和江天昊在那里讨论问题,眼里根本就看不见我!” 邓小琪看到林妙妙的模样,心里有些愧疚,然后开口说道: “妙妙,你也知道我基础有多差,我在努力的往前赶呢,要不然课堂上老师讲的东西我都听不懂,跟个傻子一样,不仅浪费了时间,也浪费了妈妈送我来这所学校的苦心。” 林妙妙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开口说道: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你要走艺考的路吗?我都打听过了,艺考的分数线没那么高啊!” 邓小琪理了理林妙妙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开口说道: “就算分数线没那么高,我也不想自己成为打狼的那一个,如果那样的话,即便是我去参加艺考,也肯定不会得到重视的。妙妙,马上就要月考了,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到时候叫上叶晨还有昊子,咱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别郁闷了,你可是个心大的开心果,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多笑笑。” 邓小琪哄了林妙妙几句,林妙妙讷讷的开口说道: “好,不过你可得说话算话,别到时候放我鸽子!” 邓小琪被林妙妙逗笑了,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然后开口说道: “咱们拉勾,一言为定!” 邓小琪是真的杀下心来去学习了,她把自己的时间排的满满的,甚至每天早起上厕所的之后,都捧着本英语课本在背单词,不放过任何的时间空挡,每天家教来给她补课的时候,她都会把自己总结出来的不会的问题悉心请教,直到把题吃透才肯罢休。 叶晨也感觉到了邓小琪的变化,每天课间的时候,邓小琪来请教问题的时候,就是单纯的在请教问题,而且叶晨吃惊的发现,邓小琪的脑子还是蛮好使的,一道题自己只是稍微的点一点,邓小琪就能举一反三,迅速的理解解题步骤。 叶晨吃惊的样子自然没能瞒过邓小琪的眼睛,这时的她觉得自己的内心是甜蜜的,她十分享受自己让叶晨大吃一惊的样子,虽然自己在背后做了无数的功课,磨着补课老师给自己一遍一遍的讲解,但是能听到叶晨的夸奖,对于邓小琪来说,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她刚开始找叶晨讲解问题的时候,其实补课老师已经给她讲过了,她都已经会了,这样做只是为了能多一些和自己心上人接触的机会,这是她自己的小心思,但是随着叶晨的讲解,邓小琪发现,叶晨往往会在她明白以后,换另外一种解题思路,把题目给她掰开了,揉碎了去吃透。 邓小琪发现了叶晨对自己的苦心之后,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这更增加了她努力学下去的动力,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拼尽全力,努力追上心上人的脚步,让自己的生命轨迹和他交织在一起。 这段时间,江天昊的收获也是很大的,以前的他偏科到了极致,固执的认为只要把理科学好了,文科学不学都是无所谓的,但是自从每天和邓小琪一样,围在叶晨身边开始学习之后,鲶鱼效应产生了,江天昊发现自己如果再不努力的话,很有可能要被邓小琪给甩下了。 江天昊体会到了浓浓的危机感,他想到了叶晨那天在阳台上跟他说的话,如果自己跟不上邓小琪的脚步,很大的可能就是两人今后都不再有交集,那自己可就彻底凉凉了,于是他硬着头皮,逼着自己开始捧着语文啃了起来,自己可不能被他们给落下来,要不然就真成了笑话了。 月考的成绩下来了,同学们都聚集到了公示板面前查找自己的名次,邓小琪,江天昊和林妙妙也挤进了人群,从上到下的查找着自己的名次,邓小琪在第二十名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都快要乐疯了,激动的晃着林妙妙的手臂,开心的说道: “妙妙,妙妙,你看啊,我考了第二十名,我好开心啊!” 江天昊也找到了自己的名次,第十六名,比邓小琪靠前了五名,说实话,他是感到大吃一惊的,因为他太知道当初邓小琪的基础有多差了,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努力,居然会让她的成绩提高这么多,这是有多卷啊! 江天昊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自己要是再不拼一把的话,可就被自己的女神给踩到脚下了,那到时候可就丢人丢大了。江天昊对着林妙妙开口问道: “妙妙,你考了多少名?” 这时就见林妙妙一脸震惊的看着大榜,眼神呆滞,邓小琪和江天昊发现了不对劲,急忙在名单上查找林妙妙的名字,结果在最后第三十七名的位置,找到了林妙妙的名字,两人顿时也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居然成了班级的吊车尾。 这时就见林妙妙双目无神的开口说道: “昊子,小琪,我感觉我没资格再和你们做朋友了,叶晨年级和班级第一,你们俩都进了班级前二十,只有我在最后面打狼,连下降的空间都没有了,我好想死啊!” 还在单位上班的林大为突然接到了叶晨的电话,这让他不禁皱了皱眉毛,随即接通: “喂,叶晨,你有什么事吗?” “姐夫,你赶紧来学校一趟,妙妙这次月考考了班级最后一名,我看她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叶晨说道。 第十四章 内卷 第十五章 再嘴贱还揍你 林大为听到叶晨喊他姐夫,顿时就有一种淡疼的感觉,因为这货和自己闺女是同学,但是却是自己老婆的师弟,关系好乱。可是叶晨后面的话,瞬间就让林大为的汗毛乍起,情绪不大对是什么鬼?你这小子能不能把话说完整了? 可惜这时候叶晨已经把电话给挂了,没向林大为再做多余的解释。林大为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叶晨的话让他顿时心神不宁了起来,他是真怕女儿因为这次成绩拉胯经受不住打击,不行,得赶紧去学校一趟,要不然实在是放不下心来。 林妙妙现在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她感觉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黑白的颜色。她仿佛一个行尸走肉一般,无精打采的回到了班级,脑子里一片空白,考成这熊样,可怎么跟自己的父母交代啊,老妈要是知道了,铁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林妙妙无力的瘫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再也看不见往日的活泼,跟个冤种似的坐在那里,此刻的她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平日的三个好友,一个是学年第一,两个也都挤进了班级前二十,只有她成了班级的吊车尾,拉低了整个班级的分数。 这时江天昊坐到了林妙妙的课桌上,看着无精打采的林妙妙,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憋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林妙妙,凡事儿你都得往好处想,你说你现在在班级里的排名,那不可能再往下掉了,对,你这么想是不是就好多了?” 林妙妙有些无力的看着自己的这个损友,她知道江天昊是用调侃的方式在安慰自己,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我知道每个班总有一个倒数第一,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是我自己,小琪的基础比我差了好多,现在都跟你一样,挤进了班级前二十的名次了,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江天昊听了林妙妙的话,然后有些讷讷的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还真怪不了小琪,别说你了,我都跟后屁股挂了串鞭炮似的使劲往前赶,结果好悬被她给碾压了,我俩的总分就差几分,照你这么说,真想死的其实是我才对,她现在就跟疯了似的玩儿了命的往前跑,我真害怕下次考试被她给超过去,那我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江天昊感觉自己面对邓小琪的时候,简直快要没有脸了,当初还在她面前夸下海口,说叶晨不在的时候,有不会的题尽管找他,现在他可不敢说这样的话了。 有一次叶晨被学校老师找过去办事了,小琪拿着习题册过来找他讨论问题,本来他还是挺开心的,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可是当他看到问题的时候,脸顿时拉下来了,他恨不得有条地缝让他钻进去,因为那道题有些超纲,他自己也没搞明白呢,这特么就尴尬了! 当时面对着邓小琪投来的略带鄙夷的眼神,江天昊真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从那天开始,江天昊也是豁出去了,玩儿了命的往前赶,就跟狗撵兔子似的,然而到了考试过后,仿版的时候,江天昊发现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近,现在他真的是感到很无语,自己的女神实在是太拼了! 林妙妙突然感觉此刻的江天昊有点面目可憎,因为他说的话实在是太凡尔赛了,她看着江天昊短暂的无语之后,开口说道: “算了,不要你们这群哥们儿姐妹儿了,你们现在都进了班级的前二十了,我高攀不起了。”说完,林妙妙把脑袋靠在了后座椅上,状态十分的萎靡。 江天昊看着林妙妙的死样子,开口说道: “不是林妙妙,我发现你现在怎么跟个怨妇似的,我处境也没比你好哪儿去好吗?” 这时候就见林妙妙望着教室的天花板,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其实大神树还是灵的,我这次考试前没去保佑通过,结果就挂了,这时多么痛的领悟啊。” 江天昊看着自己好友这个死样子,也是一阵无奈,没办法,只好祭出杀手锏了,想办法勾起这个吃货的自身属性,转移她现在的注意力,不能让她继续颓废下去了。 江天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哈腰从书桌里拿出早上刚买的手抓饼,凑到了林妙妙的面前,故意在她鼻子前晃动了两下,然后开口说道: “来来来,吃点东西。” 林妙妙的鼻子扇动了几下,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成绩,顿时就颓了下来,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 “我现在没心情吃。” “你说你现在都已经班级垫底了,要是再不吃东西,那输的连本儿都没了,来来来,尝一尝,香香手抓饼!”江天昊对着林妙妙挑逗道。 林妙妙被香味儿勾的正想行动,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 “你别人前矜持,背后偷吃。” 林妙妙顿时让背后坐着的钱三一一句话给噎的没了食欲,她从桌上拿起了课本,在桌子上重重的磕了一下,然后翻开,这时候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了呢,不一定记住,记住了不一定会考,会考又不一定答对,我劝你啊,还是边吃边看,论起成果嘛,至少还吃过。” 林妙妙将课本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摔,正要站起身来离开,突然一只手按在了林妙妙的肩膀上,林妙妙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哥们儿叶晨,叶晨示意她先坐下,然后来到了钱三一的桌前,敲了敲他的桌子,对着钱三一说道: “站起来!” 钱三一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这时就见叶晨帮着钱三一扑了扑身上的褶皱,然后毫无征兆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肋巴扇儿下方的胃部,钱三一脸上的淡定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痛苦的干呕,这时就见叶晨开口说道: “你刚才送给林妙妙的话,我现在原封不动的送给你,看了呢,不一定记住,记住了不一定会考,会考又不一定答对,自己都还是这个熊样,从打入学以前,一直趴在我后面垂死挣扎,怎么有脸去教育别人的?再者说了,我的兄弟也是你能嘲讽的?下次再管不住自己的那张臭嘴,我还揍你,我说到做到!” 班级里的同学全都愣住了,叶晨平时在他们的印象里,就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跟人说画的时候,始终都是一副微笑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根本没和任何人红过脸,唯一一次也是在开学的时候,嘲讽过钱三一几句,但是却让人觉得很解气。今天少见的见他发火,而且还动手打了人,不过却没人议论什么,全都选择了无视,因为他们觉得此刻的叶晨真的是帅爆了。 林妙妙有些发懵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刚才被钱三一嘲讽的时候,感觉自己孤立无援,心里难受的要命,只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哭一场,却没想到叶晨突然站了出来,帮她出了一口恶气。 邓小琪这时候也刚好进屋,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她也觉得自己的心上人实在是太帅了,虽说不是为了自己,可是她也感到与有荣焉,只见邓小琪来到林妙妙的桌前,开口说道: “走,妙妙,陪我去吃点东西,昊子,叶晨,你俩去不去?我请客!” 邓小琪少见的发出邀请,江天昊自然是无有不从,连忙开口说道: “去,当然去,走,叶晨,咱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叶晨撇了面目有些狰狞的钱三一一眼,又恢复了往日的笑脸,开口说道: “好啊,不过请客还是我来!” 说着四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教室,这时还听江天昊开口说道: “兄弟,你太冲动了,万一那个家伙给你报告了老师,说你故意伤人,你怕是要挨处分的。” “没事儿,打都已经打了,想那么多干嘛?我还能眼看自己兄弟挨欺负不成?下次他再嘴贱我还揍他,这种人心术不正!”叶晨开口说道。 这是叶晨的心里话,当时他看原剧看到这里的时候,差点就想骂人,对一个刚刚考试失利的女生说出这种诛心之言,丝毫不考虑人家能不能接受,这也就是林妙妙心大,换个心眼儿小的,因为他的嘲讽,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也不是没可能的,所以钱三一在他看来活该挨揍。 而且论到打人,叶晨绝对是专业的,他在上个四合院的世界里,由于在刑警队厮混的缘故,对于怎么样会给人造成伤痛,却在表面上看不出来,有着太多的经验,现在钱三一哪怕是跟他纠缠,报警验伤,都不会在身体上找出任何的伤处,叶晨对于自己出手的力道把握的简直不要太好。 叶晨不是不理解钱三一的小心思,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钱三一这种人他见多了,只看他去广播站跟林妙妙套近乎就知道他心里其实是喜欢林妙妙的,只不过方法实在是太不成熟,是从欺负女生考开始的,这让叶晨顶瞧不上,在叶晨眼里,这跟上学的时候,每天揪小姑娘辫子的坏小子没什么区别。 此刻的钱三一已经恢复过来,不过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叶晨会对他出手,这颠覆了他对叶晨的认知,而且也打乱了他的计划,听着他们说的话,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此刻的钱三一有些沮丧,被人始终压着一头的感觉还真是很难受啊,现在的他能够体会到曾经的手下败将在面对他时的那种感觉了。 四人在福利社吃完东西,正要回去的时候,突然有同学叫住了林妙妙: “林妙妙,你爸爸来看你了,就在门口呢,你赶紧过去!” 林妙妙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听说老林来看自己,知道这是自己这边的人,心里松了口气,跟叶晨三人告别,朝着学校门口走去。 来到学校门口,林妙妙见到林大为手里拎着两个塑料口袋,里面装着一些好吃的站在门口,表情有些焦急,连忙开口问道: “老林,你怎么来了?” 林大为听到自家闺女的问话,不禁有些语塞,他跟王胜男已经商量好了,目前对于叶晨这个卧底的身份,要进行保密,毕竟姑娘在学校里每天和他在一起,有个自己人,多个了解闺女平日状态的渠道还是很重要的。沉默了一下,林大为开口说道: “今天我单位不算太忙,过来看看我家闺女,爸给你买了些好吃的,闺女你赶紧吃点儿。” 林妙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爸,刚才我哥们儿叶晨请客,我们几个刚去福利社吃好吃的去了,我吃的有点多,现在吃不下了。” 林大为看着自家闺女那没出息的样子,差点被气乐了,不过心中却是一暖,他秒懂了叶晨请客的目的,这是知道自家闺女吃货的属性,几时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再考试成绩上纠结,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林大为将手中提着的吃的,隔着学校的大铁门塞了进去,然后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别只顾着吃人家的东西,爸爸给你带的好吃的也记得跟好朋友一块儿分享。对了,妙妙,你最近学习怎么呀?考试成绩下来了?” 林妙妙本来还听开朗的心情,顿时随着林大为的问话,变得晴转多云,只见她可怜兮兮的说道: “对不起,老爸,我这次考砸了,考了班级最后一名,当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大为看到女儿的可怜样,出言宽慰道: “别着急啊,往后人生的坎儿还多了去了呢,这一次考试算什么啊?” 此时的林大为在心中叹了口气,明天要去房东那里去交定金了,自家闺女走读的事情算是彻底被敲死了,也不知道她在知道自己即将走读,会是个什么表情,算了,还是让她先高兴几天。 “还有坎儿?还多了去了?我现在已经是度日如年了,我真的是不想活了!”林妙妙带着哭腔说道。 呵呵,还度日如年?闺女啊,你马上就会体会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了,因为你老娘给你准备了一场惊喜,到时候你指定会感到绝望的。林大为看了眼姑娘嘴角的食物残渣,怜爱的帮她擦去,然后开口岔开了话题: “有个吃货闺女还是挺好的,天大的事儿都有解决之道。” “你还笑,我都快要愁死了,爸你是不知道现在班级里有多卷啊,不提别人就我身边的叶晨,邓小琪和江天昊三人,看着他们三个,我都快要绝望了。”林妙妙开口回道。 林大为知道这是自家闺女的三个好朋友,平时没少听林妙妙提及,于是便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你的好朋友这次考的成绩都还不错?” 林妙妙一脸无奈的看着林大为开口说道: “一个比一个变态,叶晨这个家伙直接就是年级第一,江天昊班级第十六名,邓小琪第二十,跟他们比,你姑娘我就跟个傻子似的。” 叶晨考的好,林大为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平时就没少听王胜男提起,这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要不然自家媳妇也不会打定主意让林妙妙走读,为的就是方便叶晨给林妙妙补课。 不过邓小琪的成绩也在班级的中上游,就让林大为有些惊讶了,当初他是接触过这个女生的,怕林妙妙跟不好的同学打交道,也跟唐元明询问过,知道这是个成绩不怎么样的垫底辣妹,怎么连她的进步都这么大了?这下真的让林大为有了危机感了。 回到家里,林大为看了眼自家媳妇的脸色,在王胜男帮他按摩的时候,开口帮自家闺女做着铺垫: “我今天路过学校啊,看到咱家孩子瘦了,小脸儿都尖了,本来想跟她说几句话,她都没工夫,说要赶回去刷题,看得我这叫一个心疼。” 王胜男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男人,开口说道: “这是考试成绩下来了?呵呵,甭跟我来这套,你闺女就是个戏精,在你面前装可怜,让你在我这儿提前做好伏笔,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老套路了,谁不了解谁啊?” 林大为知道自家媳妇的精明,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别着急,离高考还有将近一千天呢,还来得及弥补,咱们不是已经看好房子了吗?明儿个我去银行取钱,去把那套学区房的定金交了,到时候等唐元明那边的手续办好,直接让闺女走读,有咱们俩监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时间转眼到了周末,学校通过短信告知王胜男前往学校开家长会,王胜男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的时候,林大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开口说道: “孩子这次开家长会,我去。” 王胜男往脸上扑着粉,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孩子从小到大你开过几次家长会啊?你最近很反常啊?” “就因为开的少,所以想弥补一下嘛。”林大为嬉皮笑脸的说道。 王胜男压根儿就没看林大为,直接开口说道: “你这是再给我打预防针啊,放心,不管她考的多差,我都能接受!” 第十五章 再嘴贱还揍你 第十六章 五味杂陈 林大为一脸的无奈,他知道自己这次也是无能为力了,平日里在自家闺女和媳妇之间和稀泥不要紧,但是一旦面对自家闺女成绩的骤然下滑,在王胜男这里,是没有任何的人情可讲的。 学校召开家长会的消息一传出来,林妙妙就迫不及待的联系了林大为,希望他能帮自己扛下火力,如今看来,这个想法算是彻底泡汤了。 王胜男打扮的十分干练,盛装出席了家长会,当她来到班级门口的时候,江天昊对着王胜男开口说道: “阿姨,麻烦您签个到。” 王胜男接过笔,在签到册林妙妙家长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江天昊一眼就看到了,连忙开口说道: “阿姨,您是妙妙的妈妈啊,我叫江天昊,是林妙妙的好朋友。” 这时,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师姐,您过来给妙妙开家长会啊。” 王胜男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转身就看到了叶晨的身影,连忙开口说道: “师弟,这次考试你的成绩怎么样啊?” 叶晨挠了挠头,有些腼腆的笑着说道: “还算是过的去。” 此时的江天昊连招呼其他的学生家长都顾不上了,因为他感觉自己全身都麻了,师弟师姐是个什么鬼?他双目圆睁的看着林妙妙的妈妈和叶晨在那里热情寒暄,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要不是又进来了新的家长等候签到,他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这时就见叶晨指引着王胜男在林妙妙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您在这儿坐着就成,这是林妙妙的位置。我还要招待别的家长,咱们呆会儿再聊。” 王胜男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的师弟,然后开口说道: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先去看看成绩。” 说着,王胜男自顾自的朝着黑板走去。实验一班的名次排位是按照一个山形向两边均匀铺开的,王胜男从最中间最高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小师弟叶晨的名字,王胜男笑了笑,然后朝着左边看去,她沿着左边的双数区寻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自己闺女的名字,没办法,又顺着叶晨的名字朝着右边找去,结果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赫然看到了林妙妙,三十七名,王胜男瞬间愣住了,班级好像就三十七人啊,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的姑娘就是传说中的吊车尾啊。 王胜男感觉全身的液“嗖”的一下,全都充上了天灵盖,她要强了一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丢人的时刻,缓了好一会儿,王胜男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朝着刚才叶晨给自己指的林妙妙的座位坐去,她翻看着林妙妙的试卷,上面四十八,二十八的分数几乎是比比皆是,看着试卷上大大的叉,王胜男感觉自己的尴尬癌都快要犯了。 江天昊在门口签到的时候,目光时不时的朝着林妙妙妈妈的位置看去,他自然是看出了林妙妙妈妈的脸色难看,妙妙周末回家怕是要倒霉了。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江天昊的走神,只听一个女声响起: “你好,我是邓小琪的妈妈。” 江天昊顿时就是一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开口说道: “哦,阿姨,您在这儿签下到。” 邓心华弯下腰签到的时候,江天昊开口说道: “您看着像是邓小琪的姐姐!” 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别人夸自己年轻,邓心华自然也不例外,她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笑容,开口说道: “是吗?你可真会说话。” 这时一旁的叶晨上前,开口说道: “阿姨,您跟我这边来,我领你去邓小琪的座位。” 邓心华来到了邓小琪的座位坐下,她一眼就看到家长聚集在黑板附近,都在查找自己孩子的名次,邓心华没去凑这个热闹,她知道自己闺女压根儿就对学习不感兴趣,所以在她看来,姑娘的名次肯定是不会高的。 她坐在座位上,随意的朝着两边的名次打量,结果在左手边中间的位置,突然看到了自家闺女的名字,第二十名的名次历历在目,邓心华失态的从座位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她唯恐自己看错了,还往前挪了两步,凑到近前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是自家闺女的名字。 邓心华突然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真的是没白费,一种骄傲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心头,要知道当初为了自家闺女能进实验班,她是到处托人找关系,这才把邓小琪给塞了进来。哪怕是姑娘的学习不好,自己也要做到位,要给姑娘一个最好的学习环境,没想到自家姑娘还真的是争气! 坐在自家闺女的座位上,邓心华不自觉的想到了前阵子姑娘让自己给她办走读的时候说的话,“妈,我如果考到了外面的大学,你愿意跟我去其他城市生活吗?咱们离开这里?” 当然邓心华只以为这时小孩子一时的心血来潮,便随口答道,只要她考进清北,自己就放下手中的一切,跟着她一起走,留在她身边给她做陪读,当时的邓心华本以为邓小琪是三分钟的热度,没想到自家闺女这是认真了。 此时的邓心华心情十分复杂,作为一个单亲妈妈,为了能给自家闺女一个良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她不得不游走于各色的男人之间,充当一个掮客的角色,来为自己谋取利益,如今看来,姑娘是早就对这件事情有所不满,但是这其中的苦唯有自己知道。为了邓小琪能在今后的生活里继续无忧,自己也该加把劲了。 王胜男把林妙妙的卷子给收拾了起来,因为实在是不堪入目,摆在那里完全就是被人嘲笑的存在,结果她刚把卷子拿开,就在卷子下面看到了一行用白色信号笔写下的小字,“每个月总有那么28天不想学习”。 王胜男瞬间被气乐了,一个月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十天,合着里外里你每个月只想学习两三天,剩下的日子想着的都是四处野,林妙妙,我看你的好日子是要过到头了!王胜男拿起了手机,调整好摄像头,把那行清晰可见的字迹给拍了下来。 这时江天昊也引导着自己的父亲进了班级,他让父亲江奇龙在那里签到的工夫,叶晨已经来到了身边,对着江天昊开口问道: “昊子,这是叔叔?” 江奇龙正好签完字,一抬头,也看到了叶晨,他是做生意的人,对于记人是非常有一套的,他感觉面前的这个男孩非常的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所以一直没出声,这时候叶晨为他指着座位: “叔叔,这是昊子的座位,你在这儿坐就好!” 江奇龙猛地想了起来,几个月前,叔公来自己的店里办拜师宴的时候,好像带着来的人就是他,江奇龙连忙摘下了自己的眼镜,仔细的朝着叶晨看去,没错,还真是他,他试探着对叶晨问道: “你是叔公的徒弟?” 叶晨是真的没想到江奇龙的眼睛这么毒,当初只是一面之缘,就把自己给记住了,叶晨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是的,江泉陵先生正是家师,没记错的话,当时的拜师宴还是在江总的饭店里举行的。您先坐着,我还要去招待别的家长。” 说完叶晨转身离去,江奇龙看着叶晨的背影就有些愣神,没想到他竟然和自己儿子在一个班级里读书,按照辈分来讲,他比自己还大一辈,这特么就尴尬了。 正在这时,班主任赵荣宝从外面走了进来,身边簇拥着好几位家长,他一眼就看到叶晨在做着招待工作,连忙开口招呼道: “叶晨,你过来一下。” 叶晨走上前来,就见赵荣宝开口介绍道: “各位,这位就是我们班的年级状元,同时他也是江州市的中考状元,当时中考录分的时候,他的分数搞错了,被少录了十分,即使是这样,他和第一名的差距也仅有一分之差,实际上他才是名副其实的中考状元。” 这时裴音也恰好走进了教室,由于叶晨的出现,她没受到学校的任何优待,没像原来的世界里,被校长当着所有家长的面单独介绍,她进屋的时候,恰巧听到了班主任关于叶晨的介绍,这是她第一次和叶晨在公开的场合正式见面,她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复杂。 正在这时,班主任赵荣宝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你的家长来了吗?” 只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老师,我的父母在国外,家里就我和我爷爷,我爷爷的身体不适,不能来开家长会,所以我才会留在班级,等着把试卷给拿回去。” 周围的家长听了心里都不是个滋味,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瞧瞧人家,再瞧瞧自家的小崽子,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好吗,人家这才叫学习不用家长操心,自家的小祖宗那可真是当祖宗在伺候,结果成绩只能在人家的后面吊着。 王胜男看着自己的小师弟,心中更是五味杂阵,同样都是一样大的孩子,看看师弟,再看看自己家的林妙妙,王胜男感觉自己的脸都没了。 家长会开完,家长陆陆续续的朝着外面走去,叶晨也收拾好自己的卷子,准备回家,这时王胜男来到叶晨身边,开口说道: “师弟,我已经给林妙妙办好了走读的手续,我和孩子她爸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学区房,到时候要麻烦你帮我们家妙妙好好补补课了,希望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不过在学校,我实在是没法贸然去给林妙妙补课,我怕她对我产生抵触心理,而且在学校里多有不便,所以才会跟你提出让她走读的想法。” 这时就见王胜男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是好意,换了旁人根本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师姐记着你的人情,到时候我会跟林妙妙说,你是我给她请的补课老师,这样就方便你们交流了,你来补课的时候,师姐在家给你们做好吃的。” 叶晨笑了笑,说实话,看原剧的时候,他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王胜男这个角色,他也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会跟她产生这么多的交集,只听叶晨对着王胜男开口说道: “师姐,回去和妙妙沟通的时候有点耐心,千万别发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胜男点了点头,看了眼叶晨开口说道: “我开车来的,要不要直接顺道捎你回去?” “不用,我就在附近住,骑自行车几分钟就到家了,师姐你带着妙妙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叶晨开口答道。 “成,那咱们回见!”王胜男也没废话,背着自己的包转身离去。 换了平常,邓心华见到江奇龙这样的主儿,早就上前与之互递名片了,毕竟她是不会放过任何拓宽业务的机会的,但是今天她却没有这样的心情,刚才在家长会上,老师对自家闺女的成绩好一顿的夸奖,说她是这个学期进步最大的学生,这让邓心华的心里高兴的同时,感觉沉甸甸的。 自己看来真的要为邓小琪以后的道路绸缪了,一旦她真的考上了清北,自己要不遗余力的支持她,绝不能让姑娘比任何人的学习环境差,到时候去陪读几乎是必然的,那就势必要斩断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关系网了,临走前一定要多攒点钱,到时候姑娘读书的时候,才不会折手。 江奇龙对于儿子江天昊的成绩还是比较满意的,只见他手搭着自己儿子的肩膀,笑着开口说道: “儿子,你这次考的不错,不要骄傲,还是要继续保持,老爸这辈子没什么文化,就指望着你能出息,你到时候读个博士给你老爸瞧瞧。” 江天昊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苦笑,身边的家伙那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卷,都在拼了命的往前面赶,不给自己任何松懈的机会,自己倒是想保持,只不过那可不是说说那么容易,要付出无数的努力。 林妙妙等在学校门口,看着王胜男从学校里一脸阴沉的出来,连话都没敢说,默默的跟在老妈的身后上了车,两人在车上全程无交流,车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到家后,两人进屋,林大为此时躲在厕所里压根儿就没敢出来,自家的媳妇自己最了解,此刻心里压着火呢,自己这时候出去,非常容易被流弹集火。 母女俩换过鞋后在餐桌面对面坐下,王胜男一脸淡然的开口说道: “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就几门儿没考好而已。”林妙妙吭哧瘪肚的回答道。 王胜男被气笑了,盯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几门没考好?而已?三门不及格,理化生,全班倒数第一,你妈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考好。”林妙妙低着头开口说道。 王胜男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我就纳了闷儿了,你好朋友的成绩是一个比一个强,哪怕是你的小闺密邓小琪,那也是班级第二十名,老师家长会的时候着重表扬,江天昊第十六名,至于你平常叨咕的铁哥们儿叶晨,那是年级第一的存在,你跟在他们身边怎么就没学点好呢?你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直接问他们,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就你这样的是怎么跟他们玩到一块儿的,我琢磨着人家以后再跟你一块玩儿都嫌丢人!” 林妙妙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老妈拿小刀一刀一刀的扎进去,那真是刀刀见血啊,还没等她开口反驳呢,就听王胜男接着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林妙妙,我简直都要佩服死你了,一个月总有那么二十八天不想学习,你咋不上天呢?为了给你交学费,我跟你爸爸省吃俭用,那叫一个学期两万五,结果你告诉我你每个月只想学两三天,你可真够绝版的了!” 这时只见林妙妙一脸委屈的样子,看着自家老妈开口说道: “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很无奈啊,会的全不考,考的全不会,我本来打算咸鱼翻身的,没想到粘锅上了!” 王胜男看着自家闺女的样子,简直都恨不得要挠墙了,她用力的搓了搓脸,然后一脸平静的开口说道: “周一上学的时候,你回你的寝室,把你的行李都收拾好,周一晚上我会开车都拉回来。” 林妙妙听到老妈的话就是一愣,她从老妈平静的脸上看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安的情绪,她小心翼翼看着老妈,然后开口问道: “然后呢?” 王胜男盯着林妙妙,开口答道: “我已经找你姨夫,帮你办理了走读手续,我和你爸爸在学校附近租了套学区房,你不是说过让我去给你陪读吗?我满足你的要求,从下周开始,咱们就搬家,我去给你陪读!” 第十六章 五味杂陈 第十七章 百态 林妙妙听着老妈王胜男的话,双目不自觉的睁大,跟个呼吸急促的小青蛙似的,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迎来这么一个惨绝人寰的结果,想想今后被母亲大人支配的恐惧,林妙妙在心里情不自禁的哀嚎了一声,然后狗腿到不行的赔笑道: “妈,我当初就是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呢?咱闹着玩儿可不带下死手的啊!” 林妙妙真的是悔不当初,当初自己就那么随口一说,也是话赶话被老娘架到那儿了,谁曾想自家老娘还是个行动派,这次真的安排自己去陪读,她无法判断老娘话里话外的真实性,只能用言语试探一番,这时只见王胜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说道: “谁跟你闹着玩儿了,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吗?大为哥,你出来一下,把租房合同给你的宝贝闺女看一下。” 此时的林大为是真的想要远离战场,因为他自己也慌到不行,要不然也不会躲在厕所里,但是听到自家媳妇的召唤,他还是第一时间从厕所出来,去了趟卧室,将刚刚签下的租房协议拿到了客厅,摆到了餐桌上,这时只见王胜男示意林妙妙看一下,然后就接着开口说道: “你们学校附近的学区房太过抢手,为了租下这间房子我和你爸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因为房东要出国和儿子一起住,我们不得不一次性交够了三年的房租,从现在开始,到你考上大学,咱们全家都会在那里去住了,这都要拜你所赐啊,林妙妙,老妈的诚意够了,你说让陪读,我就放下一切去给你陪读,我还帮你请了个家教,以后每天你放学回来,家教会来给你补习功课。” 林妙妙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家老娘会憋出这样一个大招儿,只见林妙妙吞了吞唾沫,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王胜男,开口说道: “妈,这件事情没缓儿了吗?” “呵呵,你觉着呢,都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了,我劝你还是别心存幻想了,周一开学的时候,记着把行李收拾好,我会让你爸给你开车拉回来,明天正好周末,咱们明天就搬家,呆会儿记得回屋去收拾你的破破烂烂,到时候没带走你可别怪我。”王胜男语气淡然的开口说道。 林妙妙是彻底的傻了眼,她将求助的眼神望向了自家老爸,然而一看到他那萎靡的表情,就知道老妈这是玩儿真的,事情已成定局,再没了挽回的余地了,此时的林妙妙真的是郁闷的想要发疯了,她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开口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能不提前通知我呢?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能不能过阵子再说,左右房子都已经租下来了,也黄不了。” 这时就见王胜男笑了,她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林妙妙我发现你想的有点多啊,咱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过阵子再说,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为了租个房子给你陪读,要付出的是什么代价? 金钱方面的我就不提了,毕竟你还是个学生,没参加工作,对于钱这方面没什么概念,光是时间上面,我们要付出的就不是一星半点,我和你爸为了配合你的学习,要横穿整个江州市去上班。再者说了,这件事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们是在满足你的要求啊,怎么到头来反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这件事情可容不得你任性,明天一早早点起来,我已经联系好了搬家公司,咱们明天就搬家。” “我下学期努力学习还不行吗?别让我走读了,我保证会好好学习的。”林妙妙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再回到被老妈支配的时代,因为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恐怖了。 王胜男看着林妙妙,已经失去了耐性,直接开口质问道: “努力?你怎么努力?一个人继续在学校里散漫着,每个月只学习两三天,休息二十八天吗?继续当你那个粘在锅上的咸鱼吗?没别人作比较也就罢了,你知道坐在我隔壁邓小琪的妈妈是怎么说的吗?邓小琪恨不得每天在厕所里蹲着的时候,都要背会几个单词,我听了都感觉到耳根子发红啊,你但凡有人家一半的努力,你也不至于挂了三科,考个全班倒数第一回来!” 林妙妙也被老妈王胜男一连串的质问给问的是恼羞成怒,大声的反驳道: “你每天除了知道对着我和我爸吼吼吼,你还知道什么?你知道我在实验班这半年是怎么过的吗?每天被这些学霸碾压,我没抑郁没狂躁没自杀没跳楼你就烧高香!” 王胜男听着林妙妙的话,发出了一声惨笑,然后开口说道: “合着我给你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到处托人把你弄进了重点校的重点班,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就是你的不是!”说完林妙妙头也不回的朝着家门外走去,看都没看王胜男一眼。 “妙妙,妙妙!”林大为在林妙妙身后呼唤着她,没能挽留住她的脚步,林妙妙义无反顾的走出了家门,重重的把门摔上。 “你说话能不能讲究点方式方法,那可是你亲闺女,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万一她一头扎在了马路上,再来辆卡车把她给撞着了我看你怎么办!”林大为这个护女狂魔这时候也抓了瞎。 “那你还不赶紧去追!”王胜男大声的吼道。 林大为急匆匆的出了家门,只剩下王胜男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此刻的她突然感觉一阵的心绞痛,自己为了这个家付出的这么多,却没人理解的感觉,让她感到一阵的心力交瘁,她双目无神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大为在外面的烧烤摊儿上安抚着自家的闺女,因为他深知,在自家闺女这里,就没有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两顿烧烤,这大概也是拥有一个吃货闺女唯一的好处了。 林妙妙一边撸着串儿,嘴里也没闲着,不停的对着林大为数落老妈王胜男的不是,林大为这个二十四孝老爸则是一直在旁边安抚着自家闺女的情绪,林妙妙突然开口问道: “老林,关于我走读的事情就真的没缓儿了吗?” 林大为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是真的,我和你妈犯不着拿这个跟你演戏,房子我这边已经租好了,一次性交了三年的房租,学校那边,你妈也和你小姨夫联系,帮你办理好了走读的手续,从周一开始,你就要正式走读了。” 林妙妙哀嚎了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爸,你不和我站在一边儿的吗?怎么这么大的事儿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提起这件事情,林大为也有些无精打采,他瞟了眼自己的闺女,然后开口说道: “我都拿话点你好几次了,奈何你心太大,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啊,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除了小学爸爸过问过你的成绩,长大后我问过吗?我一问那必然是事出反常即为妖,肯定是有我的一定道理的。 你妈妈跟学校那边一直都保持着联系,你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她都一清二楚,要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朝令夕改?你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她掌控中呢! 爸爸理解你刚刚逃出你妈妈的管束,放松自己的心情,可你这也太放松了,放松到都没有下降的空间了,可别说什么你努力了的话来蒙我,我可不信我姑娘这脑子里都是浆糊。所以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既然反抗不了,那就默默承受!” 林妙妙看着丧到不行的老爸,嘴里忍不住的抱怨道: “老林,你瞅瞅你找的这叫什么媳妇儿,你自己受气也就罢了,还拉着我一起,我就不明白了,王胜男有什么好的?咋就那么大的魔力,能把你给栓的死死的?要不你跟她离婚,到时候我跟着你过!” 林大为被自家闺女给气乐了,照着她的小脑袋瓜就是个爆栗,然后开口说道: “你妈别看平时唠叨些,她是掏心掏肺对咱们爷俩好的人,换了旁人才懒得管你这些呢,有些东西拥有的时候不觉着怎么样,可是一旦失去了就会觉得弥足珍贵,谁都可以嫌弃你妈,唯独你不可以,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一旦你这么做了,那可真就是禽兽不如了。” 林妙妙看到父亲林大为罕见的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知道他是认真的,没敢再扯东扯西,讷讷的开口答道: “哦,爸,我知道了。” 林大为看到自家闺女的情绪低落,心里也不怎么好受,于是便开口说道: “自由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就像你中考的时候,成绩优异,考进了精英中学,你妈妈自然而然的就放松了对你的管束,而你这次考的全班垫底,她自然会行使一个母亲的权利,对你严加要求,所以你想要自由自在,没别的用成绩来说话,至少也要全科及格,这样,爸爸跟你做一个约定,只要你下一次考试全科及格,我就给你发一个学习进步奖。” 林妙妙一听有钱可拿,顿时来了精神,看着老爸开口问道: “奖金多少?” 林大为伸出了食指在林妙妙的眼前比划了一下,林妙妙有些失望的说道: “一百啊?” “后面再加一个零!”林大为开口答道。 邓心华兴高采烈的来到了她给女儿租的学区房,今天女儿邓小琪让她在老师和家长面前大大的露了脸,她感觉这种滋味比她自己赚了十万块钱还来的开心,自从姑娘办了走读,她有日子没来这边看她了,今天一定要带她好好出去搓一顿。 当邓心华推门进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之所以说他熟悉,是因为自己在家长会上还听过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邓小琪的班主任,数学老师赵荣宝的声音。邓心华在门口换上了拖鞋,来到了姑娘的房间,发现邓小琪给录音笔连了音响,正在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听着她们班班主任的数学课程,一边还比对着进程。 此刻的邓心华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儿,自家的闺女自己最了解,平时在吃喝穿戴方面,那是非常严格的要求自己的,没想到现在为了学习,正吃着粗糙的外卖,换在以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邓小琪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邓心华暗暗自责自己的失职,她踮着脚小心翼翼的出了屋,悄悄的把房门给姑娘关上,然后来到厨房带上了围裙,接了盆水,开始给姑娘的房子打扫起卫生来,话说她已经有很多年没干过这种活了,平时都是钟点工定时来打扫,自己居然都忘记给姑娘雇个钟点工了,最起码要让孩子能吃上热的饭菜啊。邓心华暗自检讨自己的粗心,决定明个一早就给姑娘找个靠谱的钟点工。 江奇龙今天也很高兴,自己算是在班级里大大的出了个风头,自家儿子江天昊的成绩在班级的名次中等偏上,这让他感觉非常的有面子,回到家里,吃过饭洗了澡换了睡衣,他一边玩着消消乐,一边对着媳妇开口说道: “你说还真是奇了怪了,咱俩当年这学习都不怎么样,儿子的学习咱也没管过,结果这小子还考的不错,这是不是该算是负负得正了?来,把咱们的接班人叫下来,表扬表扬,鼓励鼓励!儿子,儿子,儿子!” 江天昊的房间半天都没传来动静,他老妈开口对着江奇龙说道: “指定是在上面玩游戏呢,你喊他他也听不见,看我的!”说完江母来到路由器跟前把楼上的网线给拔了。 然而两口子在楼下等待了许久,江天昊依旧还是没有下来,江奇龙对着老婆开口说道: “你去楼上看看儿子在干嘛呢,叫他下来咋就那么费劲呢?” 江天昊的妈妈点了点头,来到了楼上儿子的房间,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儿子耳朵上带着隔音耳塞,正在那里认真学习呢,江天昊的母亲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悄悄的把门关上,出了房间。 下楼后,江母直接来到了电视机跟前,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给直接关闭,然后开口说道: “以后在家里尽量小点声,他正在楼上学习呢,为了防止被打扰,耳朵上带着耳塞,自然听不见咱们叫他。” 妻子的这个消息,实在是让江奇龙感觉到很意外,他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的,天生的活泼好动,让他杀下心来坐着认真学习,真的是太难了,江奇龙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当初想办法把他给送进实验一班是对的,跟着啥人学啥样,他天天跟好学生在一起,自然会感受到压力严格要求自己,这是好事啊。” 裴音的心情却很差,今天在班级开家长会的时候,她看到老师对第一名的叶晨赞不绝口,她的心里像是插了根刺似的,非常的不舒服,回到家里,她第一时间把钱三一从房间里叫了出来,然后开口说道: “钱三一,你真的是让我很失望,从开学到现在,你不管是测验,还是考试,没有一次得到第一,一直都在第二名呆着,你是要当万年老二吗?今天在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一直在讲台前面夸那个叶晨,这让我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你到底还能不能争口气了,让人一直在头上压着的滋味好受吗?!” 钱三一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母亲,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母亲一直对自己寄予厚望,而自己也从没让她失望过,所以冷不丁面临这种局面,她的情绪才会这么失控。钱三一没有和母亲顶嘴,而是开口说道: “我会努力的,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房间刷题去了。” 裴音看着儿子和自己之间的生疏,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她不知道因为什么,母子之间的关系,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她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然后看着儿子起身回了房间。 林妙妙一大早就被王胜男给叫了起来,让她赶紧收拾自己的零七八碎,呆会儿搬家公司的车就来了。林妙妙是一阵头大,看来自己的好日子是要结束了。 林大为一家人早早的起来,用整理箱把各种行李打包,全家老小齐上阵,总算是赶在搬家公司到来之前,把要搬的东西收拾妥当,在看着搬家工人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搬上车以后,林大为开着车,拉着王胜男和林妙妙母女,朝着新家的方向驶去。 叶晨一大早晨练完毕,正从菜市场买好了菜,刚进小区门口,就看到前面熙熙攘攘的,还看到了贴着搬家公司logo的货车在那里停着,叶晨也没当回事儿,毕竟这种事情在城市里实在是太过正常了。直到走近一看,叶晨有些傻眼,他没想到搬来的正是王胜男一家,哪怕是提前了两年给林妙妙办理,他们依旧是搬到了这个小区。 第十七章 百态 第十八章 离谱的约定 叶晨暗忖自己还是低估了主世界的尿性,即使自己推动了时间轨迹,也依旧被硬掰回原来的时间轨道,看来自己是任重而道远啊。叶晨看着王胜男正在吃力的帮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托着箱子,唯恐被碰坏了,急忙上前搭了把手,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咱俩家这是成了邻居了啊!” 王胜男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小师弟,开心的问道: “师弟,你家也住在这儿吗?” 林妙妙自从老妈的汽车停到了楼下,就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因为她来过这里,上次和邓小琪还有江天昊,接到叶晨的邀请,去他家吃饭,来的就是这个地方,她是万万没想到新家居然会是在这里,这实在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林妙妙突然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帮老娘托行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两人自顾自的寒暄了起来,等等,师弟师姐,这是什么鬼?林妙妙正一脸懵的看着面前的老妈和叶晨的时候,就见王胜男开口说道: “妙妙,你过来一下!” 林妙妙听到女王的召唤,急忙走上前来,这时候就听见王胜男开口说道: “妙妙啊,这是我的师弟,名叫叶晨,也和你一样,是一名高一的学生,而且还和你在一个班,和你不同的是,人家不仅是中考状元,还是现在的年级状元,我特意找他来帮你补课,这次之所以会安排你走读,也完全是为了方便你回家补课,来,叫师叔!” 林妙妙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霎时间有一种浓浓的社死感,还有老妈你让我管他叫啥,师叔?还让不让我活了?这也太羞耻了?林妙妙有些尴尬的看向自己老妈,然后开口说道: “妈,他是我哥们儿啊,叫他师叔有些不大合适?” 这时只见王胜男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我就纳了闷儿了,同样都是坐在一个教室学习的两个人,这成绩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直接就是一个在山顶,一个掉进了盆地。林妙妙,你平时就是块儿艮刀肉,我拿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我终于发现可以制裁你的办法了!” 林妙妙看到自家老妈顾左右而言他,没正经的回复自己的问题,而是说找到制裁自己的办法了,脸色顿时难看到了不行,不过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开口问道: “妈,能不能透露一下,你要怎么制裁我啊?” 这时只见王胜男扑了扑身上的灰尘,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林妙妙,如果下学期你的成绩还是这么吊车尾,我以后在任何公开或是非公开场合,都会称呼叶晨为师弟,虽说我平时也是这么做的,而叶晨也会在任何公开或非公开场合都称呼你为侄女,这是我给他的特权,我相信我师弟会严格执行这项任务的,是不是啊,师弟?” 此时的叶晨简直都要笑喷了,他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眼已经快要裂开的林妙妙,然后开口回道: “一切都由师姐做主,师姐的命令我自然是遵从。” 当初叶晨拜江泉陵为师的时候,就考虑过自己的辈分,在林妙妙和江天昊面前,会大到不行,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给了他实践的机会,一想到林妙妙童鞋叫他小师叔的画面,叶晨就有一种莫名的喜感。只见叶晨对着林妙妙耸了耸肩,摊开了双手,做出了一副我也爱莫能助的样子。 林妙妙听到这个噩耗,简直都要疯了,一脑补出叶晨当着班级同学的面,叫自己大侄女的画面,林妙妙就真的好想死,到时候自己绝对社会性死亡了,妥妥的了,比叶晨矮一辈,不成了比全班同学都矮了一辈吗?一想到全班都是自己的叔叔阿姨,这画面简直就不敢直视啊。 林妙妙的嘴唇抽搐了几下,然后开口对着老妈王胜男说道: “妈啊,你也太没溜了,叶晨可是我同学,你这么做让我在班级怎么继续呆啊,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可不上学了。” 只见王胜男笑了笑,然后用揶揄的语气开口说道: “其实按照师门关系的话,叶晨也是我的同学,你应该也知道,你妈我从小就是个尊师重道的人,平时也一直按照我师父的师门规矩行事。 想要不出现那种尴尬局面,很简单啊,你的成绩必须有一个显着的提高,这样你老妈我宁可接受师门的惩罚,也支持你们平辈相交,否则的话,你以后在任何场合,都得叫叶晨一声小师叔了,哪怕你不叫他,他也会喊你一声大侄女,一切选择权都在你啊!” 林大为在一旁,也被自己妻子的骚操作给惊呆了,这得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想出这种馊主意来?自己跟女儿定的奖励机制,跟这个相比,简直就是弱爆了好吗?看着自己闺女郁闷的小表情,林大为不由得一阵心疼,他刚要张嘴为自家闺女求情,却看到王胜男投射过来一道严厉至极的眼神,林大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叶晨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说实话,林妙妙之所以会养成现在这样的惰性,她的父亲林大为要负很大一部分的责任,林大为对自己的小棉袄真的是体贴备至,不忍心拒绝自家闺女任何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这才导致了林妙妙会做出这么多离谱的事情来。 但是也不能否认林大为对于林妙妙的教育,林大为的教育方式是典型的抓大放小,他总是能够在人生观,价值观上正确的引导自家的闺女,用自己的丰厚阅历教林妙妙怎么处理与同学之间,母亲之间的关系,虽说小事上面比较放纵孩子,但在教育林妙妙的问题上,还是可圈可点的。 此时的林妙妙一脸牙疼的看着面前的老妈和自己的铁哥们儿,最后她试探着对老妈王胜男开口问道: “妈,怎么样才算是成绩有显着的提高?” 这时候就见王胜男撇了眼自家闺女,然后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 “妈妈也不为难你,毕竟以你的智商想要让你一下子提高到高分也不现实,其实严格意义上讲,你这次的语文都不算及格,才八十七分,这样,你下学期,语文,数学,英语三科,过了三百三,物理化学比及格线过二十分,剩下的科目在及格的基础上稍有提高,就算你过关了,否则的话,呵呵,你自己掂量着办!” 林妙妙让老妈王胜男的话给砸的有些头晕目眩,娘咧,你这是在想我死啊,我就算是爆种也不一定能够达到您老人家的要求啊,此时的林妙妙仿佛把昨天和自家老妈的争吵给抛到了脑后,来到王胜男的身边,满脸堆笑,狗腿到不行的说道: “妈,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步到位的,您说是不是?要不这样,我先把所有的成绩都提高到及格线上,然后您就算我过关成么?我保证我这学期开始,发奋图强,努力学习,您就给次机会!求求你了!” 王胜男也一脸严肃的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妙妙,你是个笨孩子吗?你不是!我就不拿别人跟你做比较了,你身边的小闺密邓小琪,当初入学的时候,成绩照你可是差着好远的,这才半年的工夫,人家就把你给远远的甩在后面了,离你高考已经不到一千天了,你该上紧你的弦了!如果我不陪读,不在你身边看着你的话,我实在是不敢想象高中三年,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是给你自己学的,你不是给我学的,你跟我讨价还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的成绩好坏直接关系到你将来会面临着怎样的人生,所以闺女,加把劲,留给你的时间真的是不多了。” 王胜男说完话后,没再理会林妙妙,而是转身指挥着搬家工人朝楼上搬东西。此时的林大为早就闪人去楼上开门去了,只剩下林妙妙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边发呆。 叶晨想了想,然后对着王胜男开口说道: “师姐,我看你们是搬到二楼了?” 王胜男听了就是一愣,然后答道: “对,二楼那个老人去国外和儿女一起住去了,把房子租给我们了。” “我家就住在一楼,您看你们这搬家还得一会儿呢,妙妙在一边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然让她去我那里坐会儿,到时候你们忙完了去我那儿接她就成。”叶晨开口说道。 王胜男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没想到咱们两家还成了上下楼的邻居了,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叶晨听着王胜男的话也笑了,只见他开口说道: “没什么麻烦的,这里离着精英中学近,所以有很多家长把目光瞄向了这里,其实师姐你不光和我是邻居,三楼住着的人家你应该也不陌生,我们班的钱三一和他妈妈就住在三楼,还真是没想到啊,三层楼居然聚会了一个班的三个同学。” 王胜男听了叶晨的话就是一愣,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钱三一?我记得他这次的成绩好像是也不错,在你们班里排第二?还真是巧了,我们家居然住在了第一和第二之间了!” 裴音一大早出门去买菜,回家的时候,看到楼道门口一阵喧嚣,不禁皱了皱眉头,正要往家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提及自家儿子钱三一的名字,她不自觉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住在一楼的钱三一的那个同学在和一个女人说话,路过的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中顿时有些不悦,但是也没多插嘴,继续朝着楼上走去。 王胜男一眼就认出了裴音,毕竟开家长会的时候,裴音就坐在她的身后,她小声地开口问道: “师弟,刚才过去的就是钱三一的母亲?我看她好像是不大高兴的样子,时不时咱们的说话让她给听到了?” 叶晨听了王胜男的话,淡淡的笑了笑,他深知裴音这个女人有多骄傲,自己死死的压制着钱三一的成绩,自然是会让她不大开心,再加上刚才自己和王胜男的聊天,被她给听了个正着,脸上能好看才叫怪事呢。不过叶晨也没理会这茬儿,而是对着王胜男岔开了话题,开口说道: “师姐,你和姐夫还有妙妙一大早出门搬家,应该是还没吃早饭呢?我先回家做饭去,呆会儿去我那里先对付一口,光干活出力不吃饭可不行!” 市里过了早上七点,货车就不让通行了,所以王胜男两口子一大早五点多钟就起床开始操持搬家的事儿,还真没时间顾及吃早饭的事儿,王胜男听叶晨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这刚搬来就麻烦你,实在是太让我过意不去了!” “师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可都是自家人,再者说了,这马上就要成了楼上楼下的邻居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还没准儿是谁麻烦谁呢,您和姐夫先忙你们的,我先回去做饭去,呆会儿都去我那儿吃,走,妙妙,先去我那里坐会儿。”叶晨朝着林妙妙招了招手,然后朝着家里走去。 林妙妙看着自家老妈和叶晨那熟络的态度,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她和老爸在那里搬家,自己这小体格子还是别上前凑热闹去了,林妙妙几步追上了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老叶,你可真不地道,你啥时候跟我妈妈关系这么熟的?让我叫你小师叔,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叶晨用手揉乱了林妙妙的头发,然后开口说道: “我中考结束之后拜的师,也是在拜师宴上认识的师姐,我们当时比较聊的来,所以就一直保持着联系。至于说你叫我什么,这个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当长辈我感觉还是蛮爽的,一想到以后要叫你大侄女儿,不知道为啥,还有点小开心呢!” 听着叶晨的话,林妙妙恨不得用爪子挠墙,只见她开口威胁叶晨道: “老叶,你真当着昊子和小琪的面儿喊我大侄女儿,我就跟你拼了!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叶晨在心里笑了笑,心说江天昊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呢,如果真按辈分算的话,我比他父亲江奇龙还高一辈儿呢,真的是很期待到时候他会有怎样震惊的表情啊,自己当初最明智的决定,就是拜对了老师,这感觉简直是爽歪歪啊!!!只见叶晨促狭着对林妙妙开口说道: “其实我也不希望你喊我小师叔的,知道为什么吗?” 林妙妙有些迷茫的看着叶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便开口问道: “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吗?” 这时候就见叶晨开口解释道: “你妈妈聘请我做你今后的家教,当时我们俩说的很明白,如果你的成绩没有显着的提高,我是收不到给你补习的费用的,所以你真的因为成绩差,叫我小师叔,其实最不开心的是我,到时候我就没钱可拿了,你总不能让我两头吃亏,便宜总得让我占一头,要么你成绩提高,让我拿到补课费,要么你自暴自弃让我当长辈,选择权都在你手里啊,林妙妙。” 林妙妙听完叶晨的解释,整个人都傻了,她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离谱的交易,而且如今看这架势,自己要是真的下学期的成绩继续拉胯的话,以叶晨的尿性,他是真的做得出让自己社死的事情来的,一想到自己可能面对的局面,林妙妙就一阵头疼,那画面简直太美了,自己绝对会成为实验一班最大的笑柄的。 这时叶晨已经进了屋,然后招呼林妙妙进来,对着正在看电视的爷爷开口介绍道: “爷爷,我师姐今天搬家,就住在咱们楼上,这是她女儿林妙妙,先在咱家呆一会儿,他们家为了搬家,今天出门太早,还没吃早饭,我打算做好饭让他们一块儿过来吃,您看成么?” 老爷子笑了笑,对着叶晨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我正愁整天对着你一个人吃饭闷得慌呢,有人过来作客我求之不得呢,你甭管我,忙你的!” 林妙妙这时也礼貌的上前,给老爷子行了个礼,然后开口说道: “爷爷好,给您添麻烦了!” 别看林妙妙平时调皮捣蛋的,但是在家教这一块儿,林大为对她向来是要求的很严,在接人待物上,林妙妙绝对继承了林大为的高情商,很讨老人家的欢心。叶晨看到这里笑了笑,然后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你这一大早就出门儿了,去我屋睡个回笼觉,呆会儿饭好了我再叫你起来吃饭。” 林妙妙也不是第一次来叶晨家了,自然也没那么拘谨,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叶晨的卧室,叶晨这边则是戴上了围裙,开始去厨房淘米做饭去了。 林大为和王胜男这边刚把行李在屋里安顿好,就见叶晨从楼下上来,对着二人说道: “师姐,姐夫,饭菜都做好了,去我家先吃早饭!” 第十八章 离谱的约定 第十九章 威逼 王胜男和林大为看看身上和脸上因为搬家,沾的灰尘,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师弟啊,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们刚搬家,身上实在是太脏了,要不然还是算了。” 这时候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因为你们的到来,我准备的可是五六个人的饭,你们要是不去,我和我爷爷可吃不完,再者说了,我都跟我爷爷说了你们要过去,他高兴得很,一个劲儿的叨咕大家一起吃饭不无聊,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不用那么客套,你们可以先在这里洗洗,不方便去我那儿洗也成。” 王胜男也笑了,说实话,冷不丁搬出来,她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但是让她没想到,来到新的小区,居然是和自己的师弟住上下楼,这让她感到很惊喜,师弟的热情好客也感染到了她,只见王胜男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们先洗洗,你去楼下等着就成,对了叶晨,老爷子喝酒不?” 叶晨听到这儿也笑了,知道师姐这是空手上门,感觉过意不去,于是便开口说道: “偶尔也会小酌几杯,不过我看他岁数大了,身体不大好,就管着他,让他少喝,我一般都是陪着他喝茶,这样绿色环保。” 林大为听了顿时眼神一亮,在礼数这方面,他一直都做的很是到位,正发愁去别人家做客要带什么伴手礼呢,一听老爷子爱喝茶,直接开口说道: “正好我前阵子去福建出差,带回来了上好的白毫银针,是头采明前的,呆会儿吃晚饭咱们喝点儿。” 叶晨也没推辞,笑着开口说道: “好啊,师姐,姐夫,那我去楼下等你们了,你们快点儿过来!” 说罢叶晨转身下了楼,他回家之后,先去自己的卧室,把林妙妙给叫了起来,叫她的时候,林妙妙还不愿意起来,叶晨也没强拉她,只是在一旁轻声开口说道: “你妈马上就下来了,你够本事就继续赖着。” 林妙妙一听瞬间就睁开了眼,实在是从昨天到今天,自家老妈气场压制让她心有余悸,自己怎么都觉得自己有一丝理亏。她有些忿忿的看了眼叶晨,连忙冲去洗手间,胡乱的往脸上糊撸了几把,让自己不是一脸的睡相,还好她上次来过这里,还算是轻车熟路,要不然第一天刚搬来,她就要翻车了。 叶晨在一旁有些好笑的打量着她,也没多做理会,把餐桌布置好,等着王胜男夫妇到来,一旁的老爷子自然是看到了两人的互动,在一旁八卦道: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在打小姑娘的主意啊?要不要爷爷帮你撮合撮合?” 叶晨听完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这特么哪跟哪啊,根本就不挨着,自己体内住着的是一具成熟的灵魂,对这种青涩的小苹果,不管是邓小琪也好,还是林妙妙也罢,都是当作妹妹来看待的,顶多是有点妹控,但是还真涉及不到男女之情。他情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开口说道: “爷爷,没想到你岁数这么大了,思想倒是挺开放的,我跟你说啊,呆会儿我师姐一家过来了,你可千万别满嘴跑火车,要不然你这个月的酒我都给你倒了。” 老爷子嘿嘿笑了笑,说实话,他现在喜欢上了这种和孙子在一起的生活,没事的时候撩拨他几句,两人斗斗嘴,让他感觉蛮有意思的,以前孙子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沉闷了。 钱三一现在每天也开始了晨练,什么事情都有个榜样的力量,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对这种事情可以说是相当的无感,但是自从发现叶晨是自己的邻居之后,每天一早看着他锻炼归来,钱三一的心里渐渐生出了比较的心思,他一直都把叶晨视作自己的假想敌,没理由他能做到,自己做不到。 到了楼栋门口,钱三一用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正要上楼,突然听见从二楼传来了脚步声,他停止了步伐,自己刚锻炼完,浑身是汗,他不想上楼的时候蹭到邻居身上,于是就站在了楼下等待。 过了没一会儿,就见王胜男和林大为从二楼走了下来,钱三一看到两人就是一愣,他们怎么在这儿?不过最起码的礼貌钱三一还是懂的,只见他上前对着王胜男两口子欠了欠身,开口说道: “叔叔好,阿姨好!” 王胜男在学校的时候也见过钱三一,也一眼就认了出来,开口说道: “是钱三一?这是一大早出去锻炼去了?” 钱三一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叶晨家的门打开了,只见叶晨对着王胜男两口子开口说道: “师姐,姐夫,赶紧进屋,饭都盛好了。” 钱三一看着叶晨把林妙妙的爸妈给迎进了屋,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如果没听错的话,叶晨刚才称呼林妙妙的爸妈,师姐,姐夫,这是什么鬼啊? ………………………………… 周一开学,林妙妙遵从老妈王胜男的指示,到了学校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晚上放学的时候,让老爸林大为给开车捎回去,她顺便叫来了好友邓小琪过来帮忙。邓小琪来到宿舍的时候,看到林妙妙也在收拾行李,于是便开口问道: “妙妙,什么情况?你也要开始走读了吗?” 林妙妙听到好友的问询,脸色苦的一比,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我妈帮我办了走读,并且在附近小区租了套房子,周末刚搬完家,今晚我爸过来接我回去。” 刚回到宿舍的梁云舒和另外一位室友,听到了这个消息面面相觑了一眼,,这时她们已经没了平常冷嘲热讽的心情,因为林妙妙走后,整个寝室的卫生,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承包了,一想到这个画面,两个人叫苦不迭。 梁云舒这次考试成绩还算不错,排在了叶晨和钱三一的后面,是班级第三名,本来心情大好,没想到周一刚回到学校,就听到这样的消息,这顿时让她没了好心情,她本来想呲哒林妙妙两句的,结果想到了上次的事情,看了邓小琪一眼,最后选择了偃旗息鼓。 邓小琪听到之后,也感到有些惊讶,连忙开口问道: “你家也搬到了学校附近?在哪个小区啊?” 林妙妙看了自己的闺蜜一眼,然后低声开口说道: “复兴中路,克莱门公寓。” 邓小琪听到林妙妙的回答,不由的瞪大了双眼,打量了梁云舒她们一眼,然后看着自己的闺蜜,小声开口问道: “不会?那不是叶晨他们家住的小区吗?” 此时的林妙妙一脸悲痛,然后开口说道: “呵呵,你还不知道,叶晨家住在一楼,钱三一家住在三楼,结果我家搬到了二楼,楼上楼下全都是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我现在就一个心情,我好想死啊!” 邓小琪严重怀疑自己的闺蜜是在凡尔赛,虽说她没有什么证据,这时她的心里大叫失策,当初自家老妈唯恐自己受到一点委屈,特意在学校附近,租了位置最好的学区房,这让她错失了和自家男神做邻居的好机会,一想到这里,邓小琪的肠子都悔青了。 课间,邓小琪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还有半个学期就要文理分科了,你是选文科还是选理科啊?” 叶晨收好刚做完的笔记,看了眼邓小琪,然后开口答道: “如无意外的话,我想我会选理科,因为文科给我的感觉,是只要死记硬背就行,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很没有挑战,随便看看就能考高分了。” 林妙妙自从意外得知自己成了小辈儿,心里憋了一肚子对叶晨的怨气,这时听他在那里凡尔赛,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呵呵,你怎么那么牛呢?还看看就能考高分?你怎么不上天呢?” 邓小琪和江天昊听了林妙妙的话,互相对视了一眼,上周末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周一开学,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还没等两人开口劝解,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实话总是很难让人接受,也许在你们看来很难的事情,在我这里还真就是不值得一提,这样,林妙妙,你手里应该有早就提前准备好的中午广播站的演播稿,随便抽一张。” 林妙妙疑惑的看了眼叶晨,不知道这个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从书桌里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演播稿,递给了叶晨,只见叶晨接过来,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用时甚至是没超过一分钟,然后直接把稿子递给了林妙妙,自己这边则是开口背诵了起来。 邓小琪,林妙妙和江天昊三人,一脸震惊的看着叶晨,被他秀到了不行,他们围在林妙妙身边,仔细的看着她手里的演播稿,结果就见叶晨仰头看着天花板,将这篇演播稿一字不落的背了出来。邓小琪嘴巴微张,开口说道: “我说学业这么忙,你怎么还有时间没事不定期的更新自己的短视频,就你这学习效率,每天想干什么不行啊,脑子实在是太好使了!” 江天昊看着叶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文科一直都是他的弱项,一看到那些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江天昊就一个头两个大,只听他开口说道: “你这货理科这么变态,没想到背东西更变态,我要是有你这本事,家里人估计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 “没错,这货就是个变态,有几个正常人能达到他的水平啊,他对我们而言,完全就是降维打击啊。”林妙妙在一旁也忍不住吐槽道。 坐在林妙妙后排的钱三一,看了眼叶晨,自己倒是也能很快的把看过的东西给记到脑子里,但是像他这样,几乎看一遍就记住,钱三一自忖还是做不到的,看来自己还是要加倍努力啊,要不然想要超越这个家伙,就是一句空话。 其实叶晨还可以更快一点背出来的,系统给的过目不忘的技能,相当于图片式记忆,只要看过的,都可以在大脑里清晰的呈现,只不过那就有些太过惊世骇俗了,所以他才会从头到尾看过一遍才背出来。只见他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只有理科,才能让我感觉自己不像在混日子,所以我高二,大概率会选择理科,你们呢,你们学文还是学理?” 江天昊略微的苦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理科是我的强项,对于学文,我实在是无爱,所以我会选择学理。” 此时的邓小琪陷入了纠结,理科一直都是她的弱项,上半个学期,自己虽说一直在用尽全力往前赶,可是自己心里还是有些没底,邓小琪看了眼叶晨,最后鼓足勇气开口问道: “我理科感觉还是有些吃力,真要是学了理科,叶晨到时候你会帮我吗?” 叶晨这时候是真的有些诧异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原来的世界里,邓小琪最后选的是文科,走的是艺考的道路,现在看她这意思,是要选择一条最难的路往前走啊。叶晨深深的看了眼邓小琪,然后开口说道: “作为朋友,我支持你的每个决定,也会尽我全力的帮助你,其实文理分科,是我们面临的一场比较大的抉择,小琪你能选择最难的这条路去走,让我感觉挺佩服的。抉择是一场与自我较量的博弈,正年轻的我们应该给予自己在合理象限内不断试错的权力,既然选择了,就要落子无悔。j·k·罗琳说过:“决定我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我们的能力,而是我们的选择”。你要相信自己的选择,会让你看到与众不同的风景。” 邓小琪有些吃惊叶晨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肺腑之言,听到心上人对她的夸奖,她喜不自胜,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开口说道: “那我选择学理。” 林妙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里外里就自己被丢下了,她看着邓小琪,然后开口说道: “小琪,刚进学校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自己会走艺考这条路吗?学文才是最轻松的啊,你跑去学理了我怎么办啊?你可别听这家伙一顿煽呼,就飘飘然了,他学文学理都不耽误,咱可没这实力啊。” 不料邓小琪看了林妙妙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妙妙,半年的时间,我的成绩就能有这么大的提高,我相信自己努力的话,学理也未见得就不行,还有两年半的时间,我相信自己一切都还来得及。” “就是,小琪,我支持你学理,可别听妙妙的,就算是艺考,你的分数高的话,参加面试的时候,也能得到好的印象分啊,到时候站在老师的面前,你的分数就是你的底气。”江天昊听到自家女神要选理科,心跳都加速了,看到林妙妙在劝阻邓小琪,他赶忙过来敲边鼓,给她增强信心。 林妙妙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没想到最关键的时候,居然连江天昊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自己的三个好友,居然都选了理科班,气的她用力的一跺脚,然后开口说道: “昊子,你还是不是我哥们儿啊?这种时候居然不站在我这边!我白对你这么好了!” 这时只见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怎么?林妙妙童鞋,你是要选文科班吗?看来咱们之间还真是没什么缘分啊。” 林妙妙瞪大了双眼,看向叶晨,只见他嘴唇微动了几下,虽然没有出声,林妙妙却是秒懂了他在说什么,他居然在叫自己大侄女,这让林妙妙瞬间慌了神,这要是让江天昊和邓小琪知道,自己成了叶晨的晚辈,自己还活不活啊,这家伙可真不是人,居然拿这个来威胁自己。 只见林妙妙脸上堆满了假笑,然后开口说道: “怎么会呢?你们都选了理科,我要是选了文科,那我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了吗?我才不会那么傻呢!” 林妙妙说这个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她现在恨透了眼前这个坏家伙了,简直是太损了。 叶晨轻笑着看向林妙妙,递过去了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然后开口说道: “那敢情好,咱们四人组这是又要凑到一起了,可喜可贺啊!” 江天昊和邓小琪有些奇怪的看向两人,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不过也没多想什么,这时候就听邓小琪开口说道: “对了,妙妙从今天开始,就要走读了,咱们中午帮她庆祝一下,整天困在学校里都快要闷死了,祝贺她脱离牢笼。” 江天昊看了眼林妙妙,然后开口问道: “怎么?连你也要走读了吗?那我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这时候就见林妙妙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别提了,我宁愿还在学校里呆着,因为我啊,出了学校这个笼子,又进了新的更小的笼子,一想到每天回家,要接受老妈的数落,我浑身都是麻的!” 邓小琪听了林妙妙的话,眼神有些黯然,因为自己的母亲邓心华,平时连数落她的时间都没有。 第十九章 威逼 第二十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因为叶晨他们讨论分班这个话题的时候是在课间,很多人都听到了他们四人的谈话,也见识到了叶晨那手过目不忘的本事,这让实验一班的学霸,暗暗的都憋了一股劲儿。 实验一班作为高一年级的重点班,几乎云集了全市的精英,能在这个班级里成为学霸一样的存在,几乎都各有各的骄傲,他们是站在学习鄙视链的最顶端的那群人,而叶晨对于他们来说,则是大魔王一般的存在。 半年的时间里,经过无数次的周考和月考,他们也算是彻底领教了叶晨的本事,那可真是铁打的第一,流水的名次。而以钱三一和梁云舒为首的一众学霸,一直都没有松懈自己,跟在叶晨身后无时无刻的都在穷追猛赶,却还是没能做到改变现状。 梁云舒就是和林妙妙和邓小琪住在一个寝室的四眼妹,作为一个顶级学霸,她从骨子里看不起邓小琪和林妙妙这样的存在,对于叶晨和这两人的亲近,她也一直在背后怒其不争,觉得叶晨在自甘堕落,长此以往,学习成绩一定会下滑。 而持梁云舒这样想法的,绝不是个例,处在他们那个层次的学霸几乎都是这样的想法,叶晨看了眼身边的一众学霸,然后小声对邓小琪三人开口说道: “我相信你们三个在这个班级已经半年了,应该也能看出来咱们周围这群人是个什么尿性,换了是我,我是坚决忍受不了别人对我的这种待搭不理的态度的,我会坚决反击。 我始终认为大家都是在一起学习的同学,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学习好点真没什么可自傲的,可是某些人是不会这么认为的,这一点,我相信小琪和妙妙是最有发言权的。” 只见邓小琪淡淡的笑了笑,打量了一眼三人,然后开口说道: “从进入这个班级,我就能明显感觉到深深地排斥,真心和我做朋友的人没有几个,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和你们之所以能够成为朋友,只是因为你们会拿真心待我,虽说有你们这群好朋友,但是对于班上那些人的鄙视的眼神我还是能够感觉的出来的,这可能也是我和妙妙最开始选择分班去文科的最根本原因,我们宁愿平庸一些,也不想再顶着别人的白眼生活。” 这时林妙妙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闺蜜,然后开口说道: “那现在你怎么还选择了在理科班继续呆着?” 邓小琪隐晦的看了叶晨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因为我现在看到了自己通过努力,可以把当初嘲笑我的人甩在后面的希望,我半年的不懈努力,让我从班级的垫底,提高到了中游,这让我的信心倍增。看着当初嘲笑我成绩的人,被我疯狂打脸后,郁闷的表情,我的心里真的感觉很爽。” 叶晨看了眼这个女孩儿,别人可能还没察觉到她的变化,但是叶晨对于她的改变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他一直在身边亲眼见证,叶晨笑了笑,然后对邓小琪说道: “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加油小琪,我记得有首歌里唱过,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让我不低头,更精彩的活,我们一定要比他们活的更加精彩。” 这时只见邓小琪促狭一笑,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你唱出来让我们听听呗,只靠说没什么感染力啊。” 这时江天昊也在一旁帮腔说道: “就是就是,唱出来让我们听听,来学校这么久了,还没听你唱过歌呢。” 叶晨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差不多行了啊,没看到别的同学都在学习吗?等哪天去我那儿玩,我直接录成短视频发布在平台上,到时候你们在一旁当见证人,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麦霸。” 邓小琪听了叶晨的建议,眼前一亮,开口说道: “也别挑日子了,就这周周末,正好有日子没吃过你做的好吃的了,这次我们负责买食材,你来加工,要不然又不知道让你给推到哪天去了,同意的举手。” 说完自己第一个把手给举了起来。江天昊见到邓小琪举手,自然是第一个站队自己的女神,也举起了手,然后开口说道: “同意,咱们平时光顾着学习,真的是有日子没聚会了,到时候我们一起陪着老叶去采购,毕竟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的人来做,咱们负责结账就行。”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好啊,天空飘过五个字,那都不是事,到时候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说完叶晨看了眼林妙妙,笑容意味深长。 此时林妙妙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她家就住在叶晨家楼上,好朋友来了,怎么都没有过门而不入的道理,就老妈那个大嘴巴,真要是让她当着邓小琪和江天昊的面,喊叶晨一声师弟,那自己这人可就算丢到家了。但是现在已经被架到这儿了,她又实在是没法说出反对意见,最后也只能无奈的举起了手…… 晚上放学,林大为一大早就来到了学校,帮林妙妙把早就打包好的行李拉上了车,林妙妙有些失落的看了眼自己生活了半年的寝室,最后无奈的离开,从今天起,她要做回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了。 到家把一切收拾妥当,坐在饭桌吃饭的时候,林妙妙看了眼老妈,开口说道: “妈,周末我和江天昊还有邓小琪,要去叶晨家聚会,我可能会邀请小琪过来家里做客。” 王胜男压根儿就没停下手中的筷子,对于自己师弟,她还是蛮放心的。这时只见林妙妙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然后开口说道: “到时候,你能不能别叫叶晨师弟,别让我同学知道你们的这层关系?” 听到这儿王胜男笑了,她看了眼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放心,我还指着拿这个杀手锏让你学习呢,怎么会这么快就曝光我和叶晨的师门关系?不过你期末考试的时候,如果自己不争气,可就怨不得我了,到时候我相信叶晨是很愿意配合我,当一回你的长辈的。” 林妙妙瞬间气抖冷,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家老妈这么阴险呢,简直是坏到家了,抓住自己的软肋,那真是绝不放过啊,还没等林妙妙平静心情,就听王胜男开口说道: “行了,你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赶紧吃,呆会儿叶晨就要过来给你补课了,人家可是个好学生,时间宝贵的很,可别让人过来了还得等你。” 林妙妙听到一会儿叶晨要来给她补课,瞬间觉得老妈今晚给她炖的猪蹄儿都不香了,她吞咽下口中的食物,从纸抽里扯过了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油腻,这时就听王胜男开口教训道: “手上刚抓完猪蹄儿,黏糊糊的不知道啊?这也要我教你?赶紧去洗手去!” “哦。”林妙妙讷讷的答应了一声,朝着卫生间走去,脸上再没了在学校时的喜笑颜开。林大为看到姑娘怏怏不乐的样子,轻声对王胜男开口说道: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姑娘这才刚回家,你就开始教训她,呆会儿叶晨上门补课,你也这个样子,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王胜男听了林大为的话,顿时眉毛一挑,开口说道: “怎么着?合着我师弟在你眼里就是个外人啊?外人会这么无私的帮你家闺女补课吗?他跟你闺女一样也还是个学生啊!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闺女,他父母都不再身边,家里还有个爷爷需要他照顾,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去买菜,我早上逛菜市场都看见好多次了,就这样,人家照样拿学年第一不耽误。 林大为,别老是拿你自家闺女当个宝似的,别人就全都是草,我早就发现你对我师弟的态度有点不对劲了,人家来帮助你家闺女补课,是看在我的人情上,你最好拎清楚一点,别在那块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没人该你什么!” 林大为让王胜男一通怼,怼的都有点蒙圈了,我说什么来着?我只是让你别在叶晨面前这么教训妙妙而已,好家伙,你这发散性思维,发散的也太猛了!不过老好人的性格还是让林大为开口说道: “媳妇,我哪能对叶晨有意见呢?人家不计辛苦的帮我闺女补课,我还在那块儿毛病一大堆,这不成了白眼儿狼了吗?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不堪,你当初也不会嫁给我,做人最起码的是非,我还是拎的清的。你也别着急,妙妙现在也开始走读了,咱们就跟在身边给她陪读,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自家的媳妇,自己是最了解的,王胜男从跟她在一起的那天起,林大为就知道自家媳妇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没有一丁点的坏心眼儿,之所以这些年脾气这么不好,一是因为更年期,二是因为孩子的成绩焦虑,所以林大为一直都很理解王胜男。 王胜男看着丈夫的模样,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当初跟林大为在一起,就是因为他温文儒雅的性格,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夫妻俩很少会因为什么事情闹的半红脸,王胜男深知这不是自己多善解人意,而是自己的丈夫大多数时间,都选择了对自己包容。 其实王胜男不止一次的感觉,她和林大为的性格是互补的,一个是急性子,一个是慢性子;一个刀子嘴豆腐心,一个整天都是一脸笑呵呵的模样。 王胜男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之后,门口突然传来了门铃声,这时只见林大为对着她比了个拉上拉锁的手势,夫妻俩的默契,让王胜男秒懂了林大为的意思,只见她点了点头,就起身开门去了。 林妙妙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叶晨已经在屋里坐着了,他正在和王胜男和林大为聊天,只见他开口说道: “其实林妙妙还是很聪明的,只不过是在理科方面有些短板,所以我对她的补课只针对理科就好,师姐和姐夫放心,我会在学习上对她多加督促的。” 王胜男和林大为自然是一通感谢,毕竟想找个中考状元来给自家孩子补课,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都是同龄人,而且同样面临繁重的学业,别人能对自己孩子伸出援手,哪怕是熟人,他们两口子也要记下这份人情。 “妙妙,叶晨过来帮你补课来了,带他去你房间,妈妈去给你们准备些水果。”王胜男看见林妙妙从洗手间出来,伸手招呼道。 林妙妙脸色一苦,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把叶晨带到了她的房间。林妙妙拿出了自己的书包,对着叶晨问道: “老叶,咱们从哪儿开始?” 叶晨看着林妙妙愁眉苦脸的模样,心中是一阵腻歪,说实话,在他心里,给林妙妙补课,绝对是一件苦差事,如果不是碍于情面,答应了师姐的请求,他是绝对不会接下来的,因为这就是个被王胜男和林大为宠坏了的孩子。叶晨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 “今天咱们什么都不讲,我带来了几份卷子,咱们抽出三天的时间,对你进行理科的摸底,我要看看你的基础怎么样,再决定怎么对你进行辅导。而且对于理科而言,辅导也只是师父领进门,主要还是靠刷题,来让你熟悉各种题型,开阔你的视野,做的题多了,触类旁通,理科成绩自然也就上来了,没多复杂。” 王胜男收拾完家务,坐在客厅给林大为按摩,林大为因为长时间坐办公室,颈椎有些毛病,所以只要一有空,王胜男就会帮他按摩,缓解痛苦,而且姑娘那边正在辅导功课,他们两口子怕看电视吵到叶晨和林妙妙,连平时林大为每晚必看的新闻联播都没看,只是在按摩的时候,两口子小声地说着话。 王胜男这边按的差不多了,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然后拍了拍林大为的肩膀,对着他开口说道: “差不多两个小时了,我去准备点水果,给他们俩送进去,让他们适当的放松一下。” 林大为点了点头,揉着肩膀抻了个懒腰,开口说道: “行,你去,尽量小点声,别吵到他们学习。” 王胜男准备好水果,推门进屋的时候,林妙妙这边已经结束了摸底测试,叶晨给她批改好了卷子,正针对她做错的题,帮她讲解,给她加深印象。王胜男这时走过来,把果盘往两人的跟前推了推,然后开口说道: “师弟,歇会儿,你和妙妙吃点东西,吃完了再继续!” 叶晨礼貌的起身,对着王胜男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麻烦师姐了。” “嗐,这有什么麻烦的,是我麻烦你才对,只是你这么给妙妙补习,不会耽误你自己的学习?”王胜男开口说道。 这时林妙妙早就从果盘里用牙签扎起了一块苹果塞进了嘴里,听到老妈的话,含糊不清的开口说道: “妈,你也太小瞧叶晨这个年级状元了,就我们的这点课程,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小儿科,我跟你说,他老厉害了,一篇课文看过一遍之后,就能完完整整的背下来,这哪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你放心,他给我辅导功课,完全没任何压力。” 叶晨因为职业的缘故,是最擅长与人沟通的,哪怕林妙妙有些顽劣,而且对于学习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在叶晨巧妙的话术下,也慢慢得化解开来,而且叶晨可是经历过高考摧残的人,在考试这方面,他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个行家,对于题型的把控,可以说没人比他更有经验了,慢慢的,林妙妙对于叶晨给她辅导功课,也选择了欣然接受。 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其实给妙妙辅导功课,也等于是变相的让我对学过的知识进行巩固,这是件好事,没你想的那么麻烦,再者说了,不管是从您这儿论起,还是从妙妙这儿,咱们也都不是外人,所以师姐您真的没必要这么客气。妙妙的基础不差,要不然她也考不进精英中学,我相信经过我的辅导,她的理科成绩一定会有所提高的。” 王胜男听着叶晨劝慰的话语,心里很是高兴,别看自己平时好像千瞧不上,万看不起,这到底是自家的娃,自己怎么数落,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外人说她一句不是,王胜男都会跟他翻脸,此刻听着叶晨的话,王胜男心中的石头算是放下了,连忙开口说道: “我家的闺女,我还能不知道是啥德性吗?进精英中学这半年,她就跟放羊似的,成绩照比以前,那是一落千丈,我和你姐夫愁坏了,还好有你来帮助她,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你们继续学习,需要什么就跟我说一声,我的任务就是做好你们的后勤保障工作。” 第二十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二十一章 破局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的过去,因为马上就要面临文理分科,所有实验班的学生都憋了一把劲儿,想让自己的分数,在面临分班的时候,能更有说服力。 可以说能在这个班里上学的学生,要么就是名副其实的学霸,要么就是家里有些背景,不差钱的主儿,他们似乎都不必为自己的成绩担忧。但是在这个班里,鄙视链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成绩好的学霸,天然就会用有色眼镜去看待那些通过关系进来的学渣。 而随着邓小琪和林妙妙的成绩逐步提高,羊群效应开始发挥了它的作用,所有人都不能忍受当初班里的吊车尾把自己甩在身后,因为众所周知,她俩就是班里几乎实名的关系户,自己要是连关系户都比不过,那无疑会成为班级里最大的笑话。于是乎,实验一班所有的学生在这样一个氛围里,都变得勤奋刻苦起来。 班主任赵荣宝看到这一幕,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要知道学生的成绩,那可是直接和他的工资挂钩的。赵荣宝在学生里也有自己的眼线,这几乎是所有老师都喜欢干的事情,好像无间道似的,在学生里埋着自己的卧底,时刻掌握着学生的动态。 所以赵荣宝很快就知道了原因所在,此时的赵荣宝,看向叶晨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这家伙引导着身边的差生,让他们奋发向上,导致整个班级的都受到了影响,这也实在是太让他省心了,这家伙不仅学习成绩好,这么看来,简直就是个宝啊。 这一天,林妙妙正从赵荣宝的办公室里出来,老师让她把批改好的作业带回到班级里,她在路上寻找着自己的那一本,寻思着看看自己作业完成的情况,看看这次又错了几道题,到时候好拿给叶晨,让他给自己讲解。 “林妙妙!”林妙妙正朝着教室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林妙妙急忙回头看去,原来是小姨夫唐元明。林妙妙条件反射的开口叫道: “姨夫!” 唐元明双手插兜从楼梯拐角走过来,然后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叫我什么呢?” 林妙妙秒懂了唐元明的意思,这是要她注意在学校里的影响,于是便连忙改口说道: “唐老师!” “这段时间学习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啊?”唐元明装腔作势的关心道,其实真遇到学习上的困难,他也不可能有时间帮她解决,顶多在和王胜男沟通的时候,帮忙递个话罢了。 这时就见林妙妙欢快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还好了,自从办理了走读,我哥们儿每天都来我家帮我补课,我这学期成绩提高了好多。” 唐元明听了就是微微一愣,他就是因为知道马上就要面临文理分班,所以才会对着林妙妙问出这个问题,据他所知,大姐家孩子林妙妙那就是个理科学渣,他蛮打算享受她要来抱大腿的吹捧的同时,正好见缝插针的让她去班里把叶晨这个年级状元给叫出来,没想到林妙妙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唐元明的眉毛微微一皱,开口说道: “女孩子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什么哥们儿姐妹儿的?你还在学校里拉帮结伙吗?你哥们儿是谁啊?听你这意思,还是咱们学校的学生?简直是乱弹琴,他自己功课就很好吗,还敢辅导别人?” 林妙妙被唐元明教训的一脸不爽,却又毫无办法,因为唐元明不仅是她的长辈,还是精英中学的历史老师,因为在当地历史教育领域多有建树,学校打算让他担任文理分科之后,文科班的班主任。林妙妙听到唐元明最后问到她的哥们儿是谁,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坏笑,开口答道: “我哥们儿就是叶晨啊,他现在跟我是上下楼的邻居,我妈我爸在附近租的学区房正好在他家楼上,所以他每天都会来我家帮我补课,要不然,我这学期的成绩也不会提高这么多!” “。。。”唐元明听了林妙妙的回答,顿时语塞,他没想到居然会等来这个答案,他本来还想着借机发飙,教训林妙妙几句,结果却被林妙妙给堵住了嘴。他今天来找林妙妙的目的,就是为了叶晨,这时候自然不能继续数落叶晨的不是,来打自己的脸。 唐元明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转移话题开口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不过还有最后一个月就临近考试了,你可不要放松懈怠自己,对了,你回班级的时候,把你们班的叶晨同学叫出来,我跟他聊聊。” 林妙妙听了就是一愣,然后开口说道: “你跟他聊什么?” 林妙妙的心里有些打鼓,不会是因为自己说叶晨帮自己补课的事儿,导致叶晨被姨夫训?仔细想想好像又有些不对,赵荣宝才是实验一班的班主任,唐元明就是个科任老师,管不到自己班级啊。 “问那么多干嘛?”唐元明把脸一板,然后使了个眼色,让林妙妙赶紧回班级。 林妙妙也没在意,抱着一摞作业本,朝着实验一班走去,这时就见唐元明又从后面叫住了林妙妙,林妙妙回头的时候,就见唐元明小声叮嘱道: “别让你们班赵老师知道。” 林妙妙点头答应,然后进了班级,将作业放到了讲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因为叶晨的座位在邓小琪的后面,林妙妙探出了脑袋对着叶晨小声叫道: “老叶,老叶!” 叶晨抬头看了眼林妙妙,然后向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这时就见林妙妙小声地开口说道: “唐老师叫你出去。” 叶晨微微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正要起身的时候,林妙妙小声补充道: “千万别告诉老赵!” 叶晨笑了笑,揉了揉林妙妙乱蓬蓬的头发,开口说道: “知道了。” 只见叶晨对着讲台起身举手说道: “老师,外面有人找我,我出去一下。” 正坐在讲台整理教案的赵荣宝听到叶晨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是叶晨,也没在意,直接开口说道: “去去!”对于好学生这点优待还是有的,更何况现在只是自习时间。 叶晨从座位上出来,朝着教室外走去。班级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历史老师唐元明是林妙妙的姨夫,正因为这层关系,林妙妙才会小声通知叶晨,叶晨自然不可能像原剧中的钱三一那么混蛋,当着赵荣宝的面去点名道姓的揭穿这件事情,他根本没考虑到这件事情会让林妙妙在数学老师赵荣宝这里留下多么恶劣的影响。 只是赵荣宝突然抬起头来,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如果是学生家长来找,门卫根本不可能在上课时间把人放进来,更何况叶晨父母都不在身边,身边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爷爷,这是赵荣宝早就了解过的。等等,不会是他爷爷在家出了什么事了?赵荣奥“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怪他这么紧张,实在是因为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叶晨在他担任班主任期间,实在是表现的太为出色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叶晨现在的分数,如果继续保持下去,那么考清华北大,不敢说手拿把掐,也差不多,这让赵荣宝对叶晨的个人情况格外的关心。 赵荣宝悄悄的走出教室,跟在叶晨的身后,看到他在楼梯拐角的位置停下,赵荣宝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肺好悬没气炸了,因为他看见了马上就要负责文科班的历史老师唐元明,这货不用猜都知道是来干嘛的,这是来抢人的,简直是太嚣张,太明目张胆了,上课时间把人就给叫出来了,唐元明这个家伙,这是来冲我示威来的! 叶晨来到了唐元明的跟前,开口问道: “唐老师,听说您找我?” 唐元明前后打量了一下,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啊,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唐元明一脸和蔼的开口问道: “叶晨啊,最近学习情况怎么样啊?感觉累不累啊?” 叶晨淡笑着打量了唐元明一眼,其实从林妙妙叫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有一个月高一的学生就要面临文理分班了,眼前这个男人是来挖人的。叶晨看着唐元明开口说道: “我感觉还好,学习上还没感到有什么吃力的地方。” “怎么可能不吃力呢?我都听妙妙跟我说了,你现在每天晚上放学,都要帮她补习功课,本身学业就这么紧张了,你还要分心他顾。呆会儿我就给妙妙妈妈打个电话,怎么能这么做了,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不是耽误你的前程吗?!” 叶晨听到唐元明的话,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不见,一直以来,他都对唐元明没什么恶感,因为他一直都赞同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对于他的私生活,叶晨从来都是不予置评,但是从他针对林妙妙的事件来看,叶晨就能断定,这是个天性凉薄的人。 今天的事情看似简单,其实唐元明把好些人都给算计到了,他第一个算计的就是林妙妙,因为从他挑的这个时间段就能看得出来,他是在故意为之。 叶晨可不相信,唐元明会不知道这个时间,赵荣宝就在班级里,可他却挑赵荣宝在的这个时间,让林妙妙去通知叶晨出来。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赵荣宝必定会关注叶晨这个年级状元的一举一动,那就势必会发现唐元明跑来挖人,到时候,他自然是不会给林妙妙这个唐元明的亲戚好脸色看。唐元明这样做,相当于绝了林妙妙在理科班的这条路,让她只有文科这一个选项,到时候他也方便在林大为两口子和妻子王顶男的面前卖人情。 至于唐元明第二个算计到的人,当然是叶晨,如果让赵荣宝发现叶晨私下里和唐元明接触,势必会在他的心里留下根刺,让两人心生芥蒂,哪怕最后叶晨留在了理科班,也会让赵荣宝心里不舒服,觉得他是在待价而沽,相信没人会喜欢这样的学生的。 叶晨轻笑了一下,在上个世界里,他身边接触的,全都是算计人的祖宗,随便拽出来一个,就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能比的了的,跟自己玩这套龌龊,只能说他是找错人了。只见叶晨开门见山的问道: “唐老师,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这边还要回去复习功课呢!” 唐元明干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叶晨啊,还有一个月,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你们即将面临文理分科,想好选文科还是理科了吗?” 在唐元明看来,哪怕是叶晨对于文科不中意,在他面前也会打几句马虎眼,搪塞几句,毕竟他是文科的任课老师,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叶晨直接开口答道: “当然是选择理科啊,理科大学毕业了,就业比较吃香。” 叶晨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提高的说道,因为他知道身后有只眼睛在盯着自己,这时候选择和稀泥,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直接掀开牌,才是最好的选择,玩儿心眼他还真没怕过谁呢。 唐元明瞬间让叶晨给整的有些不会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接着开口说道: “叶晨啊,你看看现在担任领导岗位的那些人,学的都是什么方向?文科文科文科,还是文科。” 赵荣宝在叶晨身后,清晰的听到叶晨选择理科的回答,心里别提有多美了,看到唐元明还在那里对着叶晨喋喋不休,他就感到一阵厌烦,正要走出去打断的时候,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唐老师,你这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在哄啊,直接给我画了个那么大的大饼,且不说我对仕途没什么兴趣,就只说一点,做人不能只在空中飘着,您画的空中楼阁固然很美,但是我真要去够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不过是场海市蜃楼,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脚踏实地对我来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赵荣宝在拐角听到叶晨的话,简直恨不得给他鼓掌,他没想到自己的学生,能够这么理性的去思考问题,这让他对叶晨的印象大好,也就没心思去追究那些旁枝末节了,毕竟叶晨还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这时就见叶晨接着开口说道: “唐老师,你看还有一个来月就要期末考试了,我的时间也挺紧张的,我就先回去上自习了,还有好几套卷子等着我去刷呢。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说完叶晨也在意唐元明的脸色难看,对着他行了个礼之后,直接选择了转身离开,朝着实验一班教室的方向走去。左右下学期就上理科了,再接触不到这个让人厌恶的人了,自然没必要理会他的情绪,他就算是想给自己穿小鞋,也无从穿起。 叶晨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唐元明开口说道: “唐老师,其实我觉得你挺可悲的,在精英中学当老师你绝对是屈才了,心眼子都动到了自家人的头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林妙妙的成绩,这学期在我的辅导下,已经有了显着的提高,而这种时候,你玩这么龌龊的伎俩,你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了吗?你坑的是一个孩子的未来。” 赵荣宝本来都已经打算离开了,突然听到叶晨对唐元明说的话,瞬间让他就是一愣,仔细琢磨了一下,他明白了叶晨话中的意思,他从事教育工作也不是一年两年,看过的勾心斗角不在少数,对于里面的门道自然也是门儿清,此时他对唐元明充满了鄙夷的情绪,摊上这样的亲戚,林妙妙还真是够倒霉的,自己就别再雪上加霜了。 此时唐元明的心情十分的崩溃,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学生给教训了,而且自己的算计被人家看的是一清二楚,这不禁让他有些恼羞成怒,只听他直接大声开口说道: “叶晨,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不过是个学生而已,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么跟老师说话的,你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叶晨听到唐元明的话,冷冷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只兴自己做,还不让别人说了,唐老师你做人可真够双标的,没错,我是一个学生不假,你呢?你不过就是个历史老师而已,而且从下学期开始,我就不用再上你的课了,你觉得我用的着在意你的感受吗?唐老师我奉劝你一句,人和人之间相处,最好还是多点真诚,少点套路,没人喜欢跟浑身都是心眼儿的人相处的,那样会让自己活的太累。” 说完后,叶晨看都没看唐元明,直接朝着教室走去,这种只知道钻营的人,来到学校当老师,真的是学生们的悲哀,有那心思,都放在备课上不好吗,整天惦记着算计这个,坑那个,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第二十一章 破局 第二十二章 赵荣宝的智慧 当初叶晨和江天昊,邓小琪还有林妙妙讨论文理分科的时候,叶晨之所以会刻意引导,让林妙妙去报理科的根本目的,就是因为她的姨夫唐元明,叶晨深知到了文科班的林妙妙,会被唐元明造成多大的伤害。 原剧中唐元明在和王顶男离婚之后的种种行为,叶晨无意评价,毕竟这是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和外人无关,但是在叶晨看来,唐元明不该为了和王家划清界限,就那么在课堂上针对林妙妙,对她当众羞辱。林妙妙厌学是她的不对,但是这不是唐元明在课堂,当着全体学生的面针对她的理由。 叶晨回到了班级,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赵荣宝在座位上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你回去坐!” 叶晨回到座位上坐下,然后继续开始刷题,赵荣宝看着自己的这个学生,心里感到欣慰的同时,突然想到,以唐元明的性格,很难保证这个人不会针对叶晨给他上眼药, 一想到唐元明刚才的行为,赵荣宝脸上的笑容收起, 表情逐渐转冷, 看来有必要给他提个醒, 自己不说的话,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傻子了。 下了课, 赵荣宝抱着自己的教案回到了办公室,然后来到了唐元明的位置前站好,敲了敲唐元明的办公桌, 唐元明抬起头来,看着赵荣宝开口问道: “赵老师,你有什么事情吗?” 赵荣宝看着唐元明冷冷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当然有事情, 我希望唐老师以后不要在我上课的时候,把我的学生从班级里叫出来,进行你的挖人大计,真想挖人的话,你完全可以在课后进行我理解你为了职位努力往上爬的行为, 但是还请唐老师你的吃相不要那么难看,最起码给自己留点脸面。” 此时的办公室里,任课老师都刚从课堂上回来, 大家看到平时一副笑呵呵模样的赵荣宝,今天居然少见的发怒了,用近乎撕破脸的架势,在对着唐元明说话,这不禁让众人感到一阵诧异, 互相面面相觑,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唐元明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 发现同事们都在眼神躲闪的看着他和赵荣宝, 私底下在悄悄议论着什么, 唐元明深吸了一口气,扯开了嘴角, 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对着赵荣宝开口问道: “赵老师, 是不是叶晨对你说了什么?我看咱们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 “呵!”赵荣宝对着唐元明嗤笑了一声, 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这跟他还真没什么关系, 因为自打他出了教室,我一直都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当你们俩谈话的时候,我躲在了一旁听的真真切切。唐老师,我希望你不要把职场的尔虞我诈带给我的学生,他们现在正是学习的年纪,不应该经历社会上的那些龌龊。 唐老师,我平时很少跟人红脸,也很少跟人争什么,但这不意味着我就是个软弱可欺的人,真把我逼急了,我相信后果不是你愿意看到的。” 办公室里的众老师一片哗然,平日里,作为老师,他们当然知道唐元明的举动是什么意思,这是看到要文理分科了,跑到人家班级里去挖好学生去了,只是你这也太明目张胆了,挑人家上课的时候去,这完全就是故意挑衅的行为啊。 能在这个学校里当上班主任的,要么就是教学水平很高,要么就是有一定的背景,就好像唐元明能当上文科班主任一样,这是因为他在历史教学方面表现突出,在全市都名声在外。 赵荣宝本身也不是吃素的角色,他的数学教学水平在全市范围内,也是名列前茅的,要不然校领导也不会让他来当实验一班这个重点班的班主任,这也是他敢于在唐元明面前把话挑明的底气。 会发生现在的一幕,是唐元明没有料到的,可以说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赵荣宝这么一搞, 唐元明现在被动极了, 他表情复杂的看了眼赵荣宝,对于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唐元明是心知肚明,他是看到叶晨在言语上冲撞了自己,这时担心自己会在背后给他的学生使绊子,所以直接选择明牌,让他有所忌惮。唐元明沉默了一会儿,对着赵荣宝开口说道: “老赵你放心,我唐元明好歹也是个老师,再怎么样也不会那么没品,你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这是我给你的保证!” 赵荣宝听到唐元明的话笑了,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然后开口说道: “这样最好,其实唐老师啊,还有个事情我忘了告诉你了,关于文理分科这件事情,最早报到我这里来的,就是叶晨和林妙妙,这件事情我已经和他们的家长进行过沟通了,也基本已经定死了。” 赵荣宝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看着唐元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这也是他今天没当着叶晨的面和唐元明刚正面的真正原因,要申报文理分科的时候,叶晨,邓小琪,江天昊和林妙妙是最早把名单报上来的,赵荣宝也确实跟他们的父母进行了沟通,可以说唐元明今天的举动,完全是枉作小人了。 赵荣宝的一句话,好像一记背刺,让唐元明久久没有缓过劲来,闹了半天,小丑居然是自己,自己完全就是媚眼儿抛给瞎子看了,而可笑的是,自己居然完全都不知道,还自以为高明,今天这人算是丢大了。 唐元明越回味刚才赵荣宝的眼神,越觉得其中的嘲讽意味十足,文科和理科竞争,本身就是处于弱势,要不然唐元明也不会处心积虑的跑去挖人,然而结果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这脸被打的太疼了,自己挖空心思的算计,闹到最后,自己反而成了最大的笑话。 化学老师田珊珊此时也在办公室里,她自然也听到了赵荣宝和唐元明之间的争执,听到赵荣宝说林妙妙也报考了文科班,此时的她若有所思。 这次分班考试的时候,田珊珊作为年级主任,担任的是实验一班的监考老师,她知道林妙妙的文科成绩不错,所以在考化学的时候,特意驻足在了她的旁边,因为她知道这个学生理科是弱项,担心她化学不过关,会被分到普通班去,那就有点太可惜了。 结果当她站在一旁审视林妙妙的试卷的时候,却让她惊奇的发现,林妙妙在化学上有了很大的进步,她这次的化学考试分数,依靠自己的本事,已经足矣过关了,这让田珊珊不禁点头。 林妙妙交卷的时候,田珊珊叫住了她,对她说道: “林妙妙,从此以后,你在外面可以说是我田珊珊的学生了。” 林妙妙听到田老师的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是开心的不得了,因为这不啻于是化学老师对她的肯定,要知道当初,田珊珊可是当着全班的面说过“不要告诉别人你化学是我教的!”,如今能对她说出肯定的话语,这是田老师对她的最大夸奖了。 田珊珊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看来以后要对这些进入理科的学生重点关注了,他们能够选择进入理科班来,就是对于自己这些教理科的老师最大的信任,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辜负这份信任,这既是对孩子的负责,也是对他们家长的负责。 ………………………………… 钱三一今天来到爷爷家里,自己也决定选择理科了,虽说这一年来,自己始终被叶晨碾压,但是选择逃避,从来不是钱三一的作风。有叶晨这么一个学习上的假想敌,对于钱三一来说,是件好事,这让他感觉学习从此不是在虐菜了,而是在挑战高峰。 今天之所以回来到爷爷这里,也是为了通知爷爷一声,自己选择了理科,哪怕对父亲钱钰锟在再看不上眼,对于老爷子,他还是心怀敬重的。 钱老爷子是当年在震旦大学求学的学生,震旦大学可以说是华夏最早的一批大学,所以钱老爷子作为国内最早的那批大学生,自然是让钱三一心生敬重。 老爷子对于自己的这个孙子也是格外的喜欢,当初他对自己的儿子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学者,结果钱钰锟从了商,这让老爷子对钱钰锟很多年都没什么好脸色,作为一个知名学者,他觉得自己的衣钵没被亲人继承。 而钱三一的出生,让钱老爷子看到了希望,他能在孙子的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他对自己的这个孙子,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而钱三一也没辜负他的这份期待,从小学习成绩就一直名列前茅,这让老爷子一直都引以为豪。 “三一啊,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啊?学习上感觉吃力吗?”钱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大孙子,开口问道。 钱三一笑了笑,对着老爷子开口说道: “学习倒是还好,没什么吃力的感觉,不过马上就要高二了,我们要面临文理分班了。” 钱老爷子一听孙子提到了文理分科,闻弦歌知雅意,他立刻就明白过来,孙子是来征求自己的意见来了,于是便对钱三一开口说道: “我们钱家向来都有科学报国的传统……” 还没等钱老爷子的话说完,就被父亲钱钰锟有些不耐的打断,只听钱钰锟开口说道: “是啊是啊,你爷爷啊原来是震旦大学建筑系的高材生,你爸爸我呢是复旦大学工程系的高材生,所以啊你还是真得报理科,咱们家有这基因。” 钱老爷子有些不悦的看了眼钱钰锟,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开口说道: “你是毕业于名牌大学,但是最终你还不是成了个钱不离口的商人?整个就一钱窜子,不提也罢!” 钱钰锟的脸色有些难看,换了旁人,他还能回怼几句,但是这是自家老爷子,他是血招没有,只见他面色有些尴尬的说道: “爸,这孩子在这儿呢,你能不能给我点儿面子?” 老爷子压根儿就没理这茬,接着看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三一啊,当初你爸五行缺金,爷爷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钱钰锟,哪儿曾想啊,他长大了以后视财如命。到了你这儿,爷爷就特地用道德经里面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一三,转成了三一,意思是希望万事万物回归于道,让你把你爸爸跑偏的路给修正回来,毕竟我们钱家,毕竟我们钱家是看中文化的。” 钱三一饶有兴致的看着老爷子调侃老爸,对于老爸,他也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可是作为儿子,他不能像是平日里怼同学似的,对着自家老爸毒舌,这让外人看了也不像话,现在看到老子的老子教训老子,他还是蛮有兴致的,他淡笑着听着老爷子说话,端起了茶杯,轻啜了一口茶。 钱钰锟的心中是一阵的腻歪,这话是没法再往下聊了,老子在儿子面前,脸都没了,,他端起了自己的茶杯,选择了离开。 看到钱钰锟走了,钱老爷子给孙子递了个心照的表情,爷孙俩脸上都露出了笑意,然后就见钱老爷子对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三一你打小学习成绩就好,能文能理,但是爷爷还是希望你能够学理,当然了,最终还是看你自己的选择。” 钱三一听了爷爷的话笑了,他轻轻拍了拍爷爷的手,然后开口说道: “放心,爷爷,我会学理的,毕竟文科对我来说太没挑战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钱三一不禁有些愣神,这句话好像某人曾经说过,自己这是拾人牙慧了,这让钱三一不禁失笑,好尴尬啊,不过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学校的led屏上,理科实验班的新晋名单公布,邓小琪和林妙妙榜上有名,二人的成绩出乎意料的都很不错。邓小琪比林妙妙高出一些,虽说当初入学的时候,邓小琪的基础没林妙妙的好,但是经过这大半年的不懈努力,邓小琪的名次,已经有了显着的提高。 至于林妙妙这次的成绩也很不错,达到了预期的要求,在成绩下来之前,她几乎是把能拜的满天诸佛都给拜了个遍,只为祈祷这次能够顺利过关,老爸那头的奖励对于她来说,都已经成了次要的事情,最关键的是,不用在面对叶晨的时候,叫他小师叔,这才是让她最耿耿于怀的事情。 只见两个小姐妹挽着手看着led屏,欢呼雀跃个不停,邓小琪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妙妙,咱们俩又成了同班同学了,这简直是太好了!!!” 回到家里,林妙妙兴高采烈的找家长要学习进步奖,王胜男看到闺女的成绩进步这么大,心里也很高兴,可是嘴上还是不饶人的开口说道: “这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吗?没你小师叔每晚帮你补课,你成绩能进步的那么快吗?” 林妙妙听了老妈的话,脸当时就黑了,说好的不提这茬儿,怎么还没完了呢?只见她开口说道: “妈,我这次成绩可是过了你要求的线了,叶晨从这一刻开始,可不是我的小师叔,只是我的同学,你别搞错了!” 王胜男听了自家闺女的话,也没生气,知道这是她的心结,不过还是跟她斗嘴道: “林妙妙,我发现你这家伙就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儿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主儿,叶晨这学期为了帮你补课,有多辛苦,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儿吗?你进步了是不假,奖励你也是应该的,不过这奖励可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得。” 林妙妙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她看着自己的老妈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老妈,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一千块钱的奖金要我和叶晨一起分,我俩一家一半?”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妙妙顿时感觉到一阵肉疼,按照她的性格,自然是不好意思自己独吞这笔学习进步奖,而且叶晨这半年来,为了她的学习,也确实是操碎了心。 王胜男对于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不了解呢,看着她的模样,忍住了笑,揶揄着说道: “妙妙,你咋好意思一人一半的,要知道你学习好了,学到东西,可完全都是你自己的,人家叶晨才是真正的有功之臣,人家吃肉,你跟着喝点汤就不错了,为了表彰你这学期学习上的进步,妈妈决定特此奖励你一百块钱,奖励叶晨九百。” 林妙妙拄着餐桌的手一滑,好悬没磕到自己的下巴,还好林大为在一旁伸手扶住了她,林大为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自家媳妇,觉得她跟孩子开玩笑没深没浅,有些太过了,正想着跟林妙妙揭穿,告诉林妙妙,妈妈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就见林妙妙一脸纠结的开口说道: “好,这次就听妈你的安排。” 林大为和王胜男两口子都惊了,因为这是他们两口子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回答。 第二十二章 赵荣宝的智慧 第二十三章 投桃报李 林大为和王胜男面面相觑了一眼,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把钱分给叶晨这件事情上,平时贪财抠门到不行的闺女会这么大方,都没进行任何的反驳,就点头同意了。这时就见王胜男笑了笑,对着林妙妙开口问道: “我倒是小看你了啊,林妙妙,现在居然学会分享了,这可真不容易。” 这时却见林妙妙一脸正经的对着王胜男和林大为两口子开口说道: “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叶晨每天给我辅导,我的成绩绝不可能提高到现在这个份儿上。所以这份奖金自然而然应该分给他。” 这是林妙妙的心里话,这半年的时间里,叶晨为了辅导她的功课,真的是操碎了心,平时林妙妙不说,但是她能够感觉的到。 两个人的关系太熟了,所以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叶晨在林妙妙的面前很难有自己的威严,叶晨就换了别的方式和林妙妙进行沟通,使课程在寓教于乐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完成了。 而且只有努力学过的人才知道,学习是一件相当枯燥乏味的事情,为了让林妙妙不对学习产生厌烦心理,叶晨可谓是想尽了办法。这些林妙妙平时都看在了眼里, 哪怕是嘴上不说,也都在心里暗暗记得。 林妙妙别看气人的时候是真的气人, 在大是大非面前, 从来都是拎得清的, 这和林大为平时的教育息息相关。林大为总是能在自家闺女思想出现错误的时候,对她及时的进行扶正, 告诉她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见到自家闺女这么懂事,林大为两口子都倍感欣慰, 因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感恩都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只见王胜男开口说道: “妙妙,你能这么想妈妈很高兴,放心,该给叶晨的奖励, 妈妈这边是不会吝啬的, 而这一千元是你该得的, 是妈妈给你的奖励。” 本来王胜男的意思, 是不想给孩子这么多的现金,因为学习是给她自己学的,将来受到实惠的也都是她自己,可是架不住林大为的一遍遍劝说, 最后王胜男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不过还是假模假式的拿出了个账本, 记了下来,并且让林大为签字,说是离婚的时候算他账上, 林大为知道这是妻子的笑谈, 也没往心里去。 当林妙妙找她讨要学习进步奖的时候,王胜男还是忍不住揶揄了几句, 并且故意拿叶晨说事儿, 看看自家闺女是什么反应,反正能气到姑娘炸毛, 她就很开心。 然而林妙妙的反应, 委实出乎了王胜男的预料,她万万没想到,自家闺女居然知道感恩,这让她感到无比欣慰, 在王胜男看来,这比自家闺女学习进步都值得奖励。 林妙妙惊喜的接过了一千块钱奖金, 她没想到老妈这回居然没跟自己继续抬杠,痛痛快快的就把奖金给了自己,这让她感到十分开心,拿到手后,她把十张一百块钱在手里点了好几次,然后用大眼睛看向了王胜男,直到王胜男点头后,她欢呼雀跃的拿着钱,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房间。 王胜男和林大为也回了房间,夫妻俩脸上都带着笑容,子女身上的一点点进步,做父母的只会比他们更加开心,因为在父母的心里,孩子的进步,和他们也是分不开的。 林大为躺在床上,翘着脚对王胜男开口说道: “你就说这闺女我教育的怎么样?小小年纪就知道感恩,始终保持着自己的一片初心,老子的工夫没白费啊。” 看着自家老公的得瑟模样,王胜男也笑了,在家里,有唱红脸的,就得有唱白脸的。王胜男担任的就是严厉且令人讨厌的角色,自然而然,林大为则因为对闺女友善而令孩子喜欢,这是他们对待孩子默契的分工,哪怕对林妙妙来气的时候,再怒其不争,林大为和王胜男两口子, 也会保持这种状态。 这时只见王胜男翻了个白眼,对着林大为开口说道: “你还真是你闺女的爹, 和你姑娘的脸皮是一样厚,就跟那城墙带拐弯儿似的, 教育林妙妙我也有份的好吗,都揽到你自己身上,你亏心不亏心啊?” 林大为对老婆的话也不甚在意,他知道老婆是什么样性格的人,别看平时严厉到不行,其实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这也是他愿意与王胜男相伴的原因。只见林大为坐了起来,狗腿的对王胜男开口说道: “是是是,这都是老婆你的功劳,我和林妙妙都是在你英明的领导下,才取得了这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成绩,我们要戒骄戒躁的走在继续前行的路上。” 王胜男听着丈夫亳不走心的夸奖,哈哈笑了笑,过了好一会儿,平复下喜悦的心情,对着林大为开口说道: “大为哥,我还真是有点为难呢,你说叶晨来给妙妙辅导功课,我要给他钱他都不收啊,还说师弟帮师姐是应该应分的,这让我太不好意思了,妙妙这学期,成绩提高了这么多,这其中肯定有人家的一份功劳,欠下了这么大的人情,咱们该怎么给叶晨点奖励啊。” 林大为听了媳妇的话,也伸手挠了挠头,刚开始叶晨撺掇王胜男,提出让林妙妙办理走读的时候,林大为还一脸的不开心,后来叶晨在帮林妙妙补课的时候,林大为好多次都在一旁观看,这一刻他是真的感动了,就自己这样的慢性子,都不见得对自家闺女有这样的耐心,而叶晨却偏偏做到了,这让林大为对于叶晨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林大为思索了片刻,然后看着妻子王胜男开口说道: “既然他拒绝了让你给妙妙支付辅导费,你要是强行给他送钱送礼,反倒是显得见外了,这样做会让咱们两家日益疏远的,要我说,就拿他当成一家人就好。 他家里有个爷爷,父母都不在身边,他的学业那么繁忙,还要照顾家里的老爷子,哪怕是他再能干,老人终究会感觉到寂寞,你学校那边的功课不忙,有时间多去那边看看,邻里邻居的窜门儿,帮忙干点儿什么总还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王胜男听了自家老公的话,眼前就是一亮,不得不说,自家老公在为人处世方面,要比自己强的太多,而且考虑事情上也做到了面面俱到。 照他说的去做,不仅能让两家的关系越走越近,而且自己也不用感觉背负那么沉重的人情债了,要说干别的不行,自己在收拾家务这一块,那绝对称得上是一把好手,这样既能解决叶晨繁重的压力,又能让自己心里觉得舒服,何乐而不为呢。王胜男看了眼自己的老公,开口说道: “大为哥,还是你的脑子聪明啊,可真有你的,眼珠子一转就是个主意!” “咳咳!”林大为干咳了两声,然后用手拍了拍肩膀,开口说道: “我这颈椎又开始木了,你帮我捶两下。” “得嘞,您就瞧好!”王胜男搓了搓双手,上前帮林大为按摩起颈椎来…… 林大为一大早开车拉着闺女去学校上学,林妙妙吭哧了一会儿,开口对林大为开口说道: “爸,我们班主任赵老师在办公室跟我小姨夫吵起来了,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的。” 林大为听完,也没在意,直接开口说道: “你还是个学生,你的任务就是学习,我相信赵老师不会因为你是唐元明的亲戚,就故意针对你的,赵老师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林妙妙眼神有些躲闪的看着老爸,然后开口说道: “老林,这件事情跟我好像也有点关系。” 林大为听了闺女的话就是一愣,他沉默了片刻,将车子听到了一旁的隔离带上,离上学时间还早,他打算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孩子的事情无小事。只见林大为侧过了身子,看着林妙妙开口问道: “妙妙,你把事情跟爸爸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师之间拌嘴怎么跟你一个学生还扯上关系了?” 林妙妙看了看表情严肃的爸爸,也没敢隐瞒,将事情的始末给自家老爸讲述了一遍,从唐元明在上课的时间让自己去班级里叫叶晨出来开始,到最后听课间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同学传出来的小道消息,事无巨细的跟林大为讲述了一遍。 林大为听完之后,表情变得很难看,作为一个在机关单位打磨多年的老油条,对于职场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他简直不要太过门儿清,他是万万没想到,唐元明作为自己的亲戚,居然会把自己的闺女,搅和进和同事的明争暗斗里去,丝毫没有顾及到会对自己的孩子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林大为的手拄在方向盘上,手指无意识的的方向盘上敲打,沉思了片刻,对于林妙妙的话未置可否,而是发动了汽车,继续朝着学校的方向驶去。 在把林妙妙送进了校园之后,林大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跟她询问了班主任赵荣宝的联系方式,然后又给林妙妙的班主任赵荣宝拨去了电话: “喂,是实验一班的赵老师吗?我是林妙妙的家长,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谈一谈,不知道赵老师您时间上方便吗?” 赵荣宝在接到林大为电话的时候直接就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和唐元明之间发生的事情,在学生中间传的沸沸扬扬,林妙妙这是担心自己会给她穿小鞋啊。 想到这儿,赵荣宝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作为一个老师,真要是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可真配不上为人师表这四个字了,只见赵荣宝开口说道: “你是林妙妙的爸爸?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这就出去。” 说完,赵荣宝挂断了电话,出了办公室,朝着校门口走去。当初入学的时候,赵荣宝作为班主任,跟林妙妙的父亲打过照面儿,他一出校门,一眼就看到了林大为在校门口搓着手等待,赵荣宝从林大为的神情,看出了他的焦虑。 赵荣宝走上前来,对着林大为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妙妙爸爸你好,我是妙妙班主任赵荣宝,去年妙妙入学的时候,咱们见过。” “赵老师您好,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啊,孩子入学这么久了,都没来跟老师沟通,一直都是我爱人来开家长会。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关于妙妙的事,想跟您解释一下。”林大为一脸陪笑的说道。 赵荣宝听林大为这么一说,也不好打断,就伸手示意他说下去,自己洗耳恭听,这时就见林大为接着说道: “赵老师,妙妙当初虽说进实验一班的时候,成绩还不那么达标,是通过唐元明的关系才进来的,但是孩子这一年来,一直都很努力的提高自己,这次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完全都是唐元明的个人行为,跟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请您不要见怪啊。” 赵荣宝看着林大为焦急的样子,知道他是为孩子的今后担心,赵荣宝拍了拍林大为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妙妙爸爸,你就放心,我和唐老师之间的争执,完全是同事之间的个人矛盾,我要是真牵扯到了孩子,那我这个老师也当的太不称职了,您说是吗?” 林大为常年和人打交道,他一眼就看出来,赵老师不是在敷衍自己,而是说的心里话,这让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孩子已经进入了高二,还有两年就要面临高考,不怪他会这么担忧,实在是这是关系到孩子一辈子的事情,林大为对着赵荣宝不住的道谢,然后开口说道: “赵老师,因为孩子的事情,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还请您不要介意。” 赵荣宝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孩子的事情无小事,既然你们把孩子送到了学校,我们就要尽到我们当老师的职责,和家长沟通是我们当老师的应该做的,你不要这么客气,赶紧去忙,我这边也要回去上课了。” 林大为目送赵老师返回了学校,这才重新上了车,从现在来看,情况还算良好,可是林大为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托底,等晚上叶晨来给妙妙补课的时候,自己抽空跟他聊几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对症下药。 至于妻子那边,还是先不要跟她说了,她在娘家本身就是不受宠的那个,真要是让她知道了,她指定会去找唐元明去闹,到时候闹到不可开交,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老师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没瞒过叶晨的耳朵,班级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叶晨对于自己当初引导林妙妙报理科班,没有丝毫的后悔,因为他觉得,这对林妙妙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他在林妙妙的身边,可以及时纠正她身上的毛病,引导她正常的学习方向,不至于再像原来的时间线那样,最后只能考个二本黯然收场,和以前的小伙伴分道扬镳,从此大家成了不再相交的平行线,这在叶晨看来,是最大的悲哀。 其次,叶晨是真心不想让林妙妙受到唐元明的伤害,唐元明和王顶男离婚之后,对于林妙妙一家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了和前妻割离开来,在课堂上借机羞辱林妙妙,这种行为让叶晨很不耻。 叶晨晚上吃过饭的时候,正打算上楼去给林妙妙补课,爷爷突然开口说道: “乖孙儿啊,你发没发现家里干净了许多?” 叶晨被爷爷问的一愣,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这时就听爷爷开口说道: “白天你上学的时候,妙妙的妈妈过来帮咱们好一顿收拾家务,她还把你我房间的床单被罩全都翻出来给洗了,陪我还说了好一会儿话,人家既然投之以桃,你就要报之以李,帮妙妙补课的时候用点儿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叶晨听到后就是一愣,只见他开口说道: “爷爷你不说,我还以为是钟点儿工阿姨做的呢,我还说呢,今天比往常打扫得干净了许多,原来是师姐过来帮忙弄的啊,那就难怪了。” 叶晨深知师姐王胜男是多爱干净的一个人,她做起家务来绝对是一把好手,怪不得家里看着跟以前大不同了。这时就听爷爷接着开口说道: “妙妙妈妈说了,让我把钟点儿工给辞了,以后咱家的家务,她包圆儿了,这让我感觉好过意不去,我打算问问你的意见。” 叶晨的身体里住着的可是一个成熟的灵魂,他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意味,只见他对着老爷子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这是把咱们当成是一家人了,她心疼我,知道我学业忙,怕我分不开身,所以才会帮我操持这些家务,爷爷你放心,这些我都记在了心里,就像你说的,投桃报李的意思我还是明白的,我会用心的辅导林妙妙的学习。” 第二十三章 投桃报李 第二十四章 崩溃的林妙妙 由于某人的出现,时间线慢慢的发生了改变,原本应该去广播站给林妙妙当学徒的钱三一,如今可没了这个心情。他现在每天争分夺秒的往前赶,希望能在下一次考试里超越叶晨,已经成了他的一个执念,这个时候自然是没可能因为对林妙妙的好感,加入广播站里,笨拙的示意自己的好感。 而邓小琪也牢牢记住了当初叶晨对她说的那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为了追赶叶晨的脚步,每天化身成了一个肝帝,发了疯的在学习,不像在原来的宇宙里,就是个花痴的小迷妹,每天闪着桃花眼,跟在钱三一的身后,大喊“666”。 江天昊这段时间都快要疯了,他知道现在实验一班的学习氛围很卷,但是没想到会卷到这个地步,这学期的考试,他的成绩是提高了,但是名次反而下降了,就连邓小琪都把他给超了,现在他的情况尴尬的一比, 被林妙妙死死的咬着,一个不小心就有被的风险。 这让江天昊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了刷题, 这货连最喜欢的篮球都不打了, 更别提参加什么体育活动了,前几天洗澡的时候, 发现自己居然有了小肚腩了,这让江天昊感到很无奈,身子这是虚了啊。 这天课间, 叶晨正从座位上站起来,要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就发现江天昊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聚焦,而且看的位置是胸部偏下的位置,叶晨拍开了他的脑袋, 然后说道: “昊子, 我说你小子在看什么呢?” 江天昊这时还在叶晨的腹部上摸了一下, 隐隐的还能感觉到腹肌的存在, 只见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然后开口说道: “这不合理好吗?咱们都是在一起学习,班级里这半年多都卷成了什么样子了,结果你这家伙身材没有一点点变形, 居然还有腹肌,你瞧瞧我,我小肚子都出来了!!!” 叶晨笑了笑,还没等他回答, 就见邓小琪撇了眼江天昊, 嘴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然后开口说道: “你看我身材走样了吗?学业繁忙可不是你懒惰的理由,我每天学累了都会做上组瑜伽, 哪怕做瑜伽的时候,也能顺道再背上几组单词,我听妙妙跟我说,她妈妈告诉她的, 叶晨每天早上起来, 那可都是要去进行晨练的, 你呢?顶多是在学校里出个早操,然后就不再动弹了,你发胖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在我看来,你这么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了发福的中年油腻男了。” 叶晨听了邓小琪的话,好悬没笑出声来,以前都没发现,这个姑娘还是个怼人小能手呢,这说的话是句句扎心,哪怕比王胜男也没差到哪里去,叶晨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眼江天昊,发现他整张脸都黑了。这时又听到林妙妙开口说道: “没错,我妈跟我说的,她说每天一早她起来给我做饭的时候,叶晨都是正好晨练回来,他起的比我妈都早这你敢相信?所有他有好身材我是一点都不意外,不过我说昊子啊,你这小肚子都起来了,可就真有点夸张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去哪儿纸醉金迷了?” 林妙妙说着的时候,趁江昊天不注意,还用手在江天昊的小肚子上按了按,被江天昊一把打开,惹得叶晨他们几个笑做了一团,叶晨也揶揄的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昊子,你要注意保胎啊,可千万别做剧烈运动。” 江天昊看着身边这三个无良的家伙拿他调侃个不行,刚开始还脸色难看, 到最后也无奈的笑了,这就是他的损友啊, 平时言语犀利的嘲讽他, 可是关键时刻,都是在一旁力挺,江天昊最后也开口说道: “这么下去确实不行,我也得开始锻炼下身体了,不能因为学习再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废了,不过我每天晚上都趴在被窝里刷题,睡得太晚,早上实在是有点起不来啊,而且又不能在学校里用闹铃,那样会把一个寝室的同学给吵醒的。” 叶晨听到江天昊这么说,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只听他开口说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每天晚上学校寝室到点儿就熄灯,你在漆黑的环境里学习,对视力也是有影响的,到时候可不止是发福的问题了,没准儿跟林妙妙一样,都要配上一副近视眼镜了,实在不行,你也办理走读,到时候不管你学到多晚,我都暗示把你给叫起来,咱们俩早上一起出去晨练。” 邓小琪听了叶晨的话,顿时眼睛一亮,开口说道: “这个主意好,不过到时候记得算我一个,昊子真的搬出来走读的话,我也跟你们一起晨练,妙妙你来不来?” 江天昊一听女神都要跟着自己一起晨练了,而且前置条件是自己,他整个人瞬间就上了头,直接开口说道: “这个主意好,我呆会儿就去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帮我在附近租个学区房,可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要不然身体是真的要废了。妙妙,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咱们四人重启风云!” 林妙妙都傻了,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话题怎么最后推到了她这里来,可是看着身边好友的殷切目光,这让她实在没有去拒绝的勇气,不过最后还是有些嘴硬的说道: “我是没问题啊,不过昊子,你爸能同意你走读吗?你可别大话说出去了,到最后反而拉梭子了,没你的话,叶晨一大早带着两个小美女在大街上晨练,这画风我怎么都觉着有点怪。” 叶晨不由得一阵气结,对着林妙妙就是一个脑瓜崩,然后开口说道: “我带着你们俩晨练怎么了?你告诉我画风哪里不正常了?小脑袋瓜每天都想什么呢?” 这时只见林妙妙童鞋冷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生有多无耻,天天听孙串出那个死胖子叨咕什么后宫流,我就算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你不会是想让我和小琪跟在你身后,然后偷着拍个照片,显摆我们俩是你的后宫?以你这无耻的本性是绝对能做的出来的!” 江天昊在一旁,听着林妙妙的虎狼之词简直都要傻了,这得是什么样的脑洞才能有这么奇葩的想法,简直就是突破天际了好吗?江天昊用手把自己的脸给捂住,怕自己笑出声来。 邓小琪也被林妙妙惊世骇俗的言语给羞得脸瞬间变得通红,这闺蜜还真是够口无遮拦的,这种话她身为一个女孩子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说出了口,邓小琪一副被她打败了的表情。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林妙妙,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女孩子,瞧瞧你这二道毛,不男不女的,当初之所以跟你做哥们儿,不就是因为你是个假小子嘛,你这家伙哪来的勇气给别人去当后宫的,我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了一张清宫嫔妃的老照片,你跟她们倒是有的一拼。 估计也就那些清朝皇帝为了励精图治勤于政事才会这么重口味,喜欢这样长相非主流的了,我还是敬谢不敏了,要说小琪这样长相甜美的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有情可原,你是怎么会有这勇气跟我说这话的?梁静茹给你的吗?” 邓小琪听着叶晨吐槽林妙妙的话,在一旁偷着乐,最后听到叶晨夸她长相甜美,邓小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怦然心动的感觉是愈发的强烈,她脸上的红晕本来就没消下去,现在变得更红了。 林妙妙被叶晨的话给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正要继续出言回怼,却看到叶晨的嘴型比划出了那让她深恶痛绝的三个字,她恨得是咬牙切齿,这个家伙是说不过她了,一定是这样! 此时的林妙妙真的好想继续跟叶晨斗下去,但是她也真怕叶晨当着江天昊和邓小琪的面,喊她大侄女,那她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这时就见江天昊一把揽住了林妙妙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叶晨,你怎么能这么跟我妙哥说话呢?怕是没挨过黑涩会毒打,再瞎说小心我妙哥削你啊!” 林妙妙被江天昊在那里和叶晨的一唱一和都快给气炸了,我收拾不了他,我还收拾不了你吗?只见林妙妙一胳膊肘子捣在了江天昊的胸口,然后朝着他的脚狠狠地跺了一下,接着闪到了一边开口说道: “我看你才是想挨削呢,小琪,帮我揍他!” 说完,林妙妙抄起了桌子上的课本直接朝着江天昊的身上砸去,邓小琪也在一旁帮忙,时不时的朝着江天昊踹上一脚,打的江天昊左躲右闪,等两个女孩发泄的差不多了,才看到一身凌乱的江天昊,龇牙咧嘴的说道: “林妙妙,枉我把你当成是好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叶晨说你,你连看他都不看,结果打全让我给挨了,做人没你这么双标的!我抗议!” 这时候就见林妙妙将课本扔回了桌上,双手掐腰,“呵呵”冷笑了两声,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抗议无效,你四不四傻?没看过他发布的武术视频吗?我也得能打过他才行啊,柿子还得挑软的捏呢,不打你还请你吃饭不成?” 林妙妙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逗的一旁的众人是哄堂大笑,众人看看林妙妙,再瞅瞅江天昊灰头土脸的模样,莫名的就有一种喜感充斥其中,让人忍不住发笑。 叶晨也在一旁看的忍俊不禁,拍了拍昊子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不闹了,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挑个时间给你爸去个电话,尽快落实,然后咱们几个开始每天的晨练,我和小琪还有妙妙都住在学校附近,到时候咱们一起锻炼还能起到一个互相监督的作用,学习固然要紧,但是有一个好的身体才是前提,身体才是实现一切的本钱。” 江天昊也点了点头,他可是作为体育特长生来到的精英中学,因为学习,他现在很少出去运动了,这导致身体已经有了不健康的信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只听他开口说道: “我这就去给我爸打电话,争取让他早点落实下来。” 这时候,叶晨又将目光看向了邓小琪和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到时候我每天早上都会给你们拨语音,你们俩可别赖床不起啊!” 邓小琪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是绝对没问题的,就是妙妙不知道怎么样,不过我俩一个寝室的时候,她勤快得很,估计是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叶晨听了邓小琪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也就在学校寝室的时候勤快,在家里她可是懒到不行,跟她爹林大为是画一个等号的,经常被师姐王胜男吐槽唠叨。 叶晨的微表情自然没逃过林妙妙的眼睛,隔着厚厚的镜片,她都能感受到叶晨不屑的眼神,林妙妙又被气到了不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叶晨总是能轻易地挑起她的火气,哪怕是不说话都这么气人,这家伙也真是绝了。只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我自然也没问题,不过到时候就怕某人没起来叫我们,耽误了大家晨练,那可就成了光说不练了!” 叶晨也没在意林妙妙的反唇相讥,而是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钟,每天早上一到五点自然而然的就醒了,你们刚开始的时候,可能还不习惯,等顺过架来就好了,到时候每天一到时间,自然就会醒了,到时候也就不用我每天叫你们起床了。” 林妙妙一听五点起床,心中就是一声哀嚎,惨了,以后再想睡懒觉都不可能了,话说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这么离谱的要求,莫名其妙的就上了晨练的这艘贼船的?这也太坑人了! 邓小琪倒是觉得还好,她从小就学习舞蹈,每天早上也要起来晨练,要不然也不会保持这么完美的身体线条,这都是靠着个人的自律才能达到的,想要达成某个目标,不付出努力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从小就是个目的性明确的孩子,要不然也不会为了追求心上人,下这么大的水磨工夫…… 林妙妙正在呼呼大睡,语音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装作没听见,可是架不住语音铃声一遍遍的拨过来,她怕吵醒隔壁卧室的父母,最后只能不情愿的爬了起来,接通后,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叶晨嚷嚷道: “姓叶的,你太过分了啊,这才不到五点,你就来语音,我现在好想掐死你!” 这是只听话筒的另一头传来了“呵呵”的笑声,然后就听到叶晨的声音响起: “林妙妙,就你那个磨蹭劲儿,不提前叫你,你得多久才能下来啊?废什么话,赶紧的,我在楼下等你,还得给小琪和昊子去电话呢!” 说完语音“嘟”的一声挂断,恨得林妙妙抓了抓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缓了下神,最后无奈的爬了起来,穿上了衣服,然后磨磨蹭蹭的叠好了被子,朝着屋外走去,担心声音太大会吵到父母,她还特意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的来到了门口,开了门走出去,然后又轻轻的把门关上。 让林妙妙来到楼下的时候,叶晨已经在楼洞门口等着她了,看到林妙妙出来,也没废话,直接朝着小区门口跑去,林妙妙连埋怨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人就已经没了影了,她只能无奈的跟在了叶晨的身后。 当叶晨和林妙妙从小区门口出来,来到了十字路口的时候,邓小琪和江天昊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俩了,这时候就见江天昊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老叶,你把我们都叫起来了,结果最后反倒是你和林妙妙是最后到的,你们俩也太能磨了!” 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解释道: “你和小琪不跟父母住在一起,在外面住,起来不管多大的动静都没事儿,我和妙妙不一样,我家有个爷爷,林妙妙家还有父母,我爷爷岁数大了,神经衰弱,听到一点动静,醒了就再睡不着了,林妙妙家恐怕也是一样,所以我们动作得放轻,自然就会慢了一点,理解一下。” 林妙妙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叶晨是在帮她遮掩,因为她下楼的时候,叶晨早就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他每天都晨练的人,怎么会起的晚呢,这都是怕江天昊和邓小琪埋怨她,才会这么说的。 邓小琪听到江天昊说叶晨,顿时有点不大乐意,怼了江天昊一杵子,然后开口说道: “赶紧晨跑,就你这家伙话多,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给卖了,你给我闭嘴!” 江天昊被邓小琪教训了,也没丝毫的生气,反而“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四人开始了一天的晨练。叶晨带着他们朝着附近的公园跑去,进了公园,四人围着人工湖跑了两个大圈,邓小琪和江天昊还好一点,长期锻炼的身体素质在那摆着,林妙妙却是呼哧带喘的了。 第二十五章 迟来的道歉 “你们……你们跑慢点,我……我跟不上了……”林妙妙落到最后,手拄着膝盖,气喘吁吁的说道。 叶晨和江天昊,邓小琪对视了一眼,都停了下来,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林妙妙,实际上他们的速度并没有多快,只是林妙妙自从走读之后,连早操都不用出了,每天在家都睡到王胜男把饭给做好,才爬起来,而王胜男别看嘴上严厉,心里还是心疼自家闺女的,所以都是在最后才叫林妙妙起床,这就导致林妙妙的身体素质愈发下降。 这时就见叶晨笑呵呵的看着林妙妙,然后一脸轻松惬意的开口说道: “妙妙啊,大家出来是为了锻炼身体的,可不是一大早跑出来给你当陪练的,晨练可以等等你,你学习的时候有没有人会等你啊?我们也不多跑,围着公园儿的人工湖跑两大圈我们就会停下来。 我可事先说好了啊,我们等你不要紧,到时候可是有惩罚的啊,落你半圈儿, 你就要请我们吃三百元的好吃的,落你一圈儿, 钱数翻倍, 以此类推, 听说你考试成绩优异,你父母奖励了你一千块钱, 正好可以拿来请客了。昊子,小琪,咱们接着跑!” 邓小琪和江天昊听着叶晨促狭的言语顿时大笑, 然后跟着叶晨继续往前跑去,这让林妙妙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经过半个学期的辅导功课,她太了解叶晨催债一般的嘴脸了,那简直就跟催命鬼似的。 至于说赖账, 呵呵, 林妙妙那是想都不敢想,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 林妙妙太知道这货有多阴险,而且江天昊和邓小琪, 现在可是他的忠实拥趸,叶晨只要随便带带节奏,这俩没节操的家伙立马会在他身边摇旗呐喊, 到时候再把自己给撇出去, 不带自己玩儿,自己可就欲哭无泪了。 林妙妙看着前面三个越跑越远的家伙, 一想到被他们落下半圈儿就是三百大洋, 心里疼得简直要滴血, 赶紧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前跑, 这要是让他们给落下一圈半圈的,自己半年的努力就进了这仨货的五脏庙了,这可坚决不可以!!! 叶晨和邓小琪, 江天昊三人相视一笑,这种事情跨过刚开始最难的关卡慢慢适应下来就好了,叶晨刚才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他深知林妙妙身上的惰性, 而抑制她惰性的最好办法, 无异于从钱上对她下手。 几个人里, 叶晨自己本身是不缺钱花的,且不说家里的财务大权现在归他掌管,父母从国外打过来的钱,都会第一时间打在他的卡上,就说他平时无事的时候,随便发布几条短视频,就能给他带来不菲的收入。 江天昊那边由于老子江奇龙现在还没没落,还算得上是个富二代,本身也不缺钱花,至于邓小琪,邓心华为了让她拥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更是可以称得上是煞费苦心,只看她家住的环境就能看得出来,这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而王胜男和林大为两口子就不一样了,林大为在机关工作,王胜男是个大学的体育老师,两人的工资稳定,基本不可能给孩子太多的零花钱,因为林妙妙每年光是上学,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剩余的部分也都用在了孩子身上,为了让孩子的营养跟得上,王胜男可以说是想尽了办法。 这种情况下,自然就会控制林妙妙的日常个人花销,不可能让她像有钱人的孩子似的大手大脚。所以这学期林妙妙的成绩提高,奖励给她的一千块钱就显得尤为难能可贵了,这就不怪林妙妙跟个貔貅似的舍不得花钱了,而这也成了她的软肋,被叶晨死死的抓住。 叶晨带着几人也没跑的太快, 因为他们和自己不一样, 自己当年在部队呆了这么些年, 跑个几公里简直就跟玩儿一样稀疏平常, 他们不一样,都还是群正在长大的孩子而已。 两圈儿跑完, 叶晨和邓小琪还有江天昊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林妙妙,等到林妙妙跑到了众人跟前,叶晨语带调侃的开口说道: “林妙妙,为了不请客你也是蛮拼的,愣是没让我们落下半圈儿的距离,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啊,小琪,昊子,明天咱们仨得加把劲儿啊,不看这个貔貅花钱,我心里老不得劲儿了。” 林妙妙不由得气结,听听,这说的叫人话吗?合着你就可着我薅羊毛啊。不过叶晨的话也让林妙妙警醒,自己本来还计划着这一千块钱怎么花呢,看来这钱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轻易地花出去,要不然哪天真被他们给碾压了,自己可就倒了霉了。 几人沿着公园的人工湖开始慢走了起来,这时就见邓小琪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你平时晨练的时候也是在人工湖跑圈儿吗?不做点别的事情吗?” 叶晨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我每天跑完圈儿,都会找片空地,打上几套拳,时间充裕的话,还会顺手拍上段儿短视频发到网上,你没看我身上背着个包吗,拍摄的器材都在里面放着呢。” 邓小琪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然后开口说道: “我们只在网上看过你打拳,现实里还没见过呢,呆会儿让我们看看,我们也长长见识!” 叶晨看了眼腕表,然后开口说道: “下次,今天耽误的时间有点久了,咱们从公园儿回去,还得洗漱吃饭呢,再不走时间久来不及了,左右咱们每天都会来锻炼,有的是机会!” 邓小琪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林妙妙,没再多说什么。而林妙妙的心里却不是滋味儿,作为闺蜜,林妙妙知道邓小琪对叶晨很迷恋,平日里叶晨在平台上发布视频的时候,她总会第一时间点赞评论,她知道闺蜜对自己有了些许的怨念,因为今天耽误的时间都在自己这里,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不管是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是刚才跑步的时候,别人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王胜男六点来钟准时起床做饭,她刚上完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准备去厨房的时候,就听到了家中大门从外面打开的声音,这让王胜男不由得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林妙妙从外面无精打采的走进来,身上的汗都还没消干净。 王胜男看着自家闺女,不由得开口问道: “妙妙,你怎么起的这么早?这是干什么去了,造的浑身是汗?” 林妙妙看了眼老妈,然后开口说道: “我和叶晨,小琪,还有昊子我们几个早上去公园儿晨练去了,快累死我了,妈,我先去洗个澡,身上湿乎乎的好难受。” 王胜男听到姑娘的回答就是一愣,自家闺女有多懒她是最有发言权的,让她锻炼简直就跟杀了她没什么区别,别看自己是个体育老师,而且常年习武,对于闺女这个懒癌患者,她是真的一点辙都没有,没想到她居然会破天荒的跑去晨练,不用问这也是叶晨鼓动的。 王胜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好事儿啊,只见她开口对林妙妙说道: “你先回屋把换洗衣服准备好,妈把热水器给你烧上,水温上来了去叫你,记住,别躺在床上,不然床单儿脏了我还得洗!” “哦!”林妙妙答应了一声,然后托着疲惫的身子朝着房间里走去。 林妙妙洗完澡,换好了衣服,王胜男那边早餐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她没第一时间叫丈夫起来吃饭,而是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妙妙,先回屋,妈妈帮你按摩一下,要不然你身上该酸痛了。” 作为一个体育老师,王胜男深知人们在运动后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肌肉酸痛,这种运动后的肌肉酸痛学名叫迟发性肌肉酸痛,在运动后数小时到二十四小时左右才出现的肌肉酸痛现象,通常这种肌肉酸痛的持续时间在一至三天左右,这都是因为乳酸在体内局部堆积所造成的。 所以运动后增加部分按摩的内容作为放松的辅助手段,不仅起到舒经活络,增进血液循环,增强关节韧带的弹性和伸展性,提高人体机能的作用,而且通过按摩可以进行外力性排酸,减少局部乳酸堆积,消除疲劳,从而达到放松身体、恢复体力的目的。 林妙妙深知老妈的按摩手法有一套,这从老爸身上就能看得出来。林大为因为久坐办公室的缘故,颈椎或多或少的有一点小毛病,平日里都是靠着王胜男帮他按摩来缓解疲劳,而且十分奏效。其实就算老妈不说,她都打算让老妈帮她按摩的,因为回家的时候,叶晨提醒过他们几个人了。 江天昊作为一个体育特长生,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不陌生,他知道怎么给自己做物理调节,邓小琪哪怕不晨练,平日里早上起来也会做上几组瑜伽,拉伸开身上的肌肉,所以这话完全就是说给林妙妙听的,只有她在这方面,是个单纯的小白。 从这一天开始,叶晨他们四个人每天一大早都会起来,准时的来到公园儿进行晨练,这让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变,江天昊腹部的小肚子也逐渐的消减了下去,邓小琪的脸上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起来,而在其中得到了最大实惠的莫过于林妙妙,毕竟这几个人里面就数她的身体素质是最差的,而且还懒到不行,晨练让她身上的惰性一点点的褪去。 四个小伙伴之间的友谊也愈加牢固,每天不管干什么,都是集体行动,这让别的同学看到了羡慕到不行,尤其是钱三一,家庭的缺失让他极度的渴望这种同学间的友情,然而很多事情因为他的傲娇加毒舌,都被弄得一塌糊涂。 作为叶晨和林妙妙的邻居,钱三一自然是一早就发现了他们几个每天早上都一起去晨练,他迫切的想进入到这个圈子里头,这一天,钱三一找到了叶晨,只见他开口对叶晨说道: “叶晨,你们晨练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个?我想跟你们一起去锻炼下身体。” 叶晨看了眼钱三一,自从上次在班里当着众人的面打过钱三一之后,两人之间几乎没再说过话,也没什么往来,他已经将钱三一当成了一个陌生人来看待,因为他觉得钱三一的低情商,已经伤害到了他要保护的朋友。叶晨看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想一起锻炼可以啊,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上次的事情你不会就打算那么过去了?这都已经半个学期了,我也没看到你给林妙妙道个歉,这也是我一直没搭理你的原因。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当初你的冷漠话语,深深伤害了林妙妙,她身上虽然有各种小毛病,但是这绝不是你恶语伤人的理由,你觉得呢?想要大家和睦相处,当着同学的面,给她道个歉,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不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一样。” 说完叶晨没再理会他,而是低着头继续刷题了,该给他的指点已经给他了,怎么选择是他自己的事情,是要同学间的友谊,还是那微不足道的面子,他自己选。 钱三一听了叶晨的话,陷入了沉思,他和叶晨虽说在学习上竞争,但是以前绝不是那种无话不说,自从发生了上次的那件事情之后,两人之间开始变得逐渐陌生,他本来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叶晨早就已经淡忘,没想到他还是记在了心里。 钱三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陷入了沉思。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林妙妙也很少和他说话了,毕竟谁也不是受虐狂,没事就爱听别人损自己几句,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小圈子,和自己的朋友玩就好,不相关的人自然是没必要搭理。 叶晨早就看出来,钱三一一早就对林妙妙产生了好感,只不过他表达好干的方式十分笨拙,就好像小时候看到喜欢的女生,喜欢揪人家辫子的女同学似的,这种以期吸引心上人眼球的表达方式让叶晨十分的不屑。 钱三一在自己的座位上久久没有动弹,直到看见林妙妙和邓小琪拿着从福利社卖的吃的回到了班级,他才站起身来朝着讲台走去。来到了讲台前站好,钱三一拿起了老师的黑板擦敲了敲前面的讲台,然后开口说道: “大家先静一静,我有几句话要说,耽误大家的一点时间。” 课间有些许嘈杂的教室,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对于钱三一,班里的同学印象一般,刚开学的时候,这个人还是蛮能得瑟的,自从被班级里的大魔王教训了几次,他才收敛了自己,平时也没什么存在感,就是个排名万年老二的学霸,没人太过理会。大家都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钱三一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开口说道: “高一前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我在班级里,针对我前排的林妙妙同学激进嘲讽,极大的伤害了同学之间的感情,我在这里向林妙妙同学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当初的失言。高中三年,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千多天,我希望将来我们哪怕是分别了,也不要对彼此心怀芥蒂,能走到一起本身就是一种缘分。对不起,林妙妙!” 说完,钱三一朝着讲台下林妙妙的位置弯下了腰。正如叶晨说的那样,一个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虽说自己一直以来都非常骄傲,但是这也不是他犯错之后得过且过的借口。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林妙妙此时完全就是一脸懵,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神转折,当初的事情,心大的她早就已经抛在了脑后,而且她也从没想到自己后面坐着的那个傲娇的家伙,有一天会给他认错,在林妙妙看来,那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概率还小,只见林妙妙朝着邓小琪的方向开口说道: “小琪,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梦游?” 邓小琪看着一脸呆萌的林妙妙简直都要被她逗笑了,直接开口说道: “钱三一还在讲台上站着呢,你是选择原谅呢?还是不原谅呢?给人个准话,别让人在那儿难堪啊!” 说完,邓小琪故意揪住了林妙妙胳膊上的一点小肉,正时针拧了一下,疼得林妙妙龇牙咧嘴,只见她开口说道: “我不是在做梦,后排的那个臭傲娇还真的给我认错了!” 林妙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好,我原谅你了,下次别那么说话就好了。” 钱三一突然间松了口气,没道歉之前,他还觉得心里挺憋屈的,可是当林妙妙说原谅他的时候,他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就放松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在心里甚至还有些感谢叶晨,搁在以前,自己哪怕是做错了也不会选择道歉的,因为这在他看来,是十分丢脸的事情,现在看来,心中没了歉意,感觉还是蛮舒服的。 第二十六章 心结 钱三一在跟叶晨他们一伙人晨练了几天后,便退出了他们的队伍,因为他无奈的发现,自己根本就融入不进去了,一切都是徒劳的,这让他感觉到了深深地懊恼。 其实这种事很正常,任何一个群体都有着排他性,刚来的新人一定不会那么快的融入进来,尤其是钱三一这种,自带傲娇属性的人,想要融入进去的难度要更大。 从进入精英中学,叶晨就不止一次的打击到钱三一,先是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师生的面儿,驳了钱三一的面子,后来又帮林妙妙出头,捶到他起不来,这让钱三一在班级里的人缘儿一度下降,鲜少有人会搭理他。 因为凡事就怕对比,如果班级里只有你一个拔尖儿的,你再长的帅一点,你傲娇起来可能没人会在意,但是有一个长的不次于你,成绩还比你优秀,性格还合群的人一起出现在了一个班级,人们自然会去靠近这样的人, 毕竟谁也不喜欢老是去热脸贴冷屁股,那不是有病吗? 钱三一走了之后, 叶晨第一次被身边的伙伴给嫌弃了, 只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叶晨, 你怎么给那个讨厌的家伙拉来和咱们一起晨练了?他的嘴太恶毒,在他身边我简直浑身都不舒服!” 邓小琪也出奇的没帮叶晨说话, 只见她开口说道: “你真不应该拉他进来,突然来了这么个人,我尴尬癌都快犯了, 这个人平时就不怎么合群,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有他在咱们说话都不自由了。” 此时的叶晨脸色有些古怪,因为他深知没有自己的出现,邓小琪会多迷恋钱三一, 沉默了一会儿, 叶晨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是他自己来找我, 提出想和咱们一起晨练的, 我惦记着让他当着全班的面给你赔礼道歉,就提了这么个要求,结果他做到了,我自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而且他这不是都走了嘛,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用太去纠结了。” 林妙妙和邓小琪都愣住了, 当天她们没在教室, 去福利社买吃的去了, 所以根本不知道班级里发生了什么,也丝毫没注意到同学们看向她们的眼神里有着羡慕, 直到叶晨解释完, 她们才恍然大悟。江天昊当时在班里也知道, 只不过没有对两人提起这件事。 林妙妙过了好久, 才反射弧慢了半拍的拍了下叶晨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谢谢了, 老叶, 还是你对我最好。” 邓小琪看到林妙妙的举动,表情微酸,在这件事情上,邓小琪很羡慕自己的闺蜜林妙妙,因为叶晨曾经帮她出头过, 她也好想体会一下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这时却见叶晨用两根手指夹住了林妙妙的手,然后一脸嫌弃的甩在了一边,接着开口说道: “你这手全是汗往哪儿拍呢?缺德不缺德?真要是谢谢,别在嘴上下工夫,请我们几个出去搓一顿去,让我们好好的宰宰你。” 林妙妙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自己辛辛苦苦存的那点私房钱,这个无良的家伙总是惦记着,真不是人啊,最后她无奈的开口说道: “说我缺德,我看你才是最缺德的那个,我好不容易得点学习进步奖我容易吗,你这货总是三天两头的惦记,算了,我是看出来了,你不看我出点血,你是誓不罢休的,过几天学校不是组织春游吗,到时候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那你最近可得省着点花钱了,我可是知道你是个标准的吃货的,到时候恐怕我们三个人吃的都没你这家伙多,说是请我们吃东西,其实不过是你自己胡吃海塞的最佳借口,别再到时候钱不够了,事先声明,我可是不会帮你垫付的, 到时候你自己留在餐厅刷盘子去。” 邓小琪和江天昊听着叶晨的话, 脑海中瞬间就能脑补到那个画面,因为作为林妙妙的好友, 他们简直是太熟了, 这绝对是林妙妙能干的出来的事,两人顿时间哈哈大笑,一旁的林妙妙被几人调侃的有些恼羞成怒,对着叶晨的开口说道: “老叶,你这家伙瞧不起谁呢?我请你们吃顿饭还请不起吗?你等着,到时候春游的午饭我包了!” “呵呵!”叶晨笑了笑,也没当真,因为他可是知道,在原来的时间线里,林妙妙没带够钱,最后还是江天昊帮忙付的账。 这天放学之后,班主任赵荣宝敲了敲讲台,然后开口说道: “同学们,学校下周组织踏青出游,咱们年级去苏州无锡,时间是三天两夜,具体行程我会打印好发给大家,你们都记得回家让家长签字。” “好”,班级里里的学生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每天在学校里卷成这个德性,他们也极度渴望能够放松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这种踏青出游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兴高采烈的表情。 王胜男正在家中给林妙妙收拾出行的衣物,突然间门铃响了起来,她走到门口透过猫眼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是师弟叶晨,便打开了门,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师弟,明天出游,你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叶晨看着王胜男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其实我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件事,我随学校出游,爷爷在家里没人照顾,到时候还要麻烦师姐多帮忙照看着点了。” “这是必须的啊,你放心的出去玩,好不容易有一次出去放松的机会,和同学踏踏实实的玩,爷爷在家里有我来照顾,你还不放心吗?绝对给你伺候的妥妥的。”王胜男开口回道。 对自己的师弟叶晨,王胜男的心里是充满感激的,自家闺女身上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叶晨功不可没,而且两家人住在楼上楼下,彼此之间熟络得很,现在叶晨不在家,照顾家里的老人这一块,王胜男觉得自己当仁不让。 叶晨也笑了,对于自己的这个师姐,叶晨很有好感,也格外的亲近,因为和她相处起来非常舒服,叶晨开口说道: “那就麻烦师姐了,等回来我给姐夫捎点太湖翠绿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品茶。” “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对了,出去玩的时候,你帮我看着点妙妙,这丫头一放出去就容易放飞自我,别让她太放肆了。”王胜男叮嘱道。 叶晨笑了笑,他深知别看师姐对林妙妙嘴上严厉,其实对自家闺女着紧得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叶晨看着师姐王胜男开口说道: “放心师姐,我会照看好妙妙的安全的,这点小事我还是轻松办到的。”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的学生全都整装待发,在各自班主任的带领下上了学校的班车,朝着目的地进发,路上同学们好像飞出了笼子的小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舒畅的不得了。 从江州到无锡也就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众人感觉没过多久就到了地方,因为人在轻松自在的环境里,通常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就好像你在漂亮姑娘的身边一个小时,在你看来也就过了一小会儿。 他们来到的是穹窿山景区,叶晨几人随着各自班级的师生沿着台阶,朝着山顶进发,最后来到了观景台上,看着山下的风光不禁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自由活动后,叶晨,林妙妙,江天昊和邓小琪四人结伴走走逛逛,林妙妙这个吃货,看到道边的小吃,口水都要留下来了,第一时间飞奔过去,开启了饕餮模式,点了一堆吃的,然后开始大快朵颐。 叶晨三人跟在她的后面都是一阵摇头,因为这个吃货几乎是走一道吃了一道,战斗力那叫一个强悍,真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交错的外号,不愧她小饕餮的美名。 四人最后坐到甜品店里,叶晨对着邓小琪和江天昊开口说道: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她请咱们吃饭,百分之八九十的食物都进了她的肚子,这样的吃货以后什么人敢娶她啊,林妙妙,等你结婚的时候,一定给我发个请柬,我要见识一下那位勇士。” 邓小琪和江天昊在一旁不禁莞尔,叶晨损起林妙妙来,还真是不遗余力。不过此时的林妙妙可无暇搭理这个毒舌的家伙,正用调羹往嘴里塞着蛋糕,你说你的,我就当听不见,尴尬的是你自己。 林妙妙吃的差不多了,在问过几人还需要什么之后,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不是什么人都有她那种好胃口,林妙妙索性叫过了服务员,叫嚷着要买单,服务员来到了跟前,礼貌的把账单递到了林妙妙的面前,然后开口说道: “您好,这是您的账单,总共消费四百六十八元,您是要现金还是要刷卡?” 林妙妙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这次出门,老妈只给她的兜里塞了三百块钱,刚才吃街边小吃的时候,就已经花了不少,现在兜里也就剩下一百多大洋了,手机里倒是有钱,可是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自己辛苦攒起来的小金库就这样掏出去,她脸色有些尴尬的笑着开口说道: “我等一下去找你。” 服务员走后,林妙妙眼神有些躲闪的开口说道: “现在有个问题,我钱不够了。” 这时就见叶晨促狭的笑着开口说道: “我真的是佩服我自己,提早就算到了这一幕,当初在公园晨练的时候,我说什么来着?我就意识到你这吃货很可能会吃的入不敷出,所以提前多带了些银子。这钱呢,我是可以帮你垫上的,不过你得打个借条,你要是胆敢不还,我就找你妈要去,看她不打的你屁股开花。” 林妙妙被气的脸都黑了,这货把她的话给拦住了,她本想着其他几人友情赞助一点,让自己度过难关,结果叶晨这货居然没让她把话说出口,嘲讽她的同时,还要当她的债主。林妙妙被气的都有些结巴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叶晨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然后开口说道: “你也可以选择不借啊,那就去帮老板刷盘子去还债,我们可以坐在这里等你。” 邓小琪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来,她忍住笑意,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叶晨的建议,江天昊也忍俊不禁,不过还是站了起来,叶晨知道他要跑去结账,按住了他的手臂,让他坐了下来,然后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让他不要耽误自己的计划。 在叶晨看来,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的欲望买单,贪吃不怕,但是也要量力而行,不能妄图让别人为你的欲望买单,哪怕你是个女生,也没这个特权。 林妙妙看着叶晨,恨得牙根儿直痒痒,但是刚才话已经说出了口,别人都知道自己钱不够,自己要是拿手机去结账,一切就露馅儿了,她恶狠狠的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纸笔拿来,我打欠条!” 叶晨笑了笑,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纸笔,推到了林妙妙的面前,然后看着她郁闷的打着欠条,等她写完之后,叶晨接过来看了一眼,还装模作样的吹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这张新鲜出炉的欠条我可得揣好了,从此我也能体会到一把当债主的滋味了。” “钱呢!”林妙妙朝着叶晨凶巴巴的伸出了手,叶晨也没在意,从裤兜里拽出了钱夹,抽出了五张一百的递给了林妙妙,然后看着林妙妙跑去结账。 这时江天昊对着叶晨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刚才要去结账,你干嘛拦住我啊?” 叶晨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然后看着江天昊开口问道: “今天是我们在她身边,你可以帮她结账,如果我们不在她身边,出了这种事她该怎么办?我就是让她记住,什么事情都要量力而行,我不觉得我哪里做错了。” 这时,邓小琪突然看见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她身边还有一个光头佬,两人之间举止亲密,这让邓小琪的脸上顿时没了笑模样。 邓小琪的举动自然没逃过叶晨的眼睛,但是他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每个人都有自己心底脆弱的地方,他刚才让林妙妙自己去结账,未尝没有这个原因,因为那傻妞就是个大嘴巴,让她看到小琪妈妈,一定会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四处瞎嚷嚷,这会让邓小琪在众人面前很难堪。 林妙妙结完账之后,几人起身离开,这时叶晨对着林妙妙和江天昊开口说道: “昊子,妙妙,你们俩先回去,我找邓小琪说点事儿!” 江天昊和林妙妙投来了疑惑的目光,邓小琪也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叶晨,江天昊和林妙妙也没刨根问底,虽说大家都是好朋友,谁还没点隐私呢,江天昊和林妙妙朝着老师发来的住宿酒店的定位走去。 这时叶晨看着邓小琪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小琪,陪我走走!” 邓小琪点了点头,然后安静的跟在叶晨身后,朝着湖边走去。此时,一抹夕阳照在了湖面上,微风在水面轻轻吹过,叶晨突然开口说道: “小琪,这一年多来,你的变化很大,成绩比你刚入学的时候,有了显着的提高,就连昊子都被你超过去了,大学你准备好报哪儿了吗?” 叶晨的话让邓小琪一愣,她思索了片刻,然后没回答叶晨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呢?你会考虑去哪儿读书?” 叶晨笑了笑,看着湖面的风景开口说道: “如无意外,我会报北大。” “那也也报北大好不好?到时候我们还做同学。”邓小琪有些忐忑的开口问道。 叶晨听到邓小琪的话笑了,转身看着她开口说道: “班里的同学,我最欣赏的就是你,因为你这个人意志坚定,一旦定下了目标,就会全力去完成,小琪,别被其他事物影响了你的情绪,阻碍了你的脚步,我相信你会成功的,我也期待着在未名湖畔与你相遇。” 叶晨的夸奖固然让邓小琪的心情变得愉悦,但是她还是从里面听出了什么,只见她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时只见叶晨继续看着远处的湖面,然后开口说道: “我们家的条件不算好,父母为了让我有个好的生活环境,两个人去国外务工已经好几年了,每次和他们见面,也只有听过视频看到短短的几分钟,这让我感到很不甘心,可是眼下我无力改变这种现状。 后来经过跟他们沟通,他们答应我,只要我考上北大,他们就会回国照顾爷爷,让我安心去上学,虽然还是两地分离,最起码我们之间的距离没那么遥远了,所以我才会这么不懈的去努力,我想通过我的努力去改变这一切,最起码让我的下一代不会再面临我现在的这种处境。” 第二十七章 喷裴音 邓小琪听了叶晨的回答,眉毛一挑,她在心里不禁暗赞这个男人真细心。邓小琪不但聪明,情商也很高,心思细腻,她一下就听懂了叶晨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邓小琪在外人面前,一直都很文静,唯有和林妙妙, 叶晨和昊子在一起的时候,脸上才能看到她真实,不做作的笑容,因为她的心事一直都很重的。每次她都刻意的在身边的人面前有意无意的提及自己的父亲,这不仅是她给自己和她妈妈上的一层保护色,不希望有人嘲笑她是个单亲家庭出身的私生女, 更是因为她的内心里极度渴望自己有个父亲。 邓小琪妈妈在江州市的名声,也许别人不知道, 但是作为她闺女,邓小琪是再清楚不过了,她在心里也极度心疼自己的母亲,但是她不能苟同母亲现在的生活方式,这让她心里不自觉的有了抵触的情绪。 而叶晨的话让她意识到,作为儿女,是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的,因为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作为儿女,要想改变这种现状,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加优秀,让自己出人头地,这是一条最难的路,也是一条唯一的路。 邓小琪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一直喜欢的男生,一种感动的情绪从心底翻滚, 她感觉自己心里热乎乎的, 这种暖流包裹了她的全身,让她不自觉的想要哭出来。她看着叶晨,好似开玩笑的开口说道: “叶晨,肩膀愿意借我用用吗?”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面前这个眼圈有些发红的女孩,意识到了什么,随即笑了笑,开口说道: “好啊,借你用用。” 随即叶晨张开了双臂,邓小琪扑进了她的怀里,抱着叶晨,头枕着他的肩膀,开始放声大哭,心底里从没对他人宣泄过的情绪,肆意的释放,泪水把叶晨的肩头都塌湿了,叶晨轻拍着她的后背,免得她哭岔气,此时叶晨能感受到面前这个女孩儿的委屈。 过了好一阵,邓小琪才渐渐停止了哭泣,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叶晨的怀里起来,目光有些躲闪,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湿巾,扯出了一片,递给了邓小琪,示意她擦擦脸上残留的泪水。 邓小琪接过了叶晨手中的湿巾,将脸上残留的泪渍擦拭干净,叶晨看了看,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唉,我名声不保啊,这让林妙妙和江天昊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尤其是昊子,怕不是要找我拼命。” 邓小琪眉毛一横,直接开口说道: “他敢!” “哈哈!”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邓小琪说道: “走,咱们也该回去了,太晚回去,妙妙他们该着急了。” 邓小琪感到一阵失落,她好想继续和叶晨安静的呆在这里说说话,可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大对,最后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叶晨往住宿的酒店走去。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便利店,叶晨让邓小琪在门口等他一会儿,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见叶晨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拿着块毛巾和一瓶冻成冰的矿泉水,只见叶晨用毛巾把矿泉水瓶裹好,然后递到了邓小琪的手上,对着她说道: “拿这个在眼睛上敷一会儿,有利于消肿。” 叶晨的举动,让邓小琪的心中对他的好感再度提升,很久没有人这么真心实意的关心过自己了,邓小琪感觉自己的心房被一股暖流熨烫的非常舒服。她从叶晨的手中接过了包裹着的冰块,放到了眼睛上轻敷着,这时又听叶晨叮嘱道: “敷一次十到十五分钟就可以,然后缓一缓,敷两次基本上就消肿了。” 邓小琪乖巧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两个人继续朝着酒店走去。到了酒店之后,因为老师已经提前分配好了房间,二人正要朝着各自的房间走去的时候,邓小琪突然叫住了叶晨,叶晨有些疑惑的回过头看着她,这时就见邓小琪有些羞赧的开口说道: “谢谢你今天开导我和为我做的一切!”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别忘了我们俩的约定,我在未名湖畔期待着与你的相遇。” 邓小琪用力的点了点头,叶晨的话语给了她无限的动力,她也知道了自己要让自己跟上叶晨的脚步,不然两人就可能成为叶晨口中的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这是邓小琪最不愿见到的事情…… 其实这几个人里面,家庭最不幸的就要数邓小琪的家庭,她母亲邓心华年少还在上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让她痴迷的心上人,然而那个人却不是邓心华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最后无奈之下,邓心华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宁可与家人断绝关系,也把邓小琪给生了下来,并且一点点的抚养长大,其中的艰辛叶晨闭着眼都能想象的到。 所以邓小琪因为家庭的缺失,才会那样的渴望被别人关注,当她学会舞蹈的那一刻,台下的观众给她的掌声,让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如果没有叶晨的出现,她还会和原来的时间线一样,走上艺考的道路,可是自打遇到叶晨,邓小琪发现自己对叶晨陷入了无限的痴迷。 后来在叶晨屋内的窗边,邓小琪听到叶晨和江天昊的谈话,骨子里的韧劲儿和不服输,让邓小琪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她要拼命的追上叶晨的脚步,要在今后的人生路上与叶晨交织在一起,为了追赶这个目标,邓小琪宁肯放弃了自己从小学的舞蹈,走上了考学的道路。 叶晨一早就发现了邓小琪的改变,只是他不确定邓小琪会做到什么份上,结果这个姑娘真的是目的性明确,为了跟他考上一所学校,拼了命的学习,愣是从班级里的吊车尾,追赶到了中游,又从中游追赶到了成绩靠前,其中付出的努力简直是常人难以想象,叶晨也为这个姑娘的拼劲儿所感动,所以今天叶晨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维护她,因为叶晨觉得,这么奋发向上,努力拼搏的姑娘,值得他去伸出援手。 邓小琪回到房间的时候,林妙妙正在洗手间里洗漱,听到房间传出声音,开口问道: “小琪,你回来了啊,叶晨那家伙带你干嘛去了?神神秘秘的,你们俩居然还有小秘密了,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听到林妙妙的话,邓小琪发自内心的笑了,就像林妙妙说的,这是自己和叶晨偷偷做的约定,是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这个秘密她没打算和任何人分享。只见她对着林妙妙说道: “你还挺八卦的,我们俩没干嘛,就是在湖边走了走,探讨了一下高考志愿。” 林妙妙撇了撇嘴,从卫生间里出来,然后开口说道: “想的还挺远的,离高考还有一年多呢,着什么急?” 邓小琪看了眼窗外,然后开口说道: “时间过得很快的,一年多转瞬即逝,我现在一直感觉时间不大够用,所以一直在跟时间赛跑。” 林妙妙从包里拿出了一堆准备好的零食,撒在了床上,然后亲手撕开一袋,递到邓小琪跟前,邓小琪笑着拒绝了,然后对林妙妙开口说道: “等我一会儿,我去冲个澡,今天爬山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 说着,邓小琪找出自己的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在卫生间里,邓小琪看着自己的双眼,经过两次冰敷,肿胀已经看不太出来了,她不自觉的想起了叶晨的细心,嘴角流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着自己开口说道: “加油,邓小琪,你可以的,没什么能阻碍你的脚步!” 邓小琪出房间的时候,正好听到林妙妙在和妈妈通电话,王胜男提醒她把门口的拉链挂上,邓小琪的脸上不禁流露出羡慕的表情,她多想自己的妈妈也能像王胜男关心林妙妙一样,关心一下自己啊,想到自己,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不管是为了改变妈妈,还是为了自己的将来,自己都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踏青旅游结束,几人纷纷随着学校返家,叶晨到家的时候,一进屋,看到爷爷的气色还算不错,开口问道: “爷爷,我这几天没在家,你想没想我啊?我看你这气色不错啊,最近打麻将又赢钱了?” 老爷子看到孙子回来,脸上满是笑容,听到孙子的问话,开口答道: “我赢钱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这一片儿也没我的对手啊,要不是害怕没人陪我玩,我每次都不带输的。对了,你回来记得上楼去谢谢你师姐,你不在家这些天,都是她来给我做饭,帮忙操持家务的。” 叶晨笑着答应了下来,然后回到房间,打开了行李箱,拿出了在苏州买的茶叶,拎着走出了家门,奔着林妙妙家的方向走去,结果刚到门口,就和裴音撞在了一起,她正在林妙妙家门口,用力的拍着门,这让叶晨的眉毛不禁一皱,开口说道: “阿姨,旁边就是门铃,您伸手就能按到,这么用力砸门是不是不大好啊?你已经影响到别人了,更何况这是别人家,您这么做是不是不大礼貌啊?” 裴音听到叶晨的话,不禁回过了头,看了一眼,顿时认了出来,这是自己儿子班级里的同学,也是儿子钱三一一心要超越的目标,裴音眼神里充满厌恶的开口说道: “你就住在楼下,你难道听不见“当当当”的剁馅儿声吗?她扰民还不兴我找上门了?”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裴音,然后开口说道: “扰民?就算是再没有常识,我都知道在居民楼里,声音超过五十五分贝,才能构成扰民,您最好搞清楚,这是居民楼,在家剁馅儿做饭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别说他们家没扰民,就算是扰民了也不是你在这里蛮横砸门的理由,是谁给你的优越感让你可以这么盛气凌人的?嫌这里的烟火气太重,您大可以住别墅去啊,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叫什么劲?” 看原剧的时候,叶晨就极度讨厌裴音这个女人,因为她的盛气凌人是刻进了骨子里的,哪怕后来她和王胜男成了朋友,她也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王胜男一家,而且还不止一次的暗自诽谤林妙妙,对于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能做出这种事情,让叶晨感到深深地看不起,所以对她说话自然是不会客气。 裴音瞬间被气抖冷,她没想到叶晨说的话这么刺人,她有些哆嗦的用手指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还有没有点教养了?你家长和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叶晨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裴音,脸上的表情却逐渐转冷,正要说话的时候,王胜男家的门打开了,刚才师弟和裴音在门口的争执她在门口听的是一清二楚,看到裴音说师弟叶晨没教养的时候,王胜男第一时间打开门,她恨不得撕了面前这个女人的嘴,正当王胜男怒气冲冲的想要朝着裴音发火的时候,叶晨在一旁拉住了她,然后开口说道: “我所接受的教育告诉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就是说我和什么样的人说什么话是因人而异的,见了你这种没素质没教养的人,我连跟你说话其实都是多余,感觉这都拉低了我自己的层次。我听学校的老师说,你也是个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还是个女高音歌唱家,呵呵,现在看来,你还真是刷新了我对上层人士的看法。师姐,咱们进屋。” 说完叶晨直接推着师姐王胜男进了屋,看都没看裴音一眼,嫌弃的神情却是能让周围的人感受的出来,仿佛裴音就是坨臭狗屎一般,裴音被叶晨那不屑的神情简直气的快要抓狂,从来都是她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情会发生到自己头上。 王胜男和叶晨进了屋,她直接笑出了声来,笑声隔着门被门外的裴音听了个真切,裴音的脸色好像吃了屎一般的难看。 王胜男满脸笑意的打量着自己的师弟,平时叶晨一脸笑容,温文尔雅,让她以为自己师弟的性格很随和呢,今天隔着门听他怼楼上的裴音的时候,王胜男才见识到了叶晨的毒舌,简直跟自己不相上下,而且他还是为自己出头,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因为裴音说叶晨没教养的时候,直接冲了出去。 这时候就见叶晨在屋里打量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 “师姐,我姐夫呢,我给他带的好茶叶,今天有空,正好陪他喝会儿茶。” 王胜男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刚才你在门口跟钱三一妈妈理论的时候,他想着出去拉架,让我给撵到屋里去了,成天屁事儿干不了,就知道和稀泥。” 叶晨被王胜男给逗乐了,因为他深知师姐对林大为的感情有多深,这是将近二十年的相濡以沫,哪怕是林大为后来从事殡葬行业,被自家闺女嫌弃,从来没跟林妙妙动过手的王胜男,也是第一时间给了林妙妙一巴掌,因为在她看来,丈夫林大为为这个家的付出,是没人可以抹杀的,就算是亲闺女都不好使。 叶晨对王胜男笑着调侃道: “师姐啊,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就不怕我让人给欺负了啊?” “呵呵!”王胜男轻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你小子那张嘴,毒舌起来哪怕是比我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谁能欺负的了你?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你姐夫给撵屋里去,自己在那儿看热闹,别说,看到裴音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浑身都舒畅了!等着,师姐今天包饺子,呆会儿把你爷爷也扶上来,咱们一起吃饺子。” 说着王胜男心情愉快的开始活馅儿包饺子去了,这时林大为也一脸无奈的从屋里走出来,看着叶晨,开口絮叨道: “都是邻里邻居的,远亲不如近邻,你小子别整天惦记着和人斗嘴,那毕竟是你的长辈,可不是我们家妙妙。” “姐夫,你也说了邻里邻居的,邻里邻居应该做的是互相包容,咱们这是居民楼,每家都要生火做饭的,不是什么别墅区,而且老楼隔音难免会差,结果呢,她连这点都包容不了,还一脸颐指气使的模样,彰显着自己的高高在上,给谁看呢?人和人之间都是互相平等的,谁也不比谁高出一块来,她没理由瞧不起任何人,真要是那么有素质,也不会选择“咣咣”砸门了,门铃可就在她手边放着呢!”叶晨淡淡笑了笑,语气平静的解释道。 这时候,厨房里传开了王胜男的声音: “林大为,少在那儿训我师弟,马上要吃饺子了,不知道自己该干点儿什么啊?过来帮忙剥蒜,准备蒜泥,别整天跟个大爷似的,衣来张口,饭来伸手!” 第二十八章 应变 林大为无奈的朝着厨房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来了来了!” 然后迈开了他那六亲不认的步伐,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叶晨有些担忧的朝着厨房的方向看去,因为他深知,按照时间线来推算,这两个人之间,在这段时间会逐渐起摩擦,然后开始闹离婚, 这种事情对于子女的影响是最大的。而且算算时间,自己师父的大限将至,好几个事儿都感到一块儿了,这让叶晨不禁感到有些头疼。 这天,裴音在家里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切伤了,由于伤口挺深的,她怕血渍滴在屋里,就捂着手从屋里出来了,结果不曾想忙乱中房门关上了,把自己给锁在了外面,屋里还开着火炖着汤。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裴音是真的不想下楼去求助,然而她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无奈之下,来到了林妙妙家门口,正要去敲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上次叶晨在门口对自己说过的话,把手挪到了门铃处,轻轻的按下。 王胜男此时正在屋里做菜, 听到门铃响起,连忙把手擦了擦,然后来到了门口,打开房门,一看是裴音,开口说道: “我正在做菜,又吵到你了?” 裴音看着王胜男,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是这样的,我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给切到了,然后门也锁了,楼道里没人,我能不能借你电话用一下?” 王胜男看到裴音不知所措的模样,再看看她手上还在血流不止的伤口,顿时保护欲爆发,伸手帮裴音捏住了伤口,然后开口说道: “来来来,你先进来,然后捏住伤口。” 王胜男把裴音带到沙发旁坐下, 把手机先给递了过去,然后去翻出了急救箱, 准备帮裴音处理伤口,裴音从茶几上拿过了电话,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需要密码。” “四个二,四个二!”王胜男手里忙着帮她处理伤口,然后随口说道。 裴音给还在上课的钱三一拨过去电话,此时的她是真的心急如焚,因为家里还炖着红烧肉,汤汁马上就要烤干了,她是真的担心出现什么意外,没过一会儿,电话接通: “喂,一一,是妈妈啊,妈妈急死了,我把门给撞上了,没钥匙,你赶紧给妈妈送一下要是好不好?不行不行,就得现在,我火上还炖着东西呢,万一水烧干了怎么办?你快点去跟老师请个假,赶快!” 王胜男帮裴音贴创可贴的时候,听到了母子俩的谈话,让裴音在那里等一下,然后来到了窗边,探出身子看了一眼,接着大步走进了厨房,找了个最易攀爬的位置。 因为两家厨房都在做着菜,开着窗子,所以她选择了从厨房爬出去,因为就是楼上楼下,没一会儿她就爬上了裴音家,进屋后,王胜男把燃气灶关上,然后从屋里把房门给她打开之后,回到了自己家,让裴音给她开门。 两人通过这件事,缓和了关系,没事的时候,裴音就会过来和王胜男在一起聊聊天,两人日渐亲近了起来,这天,王胜男看着裴音,不好意思的开口笑了笑,然后说道: “裴音,那天我师弟有些失礼了,都是小孩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裴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他有些话也没说错,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这里本身就是居民楼,每家每户都在开伙,做菜发出声音是很正常的事情,是我太矫情了。” 王胜男摆了摆手,然后开口说道: “别理他,这小子嘴毒得很,跟我说话都这样,给我们家妙妙补习功课的时候,更是毒舌的不得了,咱不跟他一样,不过我师弟是个好人倒是真的。” 裴音能感受到王胜男言语中对叶晨的维护之意,也没在意,而是开口问道: “我看他和妙妙,还有三一不是同班同学吗?怎么成了你师弟了?” “嗐,我从小就没个女孩子样,喜欢上蹿下跳,然后家里人看我这么淘,就给我找了个老师,把我送去学功夫了,叶晨和我是一个师父,他因为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所以年纪小了点。”王胜男开口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裴音恍然的点了点头。 ………………………………… 自家老妈和楼上钱三一妈妈的关系日益亲近,自然是没能瞒过林妙妙的眼睛,于是她便在老爸林大为出差回来的时候,谎称这都是她的功劳,借机让老爸兑现承诺,给她买一辆自行车,上学的时候骑着。 自家小棉袄提的要求,很长时间没看见女儿的林大为自然是不能拒绝,因为单位精简裁员,林大为最后在同事的介绍下,去外地谋生,本来见到女儿的时间就少,这时候林妙妙向他提出要求,林大为自然是没理由拒绝,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竟然成了他和王胜男冷战开始的导火索。 叶晨在楼下就听到了楼上的争吵,和爷爷打了声招呼,然后直接上了三楼,准备给林妙妙补课,结果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师姐王胜男和姐夫林大为的争吵声,叶晨想了想,最后还是按下了门铃,房门打开,是林大为来开的门,叶晨对着林大为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姐夫回来了,工作还顺利?” 林大为扯了下嘴角,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把叶晨让进屋,然后也没再理会,直接回了卧室。房间里的气氛僵持了下来,叶晨对着师姐王胜男开口说道: “师姐,有时间吗?” 王胜男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但是还是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下情绪,开口说道: “怎么了师弟,你有事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有时间的话,跟我出去溜达一会儿,我有点事想要找你聊聊。” 王胜男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你等我一下,我叮嘱妙妙几句!” 说完,王胜男推开了林妙妙屋的房门,却发现此时的林妙妙已经戴上了耳机,嘴里嚼着肉脯,正在那里复习功课,王胜男嘴巴微张了几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轻轻关上了房门,回身对叶晨说道: “师弟,咱们走。” 叶晨和王胜男围着小区散步,这时候就见叶晨对着王胜男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其实你知道吗,我们这群妙妙身边的朋友,都很羡慕林妙妙。” 王胜男听了叶晨的话,不由一愣,她满以为师弟是听到了她和林大为两人拌嘴,所以才过来劝她的,没想到叶晨的话一下子转到了林妙妙身上,这让王胜男的情绪一下子都不连贯了,她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是说反了,不是她应该羡慕你们吗?你们随便拉出来一个,成绩都比她要强,有什么羡慕不羡慕的?” 叶晨停下了脚步,看着师姐王胜男,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所说的羡慕,也不是关于学习,而是羡慕林妙妙可以每天和你们朝夕相处,你们两口子都把心思花在了她身上。 首先拿我来说,我父母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出了国,已经四五年没见过面了,顶多大家视频的时候见一下,他们都快忘了我还有一年就要参加高考了;其次是邓小琪,别看她生活优渥,其实家里人陪她的时间很少,在学校外面给她租了个学区房,每天都是孤零零一个人,顶多和家政打打交道;然后是江天昊,父母忙于生意,除了经济上的支持,根本没什么时间理会他。和我们相比,我们一直以为,林妙妙是我们中间最幸福的那个!” 王胜男听着叶晨的话,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师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晨看了眼王胜男,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舒服,而且我现在即便是说什么,你也未必听的进去,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为了妙妙着想一下,下次和姐夫再发生矛盾的时候,不要动辄就将离婚二字宣诸于口,这会让孩子陷入家庭即将破裂的恐慌的。” 王胜男听到叶晨的话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她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就算是心中有再多对林大为的不满,这时候也不能向叶晨宣泄出来,因为她能感受到师弟是一片好心,她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这时候叶晨笑着对王胜男开口说道: “以前老是看见姐夫带着妙妙下馆子,今儿个你们家里也没开伙,我请师姐吃饭,回去的时候给他们爷俩打包点吃的就成,跟我走师姐。” 叶晨没带王胜男去饭馆儿,因为他知道王胜男有洁癖,所以直接带着王胜男来到了自己家,对着王胜男开口说道: “师姐,你陪我爷爷说会儿话,我炒几个菜,饭已经焖在锅里了,一会儿就好。” 王胜男见状连忙开口说道: “要不还是我来,你一个男孩子下什么厨房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没让师姐你尝尝我的手艺呢,放心,这套业务我熟的很。” 说罢叶晨套上了围裙扎好,因为食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所以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叶晨直接起锅烧油,开始烹饪。王胜男一看叶晨伸手,就知道他真的是常干厨房的活儿,也就没再矫情,回到了客厅,陪着老爷子在那里说话,老爷子看到王胜男,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在楼下就听到你的声音了,跟我们家那口子活着的时候一样,就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王胜男听到老爷子的话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吵到你了,叔,不好意思啊!” 老爷子摆了摆手,然后悠悠说道: “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两家关系这么近,我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絮叨你,那我也太没有个老的样了。你啊,让我想起了我和我家那口子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还住着筒子楼,她就跟你似的,成天看我这个不顺眼,那个瞧不上。 那时候给我烦的啊,是真想离那个老太婆远一点,让耳根子清净清净。后来她走了,真的清净了,我却好像是丢了魂儿一样,这人啊,只有在失去之后,才会去珍惜,曾经拥有过的东西。老话讲,夫妻没有隔夜仇,两口子吵架,床头吵完床尾和,别看你现在瞧他不顺眼,一旦他真的离开你的时候,你就会像是丢了主心骨似的。” 王胜男听着老爷子在那里跟她絮叨,也没当回事儿,只是笑呵呵的听着,良好的家教让她对老人说的话,即便是听不进去,也认真倾听。过了没一会儿,饭菜被叶晨端了上来,叶晨看了眼王胜男,知道她压根儿就没听进去,对着爷爷开口说道: “赶紧吃饭,爷爷,师姐。” 吃完饭后,叶晨将饭菜用饭盒打包,然后递到了师姐手中,让她带回去给姐夫林大为,还有林妙妙吃,王胜男也欣然接过,没跟叶晨客气。 第二天,林大为就拎着行李箱出了门,直奔阜州而去,这一去就是三个礼拜都没回家,王胜男不禁想到了那天在叶晨家吃饭,老爷子对她说过的话,她心里顿时有些发慌了,这时林妙妙又在一旁询问自己老爸的情况,这让王胜男连吃饭都没了心情,直接给林大为拨去电话,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竟然转到了语音信箱。 这一夜,王胜男少见的失眠了,她像是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一夜都没睡着,天还没亮,她就到处翻找林大为在阜州工作单位的名片,结果始终没有找着。 王胜男突然想起,自家闺女向来跟老爸亲近,她手里一定有林大为的名片,她也没管那么多,直接进了林妙妙的卧室,奔着床头抽屉就是一阵翻找,结果把林妙妙被吵醒了,问她找什么呢,王胜男回答找她爸的名片,最后还是林妙妙从另外一头的床头柜翻出来,递到了她的手里。 王胜男将电话拨了过去,结果是一个女的接的,说林总正在开会,王胜男压住了心头的火气,等了一个多小时,再次拨过去,结果还是同样的回答,这让王胜男顿生疑窦,决定亲自去一趟阜州,看看林大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然而过去之后,王胜男才得知,林大为被卷进了一起非法融资案里,在配合调查的时候,因为情绪激动,和办案人员发生撕扯,现在被送进了看守所。 王胜男好像被晴天霹雳劈到了头上,在去看守所看过丈夫之后,给他存了点钱,然后去办案单位了解情况之后,她相信自己丈夫的人品,决定申请行政复议,并且给自己的师兄欧阳健拨去了电话,申请他的帮助。 叶晨放学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他掏出电话一看,是师姐王胜男拨过来的,叶晨连忙接起: “师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一会儿就到家了!” “师弟,我现在在外地,妙妙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晚上让她去你那里吃饭,你们一起复习功课,师姐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回去。” 叶晨这才回过味儿来,看来林大为那头是在阜州出了事了,如无意外,师姐应该是在那边处理这件事情,他连忙开口说道: “师姐,妙妙在我这儿你就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王胜男的这个电话,本来是准备打给裴音的,但是一考虑到她的厨艺,王胜男就是一咧嘴,她担心自家闺女吃不好,所以才会把电话打到了叶晨这头。 叶晨把手机在手心里轻轻的敲着,最后定下神来,回头看了眼学校的方向,发现江天昊,邓小琪和林妙妙刚刚走出来,叶晨对着他们招了招手,几人走了过来,看向叶晨,江天昊开口问道: “老叶,你这是有事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还真是有事儿,不过是好事儿,咱们四个有日子没聚了,走,陪我去买菜去,今晚我下厨,做几个好菜请你们吃饭,几位赏不赏脸啊?” “那必须去啊,正好我妈没在家,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林妙妙抢着答道。 邓小琪也欣然点头应允,每天学习进度繁忙,四个人也的确是没好好的聚一聚了,除了每天一早晨练,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捧着各自的卷子刷题。 “那还等什么,跟我走,咱们去菜市场买菜去!”叶晨挥了挥手,带领着小伙伴,朝着集贸市场进发。 叶晨深知林妙妙现在能有这么大的进步,自己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可不想因为生活中的琐事,就对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其实今天王胜男找他,还真是有些欠考虑了,毕竟没有父母的陪同,两个孩子在一起,让外人看到了,还指不定传什么闲话呢,所以叶晨才会提出聚餐的建议,把小伙伴都聚拢到一起,这样才不会让别人挑出理来。 第二十九章 借助工具人的力量 第二天放学,林妙妙回到家里,正要放下书包,却发现老妈一脸疲惫的瘫坐在沙发上,母女俩斗了几句嘴,林妙妙回了自己房间做功课去了,王胜男则是疲惫的在那里闭目养神, 缓过点乏之后,王胜男起身准备去做饭,这时门铃声响起,王胜男来到了门口,顺着猫眼儿朝外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叶晨,便直接打开了门。 只见叶晨手里端着饭菜,递给了王胜男, 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我刚才放学的时候,在楼下看到了师姐你的车,去外面办事累坏了?别做饭了,我刚才已经直接带出来了。” 王胜男看着手中热气腾腾的饭菜,突然感觉眼眶有些发酸,这几天她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为了林大为的事情,跑前跑后的求人,这时候叶晨的关怀,让她感觉一种暖流涌了上来。这时就听叶晨开口问道: “师姐,我姐夫没跟你一道回来吗?他人呢?” 王胜男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你姐夫累了,在屋里躺着呢。” 叶晨看着王胜男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一切,此时的林大为,因为在事业上的受挫, 进入了自我怀疑的颓废期,不过叶晨没打算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他相信这对夫妻骨子里还是恩爱的。而且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叶晨的师父江泉陵此时正躺在疗养院里,叶晨因为熟知剧情的缘故,知道自己师父的时日无多了,别看他精神矍铄,其实身体已经承受不了多久的负荷了。 这两天放学,叶晨特意跟王胜男打了招呼,请了假,没给林妙妙进行补课,因为他想在疗养院里好好陪陪师父。而师姐王胜男因为家庭的缘故,叶晨也没跟王胜男谈起师父住进了疗养院的事情。 当叶晨出现在疗养院的时候,江泉陵正和夫人在屋里聊天,看到叶晨之后,江泉陵有些诧异,他知道自己的小徒弟正在读高二,学业正是繁忙的时候,他是万万没想到叶晨会出现在这里。他直接开口说道: “你小子不在家复习功课,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江泉陵是打心眼儿里的喜欢叶晨,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么大的年纪,还把叶晨收作关门弟子,因为他觉得叶晨身上有着一种习武之人该有的精气神。 叶晨接过师娘推过来的椅子,在江泉陵的身边坐下,然后开口说道: “师父,您还把没把我当成是你徒弟啊,都住进了疗养院了,也不跟我这个当徒弟的知会一声,要不是我消息灵通,可能还找不到你呢!” 江泉陵乐了,别的徒弟见了他,都是战战兢兢的,也都知道他是头老倔驴,说话往往都是顺毛往下捋,只有叶晨敢数落自己,偏偏江泉陵还很享受这种被徒弟数落的感觉,只见他开口说道: “本身就不是啥大事儿,身体都是老毛病了,零件儿老化,基本上时日无多了,麻烦你们干嘛?你和你的这些师哥师姐,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平日里来看看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对了,前些日子你大师兄还跟我提起你呢,说多亏了你当初的短视频,让他的武馆今年多出了不少的生源。” 江泉陵略微提了两句自己的身体状况,就转移了话题,然而叶晨却深知,老人是真的时日无多了,心里不禁多了几分伤感,说起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送走身边的亲朋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应该已经能习惯这种离别,然而只有到了眼前,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叶晨明白师父的心思,也顺着师父的心思转移开了话题,和他话起了家常,离开的时候,江泉陵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老小,你是我所有徒弟里最钟意的那个,师父知道你现在正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刻冲刺,师父这边你不要担心,踏踏实实的在家学习,没事儿的时候就不要过来了,你考上所好的大学,对我来说比什么都能让我开心。” 叶晨看着师父,欲言又止,最后点头答应了江泉陵的要求。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有天课间的时候,他拿出手机,发现来了条短信,打开一看,发现是师娘通知他师父已经走了,让他穿上红色的练功服,明天去殡仪馆参加师父的追悼会,叶晨长叹了一口气。 邓小琪和江天昊,还有林妙妙作为叶晨的好友,第一时间发现了叶晨最近的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江天昊拍了下叶晨的肩膀,然后开口问道: “老叶,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情绪不大高啊,是有什么事吗?” 叶晨看了眼江天昊,然后开口说道: “我身边的一位亲人走了,所以这两天情绪有些低落,谢谢关心。” 林妙妙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些天叶晨没来给她补课,她总觉得仿佛身边少了些什么,这让她感到很不适应,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儿,看着叶晨情绪不高,林妙妙开口说道: “哎呀,别纠结了,我这儿有个特大喜讯,明天中午你们最爱的林老大,将在学校食堂与你们共进午餐!” 叶晨对着林妙妙的额头就是个爆栗,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开口说道: “林妙妙童鞋,你现在都敢自称是老大了?你把我放在哪儿了?再者说了,和你吃顿饭现在都成了特大喜讯了吗?我看是特大灾难,就你那饭量,能顶我们三个人的。” 林妙妙揉着脑袋,气的对着叶晨的迎面骨就是一脚,叶晨自然是轻松闪开,这时就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老叶,我发现你就是个杠精,一天不和我抬杠,你是浑身都不得劲儿是?” 两人之间的互动,逗的邓小琪和江天昊哈哈大笑,叶晨这时心情也好了许多,开口说道: “我也很想和你们聚餐,可惜明天还真是不行,我明天上午要请半天假,去参加一个老人的葬礼。” 江天昊听着叶晨的话脸色有些古怪,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也是,我明天也要请假去参加一个葬礼,没准儿咱俩在殡仪馆还能碰到呢!” 叶晨看着江天昊笑了笑,心说可以把没准儿去掉,咱俩是指定能碰到。 叶晨回家把当初拜师的时候,江泉陵赠他的那套红色练功服找了出来,对着镜子换上试了试,还好,没因为长高显得练功服短小,正在这时,门铃响起,叶晨起身来到了门口,打开门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姐王胜男,只见王胜男开口说道: “师弟,师父的事儿你知道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知道了,我跟学校那边已经请了假,明天一早去参加葬礼,刚把练功服找出来试试,一年多没穿了,个子长了点儿,我怕小了再穿不上可就热闹了。” 王胜男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咱们的练功服宽松,我估摸着问题不大,明天我开车拉着你,咱们一起去?” “好啊,那就谢谢师姐了!”叶晨回道。 第二天一早,叶晨来到楼下的时候,王胜男已经等在了那里,王胜男看到叶晨现在就把衣服换上了,还有些诧异,开口问道: “师弟,你没穿常服吗?到那里再换多好啊。” “在殡仪馆我怕没有换衣服的地方,而且到时候来的人肯定很多,再手忙脚乱,还不如在家就穿好,省的到时候麻烦。”叶晨笑着回道。 王胜男一拍脑袋,暗叫失策,她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考虑到,这时就听叶晨开口说道: “师姐,你把车窗关上,我在外面帮你看着点儿,你在车里把练功服先换上,省的到时候抓瞎。” 说着叶晨转过了身子,看着周围,这个时间点儿还早,周围还没什么人出来,就是些岁数大的大妈出门去菜市场买菜。 王胜男赶忙把车窗升起来,在车里手忙脚乱的把练功服换好,然后放下了车窗,叫叶晨上车。此时车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氛围,叶晨开口打破了僵局: “师姐,前两天我去疗养院刚看过师父,当时看着精神还挺好,没曾想走的竟然这么突然。” 王胜男听着叶晨的话就是一愣,开口问道: “师父去疗养院了?我怎么不知道?” “师父没通知咱们,他老毛病复发,在疗养院检查身体的,发现自己已经大限将至,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咱们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师父无意打扰,就没通知咱们,我也是跟大师兄聊天的时候知道的。”叶晨看了眼王胜男,在一旁解释道。 王胜男点了点头,最近林大为一直颓废,她忙前忙后的操持着家里,还真没顾得上这些琐事。 叶晨和王胜男到殡仪馆的时候,因为在道上堵车,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此时葬礼已经进行到了打拳的环节,旁边有师兄递过了红花,示意二人戴上,二人也随着众人的节奏,打起了拳。 此时江天昊站在外围都懵逼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叶晨参加的是一个葬礼,他知道正在打拳的这些人都是谁,这是他太叔公的徒弟,他没想到叶晨也是其中的一员,这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没遇到熟人还好说,遇到熟人,而且还是太叔公的徒弟,这特么辈分大了他不是一星半点儿,直接成了他爷爷辈儿,比他爸辈分都高,这让江天昊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江天昊看到这么壮观的场景,还打算拿手机拍下来回去慢慢欣赏呢,看到叶晨,让他觉得心里堵得慌,这特么突然多出来个哥们儿成了自己的长辈,换了谁也觉着受不了啊。 此时的林大为也发现了异常,他竟然在葬礼现场看到了自己家楼下的叶晨和自家媳妇,这瞬间让他感觉天都要塌了,这也太丢脸了,如果光是媳妇看到还好说,关键是还有个自家闺女的同学,这影响也太恶劣了。 王胜男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自打她发现师父葬礼的司仪居然是自家男人的时候,她的脸色极度难看,这让她有一种丢人丢到家的感觉。 叶晨自然是注意到了师姐王胜男和姐夫林大为的尴尬,所以在葬礼结束之后,他没再搭乘王胜男的车离开,而是跟她打了个招呼,自己直接离开了。自家的事情,还是需要他们夫妻俩自己解决,自己在场,也只是让他们俩徒增尴尬,没那个必要。 参加葬礼的时候,江天昊的爸爸看到了欧阳健,他深知欧阳健在江州是数一数二的富豪,而自己的集团正面临着危机,所以江奇龙想要借机跟欧阳健搭上关系,寄希望于他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拉自己一把,然而欧阳健对于江奇龙的自我介绍,表现的十分冷漠,平时看他有钱就来套近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对这种人一向都欠奉好感。 “师兄!”一个声音在欧阳健耳边响起。 欧阳健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叶晨,欧阳健笑了笑,然后招了招手,开口说道: “臭小子,有日子不联系我了,最近学业很忙吗?” 欧阳健对叶晨的印象很好,自从叶晨入驻了他的短视频平台,让他旗下公司的流量多了很多不说,二人闲聊的时候,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师弟,还真对短视频这一块儿给他提了不少的建议,他在试过之后,发现收效甚好,这让两人的关系愈发亲近了起来。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马上要进高三了,学业有些紧张,自然是没时间去师兄你那里闲逛了,师兄,这地方不好叫车,载我一程!” “那还等什么,上车,我正好还没吃饭呢,陪我去吃点东西,然后我送你回学校。”欧阳健正愁怎么摆脱江奇龙的纠缠,叶晨的出现,让他瞬间找到了不失礼的借口。 叶晨笑着冲江奇龙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江天昊,接着上了欧阳健的车,径直离去。江氏夫妇面面相觑了一眼,最后轻叹了口气,也和江天昊上了自家的车,朝着市里开去。 坐在车上的江家三人,思绪根本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江天昊发愁的是怎么面对叶晨这货,这货平时嘴就很毒,这要是知道了自己小了他整整两辈儿,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自己呢。 而江奇龙这边,则是因为自己资金链的崩塌而发愁,都说穷在闹事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话是一点都不假,自家最辉煌的时候,虽说比不了欧阳健,但是也不至于见了他这么低声下气,正因为现在没底气,这才让自己第一时间处在了弱势的位置,对你带搭不惜理很正常。 眼下公司没有新的资金注入,将会面临破产的局面,江奇龙思考了半晌,最后决定先拆东墙,补西墙,把集团旗下的江家厨房这块招牌先给卖了,把银行那边的窟窿堵上再说,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跟邓小琪的妈妈邓心华聊了几句,她好像就专门是干这种中介买卖的,而且都传她外号“邓半城”,路子颇野,先找她试试看! 欧阳健的车上,只见欧阳健语带不屑的开口说道: “师父这才刚走,他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找上门来了,真是不知所谓!” 欧阳健没有注意到,叶晨的嘴角挂着一丝对他的不屑。叶晨知道这个人是个钱串子,一切都以利益至上,对于当初他没和师姐王胜男在一起,叶晨表示非常理解,因为师姐是个性情中人,跟欧阳健这种人压根儿就是三观不合。 叶晨之所以会跟他搭茬,并且还保持联系,纯粹是为了借助他的背景,把他当成是一个工具人在用罢了,跟这种人谈感情,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因为他信奉的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见叶晨淡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我认识他,他儿子跟我是同学,我对他们家的背景知之甚深,恕我冒昧,我倒是觉得师兄你看走了眼,无端的放走了一个让师兄你名利双收的好机会。” 欧阳健听了叶晨的话,眉毛一挑,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眼司机,没再往下细说。自打认识这个师弟以来,叶晨沉稳内敛的性格,让欧阳健很有好感。 他深知自己的这个师弟成熟老练,跟成年人没什么区别,他也一直都把他当成是成年人来看待,所以叶晨的话,一定不会是无的放矢,肯定是有他的深意,呆会儿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再好好的详谈。 欧阳健找了个私家菜馆,老板跟他熟食,给他安排了个包间儿,叶晨和欧阳健进入房间,房间里就他们两人用餐,欧阳健开口问道: “师弟,你刚才在车里是话里有话啊,现在就咱们俩,你跟师兄说说,你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叶晨喝了口茶水,然后笑着看向欧阳健,开口说道: “师兄,如果刚才那件事操作好了,能让你的名利双收,这还真不是我在跟师兄你开玩笑。” 第三十章 大小狐狸过招 欧阳健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师弟,然后笑着开口说道: “哦?你倒是说说看,看看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对于叶晨的话,欧阳健是不以为然的,他觉得叶晨无外乎是给同学的父亲说几句好话,想要促成两人的相识,所以欧阳健也只是顺着话茬跟叶晨闲聊几句罢了, 他不认为自己错过了什么。 叶晨看着欧阳健的表情,自然是看懂了他的意思,失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师兄,你是开文化公司的,我是你旗下的短视频博主,我相信这两年你也应该已经意识到了短视频的暴利和竞争激烈, 是,你旗下的公司目前看来在江州这一块, 还算是拥有自己固定的用户人群,然而要想走出这块地界,就需要你增强自身的竞争力了,因为在这一行里,还不是你一家独大的。” 欧阳健听着叶晨的话,逐渐收敛起了脸上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因为叶晨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现在是互联网时代的风口浪尖,各色的短视频平台层出不穷,而用户人群就这么多,换言之,一口饭这么多人来吃,那就看谁有本事,最后才能把这口饭给吃到了嘴里,所以他对叶晨的话深以为然,叶晨的话虽然听着有些刺耳, 但是话糙理不糙。 欧阳健用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看着叶晨说道: “臭小子你说话可别藏半截,跟我你还来这套吗?”欧阳健看着对面的叶晨,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啊。 这时候菜已经上桌,叶晨也没跟欧阳健客气,叨了几口菜才开口说道: “早上跟师姐出来的太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师兄你着什么急,让我先给肚子里垫点东西。” 欧阳健“哈哈”笑了笑,也不以为意,跟着叶晨一起吃了起来,差不多酒足饭饱,才听叶晨继续说道: “师兄,我觉得我们要想和其他的短视频平台争抢市场上有限的蛋糕,就要不断的推陈出新,玩出新的模式来,这样和其他的公司就能形成差异化竞争,可以极大的增强我们公司的核心竞争力。” 叶晨的话说到了欧阳健的心里,他最近一直都在为自己旗下的短视频平台发展发愁,因为貌似用户数量已经饱和了,面临收看短视频人数停滞不前的局面,他想了很多的办法,但是都感觉收效甚微,欧阳健沉默了片刻,然后对叶晨开口说道: “你说的问题我也意识到了,并且也一直在寻找改进的方法,可是都收效甚微,你自己本身就是短视频的博主,应该也能意识到,当你的粉丝达到一定数量之后,如果没有什么新的内容,还是老套路,那么粉丝数是会不升反降的,你既然这么说,想必也一定是有了新的思路,说出来听听,师兄和你参详一下。”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欧阳健开口说道: “其实师兄你手里的短视频平台,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个吸金利器,只不过是你没有找对方法,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我之所以会说你错过了一个名利双收的机会,是因为本来你可以利用今天的契机,给自己的互联网产品,打造一个生态闭环,如果成功了,你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收入自然是相当可观,即便是失败了,收回本金也不是什么难事,没有任何的损失。” 欧阳健在听到叶晨口中“生态闭环”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前就是一亮,顿时来了兴趣,他帮叶晨把茶水斟上,然后开口说道: “哦?师弟你给我仔细说说看!” 叶晨喝了口茶水,然后看着欧阳健开口说道: “今天跟你说话的那个人叫江奇龙,他儿子跟我是同班同学,因为平时走的比较近,所以我对他家的产业也还算是比较了解,他们旗下的饭店连锁品牌江家厨房在咱们江州,算是饮食界的龙头企业,只不过被某些玩金融的掮客给盯上了,利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给他设了个套,趁着银行紧缩了他们集团的贷款银根,让他们的资金链断裂,然后意图低价收购他们旗下的品牌,打包高价出售,以获取利益。” 欧阳健从商这么多年,对于这些商界的把戏,自然是门儿清,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开口问道: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了,师兄你现在只要付出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资金,解决他们资金链断裂的问题,就能入股一家这样成熟的实体,然后利用你旗下的短视频平台,和实体进行产品联动,这几乎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获利破丰的同时,还能在外人面前赚得一个好名声,给自己打造成一个有温度的生意人。 最重要的是,可以给自己的短视频平台提供一个新的思路,吸引各种实体企业入驻,以你自己投资的实体作为样本,自然不愁没客上门,到时候,你就是互联网企业里,最早和实体进行联动的企业,得到的好处就不用我一一举例了!”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欧阳健,然后开口说道。 欧阳健听着叶晨在那里滔滔不绝,都快要听傻了,他越思考越觉得这件事成功的概率简直太高了,非常的具有可行性,最重要的是,现在几乎没有短视频平台在这么搞,自己就成了最先吃螃蟹的人,可以早他人一步攻城掠地。欧阳健不由赞叹的看着自己的师弟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师弟,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啊?随随便便就能发现这样的商机,你不从商简直是可惜了,怎么样,有没有从商的打算?师兄愿意给你投资,我想看看你这臭小子到底能扑腾出多大的浪花来!” 叶晨笑了笑,看着欧阳健开口说道: “我现在还是个马上就要面临高考的学生,学习才是我的主要任务,暂时还不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先完成知识的积累再说,等我什么时候学成归来,我一定会找师兄你化缘的,到时候可别装作不认识我就成。” 欧阳健假装不悦的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说什么呢,你师兄我最看重的就是人才,再者说了,咱们之间是什么感情?我要是那么做了,所有的师兄弟不得戳我脊梁骨啊?” 叶晨暗自冷笑了一声,心说我不了解别人,还不了解你吗?你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货,要不然胜男师姐当初也不会跟你分手,因为你这个人压根儿就没有一点温度,你只跟钱亲近。 欧阳健的手指在饭桌上有节奏的敲动着,思考了半晌,然后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师弟,这种事情入场也是有说道的,入场早了,得不到较高的股份分成,入场晚了又怕别人已经吃干抹净的走人,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入场合适?” 叶晨知道欧阳健这是在考验他,其根本目的是看他在关键时刻屁股偏向哪边,如果自己偏向江奇龙哪边,自然是巴不得这笔资金立刻到位,而站在欧阳健的角度考虑,则势必会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然而欧阳健不知道的是,他和任何一方都没有利益纠缠,做这件事的根本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解除江家的危局,所以哪怕是让出再大的利益,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只要能保住江家厨房这个招牌,就意味着一切皆有可能。 叶晨沉吟了片刻,对着欧阳健开口说道: “华夏有句老话,叫做救急不救穷,咱们这边入场自然要挑江奇龙那边最被动的时候,据我所知,他现在正在找中间人到处牵线搭桥,打算把江家厨房这块招牌卖出去,以解银行的燃眉之急,等那群豺狼鬣狗把价格压到最低的时候,就是咱们进场的最佳时机。 之所以这时候出场,一是给江奇龙站台,有师兄你在,能打消那群宵小之辈的贪念,二是以最低的成本获得最大的话语权,在这种危机时刻,咱们不是趁火打劫,反而帮他稳住断裂的资金链,江奇龙势必会感恩戴德,到时候很多话你们两家就好说了,人情利益兼得,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欧阳健听到叶晨的话顿时愣住了,他一直信奉的都是无利不起早,所以今天叶晨的举动,让他下意识的认为,江奇龙是在通过自己的小师弟叶晨来打通和自己的关系,然而听叶晨话里话外的意思,完全没有偏帮江奇龙,而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这不禁让欧阳健感觉到有些愧疚,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对师弟叶晨多心了?只见欧阳健重新帮叶晨的茶杯里斟上了茶水,然后开口说道: “好,这次我就听师弟的,回去我就让公司的法务团队做好准备,到时候我给师弟站台之后就会离开,一切都由你来跟江奇龙谈,主意是你出的,师兄总不能好处和人情都自己站了,所以这个人情要让江奇龙记在你的身上,而且师兄也不遣饿兵,事成之后,师兄会在江家厨房的股份里算上你一份,对了,你既然这么看好这个项目,自己不打算投点吗?” 叶晨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欧阳健这个老狐狸,知道他依旧是不放心自己,想把自己也拴在这条船上,叶晨开口说道: “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想错过,正好我手头上有个百来万的闲钱,这是当初我进精英中学的时候,学校给我的奖励,外加我自己录制短视频一年多的收入,在江家厨房里面有点股份,每年吃分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欧阳健听到叶晨这么孤注一掷,才算是打消了对叶晨的提防,他笑着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你这臭小子要是我下面的职员,我得少操多少心啊,怎么样,等你大学毕业,来师兄这里谋份差事?” 叶晨心说,你少拿这话糊弄鬼了,我真要是去了你那里,你怕是都睡不安稳,每天做的事就是防着我,就你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我才不跟你耍呢。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敢情好,现在的研究生找工作都这么困难,我还没上大学呢,师兄就先给我预订了,我要是不来,那也太不给师兄面子了,咱们就一言为定,等我大学毕业,一定来师兄这里,我相信师兄你是不会亏待我的。” 说完叶晨笑意盈盈的看着欧阳健,欧阳健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叫你丫嘴贱,没事非要跟人客气一下,现在让人当真了,看到时候真来了,你怎么收场! 叶晨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我要真把你的话当真,我就是个棒槌,刚才不过是为了恶心你一下,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个乖,你特么算是个什么东西? 从私家菜馆出来,叶晨笑着拒绝了欧阳健要开车送他的提议,两人私下约好了时间,叶晨打车离开,他要先回家换套衣服,然后回学校上课。 叶晨之所以今天这么不遗余力的牵线搭桥,就是为了不让江天昊家的产业崩盘,要知道在原世界里,江天昊家的产业崩盘,可是把他和林妙妙的学业都给耽误下来了,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到最后只在江州本地,上了一个二本院校。 当初自己这么费劲才让周围的这些小伙伴,拧成了一股绳,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叶晨可不想自己两年的光景白费,临秋末晚再被这些外因所影响。 而且叶晨虽说是把欧阳健当成了工具人在用,却没坑他,现在的短视频平台还不像几年后,各大实体企业疯狂入驻,直播带货进入疯狂模式,现在虽说也已经有了,却还没有彻底火热,叶晨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把短视频企业号的发展模式给欧阳健提出来,甚至比某音平台还要早一些,欧阳健真要是认真对待,绝对会在这里收获颇丰。 回到学校之后,叶晨来到了班级,刚在座位上坐下,就听邓小琪开口说道: “叶晨,上午的课我帮你做好笔记了,老师的讲课内容我也帮你用录音笔录了下来。” 叶晨笑着从邓小琪手中接过了邓小琪做的笔记,和一只索尼录音笔,然后开口说道: “辛苦你了,我晚上回去会复习的,太感谢了。” 本来眼神躲闪叶晨,害怕跟他照面儿的江天昊,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个大柠檬,酸到了不行,他连忙开口说道: “我上午也缺课,也借我看看呗!” 邓小琪瞬间看向了江天昊,眼神冰冷到不行,心说老娘等这个机会容易吗,你这王八蛋还要来横插一杠,要知道哪怕是记笔记的本子,我都是做过香薰处理的,就是为了在自己心上人那里留个好印象,结果遇到这么个不开眼的家伙,简直是没谁了。 江天昊感受到了邓小琪冰冷的眼神,顿时缩回了脑袋,这时就听叶晨开口说道: “等下节课下课,我去福利社把笔记复印一份,至于老师讲课的音频,我回去用u盘给你拷一份。” 两人的表情叶晨尽收眼底,而且接过笔记本的时候,他就闻到了淡淡的薰衣草香味,精通花语的他自然是明白过来邓小琪的暗示,所以为了邓小琪和江天昊的颜面上都过得去,叶晨才想出了这样的对策。 “哦。”江天昊讪讪的答应了一声,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江奇龙让自己媳妇出面,联系到了邓小琪的母亲邓心华,二人寒暄了几句,江天昊的母亲直奔主题,开口说道: “邓总,大家都知道你路子野,整个江州就没有你摆平不了的关系,我们家打算把江家厨房打包出售,不知道邓总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个买家?” 邓心华听到江家厨房要打包出售,心中就是一喜,不过还是面露矜持的开口说道: “你们集团的体量那么大,一时半会儿的很难找到买家啊!” 江天昊的母亲跟在自己老公身边多年,虽说不怎么管生意上的那摊事儿,不过该懂的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她第一时间就听出了邓心华的弦外之音,很难找到不代表找不到,只看你的诚意如何。江天昊母亲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推到了邓心华的面前,开口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情有难度,还得邓总多多费心,这张卡里钱不多,是我和老江的一点心意,你给小琪买些营养品,孩子上学很辛苦的。” 邓心华又不好直接开口问卡里有多少钱,那样就显得吃相太难看了,她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我尽力而为,你和老江等我消息好了。” 邓心华和江天昊母亲分开后,第一时间找了家自助银行,查看卡里的余额,当发现卡里只有五千块钱的时候,一脸的嫌弃,然后喃喃自语的说道: “真抠搜,才五千块钱就把我给打发了,还好我能吃两家,要不然这买卖我可是亏到家了。” 邓心华回到家后,掏出了手机给孟光头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开口说道: “老孟,你惦记的那件事儿有眉目了,江奇龙现在正四处找买家呢。” 第三十一章 惊变 江州市召开全运会,江天昊作为精英中学的体育特长生代表精英中学出战,最后获得了男子八百米的银牌,虽说是亚军,但是也是为区里取得了荣誉,区教委主任把各个学校取得了成绩的体育特长生汇聚一堂,对他们进行了表彰。 区教委吴主任宣布, 漂亮国霍奇中学男子篮球队将出访江州,届时,将在区里选出一所学校,跟霍奇中学打一场友谊赛,如无意外的话,将会由区篮球联赛的冠军江州中学出战,精英中学这个万年老二会被pass出局。 江天昊正为自己这阵子无法吸引自家女神的目光在发愁,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 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在女神面前展示自己风采的机会。在表彰大会结束之后,江天昊第一时间拦住了吴主任,恳请吴主任批准,让精英中学男子篮球队出战。 江天昊从小在江奇龙身边长大,对于跟人盘道那是门儿清,充分发挥了他巧舌如簧的功夫,最后那这次友谊赛的机会争取了下来,其实成绩好坏他压根儿没在意,能在女神面前充分展示自己的男性荷尔蒙,并且邀请女神当自己的拉拉队才是江天昊的主要目的,一想到邓小琪盛装站在场地中央,作为拉拉队给他加油,江天昊简直都要流鼻血了。 当吴主任把这项任务下发到精英中学的时候,其实无论是校长还是学校的体育老师,都是相当的不以为然的,所以也就没人把它当成是一回事儿,完全当作是区教委下达的一项任务, 应付了事,在校领导的眼里,没有什么比成绩更重要,篮球赛之类的体育活动,完全都是在学习的基础上锦上添花的事情。 这也就导致了眼瞅着临近比赛,篮球队的成员还没有统一的队服,拉拉队也没有统一的着装。江天昊为了这件事情找到了校长,校长当然不愿意为了这种事而去浪费有限的教育经费,毕竟这也不是一笔小钱,按照江天昊的要求,没个几万块钱都下不来。 江天昊在校长那里苦苦磨牙,最后校长被他给弄烦了,干脆给吴主任拨去了电话,要把这场篮球少直接给推掉,简直是瞎耽误工夫嘛!江天昊见事不好,赶紧拦了下来,表示这些都由他自己来解决。 校长谢维洲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电话,因为在他看来,这次的事情完全是江天昊一厢情愿跑去吴主任那里请命申请过来的,学校已经派出了体育老师来配合指导这场篮球赛,如果还让学校来为你的个人行为买单,那你就有点把学校当成是冤大头了,而且你不是富二代吗,自己找的事儿,自己扛去,跟学校有一毛钱关系啊? 江天昊出了校长办公室,在门口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一个队员的着装费用两千,十个就是两万,再加上拉拉队的服装,这一趟下来玩,没有三万是摆不平了,得让自己的老子鼎力相助啊。 回到家,江天昊第一时间来到了老子江奇龙的卧室,江奇龙一副正要出门儿的架势,江天昊唯恐江奇龙走了,自己的经费没了着落,赶忙开口说道: “爸,我们学校要和漂亮国的霍奇中学打一场篮球赛,你赞助点服装费呗!” 换了平常,江奇龙没准儿就满足了儿子的请求,但是现在他手头紧的很,一直在为集团资金链断裂的事情发愁,哪有空理这破事儿,于是连问多少钱都没问,直接就开口拒绝道: “不行!” “爸,就这点小钱你至于拒绝的这么干脆吗?”江天昊苦苦哀求。 小钱?江奇龙都快被气笑了,三万块钱,这就是江天昊一个学期的学费还带拐弯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平时让自己两口子惯的,这小子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江奇龙表情一黯,对着江天昊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你儿子啊!” “废话,你要不是我儿子,你看谁还搭理你啊!”江奇龙语气冰冷的说道。 “算我求你了爸,你就给我!”江天昊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赖在江奇龙的身边。 江奇龙这边正在忙着跟邓心华联系,让江天昊弄得烦躁到不行,直接开口说道: “你求我也没用,你今天包球队,明天怎么着,你还要当校董啊你。” 江天昊的母亲正在给江奇龙找出席晚宴该穿的衣服,父子俩的对话被她听的一清二楚,心里也不由得为儿子的不懂事感到恼火,跟着开口说道: “就是,我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这么让你败坏,什么都显得你章程,你带着没事儿充什么大个儿!” “那我是队长啊,你们不支持我,到时候就比不了了。”江天昊对着老妈嚷嚷道。 江奇龙嘴角划过一丝嗤笑,开口说道: “你是队长怎么了?你去学校是去读书的,还是打球的?” 江母这时拎着一套给江奇龙准备好的西服,然后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你真那么能耐啊,就自己去挣钱,别动不动就跟父母伸手要钱。” “爸,妈,这次算我借你们的行不行?我以后会还给你们的!”江天昊还在不死心的纠缠。 江奇龙少见的愤怒了,他是真的被自家不懂事儿的儿子给整烦了,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开口说道: “你给我闭嘴!” 说着跟随媳妇朝着别墅外走去,边走还边开口问道: “孟老板那边约的几点钟?” “邓心华说是约的六点,我已经让下面人都准备好了。”江母开口答道,两个人压根儿没再理会气急败坏的江天昊。 江天昊得知今晚两人准备去赴宴,顿时把心一横,心说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他给老爸的秘书去了电话,问到了老爸今晚的行程安排,得知他今天要在自己的店里请客吃饭,江天昊记得时间是六点,他打听好了众人在哪个包厢开席,提前来到了员工更衣室,换上了服务生的衣服,准备混进去,当着众人的面,朝老爸开口要钱,他就不信老爸还真的拉下那个脸,好意思不给。 江天昊出了员工更衣室,朝着包厢打量,正准备过去实施自己的计划,却瞳孔瞬间缩成了一根针的大小,他发现了自己的哥们儿叶晨正和一名中年男子朝着包厢走去,最关键的是,这名中年男子也被他认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参加太叔公追悼会的时候,老爸提到的江州首富欧阳健! 江天昊惊的嘴都合不拢了,这是什么剧情展开?叶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老爸老妈难不成邀请的是他?那自己过去讨钱可是自讨没趣了,还指不定被他怎么笑话呢!江天昊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跟上去,在门口听听里面到底谈些什么,再做最后的打算。 包厢内,江奇龙端着酒杯开口说道: “感谢啊,感谢邓小姐能把孟总请到我这里来,真是让我感到蓬荜生辉啊!” 邓心华呵呵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你还真得感谢感谢我呢,孟老板为了跟你吃这段饭啊,特地推了一个大生意呢!” 孟光头玩味的看了眼邓心华,然后调侃道: ““邓半城”找我,哪次我敢不来啊!” 看着两人调笑,江奇龙的心情却是阴沉到了不行,刚才通过接触,他已经得知了孟光头给自己的“江家厨房”这块招牌的开价,才五百万,他们这是知道现在自己资金短缺,觉得是吃定了自己,所以在那里磨刀霍霍呢。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就见叶晨和欧阳健从外面走了进来,叶晨笑着对江奇龙开口说道: “江总,我和师兄从这儿路过,还没吃饭,听说你这里今天举办宴会,我俩特地跑过来叨扰,你不会怪我们俩不请自来!”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不管是孟光头还是邓心华又或是一种陪客,他们在看到欧阳健的那一刻,全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因为这里的人,有一头算一头,在欧阳健面前,连弟弟都算不上,出于对江州首富最起码的尊重,他们也不得不起身。 此时孟光头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他刚才和邓心华在那里谈笑风生,就是在给江奇龙施加心理压力,意在告诉他,你这招牌,对我来说是可有可无的,我能来是给你面子,你别在那里给脸不要脸。 然而欧阳健的出现,把孟光头的计划全都打乱了,他不知道这位江州首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给今天自己还不容易布下的局面徒增了很多的变数。 邓心华的心里也是吃惊到了不行,对于叶晨她自然是不陌生,她知道自家闺女迷这个小子迷到了不行,为了他不惜放弃了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舞蹈,放弃了艺考这条路,毅然的走向了那条最难的考学之路。 邓心华一直对这件事情不以为然,在她看来,校园里的情窦初开压根儿就是个笑话,要不然自己这些年也不会走的这么辛苦了,都是因为在高中时代意乱情迷走错了路,才酿成了现在的苦果。 而且她也通过自己的人脉打听过叶晨的个人信息,知道他家毫无背景,父母都在国外务工,好几年都没回江州了,这让邓心华对这件事情一直持否定的态度,不过女儿能奋发向上,她是乐见其成的,所以她没和邓小琪就这件事情做深入的探讨,只是一直对她看的很严而已。 然而刚才叶晨的话,让邓心华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他和欧阳健居然是师兄弟,自己这是错漏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这件事情自己居然会一无所知? 叶晨和欧阳健的到来,最喜出望外的不是别人,正是江奇龙和他媳妇,在叔公的葬礼上,江奇龙就试图跟欧阳健搭上关系,可是人家压根儿就没理会,直接和叶晨驱车离开,他们两口子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有转折,在自己最灰暗的时刻,两人会突然出现在面前。 江奇龙赶忙把欧阳健和叶晨给让到了主位上,自己和媳妇坐在了欧阳健的身边,然后剩下的人往下排,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孟光头,然后不客气的拉过了他的椅子,直接坐下,看都没看他和邓心华一眼。 江奇龙的媳妇这时赶忙召唤服务员再填两把椅子和餐具,众人这才纷纷落座,欧阳健也没对其他人寒暄,可能他们在江州各有各的能量,不过跟自己对比,还真不在一个体量,他直接对着江奇龙开口说道: “老江啊,我还是从我师弟这里才得知你们集团已经陷入了资金链断裂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照理说你从师父这里算起,也算是我的晚辈,遇到这么大的困难,你怎么不跟我说呢?好歹我欧阳健在江州市也算是有几分能量的啊!” 江奇龙听了欧阳健的话,不由得朝着叶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诧异到不行,他是万万没想到,欧阳健居然是叶晨给拉过来的,一直以来,他都对叔公收的这个关门弟子颇有微词,觉得叔公这是在瞎胡闹,居然收了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少年当关门弟子,后来叶晨和自己儿子成了同学,他也没怎么跟他接触,没曾想今天他居然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意外惊喜。 江奇龙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欧阳健开口说道: “当时我看你和叶晨还有事情,就没好意思多打扰。” 此时的孟光头脸已经黑到了不行,现在傻子都看得出来,欧阳健今天是来给江奇龙站台来了,自己精心策划的局,被人这么三言两语的就给破坏了,而且人家压根儿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直接就把自己给无视了,这让孟光头感到了很难堪,他不禁冷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欧阳先生,虽然你是江州首富,但是凡事都该讲个先来后到?我跟江总在这儿谈的好好的,你突然跑来横插一杠子算是怎么回事儿?” 欧阳健听了孟光头的话,表情逐渐转冷,看向孟光头的目光带着一丝不屑,然后开口说道: “现在还真是什么狗东西都觉得自己得势了,都敢跑到我跟前蹦哒蹦哒,你回去问问你背后的金主,看看他敢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一个放高利贷起家的混子而已,也敢大言不惭的跟我讲什么先来后到,我看你是消停饭吃久了,想换个地方,尝尝牢饭了?我摁死你都怕脏了自己的手,给我滚远点儿!” 孟光头做梦都没想到,欧阳健会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儿,对他疯狂打脸,他的脸胀成了猪肝的眼色,气的浑身直打哆嗦,愤然起身,开口说道: “好!好!你们别后悔!” 还没等他起身离开,就见欧阳健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接着打开了免提,电话“嘟,嘟”响了两声,然后接通,只见欧阳健开口说道: “是经侦支队的冯队吗?我是欧阳健啊,我前两天跟你实名举报的关于孟一峰手底下的财务公司,扰乱市场金融秩序的事儿,你们查的怎么样了?哦?有结果了?你们正在那里封存他们公司账目呢?这大晚上的还工作,真是辛苦你们了,注意身体啊!” 正要夹着包离开的孟光头,头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因为他就叫孟一峰,他没想到自己出来吃顿饭的工夫,自家后院儿就被人给点着了,这让他恨得咬牙切齿,他对欧阳健开口说道: “欧阳先生,要不要做的这么绝啊?” 欧阳健嘴角划过一丝嗤笑,看着孟光头开口说道: “我做的还有你绝吗?为了低价收购江总的招牌,你没少下功夫?还要我把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儿给你抖出来晾晾吗?有跟我在这儿闲扯淡的工夫,还不如赶紧回去看看,问问你背后的金主,看看他还保不保得住你,要是保不住你,你怕是真的要吃上几年的牢饭了。” 此时趴在门口偷听的江天昊简直都要听傻了,他没想到自己老爸都要面临破产的局面了,他更没想到,最后力挽狂澜解救自己家困局的居然是自己的好哥们儿,当初参加太叔公葬礼回来的时候,他还听老爸自嘲的叨咕,说欧阳健根本看不上自己,所以能让欧阳健改变主意,对自家伸出援手,绝对是正坐在屋里的叶晨的功劳啊。 江天昊听到包厢里传开了慌乱的脚步声,他意识到是那个什么孟总正从里面出来,他赶紧闪到了一边,过了不一会儿,包厢门从里面打开,然后就见那个光头佬如同一个丧家之犬似的,朝着楼下的出口走去,邓小琪的妈妈跟在了他身后,此时邓心华也没脸在里面接着呆下去了。 当天和叶晨在私家菜馆吃完饭,欧阳健便回去调查了一下,毕竟他也不能光听叶晨的一面之词,结果还真的让他查出了名堂作为人精,欧阳健怎么会放过这个卖江奇龙一个大人情的机会呢,所以他就用自己的关系网,简单的布了布局,顺带着打掉了自己的一个竞争对手。 第三十二章 尘埃落定 孟光头和邓心华走后,房间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江奇龙请来的这群陪客没一个敢出声,因为欧阳健没来之前,孟光头算是他们当中体量最大的那个,在社会上背景很硬,黑白两道都要给他一点面子。 然而就是这么个耍儿, 遇到欧阳健之后,被他三下五除二就给收拾了,过程那叫一个简单粗暴,看的在场的众人眼皮直跳。平时在新闻上看到欧阳健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做派,没想到在现实中遇到后, 表现的这么暴戾,这把一众陪客都给吓到了。 这时只见欧阳健笑了笑, 然后开口说道: “大家都别愣着,该吃吃,该喝喝啊!” 叶晨差点没笑出声来,不知道的看欧阳健张罗的架势,还以为今天是他做东呢,叶晨开口说道: “师兄,今天是江总摆的宴席,你别喧宾夺主了。” 欧阳健听了叶晨的话,“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对着江奇龙开口说道: “这些天我因为老江你,让我师弟说我两次了。” 江奇龙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叶晨,他没想到叶晨和欧阳健之间说话这么随意,现在欧阳健坐在这里,是吉是凶还没法说,欧阳健一来,就以势压人,把孟秃子三言两语给逼走了, 现在席上有实力吃得下江家厨房这块牌子的人,没人会冒大不讳去撸欧阳健的虎须,江奇龙实在是吃不准欧阳健会压价到什么份上。 只见江奇龙对着欧阳健陪笑着开口说道: “我的事情让两位费心了。” 欧阳健作为江州首富,情商自然不是白给的,他一眼就看出了江奇龙的防备和抵触情绪,知道他是怕刚走了一匹狼,又来了一头虎,惦记着怎样以最低成本吞掉他的产业,不过欧阳健也没动气,如果换了他站在江奇龙的位置,恐怕也会产生同样的想法,位置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的眼界。 欧阳健依旧是面带微笑,和刚才针对孟秃子是判若两人的开口说道: “当天参加完师父的葬礼,我和师弟中午找了家私家菜吃饭的时候,师弟跟我说,你不该不搭理江总,还说我我错过了一个机遇,我本来没当真,觉得他一个小孩子是在危言耸听,后来他跟我解释完之后,我发现还真是这样。 然后师弟跟我说,说现在江总已经陷入了危局,一个不好,恐怕整个集团都有轰然倒塌的风险,我才把注意力放到了你这边,经过我的暗中调查,发现你早就被孟秃子这伙人给盯上了,老江你为了还银行贷款,是不是在财务公司抬钱了?这么跟你说,江州百分之八十的财务公司都跟他们这伙人有关系,他们的信息是互通的,所以老江,你被孟秃子压价压到这个程度,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江奇龙听了欧阳健的话,后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早就隐隐觉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对,但是集团已经到了眼下这种局面,所以他一直都抱着侥幸心理,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把孟秃子想简单了,而欧阳健说这些话的意味中,明显带着威胁的含义,意思是在告诉他,如果不是他,没人能解决得了他眼下的局面,等待他的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 叶晨在一旁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欧阳健,他当然知道欧阳健是什么意思,先是一顿大棒,让江奇龙心生畏惧,然后再许以利益,这样江奇龙就会对他感恩戴德,如果没有对比还不好说,前面有孟秃子当参照物,欧阳健只要稍微给江奇龙一些甜头,最重要的是保下了江奇龙的公司,江奇龙自然会乖乖就范。 孟秃子出了江家厨房,上了自己的车后,第一时间给他的背后金主拨去了电话,江州的私人借贷这一块,真的就像欧阳健所说的那样,被一个势力牢牢掌握,像孟秃子这种人,不过是他们推到前面的代理人罢了,这样一旦有什么风声不对,他们也可以及时止损,只要壁虎断尾,换个代理人就好了,在利益面前,想当这个代理人的,简直是不要太多。 “孟秃子,你个王八蛋惹谁不好,干嘛非要去招惹欧阳健,谁给你的胆子?你自己想死也别拖累大家!”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厉声的斥骂,经侦支队的介入,让孟一峰背后的金主都有些乱了手脚,他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得知,背后有欧阳健的影子,这让他出离了愤怒,对着孟秃子破口大骂。 孟秃子此时被自己的老大骂的抬不起头来,他总以为自己的老大无所不能,要不然今天和欧阳健对话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放肆,可他没想到自家老大也对欧阳健如此的忌惮。他小心翼翼的跟自己背后的金主解释着今天在江家厨房发生的一切,电话的另一头沉吟片刻后,抓住了重点,开口问道: “所以,欧阳健今天是来给江奇龙站台的?” 孟秃子连忙点头称是,电话的另一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最后开口说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老孟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你家人我已经派人去接去了,你进去之后,我会送他们出国,照顾好他们,你也管好你自己那张嘴。你也是老人了,很多事就不用我再教你了?” 孟秃子的手顿时哆嗦了一下,手机好悬没掉在地上,他知道自己被人抛弃了,成了背锅的羔羊,如果自己敢乱说话,到时候消失的不止是自己,这都是有先例的,只不过往常都是自己看着别人当那只被断尾的壁虎,还没有太大的感觉,直到轮到自己的时候,才知道了这种滋味有多难受。 江家厨房的二楼包厢里,欧阳健这边正和江奇龙说着话,电话突然响起,欧阳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对着江奇龙开口说道: “孟秃子背后的金主坐不住了,给我来电话了。” 说着,欧阳健的手指在手机屏上划过,接通了电话,并且开了免提键,只见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欧阳,要不要玩的这么大啊,你这样搞我很被动啊。” 欧阳健爽朗的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别闹,孟秃子不过就是个你手下的小喽啰,我本来应该给你这个面子,可他实在是有点给脸不要脸了。江奇龙是我师父的世孙,也算是我的晚辈,孟秃子给他挖坑我还没计较,我过来给他站台,结果这货当着众人直接对着我开始挑衅,你说我要是不摁死他,是不是来个阿猫阿狗的都能在我面前蹦哒两下了?”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行了欧阳,这件事我们有错在先,这个孟秃子我就不保他了,而且江奇龙在财务公司的债务,我也会交代手下人只收取和银行一样的利息,这个交代你满意吗?” 欧阳健笑了笑,然后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 “行,既然你都开口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回头约个时间,我把冯队约出来,咱们私下里吃个饭,这件事也就了结了,不过那个孟秃子就让他在里面呆着,我看他头脑有些不大清醒,容易给你招灾惹祸的,你说是?” 电话的另一头也笑了,开口回道: “没问题,欧阳总裁你说了算,回头约个时间,我来做东,咱们回见!” 在场的众人,看到两位大佬一个电话,就给孟秃子定了性,直接送他一张去苦窑的门票,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没一个人敢发出动静,直到电话挂断,所有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时就见欧阳健对着江奇龙突然开口问道: “老江,你是在哪个银行贷的款?” 江奇龙愣了一下,然后开口回道: “是在市工行。” 欧阳健靠在椅子上,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然后开口说道: “工行的赵行长跟我关系还算是不错,我文化公司每个月的流水都在他那里过,我帮你跟他打个招呼,你那笔欠款拖个一年半载的应该不成问题。” 在江奇龙看来难解的问题,对于欧阳健来说,不过就是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所以欧阳健不介意拿出来作为自己表达善意的筹码,这样自己在投资江家厨房的时候,也能用最小的投资获取最大的利益。 江奇龙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欧阳健给他抛下的饵实在是太香了,先是帮他解决了财务公司高额的利息问题,然后又让工行那边的贷款往后延了一年半载,要说他是无所图,江奇龙是万万不敢相信的,毕竟这天下就没有的午餐,他在等着欧阳健的下文。 江奇龙小心翼翼的帮欧阳健续上了杯中的茶水,只见欧阳健接着开口说道: “老江你的江家厨房作为江州餐饮界的龙头,做的还是不错的,所以我打算进行投资,在成为你集团的股东之后,我会利用我文化公司旗下的短视频平台,帮你在全市范围内引流来增加你的客流量,大家有钱一起赚,不知道你对我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江奇龙听了欧阳健的话,简直就是喜出望外,他本以为欧阳健是惦记上了自己的公司,没想到欧阳健的意思,竟然是跟自己合作,这简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开口问道: “欧阳先生打算持股多少?” 欧阳健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至于具体投资多少,让我师弟跟你谈就好了,我的诚意相信老江你也看得到,所以我觉得以你的为人,是不会让我师弟难做的,毕竟我今天之所以会出手,也完全是看在我师弟的面子上。我每天还是很忙的,就不在你这儿多留了,我呆在这儿,你们估计连饭都吃不消停,我就先撤了。” 欧阳健还真不是在跟江奇龙说大话,就他的这点小生意,还真不入欧阳健的法眼,要不是他觉得叶晨的建议可行性较强,可以借此契机,吸引各种实体入驻他的短视频平台,他才不会屈尊来江奇龙这里,管这破事儿。说完话,欧阳健直接就起身准备离开,江奇龙等众人要去想送,被他给直接拦住。 一直躲在外面穿着服务生衣服偷听的江天昊,简直都要听麻了,他没想到把自己家生意从破产边缘拉回来的,竟然会是和自己同龄的叶晨,叶晨都能和自己老子坐在一张桌上谈生意了,而自己还惦记着从老子那里哄骗个两三万块钱,去人前显摆呢,彼此之间的差距,高下立判,这让江天昊感到很难过…… 叶晨和江奇龙之间关于入股江家厨房的事情,就不好在酒桌上谈了,毕竟这里还有这么多的陪客,人多口杂,有很多的事情不好在这里谈,所以叶晨也没在久留,而是跟江奇龙单独约了个时间,就选择了告辞。 江奇龙看着叶晨离去的身影,心情十分的复杂,他都已经做好了破产的准备,甚至已经开始让财会进行各种资金结算,进行人员遣散了,没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迎来了这么大的转机。 第二天,江奇龙亲自驾车等在了精英中学的门口,在叶晨放学之后,载着叶晨离开,二人还是回到了昨天那个地方,只不过今天没有那么多闲杂人等作陪,在简单的吃过饭后,二人就欧阳健的文化集团,对江家厨房投资持股的事情进行了洽谈。 叶晨看着江奇龙,然后笑了笑,开口说道: “江总,我师兄那边已经联系了银行那边,把你的那笔贷款往后顺延了一年,这样的话你的资金链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至于私人借贷方面,如果去掉那些巨额的利息,我相信你这边也没了太大的压力,剩下的需要解决的无外乎就是员工的工资和一些原材料采购等方面的事宜,所以我师兄授权我的投资金额上限是两千万,至于股份下限,是最低不能低于百分之二十五,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江奇龙直到叶晨开出条件,才真正的松了口气,他能看得出来,叶晨和欧阳健是真的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而叶晨作为谈判代表,也没像昨天的那群人似的,恨不得把自己踩没,而是直接把底线画出来,这让他心里十分感动,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时又见叶晨从兜里掏出了钱夹,从里面取出了一张银行卡,推到了江奇龙的面前,然后开口说道: “江叔叔,这是我进精英中学,学校那边因为我是中考状元给我的奖金,还有我平日在短视频平台赚到的一些钱,合计是一百万,希望能够帮到您,您算作是我的私人入股也好,或者是借给你的也罢,一切看您的个人选择,还请您收下我的一点心意。” 江奇龙的手哆嗦了一下,眼神复杂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叶晨,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不遗余力的帮我度过难关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江奇龙真诚的开口说道: “因为昊子是我在精英中学为数不多的铁哥们儿,我们马上就要进入高三了,是学业最紧张的一年,我不希望因为家庭这边的事情,让他分心,毕竟这关乎到他一辈子的前途。” 叶晨的话说的江奇龙的心里热乎乎的,他自然注意到了叶晨语气上的变化,在代表欧阳健和自己谈判的时候,他对自己的称呼是江总,在私下里,他对自己的称谓是江叔叔,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说明他是真诚的把自己当成是一个长辈来看待的,丝毫没有投资人的那种高高在上。 而且叶晨所说的帮自己的理由,也让他信服,不然真的是没法解释,他这样处心积虑的帮助自己,到底是图的什么。自己儿子这是交了个好兄弟啊,江奇龙有生之年第一次对自家儿子产生了羡慕的心态。 这件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了,当叶晨拔草拟好的股权转让协议递到欧阳健的手里,欧阳健仔细的看了一下,顿时感到很诧异。 他把叶晨支使去跟江奇龙谈判的时候,就交代好了,他给叶晨的资金是两千万,谈的越低,叶晨则赚得越多,在他看来,江奇龙已经没了别的选择,势必不会放过眼前的这根救命稻草,而他也可以用这笔钱牢牢地把叶晨绑到自己的战车上来。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叶晨忙活了一圈儿,一分钱都没留给自己,而且欧阳健看了眼股权结构,叶晨手里也有了百分之三的股份,这就意味着,他真的还自己掏了一百万,入股了江家厨房,这让欧阳健感到很震撼,他想不通叶晨为什么会这么做,于是便开口问道: “臭小子,你怎么这么实诚,也没说给自己留点?”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回道: “钱这个东西,够花就行,真要是去拿这笔钱,我估计自己睡觉都睡不安生!” 第三十三章 带节奏 叶晨的态度让欧阳健顿时哑然,要知道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按照自己的估算,叶晨讲下个二三百万是绰绰有余的,别说对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就是步入社会的大人,这也是一笔相当丰厚的报酬了, 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跟江奇龙交了底,一分钱都没多要,这让欧阳健感到有些不舒服,自己的媚眼儿是抛给瞎子看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欧阳健忍俊不禁,自己这不成了贱皮子了吗, 不贪财是叶晨的优良品质,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反而会感到不高兴呢,自己这是把成年人世界的尔虞我诈给代入了,这委实是不应该。欧阳健深深地看了叶晨一眼,然后淡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你这臭小子啊,算了,剩下的事情我会让公司的法务部去和江家厨房那边接触,就不让你一趟趟的跑了,你就回去好好的给我上学去。” 和霍奇中学的友谊赛还是如期进行了,精英中学的参赛队员穿着普通的服装进了场,包括拉拉队的服装,也是勉强整齐划一,但是这丝毫没影响到比赛,叶晨就在一旁的观众席上,给自己的好哥们儿江天昊呐喊助威,虽说最后输掉了比赛,但是大家也没有太多遗憾的情绪。 四人组放学后一起朝着出租房走去,江天昊少见的没去纠缠邓小琪, 他也是偶然才得知, 当初的事情,邓小琪的妈妈邓心华虽说是没参与,但是绝对是一个知情人,可是为了利益,她没选择站在江家这边,这让江天昊有些心怀芥蒂,对邓小琪的态度,也不免变得有些冷淡。 叶晨作为对微表情有些研究的人,自然是觉察出了江天昊的不对劲来,他眉头轻皱了一下,然后舒展开来,对着邓小琪和林妙妙开口说道: “小琪,妙妙,当拉拉队累了一天了,你俩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晚上我请大家出去吃饭,准备好了给你们打电话。” 邓小琪和林妙妙没觉查出丝毫的不对劲来,两个小闺密拉着手朝着家中走去,而叶晨则在一旁叫住了江天昊,对他说道: “昊子等等,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江天昊停住了脚步,看着邓小琪和林妙妙离去的背影,此时的江天昊有些心烦意乱,但是面对叶晨的时候,他还是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这段时间谢谢你,我们家要不是有你出手帮忙,可能就真的破产了!” 叶晨拍了拍江天昊的肩膀,然后笑着开口说道: “我们可是兄弟啊,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真要是让邓小琪和林妙妙知道了你们家的境遇,我相信作为好朋友,她们也都会竭尽所能的帮你度过难关的。 我知道你可能听说了什么,但是不要让大人之间的复杂龌龊玷污到我们的友谊,从入学的那一天,我们几个就是好朋友,每天早上一起晨练,每天下课一起嬉戏,彼此之间的友谊都很纯真,别让这种事情破坏,那就得不偿失了,你觉得呢?” 叶晨的话,让江天昊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几人朝夕相处的两年,大家彼此之间虽说没那么亲近,但是也是欢声笑语不断,一切都那么让他留恋,江天昊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时叶晨却在后背拍了他一巴掌,只见叶晨接着说道: “年轻大小伙子,有点活力,别整天跟个半大老头似的,伤春悲秋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大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烦心就好了,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享受最后一年的高中生涯,然后努力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让自己不负韶华。” 江天昊笑了,以前看到邓小琪和叶晨亲近,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对叶晨有着一种抵触情绪,让江天昊没想到的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叶晨已经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没有他的出手,自家的生意破产,可能自己现在连上学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次的事情让江天昊成长了很多,他在江家厨房包厢外面倾听到的真相,让他对自己的不懂事感到非常的愧疚,自己家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自己还在任性的充大个儿,和叶晨一比,自己就是一个被父母惯坏了的孩子啊。 历史的轨迹已经改变,江天昊没再因为家里的生意失败,在课堂上重演化学老师丢手机,他随即跳楼去捡手机的乌龙事件,田珊珊老师自然也还是高二的年级主任,一切都按照正常的轨迹进行着。而唐元明自然还是当他的文科班班主任,没能从田珊珊的手中接过年级主任的位置。 至于邓心华那边,在得知孟秃子锒铛入狱的消息之后,大病了一场,别人可能不知道,她对孟秃子的底细是知之甚深的,这货的关系网遍布黑白两道,而且他背后老大的关系在江州市也叫一个横趟,就是这样的背景,都没抵得过欧阳健的一个电话,这让邓心华感到后怕不已。 看着当初手下的江天昊母亲给她的五千块钱,她感觉到无比的烫手,如果孟秃子成功入驻了江家厨房还好说,这钱收下也就收下了,现在的情况是孟秃子折戟沉沙了,还把自己给陷了进去,自己拿着这五千块钱实在是有点胆战心惊,她吃不准江奇龙和欧阳健的关系深浅,怕把自己也给掉进去,到时候自家闺女也要受到自己的牵连。 邓心华没敢露面,而是通过转账,把五千块钱转给了江天昊的母亲,结果这笔钱没被接收不说,江天昊的母亲随即打过来电话,邓心华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把电话给接了起来,这时就见电话那头,江天昊的母亲开口说道: “邓总,你这是干什么?当初可是说好的,这些钱是给小琪买营养品的,你也收下了的,你不会是嫌弃钱少?” 邓心华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昊昊妈,我拿这钱感到受之有愧啊,我没想到姓孟的早早的就打着算计你家老江的打算,要知道这样,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忙牵线搭桥的,现在闹得我自己里外不是人,再拿这钱我实在是觉得烫手啊。”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江天昊的母亲开口说道: “我相信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咱们两家的孩子每天都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上学,彼此还都是好朋友,我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对你有什么不好的看法,这钱你就放心的收着,我当时的初心,真的就是想给孩子买些营养品,一眨眼孩子就要进高三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一个人照料小琪有多辛苦,我作为一个母亲是深有体会的。好了,先不聊了,有时间约你一起逛街啊,我这边还有点事,先去忙了。” 说完,对面挂断了电话。邓心华有些愣怔的握着手中的电话,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这时候就见邓小琪推门进来,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的手心里放着药,开口说道: “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出去应酬呢?今天你哪都不准去,乖乖的给我在家呆着,来,先把药吃了,然后去睡一觉!” 邓心华一看邓小琪靠近,赶忙把一次性口罩提到嘴上,然后接过了药和水杯,偏头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吃药,然后就上床休息,哪儿都不去,你离我远一点,我别把感冒再传染给你。” 邓小琪深深地看了眼邓心华,然后开口说道: “记得吃药啊,我就在外面学习,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邓心华有些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渐渐关上的房门,拉下了口罩,把药塞进了嘴里,喝了口水仰了下脖子,把药片送了下去,静静的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一滴泪水轻轻的从眼角滑落…… 这天早上,四人一大早一起晨跑,叶晨突然开口说道: “钱三一昨晚突然发病住院了,你们听说了吗?” 江天昊和邓小琪愣了一下,这时就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我听我妈叨咕了一嘴,她说昨晚救护车都来了,我昨晚睡得早,所以没听见,听说现在正在医院里住院呢,我刚才起来的时候,我妈也起来了,她说要做早饭给钱三一送过去,三一妈妈在医院里陪床呢,一宿都没回来了。” 邓小琪和江天昊对视了一眼,然后江天昊开口说道: “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啊?好歹当初也跟我们晨练了几天。” 叶晨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因为他知道钱三一一定不想同学看到他现在的德性,他刚做完手术,床边还挂着引流袋和尿袋,这要是让同学看到了,完全就是大型社死现场,不过这种事情他还真是不好阻拦,自己一出言阻止,反倒显得自己做人有些冷漠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你们去,我今天要去市里买点资料,还真是没时间,这样,我先拿二百块钱,你们帮我买点慰问品带过去。” 说完叶晨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直接转给了江天昊,让他代为帮忙。这时就见林妙妙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以前总是听说文人相轻,没想到你们这群学霸也是这样,你是不是看不起人家钱三一啊,人家也不比你差哪儿去的好!” 叶晨被林妙妙的阴阳怪气逗的有些发笑,对着她的脑门就是一个爆栗,然后开口说道: “我怎么没发现你们俩这么友爱呢?当初是谁被钱三一损的面红耳赤的?要我说某人就是没良心,当初还是我帮你出的头呢,要不然那个臭傲娇会给你道歉?做梦去!” 江天昊和邓小琪被逗的哈哈大笑,叶晨和林妙妙之间互损简直已经成了一种常态,每到这个时候,江天昊和邓小琪就恨不得搬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当吃瓜群众,虽然最后往往都以林妙妙失败而告终,但是能看到林妙妙郁闷的表情,对大家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林妙妙不由得气短,还真是像叶晨说的那样,当初要不是叶晨帮忙出头,指着那个臭傲娇自觉的当着全班的面给自己道歉,还真就是天方夜谭,这时就见叶晨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昊子,我记得你的生日就在这几天了?打算怎么庆祝啊?要不来我家,我做上一桌好菜,咱们四人组好好聚一聚,咱们也有日子没聚了。” 这时就见邓小琪开口嚷嚷道: “昊子,你这家伙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还把没把我们当朋友啊?这样,叶晨负责做菜,我给你准备生日蛋糕,你生日到底那天?跟我说一声,我提前把蛋糕订好!” 江天昊看着邓小琪的举动,心里的心结顿时解开了,他笑了笑,然后说道: “还有三四天呢,我不是看大家都忙着学习,就没好意思提嘛。” 这时只见林妙妙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 “你们也知道我妈那个人有多抠门,平时对我的零花钱管的可是很严的,我到时候就带着一张嘴去捧场好不好?” 这时就见叶晨一脸嫌弃的看着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你这吃货也就这点功能了,到时候打扫盘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毕竟昊子和小琪平日里都注重饮食管理,你不需要。不过我也是蛮佩服你的,凡是被你舔过的盘子,完全没有清洗的必要了,这也算是你的拿手绝活了。” 林妙妙被叶晨气的有种想要挠墙的冲动,这货的嘴巴实在是太恶毒了,哪怕是自己这种厚脸皮都受不鸟,就没见过这样的。 看着林妙妙气的面目狰狞,邓小琪和江天昊再一次的放声大笑,看这对活宝斗嘴实在是太让人心情愉悦了,这时就听江天昊开口说道: “妙妙,你这家伙这么能吃,还不如开个吃播,我感觉你还是开吃播粉丝一定老多了。” 叶晨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林妙妙最后考上一所二本院校,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她沉迷网络直播造成的,叶晨还是小看了主世界的强大,到最后,江天昊的话还是给林妙妙引到了那个方向。 叶晨把目光看向了林妙妙,发现她还真的在考虑江天昊的建议,叶晨不由得一拍额头,看来自己又有事情干了,这时就见林妙妙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老叶,你都当了两年的博主了,对于这种事情驾轻就熟,你觉得我有当主播的潜质吗?我听说主播赚钱还是蛮多的,真要是那样的话,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用担心老妈不给我零花钱了。” 叶晨还真被林妙妙的话给问住了,她的问题瞬间让叶晨感到头大,沉默了片刻,叶晨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把当主播当成是一个业余爱好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时间空余的时候也会这么干,但是有一个前提,我们是马上就要步入高三的学生,我现在已经基本不怎么发布短视频了,也已经很久没开直播了,因为高三对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我不想到时候有任何的闪失,让我后悔终生。” “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林妙妙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开口回道。叶晨一看她这德性,就知道她压根儿没往心里去。 回到家里,叶晨靠在沙发上仔细的盘算,一想到林妙妙要进入到直播这个行当,他就是一阵头大,想了一会儿,叶晨突然想到了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看过的一个很有个人特色的网络主播,瞬间眼前就是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晚上放学之后,回到了家中,叶晨在吃过晚饭之后,上楼监督林妙妙刷了两套卷子之后,帮她查漏补缺,讲解了一番,然后趁着她不注意,瞄了眼她的手机,果然看到她下载了短视频app。 叶晨趁着林妙妙做题的工夫,不动声色的闪到了一旁,查找了一下短视频app里附近的人功能,找到了林妙妙的主页,记住了她的id,然后登录了手机分身上的小号,对着林妙妙的id点了关注。 回到家中之后,叶晨上了聊天软件,进入了网络博主群,两年的短视频博主生涯,让他在圈内有了不少的好友,大家都是各个平台上的知名主播,平时没事的时候,经常在一起水群,大家的关系丝毫没有因为同行的缘故,互相倾轧,反而时不时的互相捧场。 叶晨在群里了一下所有人,然后开口说道: “各位哥哥姐姐,我有急事需要大家帮忙。” 在博主群里潜水的主播,一个个的冒出头来,发出了问号的表情,问叶晨有什么事,就见叶晨开口说道: “是这样的,我有个同班同学,突然迷上了网络直播,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高三了,正是学业繁忙的时候,所以为了让她迷途知返,我打算请大家帮忙,跟随我帮着带一下她的节奏。” 这时群里有一个和叶晨很熟悉的死党开口说道: “我怎么感觉老叶这家伙没憋什么好屁呢?” 第三十四章 和猫斗法的耗子 “呵呵,你可以把疑问句式改成肯定句式,老叶这牲口哪次来直播间带博主节奏,不是坑的主播不要不要的?我已经期待接下来的好戏了”一个平日里跟叶晨关系不错的主播,出言调侃道。 这时已经有人顺着叶晨发过来的id去搜索林妙妙的短视频号了,看到林妙妙的头像,直接回到博主群里说道: “我擦, 老叶,你还能不能做个人了,那个可爱的萌妹子你这货也要去套路人家,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随着群里潜水的人一个个冒泡,群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所有的男性博主都在谴责叶晨的丧心病狂,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知性美女的头像开口说道: “我弟弟求你们点事情, 瞧瞧你们话这个密啊, 动你们蛋糕了吗?瞧瞧你们这群单身狗这点出息!” 群里瞬间被这个知性美女给干哑火了, 能进博主群的,都是在短视频平台里最少厮混了半年的耍儿,彼此之间简直是不要太熟悉,这个知性美女名叫顾珂,对于这个知性美女,他们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因为她是江州市短视频平台当之无愧的no1,就连集团的老板欧阳健平日里都要给她面子。 别看屏幕前的她,笑容甜美,知性大方,说起话来声音悦耳,私底下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面,大家私底下聚会的时候, 都见识过这妞的霸气侧漏,不管是拼酒,还是打架,都凶残的一比。后来大家彼此熟了之后才知道, 她美女的外皮下,藏着的完全就是个猛男的灵魂,从小就学习跆拳道,段位黑带,普通人四五个根本就靠不上她近前。 因为看过叶晨拍摄的功夫短视频,心中很是不服气,聚会的时候,见到叶晨,非要跟他比划比划,结果可想而知,被叶晨给制的服服贴贴的,这姑娘也爽利,当时就当着一众博主发话,这是她弟弟,以后她罩着了。 “柯姐,扎心了啊,就算是实话,大家这么熟,你也不该说出来啊。”叶晨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看着姐弟俩的互动,群里的博主一阵无语,求求你们做个人,这咋还来上二次伤害了?这时顾珂也点开了林妙妙的id,看了她的照片,私聊了叶晨说道: “臭弟弟,你这审美一般啊,这姑娘可爱倒是可爱,但是我还真没看出来太让人惊艳的地方,你是打算和她交往吗?我太了解你们这群男生的套路了,喜欢谁就没命的欺负她,你不会这么恶俗?” 叶晨看着顾柯对话框的内容,翻了个白眼,然后在对话框里输入道: “能不能不闹啊柯姐,这小孩儿叫林妙妙,她妈妈是我的师姐,我们两家住上下楼,高中这两年我一直是她的补课老师,我们俩没可能的,不是怕她沉迷网络直播,我才不会出此下策呢。” “哇,师生恋!想想都觉得刺激好吗,不行,我得先擦擦鼻血。”顾柯没个正形的调侃道。 “柯姐,你这么对我可容易没朋友的!”叶晨让顾柯调侃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行,放过你这臭小子了,姐知道高三对你们来说是最关键的一年,所以放心,这个忙姐帮了,至于剩下的人,姐也会帮你去动员的。”顾柯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林妙妙躺在床上,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早上江天昊的建议,说实话,这一刻她是真的心动了,因为老妈的经济封锁,她平时的日子过得简直是太难了,林妙妙打开手机,看了眼自己的短视频账号,发现竟然有了第一个粉丝和关注,这让林妙妙感到欣喜万分。 林妙妙点开了粉丝的个人资料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因为这个id主人的名字,简直是太可恨了,居然叫“和猫斗法的耗子”,林妙妙严重怀疑,这是江天昊那个坏蛋的账号,虽说她没什么证据。 叶晨故意注册了这么个混淆视听的小号,为的就是方便甩锅,要不然林妙妙要是知道了幕后黑手是他,怕是要炸庙了,他丝毫没有考虑背锅的江天昊会为此承受什么样的代价。林妙妙犹豫了一小会儿,正式开始了她的直播生涯。 “大……大家好,我是林妙妙,是一名高三的学生,今天是我的第一次直播,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林妙妙是第一次做直播,难免会有些青涩,不过她想到了曾经看过的叶晨的短视频,慢慢的进入了状态,场面一点点火热了起来。 不得不说,林妙妙童鞋在可爱这方面,拿捏的还是非常到位的,这让她吸引到了一大群二次元粉丝,大家都逐渐喜欢上了这个有些懵懂可爱的女孩,而林妙妙又是个人来疯,看到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这让她愈发的心花怒放,这可都是潜在的小钱钱啊!只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对我说,我可以表演给大家看,但是切记内容一定要健康。” 屏幕的另一头,叶晨笑了笑,嘴里叨咕道: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刷”,只见屏幕上一辆炫酷的跑车驶过,林妙妙一看到有人打赏,连忙看了一眼名字,发现是她的第一个粉丝,林妙妙开口说道: “感谢“和猫斗法的耗子”打赏的跑车,你有什么想看的节目吗?我可以表演给你看!” 这是只见“和猫斗法的耗子”在屏幕上打道: “妙妙主播,你面冲墙给我背一遍化学元素周期表!” “噗”,正在看直播的粉丝全都笑喷了,他们第一时间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里的林妙妙,顿时连刷屏的都没有了,一个个安静的一比,等着林妙妙的回复。 博主群的众主播也炸开了锅,立刻就有人开口说道: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人家萌妹子来直播是为了图个放松,结果这货让人去背化学元素周期表,不过为什么我这么想笑呢,突然觉得好有喜感。” 此时就连顾柯都被叶晨的骚操作给逗到了不行,只见她开口说道: “我这弟弟脑回路还真是清奇,这样的馊主意都能让他想到,我严重怀疑他是二十四k钢铁直男,走,咱们也去热热场子去!” 林妙妙看到了“和猫斗法的耗子”的回复,眼角抽搐了一下,她是万万没想到,哪怕是做个直播,她都没能逃脱理科对她的支配,这让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此时她在心里骂了江天昊一万遍,心说昊子,你给我等着的,我跟你没完。 但是直播间的众人都在那里等着看林妙妙的反应,林妙妙也不可能拒绝表演这个节目,毕竟人家是花真金白银打赏了的,你要是当成没看见,立刻就会有人脱粉的。林妙妙憋屈的面朝着墙站好,然后开始大声背起了化学元素周期表,毕竟和学习有关的事情,老妈是不会进来打扰她的。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林妙妙开启了她苦逼的表演,然而这个化学元素周期表她实在是太久没背过了,毕竟都已经学了这么久了,谁会闲着没事干,专门去记它啊,有些早就让她抛在脑后了,面冲着墙想了好久都没能想起来,吭哧了半天,林妙妙开口说道: “让我看一眼啊,太久没背我实在是有的地方忘了!” “表演失败,差评,需要重新表演才可以要不然不作数的!” “这就是标准的学渣本渣啊,我一个初中生都会背,她居然不会,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高三的学生?我真为她学校的教育质量堪忧啊!” 林妙妙看着公屏上闪过的一溜差评,脸黑到了不行,此时的她深刻的体会到了赚钱的艰辛,也没人跟她说,做直播还要玩这种花样的啊,简直是太坑了,一想到这儿,她对江天昊愈发恨得咬牙切齿,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变着法儿的坑我! 林妙妙不知道的是,正在观看她直播的一众二次元网友,已经被她生气时奶凶的小模样给萌化了,他们第一时间都觉得这个女孩儿好可爱,然后他们发觉用这种方法跟她互动,才是最好的打开方式。 没办法,林妙妙找出了化学元素周期表,抓紧时间背诵了起来,感觉差不多了,才又一次的回到了墙壁,面冲着墙,磕磕巴巴的背了起来,万幸这一次终于背出来了。 然而还没等林妙妙高兴多久,回到公屏上的她就发现一连串儿的跑车在她面前驶过,此时的她心里没有了赚钱的喜悦,反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林妙妙的预感没让她失望,马上就应验了,只见公屏上打赏的众网友开口说道: “这背的磕磕巴巴的,听着好难受啊,为了让她有动力,我打赏一辆跑车,让她继续多背几遍,这样也能让她加深印象,不影响到粉丝的收听体验!” 这条评论下面,一连串的赞同,看的林妙妙这叫一个心塞,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这次直播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呢?自己平时也没那么矫情啊? 不得不说,林妙妙童鞋还是心大,到最后,她暗自给自己打气,都是为了小钱钱,这是我的第一次直播,我一定要让我的粉丝满意!林妙妙你行的,加油!奥利给! 林妙妙童鞋一脸悲壮的走到了墙边,一遍遍的开始背诵起了化学元素周期表,观看直播的网友简直都要笑不活了,他们没想到这种互动方式这么好玩! 屏幕的另一旁,叶晨坏笑着看着屏幕,然后自言自语道: “想靠直播逃脱学习的压力,小丫头你真是想多了,我让你哪怕是直播,也在复习中度过!” 精英中学和林妙妙同龄的学生,因为在学校里呆了两年,学校渐渐的也对住校的这群高年级的学生放松了要求,晚上熄灯之后,他们一个个的猫在被窝里刷着手机,在无意间看到附近的人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林妙妙那可怜的身影,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也加入了观看直播的行列。 背完了一拨跑车的林妙妙,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口干舌燥的她,刚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就看到手机屏幕上,又是一连串的跑车驶过,然后一连串的声音是让她接着背万有引力的公式和定律,害得林妙妙好悬没把一口水喷在手机上,她是真的被这群热情的网友给折磨的几近崩溃了,只见她一脸沉痛的在屏幕前开口说道: “别看我是个新人,我也看直播的好吗,别人家的主播,都是甜甜的唱首歌,或者表演个才艺,结果到了我这里,你们这些家伙,居然丧心病狂的让我背各种表格和公式,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别废话,赶紧背,要不然我去平台举报你啊!” “时间有限,抓紧背,我准备好了零食等着看呢,加油!奥利给!” “别磨磨蹭蹭的,这是你的命,你摆脱不了命运对你的安排,既然反抗不了,就乖乖的顺从!” 底下的一众网友不为所动,催促林妙妙的字幕遍布公屏,此时他们都玩上了头,越是看到林妙妙抓狂,他们越是开心,林妙妙无奈之下,做着深呼吸,并且不停的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最后乖乖的又一次回到了墙边,开始了她新一轮的征程。 一直面冲着墙,背着各种物理化学公式,林妙妙突然感觉自己好可怜,在学校的时候,她都没遭受到这种惨无人道的待遇,这做个直播,自己还要边罚站,边背公式,还好自己不是邓小琪那种傲娇公主,没那么玻璃心。 林妙妙背诵公式的时候,手机的公屏上,突然有人打字说道: “林妙妙好可爱,我想送给她一点小礼物,来表达我的心意。” “别胡搞瞎搞,这个主播可跟平台上的那些妖冶贱货不一样,她还是个高三学生,你别弄得她家长发现,连能不能直播到时候都成问题了!” “想什么呢,我就是想送她一套黄冈高考数理化模拟题,然后当着我们的面刷题,一想到她吐血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兴奋!” “咦,楼上的好邪恶,不过我喜欢!” “可是我们没有她家地址啊,想给她寄都没办法!” 叶晨也不禁感叹网友的脑洞大开,他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 “我是她同班同学,地址我有,我去拉个群,到时候有想送她礼物的找我要就好。” 叶晨拉了个群,然后一众二次元一拥而入,大家集思广益,商量着怎么给林妙妙一个惊喜,有要给林妙妙寄试题的还特地找叶晨来要地址,叶晨为了安全起见,标注了自家的地址给了对方,到时候自己可以检查一下,如果是学习资料就还好,奇奇怪怪的东西就算了。 此时的林妙妙还不知道自己将要迎来怎样悲惨的命运。她总算是把屏幕上的账给还清了,连水都没顾得上喝,就语速很快的对着粉丝开口说道: “我从九点开始直播,已经直播三个小时了,眼瞅着就到十二点了,我明天还要上学,先下播了,支持我的粉丝们再见,摸摸哒!” 说完,林妙妙第一时间关闭了直播,长舒了一口气,今晚可累死宝宝了,江天昊你个王八蛋,你可把我给坑惨了,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博主群里的众主播也是一阵议论,他们都被叶晨一系列的带节奏行为弄得啼笑皆非,这家伙实在是太损了,就没见比他更坏的了,不过却没人对他的这种做法提出非议,所有的主播今晚都很配合。 因为叶晨的行为还真不是那种损人利己,他是真的在操心这个女孩儿的学习,所以大家也都乐的帮他这个忙,毕竟主播之间互相捧场的行为很常见的,更何况一姐都已经发话了。 躺在床上的林妙妙,清点了一下自己今晚收到的礼物,总算是不枉费自己这么艰难的罚站了几个小时,从头背到尾,收入还是蛮客观的,她又看了眼自己的粉丝数,也是“蹭”的一下涨到了两万,自己也算是个小网红了,点赞数也不少,看来自己的努力也还是值得的。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小钱钱,林妙妙的郁闷瞬间消失不见,脸上带着傻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起来晨练,无精打采的林妙妙一见了江天昊立马精神了起来,对着他的迎面骨就是一脚,踹的江天昊龇牙咧嘴的,对着林妙妙就嚷嚷道: “我说林妙妙,你一大早起来抽什么风?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踢我,你看我腿都让你给踹紫了!” 邓小琪也一脸疑惑的看着林妙妙,开口问道: “妙妙,你怎么了?” 林妙妙咬牙切齿的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死昊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和猫斗法的耗子就是你,没有人会起这么恶俗的名字了,我被你个混蛋给坑惨了!” 第三十五章 铁公鸡拔毛 江天昊被林妙妙给呛得一脸懵哔,林妙妙的话让他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他开口问道: “什么和猫斗法的耗子,林妙妙你不是鬼上身了?还有,我坑你什么了?” 一旁的叶晨憋着笑,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两人掐架,这时就见林妙妙冷冷一笑, 开口说道: “死昊子,你装,你接着装!昨天你提议我做吃播,我寻思了一下,还蛮好玩的,就注册了一个账号,结果你注册了个叫做“和猫斗法的耗子”的id关注了我,这样也就罢了, 你居然在我粉丝面前带节奏, 给我刷礼物,让我面对着墙被化学元素周期表,害得我的粉丝疯狂diss我,让我罚站背各种化学物理公式定理,给我折腾到半夜十二点才睡觉,我踹你还冤吗?” 邓小琪听了林妙妙的话,眼睛瞪的大大的,她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神转折,一想到林妙妙在自己家里罚站背各种公式和定理,邓小琪就莫名的脑补出了当时的情境,只见她开口说道: “妙妙,你晚上几点直播,我今晚也过去捧场去!” 江天昊都傻了,他身负冤屈,顿时感到悲从心中起,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林妙妙,虽然我语文不大好, 但是也知道六月飞雪的典故, 你是要冤死我吗?可不带你这样的!来,我手机交给你,随便你翻,我连短视频网站都没有,怎么去给你带节奏?” 林妙妙看到江天昊一脸委屈的模样,接过了他的手机看了一眼,还真没有短视频app,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不过嘴上还是没饶人的说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怕我知道,直接把app给删除了?” 江天昊郁闷的想要吐血,这咋还解释不明白了呢,也不知道是哪个货这么缺德,起了这么个让人忍不住联想的id,江天昊开口说道: “祖宗,来,我手机有流量,咱直接把短视频app下载下来,然后手机各种登录方式随你登录,但凡是找到了叫那个名字的id,我都请你吃大餐,地方你挑,没找到你请我,敢不敢?” 林妙妙看着江天昊笃定的模样,莫名的有些心虚,她倒是想试一试,但是万一自己输了呢,自己是刚赚了点小钱,可是不还没到账呢吗,现在让自己请客,自己怕是要动用自己的小金库了。但是为了找到那个带她节奏的家伙,林妙妙琢磨了半晌,还是打开了软件商店,下载起了app。 一旁的江天昊眼睛都瞪大了,他没想到林妙妙真会这么干,只见江天昊痛心疾首的开口说道: “林妙妙,我没想到,你对我连这点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这太让我伤心了,不行,我要先哭一会儿,叶晨,借我肩膀用用!” “滚!”叶晨笑骂道,然后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昊子,演技略显浮夸了,妙妙不死心,你就让她查查看嘛,这种行为也确实是让人深恶痛绝,你看林妙妙被网友折磨的,连眼圈儿都黑了,这哪行啊,再者说了,咱们四人组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林妙妙遭遇不公平的待遇,咱们四人组也该感同身受啊,支持一下她怎么了?别那么小气,她想查你就让她查嘛!” 江天昊嘴角抽搐了两下,却不知说什么好,只见他开口说道: “老叶,我找你借个肩膀靠靠,结果你滴了嘟噜一大串话,整的我情绪都不连贯了。” 嘴上虽然那么说,但是以江天昊对叶晨的了解,平时这么惜字如金的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有着自己的明确目的,他才不信叶晨刚才说那么多话,没有自己的目的。 再者说了,平时就数叶晨怼起林妙妙来最狠,这时候发起慈悲来了,江天昊怎么想都觉得很违和,他严重怀疑叶晨是在针对林妙妙,虽然没有什么证据,那就往下接着看。 江天昊都能察觉到不对劲来,邓小琪自然也察觉到了,几个人里,要说对叶晨观察的最细致入微的,还要非他莫属,叶晨已经不是刚走进她的心里了,她惦记这个男孩已经两年了,自然对他的一切下意识动作了如指掌。 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叶晨看向林妙妙那戏谑的眼神,知道自己闺蜜要倒霉遭算计了,邓小琪笑了笑,也没当回事儿,因为她深知叶晨凡事都有个度,而且不会以伤害他人为目的,这就足够了。 林妙妙焦急的等待着下载的进度,当下载完成的那一刹那,林妙妙第一时间点了进去,然后开始用各种登录方式登录能试的几乎都试过了,然而到了最后,确实没有那个见鬼的“和猫斗法的耗子”的id。 甚至江天昊的主登录页上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压根儿没登录过的新号,因为一切数据,像什么关注,点赞,粉丝,上面一切都是空的,林妙妙知道自己冤枉了江天昊,看着他小腿上的淤青,林妙妙非常愧疚,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昊子,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可是他的id实在是太让人联想到是你了,你可别生我的气啊!” 江天昊正要开口说不要紧,却被叶晨的一个眼神拦住了想要说的话,只见叶晨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妙妙,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冒失的行为,伤害到了我们战友单纯的心灵,做错事就要弥补,昊子现在已经受了伤,刚才你也说了,真要是你冤枉他,就请他吃饭,我能感受得到你的诚意,我替他答应下来了。 我说过,咱们四个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俩怎么能撇下我和小琪单独行动呢,那不能够啊,而且难得你妙妙大小姐请客,我们作为你并肩作战的战友,那是必须捧场的啊,昊子,你现在就可以去订桌了!” 对嘛,这才是你的风格,江天昊恍然大悟,然后暗自偷笑,四个人里,就数林妙妙最抠门,这和她老妈对她的管控严格有很大的关系。 平时王胜男给林妙妙的零花钱太少,这导致林妙妙就跟个小仓鼠似的,没事儿就喜欢藏私窑,不管是零食,还是私房钱。叶晨这是要动林妙妙童鞋的蛋糕啊,江天昊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林妙妙,看她作何反应。 林妙妙听了叶晨如同机关枪一般的话语,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万万没想到叶晨这个家伙居然会没个正形的将她道德绑架,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只请江天昊一个人吃饭确实是有欠稳妥,但是没人会说什么,而叶晨这么一说出来,事情就不大一样了,这让她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林妙妙看着邓小琪和江天昊期盼的目光,还有叶晨戏谑的眼神,最后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不就是请客吗,多大点事儿啊,今天晚上吃饭,谁都不许缺席,我买单!” 邓小琪和江天昊哄堂大笑,实在是因为看到林妙妙这个铁公鸡拔毛太难得了,大家条件都比较好,平时也不缺零花钱,自然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虽说看到林妙妙总是逃单,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但是也不会影响几人之间的友情。 叶晨是故意这么做的,他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情,大家都是朋友,叶晨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到几人之间的友谊,大家不在意是一回事,心里有没有疙瘩就不好说了,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林妙妙的抠门程度,多少次叶晨挖坑,意图让林妙妙请一次客,都让这个抠门儿找到各种借口躲开,这一次总算是敲定了,还真是不容易啊。 晚上放学之后,林妙妙带着几人去路边摊吃烧烤去了,她才不会顺叶晨的意,还订桌,你想得美!大家简单的吃了几口之后,剩下的就是观看林妙妙这个饕餮的保留节目了,林妙妙也无愧于吃货这个称号,将众人吃不下的食物全部都给光盘了,她一个人吃的,几乎是三个人的食物总和。 林妙妙回到家,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抚摸着自己撑得有些微胀的小腹,自己今天虽然请客,但是大部分食物都进了自己的五脏庙,自己还是赚了的,最起码挽回了大部分的损失。 还没等林妙妙开心多久,家里的门铃突然响起,王胜男正在忙,就对着林妙妙支使道: “妙妙,去开下门!” 林妙妙有些不情愿的起身,换了平常,这种事情她不会拒绝,早就蹦蹦跳跳的去开门了,实在是因为今晚吃的有点多,打嗝都带着一股肉香,她实在是有些懒得动弹,然而老妈的命令,就算是再不情愿,她也要遵守。 林妙妙挪到门口,把门打开,发现是叶晨拎着个包裹站在了门口。林妙妙也没在意,以为他是来给自己补课来了,直接把他让进了屋,这时候王胜男也忙完了手中的事情,看到叶晨开口说道: “我听妙妙说了,今晚你们几个小伙伴聚会,时间不早了,就休息一晚,学习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适当的放松还是很有必要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师姐王胜男说道: “我过来还真不是为了补课的,是有份妙妙的快递,填错了地址,寄到了我这里,所以我就赶紧送过来了。” 王胜男一听是林妙妙的快递,眉毛挑了一下,然后对着叶晨伸出了手,开口说道: “妙妙的快递?拿来让我看看,这孩子又订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妙妙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不过她仔细的想了想,自己这几天也没订快递啊,这是谁给自己寄的东西?只要不是自己订的,心中没鬼,自己就不用太过在意啊。 然而在看着老妈王胜男把快递拆开的一瞬间,林妙妙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感受到一种深深地恶意袭来,因为快递里装着的不是别的东西,居然是一摞黄冈高中数理化试题。 王胜男看到黄冈试题却是眼前一亮,开口说道: “妙妙,难得你这么出息,居然知道开始刷题了,这种事情妈妈必须支持,这套试题的钱妈妈报销了,多少钱你给妈妈报个账!” 换了平常,王胜男说出这种话来,林妙妙绝对是欣喜若狂,然而此时林妙妙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她对这种东西一向都视为洪水猛兽,实在是无爱,林妙妙嘴角扯出了一丝假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是让同学给我订的,具体多少钱还没问,等我问完再告诉你!” 王胜男信以为真,开口说道: “好,我闺女是真出息了,我一直都听说黄冈的试题质量高,可是因为太畅销,抢了多少次都没抢到,还是我闺女聪明,知道发挥人脉了,居然通过同学买到了,记得谢谢你同学啊,叶晨,妙妙有不会的,你一定要好好给她讲解,务必要让她吃透。” 叶晨憋着笑,看着王胜男开口说道: “放心师姐,我会看着她把这套试题给刷完的。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师姐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叶晨起身告辞,林妙妙甚至能看到他的肩膀轻微的颤抖,这个家伙干别的不行,幸灾乐祸是真的有一套啊!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真的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林妙妙捧着一摞子黄冈试题,沮丧的回了自己的卧室,把试题放到了电脑桌上,然后回身把卧室的门关严,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然后悄悄的开始了自己的直播。 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宅男宅女在网上冲浪的晚高峰,见到林妙妙出现,突然有一个网友在公屏上打字问道: “妙妙主播,我给你快递的黄冈试题你收到了吗?” 刚喝了口水的林妙妙直接一口水喷到了面前的电脑桌上,她还没顾得上仔细的看快递单,根本不知道这份快递是谁在搞她,现在好了,罪魁祸首出现了,居然是她“可爱”的粉丝给她寄来了这么些的学习资料,林妙妙面容有些扭曲的开口说道: “我谢谢你啊,你可真够狠的,居然把高一到高三的黄冈试题都给我寄来了,你是有多恨我不死啊!!!我求求你们做个人!!!呜呜呜!” 林妙妙当然不会真的哭出来,本身就有些逗比的她,天生对于和这些二次元沟通互动有着自己的理解,而效果居然意想不到的好,守在手机屏幕前的这些宅男宅女也真心喜欢这个有些懵懂逗比的女孩儿。 林妙妙正在跟粉丝互动着,突然听门外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她瞬间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卧室的门口,耳朵贴在了门上,仔细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见自家的大门又关上的声音。 林妙妙心中一惊,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老爸林大为正站在门口,林妙妙开口问道: “爸,我听见大门打开了,这么晚是我妈出去了吗?” 林大为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你小姨打来的电话,她说她跟唐元明离婚了,你妈过去看看情况。” 林妙妙听了就是一愣,这时就听林大为接着说道: “妙妙你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 “哦。”林妙妙答应了一声,退回了房间,她此时也开心不起来,就跟屏幕前的粉丝打了声招呼,说家里出了点事,今晚没法继续直播了,粉丝们看她情绪不高,也没太过为难她,林妙妙抱歉了一番之后,下了播,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林妙妙拿过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通讯软件,看着一众好友栏,她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叶晨的对话框,然后开始输入道: “叶晨,我小姨刚才来电话了,她和我小姨夫离婚了。” 林妙妙也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事情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给叶晨发去消息,照理说两人平时见了面日常互损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该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起他来,但是林妙妙就是跟着潜意识这么做了,可能是他当初在班级里帮着自己出头,让自己对他信任感倍增的缘故。 叶晨看到短消息的时候,愣怔了一下,然后拿着手机输入道: “大人的事情自有大人操心,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你的觉,昨晚就没睡好,还不长记性啊!” 看着叶晨的回复,林妙妙瞬间都能想到叶晨教训她的表情,不知怎么了,她突然感到一阵心安,回复道: “嗯,我知道了,这就睡,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叶晨自己也没有太过于在意,毕竟自己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到了前头,看过原剧的他太清楚唐元明的尿性了,担心林妙妙受到他的伤害,叶晨高一的时候,就刻意的引导林妙妙报了理科班。 而且此时的年级主任还是田珊珊,真要想教训林妙妙,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唐元明,至于王顶男,叶晨也没有太过于同情,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就是她自己作的,怨不得别人。 ps:晚上正在码字,突然接到了通知,市里出了两例确诊病例,全市进行核酸检测,好家伙,人那叫一个多,一直排到了十一点半,没办法,我只能苦逼的拿着手机在那里边码字边排队,还好今天老早就有了思路,没耽误更新! 第三十六章 叶晨发飙 这一夜让王胜男身心俱疲,当她来到妹妹王顶男家里,王顶男一脸疲惫的坐在那里。王顶男因为投资失败,赔进去了连同父母的两百多万。这笔钱,绝大部分都是唐元明的血汗钱,看着王顶男依然不知悔改,还拿离婚来要挟自己, 唐元明索性遂了她的愿。 王胜男也是心疼二老的辛辛苦苦的钱打了水漂,和王顶男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王顶男问王胜男是否要逼死自己,王父说王顶男是自己的女儿,就算她没有钱了自己也可以养着她,还让王胜男滚,这让王胜男心寒不已。 王胜男心灰意冷的回到了家中, 还没等坐稳, 外甥女娇娇就打来了电话, 妹妹王顶男割腕自杀了,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炸在了王胜男的头顶,王胜男赶紧叫起了丈夫林大为,两个人火急火燎的感到了现场,外甥女娇娇在一旁吓得痛哭不止。 送到医院之后,经过抢救,终于从死神的手里抢救回了妹妹王顶男的一条命,然而坏消息也接踵而至,王胜男两口子时候就接到了大夫的通知,王顶男现在的情况是精神分裂并伴有躁郁症,俗称精神病,病情已经相当严重,需要立刻送往精神病院去,入院治疗。 王胜男都快傻了,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因为大夫还告诉她, 这种病一般都伴有家族遗传,并且还询问她的家族病史,并且还让她去遗传科那里检查一下。 王胜男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毕竟自己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她第一时间想到了闺女林妙妙,一想到林妙妙有遗传这种病的可能,王胜男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王胜男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第一时间给自己的母亲打去了电话,询问家里是否有精神病史,如果真有,她也好有个准备。 王胜男的母亲支支吾吾的搪塞了过去,然后说道,只要她和胜男父亲还活着,他们就不会让王顶男拖累到她,但是希望王胜男念及姐妹情深,在他们俩去世之后,能承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王胜男听着母亲见外的话语,感觉到无比的扎心,失声痛哭,林大为看到妻子无助的模样,剩下的只有心疼。 王胜男两口子把外甥女娇娇带回了家中照顾,孩子经过那样剧烈的刺激之后,放松之后,在大姨王胜男的怀中沉沉的睡去,王胜男看着怀里的外甥女,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晚上,在妙妙和娇娇睡去之后,王胜男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林大为刚好洗漱完毕,正准备回屋睡觉,他却发现自己的妻子,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个存折和房产证,这时就见王胜男开口说道: “这是咱们家的财产,咱们俩一人一半,房子和车回头估个价,看看值多少钱,应该怎么分。” “你想干嘛呀?”林大为看着有些不大正常的妻子,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王胜男还是用不疾不徐的语气,开口说道: “咱们俩把婚离了,这是你欠我的一套钻石首饰,你给我写的欠条,当时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林大为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淡淡嘲讽道: “你没发烧?我就没听说过,这精神病还有一块儿组团犯的?你到底想干嘛?” “妙妙还有一年就考大学了,反正离咱俩计划分开的日子也不远了,咱们就索性现在分开。”王胜男压抑着心中的哀伤,开口说道。 林大为来到床边坐下,盘着腿看着无助的妻子,用一种混不吝的无赖语气开口说道: “你想离就离啊?那前一阵儿我说要离的时候,你还死活不离呢,说害怕犯什么遗弃罪。” 王胜男看着自己的丈夫,目光中带着不舍,这是自己朝夕相处了快要二十载的男人,王胜男语气温柔的开口说道: “你现在不是能自食其力了嘛,现在离挺好的啊。” 林大为少见的说话硬气了起来,第一次怼起了王胜男: “好什么好?这都好几天没开张了,就指着你养我呢!” “那也比我强啊,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我爸我妈,我妹还有娇娇,以后他们全都得靠我了。”王胜男用少见的温柔语气对林大为说道。 林大为看到妻子的这个样子,心里只剩下怜惜,他还是用刚才的语气说道: “怎么着?嫌我不赚钱?还是你那初恋又催你了?” 王胜男淡淡笑了笑,也没生气,她知道自家男人的小心眼儿,而且自己的丈夫也不是第一次拿欧阳健来调侃自己了,王胜男开口说道: “顶男的这个病,需要终身住院治疗,我是她亲姐姐,别人不管她,我肯定管她,我也不想拖累你,娇娇呢,我肯定会带她的,妙妙如果你要想要呢,就给你,但是我也不敢保证她就是个健全的孩子,现在也放开二胎政策了,你可以再找人生一个。” 林大为咂了两下嘴,一脸不耐烦的开口说道: “我看你这脑子真的是出了问题了,你凭什么说我闺女不健全?” “她有这个基因,我只是假定……” 还没等王胜男说完,林大为直接抢话开口说道: “我看你脑子真是瓦塌了,我告诉你啊王胜男,你想离婚那是门儿都没有,我还从来就没想过要离婚,我死活都不会跟你离的,我拖也拖死你! 我知道你从来也没拿我当亲人看,但我也不是不仁不义的人,咱俩之间我心里有数,就算是这么些年过来,没了爱情,孩子也都拉扯的这么大了,耗也该耗成了亲情了?亲人之间,就是你累了我背你一程,我累了你背我走一程。” 林大为的话,仿佛在王胜男这颗冰凉的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一般,白天的时候,她去学校宿舍找过唐元明,希望他能去精神病院看看王顶男,就算是离婚了,好歹也过了这么些年,而且孩子都这么大了,王顶男做的再不对,也曾经是他爱过的人。 然而唐元明的态度简直让王胜男心寒到了极点,他不仅拒绝了王胜男的要求,还怒声斥责到她们王家人欺诈,那副嘴脸让王胜男不由得感到极度的憎恶。 同样是丈夫,林大为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态度和唐元明简直就是站在了对立面上,明知道王胜男也有遗传这种病的可能,明知道自己即将背负什么,他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的和妻子站在了一起,扛下了这份责任,这让王胜男的心里热乎乎的。 林大为来到了王胜男身旁的沙发上坐下,将茶几上的存折和银行卡收拢到了一块儿,递到了王胜男的手里,开口说道: “给你,收好了,你累了就歇歇,一切还有我呢!” 王胜男再没能抑制住眼眶中的眼泪,坐在那里任由泪水流淌,此时的她感觉自己这辈子的付出值了,有个这样知冷知热的丈夫站在她的身后,也让她更加有了勇气去面对一切的困难。 唐元明和王顶男离婚没多久就和化学老师年级主任田珊珊走到了一起,假期的时候,他还从王胜男这里把女儿娇娇接了出去,意在培养她们二人之间的默契,毕竟田珊珊的年纪太大,生孩子已经基本上没了可能,唐元明打算争夺女儿娇娇的抚养权。 在和王胜男一家商谈无果之后,唐元明选择了一纸诉状将这件事情起诉到了法院,最后因为王顶男病情的缘故,法院宣布将抚养权判给了唐元明,从此之后,唐元明和王家再无瓜葛,至少在唐元明的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一大早四人组聚在一起晨练,跑了几圈儿公园的人工湖之后,几人开始了闲聊模式,林妙妙不禁感慨道: “当初我幸亏跟随你们三个报考了理科班,现在我小姨和唐元明离了婚,唐元明从此不再是我的小姨夫了,我俩哪怕是在学校里路过,他连看都不带看我一眼的,真要是当初我报了文科班,我俩还不得尴尬死啊?!” 听了林妙妙的话,叶晨笑了,到时候就不是尴尬死那么简单了,他会为了在田珊珊面前以示和你们家断绝了关系,直接一脚把你给踩进尘埃。 邓小琪和江天昊也笑了,说实话,他们也没想到四个人的友谊能够走的这么长远,从进入精英中学开始,四个人就好像一个人似的,每天共同学习,共同运动,共同玩耍,彼此关怀,这种感觉真的让他们感到很舒服。 学校的摸底考试开始了,邓小琪刚来到班级,就发现了班里同学异样的目光,她刚开始还没在意,可是没过多久,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讨厌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邓小琪回头一看,只见是当初自己住校的时候,一个寝室的室友梁云舒正和当初的另一个室友在拿着手机蛐蛐咕咕,梁云舒还故意放大了音量,开口说道: “平时跟个公主似的,傲娇到了不行,原来也不过是个私生女罢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大概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说她怎么有脸还在这个学校上学的?” 邓小琪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她站了起来,走到梁云舒的跟前,目光一眼就落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发现屏幕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妈妈邓心华和一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男人,两人之间举止亲昵,邓小琪看到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林妙妙也进入了教室,按着考号坐下,梁云舒看到林妙妙之后,瞬间想起了自己当初在寝室里被邓小琪针对的事情来,她朝着邓小琪的方向嗤笑了一声,然后故意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林妙妙,你听说咱们班的那些事儿了吗?” 林妙妙一脸的迷惑,看着梁云舒开口问道: “什么事儿啊?” 梁云舒看向邓小琪的目光中带有大仇得报的解气,开口说道: “咱们班邓小琪是私生女,她妈妈根本没结婚,就把她给生下来了,而且她妈妈情史可丰富了!有图为证!” 说着,梁云舒把手机递到了林妙妙的面前,林妙妙看着手机里的图片,嘴巴张的老大,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然而还没等林妙妙开口说话呢,就听到一个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一个女人啊,这辈子难免会遇到一个渣男,不过在我看来,梁云舒,你连遇到渣男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身为一个渣男,看中的必然是貌美如花的,像你这样的四眼田鸡,舌头还这么长,渣男压根儿是不屑一顾的,你这硬件儿条件实在是差到了极致了!” 叶晨的一句话把梁云舒气的手都哆嗦了,她用颤抖的手指着叶晨,开口说道: “你……叶晨你什么意思?我踩了你的尾巴不成?” 梁云舒也不是白给的,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人浮想联翩,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叶晨和邓小琪之间有不正常的暧昧关系,论泼脏水,她梁云舒还没怕过谁呢! 叶晨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看着梁云舒开口说道: “平时宫斗戏看多了?跟我玩儿这样的语言陷阱,你还差着道行呢!我从不否认我和邓小琪的关系密切,因为我们本身从进这所学校开始,就是好朋友,而且也不排除将来会发展成为恋人的可能性,这又怎么样呢? 自己的条件不如人,就别老想着搞那些有的没的的盘外招,论学习,邓小琪死死的咬在你的后面,马上就给你了,论长相,你更是被碾压到了尘埃里,论家教,哦,抱歉,我在你身上还真没看到家教的存在,不好意思,触及到你的短板了。你和邓小琪相比,除了考试成绩比她高那么几分,剩下的都被碾压到看不见了,咋就不知道知耻而后勇呢?” 班里的同学都傻眼了,平时叶晨都是一副标志性的笑脸面对着所有的同学,大家之间的关系也都很融洽,大家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学霸盛气凌人的坏毛病,唯一的一次发火,还是因为钱三一嘲讽林妙妙,被他给揍了一拳,今天他的表现实在是颠覆了大家对他的认知,这张嘴也太狠了,刀刀扎心的存在啊。 江天昊也在一旁把整个事件看的一清二楚,此时的他第一时间站在了叶晨的身边,哪怕是一句话没说,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四人组离的两个男生在为他们身后的女生在出头。 梁云舒被叶晨的话给气的呼吸一阵急促,因为自己几乎是被他给损的一无是处,这让梁云舒愤恨到了极点,手指着叶晨,话都说不完整了: “你……你欺人太甚!” 叶晨直接挥出了一巴掌把梁云舒伸到自己跟前的手给打到了一边,然后开口说道: “说你家教不行你还不服气?你家家长告诉你可以随意的对别人指指点点的了?你瞧不上邓小琪的妈妈,相比之下,我更瞧不起你的家长,邓小琪的妈妈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作为一个单亲妈妈有多不容易,我想都能想得到,反观你这边,成天在那里跟个长舌妇似的,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你家里人就是这么教你的?呵呵了!?神马东西?!” 叶晨眼角的余光看到监考老师抱着一沓试卷出现在了门口,嘴角带着一丝讥诮的笑容,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路过邓小琪身边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湿巾,推到了她面前,示意她擦擦眼泪,然后小声说道: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没等邓小琪答复,叶晨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这两年的时间里,他见证了邓小琪的成长,见证了她为了追赶自己所付出的努力,叶晨不能无视这一切的存在,要不然,他连自己心里这一关都过不去,所以他不能无视一切伤害到她,阻挠她追赶梦想的障碍存在,如果有,那就一脚踹翻。 中午开饭的时候,邓小琪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挑着餐盘里的菜叶,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这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琪,以前可没发现,你是什么时候学的相面?你这对象可弄错了,给菜叶子相面能相出个什么来?老衲掐指一算就知道它即将祭入你的五脏庙里修炼,来,给老衲瞧瞧,总有人说我印堂发黑,你看看我该如何化解?” 邓小琪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听着叶晨促狭的声音,脸上重新绽放出了笑容,这时就见一瓶纯享酸奶拍在了她的面前,林妙妙也靠在她身边坐下,只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小琪,你怎么吃这么少?给,你最爱的纯享酸奶!” 这时江天昊也打好了饭菜,来到叶晨的身旁坐下,邓小琪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朋友,此时的她心里觉得暖暖的,再没了那种孤独的感觉,几人有说有笑的开始了午餐。 第三十七章 反转 赵荣宝作为理科班的班主任,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消息,他的线人将班级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递进了他的耳朵,赵荣宝知道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 没再去理会这件事情,权当作没看见了。 关于邓小琪妈妈的事情,作为理科班的班主任,赵荣宝自然知道这件事已经在学校范围内传的沸沸扬扬,这让赵荣宝感到很深恶痛绝,但是却毫无办法,他本来还想自习的时候,和班级里的同学谈谈, 或深或浅的敲打一下他们, 没想到平时好脾气的叶晨,突然之间因为这件事发飙了。 作为班主任,赵荣宝自然知道叶晨这个理科状元在班级里的份量,因为叶晨做人做事向来都圆滑,所以和同学间的关系处的都很不错,在学生里有一大堆的拥趸。叶晨在这件事情上表明了态度,班里的同学哪怕是看在叶晨的份上,也不会再过多的议论这件事情。 至于梁云舒,在赵荣宝看来完全是自找的,赵荣宝鼓励学生在学习上相互竞争,但是他希望这种竞争是良性的,而不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学生就应该守好学生的本分,在高中时代,就把社会上的权谋诡诈搬进校园, 这就是一种害群之马的行为, 因为她玷污了校园这块学生心底最后的净土。 至于邓小琪这里,她在经历这件事的时候, 心里是手足无措的, 她甚至担心这件事情影响到叶晨对她的看法,这让她感到非常的患得患失,然而让邓小琪没想到的是,叶晨没有丝毫犹豫的站在了她这边,并且帮她挡住了针对她的流言蜚语,这让邓小琪感到了一丝别样的甜蜜。 说句不好听的,邓小琪在看到梁云舒手机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嫌弃自己,而叶晨却能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冒大不韪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这种勇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其他的人后来也站了过来,但是很大程度上都是受到了叶晨的影响,这点邓小琪还是心中有数的,除了叶晨的好人缘以外,年级第一的光环也是有加成的。 江天昊这边,自从上次在江家厨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就下意识的疏远了自己和邓小琪之间的关系,还是叶晨发现之后告诉他,让他不要因为大人的事情影响到朋友之间的友谊,江天昊才慢慢的放下心结。 然而今天江天昊进入班级的时候,就在一旁亲眼见证了梁云舒对邓小琪的羞辱,这让江天昊感到极为忿忿不平,大家好歹也是同窗两年的同学,梁云舒的那些话可以说让人感到极度心寒。 江天昊正要起身护住邓小琪的时候,叶晨站在了邓小琪的面前,听着叶晨对梁云舒的反嘲讽,江天昊笑了,这简直就是这家伙的保留节目好吗,叶晨每天都和林妙妙在斗嘴中度过,这也让他的吐槽功力非常强大,对付梁云舒这样的小菜鸡,简直是手拿把掐一样的存在。 林妙妙放学回到家的时候,林大为正在整理自己手头的工作,只见林妙妙从进门的那一刻,就开口说道: “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我妈呢?” “我在这儿!”王胜男听到闺女的声音,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这时候就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我得跟你们说一件大事儿,邓小琪家出事儿了。” 听到林妙妙这句话,林大为从沙发上站起,王胜男也第一时间冲进了厨房,开口说道: “等我一下,我先把火关了。” 夫妻二人都知道邓小琪是林妙妙的闺蜜,孩子也很上进,学习成绩也不错,长相也甜美,能让林妙妙这么郑重其事的说出来,说明这次的事情不小,二人打算好好听听林妙妙是怎么说的。 “小琪的妈妈根本就没结过婚,是她妈一个人把小琪给带大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林妙妙一脸严肃的开口说道。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晚上放学的时候,林妙妙就这件事情该不该告诉父母,征求了叶晨的意见,她不想让父母歧视自己的闺蜜,这样也不利于她和小琪今后的交往,然而叶晨在听到她的想法后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对师姐和姐夫的三观还是蛮欣赏的,我不认为他们会因为这件事情就让你和小琪断绝往来,要不咱们俩再打个赌,如果师姐和姐夫因为这件事情歧视邓小琪了,那今天就算我输,等这次摸底考试成绩出来之后,我请你和小琪还有昊子吃大餐,反之你要是输了,你是同样要请我们几个搓一顿,怎么样,敢不敢赌一下?” 林妙妙陷入了纠结,上次跟江天昊打赌,自己输了,就是面前这个臭家伙带节奏,害得自己好一顿破费,这让林妙妙一直耿耿于怀,今天叶晨又一次的提出了赌约,这让林妙妙看到了自己宰这个家伙的希望。 但是林妙妙怕自己再一次的输了,要知道直播赚来的收益刚刚到账,这都是自己点灯熬油,费尽心力的罚站背公式得来的,其中的艰辛现在只是想想都要掉眼泪,因为钱赚得非常不容易,所以林妙妙泛起了犹豫。不过在看到叶晨那促狭的笑容,林妙妙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又又一次的上头了,大声说道: “谁怕谁啊,我今晚回去就说,你输了看我不把你给吃破产的!” 叶晨耸了耸肩,然后开口说道: “我还就不怕大肚汉,别管你多大的肚子,真要是我输了,我绝对负责把它塞满,就怕师姐和姐夫不给我这样的机会,那就不好意思了,呵呵,只要是能让你这个小抠儿出血的事情,我是非常愿意乐见其成的,林妙妙,加油啊!” 林妙妙恨得牙根儿直痒痒,这货套路自己都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每回都输的一塌涂地,这让林妙妙气愤不已,总想着找个机会教训一下这个家伙,她不相信老天爷永远不站在自己这一边,自己貌似人品没那么差! 林妙妙暗自打量着老爸和老妈的反应,心里忐忑到了不行,跟也叶晨之间的赌约在她眼里还算不上是最重要的事情,林妙妙最担心的是父母因为这件事情,让自己和小琪断绝来往,这才是她不想看到的。 但凡是这件事情能瞒得住,林妙妙都会选择瞒下去,然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啊,要知道摸底考试结束之后,学校马上就要召开高三学习动员会了,到时候所有的家长都会到场,与其让他们那个时候才知道,还不如自己现在主动说出来。 林妙妙在心里也隐隐期待着父母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歧视自己的闺蜜,哪怕自己因此输掉了和叶晨的赌注都行,到时候就当是庆祝了,这钱她花的心甘情愿。 王胜男听了林妙妙的话之后,眼睛瞪的老大,一脸诧异的开口说道: “邓小琪是私生女啊?” 林妙妙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学校里现在都传遍了,小琪妈妈前两天跟别人约会去了,被人撞见给曝光了,这事儿在我们班都传开了。小琪因为这件事情头都抬不起来,同学们都开始疏远她了。” 林大为听完林妙妙的话之后,反而在沙发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那你是怎么做的呢?你的那群小伙伴也疏远她了?” 此时林大为静静的看着自己的闺女,在他看来,孩子学习好坏还在其次,在做人上三观一定要正,他早就知道林妙妙,叶晨,他们几个的四人组,对这件事情他想看看林妙妙身边的这群孩子会是个什么反应,如果叶晨和江天昊也因为这件事情疏远了邓小琪,选择和大多数人站在一起,那他真的要想法设法的让闺女离他们远点儿了。 林妙妙挠了挠头,然后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开口说道: “今天叶晨在听到班级里关于小琪的非议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而且少见的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跟那个女生翻了脸,把那个女生给损到了无地自容,我和昊子跟叶晨站在了一起,小琪现在很难过了,如果我们都把她给抛开,她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林大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叶晨在他的印象里一直都沉稳的不像一个年轻人,而且脾气一直都温文尔雅,能让他这么大发雷霆的去不要面子的针对一个女生,林大为甚至能够想象的到他当时愤怒的表情,这委实出乎了林大为的意料。林大为停顿了一会儿,把目光看向了妻子,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林妙妙,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没跟着大多数同学在那里人云亦云的伤害自己的好朋友,而是选择了当那个少数,这让爸爸感觉到很欣慰。做人要记得别人的好,要记得感恩,你生病的时候她背着你去看病,你被人欺负的时候,她也站出来为你出头,朋友之间都是相互付出的。 小琪妈妈是小琪妈妈,小琪是小琪,在背后议论别人的私生活是一件极其没素质的行为,你们几个能守住自己的本心,选择站在自己好朋友的身边,在这种她最难过的时候守护着她,在爸爸的眼里你们做的很棒!” 这时就见王胜男面带笑容的开口说道: “平时我那个师弟就跟个小老头似的,根本看不到少年的样子,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这样真挺好的,我也能放心让他继续带着妙妙学习了。妙妙,有空带小琪过来玩,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林妙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到爸妈的这副态度,虽然放下了心中的担心,但是也对自己的眼拙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又让叶晨那个家伙给猜中了,自己的荷包又要被他洗劫一次了,不行,呆会儿我得去找找附近有什么物品价廉,性价比高的饭馆儿,能省点儿是点儿…… 摸底考试的成绩下来了,林妙妙的成绩出乎了王胜男的预料,居然在实验一班这个理科学霸云集的地方排进了中上,这让王胜男开心极了,她提前去菜市场买了很多的菜,准备好好的犒劳一下妙妙和叶晨。 在王胜男看来,妙妙的成绩能有这么大的提高,绝对和叶晨有分不开的关系,没他这两年来一直帮林妙妙答疑解惑,林妙妙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提高。 从菜市场回来的路上,王胜男还遇到了裴音,两人聊了一会儿,然后各回各家,王胜男刚进家门,把菜放好,还没等她开始收拾,她的手机就想了起来,王胜男拿过手机一看,是自家闺女,她划了下屏幕,接通了电话,只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妈,今天我们四人组聚餐,我请客,晚上就不回去吃了,你和我爸不用等我,你们自己吃,对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捎回去。” 王胜男一听闺女要在外面吃,连忙开口说道: “妙妙,妈妈买了一堆的菜你把叶晨他们几个带到家里来,你和在家里吃还卫生,别老是在外面吃了。” 没想到电话另一头的林妙妙一口回绝的说道: “不要,你和我爸在我们身边,我们吃饭都该紧张了,不自在。” 王胜男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开口说道: “那你身上的钱带够了吗?不够的话妈给你转点儿过去,既然请别人吃饭,就吃的尽兴,别舍不得花钱,这次请客妈给你报销。” 林妙妙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喜出望外,如果说自己是个貔貅的话,那自己也是随了自家老妈的基因,平时在零花钱上,老妈对自己的管制一直是非常的严格,林妙妙万万没想到今天她会大开绿灯,林妙妙有些狐疑的开口问道: “妈,你不会是鬼上身了?不行我得让我爸带你去寺庙拜拜,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都给我整不会了。” 电话另一头的王胜男不由得气结,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嘴毒的一批,一句话就能把人给噎到南墙根儿去,王胜男深呼吸了几下,告诉自己不生气,不跟这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说道: “摸底考试的成绩下来了,你的成绩有了大幅度的提高,这和叶晨对你的帮助是分不开的,妈妈本打算请叶晨来家吃饭的,连菜都买回来了,但是没想到你们今天出去吃,我琢磨着殊途同归,左右都是请他吃饭,所以才会打算给你报销,既然你不需要,我正好省钱了,晚上早点回家啊。” 说完王胜男就要挂断电话,林妙妙急忙开口拦住: “妈,我错了,是我没体会到你的苦心,您可千万别不给报销,我都要清仓了,眼瞅着快要活不下去了,您就可怜可怜我!” 林妙妙调侃老妈的话一出口,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和叶晨日常互怼已经成了常态了,嘴里不自觉的便没了把门儿的,居然连家里食物链的最顶端都敢调戏,那必须马上怂啊,要不然这后果绝对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电话的另一头,王胜男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行了,别臭贫了,你们玩得开心点儿,别玩到太晚,早点回来,妈先给你转过去五百块钱,多退少补,你掂量着办!” 林妙妙简直是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自己终于能省下小金库里的钱了,老妈的援助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叶晨四人吃完饭,林妙妙去买单的时候,叶晨对着邓小琪开口问道: “小琪,呆会儿我送你回去,正好有点事儿想跟你聊聊。” 江天昊听了叶晨的话,停顿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那我就送妙哥回家,再怎么说妙哥也是个女孩子,咱俩一人送一个。” 三人相视一笑,朝着饭馆儿的门口走去,这时林妙妙也结完账了,几人一起离开了饭馆儿,叶晨看着江天昊和林妙妙渐行渐远,轻声开口对着邓小琪问道: “前几天在学校的时候,我看你妈妈来找过你,不过你选择了避而不见,有时间回去看看你妈妈,事情都过去了快一个月了,这么长时间不见她,难道你不想她吗?” 邓小琪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她没敢看叶晨,嗫嚅着说道: “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无法选择原谅她,我不想见她。” 说完,邓小琪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叶晨从兜里掏出了包纸巾,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小琪,其实你知道吗,我蛮羡慕你们三个的,至少你们三个的父母都能陪伴在你们身边,哪怕你身边只有妈妈陪伴,至少她还在用心守护你,我的父母已经出国务工好些年了,我们平时只能在短暂的视频通话的时候见上一面,感觉彼此之间生疏了许多。 其实前些日子我在班级里对梁云舒说的是真心话,我蛮佩服你妈妈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能咬着牙选择把你生下来,并且拼尽一切,给你布置优渥的生活,想想都知道有多不容易了。有时间找她好好谈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你们两个人都需要做出改变。” 第三十八章 新的赌约 那天晚上邓小琪最终还是在叶晨的劝慰下回家去看邓心华了,就像叶晨说的那样,这件事里受到伤害的绝对不止邓小琪一个人,如果连女儿都和她分心,那会让邓心华感到无比难过的,再者母女俩相依为命,没什么解不开的疙瘩, 话说开了就好,生活终究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邓心华双眼无神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灯没开,把自己置身在了黑暗里。事情发生后,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和邓小琪见面了,她曾经尝试过去邓小琪住的学区房里去找她,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 女儿竟然把指纹锁里她的信息给直接删除了, 这让邓心华感到心都碎了。 突然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这让邓心华愣了一下,她意识到是邓小琪回来了,连脚上的拖鞋都没顾得上趿拉上,直接踩着冰凉的地板来到了门口,一个月没见姑娘,她实在是太想她了。 邓小琪开门进了屋,屋里一片漆黑,她下意识的认为屋里没人,这很正常,邓心华经常性的出去应酬,邓小琪对于这种事情简直是太习以为常了。邓小琪随手打开了玄关的灯,准备换上拖鞋,结果灯亮起的那一刻,邓小琪愣住了。 只见邓心华光着双脚站在玄关看着她,邓小琪看着邓心华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憔悴,妈妈从来没有以这样的面貌面对众人, 这让邓小琪感受到了一丝心疼,她看着邓心华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 “妈,我回来了。” 听着女儿的呼唤,邓心华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邓小琪的跟前,把她抱着了怀里,带着哭腔说道: “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短信你也不回,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吗?你到底想干嘛?是要和我断绝关系吗?” 邓小琪肩膀的衣服都被邓心华的泪水浸湿了,她能感觉到妈妈眼泪的温度,邓小琪拍了拍她的后背,开口安慰着说道: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先让我换上鞋进屋,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邓心华赶忙往后退了退,让邓小琪换上了鞋,进了屋,二人在客厅里坐下,邓小琪从纸抽里抽出了两张纸,递给了邓心华,示意她擦擦眼泪,然后开口说道: “妈,我当初要办理走读的时候,曾经问过你,我如果考到了外面的大学,你愿意跟我去其他城市生活吗,你说等我考上清北的时候,你就去跟着我陪读,远离这座城市,这句话还作数吗?” 邓心华被邓小琪问的有些茫然,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那件事情,那本来是自己当初推诿女儿的借口,没想到她居然记到了现在,邓心华开口答道: “妈妈跟你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了?” 听了邓心华的话,邓小琪笑了,她开口对邓心华说道: “还作数就成,你现在就可以做准备了,因为以我目前的成绩,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已经能够达到你的要求了,等高考结束之后,收到录取通知书以后,咱们俩就可以动身了。” 听了邓小琪的话,邓心华是真的愣住了,她因为各种应酬,这两年去给邓小琪开家长会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也没太多的时间去关注她的成绩,看着邓小琪脸上自信的模样,邓心华感觉到一阵恍惚,自己是错过了什么吗?她试探着开口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有希望考上清北了?” “你很久没关注过我的成绩了?我现在在实验一班的成绩排名在前五,考上清北的话,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 妈,咱们换一种生活方式,别再按照以前的方法活了,那样不累吗?我已经长大了,我要什么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得到,别再为了我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成吗?咱们换一座没人认识咱们的城市生活,等我大学毕业,我来孝敬您,给你养老。”邓小琪看着自己的妈妈,推心置腹的说道。 邓心华看着面前的闺女,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很多的事情,错过了自己闺女的成长,这两年的时间里,邓小琪的身上,再看不到以前的娇气了,人也变得愈发的自信,这是自己曾经想要而不曾拥有的。邓心华最终点了点头,然后欣慰的看着邓小琪开口说道: “好,妈妈答应你。” 江天昊回到家的时候,江奇龙和媳妇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江奇龙看了眼儿子,然后开口问道: “今儿个怎么有空回来了?有日子没看到你了,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江天昊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们摸底考试成绩下来了,我考得还算不错,今天林妙妙请客庆祝,我吃完饭送她回家之后,看着他们一家那么幸福,想你们了,所以就回来看看,咱家最近生意怎么样了?” 也是在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江天昊才知道老爸这边的处境竟然如此的举步维艰,这件事情也让他懂事了许多,改掉了以前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而是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学习上了。 那件事之后,他和叶晨谈过一次,问他为什么这么帮自己,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很简单啊,我们是哥们儿,我不想你因为家里的事情耽误剩下的最关键的一年。其实昊子你有没有发现,你父亲现在支撑那么大的企业,已经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想要把你爸给解放出来,你现在就该努力了。 你家这次的事情其实说白了就是因为以你父亲现在的学识,已经无法应对现在瞬息万变的市场了,所以你要抓紧充电,才能更好的帮你父亲,让你家的产业越来越好,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叶晨的话让江天昊沉思了许久,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但是少年人的心性还是让他有些忍不住担心自家的情况,所以今天才会特意抽时间回来看看。 听到江天昊的问话,江奇龙也没多想,直接开口说道: “咱家现在的生意有了很大的起色,自从欧阳健入股之后,盘活了咱们的资金链,而且有他文化公司底下的短视频平台给咱家的店引流,咱们各个江家厨房分店,简直都成了网红的打卡圣地了,各个分店现在的销售额呈井喷的趋势,火爆的不得了。 有次我和欧阳健一起喝茶,他告诉我,这个主意还是叶晨帮他出的,你这个朋友真的没白交,多跟这样的人接触,对你是有好处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江天昊听了父亲的话,有些意外,但是对自己老爸的话他还是认同的,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去叶晨家里吃饭,两个人在阳台上的交谈,自己也要努力的去追上他的脚步了,要不然让他越落越远,自己和他渐渐就真成了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了。 林妙妙每天还是在学习的闲暇直播,而因为叶晨给她打的底子,她另类的直播风格也渐渐的固定了下来,她的粉丝也渐渐的习惯了她的逗比,每天看着她抓耳挠腮的面对难题的时候,也收获到了别样的快乐,每天大家都以变着法的折腾她为乐,在这样的氛围下,她的学习成绩没耽误下来不说,反而还有了提高,这让林妙妙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这天一大早晨练过后,大家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只见林妙妙咂了咂嘴,开口说道: “我跟你们说啊,这几天我在家里,被我爸我妈喂的那是一嘴的狗粮,也不知道他们这两天是抽了什么风,前阵子还每天嚷嚷着要离婚呢,这阵子如胶似漆的,都给我整不会了。” 叶晨听了林妙妙的话,瞬间就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按照时间线来计算的话,师姐应该是中招怀上宝宝了,叶晨脸色古怪的看了眼林妙妙,然后笑了笑,开口说道: “知足,咱们四个里面,只有你爸妈是跟在身边给你做陪读的,我们三个都是散养的,平日想见到父母一面都没机会,搁这儿跟我们得瑟什么呢?” 这时只见邓小琪幸福的一笑,然后说道: “别算上我,我妈现在也和我住在一起,开始跟在我身边陪读了,她说要做好我的后勤保障工作。” 江天昊挠了挠头,然后干咳了两声,有些怜悯的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爸我妈也和我住到一起了,他们说我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容不得一点马虎,所以也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了。” 邓小琪和林妙妙听了江天昊的话就是一愣,然后看着叶晨有些郁闷的表情,顿时哈哈大笑,林妙妙开口说道: “看到没?老叶你现在成了孤家寡人了,昊子和小琪是和我站在一起的,让你没事儿老损我,砸着自己的脚了,疼不疼啊?要不要姐姐给你买糖吃啊?” “呵呵。”叶晨有些牙疼的看着幸灾乐祸的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笑,尽情的笑,林妙妙,要不要跟我打个赌?我赌你快活不过三天,就会一脸郁闷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林妙妙“切”了一声之后,有些不屑的开口说道: “老叶,你可别丧我啊,作为朋友你这样可是缺了大德了,再者说了,我从来都是个乐天派,你说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在我面前发生。你这次又想赌点什么?”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我也有日子没直播发短视频了,这次我要是输了,就在粉丝面前来上一段第二套中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你要是输了也是一样,左右你现在也在玩直播,怎么样,林妙妙童鞋,敢不敢应下这个赌约?” 林妙妙听了叶晨的提议瞬间瞪大了眼,邓小琪和江天昊听到叶晨的提议也哈哈大笑,虽然他们平时也做广播体操,但是大家在一起做还感觉不出来怎么样,一想到在粉丝面前做出那样的动作,顿时就充满了喜感了,邓小琪开口说道: “那也太羞耻了,你们俩谁输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一定第一时间捧场,我倒不是对广播体操感兴趣,我是想看看逗比的网友会怎么评价你们的另类行为,哈哈哈!” 这时江天昊则是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林妙妙,答应他,要相信自己,每次赌约你都输了,这次好不容易看到赢的希望,我们一起看老叶社死。” 林妙妙有些狐疑的看了眼邓小琪和江天昊,然后开口说道: “我怎么觉得你们俩居然比我这个当事人还乐意看到赌约成立呢,你们也太损了,当吃瓜群众就那么让你们开心吗?” 谁知道邓小琪和江天昊居然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难得有这么羞耻的热闹,不看我们多吃亏啊!” 林妙妙翻了个白眼儿,也被两人给逗乐了,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行,我答应了,老叶你这次输定了,等着直播,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社死!” 叶晨笑了笑,也没当回事儿,这种事情嘴硬是没用的,叶晨就不信林妙妙知道了师姐王胜男怀孕之后,表情还能这么淡定。 林妙妙结束了晨跑,回到家里冲了个澡,正在洗手间里张牙舞爪的刷牙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洗手间的垃圾桶给撞翻了,她赶紧漱了漱口,俯身去收拾垃圾桶,要不然让有洁癖的老妈看到了,非骂她不可。 林妙妙将垃圾捡进垃圾桶里,突然在地上看到了两张标签,她退了退黑框眼镜,仔细一看,“安胎药”,林妙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她刨根问底的追问下,最终确认了老妈怀孕的事实,这让林妙妙大发雷霆,跟王胜男和林大为大吵了一架,然后拎着书包去上学了。 邓小琪吃完早饭刚到班级,就看到林妙妙拉着一张大驴脸,邓小琪不由得一惊,叶晨这张嘴也太绝了,早上刚跟林妙妙打完赌,现在难不成就应验了?邓小琪来到了林妙妙的身边,开口问道: “妙妙,你怎么了?看起来情绪不高啊?” 林妙妙打量了一眼周围,然后开口说道: “等中午放学再跟你说,这里说话不方便。” “哦!”邓小琪也没在意,寻思着等中午吃完饭跟林妙妙好好谈谈,赌约什么的就是几人之间的玩闹,当不得真,真要是林妙妙遇到了什么难事儿,作为好朋友,她是一定要帮忙的。 中午放学,叶晨在食堂的打饭窗口打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然后端着餐盘来到每天四个人吃饭的地方,发现只有江天昊一个人坐在那里,叶晨开口问道: “怎么没看到林妙妙那个吃货?每天打饭的时候就数她最积极了。” 江天昊咽下了口中的饭菜,然后开口说道: “中午放学,我就看见林妙妙拉着邓小琪神神秘秘的朝着咱们平时聚会的凉亭去了,可能她们俩今天中午要出去吃。” 正在这时,江天昊桌边的手机上突然出现了短信提示音,江天昊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递到叶晨跟前,开口说道: “两位大小姐找咱们俩有事儿,咱们也过去看看。” 叶晨朝着手机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老地方集合,速度!”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叶晨的脸上有些古怪,不会,主世界这么配合自己吗?林妙妙不会是真的发现师姐怀孕的事情了? 叶晨赶忙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菜,然后跟着江天昊把剩下的饭菜倒进了折箩桶里,将餐盘送回,然后两人朝着平日里四人经常聚会的凉亭走去。 两人赶到的时候,林妙妙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邓小琪坐在她身边陪着她,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妙妙童鞋,你这是咋了?被人给煮了?” 林妙妙恶狠狠的瞪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这么老的梗你也拿出来晒晒,一边儿呆着去,别理我,烦着呢!” 江天昊看着林妙妙,然后开口问道: “怎么了妙妙?出什么事儿了?说出来听听,大伙儿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林妙妙非常沮丧的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我爸妈赶时髦拼二胎,你们拿什么帮我?” “恭喜啊,你要有自己的弟弟了,每天看着短视频里闲着没事儿打弟弟的视频,没想到你居然都有实操的机会了。”叶晨笑着说道。 江天昊贱贱的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别瞎说,没准儿是妹妹呢。” 两人的话顿时引燃了林妙妙的情绪,不禁开口吐槽道: “你说他们是不是弱智?这种事居然还想着瞒着我呢,现在我倒是成了家里的局外人,气死我了!” 叶晨听了林妙妙的话,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嗤笑了一声,坐在一边开口说道: “以你的脑容量也只能想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我拜托你长长脑子好吗?你小姨现在还住在医院,需要支付昂贵的费用,你现在马上就要高考,考上大学之后也需要一大笔费用,这种时候他们选择要孩子,无异于是对他们的巨大的沉重的经济负担,你没想过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第三十九章 心力交瘁 叶晨的话让林妙妙脸色惨白,因为他的话实在是太诛心了,让林妙妙感觉非常不能接受,林妙妙站起身来,就要直接离去,被江天昊一把拉住,只见江天昊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老叶, 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狠吗?林妙妙家里出了大事,她受了委屈,大家作为朋友,不说帮她先办法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在这种事情上拆台呢?” 叶晨简直要被江天昊的话给气乐了,他嗤笑了一声, 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这就算狠话了?我还有更狠的话还没说出口呢, 你问问她想不想听?” 邓小琪看着盛怒的叶晨,他们几个相识两年多了, 几个小伙伴之间几乎没红过脸,哪怕是叶晨和林妙妙日常互怼,也不过是两个损友互相抬杠,丝毫没有影响大家之间的感情,今天的叶晨出离了愤怒,事出反常必有因。 邓小琪此刻也没有意识到叶晨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她正要站起来出言劝阻,却被身边的林妙妙一把拦下,只见林妙妙眼神冰冷的开口说道: “小琪,别拦着他,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对我有多大的不满?” 叶晨连看都没看林妙妙一眼,直接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昊子你刚才说林妙妙家出了大事,她受了委屈?不好意思,真要论委屈,她还真得往后躲躲, 这件事里真正受委屈的绝对轮不到她,要说最委屈的人,是那个还在妈妈肚子里没出世的林家老二,因为他不过是林妙妙的父母给林妙妙准备的一道保险而已,还没出生就已经背负了这样的责任,谁能有他委屈?” 叶晨的话让江天昊和邓小琪都有些懵,林妙妙也是一样,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大家都没能明白叶晨的弦外之音,江天昊试探着问道: “你说保险?我有点没大听明白,你能解释一下吗?” 之所以是江天昊硬着头皮问出这句话来,因为那两位都是女生,大家都没跟上叶晨的脑回路,让自己丢脸总好过让女生丢脸,从这里就能看出江天昊的绅士风度了。 叶晨淡淡一笑,然后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妙妙妈妈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换了任何人在这个年纪意外怀孕的话,都是会选择把这个孩子打掉的,因为这是高龄产妇在生产,会有很大的可能下不了手术台的,你们随便在手机上搜一搜就能知道我说的是否属实,可即便是这样,林妙妙的妈妈也冒着巨大的风险,选择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你们就真的没考虑过背后真正的原因吗?” 林妙妙在听到妈妈是冒着生命危险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她的心中莫名的一疼,别看平时她和王胜男吵得凶,她的心里和王胜男是很亲近的,她看着叶晨凶巴巴的说道: “卖什么关子,有什么话就痛快地说出来,遮遮掩掩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邓小琪和江天昊看到林妙妙的这个反应,两人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因为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熟悉,他们平日里日常互怼的时候,林妙妙就是这副鸟样子。叶晨也没理会奶凶的林妙妙,而是继续开口说道: “你们应该都知道林妙妙的小姨,文科班唐老师的前妻,现在因为精神分裂的病症正住在精神病院,这种病有很大的遗传概率,一般来说都是有家族病史的,妙妙妈妈自然担心自己的闺女会成为不幸的那个。 而且这种疾病谁也不知道它的发病时间,所以妙妙妈妈才会做出这个决定,因为女人在社会上始终都是弱势群体,真要是有一天不幸突然降临,妙妙的小姨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看看唐元明是怎么对待他前妻的,就能猜想到接下来的结局。 所以妙妙妈妈才会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也要趁着这个机会,给林妙妙再填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她期盼着他们兄弟姐妹可以互相扶持一把,无论谁遇到了不幸,另外一个人也可以像妙妙妈妈照顾她小姨那样,伸出自己的援手,然而就是一份这么伟大的母爱,居然被你当成是弱智,我说你脑容量小还说屈你了吗?” 叶晨说完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看都没再看林妙妙一眼。说出心里想说的话,能不能听进去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自己已经把道理给她掰扯的这么明白,如果她还是这么任性,叶晨也无话可说,他宁可任务失败,接受系统的惩罚了,因为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三人听完叶晨的话,都感到有些吃惊,如果叶晨不说,他们还真的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关窍,他们三个仔细琢磨着叶晨所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别的不说,就单单一条,以林妙妙家目前的经济状况,真的再要一个孩子的话,无疑是给本就雪上加霜的沉重家庭再次增加负担,他们不仅要顾着林妙妙上学这头,还要照顾现在还在医院里住院的妙妙的小姨,单只是这两件事情就足以让林妙妙的父母疲于奔命了,再加上一个孩子,天知道他们要承受多大的负担。 江天昊看了看垂头丧气的林妙妙,什么都没有再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时就见邓小琪也站了起来,只见她对着林妙妙说道: “你是我的闺蜜,照理说不论是遇到任何事情,我都该无条件的支持你,但是叶晨刚才的话对我的触动很大,妙妙,如果我有这么一对爸妈,我想我会幸福死的,人应该懂得感恩,妙妙,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回去刷题了。” 说完邓小琪也离开了,凉亭里就剩下林妙妙一个人,林妙妙感受到了一种孤寂,平日里自己遇到事情,小伙伴都会想办法帮自己解决,实在是解决不了,也会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度过难关,像今天这种情况还真的没发生过。 照理说这件事情依林妙妙的性子,应该早就怪罪到叶晨的身上了,然而今天她却怎么都做不到,因为仔细琢磨叶晨的话,还真的是有道理的,林妙妙平时虽说有些事情很执拗,有时候也很任性,但是她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感性的人,叶晨的话深深地说到了她的心里。 站在自己爸妈的角度看待问题,是和自己的角度不一样的,没有哪个父母会坑自己的孩子,一想到妈妈是因为自己,才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林妙妙就感觉到一阵心疼,同时她也在为早上对父母说的那些伤害他们的话感到深深地惭愧。 晚上放学回家,林妙妙刚进家门就闻到了饭香,老爸林大为早就做好了可口的饭菜,老妈王胜男用牙签插着水果,正等着她回家开饭,林大为看到闺女,开口招呼道: “妙妙回来了,快去洗洗手,准备开饭。” 林妙妙没做声,换下了鞋子,然后连书包都没放下,径直的来到了餐桌前,走到了老妈王胜男的身边,拉过了她身旁的椅子坐下,一把抱住了王胜男,忍了一下午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带着哭腔抽泣着说道: “妈,我…错了,都是…我不懂事,没理解…你的一片苦心,你别跟我一样,对不起…妈!你就原谅我!” 王胜男被林妙妙突如其来的哭泣都给整懵了,自家闺女自己是最了解的,那绝对是属于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那伙的,想要她承认自己的错误,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王胜男轻拍着林妙妙的后背,然后开口说道: “闺女,你这是怎么了?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你都给妈整不会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林大为看到自己闺女哭的梨花带雨的,作为一个宠娃狂魔,心疼到了不行,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开口说道: “妙妙,你这是怎么了?有事情跟爸爸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爸爸给你们老师打电话去!” 林妙妙渐渐的止住了哭意,拦住了林大为,听到老爸问自己谁欺负她了,林妙妙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叶晨的身影,有些恨恨的开口说道: “是叶晨,他在学校里把我给损了,他说以我的脑容量只知道关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王胜男和林大为对视了一眼,自家闺女和叶晨是一对损友的事情,他们早就知晓,有很多次无意间看到两人日常互损,作为父母的他们都被逗的乐不可支,但是以自家闺女这心大的个性,是绝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哭成这个样子的,王胜男给林大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插嘴,然后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叶晨没说错啊,我姑娘脑容量是不大,关注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很正常啊。” 林妙妙被王胜男一句话给堵到了不行,有些娇嗔的拉长音叫道: “妈!你怎么帮着外人欺负我啊?你还能不能行了?” 说完抱着王胜男的脖子开始撒娇,王胜男拍了拍她,开口说道: “这大热天的,你轻点儿,我被你抱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乖,跟妈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就不信叶晨会无缘无故的损你,真要是那样的话,妈现在就去楼下找他算账去,别看他是我师弟,欺负我家闺女那是坚决不行的!” 林妙妙从老妈的怀里出来,扭捏了一会儿,把中午在学校凉亭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王胜男和林大为说了一遍,最后她开口说道: “妈,我真的是意识到自己挺混蛋的,你凡事都在为我考虑,甚至为了有人能在将来和我相互扶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不理解你不说,还说了那么绝情的话,我错的简直是太离谱了,妈,你能原谅我吗?” 听着林妙妙的话,一向平静的王胜男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她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怀孕的她正处于心理敏感的时刻,家人的理解对于她来说至关重要,没有什么能比自己闺女对她的理解,更让她感到开心了,王胜男抱着林妙妙喜极而泣,开口说道: “傻闺女,当妈的还能怪自己的闺女不成?你能这样妈妈很高兴,乖宝,咱们不哭了啊!” 林大为看着自己媳妇哭的稀里哗啦,嘴里还不住的劝自己闺女别哭,温馨的同时,感到有些好笑,林大为开口说道: “我做了一桌子的丰盛佳肴,结果你们不给面子在那里哭个不停,都别哭了,想哭等吃完饭再哭,现在这个时间不对,场合也不对。” 林妙妙和老妈王胜男渐渐止住了哭意,一家三口之间再没了一大早的剑拔弩张,只剩下了温馨,一家人愉快的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所有人的心情都很不错。 吃完晚饭后,林妙妙破天荒殷勤的收拾起了桌子,被林大为一把拦下,开口说道: “赶紧回屋写作业去,咱们家的家务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了?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学习成绩搞上去,好好的迎接高考,剩下的一切都不用你操心。” 林妙妙撅起了嘴,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叶晨每天在家还给爷爷做饭呢,怎么到了我这儿连刷碗都不行了?你们不是一直都让我跟他学习吗,我真的学了你们反而不让我学!” “。。。”林大为被自家闺女堵的哑口无言,这时就见王胜男笑着说道: “闺女懂事了是好事儿,妙妙你去刷碗,今天让我和你爸也享受一下闺女为我们服务。” “好的妈!”林妙妙重重的点了下头,然后收拾碗筷,朝着厨房走去,林大为还在后面不放心的叮嘱: “妙妙,剩下的菜放在那儿就好,爸爸待会儿往冰箱里入,你刷碗就好,注意安全!” 王胜男看着自家闺女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有些感慨的开口说道: “大为,当初咱们搬到这儿来,能和叶晨成为邻居,真的是老天对我们的眷顾。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妙妙的学习成绩肉眼可见的提高,而且每天一大早跟着叶晨他们几个小伙伴出去晨练,身体素质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三观和咱们俩极度契合,他对妙妙的话,很多都说在了咱们的心坎儿里,当父母的,有哪个会不盼着自己的孩子好呢,妙妙跟在他身边,我真的是很放心。” 林大为端起了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你不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了,前两天你身体不舒服,我去学校给孩子开家长会的时候,碰到了江天昊的父亲老江,我们在开完家长会之后,去茶馆喝了会儿茶,我也是通过老江才知道,前阵子老江的企业濒临破产,都是这小子在你那个初恋男友欧阳健和老江之间帮忙牵线搭桥,甚至是出谋划策,把老江的事业从破产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当时老江跟我感概,自己的儿子在交友这方面要比他靠谱的多,你觉得叶晨做这件事情是图个啥?其实说白了,就是不想让家庭那边的变故,影响到自己朋友的学业,因为他深知,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关键的一年,他不想让身边的小伙伴留有遗憾。” 王胜男听了林大为的话,简直是震惊到了不行,她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小师弟高看了一眼,但是她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师弟的能耐,这件事情其实很好考证,以欧阳健和自己的关系,自己一个电话就能问个清清楚楚。 而且王胜男深知自己的丈夫林大为,对于自己的这些同门师兄弟没什么好印象,因为吃醋自己和欧阳健当初的关系,所以连带着对叶晨的印象也很一般,要不然也不会在当初刚搬到这里的时候,表现的对叶晨那么疏远。 后来叶晨一直持之以恒的帮助林妙妙补课,这才让林大为对叶晨的影响得到了改观,所以,自家老公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说假话的,自己的这个师弟,为了身边的这些小伙伴,真可谓是操碎了心。 第二天一早,四个小伙伴一起晨练结束之后,林妙妙喘着粗气,开口说道: “我已经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努力赚钱,开拓自己的事业,我要帮我爸爸妈妈缓解他们的经济负担,文化公司那边因为我的热度已经够了签约标准,准备跟我签约,我打算当他们公司的签约主播,你们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邓小琪和江天昊听了之后简直都要傻了,他们俩搞不清楚,自己的这个死党怎么老是想一出是一出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啊,现在是正向着高考冲刺的关键时刻,结果这位大小姐居然挑在这个时候选择和直播平台签约,这简直太离谱了好吗?! 叶晨看着林妙妙,此时心里好想大声骂上一句p。林大小姐,你能别再扑腾幺蛾子了吗?我被你折磨的心力交瘁了! 第四十章 追根溯源 邓小琪和江天昊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点手足无措,他们正想劝阻林妙妙的时候,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一脸玩味的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林妙妙,我这里有个秘密,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我敢保证这是一个大瓜。” 林妙妙听了叶晨的话, 直接就是一愣,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什么秘密?”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你的直播我也算是忠实观众了,你应该知道你那个平台属于哪个文化公司,知道他们的老板是哪位吗?他们老板叫欧阳健,是你妈妈的师兄,我和你爸爸喝茶闲聊的时候, 听他提起过, 这个欧阳健还是你妈妈的初恋情人,所以你爸爸对这个人很是吃味,你猜这件事让你爸妈知道了你会是什么后果? 还签约?你大概是对平台的签约主播有些误会,未满十八岁的少年签约平台,必须有直系监护人的默许,要不然不产生法律效应,你觉得你老爸或是你老妈谁会帮你签这个字?” 江天昊,邓小琪和林妙妙简直都快要听傻了,他们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大的瓜让他们吃,林妙妙也情不自禁的舔了下嘴唇,听着叶晨的话,她完全可以脑补出来,老爸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有多气愤,因为她不止一次听老爸提起过这个人,老爸和欧阳健之间,简直就是不共戴天啊。 林妙妙看着一脸坏笑的叶晨,瞬间认怂, 哀求道: “老叶,这件事情你可千万别跟我爸妈说, 大不了我学昊子,花钱雇个人去帮我签字,总之这件事情务必不能让他们知道。” 叶晨脸上露出了讥诮的表情,嗤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居然还想让我帮你蒙混过关,你在这儿做什么美梦呢?林妙妙,我拜托你长点儿心,你妈妈现在怀有身孕,最忌讳受到刺激,结果这时候你居然还是不消停,还要扑腾这么大的幺蛾子,你是恨你妈妈还是怎么着?这么对他们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原来的宇宙里,林妙妙身边的好友钱三一帮她隐瞒直播的事情,班主任唐元明也没将这件事通知王胜男,林大为夫妇,结果最后导致林妙妙越陷越深,每天只知道争排位,讨打赏,再就是逃学参加年会,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在东窗事发之后,居然意图去寻短见。 林妙妙走到那样的地步,她身边的这群朋友,以及唐元明要负很大的责任,这些人的纵容,让林妙妙不知悔改,白白浪费了两年的光阴,哪怕最后迷途知返也为时已晚,最后只能上一个二本。 叶晨为了林妙妙的学习,可以说是费尽了心力,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哪怕最后和林妙妙撕破脸也在所不惜,因为在这种事情上纵容她,绝对是在害她。 当初林妙妙开直播的时候,叶晨之所以会宁可拼着欠人情,也要故意带她的节奏,就是不希望林妙妙因为这件事情导致成绩下降,效果还算不错。 但是直播平台的报酬让平时不大富裕的林妙妙花了眼,现在她居然要去跟文化公司签约,这就是叶晨所不能原谅的了,什么事情都有个度,一旦她成了签约主播,每天都需要在直播上耗尽心力,只知道沉迷在直播里,那她就真的危险了。 林妙妙听了叶晨的话简直就要抓狂了,她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然后直接对着叶晨嚷嚷道: “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凭什么管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江天昊和邓小琪听到林妙妙的话后,都一脸的震惊,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好朋友简直是变得让自己认不出来了,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江天昊直接开口说道: “妙妙,你在说什么呢?叶晨哪句话说错了?大家要不是为了你好,至于这么苦口婆心的劝你吗?从进了精英中学的那天开始,咱们四个人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要不然叶晨会这么费尽心力的帮你吗?你还知不知道好歹了?” 江天昊此时是真的生气了,他没想到林妙妙会因为一个劳什子直播,直接置他们的友情于不顾,甚至是不惜断交也要一意孤行下去,作为好友,江天昊是最知道叶晨为了身边的朋友有多劳心劳力的,自己是亲眼见证过的,所以听到林妙妙这么伤人的话,好脾气的江天昊是第一次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邓小琪的脸上也是面容转冷,她没想到自己的闺蜜会蜕变成这个样子,叶晨和林妙妙两人平日里日常互怼是常事,但是都是互相调侃而已,没谁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邓小琪感觉此刻的林妙妙变得让她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这时只见烦躁的林妙妙对着江天昊吼道: “谁用他帮我了?他是在毁了我的事业!好朋友就是这么做的吗?那我情愿没有好朋友了!” 此时的江天昊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此时的林妙妙变得让她有些认不出来了,两年的友情竟然被她这么轻易地就给否定了,这让江天昊表现的很难受,没等江天昊说话,叶晨拉了他一把,对他暗暗摇了摇头,意识他别冲动,然后来到林妙妙的面前,淡笑着开口说道: “林妙妙,你说你的粉丝们看到你刚才的表现,会不会脱粉啊?你刚才的精彩表现我都已经录了下来,并且会发布到我的短视频账号上的。 忘了告诉你了,当初那个“和猫斗法的耗子”是我用小号注册的id,因为担心你沉迷直播,学习成绩下滑,我不得不想出这样的办法,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最终还是被那些蝇头小利给冲昏了头脑。 你可以不把我当成是你的朋友,但是我的身份不止是你的朋友,我还是胜男师姐的师弟,我不能眼瞅着你沉迷直播,浪费他们辛苦赚来的学费和对你付出的一片心血,回去以后,我会号召全网的主播集体封杀你,你别忘了我也是个短视频博主,而且我自信自己的号召力应该是比你要强,我相信我的招呼,他们好歹都会给这个面子的。” 说完叶晨看都没再看林妙妙一眼,直接转身离去,江天昊最后看了一眼林妙妙,也没再说什么,跟在叶晨的身后一起离开,邓小琪走到林妙妙的跟前,开口说道: “妙妙,作为好朋友我要跟你说,你真的是做错了,大道理我就不跟你讲了,只是你今天的做法实在是太让人寒心,我没想到咱们之间两年多的友谊,居然还没有那些所谓的粉丝在你心里重要,算了,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说完,邓小琪也径直离开了,只剩下林妙妙一个人呆愣在现场。叶晨正在前面走着,突然发现邓小琪和江天昊跟了上来,连忙开口说道: “我走是因为我是有事要办,你们俩不能走啊,现在林妙妙情绪不稳定,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可追悔莫及,你们俩赶紧回去看好了她,我这边正要找人想办法封她直播间的账号呢。” 江天昊脸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老叶,她都那么对你了,你怎么还向着她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对着江天昊说道: “我不是向着她,我是不想我们的青春留下遗憾,就像你们说的,从进了精英中学,咱们几个就是好朋友,现在林妙妙才是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如果连咱们都不管她了,眼瞅着她沉迷下去,她就真的废了,两年以来的努力都将化成泡影,这是作为朋友的我不想看到的。 赶紧帮我看着她去,我现在就联系文化公司的师兄,务必要把她的账号给她封禁了,直接从源头掐灭她的念想。如果一定要有人来当这个恶人,那就让我来当。” 江天昊和邓小琪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林妙妙的方向走去,他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看过电视剧的叶晨可是知道的,当初林妙妙因为这件事情可是差点跳楼的,而且她现在已经有了沉迷的迹象,叶晨自然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欧阳健这边刚刚起床,正准备去洗脸刷牙的时候,叶晨的电话打了过来,欧阳健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接通了叶晨的电话: “喂,师兄,我是叶晨,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帮忙。” 听到叶晨这么说,欧阳健顿时来了兴趣。当初和江奇龙谈判的时候,欧阳健故意给留了口子,也是存了奖励叶晨的心态,让他有了吃回扣的机会,结果他完全视而不见,欧阳健可不相信以叶晨的脑子会不知道怎么做这样的事情,这也让欧阳健对叶晨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欧阳健是真的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小师弟,今天会拨通他的电话,求他帮忙,他打算听听叶晨怎么说,如果求他帮的事情跟钱有关,欧阳健仍旧会帮这个忙,只不过叶晨在他心里的印象会从此一落千丈。只见欧阳健开口说道: “跟师兄你还客气什么,有事直接说就好,能办的我要给你办,不能办的我想方设法也会帮你办到。”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淡淡笑了笑,他可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欧阳健的话里客气的成分居多,他也没在意,直接开口说道: “师兄,我想让你帮我跟后台打声招呼,封禁一个人的直播账号,她的账号应该还没和你们平台签约,手机号码登录的,id林妙妙,电话号159!” 听了叶晨的话,欧阳健的眉毛一皱,他没想到叶晨好不容易开口求自己,居然是这种事情,他试探着开口问道: “这个账号有什么不妥吗?” 叶晨不急不缓的继续开口说道: “首先这个账号的主人是个未成年的女高中生,如果她跟你的直播平台签约,你的平台会给对手把柄,容易引起别人诟病,让你的竞争对手借着这件事情炒作负面新闻,让你的平台流量锐减。 其次这个女高中生不是别人,正是胜男师姐的女儿,现在正面临着高考,师姐现在对这件事情还不知情,我是在给你创造一个邀功的机会,师姐的脾气你也清楚,如果让师姐因为这件事情找上门来,大家的脸上都无光,您觉得呢?” 叶晨当初在短视频平台发布作品,就很注意这种事情,因为在这个世界,他本身就是个未成年人,所以一直都没涉及到直播的领域,只是拍摄自己的日常发布到平台上,这样虽然不如直播获利多,但是因为叶晨发布的作品做工精良,有真材实料,也收获了无数的点赞和一大拨的粉丝,比起直播来,收入也没少到哪儿去。 叶晨的话让欧阳健不由得坐起了身,叶晨前面的话直中他的要害,他现在正在跟各大电商平台合作,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不利于公司的负面新闻,结果是他完全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和未成年人签约,实在是太过敏感,到时候是肯定会和监护人打照面儿的,如果让王胜男知道自己的平台把她闺女给拉下了水,估计自己多年来一直努力在她面前挽回的印象分,顿时会烟消云散,到时候哪怕是自己再怎么巧舌如簧,估计王胜男那边都不会原谅自己。 欧阳健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笑着说道: “师弟,你这哪是在求我事情啊,你这是给我送人情来了,呆会儿我就通知后台,把这个账号给封了,我也好久没和胜男联系了,正好借着这件事情给她打个电话,对了,朋友送了我几箱鲜活的大闸蟹,我呆会儿让快递给你和胜男送过去,你们两家一人一箱。” 叶晨听到这里笑了笑,事情圆满的解决,也不用师姐挺着个大肚子跑一趟,这挺好的。只见他对着欧阳健开口说道: “师兄你的好意我先提前谢谢了,不过你只给我一个人寄就好了,师姐现在是不方便吃大闸蟹的。” 欧阳健闻言顿时一愣,随即开口问道: “哦?为什么啊?” “师姐刚刚怀了宝宝,她准备要二胎把孩子生下来,孕妇在生产期间一定要避免吃一些寒性的食物,比如螃蟹,甲鱼之类的,因为这种东西起到活血化瘀的作用,容易引起早产或是流产的发生。”叶晨对着欧阳健耐心的解释道。 欧阳健听说王胜男怀孕的消息都懵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师妹都这把年纪了,居然又有了自己的宝宝,联想到叶晨求自己办的事情,欧阳健顿时做了个决定,务必尽快把这件事办好,要是真让师妹因为这件事情动气,那可是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的,而且她现在属于高龄产妇,真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了。 欧阳健深吸了口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师弟,这次的事情算是师兄欠了你个人情,你放心,我拎得清轻重,这件事情我会务必尽快的办好的。这段时间你忙着高考,我忙着自己的生意,咱们师兄弟好久没再一起聚一聚了,等你考完试,师兄做东,大家一起出来聚一聚!” 叶晨笑着答应,然后挂断了电话。欧阳健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最起码的情商还是具备的,自己摆明了利害关系,叶晨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来,至于剩下的事情,就要交给林妙妙的爸爸林大为了,在和人交心方面,林大为还是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的,叶晨相信他会安抚好林妙妙的情绪。 林大为早上起来,正在厨房忙活着做早饭,自打妻子怀孕,他就接过了所有的家务,以前有妻子忙活里里外外,他自然是可以犯会儿懒,现在二宝出生在即,他势必要把一切都承担下来。 这时电话突然在卧室里响起,妻子王胜男顺手拿过了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师弟叶晨,王胜男有些诧异,不知道叶晨为何会把电话拨到林大为这里,平时有什么事情,师弟一直都是和自己沟通的,王胜男顺手接起了电话: “喂,师弟啊,你们晨练结束了吗?妙妙怎么没回来啊?”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轻声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们刚锻炼完,妙妙一会儿就到家,师姐,你让姐夫接一下电话呗,我有点事找他。” “哦,好的,你等等啊,他正在厨房做饭,我去把电话拿给他。”王胜男起身朝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道。 林大为这边,刚把早餐端上饭桌,看到王胜男从卧室出来,笑着开口说道: “等妙妙回来,咱们就开饭。” 这时就见王胜男把手机递给了林大为,然后开口说道: “我师弟来的电话,说是要找你。” 林大为有些诧异的看了妻子一眼,但是也没说什么。叶晨平时很少单独和他说话,突然有事找自己,让林大为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第四十一章 用力过猛 林大为拿过抹布擦了擦手,然后从妻子王胜男的手里接过了电话,开口问道: “叶晨,有什么事吗?” 只见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姐夫,师姐在你旁边?麻烦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把电话拨过来,我有些关于妙妙的事情要和你说,师姐现在怀着宝宝, 不适合听到这样的消息,咱们俩沟通就好。” 林大为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是依旧不动声色,挂断了电话后,林大为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王胜男开口问道: “我师弟找你什么事啊?” 林大为对着王胜男睁眼说瞎话道: “你师弟惦记我的茶叶,问我有什么好茶想搞点回去尝尝。” 王胜男先是一愣, 随即笑着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要么喜欢碳酸饮料, 要么就是咖啡奶茶,我师弟还真是他们中的另类,对茶情有独钟,有就给他弄点,每天帮咱闺女补习功课,这点小要求还不能满足他吗?” 林大为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我记得朋友前阵子去福州出差,回来的时候帮我捎的花茶还在,我回屋找找,你先歇会儿,等妙妙回来咱们就开饭。” 王胜男点了点头,林大为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回屋找了包茶叶拎着,朝着门外走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林大为摸出了手机,给叶晨拨了过去, 叶晨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林大为说了一遍, 然后开口说道: “姐夫,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为了熄灭妙妙直播的念头,我已经找人把她的账号封了,只是她已经沉迷进去了,这些天的情绪肯定会不大正常,还希望你能看好她,至于学校这边,我也交代了邓小琪和江天昊守着她,这种事情如果是你们当父母的去做,她势必会产生逆反心理,所以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当了,至于剩下的就全看你的了。” 林大为自然明白叶晨的意思,叶晨这边已经把工作坐在了前头,自己也要跟林妙妙进行沟通,态度一定要温和,让她重新回到正轨上来, 距离高考没有几个月了,这种时候务必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林大为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 妙妙发生这种事情,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失职,这段时间你师姐怀孕,我们疏于对妙妙的管教,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没发现,还好有你在一旁默默的帮助她,放心,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我来做了,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相信妙妙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她迟早会明白你的苦心的,有你们这群朋友,是她最大的幸运。” 叶晨淡淡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姐夫,这两天我就不过去帮她补课了,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一定是我,先让她缓缓,而且虽说她前阵子一直在直播,但是学习的底子我都帮她打好了,她根本没落下什么功课,稍微努努力成绩就会撵上来,这段时间让她自己去反思这件事情。” 林大为听到叶晨的话顿时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成,这段时间你也歇歇,你也快到家了,我拿了包花茶,挂在你家门把手上了,刚才你师姐问我你找我什么事,我随意扯了个慌,说你找我讨茶叶,这才蒙混过关,别想太多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随即两人挂断了电话,各回各家。 因为叶晨早一步离开,所以她没看到林妙妙的反应,叶晨此时还不知道,林妙妙因为早就被他打开了心结,对爸妈怀孕的事情,不再有当初那样的抵触情绪,今天再一让叶晨这么当头棒喝,心里已经悔恨不已。 尤其是看到身边的好友都站在叶晨这边的时候,林妙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做的事情,说的话有多离谱,在看到邓小琪和江天昊回来找她的时候,她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林妙妙从小在林大为的身边,父亲的行事作风深深影响着她,所以她的情商很高,要不然也不会在学校里有这么一大票的好朋友,刚擦。在邓小琪和江天昊回来的那一刻,林妙妙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刚才自己的态度,已经让昊子和小琪都接受不了,离自己而去,现在能让他们回来的,只能是老叶,别人可没支使他们的能力。 林妙妙的心中顿时一暖,只见她对着江天昊和邓小琪开口说道: “昊子,小琪,今天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口不择言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你们别跟我一样,对了,老叶呢?” 邓小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你把人给气跑了,怎么反倒是问起我们来了?” 林妙妙上前搂住邓小琪的胳膊,然后开口说道: “小琪,别生我的气了,当时我被那个臭家伙一顿嘲讽,心里气的不行,话赶话赶到那儿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作为闺蜜,林妙妙自然知道邓小琪有多喜欢叶晨,所以今天自己对叶晨恶语相向的时候,林妙妙一点都不意外邓小琪会有那样的反应,此时的她第一时间认怂撒娇道歉。江天昊看到林妙妙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调侃道: “妙妙,你是不是偷着学过川剧变脸啊?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刚才一副恨不得跟我们决裂的样子,现在这么说话,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不是被鬼上身了?” 林妙妙恨恨的朝着江天昊虚踢了一脚,然后开口说道: “就你话多,你还没告诉我,老叶哪儿去了?” 江天昊和邓小琪对视了一眼,然后江天昊开口说道: “老叶去给他师兄打电话去了,说是要把你的账号封了。” 林妙妙听了顿时心中一痛,因为她为自己的这个账号付出了太多的心血,而且平日里跟那些犯坏的逗比粉丝之间的互动也让她有了太多的回忆。 和叶晨认识这么久,林妙妙作为好朋友实在是太了解叶晨的行事风格,从来不拖泥带水,她默默的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自己的短视频账号,果然在后台看到账号被封禁的消息提示。 江天昊和邓小琪看到刚才还活泼的林妙妙,此时就像是被针戳了一下的皮球似的,瞬间没了活力,两个人也没再过多的安慰,这种事情都是要自己去想明白的,别人说的再多都不顶用。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江天昊看着这有些压抑的氛围,故意岔开了话题,对着两人开口说道: “不得不说,老叶这货就是个老硬币,为人简直太过阴险,我也是刚才才回过味儿来,当初他注册了一个小号,id起的名字就没安好心,我琢磨着他当时就做好了让我背锅的打算,不行,呆会儿到了学校,我非揍他一顿不可,要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看着江天昊一脸不忿的表情,邓小琪也反应过来江天昊的打算,她就着话题“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语带不屑的说道: “你怕是忘了叶晨是干嘛的了?别看你是体育特长生,在武力值这一块,还真不是我瞧不起你,你就是个战五渣,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江天昊“嘿嘿”笑了笑,然后看着林妙妙说道: “我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不是还有妙妙呢吗,在这件事情上,我相信林妙妙还是和我同仇敌忾的,我们一定要打压大魔王的嚣张气焰!” 看着昊子和小琪在那里插科打诨,林妙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昊子,别耍宝了,我虽然心大,看起来没心没肺,但是谁对我是好是坏我还是能感觉的出来的,当时知道我要开直播,他是第一个在我账号关注的,而且那段日子里,我的直播间来了平台的很多大神博主,他们也跟着叶晨起哄,现在想想,应该都是他找朋友帮忙在带节奏。 我直播了这么久,成绩没掉下来不说,反而理科还有了些提升,跟他有分不开的关系,现在想想,今天的事情还真是我的错,怨不得别人,我刚才说的话太伤人了。” 说完林妙妙有些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江天昊看了林妙妙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然后对着邓小琪和林妙妙开口说道: “其实你们可能不知道,以前我对叶晨也有过想法,说出来也不怕丢脸,他的师父是我爸的叔公,他的辈分比我爸都要高一辈儿,这让我感到很别扭,直到我无意中知道了一件事之后,才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 听到江天昊的话,林妙妙的脸色有些古怪,她有些同病相怜的看了眼江天昊,然后开口问道: “你爸的叔公应该是江泉陵老先生?” 江天昊直接就是一愣,看着林妙妙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林妙妙“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我也没比你好到哪儿去,我妈也是江老先生的徒弟,他平日里见到我妈和我爸都叫师姐和姐夫的,当初要不是跟他打赌赢了,他平时对我的称呼就是大侄女儿了。” 林妙妙的话把邓小琪和江天昊都给逗笑了,这时江天昊开口说道: “你应该能体会到我当初的尴尬了,真的是没谁了,平日里好端端的哥们儿,突然之间成了我长辈,这让我感到很别扭,直到一件事情才化解了我心中的疙瘩。你们还记得当初和霍奇中学的那场篮球赛,当时你们还给我当拉拉队来着。” 林妙妙和邓小琪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当然记得,咱们学校穿的跟个杂牌儿军似的,跟那群洋鬼子比起来简直逊毙了!” 江天昊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当时我找校长申请服装经费来着,结果校长让我自己解决,要不然就要把这场篮球赛给推了,没办法我只能开口回家找我爸去要,被他直接一口回绝了,这让我感到很不忿,我爸当时要去跟别人谈事儿,我就偷摸的跟着他们去了酒店。 因为是我们家的店,我就换了身服务生的衣服,寻思着当着客人的面儿,我张口要赞助,我爸总不好意思再折我面子了,结果我刚一出来,就看到叶晨和他师兄欧阳健进了我爸他们的包厢。” 江天昊的话成功的勾起了邓小琪和林妙妙的好奇心,林妙妙直接开口问道: “他去那里干嘛?难不成你爸要接待的客人居然是他?这也太离谱了!” 江天昊笑了笑,然后接着开口说道: “当时我也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而且这时候也根本顾不上要经费的事情了,他们进去之后,我就趴在门口偷听来着,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我家的生意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我爸当时请人吃饭,是想把我们家的江家厨房这块招牌给卖出去,以缓解经济上的危机。” 邓小琪狐疑的看了眼江天昊,然后说道: “你可别跟我说,叶晨和他师兄是买家,那听着可比脑洞大开的小说都离谱了。” 江天昊朝着远处看去,眼神中带着回忆,开口说道: “当时有个开财务公司的,知道我家生意资金链断裂,跑来趁火打劫,叶晨带着他师兄过来,是帮忙解围的,如果没有叶晨的插手,我家的公司可能真的就破产了,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无旁骛的学习,估计每天都要惦记着怎么和我爸妈去还债了。” 邓小琪和林妙妙面面相觑了一眼,说实话,她们委实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江天昊口中的叶晨,让他们感到陌生了,因为这种事情离她们实在是太过遥远。 江天昊也没把邓小琪妈妈邓心华参与其中说出来,在他看来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让自己的好朋友心生芥蒂。这时就听江天昊又接着说道: “事后我爸问过叶晨,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家,叶晨的回答是昊子是我哥们儿,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到我的学习。妙妙,别怨恨叶晨,他至始至终都拿我们当好朋友对待,也许行为粗暴了一些,但是对我们绝对是一片赤诚,有这样的朋友是我们的幸运,我们应该珍惜这种友谊。” 江天昊的话,不管是对于邓小琪还是林妙妙都是一种震撼,她们都没想到叶晨为了朋友会做到这个地步,回想起他们四个这两年多的相处,叶晨真的可以说是在不遗余力的维护这段友情,每当朋友有事的时候,都是他第一时间站在前面,帮她们遮风挡雨,这种友情不掺杂一丁点的杂质,让人心里暖暖的。 林妙妙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放心,我要真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也不配跟你们做朋友了,我承认我很任性,但是是非好坏我还是能分的清的,而且我的理科成绩能有这么大的提高,绝对离不开他的帮助,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他的。” 林妙妙进家门的时候,由于跟邓小琪和江天昊在路上聊了许多,所以回来的有些晚了,王胜男顺嘴问道: “妙妙,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赶紧去洗洗,然后过来吃饭。” “哦,好的。”林妙妙换上了鞋,直接朝着卫生间走去。 林大为不动声色的看着闺女脸上的表情,没发现什么异样,心中有些疑惑,但是也不好表现出来。 吃过饭之后,林大为趁着林妙妙进屋换衣服,整理书包的工夫,把碗筷收拾利索,然后对着王胜男说道: “呆会儿我送闺女去上学,看到他们老师,正好跟他沟通一下孩子的学习情况。” 王胜男也没察觉到什么,对着林大为说道: “行,你去,跟老师好好聊聊,看看咱们闺女学习上还有没有什么短板。” 林大为点了点头,然后换了身衣服,出了屋对林妙妙开口说道: “妙妙,你快点,上学要迟到了。” “来了来了!”林妙妙答应道,然后背着书包从屋里出来,看到老爸也要跟她一起出去,还有些疑惑,但是也没说什么。 父女俩出了楼洞,林妙妙正要去开自行车锁,被林大为一把拦住,开口说道: “妙妙,跟爸爸走走。” “老林,你有点不对劲啊,刚才还说怕我迟到了呢,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都被你搞糊涂了!”林妙妙打量着老爸,开口说道。 林大为笑着揉了揉闺女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开口说道: “妙妙,早上的事情,叶晨已经跟爸爸说了,但是没告诉你妈妈,因为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你直播的事情,一旦被你妈妈知道,就她那个性格指定是要大动肝火的,她的身体现在不允许她发这么大的火,所以我才会单独和你出来谈谈。” 林妙妙愣了一下,然后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着叶晨家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行了老林,这家伙已经找人把我账号给我封了,我没生气,也知道这件事我做的有些不靠谱了,从现在开始,到高考结束,我都不会再动直播的念头了,不信的话你晚上可以把家里的路由器给拔了。” 林大为简直都懵了,这还是自己闺女吗?平日里她可没这么懂事的啊! 第四十二章 被薅秃的羊 自家的闺女林妙妙是什么揍性,林大为是最清楚的,老猪腰子可正了,凡是她打定主意做的事情,那是听不进别人的半点建议。本来林大为打算费尽口舌,让她打消签约直播那种不靠谱的念头,结果没曾想, 还没等他开口,自家的闺女就放弃了,这让林大为有些不会了。 而且叶晨找人把林妙妙的账号给封了,这个丫头居然没表现出生气的态度来,这可有点太诡异了,要是换了自己来做这件事情,估计这丫头直接就得炸毛,这让林大为的心里微酸。 姑娘善解人意本来是件好事, 为啥自己就高兴不起来呢?因为善解人意的对象特么的不是自己啊, 居然是楼下的那个坏小子!林大为心情有些抑郁的将姑娘送到了校门口,看着林妙妙进了学校,林大为突然间笑了。 有人把工作做在了自己的前头,有效的避免了林妙妙因为沉迷于直播而导致学习成绩下滑,这是一件好事,自己有啥可矫情的,想通了的林大为朝着家中走去…… 林妙妙在学校的这一天里,她感觉到很尴尬,因为平时跟她说说笑笑的叶晨,彻底无视了她的存在,眼神没在她的身上停留过一秒,这让林妙妙感觉到了深深地失落,多少次她都想主动找叶晨去搭话,可是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来。 邓小琪和江天昊知道两人早上的梁子还没解开,也没人去触碰这片雷区,跑到没人的角落自己刷题去了,根本没理会这两个当事人, 这让林妙妙越发郁闷。 然而让她更郁闷的事情还在后头,晚上回家吃完晚饭之后,林妙妙坐在屋里复习功课,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这两年的时间里,叶晨总是和她一起复习功课,自己有不会的地方,叶晨都会帮她答疑解惑,突然叶晨不在了,林妙妙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林妙妙坐在电脑桌前面,心不在焉的刷着题,感觉到索然无味,自己好像是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不经意间弄丢了,这让林妙妙懊悔不已。最后林妙妙索性扔掉了手中的笔,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在那里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大为进屋给正准备闺女关空调,看到她连睡衣都没换,什么都没盖的躺在床上, 林大为把林妙妙推醒,然后开口说道: “妙妙, 去洗脸刷牙,然后进被窝睡觉,你这样容易感冒的。” 林妙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答应了一声,然后无精打采的朝着卫生间走去,洗漱完毕,回到房间,换好了睡衣,这才进了被窝。林大为看着自家闺女的状态,有些担心,开口问道: “妙妙,冷不丁不碰手机了,是不是感到不适应了?” 林妙妙回头看了一眼老爸,然后开口说道: “那倒没有,是另一件事情让我感到难受,老叶今晚没来给我补课,我好像把什么东西给弄丢了,心里感觉好难过,爸,我今天早上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你说他会不会不理我了?” 林大为看了眼林妙妙咂了一下嘴,然后开口说道: “人做错了事情是要道歉的,你对叶晨道歉了没有?” 林妙妙有些不满的撅起了嘴,然后开口说道: “他把我的账号都给封了,我都原谅他了,也没要他给我道歉!” 林大为笑着揉了下林妙妙的脑袋,然后说道: “妙妙,爸爸跟你说实话,刚开始爸爸对叶晨的印象并不好,因为他管你妈叫师姐,管我叫姐夫,我怎么都感觉这臭小子是在我这儿占便宜,明明跟我姑娘一样的年级而已。后来通过接触,让我对他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林妙妙脑袋枕着手臂,看着老爸坐在自己床前,跟自己讲述,听到这里,林妙妙忍不住插嘴问道: “老林,什么事情让你对他印象有改观的?说出来听听嘛!” 林大为笑了笑,然后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因为我发现,这小子的老成持重不是装出来的,说话办事都颇有章法,这让我不自觉的忽略了他的年龄,而且我发现自打你们成为好友之后,他是真心在帮助你们,而且有他的带动,你没发现你们这个小群体变得格外的团结吗,你应该听说过鲶鱼效应,他就是你们群体中的那条鲶鱼,让你们几个有了奋发向上的动力。” 林妙妙咧了咧嘴,然后斜眼看着林大为开口说道: “老林,我可是你亲闺女,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夸我,这一夸起那个臭家伙来,你就滔滔不绝的,可真让人心里不是滋味儿。” 林大为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你心里也认可爸爸的观点了,只不过嘴上不服输罢了。我的闺女我最知道,有主意得很,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可是很少会被其他外因所改变。 就好像你一直心心念念的自行车,我给你买回来之后,你妈妈出于安全的角度考虑不让你骑,最终也没能架得住你的软磨硬泡。而这次叶晨阻止你去当签约主播,你却没太反抗就妥协了,说明你在心里已经认同了他的观点,既然如此,为什么嘴上不能服个软呢?” “老林,看破不说破,咱们还能是朋友。”林妙妙有些懊恼的看着老爸,有种心底秘密被揭穿的感觉。 林大为哈哈笑了两声,也没再卖关子,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叶晨不来给你补课的事儿跟我说了,他说你这几天情绪会比较低落,他再过来给你补课,无异于雪上加霜,让你自己先缓缓。至于你要不要去跟他道歉,爸爸也不问了,你自己看着办!” 林妙妙听到老爸林大为的话之后,愣怔了一下,然后看着老爸退出了自己的卧室,把屋门带好,林妙妙沉默了许久,最后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中午,学校食堂里,叶晨打了几样饭菜,刚坐下准备吃,就发现林妙妙拉着邓小琪和江天昊坐在了自己身边,叶晨愣了一下,也没在意,继续朝嘴里扒拉着饭菜。 邓小琪用探寻的眼神望向了江天昊,心说林妙妙大中午的不回家吃饭,这是又扑腾什么幺蛾子呢。江天昊摆了摆手,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这时只见林妙妙对着正在吃饭的叶晨开口说道: “老叶,你昨晚怎么没来我家帮我补课啊?” 叶晨咽下了嘴里的饭菜,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了一张擦了擦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你自己不是都说了嘛,我是你什么人啊,用得着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吗?” 说罢叶晨也没理会林妙妙,继续老神在在的吃着饭,结果他刚把饭菜塞进嘴里咀嚼,就听到林妙妙在一旁开口说道: “你是我小师叔啊,你帮我补课是辅导后辈进步,怎么能说是狗拿耗子呢?你说你自己是狗,我没意见,我可不是耗子,我比耗子可爱多了!” 林妙妙的话逗的叶晨好悬没把饭给呛进气管里,一阵剧烈的咳嗽,用手不停的敲打着胸口,脸涨得通红,这时就见林妙妙非常狗腿的从旁边递过了一瓶拧开的纯享酸奶,开口说道: “哎呀,小师叔,你怎么吃个饭还呛着了呢,来,赶紧喝口东西往下顺顺!” 看着林妙妙一脸揶揄的表情,叶晨感到一阵无语,看了她半晌,叶晨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都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林妙妙,你这是深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精髓了,昨天还发了疯似的跟我翻脸呢,你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今天转过头来就跑我这儿认长辈来了,整的我情绪都不连贯了。跟我认个错就那么难吗?宁可认我当长辈,嘴上都不服个输,你也是没谁了!” 江天昊和邓小琪被两人的互怼逗的哈哈大笑,昨天的不愉快在这一刻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已经消失的不见了踪影。这时就见林妙妙收起了脸上顽皮的表情,正色对叶晨说道: “老叶,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你是真拿我当朋友,昨天早上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是我说话太不考虑后果了,都是我的错,你别跟我一样。” 听到林妙妙这么说,叶晨反倒是觉得过意不去了,只见他开口说道: “咱们说归说,闹归闹,我是真的不会害你的,现在的这几个月,是咱们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丝毫的松懈都能影响到咱们今后的人生,至于直播,如果你真的感兴趣,大可以进了大学之后,利用课余时间去弄。 但是有个前提,是要你先考上大学,这样你直播的时候,你的学校也会给你主播的身份提供加成。你大可以去搜索一下,现在短视频平台知名的那些主播,基本上都是名校毕业 不说别的,就说你我所在的那个短视频平台的一姐顾柯,她就是浙大的高材生。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个人的文化底蕴才是能够长久吸引别人的东西,她能够成为平台的一姐,和她读书多是分不开的,有时间你可以看看她的直播和视频,欣赏一下她的谈吐和气质,毕竟学习才能让我们进步,你觉得呢?” “嗯,我会去看看的。”林妙妙点了点头,一场矛盾就这么消饵于无形。 晚上回到家,吃过晚饭之后,叶晨准时过来给林妙妙答疑解惑,在林妙妙的房间帮她解决各种难题,王胜男让老公林大为洗了些水果送了进去,两个人都没怎么碰,除了刷题还是刷题。 林大为从闺女的房间里出来,对着老婆开口说道: “我现在都感到高考的那种紧迫感了,你这个师弟硬是靠谱,我闺女的功课多亏了有他照应,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进步,叶晨可比你那个师兄强多了。” 王胜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大为哥,你是在醋坛子里泡大的吗?我都跟你结婚快二十年了,你居然还能吃这种飞醋,我也是醉了!” 这时林大为正了正脸色,对着妻子开口说道: “我还真不是吃什么飞醋,咱们家妙妙多亏了有叶晨帮忙盯着,要不然就被欧阳健那个家伙给坑惨了。” 王胜男听了林大为的话,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现在家中的一切都在给闺女让道,她一听老公这么说,直接追问道: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大为停顿了一下,把有关妙妙直播的事情跟王胜男讲了出来,他从妻子的眼里就能感受到她的怒火,然后把叶晨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过程也给妻子王胜男交代了清楚,最后林大为说道: “在我看来,你那个师兄完全就是钻进了钱眼儿里,整个儿一钱窜子。这次是咱们闺女,有叶晨盯着没出事儿,换了别人家的孩子呢?让未成年人去当主播,根本就是不妥的行为,更何况是面临高考的孩子,那会毁了孩子的一生的。” 王胜男强压着自己的怒火,毕竟自己怀有身孕,丈夫和师弟没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就是怕自己有个什么差池啊,她不能辜负家人的心意,不过她也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跟欧阳健,还真是要断绝往来,毕竟彼此的三观都不合,还真没什么交往的必要了。 王胜男叹了口气,最后开口说道: “其实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那么决然的和他分手,这是个金钱至上的人,至于亲情,友情,在他的心里都要往后排,这是让我所不能接受的。 大为你也没必要吃我俩的醋,当初要不是为了从看守所往外捞你,我也根本不会去给他打那个电话,要知道自打咱们结婚,我就再没跟他有任何联系了,哪怕是师门聚会,大家也只是点个头而已。” 林大为扶着妻子的肩膀,让她靠在了床上,然后开口说道: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过好咱们的小日子就成,别的想再多也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儿,妙妙高考完你差不多也该到日子了,养好身体才是你的主要任务,家里的一切都有我呢。” ………………………………… 距离高考一天天的临近,小伙伴们也都绷紧了弦儿,然而反观叶晨四人组,他们的状态却轻松了不少,因为他们都把功课做到了头里,从高一的时候,叶晨就带着林妙妙,江天昊和邓小琪每天早上进行晨练,不说别的,在身体素质,精神面貌上就和别的学霸不同。 体育考试也终于开始了,虽然体育考试的分数不计入文化课总分,但也是与文化课一起作为学校录取的重要依据,叶晨四人轻轻松松的就达标了,没出现江天昊一个人陪跑全班女生的尴尬局面。 时间来到了六月七号,家长这时候比孩子还要紧张,一个个都严阵以待,王胜男和林大为自然也不例外,一大早收拾文具的时候,王胜男还在一旁叮嘱: “妙妙,考试卷发下来了,一定别着急,先亲一下卷子,这叫吻(稳)过。” 林妙妙情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幸福感满满,嘴上答应道: “好的,妈,我记住了。” 这时候又见林大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快要盘出包浆来的栗子,小心翼翼的剥掉了皮,塞进林妙妙的嘴里,然后开口说道: “这是爸上个礼拜就买好的糖炒栗子,特意放了一周,这叫剩栗(胜利)!” 此时的林妙妙简直是无力吐槽了,老爸平时蛮靠谱的一个人,怎么也开始这么迷信了?绝对是让老妈同化了! 然而此时的叶晨则完全是另外的一个心情,他满以为就算自己的这次任务结束,他爸妈也不会出现呢,毕竟现实里他们和爷爷早就因为车祸离世了,自己这次能在这个世界见到自己的爷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高考前夕,他们居然从国外赶了回来。 叶晨对他们没有任何的生疏,见到他们的那一刻,顿时泪如雨下,这是自己在现实世界里最大的遗憾了,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再次见到他们,这让叶晨百感交集。 高考的那天早上,叶晨的父母把他送到了学校,目送着他跟小伙伴们进入了考场。叶晨看到林妙妙,然后笑着开口说道: “妙妙童鞋,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帮你卜了一卦,你今天出了考场,就会听到一个好消息,要不要跟我赌一下,没听到算我输,考完试庆功宴我请客,听到了算你输,庆功宴你买单!” 邓小琪和江天昊听到叶晨的话都愣住了,心说大哥,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又要扑腾什么幺蛾子?林妙妙也满腹狐疑的看着叶晨,眼神中充满警惕,然后开口说道: “老叶,我现在手头真没钱了,当初在直播账号里的那些钱还没等提现呢,就算你这家伙找人把我账号给封了,再者说了,你这家伙也不能总可着一只羊身上薅毛啊,我都被你薅秃了。” 第四十三章 另类的惩罚 叶晨有些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好好,这次就算了,没想到你做了那么长时间的主播,居然还会在那里哭穷,本来还想着让你最后再请次客呢,毕竟咱们考完试后, 很可能就是各奔东西了,你不请就由我来请。 不过我倒是没扯谎,还真有个好消息,在考场外等着你,我刚才比你们进来的晚一些,你进来之后,师姐突然间腹疼,估摸着是要生产了,我让我妈陪她去医院了, 没准儿等你考完试,就能看到你家二宝了!” 林妙妙听到叶晨的话顿时欣喜若狂,看着叶晨确认道: “真的吗?你确定?!”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林妙妙一个高蹦了起来,然后开口说道: “考完试大家聚会,我来请客,谁都不许不到,谁也别跟我抢着买单。” 叶晨“呵呵”了两声,然后嫌弃的看了眼林妙妙开口说道: “林妙妙,平日里这个是你哥们儿,那个是你闺蜜的,真到了关键时刻还得是你们家二宝有面子,你俩到底是一个妈生的,不像我们都是外人,让你心甘情愿的请次客简直是太难了。 行了,别得意忘形了,呆会儿考试的时候稳着点儿, 别因为这件事过于兴奋,真要是考糊了,你这个当姐姐的在二宝面前的初登场可就现了大眼了!” 林妙妙用力的点了点头,四人朝着各自的考场走去,他们人生中的一场大考验拉开了帷幕…… 林妙妙考试结束,就迫不及待的冲出了考场,一眼看到了老爸林大为,这让她顿时来了脾气,直接开口教训道: “我妈要生产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谁在医院陪着我妈呢?” 林大为赶忙给闺女递过去一瓶水,然后说道: “三一的妈妈和叶晨的妈妈在医院陪着你妈呢,别担心,没事的!” “那你干嘛呢?”林妙妙不满的问道。 林大为被女儿的气势吓到了,开口说道: “我不是得在这里陪着你嘛!” 林妙妙看着林大为有点怂的样子,开口大声说道: “老林,你可真不靠谱,我要你陪着干什么啊,你赶紧去陪我妈, 我跟你说, 我妈和二宝要是出了一点事儿,我跟你没完!” 昊子妈妈和小琪妈妈看到了这一幕, 也赶忙催着林大为去医院照应一下,并承诺自己会带着妙妙一起去吃午饭。 而王胜男这边,钱三一的妈妈裴音,和叶晨老妈一起陪着救护车,将王胜男送到了妇产医院。王胜男虽说是高龄产妇,但是因为她习武多年,本身又是大学里的体育老师,身体素质过硬,再加上有过一次生产的经验,所以没遭太大的罪,在医生护士的协助下,顺利的把孩子生了下来。 林大为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的时候,护士正抱着宝宝从手术室里出来,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大声招呼道 “王胜男家属,谁是王胜男家属?哪位是王胜男家属?” 林大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应和道: “来了来了,我是王胜男家属。” 这时护士看了眼林大为,然后把怀里的孩子给林大为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王胜男生了,男孩,七斤八两,看一下。” 叶晨和三一的妈妈也从一边围了过来,看了眼护士怀里的宝宝,此时宝宝已经进入了梦乡,林大为高兴的都有些手足无措了,护士在给大人看完之后,把怀里的宝宝抱去了婴儿房,林大为兴奋的直搓手。 在病房看过了妻子王胜男之后,二人聊了几句之后,林大为又被媳妇催着赶紧回去陪考,自己这里用不着他,作为食物链最底端的林大为,难逃再次被支使的命运,只能无奈的又回到了学校这边,并把好消息告诉了林妙妙,让她放下了心来。 三天的高考结束之后,林妙妙跟着老爸林大为急不可耐的朝着医院赶去,她实在是太好奇自家的二宝长的是个啥样子了,虽说老爸的手机里有二宝的照片,但是总没亲身经历来的真实。 此时心里最乱的还是林大为,一方面他还在担心自家大宝的高考成绩,另一方面他又挂念医院里母子的身体状况,他一早就准备好了鲜花,这个家的有功之臣什么时候都是自己的妻子王胜男,虽说他这么大年纪了,但是最起码的浪漫还是懂的所以他早早的就在花店里预订了一束康乃馨。 来到医院之后,林妙妙第一时间礼貌的感谢了这两天忙前忙后的叶晨和三一的妈妈,然后才跟着二人进了病房去看自己老妈。三天没见,她是真的想念平时在她耳边絮叨个不停的妈妈了。 平时老妈对着她唠唠叨叨的时候,她总会觉着厌烦,然而在高考这个最关键的时候,老妈进了医院,没人在她耳边絮叨,她居然还生出了怀念的情绪。 林妙妙在病房里看到老妈,第一时间凑到了跟前,王胜男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对花粉有些过敏,一手护着妙妙的弟弟林够够,一手推开了妙妙手中的鲜花,林妙妙顺势将花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就见王胜男对着闺女关切的问道: “妙妙,考的怎么样啊?” 林妙妙自己对于考试的结果也有些忐忑,她这时没敢在老妈面前胡吹大气,开口说道: “我们还没估分呢,等到时候就知道大概考的怎么样了。” 林妙妙看着妈妈怀里的弟弟,只见弟弟在襁褓里,眼睛随着林妙妙的声音传来,看着自己的姐姐,此时林妙妙简直觉得自己的弟弟都要萌化了,她直接开口对着老妈说道: “妈,我觉得林够够比我想象中的好看。” 本来王胜男还挺开心闺女来看她的,听了林妙妙的话,恨不得打死这个倒霉孩子,她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你是把你弟弟想的有多难看啊?” 这时林大为也凑趣的扒拉开林妙妙的脑袋,然后对着王胜男开口说道: “我已经跟妙妙说了,不管她考的上大学考不上大学我们都不打算再管他了,因为我有儿子了。” 说完林大为从妻子的手里接过了刚出生的儿子,细心的呵护在自己的怀里,而林妙妙则一头扎进了老妈的怀里,撒娇说道: “妈,我爸他不要我了,只顾着抱弟弟了。” 王胜男被逗的哈哈大笑,摩挲着闺女的头发说道: “他不抱妈抱,咱不理他。” 考完试的四人,总算是松了口气,而林妙妙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在高中同学聚会之后,单独把叶晨,江天昊和邓小琪三人约了出来,大家在外面一起搓了一顿。餐桌上,叶晨感慨的说道: “吃上一顿林妙妙心甘情愿请客的饭菜真心不容易,就这我还是借了她弟弟二宝的光,来,我们大家举杯碰一个。” “干杯!”“cheers!”四个杯子碰到了一起,四人相视一笑,同时心中还有着淡淡的伤感,因为过不了多久,几个人很可能就天各一方了。 饭后,几个人走在灯红酒绿的外滩,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叶晨开口问道: “咱们是不是该把毕业旅行提上日程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邓小琪听到叶晨的话,第一时间想起了当初学校旅行的时候,大家一起爬山,然后两人一起在湖边漫步的经历,是这个男生解开了自己的心结,让自己以一个新的面貌去迎接生活,邓小琪不由得开口说道: “咱们去爬山!” 林妙妙和江天昊听到之后,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邓小琪,叶晨则是微微一愣,随即开口说道: “好啊,这次毕业旅行你们说了算。” 四人回到家后,各自跟家人报备了行程之后,准备好了行装,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毕业旅行。 四人旅行的目的地是浙江省绍兴新昌穿岩十九峰,雨后初晴,这儿美丽的如同世外仙境一样。刚建成好的飞龙栈道主要由古木栈道、高空玻璃栈道和飞龙天桥三部分构成。 经过蜿蜒盘旋的古木栈道踏入竖直高度为两百米长的飞龙栈道,猛然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受,十九峰旅游景区和龙之谷旅游景区一览无遗。走到108米长的玻璃栈道上,通过玻璃就能见到竖直的山脉,好像置身在高空。 除了江天昊,剩下的三人都很开心,因为这里的景色实在是让他们心旷神怡,江天昊站在玻璃栈道上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从透明的玻璃朝下看去,真的是很恐怖,他始终没法客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只能是面冲着山壁,踩着里侧的玻璃栈道的边缘一点点的往前磨蹭,被三人一通调侃。 经过蜿蜒盘旋的古木栈道踏入竖直高度为两百米长的飞龙栈道,会让众人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受,十九峰旅游景区和龙之谷旅游景区一览无遗,实在是美不胜收。 四个死党在这一刻尽情的放松自己的身心,他们熬过了艰苦的三年,总算是熬出头了,这一刻的他们像是快乐的小鸟,尽情的嬉戏和玩耍…… 时间转眼间来到了二十三号,今天就可以查分了,林妙妙的一家三口早早的就守在了客厅,焦急的等待着查分通道的开放,王胜男靠倒在沙发上,她的心里是最没底的。 当初她肚子里怀着宝宝,根本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林妙妙的身上,就连妙妙当主播的那件事儿,都是老公林大为事后跟她通的气,这让她对姑娘这次的高考成绩十分的担忧。 林妙妙不停的用ipad在高考分数查询官网上不停的刷新,当分数界面出来的那一刻,林妙妙不禁大声说道: “哎呀,可以了,分数出来了。” 萎靡不振的王胜男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了身,凑到了姑娘的近前,催促着姑娘输入自己的考号和姓名,林妙妙也紧张到了不行,手指不停的颤抖,最后放弃,让爸妈来,王胜男亲手把考号输入进去,当她看到林妙妙总分五百八十五的字样后,兴奋的读了出来: “五百八十五!我姑娘居然考到了五百八十五分,已经过了一本的分数线,太棒了!” 全家人激动的抱在了一起,因为这代表姑娘能在一所好的大学就读,对她以后的人生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全家人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 而叶晨这边分数也下来了,总分六百三十六,叶晨的父母看到分数也是高兴到了不行,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国外,没有陪伴孩子的成长,只是在物质上满足了他,让他一个人陪着爷爷过了这么些年。 邓小琪在查询完自己的分数之后,心跳瞬间加速,自己这三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自己的分数过了燕大的录取分数线,自己终于成功了!紧接着,邓小琪翻出了她问叶晨要的他的考号,输入了进去,然后按下了查询的按钮,当她看到叶晨的分数时,她失态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欢呼雀跃。 江奇龙一家三口也都围坐在一起,此时的他们也高兴到不行,儿子的分数也进了一本线,这比江奇龙赚了一百万还让他赶到开心…… 三个月后,邓小琪来班级报完到后,一个人来到了未名湖畔,她一个人走在湖畔,清爽的秋风吹拂在她的脸上,让她感觉到十分舒服,现在她只在期盼,可以在湖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邓小琪!”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邓小琪的身后响起,邓小琪的身体都感到有些僵住了,她缓慢的转过身来,唯恐这是一场梦,自己转的快了,梦就醒了…… 一道白光闪过,叶晨结束了这次的系统任务,回归了现实世界,迎接他的是一片黑暗,他尝试着睁开了双眼,这次没像上次那样,眼睛睁开了,自己终于从混沌里清醒过来了。 这时正赶上护士来查房,发现叶晨醒来,赶忙去叫值班大夫来查看情况,大夫急匆匆的赶来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确认叶晨已经恢复了意识。 叶晨也通过护士的口中得知,自己是被当初用棒球棍击打自己头部的那个憨憨的妹妹给送到医院来的,现在那个憨憨还在看守所里收押着呢,自己已经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了。 叶晨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除了浑身有些僵硬之外,没出现什么太严重的后遗症。刚才医生也帮他做了血常规和各种心肺功能的检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一夜叶晨都没怎么睡觉,因为他闭上眼睛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现在的他正贪婪的享受着自己现实中清醒的状态。 晚上病房里一片安静,叶晨看了看四下无人,召唤出了自己的系统界面,想要看一下任务完成的情况,顺便领取一下任务奖励。 接到编号观众的反馈:全封闭式学校的学生,全都指着老师的引导是不现实的,老师不可能走进每个学生的内心世界,而这些没踏入社会的学生,都还是没有经过涂鸦的白纸,涂上去什么颜色,就会形成什么样的色彩,真希望他们以后都能有自己的精彩人生,多年之后,再回首青葱岁月的时候,不会对当初的自己感到遗憾! 系统任务:当一个好人,正确引导周围伙伴的三观,让他们不负韶华。(已完成) 任务难度:简单 任务奖励:三年寿命,随机技能奖励 失败惩罚:小腿肌肉萎缩 叶晨看了眼自己的任务奖励,除了三年的寿命之外,自己还获取了随机技能林妙妙的绘画天赋,这让叶晨禁不住想要吐槽,这奖励也太浮皮潦草了,还能不能行了? 然而随着叶晨的目光下移,他居然还在下面看到了任务惩罚一栏,只见上面写着: “鉴于宿主在少年派世界,恶意强拆两对cp,并且管杀不管埋的行为,根据原惩罚,再综合宿主任务完成情况,特惩罚宿主脱去腿毛,望以此为鉴!” 叶晨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你特么的!我性感的腿毛招你惹你了!你丫虽说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啊,这么不着调的惩罚都能让你想的出来。 叶晨尝试着坐了起来,然后搬动着自己的双腿,让它们垂到了床边,用力的用手抖了一下裤腿,只见成片的黑色的腿毛慢慢的从肥大的裤腿滑落,掉在了地上,看的叶晨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晨当初是故意拆开钱三一和林妙妙,邓小琪和江天昊两组cp的,因为钱三一和林妙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对,别的不说,就是他妈裴音的那关都过不去,因为裴音别看和王胜男后来成了闺蜜,她在骨子里是看不起林妙妙一家人的,这从原剧中她跟钱三一关于林妙妙的争吵就能看的出来。 至于邓小琪和江天昊,就更加不可能了,别的不提,就邓心华和孟秃子合伙坑江天昊一家,他俩就势必不能走在一起,因为双方的父母都不会答应。 至于叶晨为什么没和其中的任何一个组成cp,因为他实在是对这种青涩的小丫头无爱,只是想单纯的享受一下轻松的学生时代。但是叶晨还是低估了系统的尿性和八卦程度,你拆cp我不反对,但是你丫不能让我没戏看,这就不可原谅了。 ps:下一卷进入人世间副本,欢迎各位读者老爷捧场! 第一章 准备在头里 叶晨实在是被自己的这个系统贱到了,他深知系统是在通过这件事情给他发出警告,让他分清楚大小王。叶晨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毛毛,突然间笑了。 这次警告反而让他更有斗志了,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与系统逗更是其乐无穷,别着急,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bug,来日方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条系统消息在眼前闪过,叶晨仔细看去, 发现是一条打赏,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编号观众对这次宿主的演绎十分满意, 打赏一立方米的空间背包一个(可升级),可以装载现实世界或是诸天世界的实物。” 叶晨眼前一亮,和系统奖励比起来,这个打赏的奖励在实用性方面要强出不少来,这对于自己完成任务,可以提供很大的帮助。叶晨尝试着用背包装了几次床头柜上摆放着的水杯之类的东西,别说,还挺好用…… 身心俱疲的林暖苏一大早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病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昨晚已经醒了过来,这让林暖苏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抱有深深地愧疚。 庆幸的是眼瞅着哥哥那边就要因为这件事情开庭,病人苏醒,意味着可以或多或少的减轻自己哥哥的刑罚。而愧疚则是针对躺在病榻上的叶晨的,自己让学长帮忙临时客串,没想到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好悬没把自己大学时的校草给直接送走, 这要是让学长大学时的拥趸知道了,恐怕都恨不得把自己给撕了。 林暖苏赶忙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第一时间赶往了医院,当时送叶晨进医院的时候,医院的主治大夫就说过: “一般来说,在昏迷两三个月内恢复意识的概率还是挺大的,从临床数据来看大概在百分之四五十左右,当大脑受伤以后,它自己也会有一个自我恢复的过程,如果受的伤痛较轻,恢复时间就会短一些,如果受的伤痛比较重,修复过程就会长一些,一般来说都需要三个月的自然恢复期。” 林暖苏当时本以为这是医生宽慰自己的言语,没想到学长真的醒了,这让这几个月里一直脸色阴沉的她,脸上少见的有了笑模样,赶紧去医院看看,问问大夫,学长有没有什么身体上的后遗症,估计还要做一些复健训练, 自己务必要让学长早日下床。 叶晨在病房看到林暖苏的那一刻,淡淡的笑了笑,自己身体虽然在植物人的状态,不过上次在混沌中感觉到了学妹林暖苏对自己的照顾,昨晚苏醒之后,发现自己没得褥疮等一系列的并发症,这都和她的悉心照料是分不开的,要不然哪怕是自己有系统的存在,恐怕也早就因为在昏迷的过程中染上褥疮或肺炎等并发病而一命呜呼了。 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孩子,帮自己一个大小伙子擦拭身体,想想都知道有多不容易。自己对这件事情也没有过度深究的意思,毕竟这是自己上学时的学妹,而且事情也不是她的过错,都是因为她哥哥冲动所导致的,将心比心,换了自己遇到这种事情,恐怕会比那位现在还在看守所里蹲着的那位做的还要过分,大家都相互理解,生活不易。 林暖苏看着叶晨对自己笑了笑,眼眶顿时红了,小声开口说道: “学长,你终于醒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任性所以才会连累到你。” 林暖苏说完,眼泪情不自禁的从眼眶里滑落,随即看着叶晨眼神温和的看着自己,嘴巴动了几下,却没有言语,就意识到叶晨现在还无法正常说话,看着叶晨还插着鼻饲管,想起了刚才主治大夫跟自己提过的,他短时间内还无法正常的进食,需要一点点的恢复。 林暖苏走上前轻车熟路的将叶晨的病床轻轻的半立起,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个ipad,放在了病桌上,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学长,你无聊的时候就看看电视剧或者电影,想看什么就眨下眼,我帮你播放。” 叶晨对着林暖苏眨了下眼,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就看到林暖苏解锁了ipad,随便找了个视频网站,点了进去,这时只见一部叫做《人世间》的电视剧出现在了首页的推荐栏上,林暖苏开口问道: “学长,年代剧你喜欢吗?要不要点开看一下?” 叶晨看着海报上出现的几位都是平时依稀熟悉的面孔,就眨了眨眼,然后林暖苏帮叶晨点开。叶晨之所以会点这部剧,是因为他前两年买过一套叫做《人世间》的长篇小说,是梁晓声写的,是一部时间跨度长达五十年的现实小说,刚才听到林暖苏说是年代剧,所以叶晨的心中一动,想要看看是不是这部小说被搬上了荧幕……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复健,叶晨的状态渐渐有所好转,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并且能在别人的搀扶下缓慢行走了,这让大夫都不由得赞叹,主治医生对林暖苏说道: “病人原本身体素质就相当好,再加上昏迷的这三个月,你悉心的照料,没有任何的并发症,按照眼前的恢复进度,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出院回家了。” 林暖苏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喜出望外,治疗的费用她倒是不心疼,关键是自打学长住进医院,她已经在这里陪护照料太长时间了,顶多是抽空回家补一觉,洗洗澡换身衣服,剩下的时间都是泡在医院里,搞得她身上都有股来苏水的味道了。 而且这几个月里,耽误了她太多的事情,虽说家里的经济条件允许,但是所有的事一股脑的堆过来,还是让林暖苏感到有些吃力。最关键的是,学长已经清醒了,自己帮他擦拭身体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感觉到尴尬,这些日子复健过程中,林暖苏无时无刻不盼着学长尽快康复出院,结束这种彼此都不舒服的体验。 经过将三四个月左右的康复训练,叶晨的身体终于恢复了过来,他也终于从医院里走了出来,可以在外面尽情的呼吸新鲜的空气了。至于林暖苏哥哥那边,叶晨也没有过于追究他的责任,最终在被害人不追究的情况下,林家民事赔偿了叶晨一笔钱,后来又通过自己的人脉帮林暖苏的哥哥进行了保释。 叶晨回到自己房子的时候,感觉好像是相隔了一个世纪,他找来家政把屋里的卫生打扫了一下,然后提前开始为下次的任务做准备了。 系统在叶晨复健的这几个月,一直没来打扰,直到叶晨出院的那一刻,才发布了新的系统任务: 接到编号00891的观众反馈: 电视剧《人世间》里,周秉昆两口子实在是过的太苦了,而且周秉昆这一辈子,也活的太过憋屈了,在这两口子身上,有太多的意难平了,好人难道真的没好报吗,生活对他们也太过残酷了! 系统任务:让周秉昆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自我,让恶人有恶报,改变周秉昆的命运。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奖励:五年寿命加随机技能若干 叶晨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前阵子在医院的时候,他把这部电视剧仔细的看了两遍,剧中讲述的故事,可以说是一个时代里底层百姓的缩影,围绕着光字片儿这个东北吉春市的棚户区展开,时间跨度长达四十多年将近五十年之久,从一九六九年开始到二零一六年结束,不怪系统给出了困难的任务评价,将近五十年的时间,可以把人生里的苦辣酸甜尝一个遍了。 既然任务已经下来了,自己也要做些准备工作,因为剧中的这些鸟没一个是善茬,到时候该坑的坑,该办的办,把工作做到了头里,自己到时候坑起人来也能够得心应手。 现在是大数据时代,干什么都比较方便,叶晨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当时吉林省的地方粮票和地方工业券,找到了出售这种老物件的卖家下了单。 然后叶晨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收到了一台对开三色平版胶印机,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六十年代的老物件儿,叶晨又在网上找了个擅长翻新的哥们儿,花了点小钱,把这台机器从里到外的翻新了一遍之后,扔进了空间背包里。 早上起床,叶晨恢复了以往的作息习惯,开始了一天的晨练,主要以慢跑为主,一点点的让身体适应。晨练结束后,吃过早饭,叶晨开车出了门,直奔花鸟鱼市场,在那里采购了一些花种,和一些泥盆,紫砂盆。 留下了地址,付了定钱,叶晨让他们帮忙送到自己的家里,毕竟身体刚刚恢复,不能过度的劳累,而且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将这些东西收进背包,那就成了惊悚悬疑了。 接着叶晨又在网上下单,买了一些化学试剂,这是他坑人的关键所在,他准备等订的化学试剂到货之后,调配出一些小玩意儿。 在等待网上订的货到货的间隙,叶晨也没闲着,他在网上找到了一个擅长神级化妆术的妹子,跟人家一通神侃,最后在支付了学费的情况下,把人家的拿手绝技给学到了手,学会之后,叶晨按照妹子的要求,准备好了各种化妆的道具,对着镜子和剧照反复的练习,有他过不不忘的技能加成,叶晨很快便熟练的掌握了这项技能。 等到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叶晨仔细的梳理了一下,看到再没有什么疏漏之后,召唤出了系统,点击了接受任务,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叶晨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周家的泥瓦房里。 叶晨照了眼镜子,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因为镜子里的人他还真的不陌生,自己这是魂穿到了少年周秉昆的身上,叶晨接收了一下系统传输过来的个人信息,对当下的时间线有了一个最基础的了解。 周秉昆的家住在街头,是那条小街的第一户。他家由里外两间构成,两间屋同样面积,都是二十几平方米的方正房间。这是因为周秉昆的父亲是独生子,想着要把父母从山东老家接出来。当年建房子的时候还借了高利贷,不过后来东北“光复”了,放高利贷的人被新政府打压,高利贷不必还了。 房子大被人羡慕,但却也有不开心的事,就是市里建的公厕,离秉昆家最近,十来米,炎热的夏季,是不能轻易开窗户的。秉昆的父亲当时身在大西北,是名建筑工人。秉昆的母亲当然强烈反对公厕的位置。但是街道窄小,公厕除了建在周家门窗得斜对面,也没另外的地方可选。 最后经协商,街道干部允许周家在门前围上十几米的地面做小院子。这么一来,周家就成了那条街唯一有小院子的人家。这也就不难理解有一年春节,周秉义说他的身为首长的岳父以及岳母要来家里探望时,周志刚不但安排全家行动打扫家里的卫生,连男女公厕的卫生也要打扫了,要不然就太味儿了。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叶晨不自觉的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他打小就是在东北长大的,正当他愣神的工夫,突然从他住的里屋传来了一个声音: “秉昆,秉昆你过来一下。” 叶晨醒过神来,从镜子前离开,来到了厨房,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儿正在厨房里用炊帚刷锅,叶晨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周家的老二周蓉,周蓉抬眼打量了他一眼,没做声,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叶晨直接回了他和大哥的屋儿。 只见周家的老大周秉义拍了拍炕上的一摞子书开口说道: “这里一共是六十一本书,可不能让别人看见,都是很难得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别人的,有老师的,同学的还有朋友的,还有郝冬梅的几本。因为咱们家是工人家庭,比较安全,大家都集中起来放到了我这儿,你要看管好!” 叶晨打量了一眼书脊,只见有列夫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弗谢沃洛德·阿尼西莫维奇·柯切托夫的《叶尔绍夫兄弟》,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怎么办》,在当时来讲,都是被河蟹大神严令禁止的书籍。叶晨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也没跟大哥抬杠。 这时只听周秉义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建议你最好也读一读,你读书太少。” 周秉义的姿态带着明显的居高临下,叶晨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读了几本书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我看过的书你都不一定看过,跟我搁这儿摆什么谱? 接着周秉义把一件带着羊皮袄里子的军绿色大衣递给了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把给我的这件儿大衣,你惦记挺久了?给你!” 叶晨从周秉义的手里接过了厚厚的军大衣,然后看着周秉义假客气的开口说道: “那你穿什么?” “我们兵团还会发的。”周秉义回道。 在冬季平均气温零下三四十度的东北,有件这么厚实的军大衣,能让人少遭不少罪,东北冬天的天气可不是玩闹,不注意是真的容易出大事的。 董卫红在剧中说的话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南方人冷不丁来东北,因为不适应,对身体造成了严重的损害,像董卫红那样,湿手沾在了门把手上,扯掉了一大块皮那都是小事儿,叶晨亲眼见过比她更严重的。 那还是在叶晨上初中的时候,有个南方的同学,因为父母工作关系的缘故,到了叶晨他们学校当了名插班生,恰逢冬天下了几场大学,学校组织学生在街上扫雪,南方的同学哪见过这阵仗啊,连帽子都没戴,就手捧着大扫帚在冰天雪地里兴高采烈的耍个不停。 叶晨眼瞅着她的耳朵,几分钟的工夫,就被冻的好像是风干了的猪皮似的,赶忙摘下自己带着汗渍的棉帽子扣在了她的脑袋上,然后跟老师报告,给她送回了屋里。 进屋之后,那位同学的耳朵在屋内的温度下缓过劲儿来,顿时变得红肿了起来,就好像是针扎了一般的痛,疼得小姑娘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然而这还没完,她的耳朵过后肿得跟个水泡似的,油光锃亮,在消肿之后,这个女孩儿的耳朵萎缩了整整一圈儿,直接让小女孩儿的心态崩溃了,回家跟爹妈哭诉,死活都不在东北呆着了,简直是太可怕了…… 叶晨和周秉义说话的工夫,春燕妈从外面推门进来,周蓉见是春燕妈,赶忙甜甜的打了声招呼,周秉义和叶晨也从屋里探出头来,跟春燕妈打了招呼,叶晨看着春燕妈进了里屋,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没自己这个变数的话,周蓉这个丫头片子怕是要扑腾幺蛾子了。 春燕妈是为了下乡插队的事儿来的,周蓉赶忙进屋给她倒上了热水,叶晨倒是没去春燕妈跟前表现,自己可是有正事做的,她相去那就让她去呗,自己是无所谓的,顶多是帮她添点儿堵,因为叶晨对于周蓉这个骨子里只有自己的女人实在是欠奉半点的好感。 第二章 偷梁换柱 周家有三个孩子,周蓉是唯一的女儿,正因为这个唯一,周蓉受到的宠爱要比哥哥和弟弟多。在过去传统的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一旦女孩成为“唯一”,就会得到更多父母的关爱。父母疼爱她,哥哥宠着她, 弟弟让着她,周蓉完全被家人宠成了小公主。 周蓉正因为这份宠爱,才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考虑自己,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周家三个孩子, 下乡插队必须留一个,周蓉俊俏, 又是女孩子,最后周家人开家庭会议,周9父做主让周蓉留在家里。 可父母的这份苦心,周蓉完全没有感受到,为了所谓的心中的爱,依然不管不顾地趁周母和秉昆外出之际,留下一封信只身一人奔赴贵州大山里,而且和心中崇拜的,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北京诗人冯化成结了婚。 她哪管父母的担心和眼泪,还有父亲的生气和无奈。周蓉一别四年,从来没有给父母家里写过一封信,女儿出走成了周父心中一直打不开的心结,周母想念女儿天天哭泣,把眼睛都哭瞎了。如果不是周父太过想念女儿到贵州大山里去找她,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去见自己的父亲。 当跋山涉水奔赴贵州寻找到女儿的父亲问及冯化成,周蓉还倔强地回怼: “我这辈子都不会和冯化成离婚的,如果因为他连累了咱家什么, 我宁可跟你们断绝家庭关系。你们就当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爸没妈, 没哥没弟。要是还不行,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行了吗?” 听听,这是个正常人能说出的话吗?这也就仗着她是个女的,要是换了周秉义或是周秉昆,那是想都不带想的,周志刚直接就大嘴巴子招呼了,惯的毛病! 叶晨看着周蓉在那里对着春燕妈殷勤的模样,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这是一个不断给自己立g,然后不停打自己脸的家伙,作为父母的周志刚和李素华心疼你是闺女,不忍心教育你,那就只能我这个弟弟担起重任了。不让你尝尝社会的毒打,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当初叶晨在医院的时候,看到这一段气的肝都疼,既然现在替代周秉昆重活一世,那就先拿你周蓉开刀,不是因为你, 老娘李素华的眼睛也不至于哭瞎老娘, 哭瞎了就得我来照顾,虽说照料父母是儿女天经地义的义务,但是因为帮你这个bitch擦屁股,让我来照料失明的母亲,那就让我心里过不去了。 叶晨也撩起了门帘子,进了老妈李素华的屋,看到春燕妈打了声招呼,叫了声婶儿,然后用炉钩子把炉膛里压着的煤火挑了起来,让屋子里有点热乎气儿,春燕妈一看周蓉和秉昆都在,有些尴尬的对着周母开口说道: “你看这俩孩子都在跟前儿,我一时之间都不好开口了。” 周蓉眉毛一挑,脸上堆满笑容的开口说道: “婶儿是来动员我俩下乡的!” 春燕妈看着麻利的周蓉,不由赞叹的说道: “老姐姐,你家这周蓉不愧是高材生啊,料事如神!” 李素华的脸上常年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招呼道: “蓉儿,昆儿啊,你婶子说的这个事儿跟你俩有点关系,你俩都听听。” 春燕妈看着老姐妹开口说道: “上面的政策已经很明确了,多子女的家庭,一户只能一个孩子留城,其余的通通都要下乡插队去。” 叶晨看着春燕妈,直接开口说道: “婶子,我哥马上就要去建设兵团了,家里除了我就剩下我姐了,既然一定有一个要走,那就我走,我姐长的秀气,而且女孩子身子弱,真要是到了乡下,没准儿是会做下病来的,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所以作为弟弟,我当仁不让的应该担起这份责任。” 叶晨都没等周蓉一个高蹦进屋里,就直接顺着春燕妈的话茬儿,抢话在了前头,而且把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任谁都挑不出他的不是来,李素华也赞许的看着自己的老小子,真是个懂事儿的娃。 周蓉还没等撩开门帘子进屋,在外屋地就听到了周秉昆的话,她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平日里自己这个弟弟那是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今儿个怎么就这么能说会道了呢?她也急忙开口说道: “婶子,这种事怎么能让弟弟冲在前头呢,自然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挡在头里啊,我走!” 本来李素华听着小儿子秉昆站出来表态,心里挺开心的,结果转眼就见周蓉主动请缨,这让李素华的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她看着周蓉开口说道: “闺女啊,当姑娘的好日子就那么几年!” 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弱势群体,如果家里都是闺女,那讲不了,可是家里俩小子,就这么一个宝贝丫头,平日里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李素华自然是舍不得自家闺女离开自己身边。 几人争执了一会儿,也没争出个结果来,这时候周志刚从外面推门进来,开口说道: “我回来了。” 春燕妈一看周志刚撩开门帘子进屋,知道这一家五口要商量个对策,自己作为外人,哪怕是平日里跟老姐妹儿再亲近,也不适合在留下这里,她从炕上蹦下来,然后开口说道: “老周回来了,你们一家人好好商量商量,我得去前面的几个街道啊,继续去做动员,你们商量出个结果,告诉我一声,我好跟主人!” 叶晨接过了父亲周志刚递过来的棉手闷子和围脖,搁在了一边,然后就看到周志刚挨着炕边坐下。此时的周志刚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他马上也要开拔去大三线支援建设,从此一家人天南海北,再聚在一起,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从东升照相馆特意让照相师傅洗了五张全家福出来,一人一张,哪怕是平日见不着彼此,总也还是个念想。 周志刚心情复杂的从怀里取出了信封,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五张全家福照片,然后打量了眼周遭的媳妇和子女,有些伤感的开口说道: “我洗了五张照片,一人一张。” 说着,周志刚像是给家人发年货一般的珍重,把照片一张一张的递到了媳妇和三兄妹的手中。分发完毕后,周志刚把照片的底片递到了媳妇李素华的手中,然后有些伤感的开口说道: “这是底片,放在家里保存好了,这很可能啊是咱们家最后一张合影了。” 老爷子看着照片上的家人,脸上露出了不舍的神色,心中也充满了对未知前路的迷茫。 叶晨坐在周志刚的身边,打量着脸上已经有了些微皱纹的老爷子。老话总是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在过去的年月,为人父母的,又能有几个做到一碗水端平的?纵使周秉昆是老爷子的亲生骨肉,大抵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在父母的眼里,总有着自己的心头爱。 叶晨对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世是知晓的,所以他对周志刚和李素华两口子的厚此薄彼没有太多的看法,哪怕不是他俩的亲儿子,不管怎样,老两口对周秉昆都有着养育之恩,拉扯一个襁褓里的孩子长大成人,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她周蓉可以不干人事儿,周秉义为了权势,可以去给别人当上门女婿,自己却不能像他们那样凉薄。 李素华抹了抹眼泪,对着自己男人开口问道: “孩儿他爸,再走一个的话,你打算让谁走啊?” 周志刚打量了一眼自家闺女,有些惆怅的站起身来,对着媳妇李素华说道: “昆儿!” 叶晨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周蓉一眼,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周蓉的不甘,叶晨深知自己的姐姐可不是省油的灯,如无意外的话,自己的这位姐姐此刻应该惦记着找她的头号舔狗蔡晓光帮忙了,毕竟她远赴贵州下乡插队是要开具介绍信的,而且这件事要背着家里人偷着进行。 李素华眼含热泪的看着自己的老疙瘩,虽说这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眼瞅着要离开,她的心中充满了不舍,只见她拉着叶晨的手开口说道: “妈记得你刚过十七周岁生日啊,太小了!” 周秉义看出了母亲的不舍,开口说道: “妈,要是实在不行,让秉昆跟着我。” 还没等李素华开口,叶晨直接接话说道: “那可不成,你那里太远了,我舍不得咱妈,我就在周围找个地儿插队,到时候时不时的还能回来看妈,妈炖的酸菜可好吃了,我可忍不住好些年吃不到。” 周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鄙夷,瞧你那点出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李素华听着老儿子的话,顿时破涕为笑,用手轻轻摩挲着叶晨的脸庞,然后开口说道: “好!好!到时候你啥时候想吃了,就搭车回来,妈做给你吃!” 叶晨笑了笑,然后拉着李素华的手开口说道: “妈,你把咱家的户口本儿找着,我去跟春燕妈招呼一声,然后去街道把介绍信开出来,顺便再找个眼巴前儿的地方下乡,早些了了心事!” “嗯,妈这就给你找出来!”李素华看着小儿子这么懂自己的心事,心里感觉很热乎,开口答应道。 周蓉看着老妈把户口本儿递到了弟弟手里,心急如焚,自己也得赶紧想办法找人把介绍信给开出来了。 叶晨回屋套上了从周秉义手里刚接到手的羊皮袄里子的军大衣,系好了围脖,戴上了狗皮帽子,把户口本儿揣在怀里就出了门,直奔g委会走去,进了屋,他就看到了春燕妈,热情的跟她打过了招呼,然后开口说道: “婶子,我们家定好了,我去下乡插队,我妈让你帮忙找个跟前儿的地方,这样也方便我时不时回来看看。” 春燕妈对老周家的这个小儿子稀罕到不行,忙不迭的答应,然后就听叶晨开口问道: “婶子,我这介绍信去哪儿开?” 春燕妈忙站起身来,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你跟我过来,小陈,小陈!这是老周家的小子,马上要下乡插队,你帮着给开个介绍信!” 叶晨赶忙走过来,手拿着户口本儿,和春燕妈招呼的那个男人握了握手,开口说道: “陈哥,麻烦您了!” 这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叶晨的户口本儿轻轻的在对面男人的中山装上衣口袋挑过,只见别在中山装上衣口袋上的那只钢笔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了踪影。 小陈领着叶晨来到了他的办公桌前,拿出了专门开介绍信用的本子,伸手去摸上衣口袋的钢笔,结果却发现消失不见了,赶忙起身寻找,嘴里还念叨着: “咦?我的钢笔怎么不见了?刚才还用着呢!” 这时只见叶晨从兜里掏出来一管钢笔,然后开口说道: “你先用我的,我帮你到处找找!” 把钢笔递到了小陈手中,叶晨四处打量,做出帮小陈找钢笔的架势,小陈也没多想,接过了钢笔,在纸上划了划,发现有墨水,直接开起了介绍信来,他这边刚忙活完,就听叶晨开口说道: “陈办事员,这是不是你的钢笔?” 小陈从本上扯下了介绍信,正要递给叶晨,看到他手上的钢笔,连忙开口说道: “没错,这就是我的!你在哪儿找着的?” 叶晨接过了介绍信,吹干了上面的墨迹,叠好揣在怀里,然后收回了自己的那管钢笔,开口说道: “我在那边地上看到的,兴许是你不小心弄掉了!” 另一边,周蓉看到自己弟弟揣着户口本就出了门,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她也套上了棉袄,戴上了帽子和围脖,对着老妈李素华说道: “妈,我去同学那里转一转!” 李素华此时正忙着准备晚饭,听到闺女的话,开口回道: “去去,记着早点儿回来,明儿个你爸和你哥就要出发了,咱们今晚吃顿团圆饭!” 周蓉有些不耐烦的答应道: “知道了知道了!” 说完直接推门出去,此时的她心急火燎的,直奔蔡晓光家的方向走去,到了蔡晓光家门口,周蓉连屋都没进,在门口扯着嗓子喊道: “蔡晓光!蔡晓光!” 蔡晓光此时正在屋里翻看淘弄来的《巴黎圣母院》,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自己,声音还很熟悉,他起身撩开窗帘,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的梦中情人,急忙出了屋,连棉袄都没顾得上穿,出了屋看到周蓉,直接开口说道: “周蓉,你怎么来了?赶紧进屋坐会儿,外面多冷啊!” 周蓉看了蔡晓光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我就不进去了,我今天过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蔡晓光听到这话,奔儿都没打,直接开口回道: “有事你尽管说,能办要给你办好,办不了拼了命也要给你办好!” 这时就见周蓉眼神有些躲闪的看了蔡晓光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我要背着我妈去贵州下乡插队,想请你帮忙找人给我开封介绍信!” 周蓉的话让蔡晓光瞬间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蔡晓光咬了咬牙,然后开口说道: “你等等我,我回屋穿件衣服,这就找人帮你去想办法!” 从外面归来,周蓉的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她看到正在给老妈李素华按摩肩膀的周秉昆,脸上闪过了一丝嘲讽,任你蹦的再欢,也还是要喝我的洗脚水! 叶晨本身就对微表情有所涉猎,更何况这个年纪的周蓉喜怒形于色,在叶晨面前就好像是一张白纸,她的潜台词自然是没能逃过叶晨的眼睛,叶晨淡淡笑了笑,也不以为意,此时的他知道,自己这个姐姐的事儿应该是办好了,只等着老爷子和老大周秉义出发,她就要付之行动了。 夜里,叶晨爬起身来,披上了棉袄,去到家斜对面的厕所放了放水,然后打了个哆嗦,回到了屋里,挑门帘儿进了爸妈和姐姐的屋,炉子上坐的水壶,叶晨打开壶盖儿,倒了点水仰脖喝下,然后眼神在炕上躺着的三人身上掠过,发现他们睡得正香。 叶晨笑了笑,来到了摆放在照片的镜框,伸手在镜框后面摸了摸,从后面摸到了一个叠好的四四方方的纸,叶晨轻轻的打开看了看,没错,就是你了!叶晨从自己军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同样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把摸到的那张揣了起来,自己的这张又重新放到了镜框后面。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来到了火车站,今天是老爷子周志刚和老大周秉义出发的日子,李素华看着即将远去的儿子,心里疼得不得了,她叫住了大儿子,然后从棉手闷子里握着一把毛票,塞到了大儿子手里,开口说道: “这是平时妈攒的钱,你拿着,穷家富路。” 送走了周家父子,剩下的三口朝着家里走去,刚到家门口,发现蔡晓光等在了门外,叶晨看到他,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就搀着母亲进了屋,把周蓉一个人留在了门外。 第三章 坑人没商量,走你 蔡晓光今天过来是给周蓉送票来的,昨天开完介绍信后,两人就想出了这个办法,这几天市歌舞团有文艺演出,蔡晓光出面托人弄到两张票,让周秉昆和李素华去看文艺演出,这样周蓉才方便带着行李坐上去贵州的火车, 要不然,周蓉连家门都走不出去。 蔡晓光把票递给了周蓉,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化成了两个字: “保重!” 说完蔡晓光就要准身离开,这时就听周蓉开口唤道: “晓光,等一下!” 蔡晓光的心中一颤, 从打跟周蓉相识至今,她还从来没这么亲近的称呼过自己,蔡晓光身体有些僵硬的转过来,开口问道: “周蓉,你还有什么事吗?” 蔡晓光不敢想周蓉称呼他一样,直接称呼周蓉小蓉,他唯恐自己唐突了心中的女神,只见周蓉咬了咬下嘴唇,然后开口说道: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家里人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走的,也不知道我要去向哪里,我怕他们拦我,所以我走后第三天你来我家一趟,把这件事跟我妈和秉昆交代一声,成吗?” 蔡晓光听着周蓉略带恳求的话语,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但是一想到她远赴贵州是为了会那个诗人去的,心里不免有些酸楚, 最后看着周蓉, 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蔡晓光走后,周蓉推门进屋, 周母看她一个人进来,不由的开口问道: “这么冷的天儿,你们俩在外面聊什么呢?咋不让晓光进屋来坐会儿?” 周蓉眉毛微微一皱,开口说道: “他还有事儿,我就没留他。” 周蓉一直都清楚老妈李素华对蔡晓光当自己女婿很中意,奈何她根本就看不上蔡晓光,所以在母亲纵使有意无意提及蔡晓光的时候,周蓉表现的有些抵触。 周蓉说完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票,然后对着妈妈和叶晨接着开口说道: “妈,秉昆儿,市歌舞团明天在市里有文艺汇演,晓光送来了两张票,明儿个昆儿你陪着妈一起去看!” 叶晨看了眼周蓉,在心中暗自冷笑,心眼儿全长在她的身上了,如无意外的话,这是在支开他们母子俩, 准备离开了。叶晨可不像李素华那么糊涂,他早就发现了周蓉的不对劲来,老爷子周志刚当时在单位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要强了大半辈子,获得的奖状证书啥的一大堆,然而此时早就不见了影子。 这是周蓉一早就偷偷藏起来了,她打算到了贵阳当地扯虎皮做大旗的道具,因为到时候她拿着这东西,一说父亲是支援大三线的建设者,立刻就能收获当地人的好感,这种事情很好查证,只要按照奖状上的工作单位,打去一个电话,一切就都一清二楚。 叶晨当然不会让她如愿以偿,早就找到了被周蓉偷摸藏起来的奖状,把它们给收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你拿着先进工作者的荣誉出去招摇撞骗,简直就是对这份荣誉的最大侮辱。 母亲李素华素喜安静,本不打算出去看什么劳什子演出的,可是最终还是没能架得住闺女周蓉的撒娇,第二天和叶晨一起出了门。叶晨和李素华母子刚走,周蓉赶忙把蔡晓光放进了家里,两人忙忙碌碌的提着行李,着急忙慌的赶往了火车站,此时的周蓉,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囊,已经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叶晨和母亲李素华去看演出的时候,母亲还不放心的开口问道: “昆儿啊,你跟你春燕婶儿打过招呼了吗?要找个离这边近点儿的地方插队啊,那样到时候妈要是想你了,你还能时不时的回来看看妈!” 叶晨看着单纯善良的李素华,到现在还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涩,摘下了棉手闷子,用自己热乎乎的手,捂在了母亲的耳朵上给她暖和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妈啊,你放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当然不会离开,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没办呢,而且离开的是周蓉那个白眼狼而已。 听到儿子这么说,当妈的这才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跟着叶晨来到了市歌舞团看起了演出,演出结束的时候,都已经是傍中午了,叶晨搀着李素华刚回到家里,李素华就呼唤自己的闺女,然而却没得到任何的回应,她掀开门帘儿进了自己屋,却发现闺女周蓉把她的行李都拿走了。 李素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昆儿,你姐东西没了。” 这时叶晨已经从相框那里摘下了周蓉留下的信,对着母亲李素华开口说道: “妈,我姐她这是把咱俩支开,自己一个人卷着行李走了。” 李素华看着叶晨手里拿着的信,大声开口说道: “那你倒是念啊,我又看不懂,你快念,快念啊!” 叶晨坐在炕捎,然后将信从信封里倒了出来,打开后,开始给母亲李素华念了起来: “亲爱的妈妈,秉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是的,我下乡了,而且不是去吉春市的郊区农村,是很远很远的地方,蔡晓光送我上的火车,你们不必担心,至于我为什么非要到那么远的农村插队,自有原因,这原因只有蔡晓光知道,三天后他会来家里跟你们解释,信中不便详说,不安全。 到了那里安顿好后,我会常给家里写信,妈妈放心。妈妈说,女孩儿的好年华就那么几年,只不过我认为,好人生比好年华更重要,所以秉昆不必内疚,我下乡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你要照顾好妈妈,代我和哥哥尽床前之孝。” 叶晨嘴角划过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内心戏还挺多,就你这揍性也配让我内疚?你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整个人都打着自以为是的标签,周蓉啊,祝你在贵州的这次旅行顺利。 李素华一向都知道自家闺女老猪腰子正,她没想到周蓉胆子居然大到了这个地步,母亲李素华一下子从炕沿儿出溜到了地上,两眼发直的说道: “她这是要把我给气死啊!” 叶晨赶忙下地把母亲搀扶了起来,扑打了一下母亲身后的尘土,然后开口说道: “妈,要不我还是去街道帮你问问,介绍信只能是街道给她开的,一准儿知道她去了哪儿了!” 听到叶晨的话,李素华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才不去问,也不许你去问!她既然说三天后蔡晓光会来替她讲明白原因,那咱们就等!” 李素华嘴上说的硬气,但是作为一个当妈的,又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家闺女的安全,要知道她今年才十九啊,而且长相俊俏,大姑娘家家的,李素华要说不担心她,那纯粹是自己骗自己。 叶晨看到母亲这个样子,晚上休息的时候,将自己的行李搬到了里屋,他要陪着母亲一起休息,因为他实在是担心李素华的身体。 当天夜里,李素华躺在炕上,就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叶晨看到她这个样子,小声对母亲说道: “妈,你还记得光信街的吴瞎子?” 躺在炕上的李素华听到叶晨的话就是一愣,开口回道: “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叶晨继续小声自顾自的说道: “我听涂自强提过一嘴,说这老头儿以前是个算命的,赶明儿我带着我姐的八字儿偷着去他那儿卜一卦,问个前程,也省的你这么挂念!” 母亲李素华听到自己的老儿子这么说,吓得脸都白了,一巴掌拍在了他肩膀上,然后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我的小祖宗啊,你是不要命了啊,这话要是让外人听到了,再给你告了黑状,你让你妈我还咋活啊,你姐不省心,你咋也这么能惹祸呢?!” 叶晨宽慰的拍了拍老妈的手,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妈,这件事想起来没那么复杂,完全是有迹可循的,还记得那边咱们去车站送我爸跟大哥回来的时候吗?我估摸着那时候我姐就已经惦记着偷摸的从家里出发去插队了,而蔡晓光如无意外,就是给我姐打掩护的人。 你也知道他有多喜欢我姐,我姐支使他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今天白天咱们看演出的时候,用的票应该就是他淘弄的,他爸是商业部一把手,上上下下都要给他们家面子。你要说他事先不知道这个消息,我是不会相信的,要不然我姐也不会让他三天后过来通知咱们。” 李素华听了自家老儿子的话,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她看了眼自己的老儿子,然后开口说道: “你个小瘪犊子,你看出来了为啥不早些告诉妈?妈平时真是白疼你了!” 叶晨撇了撇嘴,然后朝着老妈李素华踅摸了一眼,接着开口说道: “可拉倒,跟我姐和我哥比起来,我就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儿,昨儿个我哥走的时候,您偷着往他手里塞钱了?回来的时候我看你往我姐兜里也塞了,咋就把我给落下了呢? 不过妈,你是真有钱啊,把钱都给他俩了,咱俩吃啥喝啥你考虑了没有?我现在可还没工作呢!话说你还有没有存窑儿了?” 李素华被老儿子略带调侃的话语,说的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莫名的有些心虚,她转头看了眼叶晨,发现自家老儿子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知道他在跟自己开玩笑,顿时被气乐了,一巴掌拍在叶晨的胳膊上,然后假装凶狠的说道: “小兔崽子你胆儿肥了,连你妈都敢逗,再有下次看我不削死你的!” 叶晨听着老妈招牌式的口头禅,哈哈一笑,然后把老妈露在外头的胳膊送了回去,帮她掖好了被子,接着看着老妈开口说道: “妈你就放心,儿子不会惦记着你的那些老本儿的,前两天我路过木材厂的时候,听说他们那里在招工,赶明我就去看看,我记得强子好像就在那块儿上班,像我这种情况,街道再怎么也得帮我安排个工作,到时候我赚钱养你!” 李素华听着儿子暖心的话语,看着他稚嫩的脸庞,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我老儿子真乖,妈没白疼你!” 叶晨看老妈李素华又要哭天抹泪,哭笑不得,赶忙开口说道: “怪不得我哥在的时候总是说,女人就是水做的,妈你这都哭了一下午了,眼泪咋还没哭干啊,等着,我去给你倒杯水,咱得补补水,要不身体可吃不消!” 说罢叶晨作势就要起身下炕去倒水,被老妈一把拉住,然后开口说道: “坏小子,以前你哥你姐在的时候,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现在你咋这么能说?”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李素华开口说道: “妈,我有种预感,别管过两天蔡晓光过来说什么,我感觉我姐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之内就能回来。” 李素华哑然失笑,对于叶晨的话也没当真,直接开口说道: “别想着美事儿了,那是去农村插队,你没听她信里说的吗,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想回来哪那么容易啊,昆儿啊,别哄我了,赶紧睡!” 老人又不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老儿子是怕自己难过,再把身子给哭坏了,所以一直在一旁插科打诨,逗自己开心,现在想想,虽说老儿子上学的时候学习不好,但是心眼儿实诚,是个会疼人的性子,自己以前对他的关爱太少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叶晨试探着对母亲李素华开口问道: “妈,我要不要去把蔡晓光找来?” 李素华看了眼自己的老儿子,然后开口说道: “他爱来不来,周蓉之所以能瞒着咱们跑这么远,都是他打的掩护,我现在一想到他就觉得心烦,再者说了,儿大不由娘,你姐的老猪腰子这么正,压根儿就没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心上,随她去,我就当没这个女儿了。” 叶晨知道老妈是嘴硬心软,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一直在惦记着周蓉,早上帮她梳头发的时候,梳子带下来一把头发,老太太心里愁苦的不行,然而却始终没法对外人倾诉,想到这里,叶晨愈发觉得自己对周蓉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过分,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蔡晓光最终还是来了,心上人拜托他的事情,他的心里虽然纠结,但是还是决定给办好,而且他对周蓉的母亲从心里也感觉到愧疚,平日里老太太待他极为热情,而且对他很友善,自己却瞒着老人,和周蓉扯下了这么一个谎,他从心里感觉对不住周蓉的妈妈。 李素华看着蔡晓光眼神躲闪的交代了周蓉的去向,气的浑身直打哆嗦,对着蔡晓光开口说道: “你以后也别来我们家了,周蓉和别人私奔,我再见你算是怎么回事儿?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老太太捶了下炕桌,然后下了炕,起身去了外屋地,她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一直憋着的眼泪。 叶晨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这只舔狗,他之所以没和他翻脸,是因为等自己从木材厂辞职的时候,还需要这个人来牵线搭桥去酱油厂,所以现在还不是跟他撕破脸的时候。 周蓉还没来贵州之前,就给自己做好了打算,所以她一下火车,就跟人打听,直接来到了贵阳的知识青年安置办,周蓉在门口敲了敲门,然后就听到里面有人开口说道: “请进!” 周蓉推门进来,一个带着黑框眼睛的中年人接待了她,开口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 周蓉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是从吉春来的下乡插队的学生,我爸是大三线的建筑工人。” “哦?还是工人的子女啊,了不起,吉春离这里很远啊,你这也算是继承你爸的思想觉悟了!你有介绍信吗,给我看一下!”中年男子推了推镜框,微笑着开口说道。 “有!”周蓉笑着说道,然后把手伸进了随身带着的军绿色挎包里,翻出了叠的板正的介绍信,递到了中年男子的面前。 中年男子接过来,然后打开一看,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摘下了镜子,揉了揉眼睛,然后重新戴上,再看一遍,还是一样,只见介绍信的信笺上一个字都没有,中年人气的一拍桌子,开口说道: “小同学,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这也叫介绍信?你别不是在哪儿扯的信笺,跑来我这儿蒙事儿的!你还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吗?” 周蓉听中年男子的话也是一愣,她赶忙凑到近前,朝着介绍信上看去,发现介绍信上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这不是见鬼了吗?蔡晓光把找人帮自己开的介绍信递到自己手里的时候,自己是看过的,上面清清楚楚的介绍着自己的身份啊,周蓉脑门儿的汗珠瞬间就下来了,她连忙开口说道: “叔儿您别急,我这里还有我爸在单位获得的先进工作者的奖状,这也能证明我的身份。” 第四章 盲流返乡记 周蓉说完就在包里翻找了起来,结果,呵呵,奖状也没找到,此时的周蓉都快要疯了,自己的身份没办法证明,自己说不清了, 这时候不清不楚的人被人发现了,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这是由当时的意识形态所决定的。 此时的周蓉都傻了,她搞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即将迎接自己的后果是什么, 她再没了往日里的能说会道,说白了, 她也只不过是个刚满十九的女生,哪经过这种场面。 在这个年月,由于身份证还没有出现,所以人们出门都会找自己所在的街道开出一封介绍信来,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介绍信的作用是和身份证等同的,如果你连介绍信都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你连住宿都会成问题,因为没人敢收留身份不明的人在自己这里住宿。 而等待这种人最终的结果,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这种人当成盲目流动人口,简称盲流,给遣送回原籍,只不过当时是针对农村户口的人的,周蓉没想到自己也会面临这一窘境,成为一个盲流, 自己真要是被送回去,可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而且出身未捷身先死,自己的最终目的也没法达到了。 此时安置办的工作人员,脸上再没了刚才热烈欢迎的热情,眼神冷冷的看着在那里几近崩溃了的周蓉,拿起了手边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内线电话,开口问道: “是保卫科吗?” “这里是保卫科。” “我这里是下乡人员安置办,你带人过来一下,我这里现在有个不明身份的女孩儿需要被控制。” 周蓉听到工作人员眼睛盯着她在电话里说的内容,脸色吓得惨白,她没想到自己满怀热情,等待自己的居然会是这种结果,此时的周蓉慌了,连忙上前把手按在了电话上然后解释道: “叔儿,我真没跟你撒谎,我真是一名学生,我爸也真是大三线的建筑工人, 也要是不信的话, 可以打电话去我家那边核实一下。” 那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目光冷冷的看着周蓉,仿佛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然后开口说道: “我自然是会往介绍信信笺上显示的部门打电话询问,只不过在这之前先要把你控制住,谁知道你是怎么一回事?” 周蓉急得脑门上全是汗,她实在是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临出门的时候还特意的趁着妈妈和秉昆去看演出,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介绍信,当时上面是有字的,现在字迹居然消失不见了,这不是出鬼了嘛,空白的介绍信上除了一个街道的印章,居然连一个字都没有。 此时的周蓉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自己的弟弟给坑了。叶晨穿越之前,特意在网上购买了配制隐形墨水的原材料,亚硝酸钠和淀粉,然后依照比例配成了隐形墨水。在给自己开介绍信的时候,故意用手法将办事员小陈的钢笔收走,将自己手中抽满了隐形墨水的钢笔递了过去。 就这样,叶晨的第一次偷梁换柱就完成了,在拿到小陈给自己开的介绍信后,叶晨第一时间把纸上的墨迹让风吹干,慢慢的字迹消失不见了,叶晨又开始了他第二次的骚操作。 作为一个曾经的老侦察兵,发现蛛丝马迹是他的基本技能,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周蓉藏匿介绍信的地方,然后在半夜起夜喝水的时候,将介绍信给换了出来。叶晨担心自己掌握不好周蓉离家出走的时间,导致出现什么乌龙,所以一直在关注着周蓉的动向。 在周蓉把演出的门票递给他和老妈李素华的时候,叶晨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姐姐要离家出走了,他把变成了空白纸的介绍信趁着周蓉不备,偷着拿了回来,模仿办事员小陈的笔迹又一次的写好写好后送了回去,就这样,第二次的偷梁换柱也完成了。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不厌其烦的三次在介绍信上做手脚,就是为了让字迹一层层的覆盖,这样即便是用碘化钾和酒石酸混合成显影剂,映入眼帘的也只不过是一团混杂在一起的三层字迹,谁也看不清楚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只会下意识的以后,这是在介绍信便笺上撕下来的空白纸,即便是盖着街道的印章,也有可能是自己私刻的。 可以说叶晨为了能结结实实的坑周蓉一把,是做足了准备工作,而周蓉则是一直都把自己面前的周秉昆当成是家里唯一的傻子,对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周蓉结结实实的栽了个大跟头,这个跟头把周蓉给坑吐了血,甚至是让她小小年纪就背上了盲流的名声。 共乐区g委会光字片街道办事处,作为办事员的小陈正悠哉悠哉的坐在自己办公桌后面喝着茶水,心里还在算计着等月底开资了,拿着蔡晓光求自己办事送的那些工业券,月底去商店提个自行车呢,突然有人走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小陈一愣,开口问道: “乔姐,什么事啊?” 春燕妈看了小陈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主任正找你过去呢,说是有事儿要问你。” 小陈愣了一下,也没在意,起身朝着主任办公室走去,进了办公室,就见主任抬头撇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刚才贵阳那边来了电话,说是有个自称是光字片儿周志刚家的闺女周蓉,去那边下乡插队,是你给开的介绍信吗?” 小陈一听街道主任的问话,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这是自己干的私活儿,没人查没人问怎么都好说,蔡晓光还再三跟他保证来着,说周志刚媳妇不会来街道问的,没人会戳穿他的把戏,没想到周家人是没人来问,特么的是贵州那边来信儿查询了,这可要了亲命了! 小陈小心的打量了一下主任脸上的表情,发生他没生气的意思,于是故作回忆状的开口说道: “不对啊,周志刚的小儿子倒是来我这里开过介绍信,说是跟你这边报备过了,下乡插队的是他,我给他倒是开过,至于他们家老二,来都没来过啊!” 小陈说这话是有底气的,当初蔡晓光找自己给周蓉开介绍信,周蓉压根儿就没露面儿,街道办根本就没人看到过她,而且小陈本身就知道他们是瞒着家里私自行动的,要不然就以春燕妈和李素华的交情,周蓉压根儿就走不成,这时候他一推干净,想验证都没法验证。 不过此时的小陈心里还是画了个弧,这群贵州佬是吃饱了撑的吗,自己都开了介绍信了,怎么还打电话过来查询了?难不成是老周家的闺女在那边闯什么祸了? 这时就见街道主任脸色阴沉的开口说道: “乱弹琴,没跟街道这边报备,周蓉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就敢私自下乡去贵州那边插队,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了?我刚才问过春燕妈了,她才从周志刚家回来,她家闺女自己一个人走了好几天了,简直是瞎胡闹! 我这就让贵州那边的同事把她遣返回来,谁给她的胆子,居然敢不通过组织,连个介绍信都不开,就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插队去了!知识青年下乡插队我们是支持的,但是妄图自己做主,不经过组织,她想干什么?我看她要上天!这种人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小陈见街道主任大发雷霆,也紧张到了不行,但是刚才听周蓉连介绍信都没开,小陈就有些愣神,看着挺精挺灵一孩子,自己给她开的介绍信不会是让她给弄丢了,这你可怨不得我了,如果是没人追问,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现在贵阳那边来人查询,我是绝对不会帮你顶缸的,小丫头你自求多福。 刚才春燕妈来周家的时候,李素华正在起锅做饭,老儿子叶晨在一边给她烧火,这时候冷不丁的听春燕妈问起了周蓉,李素华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边跟自己的老姐妹儿埋怨,边开口说道: “我说春燕妈,这事儿你咋还能问我呢?蓉儿去贵州插队,难不成还没去你们g委会街道办吗?你也忒不够地道了,平时我都喊你一声大妹子,你明知道我们是让秉昆去插队的,咋还能在周蓉走的时候,不来告诉我一声呢?” 春燕妈被老姐妹儿说的是一脸懵,看着李素华说道: “老姐姐,你家周蓉根本没来我们办事处啊,我压根儿就没见着她啊,刚才贵阳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有个自称周蓉的女的去了那边,说是要插队,而且压根儿就没带介绍信,不知道搁哪儿扯了张空白介绍信就过去了,主任让我过来问问,看看是不是你家周蓉,结果让你这么一说我都懵了,敢情你家周蓉还真跑到贵州去了啊!” 李素华也是一脸懵,自家闺女浑身都是心眼儿,按说干不出这么没溜的事儿啊,她没什么文化都知道,在现下这个年月,没介绍信就出门儿,那不是彪子就是傻子,因为压根儿就不会有人接收啊,她看着春燕妈试探着开口问道: “确认了是我们家周蓉,你们是要把户口给她转到那头去吗?” 春燕妈看了眼李素华,然后开口说道: “老姐姐,你可别净想美事儿了,你是不知道,这年月,没介绍信做担保,是没有谁有权利让她继续在那边插队的,而介绍信必须是本人亲自拿着户口本儿来街道开才生效,就算这边证实了你家周蓉确实去了贵州,口说无凭的,人家才不会担这个风险呢。 再者说了,你家周蓉这次这么大胆子,居然敢绕过上级单位直接奔赴贵州,你让那边的人怎么想?谁会愿意接收这种目无上级的刺儿头?我听主任的意思,贵州那边已经把你家周蓉送上了火车,遣返回原籍了,估摸着没几天就到家了!” 李素华听说女儿已经往家里赶了,顿时心情好了起来,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然后拉着春燕妈进了屋,开口说道: “大妹子,咱们别搁这儿站着了,进屋暖和一会儿,昆儿,给你婶子倒碗热水驱驱寒气!” “哦,来了。”叶晨答应了一声,然后进了屋,把压着煤泥的炉火挑开,让热乎气儿上来,然后把炉子上坐着的烧开的热水,给春燕妈倒了一碗。 这时就见李素华对着春燕妈开口问道: “大妹子,既然蓉儿回来了,那我家昆儿是不是就要去插队了?” 叶晨没等母亲春燕妈说话,就把话头接了过去,然后开口说道: “妈,这回我还真的走不了了,倒不是我不愿意替我姐担起这个插队的名额,你知道我姐回来之后,街坊四邻的会怎么称呼她吗?大家伙儿都会暗地里笑话她是个盲流,你觉得以我姐的性格,她能受得了这个委屈吗? 所以只能是她去下乡插队,躲上几年,等风声过去了,人们都把这件事儿淡忘了才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咱们要把街道办主任给哄好了,去给他赔礼道歉,想办法让他给我姐安排个吉春附近的农村去插队,要不然等我姐回来,街道主任一来气,再给她安排个偏远山区,到时候我姐可就有罪遭了。” 李素华听着老儿子的话,她下意识的瞅了春燕妈一眼,别人她还不敢打包票,自己这位老姐妹儿,自己实在是太了解了,那是整个光字片儿出了名的大嘴巴,凡是她知道的事情,在光字片儿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而以自家闺女那骄傲的性格,如果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 春燕妈看着叶晨在那里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眼神里流露出稀罕的目光,她也不愿意让叶晨去插队,老姑娘春燕现在也在家里闲着,等这俩孩子慢慢的培养感情,等他们稍微大一大,正好可以把自家老闺女的婚事给解决了,自己也就没了后顾之忧了。 只见春燕妈开口对着自己的老姐姐李素华开口说道: “秉昆妈,我觉着孩子说的有道理,平日里你们都把周蓉当成宝似的宠着,唯恐她受到一点委屈,这次她算是现了大眼了,整个g委会就没人不知道这件事的,别人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呢。 我这里还有两张攒下来的肉票,你去割点猪肉,去主任那里走动走动,到时候他大发慈悲,就近帮周蓉安排个点儿,也方便孩子想你的时候回来看你不是?”春燕妈为了帮叶晨留在城里,也是豁出去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李素华听着春燕妈的话,是真的动容了,要知道每人每月现在也不过是半斤的份额,春燕妈直接拿出的这两张肉票,相当于他们家一个月吃不着肉了,这可是个大人情。只见李素华看着春燕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婶子,这可怎么好意思啊,现在谁家都不富裕,我要是真接过来,我就太不懂事儿了,这可是你们娘俩一个月的份额,做人没这样做的,这肉票我不能收,我和秉昆这个月顶多不吃肉了,怎么也不能让你和春燕这孩子亏嘴啊。” 春燕妈平时做的就是跟左邻右舍打交道的工作,最善于捕捉别人话里的意思,她听出来自己这位老姐姐算是被劝动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热打铁,两个人可不能再因为这事情再继续纠缠下去了,否则迟则生变,先敲准了再说。 只见春燕妈爽朗的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妈,咱都是邻里邻居的,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啊,再者说了,平日里秉昆和春燕这丫头就走的近,咱们大人也好的跟一家人似的,这样,我拿回来一张,你自己拿一张,这样家里的俩孩子都亏不了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我陪你买完肉,咱们就去主任那儿,尽早把这件事情办妥才好。” 春燕妈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李素华都感觉,自己再推来推去的就真的有些不像话了,而且两家平日里也确实是走的近,所以也就接了,下来,嘴里一个劲儿的道谢。 当天晚上,两个老人拎着刚买的猪肉去了主任家里,李素华这个当妈的一个劲儿的给主任赔不是,再加上有春燕妈在旁边帮忙说话,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而且主任也看在周志刚这个先进工作者的面子上,答应了就近帮周蓉安排插队的知青点儿,事情圆满的解决了…… 此刻的周蓉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到最后她还是被贵阳安置办那边给退了回来,安置办在联系了吉春市这边之后,得知了周蓉的情况,根本没惯着她。 哪怕你小姑娘长的再好看,无视纪律,隔着锅台上炕都是不被允许的,谁都不愿意让这样的刺儿头留着自己这里,到时候再出点什么乱子,连解释都没法解释。 第五章 舔狗的喜悦 g委会街道办的陈办事员,一下了班,就直奔吉春市重型拖拉机厂,蔡晓光就在厂里上班,而且是属于坐办公室有编制的那票人,据说是他家老爷子嫌他下了学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托关系给他安排到了拖拉机厂宣传科,当了一名宣传干事。 小陈站在拖拉机厂门口,那叫一个心乱如麻,早知道私底下办的事儿会出这么大的幺蛾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贪那点小便宜去收蔡晓光的礼的,他现在的工作轻省得很, 每天只管坐在办公室里开开介绍信,帮领导准备个发言稿,坐在温暖的办公室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真要是因为这件事有个什么差池,他肠子都得悔青了。 小陈没等多大一会儿,就见蔡晓明从里面推着一辆永久锰钢二八自行车从里面出来,他赶忙迎了上去,拉住了他的车把,开口说道: “小祖宗,你可算是出来了,出大事儿了!” 蔡晓光略带不满的看了眼小陈,然后打量了一下周围,开口说道: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这里人多眼杂。” 蔡晓光和街道办的这位陈办事员唯一的交集,就是通过她帮自己的女神开了张介绍信,蔡晓光满以为自己今后和这个人不再会有什么接触,没想到他今天竟然找到了单位门口,这让他的心情有些不悦。 不过看这位陈办事员脸上的惊慌神情,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周蓉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这让蔡晓光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刚到新单位,不想让厂里的同事在背后嚼他的八卦,所以才把小陈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开口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慌成这个样子?” 小陈也打量了一眼周围,然后才开口说道: “你当初让我帮着开介绍信的周蓉,出事儿了,今天贵州那边来了电话,打到了我们主任那里,就是查询她的情况,并且专门问到了g委会有没有帮她开介绍信,主任把我找去问话,我说没有,只给他们家老叁开过。” 听到小陈的话,蔡晓光沉思了一会儿,小陈做的无可厚非, 当初办这件事的时候,打的就是双方信息差不对等的主意, 这件事如果没人问起, 也就这么过去了,他满以为以周家母子的性格,是不会来较这个真儿,却没想到贵州那边出了纰漏。蔡晓光看着小陈,开口问道: “周蓉那边到底出了什么情况?会怎么处理她?把话说清楚点,别让我听了一头雾水。” “听主任的意思,好像是她去了那边,把介绍信搞丢了,经过贵阳安置办和这边一沟通,决定把她当成是盲目流动人口,遣返回原籍,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这次事情没办成,这工业券儿我还是还你!”小陈说着,就把当初蔡晓光送他的工业券朝着蔡晓光递了过去。 对于小陈来说,工业券虽好,可以满足自己的购物欲望,但是归根结底也还是自己的工作最重要,他眼下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这工业券在他手里实在是烫手,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蔡晓光此时已经听清了事情的原委,说实话,对于周蓉能够回来,他是感到喜出望外的,毕竟谁也不会希望自己的梦中情人和别人喜结连理,看着小陈这副样子,蔡晓光自然是明白他怕的是什么,只见他拍了拍小陈的手臂,然后开口说道: “陈哥,这件事多亏了你,这是你应得的,而且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这件事情连累到你,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今天你能来通知我,我蔡晓光承你的情,咱们友情后补。” 一个人的出身决定了他的眼界,平日里在家中看着父亲迎来送往,耳目渲染之下,蔡晓光对于这些事情简直是太门儿清了,几句话就打消了小陈的顾虑。 把小陈打发离开之后,蔡晓光沉思了一会儿,决定还是静观事态的发展,自从周蓉离开之后,自己和周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因为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周蓉的离开绝对是离不开自己的帮助。最终蔡晓光还是放不下心来,决定明天找人跟周家管片儿的g委会主任打听一下周蓉最后的处理结果。 李素华从街道主任家里回来,脸上终于是有了笑模样,自家闺女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街道主任许诺会在吉春市周边给周蓉找个村子插队,这样自己到时候想闺女的时候,去封信就能让她回来看看自己,或者自己去看她也行,这样的结果让李素华心里松快了不少。 李素华回到家,看到自己的老儿子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啊,你姐再过两天就回来了,咱俩去车站接接她!” 叶晨撇了撇嘴,然后看了眼母亲开口说道: “您啊,就是个偏心眼子,换了我或者是大哥摊上这事儿,保管早就大嘴巴子被你抽脸上了,用你的话说,就是看我不削死你。到了我姐这里,你还得去接她,咋,她反倒是成了有功之臣了?瞧瞧你这阵子为了她的事情上火上的,脸上的肉都没了,头发一把一把的掉,看的我心疼的要命!” 李素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从小到大,自己和自家那口子就格外心疼宠爱家里唯一的这个女娃,可以说是没碰过自家闺女一指头,反倒是俩儿子从小打到大,尤其是秉昆,上学的时候,因为成绩不好,没少被周志刚揍。 自打家里就剩下他们娘俩,李素华才感觉出了自家老儿子的好,他比大儿子和闺女都懂得心疼自己这个当妈的,脏活累活从来都是抢着干,唯恐把自己累着,这让李素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想着想着李素华的眼眶红了。 叶晨一看母亲这个样子,赶忙上前揽住了母亲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妈,一切都听你的,你说去接我姐,咱就去接,到时候我骑自行车驮着你,你别跟我一样,我说话从来都是有口无心的。” 李素华拍了拍老儿子的胳膊,然后开口说道: “昆儿啊,别怪妈偏心眼儿,你和你大哥都是小子,生来皮实,你姐不一样,她是个闺女,在妈心里,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咋可能不疼你们呢?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人能回来就好,你姐回来不许给你姐甩脸子,左右她在家里也呆不了多久,回来妈就得带她去办事处重新开介绍信,赶紧给她送走,要不然让她听到邻居那么议论她,她非惹祸不可。”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忙活这么一熘十叁招儿,就是为了让周蓉离家近一些,能让母亲少难过,对于母亲的话自然是无有不从。至于看周蓉不顺眼,那都是其次的,自己这回坑的周蓉叫苦不迭,希望她能长点记性,要不然叶晨不会介意她接受自己的再教育的,小树不修不直熘,人不修理哏(n)啾啾。 几天后,吉春火车站月台,叶晨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驮着老妈李素华来到了这里,他们今天是来接盲流子周蓉回家的。 蔡晓光也一早就来到了站台,为此他还特意跟单位请了一上午的假,只是为了看到梦中情人安然无恙。但是蔡晓光没跟叶晨母子打照面儿,上次的事情让周蓉母亲对自己的意见很大,所以他很明智的没有上前自讨没趣,而是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扣着棉帽子,脸上裹着围脖,安静的等待着火车进站。 在车上的周蓉,看到吉春站的牌子,顿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她在月台上发现了母亲和自己弟弟的身影,此时的她心中的委屈彻底爆发了出来,眼泪顺着眼眶不停的往下流,她用力的打开了车窗,呼喊着母亲和弟弟的名字,叶晨和李素华自然也看到了她。 李素华看到女儿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当时就心软了,堆积了许久的怒火就好像是被阳光照射下的雪花,不知不觉的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对女儿的心疼。她扒拉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昆儿,你姐在那里呢,赶紧扶我过去。” 车站里接站的人很多,叶晨年轻力壮,自然是挤开拥挤人群的好劳力,叶晨点了点头,然后搀着母亲李素华朝着周蓉所在的车厢跟前靠了过去。 周蓉拎着行李卷儿从车上下来,直接扔下了手中的包裹,就要往母亲的怀里扑去,结果还没等她扑进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就见面前一个黑影闪过,只见比她高了一头的弟弟一把给她搂在了怀里,哭喊着说道: “姐,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啊?我可想死你了!妈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啊!” 叶晨用力把周蓉给箍在了怀里,周蓉感觉自己都有些喘不上来气儿了,还没等她说话,叶晨砂锅大的拳头就拍在了她的后背,砸的她的胸腔“空空”作响,让周蓉想说话都说不出来了,刚才酝酿好的情绪顿时消失不见了,实在是被叶晨这一套下来给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晨抱着周蓉在那块儿卖力的干嚎着,因为天冷被冻出来的大鼻涕,直接蹭在了周蓉棉袄肩膀上,看的一旁的李素华好气又好笑,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对叶晨蔫儿坏的性格深有体会,她知道叶晨一直对女儿周蓉的自私耿耿于怀,昨晚自己不让叶晨对姐姐甩脸子,他倒是真听话,不甩脸子了,直接上手了。 李素华上前,不动声色的拍开了叶晨的肩膀,然后看了眼周蓉,开口说道: “走,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说完这句话,李素华转身朝着月台外面走去,没再理会身后的两姐弟,叶晨上前捡起了周蓉扔在地上的包裹,拎在了手上,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周蓉,然后朝着外面走去。周蓉默不作声的跟着叶晨的身后,此时的她再没了刚才打算讨好母亲的心情。 叶晨对于周蓉的叁板斧简直是太了解了,为什么父母会那么宠爱周蓉,因为她最会撒娇卖萌,当初送周志刚离开的时候,她让叶晨把她抱起来,然后让周志刚伸出头来,在严肃的父亲的左右脸颊各亲了一口。 只是这一个举动,就让平时根本没什么笑模样的周志刚,罕见的露出了宠溺的笑容。所以叶晨才会在接站的时候,特意打乱她的节奏,因为他怕母亲会心软。 别人不知道周蓉的离家出走对周家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叶晨又怎么可能不知晓?周母的两次病倒,可以说罪魁祸首都是叶晨在这个世界的姐姐,所以叶晨才会努力的改变历史,想法设法的逼周蓉回到吉春。 哪怕是依然改变不了周蓉下乡插队的命运,最起码让她离家近一些,方便她时不时的回来看看母亲,这样也省的母亲李素华为了她而牵肠挂肚,哭瞎了双眼。 至于周蓉会不会继续和冯化成谈恋爱,叶晨是丝毫不会关心的,等到这些知青返城,周蓉开始参加高考,在见识到了冯化成的真面目后,她还能保持着这份热情,如同飞蛾扑火似的扑向冯化成的怀抱的话,那她才是彻底的瞎了眼,连抢救的必要都没有了。 而且现在周蓉回来了,蔡晓光这只舔狗如果还是不能把握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话,叶晨都会瞧不起他。刚才来接站的时候,叶晨就看见了蔡晓光的身影,哪怕他捂的那么严实,也没能逃过叶晨的眼睛。 年少时的情窦初开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要不然也不能让这个日后的花丛浪子在见到周蓉离婚之后,第一时间就扑了上来。 蔡晓光在角落里,看着心上人离开的背影,心里真的是乐开了花,这两天他早就找人四处打听过了,现在周蓉去贵州插队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那边的人不愿意接收这种目无上级的学生,而且他提着礼物特意去拜访了街道办主任,从他的口中得知,周蓉会被安排在吉春市周边的农村插队,这让蔡晓光感到一阵兴奋,这样他就可以没事的时候就过去看看周蓉了。 周蓉随着母亲和弟弟回到了家中,刚进门就见母亲回了屋,还没等周蓉缓过神来,就见母亲从屋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户口本,然后对着周蓉开口说道: “走,跟我去g委会,给你开介绍信去。” 周蓉听了母亲的话,简直是喜出望外,母亲难不成同意自己去贵州插队了?自己又有和心上人见面的机会了!只见周蓉一把抱住了母亲李素华的胳膊,然后开口说道: “妈,你不反对我去贵州插队,真是我的好妈妈!” 李素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周蓉,然后开口说道: “出了一趟门,怎么人还变傻了呢?现在就算是我同意你去贵州插队,那边也不愿意接收你了,因为你太不懂规矩,人家怕你给他们惹麻烦,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数儿吗?你是被当成盲流子遣送回来的,街坊四邻的早就传开了,我提前找了主任,帮你找了个家附近的村子插队,要不然现在邻居的议论都能把你给淹死。呆会儿办好了介绍信,我得赶紧送你走,这次全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周蓉听到自己在母亲口中成了盲流子,顿时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再一听母亲说街坊邻居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现在的她已经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儿,为了能够躲开街坊四邻的议论,最后她只能是乖乖的跟着母亲去了g委会,找到街道主任,重新开了介绍信。 最后周蓉被g委会安排到了位于吉春市南关区的一个农村插队,她开完了介绍信,跟着母亲回到家里,李素华特意给她坐了一顿酸菜猪肉炖粉条子,把家里仅有的一张肉票给用了,看着这些天都没怎么吃好饭的闺女,在那里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做的饭菜,李素华心中的气早就消了。 李素华一边给周围夹着菜,一边开口说道: “慢着点儿吃,不够锅里还有!” 听着母亲温暖的话语,吃着可口熟悉的饭菜,周蓉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这一次的贵州之旅,让她感觉到了外面世界深深地恶意,也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家的温暖。 叶晨看着周蓉,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他对自己的这个姐姐,实在是难以提起一丝一毫的好感,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在有条件留在家里的情况下,周蓉那么决然的奔赴贵州,去寻找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爱情,把亲情直接抛在脑后,导致母亲李素华为了她哭瞎了双眼,最后更是因为冯化成的缘故,成了植物人,这在叶晨看来,简直就是不可原谅的,希望她能够吸取这次的教训,要不然,叶晨一定会让她更难受。 第六章 第一弹 在从街道主任那里确认了插队所在地,母亲李素华回家帮闺女周蓉重新打点好行囊,然后对着周蓉说道: “你都已经眼瞅着二十了,照理说我不该像小时候那么教育你了,只希望你凡事叁思而后行,不要轻易地做决定,在那边过的苦了, 就回来看看,妈在家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李素华没再看自己的闺女,只是有些迟缓的转过了身,继续忙着自己手头的事儿。周蓉从没见过母亲这么对自己,她能从母亲的眼里看出她对自己的一丝失望, 只不过此时的周蓉还是认为自己做的没错, 生命只有一次, 追寻自己的真爱哪不对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叶晨,第一时间看出了姐姐周蓉脸上的执拗,他笑了笑,没再做声,从车站回来之后,他连话都懒得跟这个恋爱脑说上一句。叶晨深知,属于蔡晓光的苦难才刚刚开始,以周蓉的性子,哪怕是在吉春周边插队,也还是会和冯化成继续保持联系,直到她上了大学,见识了冯化成的真实面目后,这种情况才会有所好转。 没有周蓉在的时候,叶晨和母亲在一起生活,两人之间有说有笑的,而周蓉的回归,打破了这样的局面,晚上吃饭的时候,母子叁人在饭桌上一言不发, 那种感觉别提多别扭了,屋里的氛围就好像是一个高压地带,一丁点的火星就能引起巨大的爆炸,叶晨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胡乱插嘴,去触这个霉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叶晨和母亲李素华送周蓉再一次的踏上了旅途,看着消失的客运汽车,叶晨能从母亲的眼中看到一丝不舍。父母往往都是这样,嘴上说的严厉,心里总还是心疼自己的子女。叶晨上前搀着母亲,开口说道: “妈,都在一个城市,只不过她去的是农村,想见一面还是很容易的,这下你也不用再担心是我爸那边不好交代了,你也可以放下心结了。这段时间你都瘦了,我前些日子在后院儿冻了两块豆腐,昨天做饭的时候,我看家里还留了点囊囊踹, 晚上切点酸菜炖一炖,给你好好补一补。” 这种肥肉边角料,在东北方言里叫做囔囔踹,是对老母猪下腹部猪肉的称谓,也叫滚刀肉,切割困难,口感很差,除了炼油外勉强可以炖烧卤制,换作是现在,人们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然而在当时那个物资匮乏的年月,没有人会嫌弃的,好歹也是肉。 听着叶晨的话,李素华笑了笑,用手掌摩挲着叶晨的脸颊,开口说道: “我老儿子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好,回去妈就给你炖。” 叶晨笑了笑,对着母亲开口说道: “今儿个啊,您就回去歇着,啥都不用你干,一切都交给我来忙活,今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李素华听了儿子的话就是一愣,她在心里还是不相信儿子会做好饭的,不过还是没打消儿子的积极性,开口回道: “行,今晚妈就等着吃现成的!” 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街道把叶晨安排到了木材厂去上班,叶晨被分配到了出料班组,在这里他遇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位邻居,涂自强。 周秉昆与涂志强同是在共乐区光字片出生的,涂志强比周秉昆大两岁,周秉昆一向叫他“强子哥”,而涂志强总是叫周秉昆“昆儿”。他俩的家住前后街,二人是“发小”。 无论涂志强还是叶晨,都没跟别人强调过他俩是朋友,但厂里的人都认为他俩当然是朋友——在出料班,他俩还是同时干活儿同时休息的“对子”呢。电锯一响,出料是累死人的活儿,两两一组,轮番出料。 这种活儿只有那么一种干法,一组干一组歇,才可持续,不至于将人一个个全都累趴下。涂志强与叶晨抬沉重的木梁时,总是尽量往木梁的中间移肩,那样叶晨肩上的分最会减轻些。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叶晨知道他是个同性恋的缘故,对于涂自强这种所谓的照顾,有种本能的抵触,总是感觉他别有用心。 然而为了掌握涂自强的基本动向,叶晨不得不强忍住心中的不适,跟这位“强哥”日间熟悉起来。叶晨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取代了原来的周秉昆,他当然知道这涂自强是个什么货色,而且坊间关于涂自强的议论也有不少,他来到这里也有些日子了,自然是有所耳闻。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叶晨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跟这伙人过过招,自然是要把准备工作做在前头,他每天下了班闲来无事的时候,都会利用自己精湛的侦查技巧,悄悄尾随在他们身后,意在摸清这伙杂碎的底细。 在吉春市的每个区,都有些这样的男女青年,都是初中生,处在青春叛逆的高发年龄段。并且,家里只剩他们自己,父母或下放到干校去了,或被关押在牛棚里甚至监狱里。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样的几个小青年相互认识了,在感情上抱团取暖了,模彷古人,结拜为兄弟,“九虎”就这样诞生了。正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们这群人对与他们命运相同的女孩子们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两边王八瞅绿豆——对了眼儿,于是“十叁鹰”也凑齐了。没人清楚,所谓“九虎十叁鹰”,究竟是他们当年自诩的呢,还是别人加在他们头上的。 他们皆无业青年,生存是头等大事。无业且要生存在城市里,得有特殊的本领。他们无师自通地实践出了另类生存“技能”,也可以说是生存本能驱使的结果——扒、偷、骗、抢,可以说除了正事儿,歪门邪道儿他们样样精通。 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十叁鹰”在外围利用自己天生的女性魅力给他们打掩护,“九虎”做起坏事来几乎是无往而不利。他们习惯在火车上作桉,按东北老话讲,他们这伙人干的是“蹬大轮儿”的行当。 所谓“蹬大轮儿”,是指在火车上对人实施扒窃。那时,人们出远门的机会不多,能乘坐火车出行的大都是因公出差或探亲访友,还有一种就是因病上外地就医。当时,不管是因公或因私,只要是出门远行,就要携带一定数量的现金。 华夏有句老话:穷家富路。意思是说平常在家时可以节俭一些,而外出远行最好多带些钱财,以备应急之用。至于带多少钱出门,人们往往会根据所办事情的大小或自己的经济情况而定,这属于个人隐私。 但是,这个千百年来老百姓出门的习惯却被这么一伙人给“惦记”上了,这伙人用贪婪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火车上人们的钱包,随时准备出手。可以说这群“九虎十叁鹰”是缺了大德,如果是因公出差或是探亲访友还好一些,一般被偷了也只能是暗叫一声晦气,因病就医的遇到这伙人可就倒了血霉了,往往都会因此延误自己的病情。 水自流在“九虎”里的大哥,负责在背后出谋划策,运筹帷幄,“棉猴”骆士宾则是“九虎”里水自流的手下,为人凶残狡诈,阴狠毒辣,因为他瘸了一条腿,再加上他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和骆士宾配合的相得益彰,两个人可以称得上是现实版的狼狈为奸。 至于涂自强,则是属于那种冲锋陷阵的类型,在武力值这一块还算是说得过去,强烈的男性荷尔蒙自然吸引了取向扭曲的水自流的注意,而水自流除了腿瘸,长的也是妥妥的小鲜肉一枚,经过一番相互试探,鱼找鱼,虾找虾,这对臭鱼烂虾凑到了一起。 涂自强是一号,水自流是零号,水自流从此在心里一直把涂自强当成是自己最亲的男人来看待,可以说除了郝金龙和金月姬亲生父母外,涂自强在他心中的地位最高,要不然在原本的世界里,也不会发生在刑场上,水自流宁可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也要把自己那顶崭新的羊剪绒的皮帽给涂自强戴上。 前面说到水自流的亲生父母是郝金龙和金月姬,没错,水自流这只狈还有个身份,他是周家老大周秉义的舅哥,郝冬梅的亲生哥哥。当年父母因为工作环境的复杂,把他拜托给老乡代为照顾,这也导致郝金龙和水自流失散多年,水自流就是在那时,受重伤腿瘸掉的。后来郝金龙查到了水自流,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同时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的人是涂自强。 在那个时代,这件事并不被接受,更何况他还一直在做违法的事。这对身居高位的父母来说,是致命的污点。所以郝金龙不能公开和水自流相认,但他却在背后一直帮助水自流。水自流出场时穿得那件将校呢大衣,就是郝金龙送给他的。 自从郝金龙和他相认,水自流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他表面上给自己改名水自流,以示和郝家撇清了关系,其实心里对郝家还是怨念颇深的。叶晨可不相信水自流不清楚周家周秉义是自己的妹夫,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依旧屡次的霍霍自己妹妹的小叔子周秉昆和他媳妇郑娟,由此可见他的心理有多么的扭曲和病态。 周秉义和郝冬梅初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后来两人更是一起去了通辽支援建设,这些水自流都是知道的。而水自流在刑场送别涂自强,得知郑娟怀孕了的消息后,眼珠子一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将在一旁昏倒的周秉昆拉下水,让他出面每个月去给郑娟送生活费。 他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作为涂自强的爱人和骆士宾的老大,他太知道郑娟的容貌对于一个血气方刚,初入社会的小伙子有多大的吸引力了,每个月的接触足以让周秉昆沉迷在郑娟的温柔乡里不可自拔,而郑娟本身是被骆士宾视为禁脔的存在,以骆士宾的为人是肯定不会放过周秉昆的,这时候他就可以躲在一旁看戏了。 至于水自流唆使骆士宾,每个月给郑娟送去叁十五元的生活费,目的也没有想象中的单纯,因为他和涂自强的关系,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个自己的孩子,所以他才会在骆士宾见色起意,酒醉侵犯郑娟的时候,选择了袖手旁观。 他知道以骆士宾凉薄的性格,是不会把孩子这个拖油瓶当回事儿的,而水自流虽说喜欢男人,但是他骨子里一直都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也是后来他唆使骆士宾找到周秉昆去争夺孩子的抚养权的根本原因。 水自流之所以会在涂志强死后,肩负起照顾郑娟的责任。其目的,无非是为了郑娟腹中的胎儿。他希望骆士宾能够争取孩子的抚养权,这样他也能借此弥补自己人生中的遗憾。 后来出狱后,在和骆士宾喝酒的时候,骆士宾酒后吐真言,当初的那个人是他杀的,涂自强不过是给他背了黑锅而已,此时的骆士宾已经功成名就,得知真相的水自流顿时对这个曾经的手下起了杀心。 而水自流对付骆士宾的办法,绝对称得上简单而行之有效,他利用周秉昆的善良老实,在这个老实人的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先是把涂自强死亡的原因透漏给了周秉昆,然而周秉昆实际上和涂自强之间也只是上班那短短几年的接触,而且事情过去太久,他远没有水自流预想中的那么愤慨。 见此计行不通,水自流转头又换了突破口,对着周秉昆开口说道: “骆士宾胆大,生意越做越大,但是他的生育能力在狱中被人废了。楠楠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肯定会来和你争孩子。我太了解这个人了,也许为了孩子他连郑娟都会争。但是为了涂志强,我会帮你的。” 这话果然戳中了周秉昆的痛点,听了这样的话,周秉昆面露凶光的开口说道: “他敢那样,我杀了他!” 就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骆士宾和周秉昆两个人,最终都没能逃过水自流的算计,最后一个伤重不治身亡,一个锒铛入狱判了十五年,而作为幕后策划者,水自流全身而退,甚至在法庭上惺惺作态的作为被害人的好友,帮助周秉昆辩护,好人都让他给做了。 刷了好几遍剧的叶晨,深知水自流的心思缜密,面对这种老硬币,叶晨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而且这些孙子,叶晨是一个都没打算放过,至于涂自强的死亡,他更是不会去阻止,这种杂碎,死了也就死了,省的他活着浪费空气了。 这一天,“九虎十叁鹰”集体住进了某县的招待所,一方面享受身心放松的愉快,一方面开会总结成功经验。他们所持的盖有公章的介绍信上,写着他们要开的是一次职代会,会后将由吉春市某级g委会结账。盖有公章的介绍信纸是他们偷的,所以招待所的同志信以为真。 他们这次在火车上“蹬大轮儿”掏上了,遇到了一群有钱的主儿,一伙从燕京过来吉春是检查工作的领导,一行十几人乘软卧车厢,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钱包、手表和鞋靴都不见了。有人连裤子都不见了,在厕所找到的,被从裤裆剪成两片,挂在了墙上的挂钩上。 吉春市铁路公安处简直炸了庙了,这次的影响简直太坏了,这让上级的领导怎么看吉春市啊,作为现管的铁路公安处,更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所有人都点灯熬油的守在单位,分析桉情,制定抓捕计划,然而因为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抓不着头绪。 正在所有的公安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人送来了一封投在了门卫的匿名举报信,铁路公安处处长在接过举报信看了一眼后,瞳孔瞬间缩成了一根针,眼睛瞪的跟个铜铃似的,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自己手底下这群人正为了找不到线索而发愁呢,这边就有同乘一趟列车的匿名乘客送来了举报信,举报了这伙人的行踪。 铁路公安处的同志第一时间来到了匿名信里说的那家县招待所,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先是便衣找到了招待所的负责人,亮明证件后,跟他打听有没有一伙人入住进来。这时就听招待所的负责人说道: “还真有一伙人住进来,打燕京过来的,介绍信上写着是来开职代会的。” 前来询问情况的公安,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不露声色的对着负责人开口问道: “你能把他们的介绍信拿过来给我们看一眼吗?” 负责人找出了“九虎十叁鹰”留在他这里的介绍信,办桉人员看过之后,确认了这伙人就是犯罪嫌疑人,实锤了!他们立马出去叫来了支援。外面等候多时的公安前后包抄,把招待所围了个水泄不通。 “咣”,房门被公安一脚踹开,然而里面的一幕却让他们大跌眼镜,“呕!”,公安差点没被恶心吐了,回去要洗眼睛了!只见两个赤果果的人在那里嘿嘿嘿,关键他们都是男的。 第七章 出料班组里,叶晨是年龄最小的一个,此时的他身体还没长成,显得有些瘦小,所以他一露出这种手足无措的表情,班组长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没事的,我跟国庆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 干活儿的时候,他会适当的照顾你的,你别担心。” 这时旁边一个班组的工人,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叶晨,小声地嘀咕道: “该着国庆倒霉,这要是秉昆这小崽子扛料的时候扛不住了,一下子不得砸国庆的脚后跟去啊?” “咸吃萝卜澹操心,怎么着,看他倒霉你可怜他啊?要不你去和秉昆一个班儿?” 众人的议论自然没能逃过叶晨的耳朵,涂自强在班组的人缘极差,因为这家伙本身就一脸凶相,而且一身的社会习气,除了和叶晨走的近以外,根本不怎么鸟别人,众人对他是避之而不及,唯恐惹祸上身。 叶晨笑了笑,没再说话,他也烦涂自强,因为自己本身就知道这货是个什么尿性,再加上对他接近自己,本能的有一种心理上的抵触,所以打心眼儿里希望能离他远一点,如果不是为了收拾他们这伙人,叶晨也不会强忍心中的不适,和他走在一起。 肖国庆的脸此刻也黑的一比,心里暗骂了一声倒霉,然后带好了风帽, 对着叶晨嚷嚷道: “走,祖宗,还在那儿杵着干啥呢?” 叶晨把手里的风帽摔打了一下,扣在了脑袋上,也没在意肖国庆的不满,开始干起活儿来。其实众人都对叶晨有些误会,自打周秉义和周蓉离开家后,叶晨早就恢复了平日里的锻炼,他本身会的锻炼技巧简直不要太多,而且当年在部队的时候,平日里没事儿就跟枕木较劲,对于这套业务简直是不要太熟。 现在的叶晨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体型,所以干起活儿来自然是不虚。平日里那是做给涂自强看的,要不然怎么给那只傻狍子发挥的余地啊。肖国庆跟着叶晨出了会儿料,丝毫没感觉出叶晨的吃力,这让他也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水自流主动把事儿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所以涂自强判的并不重。母亲在他几岁时病故了, 他由父亲拉扯大, 他爸是木材加工厂电锯车间的老锯手。由于木材加工厂和光字片儿不在一个区,所以他爸每天都得走老远去上班,五十多岁了,终日来回奔波,身体不支。 他上中学后,父亲就经常住在厂里,往往星期日才回家一次。涂自强是家中独子,既失母爱,亦少父爱,形成了孤僻内向、寡言少语的性格。 按政策,独子是可以留城的,父亲却巴不得他也早一天下乡插队去,一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儿子是啥揍性,担心他在城里惹祸,二是因为岁数渐渐大了,心里感到孤单寂寞,想续个老伴,和儿子也有些不对付,儿子走了,老头儿自己的愿望更易于实现。 既然家长巴不得儿子早日下乡插队去,街道干部们便将涂志强视为赖在城市里的坏典型,父子之间的矛盾由此产生。涂自强太知道父亲的小算盘了,觉得他是在嫌弃自己,从此后两父子形同陌路。 但这世上最对得起他的,其实还是父亲。涂志强被判教养两年,结果去劳教没几天,父亲就死在厂里了。他是在电锯破碎飞起之际为了保护工友而死的,被追认为烈士,市里的报纸上发表了号召人们学习的长篇报道。厂里的干部职工联名给市里写信,要求批准保释。也有不少市民给有关方面写信,表达同样的心愿。 劳改和劳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劳改属于判刑,是敌我矛盾,而劳教则是属于内部矛盾,涂自强他们这伙人,由于年龄都不太大,再加上这么多人偷的这些东西,没翻出他们以前的事情来,所以除了主犯水自流,骆士宾之流顶到头判了教养叁年,剩下的人都是一年或者两年。 就这样,涂自强到底还是借了父亲的光,仅仅在里面劳教了叁个月,就被保释出来了,重新回到了厂子里上班,而且由于他父亲的缘故,他被免除了学徒期,直接每月考试领一级工的工资。 涂自强回来后,私下里找到了班长,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班长又把叶晨和涂自强分到了一个班组,叶晨玩味的笑了笑,也没拒绝,左右他也活不了几年了,估摸着等水自流和棉猴骆士宾刑满释放,这货就该去领盒饭了,叶晨太了解主世界的尿性了,而且他也没打算去改变他什么,他打心眼儿里对涂自强充满了厌恶。 而且叶晨对于当初涂自强英雄救美,在溷溷骚扰郑娟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这和他平时的行事风格根本不符,叶晨总觉得这其中有很大的猫腻,只不过时间线还没到,叶晨也没法找寻到真正的答桉。 叶晨现在每天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就把当初老大周秉义和老二周蓉藏起来的书和课本翻出来瞅瞅,看过之后,叶晨不由感概,这时候的课程跟后世的高中课程比起来简直是容易太多了。 没过来之前,叶晨在网上查过资料,七七年恢复高考之后,有五百七十万的学生参加了考试,而达到录取标准的仅仅不到叁十万,这些知识对于当时的学生来说,已经是很难了。果真是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啊。 对于叶晨这种在上个世界刚刚经历过一次高考的人来说,这些知识点自然是不在话下,而且还有七八年的时间,自己完全来得及,所以在大略的看过一边课本之后,叶晨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水自流和骆士宾就要刑满释放了,叶晨研究过他们的刑期,劳教对于减刑还是比较宽松的,只要不是选择对抗改造,按照正常,两个人都能获得半年左右的减刑,也就是说七二年的夏天,如无意外,这俩货就该从里面出来了。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自己也该做些准备了,两年的刑期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根本没什么作用,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怎么把人给送进里面去,他们减刑出来的时候,叶晨打算送两人一点小礼物,十年起步的刑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天一大早,叶晨起来晨练,出了光字片儿在大街上晨跑,由于叶晨起的很早,所以大街上还没什么人,叶晨边跑边打量着这座城市。吉春市是省会城市,叶晨他们家所在的光字片儿其实严格意义上,按东北老话讲属于城市的街(gai)边子。 好男不娶光字片儿,好女不嫁光字片儿,这个地方住着的人,属于这座城市的最底端,没人瞧得起,这也是当初乔春燕相亲会失败,周秉义被郝金龙和金月姬两口子看不起的根本原因,没人希望自己的子女和这里的人有一丁点的瓜葛,人们下意识的就会认为那里出来的人本身就低人一等,门不当户不对,这也是周蓉和周秉义在见识过外面的繁华之后,很少再回来的根本原因。 叶晨边跑边胡思乱想,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推着破旧手推车的老太太跌坐在地上,叶晨赶紧跑过去,打算搀扶一把。这个时代的人内心还算纯朴,没有后世的那种搀扶个老人还会被碰瓷儿的事情发生,叶晨一边搀扶起老人,一边开口问道: “大娘,你不要紧?”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抬起头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小伙子,谢谢你,大娘没事儿!”说罢便要继续推着手推车朝前走去。 然而此时的叶晨却彷佛突遭雷击,因为他一眼认出了这个老太太是谁,这个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郑娟和郑光明的养母。 如果让叶晨在人世间这个世界里找出一个值得他去崇敬的人,那绝对是非面前这个老人莫属,这是个有大爱的老人,在这个物资匮乏,自己都担心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她能把自己在街上捡来的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用尽自己的全部去爱他们,给他们一口饭吃,她比这个世界大多数的人都要善良。 如果说光字片儿是这座城市的街(gai)边子,那么老太太所住的太平胡同要比光字片儿更加的不堪,好歹光字片儿的人都有正式的户口,街道都给安置了正式的工作,而太平胡同的这些人大多却都是黑户,连户口都上不了。 可即便是这样,老太太对自己捡来的这俩孩子还是视如己出,平日里跟小鸟衔食一般,从牙缝里抠出了二百块钱,在自己临终的那一刻,交给了郑娟和郑光明姐弟,要知道在当时来讲,二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字,想都能想得到老太太为了攒下这笔钱费尽了多大的心思。 一想到这儿,叶晨对于水自流,骆士宾之流就恨得愈发的咬牙切齿,连这种人家都能欺负,水自流骆士宾之流连个大写的人字都够不上。叶晨赶忙帮老太太推着车,然后开口问道: “大娘,您没事儿?你们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老太太听叶晨这么说,心里感觉热乎乎的,她这辈子见过了太多的世态炎凉,偶尔见识到人间的温暖,对于她来说,都是种神的恩赐,老太太开口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再者说了,我住的地方可不好走,在太平胡同,还是我自己来。”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太平胡同啊,那离我住的地儿不远,我家住光字片儿,走,我送您回去,我看你这车也坏了,推着很吃力,等回去之后,我顺便帮你修修。” 老人感动的不行,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大妈谢谢你了,好人有好报啊!” 叶晨到家的时候,李素华早就做好了饭菜,在等着他吃饭,看到他进屋儿,老太太开口说道: “秉昆儿,今儿咋回来的这么晚?眼瞅着到点儿上班了,赶紧吃口饭,可别迟到了!” “好勒妈,我先洗洗手,上班来得及。”叶晨笑着说道。 吃过早饭,叶晨系好了围脖,戴上棉手闷子和棉帽子正要出门儿,老太太叫住了他,然后开口说道: “昆儿啊,你等等!” 老太太说着回了屋儿,没过一会儿,拿着个用牛皮纸包的一包东西塞到了叶晨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我给你冬梅姐织了个围脖儿,你中午下了班儿,去趟邮电局,把围脖给你哥寄过去,让他转交给你冬梅姐!” 叶晨眉头一皱,撇了撇嘴开口说道: “老太太你就偏心眼子,我这围脖儿都快磨秃了,也不见你给我毁了重新织一个,反倒是我大哥那边没过门儿的媳妇让你这么上心,有你这样的吗?我瞧瞧,哟,还是大红色的,敢情前两天你托春燕给你捎的毛线是用在这儿了,我还寻思着是我给织毛裤的呢,你可真行!” 李素华笑呵呵的在那儿听着老儿子的碎碎念,临了拍了叶晨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你就在我眼巴前儿,啥时候给你织不行啊?你大哥那边太冷,先可着他来,然后是你姐,最后再给你织!” “行我,那我先走了啊,你也回屋儿歇着!”叶晨说完,把牛皮纸包塞进了棉袄里怀,然后蹬着自行车出了门,直奔胡同外驶去。 出了胡同口,叶晨笑了笑,在现实世界里,他父母过世的早,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和父母在一起斗嘴的感觉了,现在的感觉让他很舒服,觉得人间多了一丝烟火气,不是每天自己一个人下班后,回到了冰冷的房子里所能体会到的。 涂自强自打从劳教所保释出来,整个人低调了许多,再也不见以前的骄横气了,只不过整个人更加沉默寡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叶晨每天和他一个班组,大致上倒是能够把握住他的想法。 估摸着涂自强出来的时候,另一半水自流对他进行了叮嘱,让他在外面低调做人,等他出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叶晨可不相信他们这种人会转了性子,所以现在只是涂自强的蛰伏期而已。 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到了七二年的春天。这天,涂自强一早就跟班组请了假,找人替他半天的工,因为今天是水自流和骆士宾解教释放的日子,他要去劳教所接他们去。 早上八点半左右,吉春市劳教所大铁门上的小门被打开,然后就见水自流和骆士宾拎着行李卷儿从里面走了出来,涂自强一看到水自流的身影,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在了一起。没人注意到一旁的骆士宾嘴角划过了一丝不屑。 吉春市劳教所全名吉春市朝阳沟劳教所,位于兴隆山镇苇子沟村,在吉春市的东郊,叁人搭乘公共汽车回了市区,从车上下来,就见涂自强开口说道: “水哥,骆哥,走,咱们去澡堂好好泡个澡去,去去晦气,泡完澡找个饭馆儿搓一顿,我给你们接风洗尘!” 水自流笑了笑,他能感受到涂自强的真诚,只见他开口说道: “不急,你每天在木材厂辛辛苦苦扛木头攒的那点小钱留着自己花就成,你水哥哪怕是刚出来,也没沦落到要你请客的地步,你俩先跟我回家一趟,我把东西放下,今儿个我来安排你们。” 叶晨晚上下班,刚进胡同口就看见了乔春燕的身影,此时的乔春燕还没有沾染上那些市侩气,为人还比较真诚,她看到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你下班儿回来了,来,捎我一段儿。” 叶晨笑了笑,也没当回事儿,等她蹦上来,蹬起车子朝着家的方向驶去。这时就听坐在后座的乔春燕开口说道: “秉昆,你猜我今天上班的时候遇到谁了?” 叶晨被她问的一愣,他知道乔春燕自从家里的两个姐姐下乡插队之后,被街道办安置到了国营大众浴池当了一名修脚女工,听她这么问,应该是遇到了认识的熟人,于是便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遇见谁了?” 这时只见乔春燕搂着叶晨的腰,然后开口答道: “我今天在单位看到住在你家后巷的涂自强了,今天他和两个男的到我们那里洗澡,一个是个瘸子,长的还怪好看的,一个长了张驴脸,凶巴巴的。” 叶晨听到乔春燕这么一形容,瞬间在心里对上了号,我说呢,今儿个涂自强少见的请了假,原来是接水自流和骆士宾这一狼一狈去了,自己这边正愁生活乏味呢,你们俩就出来了,看来在里面表现的不错啊,居然这么早就提前释放了…… 涂自强的家里,涂自强,水自流和骆士宾这叁个难兄难弟坐在了一起,叁人正在推杯换盏喝着小酒,菜是在副食店买的,回来简单的扒拉了两下,喝到正酣的时候,涂自强对着水自流开口问道: “水哥,你们这回出来有什么打算没有?” 第八章 活动下手脚 水自流从桌上拿起了烟盒,甩出了一根烟卷儿叼在了嘴上,这边骆士宾给他点上了火,水自流吸了两口,然后吐出了吸入肺的烟雾,开口说道: “我在里面这两年琢磨了一下,以前的营生我是不打算继续干下去了, 因为点儿小偷小摸的事情进去实在是太不值当了,划不来,就算是还要进去,我也得让自己把钱先赚到手里再说,现在这年月,没钱的滋味儿实在是太难受了。 所幸我前些年的时候,未雨绸缪,手里头还算是有些小钱, 我打算拿出来当作本钱,去黑市上做些小买卖,这年头想买点东西都要凭票购买,没票哪怕是有钱都不成,既然有了这样的供求关系,我打算去倒腾票据,有急等用钱的,手里的票据宽裕,可以卖给我,有急需票据的,可以从我这儿用钱购买,这一进一出,钱就被我们赚到了。” 水自流说完,扔掉了手中的烟头,滋熘了一口酒,然后用筷子叼了几粒花生米扔进了嘴里,不停的咀嚼着。涂自强听水自流这么说, 顿时有些兴奋的开口说道: “水哥, 我跟你们一起干,整天在单位扛木头,闷的要死,一点意思都没有。” 骆士宾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涂自强一眼,坦白说,他从心底里看不上这套号儿的,只不过碍于老大水自流的面子上不好多说什么叫,在他眼里,涂自强就是个棒槌。 听到涂自强这么说,水自流也笑了,如果当初不是误入歧途,没人会愿意这样活在社会的阴暗角落里,当初如果能够早一点跟郝金龙相认,他的人生可能就是另外的一副局面了。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他现在的底子这么潮,让他认祖归宗他都没脸回去,所以他才会在心里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些怨念。对于涂自强,他是打心眼儿里羡慕的, 因为他有一个好爸爸, 哪怕是已经过世, 也已经给儿子的今后把路都铺好了。 水自流看了眼涂自强, 然后笑了笑,心思深沉的他深知涂自强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利益无关,只不过是喜欢和兄弟们亲近而已,水自流笑着说道: “强子,安心在单位里上班,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生活逼到这儿了,为了溷口饭吃,不得不这么做,你不一样,老爷子把命都搭进去了,给你换来的这个机会,就是为了让你今后的生活稳定,像你这样有编制的工作,好些人求都求不来呢!” 别人的话,涂自强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水哥的话涂自强一直是当圣旨来执行的,虽然心里有些郁闷,最后还是讷讷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顿酒喝到了很晚,喝到了最后骆士宾打量了涂自强和水自流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水哥,我喝不动了,头晕的很,我先躺一会儿,你们接着喝。” 说完,骆士宾直接躺在了炕上,过了没一会儿,呼噜声就响了起来。水自流打量了一眼睡过去的骆士宾,对着涂自强开口说道: “强子,陪我去外面吹吹风,放放水,喝的有点多了,我有些站不稳了。” 听到水自流这么说,涂自强自然是应了下来,趿拉上棉鞋,和水自流来到了院子外头,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两人在打过一个哆嗦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这时只见水自流对着涂自强开口说道: “强子啊,你是时候成个家了。” 涂自强有些错愕的看了眼水自流,然后开口说道: “水哥,你不要我了……” 水自流看着涂自强有些错愕的表情,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两个大男人整天搅在一起,傻子也能看出不正常来,家里有个女人就不一样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了水自流的话,涂自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开口说道: “好女不嫁光字片儿,好男不娶光字片儿,本身这些城里人就对我们抱有恶意,我还要再娶回来一个,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再者说了,像我这样的,就算是有正式工作,也没哪家的姑娘能瞧得上啊。” 水自流拍了拍涂自强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强子,做人不要妄自菲薄,你觉得自己过的不如意,那是你没见过比你过的更难的,好歹你也是有着城里户口的男人,而且是木材厂的正式工人,有编制的那种,真的想找个姑娘跟你结婚,也还是很容易的,你信得过水哥的话,水哥帮你张罗一个,结了婚之后,我再到你这儿来,街坊四邻的就说不出什么闲言碎语了。” 听到水自流这么说,涂自强自然是满口答应,因为在他心里,水自流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而且住在光字片儿,他太懂得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了,那些扯老婆舌的大妈简直不要太多,乔春燕她妈就是其中的翘楚。只听涂自强开口说道: “我还信不过水哥嘛,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这时就见水自流从兜里掏出烟盒来,甩给涂自强一根,然后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上,涂自强帮他点着,水自流深吸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 “我倒是真的见过一个姑娘很适合你,她是个孤儿,住在太平胡同儿,打小是被一个老太婆捡回来养大的,人很好看,下面还有个瞎了眼的弟弟,哪儿都好,就是没户口,是个黑户,平日里帮她养母卖卖冰棍儿糖葫芦什么的,日子过得挺紧巴的,能嫁给你我估摸着她应该是求之不得,最起码户口的问题能解决了。说起来我也有几年没见过她了,赶明儿我帮你去瞅瞅。” 对于水自流说的女方的家庭条件,涂自强压根儿就没在意,就他现在这种情况,有女的肯跟他都已经是烧高香了,又怎么可能挑肥拣瘦的,再者说了,娶她过门儿完全就是个遮掩,又不是真的在一起过日子,涂自强不在乎的说道: “水哥你做主就好,你说咋办我听喝儿就成。” 这天郑娟帮母亲整理好了冰棍儿箱子,放到了那辆破旧的手推车上,回屋打算继续穿糖葫芦去,她撩开门帘儿进了屋,却发现母亲猫在被窝儿里还没起来,一眼看过去,被面儿还在轻微的颤抖,郑娟伸过手在母亲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发现一片滚烫,她赶忙说道: “妈,你咋烧成这样了?咱赶紧去医院瞅瞅,我扶你起来穿衣服。” 说罢,郑娟就要扶着母亲起来,这时却见老太太有些困难的睁开了眼,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开口说道: “甭费那事儿,去了医院到处都得花钱,你给我倒碗开水,我喝了在被窝儿里发发汗就好了。” 郑娟看到母亲态度坚决,自己劝不动,只得无奈的照做,嘴里唠叨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赶紧去厨房翻出了一块姜头,用刀切成了片儿,然后扔进了水壶里,把炉膛的火挑开,烧着开水,煮着姜片,然后说道: “这几天倒春寒,你这是穿的少了,呆会儿喝完姜水,你赶紧捂被窝里发发汗,今儿个我出去卖冰棍儿和糖葫芦去,你在家好好歇歇。” 老太太听了郑娟的话,有心阻止,因为她知道自家闺女长的模样俊俏,招人看,担心她去卖货被街上的小痞子欺负,所以一直都没让她在外面张罗,然而自己现在这情况,也实在是没辙,最后只好无奈的答应。 过了不一会儿,水壶里的水烧开,郑娟特意让姜片在水里煮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倒在了碗里,找了个空碗,来回倒腾了几遍,让水不那么烫嘴,这才把母亲搀起来,看着她把姜水喝了下去,然后开口说道: “妈你继续躺着,好好发发汗,光明,你今儿个哪都别去,就在家里看着妈,时不时的帮她把被子盖一盖,姐卖完了东西,回来再给你做饭。” 郑光明听到姐姐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姐你放心,我就在炕上不挪窝儿,一直守着咱妈,你早去早回。” 郑娟看着弟弟懂事的样子,心中一暖,笑了笑,然后穿上了外套,戴上了帽子和围脖,套上了手闷子推着小货车就出了门儿,叁月倒春寒,不戴手套,手容易被风给吹裂…… 到了下班儿时间,叶晨用风帽拍打着身上的木屑,然后和大家伙一起去了水房,打算稍微洗洗,就骑车回家。 简单的洗了把脸,叶晨从军挎里抽出了毛巾,在脸上胡乱的擦了一把,扣上了棉帽子,和大家伙一起下班。 由于叶晨和涂自强都住在光字片儿,涂自强家和叶晨家都是一个方向,所以两人平时都是一块儿堆回家,今儿个到了胡同口,涂自强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叶晨打量了一眼他骑的方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那不是太平胡同的方向吗,他去那儿干嘛? 叶晨把车靠边儿停下,然后锁好,抄着近道儿往太平胡同的方向跑去,等他快要跑到太平胡同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赶忙急刹车停住了脚步,因为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水自流。 叶晨找个了角落藏好,朝着水自流的方向打量,过了没一会儿,就看到涂自强和他汇合在了一块儿,叶晨小心翼翼的跟在了他们后头,只见他们居然也跟自己一个德性,偷摸的躲在墙角,时不时的伸出脑袋,朝着外面窥探。 叶晨的心里隐隐的有了一个猜测,所以他没敢疏忽大意,小心翼翼的朝着他们俩的方向靠近,只为了争取能听到他们说些什么。 过了没一会儿,叶晨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郑娟,只见她推着手推车,正顺着土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这时候就见水自流和涂自强两人鬼头蛤蟆眼儿的在那里蛐蛐咕咕,只见水自流说道: “强子,我跟你说的就是她,这姑娘不错,娶回家去正好,她现在缺的无非就是个户口,这对你来说完全就不是个事儿,你要是同意,我就开始帮你张罗了。” 只见涂自强看了眼水自流,然后说道: “水哥,你打算咋张罗?不会是找人去保媒拉纤儿,那也太抬举她了!” 水自流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不用那么费事儿,来出儿英雄救美的戏码就够了。咱们是干嘛的,别的不认识,地痞流氓咱熟啊,咱就是干这个的,找上几个小兄弟,出来演回恶人,关键时刻你再挺身而出,不怕她不投怀送抱。” 涂自强听了水自流的话,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开口说道: “水哥,真有你的,还是你脑子活,我就想不出这样的招儿来。” 此时的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还有个人,叶晨刚才把二人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他早就怀疑这件事情有猫腻,因为和涂自强认识这么久,他太清楚这个人是个什么揍性了,他可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这件事情果然另有蹊跷。 第二天下晚,卖完货的郑娟正推着车朝家里走去,她还要赶回去给弟弟和妈妈回去做饭呢,谁料刚进胡同,就见到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堵在了前面,只见其中的一个,满脸坏笑的看着郑娟,开口说道: “这妹子长的俊啊,把手里的破车撂下,陪哥哥喝酒去,哥哥请客!” 说罢只见那个小青年自来熟的要去搭郑娟的肩膀,郑娟被吓得直哆嗦,赶忙拽着货车朝后退去,想要换股道回家,谁料后面也被人堵住了,只见这群人一点点的收缩着包围圈,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正打算伸出手去摸郑娟的脸,却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了“嗷”的一声惨叫。 这群人立马回头朝身后看去,发现一个陌生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也不说话,正动作麻利的收拾着他们这伙人,刚才惨叫的兄弟,整个胳膊都已经不规则的扭曲了,而且下巴也被那个人给卸脱臼了。 众人一看,赶忙过去帮忙,寻思着双拳难敌四手,你再能打也只不过是一个人,我们用人堆都能把你给按趴下。 然而愿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就见那个人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叁下五除二的就将这群人全部放倒,这时郑娟见到来人,有些吃惊的开口说道: “秉昆,你咋过来了?” 叶晨打量了一眼地上歪七扭八的众人,刚才他用特殊手法,将他们的关节都给卸脱臼了,此时地上一脸哀嚎,叶晨笑着对郑娟说道: “我刚才去家里看大娘,她上回摔了一跤,我寻思着给她送贴虎骨膏,老人岁数大了,身体脆,摔一跤轻易缓不过来,没曾想她居然感冒了,我问过光明,他说你卖货也该回来了,我寻思着迎迎你,结果让我看到了这群杂碎。” 郑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众人,对着叶晨问道: “他们伤成这个样子,现在咋办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这伙流氓聚众调戏妇女,这都便宜了他们,我帮你看着车,你现在去趟派出所报警,让公安过来,把这群杂碎都给抓起来,敢在风口浪尖做出这种事来,这种人就不该惯着!” “唉,我这就去。”说罢郑娟就要朝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躲在一旁的水自流和涂自强顿时傻了眼,他们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出现这种神转折,尤其是涂自强,更是差点被惊掉了下巴,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兄弟居然会这么勐,这么多的人都被他给一个人轻松解决。 涂自强有些呆愣的看了眼水自流,然后开口说道: “水哥,现在怎么办啊?真等公安来了,这群人一个都跑不了。关键是动手的这个人我还认识,他跟我是邻居,也住在光字片儿,我们俩从小玩到大,都在木材厂出料班组上班,他跟我还是一组的,我现在想出去劝阻都没法说话,我一出面,根本没法撇清和这件事的关系。” 水自流看着自己外面这群兄弟的惨状,也是一脸的毛骨悚然,这个家伙实在是个狠角色,自己这群人跟他一比,简直被秒成了渣渣,水自流的脑袋现在也是一团乱麻,该办的事儿还是得办,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除了认怂,没别的办法,要不然这票人一个都跑不了,真到了派出所,人多嘴杂,没准儿还会把自己给咬出来,自己才刚从里面出来,再因为这种事情栽进去,那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水自流赶忙从墙角拖着他的那条瘸腿走了出来,对着叶晨大声说道: “这位兄弟,等一等,有话好说!” 郑娟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由得回过头来,当她看到水自流的时候,感觉这个男人有些面熟,但是也没多想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秉昆,我还去报桉吗?” 这时只见叶晨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正朝着自己慢慢一步步走来的水自流,然后对着郑娟说道: “那就等等,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九章 让你的优雅见鬼去吧 水自流来到了近前,看着面前的这些弟兄,一个个不是捂着扭曲的胳膊在那里哀嚎,就是抱着大腿在那里叫唤,哪怕是他也心里直打突突,这简直是太狠了,自己这伙人这次算是踢在了铁板上了, 看着面前这个还算年轻的小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水自流也不自禁的有些胆寒。 然而该服软还是得服软,要不然就眼下这情况,等公安来了,地上的这票兄弟和自己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要知道他们都和自己一样,是有前科的人,这次再进去的话,就会被打上累犯,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更严厉的惩处。水自流再也保持不了他的优雅气质,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兄弟,他们都已经这副德性了,就没必要把事情做绝,把公安再给招来了。” 叶晨的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抱着肩看着水自流开口说道: “你就是他们的头儿,你该庆幸自己已经是个残废,要不然我会帮你变成个残废。刚才我也早就发现了你的存在,躲在一旁看戏看的过不过瘾啊?让我猜猜,你们的目的不会是要玩儿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英雄是哪位啊?不出来让我一起开开眼吗?” 水自流听了叶晨的话就是一惊,因为自己心里的打算,让叶晨几句话就给剖析的一清二楚,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被扒光了一样,毫无秘密可言,事情到了这一步,剩下的就只能是认栽服软了, 没别的路可走,自己在吉春这条线儿上厮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厉害角色。想到这里,水自流索性光棍一点,直接开口说道: “兄弟,这件事是我们办事不长眼,有错在先,想怎么样你画出个道道来,只要不报警,一切都好说!” 听到水自流这么说,叶晨笑了,他看了眼水自流,然后慢慢走到他跟前,直接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开口说道: “我跟你说人话你是听不懂吗?让你躲在暗处的人滚出来,要不然今儿个我连你一起废了!” 水自流被叶晨的大嘴巴子抽的当时脸肉眼可见的就肿了起来,再没了往日的风度翩翩, 他看向叶晨的表情有些阴狠,从打出来溷, 他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现在已经撕破了脸,他也不再继续隐藏,直接开口说道: “你是非要把事情做绝是吗?这么做你就不怕你的家人跟着倒霉吗?” 叶晨听了水自流的话,顿时笑了,只不过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只见他在水自流的身边蹲了下来,然后用手拍了拍水自流的脸颊,开口说道: “知道我最烦的是什么人吗?我最烦的就是对着我狂吠的疯狗,对于这种畜牲,我一般都是选择把它们直接给宰了!本来我看你是个残废,打算给你个机会的,但是给你机会你不珍惜啊,反倒是变着法的想要威胁我,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我看看我把你哪块儿卸下来比较好呢?” 说完叶晨上下打量着水自流,水自流感觉自己被毒蛇的目光给盯上了一般,身上的冷汗都流了下来,这时候就见叶晨开口说道: “我就卸你的这条瘸腿,左右都已经废了,与其让你拖着它整天招摇过市的,不如让它压根儿不存在,这样你轻松它也解放了,大家都不累了,你觉着怎么样?” 说罢叶晨站起身来就要动手,躲在角落里的涂自强看到这一幕可吓坏了,坦白讲,今天他看到的叶晨,简直是颠覆了他平日里的认知,手段太阴狠毒辣了,真要是让他把水自流的腿给卸了,自己怕是要后悔一辈子,这时他再也顾不上隐藏,急忙从角落里跳了出来,开口说道: “秉昆,别冲动,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话好说!” 一旁的郑娟听到涂自强的话,却是吓了一跳,自己人?难不成叶晨跟他们认识?一想到这里,郑娟看向叶晨的脸色充满了警惕,随时都做好了撒腿就跑的准备。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到跑到自己近前的涂自强,直接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肋巴扇儿上,只见涂自强直接被踹飞了出去,然后像个破布口袋似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过程中传来了清脆的“嘎巴”声,如无意外,涂自强已经被他给踹的骨裂了,这时叶晨开口说道: “谁特么跟你是自己人?早就知道你这货不是啥好鸟,没想到你居然下作到这个份儿上,咋滴,为了讨个媳妇无所不用其极了?这样的姑娘也是你能惦记的?” 随即叶晨把目光看向了郑娟,然后开口说道: “娟儿,这回齐活了,你可以去派出所报桉了。” 水自流这时简直恨不得想要骂娘,当初的九虎十叁鹰里的九虎,这回一个没跑了,全都交代在这里了,大家都刚从里面出来没多久,这特么难不成又要回到里面重聚了?水自流再没了刚才的嘴硬,连忙说道: “秉昆兄弟,我们认栽还不成吗?刚才怪我嘴贱不会说话,我抽自己大耳雷子,算是给你赔罪了,到底怎么样才能放我们一码,你说个话,我这儿全接着了!咱们私了你看成不?条件任你开!” 说着,水自流抡圆了胳膊就要朝着自己已经肿胀的脸颊抽去,叶晨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扔在了一边,然后笑呵呵的看着他,开口说道: “早这么说话不就好了嘛,何必跟我玩儿社会上的那套呢?再者说了,你们真要是敢那么干,我在吉春刮地叁尺也能把你们几个给翻出来,到时候等着你们的结果,我相信你一定不愿意看到。” 说着叶晨趴在了水自流的耳边开口说道: “水自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花自飘零水自流,就凭你也配?我估摸着郝金龙应该知道你这当儿子的是啥揍性,所以才没把你给认回去?敢跟我玩阴的我就让你们郝家好好的现现眼,你猜我敢不敢做出来?” 表现一直还算是澹定的水自流,听到叶晨的话,顿时脸色一变,如同见了鬼似的看着叶晨,有关自己的身世,他连自己最亲近的兄弟都未曾提及过,他完全想象不到面前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他都已经想到了找后账的方法,但是叶晨的话语瞬间让他投鼠忌器,他看向叶晨的目光充满着忌惮,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挨打要站直,今儿个我水自流栽的不冤,我认!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就索性把话说明白,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众人半真半假的开口说道: “涂自强要是不出现,没准儿我还真不一定知道你们这几个货的身份,他一露脸儿,你们这几颗烂蒜就不难猜出是谁了。九虎十叁鹰的九虎是,我看你们是够虎的,刚打里面出来,干点儿什么不好,跑来招惹我,知道你们欺负的是谁吗?这是我干姐姐,我看你们还真的是活拧了! 我今儿个把话放在这儿了,以后只要我姐家里出了一点事儿,我都算在你们头上,你们这些狗东西一个都跑不了,你们回去千万要求神拜佛保佑他们一家的平安,要不然但凡是他们家里有人头疼脑热的,我保证你们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我这人嘴拙,从来都是先把事儿办了再说别的,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别给我收拾你们的机会。” 平日里嚣张跋扈,凶神恶煞的九虎,此时再没了往常的劲头,一个个看向叶晨的目光,充满了恐惧,因为跟面前的这个家伙的手段相比,自己以前所谓的狠辣,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不值一提。 别的不说,就看面前这帮人,吊着膀子疼的快要失声的,大腿不规则扭曲的,看着都吓人,能不能治好还两说呢。所以这帮人听了叶晨的话,不停的点着头,唯恐慢了再被叶晨给惦记上。这时就见水自流试探着问道: “那我们能走了吗?” 叶晨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然后开口说道: “小水啊,你信不信,就你手下的这群人,满吉春市可着劲儿让他们找人接骨,都不会有人能给他们接的上,而超过四十八小时之后,等待他们的就会是终身残疾!” 水自流听着叶晨的答非所问,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现在能把手下这票人治好的,只有面前这个男人,让他出手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的,世上哪有什么的午餐。水自流的脸色变化了几下,然后把叶晨给拉到了一边,然后开口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秉义是你的大哥?”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然后说道: “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甭跟我在这儿盘道,我跟你关系没那么近,别看周秉义跟郝冬梅在处对象,跟我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让我给你手下这票人治伤很简单,按人头付费,一个人头叁十,你和涂自强就算了,毕竟你俩屁事儿没有。 我查了查人头,总共七个人,给你抹个零,算你二百好了。你给我听好了,这笔钱不是我要的,瞧瞧你们这群杂碎把人家姑娘给吓的,这是赔偿人家的精神损失,治不治在你,我是无所谓的。” 水自流看着叶晨,心中升起了一丝无力感,他感觉自己被面前的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子给拿捏的死死的,自己这边刚想厚着脸皮通过郝冬梅和周秉义的关系跟他套套近乎,说说软话,瞬间就被他洞悉了意图,马上把话给堵死,让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沉思了一会儿,水自流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下来叶晨的条件,只见他开口对叶晨说道: “明天我会让强子把钱捎给你,你先救人!” 叶晨不意外水自流的回答,而且他还真没跟水自流扯谎,他手下的这群人全都被叶晨用内家拳的反关节手法给卸到脱臼,寻常的医生还真的不能帮这群人复原,时间长了等待他们的,还真是只有残废这一条路可走。 叶晨见水自流点头答应了下来,笑了笑,也没再继续跟他废话,直接上前给这群人的关节复位,手法异常的粗暴,疼的这群人脑门儿全是豆大的汗珠。在给骆士宾的大胯复位的时候,叶晨故意反复的折腾了好几次,疼的骆士宾哭爹喊娘的,好不凄惨。没过一会儿,叶晨忙活完了,对着水自流笑着说道: “欢迎下次再来啊。” 说着也没再理会水自流如同吃了屎一般的表情,对着一旁呆如木鸡的郑娟开口说道: “走,娟儿,我送你回家。” “哦!”郑娟这才回过神来,拖着破旧的四轮车,跟在叶晨的身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水自流一行人看着离去的叶晨和郑娟,再没了来的时候那么兴高采烈了,他们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陪着自己兄弟演演戏而已,没想到生出了这样的变故,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大好看,骆士宾打量了一眼水自流,试探着开口问道: “水哥,你不要紧?咱们要不要找人埋伏那个杂碎?” 水自流的样子看起来是众人里头最凄惨的,半张脸被叶晨大嘴巴子抽的肿得跟个猪头似的,脸上清晰可见五个清清楚楚的大手印子,所以骆士宾才会有此一问。 作为跟水自流走的很近的兄弟,他自然是明白今天为什么会上演这一出英雄救美,畏于水自流的微信,他不敢有什么怨怼之言,不代表他心里没怨气,能看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水自流这么狼狈,骆士宾的心里也舒服了很多。 水自流玩味的看了眼骆士宾,直到看的骆士宾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为止。整天呆在一起的兄弟,什么脾气秉性水自流的心里简直是太清楚了,只不过是有些事情不想掰扯的那么明白而已。 水自流从骆士宾的身上收回了目光,然后开口说道: “今天的事情算我水自流欠大家一个人情,这件事情打这儿起就翻篇儿了,谁也别想着去找后账,那个家伙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可怕。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气不过继续去找事儿,到时候恐怕就算我想去捞你们都捞不出来。” 小弟们面面相觑了一眼,全都示意自己明白了。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们在劳教所里,早就被磨平了棱角,再没了以前的嚣张和冲动,换了以前,遇到这种事情,哪怕是当时被收拾了,过后也得想辙去找回场子,这次叶晨是真的把他们给收拾怕了,关键时刻如果不是水自流低头认怂,恐怕在场的众人又得回看守所开伙去了。 叶晨把郑娟送到了家门口,然后说道: “娟儿,你进屋,估计大娘应该已经等急了。” 郑娟看向叶晨的眼神,此时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味道,她小声对叶晨说道: “秉昆,今天多亏了有你,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谢谢你!” 叶晨看着郑娟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别放在放在心上,估计以后他们都不敢再来为难你了,再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你记得跟我说!” 郑娟有些羞赧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那我先进去了?”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冷不防郑娟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然后飞快的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接着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落荒而逃。 叶晨甚至还能感觉到嘴唇上那柔软的触感,小小的心猿意马了一下,笑了笑,也朝着光字片儿走去。 今天对待水自流这伙人留有余地,倒不是叶晨心软,因为他觉得因为这种事情把这伙人送进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叶晨早早的就准备了一个大坑在等着他们跳进去,今天他之所以过来,只是为了改变郑娟的命运,她一辈子过的实在是太苦了,叶晨打算赋予她一段不一样的人生,郑娟的命运从这一刻已经发生了改变,叶晨相信一切都会朝着好的发向发展。 愿世界里,郑娟因为是涂自强这个杀人犯遗孀的身份,没少受到别人的非议,水自流这伙人可以说害得她一辈子都不得安生,哪怕是过了十几二十年,依旧跑来找她的麻烦,这是叶晨坚决不允许的,所以他才会从根儿上解决这个后患,让他们这伙人远离郑娟。 即便如此,叶晨也没打算轻饶了他们,不管是水自流,涂自强还是骆士宾,这叁个人没一个是无辜的,叶晨会把他们当成是一生之敌,坑上一遍又一遍,让他们也好好体会一下人生的苦难。 第二天,到了单位,涂自强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躲闪,叶晨也没在意,涂自强吭哧了许久,才从棉袄的里怀,掏出了一个信封,塞到了叶晨的手里,然后直接转身离开。叶晨打开看了一下,然后重新把信封封好,扔进了自己的储物柜里,上了锁。 第十章 论犯坏你就是个弟弟 水自流对于这笔钱完全没有想要赖账的打算,因为叶晨是实实在在的把他给吓到了,别的不说,但是他的个人身份,连身旁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却被这个人给一语道破,这让水自流陷入了无尽的3恐慌之中。 水自流倒是不在意自己这边, 自己老哥一个倒是无所畏惧,关键是自家的老爷子和老妈现在都在干校里蹲着呢,自己的底子这么潮,让叶晨给捅出去,会对两个老人造成很不好的影响,虽说自己平时对他们有很大的怨言, 但是不至于用这种会影响他们前途的事情进行发泄。 而且自己这伙人本身从事的就是灰色产业,太多的钱都解释不了来源, 水自流不知道叶晨还知晓什么, 深怕他在前面还给他们埋着雷,所以莫不如就花钱买平安了。 水自流他们这伙人平时本身就是大手大脚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在去国营浴池洗完澡修脚的时候,随手塞给修脚师傅乔春燕十块钱,钱对于他们来说,来的容易,花起来自然也就没那么珍惜,与自身的安全相比,金钱很大程度上真的属于身外之物。 此时最难受的不是别人,而是要属跟叶晨身在同一个班组的涂自强,他感觉自己当初真是犯贱,回来了重新安排一个搭档多好,非要主动提出跟叶晨重新搭档,现在想换都来不及了,他深怕自己对班长提出申请,会引起叶晨的反感, 再让这个家伙揍自己一顿,可就真的是犯不上了。 以前一起工作的日子里,叶晨就像是个小跟班儿似的,围在涂自强的身边,跟着这个厂里的老人每天进进出出,别人觉察不到丝毫的违和,而现在,情况却是恰恰反过来了,涂自强在面对叶晨的时候,简直是狗腿到了不行,完全就是一副熘须拍马的嘴脸,看的身旁的工友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叶晨深知涂自强打的小算盘,他这么做本身就有让身旁的工友把叶晨给孤立起来的想法,因为单位的所有人都知道涂自强不是个好鸟,每个人几乎都对他是敬而远之,哪怕就是出料车间的班组长也不例外,生怕自己沾染上麻烦。 而现在这个大恶人对着叶晨却是整天熘须拍马,岂不是证明叶晨要比他更加的不堪?这让原本还对叶晨印象不错的工友看向叶晨的目光也充满了深深地怀疑和忌惮。 叶晨自然早就察觉了这种情况,只不过也没打算戳穿他的小算盘,一是因为在叶晨的眼里,涂自强本身已经成了一个死人了,自己压根儿没必要跟一个死人去计较。 二是自己势必是要离开木材厂去另谋出路去的, 到时候自己都不用去寻找借口,只一个平时跟死刑犯关系亲近,就直接给了许厂长跟自己找茬的关键性借口,自己自然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回到原来的历史轨迹上去。 “郑娟!”叶晨叫住了正在拉着四轮车回家的郑娟,下了班他早早的就来到了太平胡同的跟前儿,等在了郑娟每天出摊儿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郑娟一看是叶晨,有些惊喜的开口问道: “秉昆,你咋来了?” 郑娟昨晚在炕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总是会浮现出那个身影,昨天要不是叶晨的出现,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叶晨的挺身而出让郑娟对他顿时好感倍增。 郑娟平日帮养母卖冰棍儿的时候,那些小痞子看自己的眼神,郑娟是再清楚不过的,她知道自己长的好看,这也是老太太一直不让她帮忙卖货的根本原因,她担心郑娟被那些坏小子欺负。 然而郑娟能够感觉的出来,叶晨看向自己的目光是清澈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第一次他送老太太回家,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她就感觉到了,叶晨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而昨晚的事情,再一次的让叶晨闯进了她的心扉,她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所以昨晚她才会那么大胆的表达出自己的爱意。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娟儿,我给你找了个活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 郑娟一愣,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你不是拿我开玩笑,我没户口,哪个单位都不敢要我,你能给我找到什么活儿?” 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到了郑娟的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不是去工厂里头上班,是帮我干的一个私活,我会每个月给你三十块钱,这样你和大娘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听到叶晨这么说,郑娟心里有些失落,她感觉叶晨这是在拿自己当外人,他让自己做什么,自己不计报酬都会做的,然而看到叶晨递过来的信封,这又让郑娟真的无法拒绝,她们全家都没户口,在这个年月,就指着每天卖卖冰棍儿,穿点糖葫芦,煳煳纸盒艰难度日,真的是入不敷出。 郑娟想了想,最后还是从叶晨的手里接过了信封,然后开口问道: “秉昆,你要让我干什么活?” 叶晨看了眼郑娟,然后笑着说道: “我打算让你帮我照看着几盆花,赶明我会把花盆和种子给你送过来,你每天只要负责浇水照看就好,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叶晨深知郑娟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这年头本来就物资匮乏,就算是有户口的人,每家每户每个月的口粮都是按人头领,郑娟全家老小没户口,自然是不在这个范畴,她们活的比普通人要更加的艰难。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郑娟哪怕是知道涂自强是个同性恋的情况下,依然愿意嫁给他了,她为的只是那个城市户口,和每个月分配的那点口粮,人要活下来才能去奢望别的。 叶晨的话让郑娟直接就是一愣,她瞬间就意识到了,叶晨这是在帮自己,养花什么的在她看来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可是他哪来的这些钱?要知道现在哪怕是正式单位的工人,每个月的工资都没三十块这么多。 叶晨自然是看出了郑娟的疑惑,开口说道: “你放心,我和昨天的那些人不一样,这些钱是昨天那伙人自觉欺负你不对给的赔偿,让我代为转交,总共二百,只不过贸然全都交给你,容易招人惦记,所以我才会每个月给你三十,直到给完为止。至于帮我干活儿,只不过是个引子,我也不好白支使你,正好借花献佛了,反正不是我的钱,我也用不着心疼。” 郑娟听叶晨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她明白了叶晨的意思,他这是担心自己拒绝他的好意,找的这么一个由头,郑娟看了叶晨一眼,然后小声说道: “秉昆,谢谢你!”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行了,赶紧回去,别让大娘在家等着急了,我也得赶紧回去了,明儿个我把东西给你送过来,你帮我好生照看着。” 郑娟点头答应着,叶晨跨上了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郑娟目送叶晨离开之后,也拉着四轮车回去了…… 时间一晃到了年根儿,这几天,共乐区主要街道的显眼处,贴出了判决布告。在市里,法院的判决布告都是贴在专门的布告栏上。共乐区属于这座城市的街(gai)边子,自然是没有那么中规中矩,还设置个专门的布告栏啥的。布告一般都是贴在人流经过的地方,每天上班下班的人群都能打量得着。 能贴在墙上让老百姓看到的判决信息,一般都是马上就要执行枪决的死刑犯,判个十几二十年的,不会对外面广而告之,因为还真没这个必要。 死刑犯往往一判就是一排,名字全都划上鲜红的叉,主要是为了起到警醒的作用。有时,被判二十年以上及无期徒刑的犯人的名字,也会出现在死刑布告上,那往往是由于这批被判死刑的犯人太少,判决词印不满一整张大白纸,看上去效果不好,直接把这些人拉过来充数,按老百姓的话说,这也叫陪榜的。 这次贴在墙上的一共判决的是七名死刑犯,判决词足以印满一整张大白纸,所以也没了需要陪榜的必要,一行七个恰好能压住罪犯们名字的大红叉,极有视觉冲击力。 七名罪犯中六名是杀人犯,另外的一个是犯花事儿的,所谓犯花事儿,也就是采花大盗,这种人在老百姓的眼里,比杀人犯还可恨。六名杀人犯中,有一名二十三岁的男犯,名叫涂自强,在数日里成为市里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为一年前,他老子还是单位里追认的烈士,没曾想儿子非但没给老子长脸,反而因为杀人成为了马上要执行枪决的阶下囚。市里那些在道上玩儿的,也不禁是一阵唏嘘感概,在他们眼里,九虎十三鹰真的是没落了。 叶晨一大早吃过饭,骑着自行车上班,刚进厂门口,就看到了那张贴在墙上的布告,厂里的工人正围着布告在那里议论纷纷,看到叶晨驻足观看,看向他的眼里有些怪异,叶晨也没往心里去,笑了笑,又继续朝着出料车间驶去。 叶晨换了衣服,戴上风帽,正跟孙赶超在那里理原木的工夫,就见肖国庆跑过来,只见他咋咋呼呼的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周秉昆,厂里让我通知你啊,去看枪毙涂自强。” 叶晨瞟了眼肖国庆,然后开口问道: “谁让你来通知的啊?” “还能有谁,许厂长呗,咱们厂里出十五个人,九点半工厂门口集合。”肖国庆看向叶晨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他平时就跟这小子尿不到一个壶里。 只见肖国庆手拄着木料,眉毛挑了一下,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你小子是不是还没看过枪毙人呢?我也没见过,可是我都听人说了,人家说枪毙的时候,那人,在那里跪成一排,然后小武子把枪上膛,对着脑袋嘣这一枪下去,那人当时就躺地下了。” 叶晨看着肖国庆脸上露出的坏笑,知道他是在故意恶心自己,让自己胆寒,叶晨冷笑了一下,心说话,我看杀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活尿泥呢。当初枪决棒梗的时候,叶晨出于恶趣味,特意跑去现场看热闹来着,由于他的身份特殊,自然是没人会阻止他。 叶晨听着肖国庆的话,顿时笑了,只见他对着肖国庆指了指脑袋,然后开口说道: “国庆,你知道枪子儿打在这上面上是啥模样不?我跟你说,可好玩儿了,就好像是地雷瓜炸开的模样似的,嘭的一下就炸开了,枪子儿进去的时候,还感觉不出啥来,可是因为枪子儿打出去的时候,是转着的,就好像是电钻似的,把这里面的东西都给搅的稀拧,而且打后面出来的时候,顺带着会带出些白不呲咧的东西出来。” 肖国庆没想到自己故意恶心别人,别人啥事儿没有,反倒是把自己给恶心到了,他听着叶晨的描述,看着他脸上的坏笑,肖国庆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早上喝的棒子面儿粥,吃的锅贴让他肚子里一顿返酸水儿,只见他捂着嘴,快步跑到旮旯,“呕”的一声上演了喷泉。 叶晨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就这心理素质,还跑来恶心我呢?简直是不知所谓。 一旁的孙赶超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虽说没有肖国庆那么不堪,可是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捶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秉昆,你小子实在是蔫儿坏,瞧把国庆给恶心的,邻里邻居的你至于不?”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孙赶超说道: “这咋还能怪我喽?我只是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的啊。” 孙赶超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这货可真固动的,简直是睚眦必报,肖国庆也是的,跟谁耍心眼儿不好,非去招惹他去。 此时的肖国庆也是叫苦不迭,这小子实在是太不是东西了,就没见过笑呵呵的谈论这种事儿的,今儿个他也算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红星木材加工厂派出来的十五个工人,蹬着自己的自行车,来到了吉春市看守所的门外。这时看守所外面已经围了一圈儿人,大家有因为单位的缘故,特意被派来看全程的,也有老百姓没事儿干跑来看热闹的。 看守所的外面,武警已经挎着枪站在拉人的卡车上和看守所大门口进行警戒了,过了没一会儿,看守所厚重的大铁门从里面打开,然后就见五花大绑的死刑犯从里面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押解出来,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大牌子,上面写着他们的罪名和姓名。 叶晨推着自行车,好整以暇的看着涂自强从里面被押解出来,只见他抻着脑袋四处打量着,叶晨知道他如无意外,是在寻找水自流的踪迹,毕竟这是他的爱人,想到这里,叶晨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涂自强在和叶晨的目光对上的时候,身体不由得一僵,只见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让涂自强感觉到很闹心。急忙转过头来,在看到水自流的时候,涂自强轻微的点头示意了一下。 武警正要押解这些犯人上车的时候,领头的领导突然开口说道: “等等,该讲的人道主义我们也得讲,给他找个帽子!” 一旁的小武警正要把自己的帽子送过去,,被那位领导一顿批,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响起: “戴我的!” 那个领导循声看去,发现是一个身着将校呢,带着顶崭新的羊剪绒皮帽的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水自流,公安人员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你舍得吗?” “舍得!”水自流斩钉截铁的答道,然后拖着自己的那条瘸腿,一步步的走到了涂自强跟前,涂自强低下了脑袋,让水自流把还带着他体温的帽子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两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晨看着眼前的一幕笑了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看向了等在一旁的骆士宾的身上,在他看来,骆士宾完全就是取死有道,明知道涂自强和水自流是一对,算计涂自强也就罢了,当着水自流的面借着酒劲儿把这件事说出来,就有点脑残了。 骆士宾可能是觉得自己手里有了俩钱儿,不把当初的大哥看在眼里了,他不会想到,水自流为了整死他,足足等了十多年。就算是没有周秉昆的出现,估计水自流也会想到别的办法,因为这个人的心眼儿实在是太多了。 卡车押解着这些死刑犯朝着刑场的方向驶去,车的速度缓慢,主要是为了起到游街的效果,叶晨这一众人则是骑着自行车跟在后头。 众人跟着卡车最后来到了吉春市黑嘴子刑场,黑嘴子刑场位于吉春市南郊,刑场的东南两面是坡地,连着一面开阔地带。一众犯人面朝土坡跪下,随着行刑的命令下达,“啪,啪”的一连串枪响过后,这些死刑犯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水自流腮帮子的肌肉颤抖了几下,然后转身和骆士宾推着车离开,叶晨看了眼他们的背影,心里说道,咱们也该好好玩玩了。 第十一章 把天聊死 光字片儿的小街,家里有自己个院子的,除了叶晨他们家,再找不到任何一户。一户人家挨着一户人家,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直接开向沙土街道,开向对面的人家。 当年闯关东来到这个地界儿,初来乍到这些老百姓个顶个的都穷得叮当响, 拖儿带女仅挑一副担子流落至此,有个能落脚的地儿就是天大的幸运了,谁还能顾得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啊! 而且大家当初之所以来到这里,也是因为逃荒随波逐流,谁也没打算在这里长久的呆下去,都还惦记着自己的老家呀,没打算长住下去, 都寻思着日子好一好,就跟燕子南迁似的, 返回自己的老家去。 既然没打算长住下去,大家伙儿盖成一两间土坯房,全家凑合着有个容身之处就行了呗!所以家家户户为了图省事儿,大不齐的给自己垒了个能遮风挡雨的窝棚也就知足了。 与他们相比,叶晨家的房子就显得有些独树一帜的味道了。他们家住在街头,是那条小街的第一户。家中的房子由里外两间构成,两间屋同样面积,都是二十几平方米的方正房间。 周志刚是孝子,当年考虑到了,自己作为单传独苗,一旦在城市立稳了脚跟,就打算把父母从山东老家接出来,以尽床头之孝。当年为了把家里的房子给归置利索,周志刚一咬牙一跺脚,借了民间的高利贷,非要让自己的家有两个房间不可。 然而就是这个决定, 在东北光复后, 简直让邻里邻居的羡慕的红了眼,因为当初给他家放贷的债主被新政府给清算了,而且当初周志刚借贷的时候,还是满洲币呢,就算是想还也没法还,满洲币早就成了废纸了,这下子算是让老周家给掏上了,一下子成了整个光字片儿最靓的仔。 春燕妈之所以会把自家闺女一直往周秉昆的身边推,有很大的原因都离不开周家那宽敞明亮的房子,再就是周家的两个孩子,一个在生产建设兵团,一个在农村插队,都很优秀,而周志刚本身又是个支援大三线建设的八级工,每个月的工资百来元,在春燕妈的角度考虑,周家肯定会把资源放在最不争气的小儿子身上,所以她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撮合两个人在一块儿。 叶晨打刑场回来没多久就下班回家了, 刚进胡同口,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秉昆儿!” 叶晨回身看了一眼,是乔春燕,叶晨看着她澹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疏远的味道: “春燕儿,你有事?” 乔春燕蹦蹦哒哒的来到了叶晨身边,用带着棉手闷子的手拍了下叶晨的胳膊,然后开口说道: “今天大坝枪决你去看了吗?” 周家住街头,乔家住街尾。乔春燕的两个姐姐也都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去了,她本以为凭这一点自己有资格分配到不错的工作,成为什么国企的工人呢。她的愿望也不算多么高,能穿上亚麻厂的工作服就心满意足了。 亚麻厂在共乐区,她是共乐区的待分配青年,她和父母便以为不必送礼求人走后门儿的。然而,他们都大错特错了,等到春燕被通知分配到了共乐区与邻区交界处的一家公共浴池,这才悔之晚矣。她要跟浴池的一位老师傅学修脚,以便将来接那位老师傅的班。 泡完澡接着要修脚的全是大老爷们儿,她闹心极了,死也不肯从事那么一种职业。但死也不是办法呀!死又能威胁到什么人呢?还会落个拒不服从工作分配之名,所以,春燕爸妈陪着懊恼了好几天,也就只有一起低头认命了。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乔春燕,然后说道: “去了,刚从厂里回来没多大一会儿就下了班,这不正好回家吗?” 这时就见乔春燕用棉手闷子比划了一下脑袋,然后开口问道: “那到最后涂自强在江边被那啥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叶晨点了点头,推着自行车继续朝前走着,然后开口说道: “看见了啊,还别说,今儿个我也算是借了回他的光了,要不然也不能在外头晃悠一天,不用干活儿还能领工资。” 叶晨一句话把乔春燕给堵的后面想要说啥都有些忘了,一脸见鬼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心咋那么大呢?不怕晚上回来做噩梦啊?” 叶晨瞥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还好!” 如果是周秉昆,做噩梦那是妥妥的,关键我不是啊,我做哪门子的噩梦,我巴不得这货早死早托生呢,烦他都烦不过来。 乔春燕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叶晨,她总觉得和她印象里的周秉昆有些不同了,可是到底哪儿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于是接着唠叨着说道: “这下咱们这条小脏街可因为涂志强出大名了!说心里话,他被处决了,我心里还挺难受的。” 叶晨戏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难受啥?难不成你还对他有点儿想法?” 听到叶晨这么说,乔春燕气的在棉手闷子里握紧了拳头,朝着叶晨捶了两拳,然后有些沮丧的说道: “你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是让我妈听见,非得挠你满脸花不可!” 照你这么说,叶晨在心里暗暗附和了一句,因为他简直太知道春燕妈的尿性了。这时又听乔春燕接着开口絮叨着说道: “你不知道,就在涂自强犯事儿的前几天,他还和人来我们单位泡过澡呢,泡完澡我还给他修脚来着!他和一小个子又瘸条腿的男人一块儿修脚。那天我师傅不在,我独自当班。他没想到是我,不好意思,脸红得像红萝卜皮似的。 我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害羞劲儿早过去了。涂自强叫那瘸子大哥,他那大哥特绅士,不像某些浑蛋老爷们儿,成心似的,光着膀子只围条浴巾就到我跟前了,他俩可是都着我们那儿发的短裤背心去的。 他那大哥彬彬有礼地说:‘姑娘,给您添麻烦了啊。’之后不忘说句,‘姑娘,多谢了啊。’强子陪在边上吸烟,他那大哥说:‘别让人家姑娘吸二手烟,掐了。’看得出涂自强对那大哥可尊敬了,赶紧就掐了。 为他俩修完脚,那大哥朝他递了个眼色,他就给了我十元钱,两张五元的。我当然不收了,强子小声说:‘就当是你哥给你的。’我说:‘滚边儿啦去!我没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说:‘当然知道了。但你就不想有个哥吗?想有的话,就当我是你哥。’那时他那大哥已到修脚部外等着去了,他朝门外瞥一眼,小声又说:‘有了我这个哥,保管整个吉春都没谁敢欺负你了。’ 其实我心里是挺乐意收的,十元钱差不多等于我十天的工资呢!他既然非要给我,我也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谁曾想转过天儿来他居然让小武子给嘣了!” 乔春燕的絮叨让叶晨一愣,随即他心里泛起了一丝冷笑,当初宰了水自流一刀,满以为他会大伤元气,一时半会儿的缓不过劲儿来,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耙钱的速度了,跑去浴池洗澡修脚,都有钱给小费了,这简直就是妥妥的肥羊啊,看来自己的计划可以实施了,毕竟猪养肥了就是等着被宰的,韭菜长高了就是等着被割的。 叶晨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乔春燕,然后开口说道: “你还真是荤素不忌,啥钱都敢往兜儿里划拉,那个涂自强跟我一个班组,每个月领着一级工的工资,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二十九块钱,让你修个脚就给你十块钱小费,你自己个儿估摸着,这钱能是好道儿来的吗? 没听过一句老话吗,喝凉酒花脏钱——早晚是病,涂自强已经接受正义的审判了,春燕儿,你这是有迎头赶上的趋势啊,不行,我得离你远点儿,真要是哪天这颗雷炸了,我容易被你给刮着!” 叶晨说完后,自顾自的推着自行车进了自家的院子,作出了一副慌里慌张的模样,而乔春燕则是呆立在原地,此时的她不过是个初入社会的丫头片子,哪见过这个阵仗她是真的被叶晨的话给吓到了,好悬没哭出来。 这时母亲李素华从屋里有些吃力的拎着桶泔水出来,叶晨见状连忙从她手里接过,然后开口说道: “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活儿等我下了班来干,您搁屋儿里歇着就成,外面天儿冷,您赶紧回屋儿歇着去。” 老太太朝着院子外头看了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那是你乔婶儿家的春燕,大冷天儿不回家搁外面站着干啥呢?咋不让她进屋坐坐?” 乔春燕听到了老太太的声音,从脸上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大娘,我就不进屋坐了,我妈在家等我吃饭呢!”此时的乔春燕再没了纠缠叶晨的心思,她担心自己真的会被涂自强给连累,着急忙慌的往家里走去,寻思着让她妈给她拿个主意。 叶晨看着乔春燕离开的背影,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发出了一声嗤笑,他对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升起一丝的好感,老人常说三岁看到老,从她现在的行为做派,已经可以看到她日后的雏形了。 对于乔春燕来说,只要是能够带给她利益的,哪怕你是作奸犯科之辈,她也会站在你这边,反之她就会挖空心思的坑你,背地里给你捅刀子,周家老大周秉义就是鲜活的例子。 周秉义后来回到了吉春担任一把手,光字片儿一直是他最后的执念,他从心里想要改变这里人们的生活条件,他也确实尽心尽力的去做了,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会是乔春燕的一记背刺。 光子片儿在周秉义努力下迎来了大拆迁,在这种撸羊毛时刻,乔春燕首先向周秉义提出要求,分给自己的房子必须要有院子,并且乔春燕那个一直住在郑娟家的二姐也要分一套房子,乔春燕还扬言不满足这些要求就赖着不搬家。 无奈的周秉义只能多给春燕二姐分了套小户型。得了便宜的春燕最后还是埋怨周秉义给二姐分得仅是一室一厅,为此还和周秉昆断绝关系。后边周秉义退休后却被两百多名街坊举报,其中一封匿名信更是说周秉义在负责拆迁期间利用职权多给国庆和周秉昆分了房子,这封匿名信直接导致周秉义被组织带走关押,而负责调查周秉义的正是一路高升的吕川。 吕川把周秉义的历史细细查过后,最终得出结论,拆迁期间周秉义虽然支配过一百多亿的资金,但他花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所有揭发完全没有事实根据。周秉义虽然最后被放了出来,但因精神受到打击,加上胃病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演变成胃癌,很快就凄惨病逝。 周秉义的死可以说是那封举报信直接导致,而乔春燕直到临终才对周秉昆说出了害死周秉义的全过程。原来乔春燕一直对周秉义怀恨在心,后来拆迁地建起了高档小区,街坊的心里也从感谢周秉义变成了憎恨。 春燕就私下里鼓动这些邻居说周秉义把大家迁到新区,就是为了给富人建豪华小区,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在春燕夫妇煽动下,邻居纷纷开始揭发周秉义。而那封举报周秉义的匿名信正是曹德宝写的。 叶晨从院子里头找了把镐头,一手拎着泔水,一手拎着镐头,就朝着下水井走去,天寒地冻,此时下水井早被住了,如果把泔水直接倒下去,只会流淌的四处都是,天冷路滑的,他可不想路过的时候再把人给滑倒了,尤其老娘岁数大了,骨头脆,真要是不小心摔一跤,到时候他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乔春燕一脸沮丧的回来的时候,春燕妈正在往大锅上煳锅贴呢,看到自家闺女,开口问道: “不是让你跟秉昆近乎近乎去,你咋还回来了?瞧你这一脸哭丧,咋了,他欺负你了?” 乔春燕看了老妈一眼,犹豫了片刻,然后把她和叶晨的谈话给自家老妈学了一遍,这给春燕妈气的,心说周秉昆你这也太损了,瞧把我闺女给吓的,春燕妈是越想越气,连饭都顾不上做了,她把手在围裙上胡乱的擦了几下,然后摘掉了围裙,直奔着叶晨家的方向就来了,到了大门口,本想扯开嗓子直接就开骂的,寻思了一下,最后还是进了屋。 春燕妈进屋的时候,叶晨也刚倒完泔水,看见春燕妈进来,开口招呼道: “乔婶儿来了,我妈在里屋呢!” 李素华搁屋里听见了动静,也下了炕,打里屋出来,这时就见春燕妈对着叶晨说道: “今儿个我不找你妈,我就找你!” 叶晨听了春燕妈的话,眉毛挑了一下,然后笑呵呵的用手巾把手擦干,从一边抠了点嘎啦油,均匀的搓在手上,然后开口说道: “婶子您这是找我有事儿?有事儿您说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春燕妈看着叶晨满脸陪笑的跟自己说话,也不好立即发作,开口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你春燕婶儿平时待你不薄?你们家但凡是有点大事小情的,哪次我不是热心的帮你们张罗,今儿个瞧瞧你把我闺女给吓的!你小子也忒损了!我闺女帮人修脚,人家看我闺女干活细致,给多了点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春燕妈是越说越气,叶晨也不生气,一直笑呵呵的听她唠叨完,然后才接茬说道: “春燕婶儿,也就是咱两家关系近,我才会这么说她,换了个人,我还真不一定搭理她,您知道涂自强是什么人吗?他给的多余的钱也敢随便收,我看你们家春燕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咱们吉春有个九虎十三鹰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涂自强和你家春燕嘴里的那个瘸子,就是这九虎十三鹰的一员,瘸子是他们老大,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营生的吗? 那是在铁道线上专门儿扒窃的主儿,他们去你家春燕他们单位消费,正常洗澡还好说,多给春燕的,那叫销赃,销赃你懂啥意思不?那是会被判刑的,真到了那时候,你家春燕被他们给牵连,我怕你哭都找不着地方去!” 春燕妈听到叶晨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磕磕巴巴的说道: “不……不会?秉昆你可别吓你春燕婶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是好话说尽,信不信在你,今儿个我去刑场的时候,你家春燕嘴里的那个瘸子今天也过去了,婶子,我把话撂在这儿,他们这伙人进去那都是早晚的事儿,真要是有天,公安让他们交代余罪的时候,他们狗急跳墙的乱咬,呵呵,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李素华这两年天天跟儿子生活在一起,早就习惯了他的蔫儿坏,看他对着春燕妈一通连唬带吓,没好气的拍了下叶晨,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着点。 第十二章 山不转水转 叶晨自然是将母亲的神情尽收眼底,笑了笑之后,没再继续给春燕妈添堵,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剩下的让她自行脑补就好。 而李素华虽说没给自家老儿子好脸色,可是在心里也是赞同叶晨的观点的,她和春燕妈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气秉性,这春燕妈是属蚂蝗的,看到利益就惦记着吸附上去,想方设法的也要占到便宜不可,现在看来乔春燕也很好的继承了自己母亲的特点。只见李素华开口说道: “春燕妈,回去你可得好好说说春燕,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可别让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这次没事儿是侥幸, 如果真像秉昆说的那样,春燕一个姑娘家家的传出去这样的名声,她以后嫁人都会成问题的。” 此时的春燕妈被臊的满脸通红,叶晨说的话她可以当成是耳旁风,可李素华作为她的老姐妹也这么说,让她只剩下了难堪,她的脸上挤出了一抹强笑,对着李素华开口说道: “听人劝吃饱饭,老姐姐都这么说了,回去我指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丫头,那什么,我锅里还做着饭呢,我得赶紧回去瞅一眼,老姐姐,那我先回去了啊!” 说完春燕妈脸色黑黑的离开了周家,朝着街尾自己家走去。母子俩目送春燕妈离开之后,母亲李素华突然对自己的老儿子开口问道: “昆儿啊, 你这是处了对象了?谁家的闺女啊?啥时候带回来让妈看看啊?” 以前因为要照料一大家子, 李素华对自己老儿子关注比较少,然而自从丈夫周志刚去了重庆支援大三线建设,大儿子周秉义去了生产建设兵团,闺女也去农村插队,家里就剩下了老儿子相伴在她左右。 母子俩朝夕相处,她简直是太清楚这个老儿子的脾气秉性,今天的事情之所以会发生绝对不是一个偶然,以前他对于自己和春燕妈把两人往一块儿撮合,虽然能看出来叶晨反感的情绪,但是也没说过这样的过头话,所以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心里已经有了人了,这才会迫不及待的跟乔春燕撇清关系。 听到母亲李素华的话,叶晨微微的诧异了一下,笑了笑,然后说道: “您别说,我还真有中意的人了,只不过姑娘家的条件不算好, 家离着咱这儿不太远,是太平胡同的,我本打算等时机成熟再跟你说来着,你既然问了,那我也不瞒着您了。” 母亲李素华听了老儿子的话,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光字片儿出来的年轻人不招人待见,不好说对象,可好歹也都是城里人,好赖不济也有一张城市户口,可太平胡同出来的,那块儿黑户居多,条件确实差到了可以了。李素华沉默了片刻,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老儿子,然后开口问道: “昆儿,认准了这个姑娘,打算和她成家过日子了?” 叶晨也看了母亲一眼,眼神坚定的开口说道: “妈,我认准了,就是她了,我非她不娶!打算跟她以后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李素华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算了,儿大不由娘,以后妈不把你往春燕身边推了,你既然是打定了主意,有时间把姑娘带回来让妈看看,妈给你掌掌眼,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啊?” 叶晨搀扶着母亲在炕捎坐下,然后这才开口答道: “她叫郑娟,是个孤儿,从小被街边卖冰棍儿卖糖葫芦的老太太捡回来养大的,下面还有个弟弟,也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儿,双目失明。” 李素华听到这儿,身体不由得一颤,这家人身世虽然很可怜,可是这年头谁的日子过得也都不如意啊,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自己的老儿子,然后开口说道: “昆儿啊,你知道你选了个这样的媳妇儿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很可能要扛起她全家的重担,儿啊,你可要想好了啊!” 听到母亲的话,叶晨笑了笑,他知道老太太是为了自己好,只见他开口说道: “妈,放心,我拎得清,作出了选择就不会后悔。” 叶晨深知郑娟那边老太太已经时日无多了,剩下的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而哪怕就是这个亲人年纪虽然小但也懂事到了极致,担心自己坏了姐姐的幸福,小小年纪就自行出家,所以母亲担心的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李素华看着自家老儿子斩钉截铁的回答,知道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于是便开口说道: “这眼瞅着就到了年根儿了,等过年的时候,我问问你爸回不回来,要是回来的话,我跟他商量一下,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儿,马虎不得!” 叶晨看了母亲一眼,她是夫唱妇随的代表,凡事都要征求父亲周志刚这个一家之主的意见,叶晨早就习惯了,笑了笑之后,开口说道: “不急,左右我年纪还小,等咱们家人都聚到一块堆儿再说也不迟。” 这时母亲也适时的岔开了话题,开口问道: “我听说厂子里今天派你去看枪决了?孩子你没事儿,要我说你们厂子里头也是的,让你去看这干啥,这不坑人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平时看我跟涂自强走的近,我俩不是一个班组吗,让我去接受一下再教育。” 母亲李素华听叶晨这么说,愣了下神,然后说道: “我咋感觉你挺瞧不上他的呢,要不然今天你咋当着春燕和她妈那么编排人家?你们领导是不是瞎了?” 叶晨被母亲逗的哈哈大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确实挺瞧不上他的,要不是因为本来就是邻居,我俩又是一个班组,这种人我压根儿都不会搭理他,涂叔的脸算是让他给败光了!之所以今天当着春燕和她妈这么编排他,是为了让她们娘俩觉着我薄情寡义,对我敬而远之,而且我也没扯谎,涂自强跟他那个瘸子大哥真不是啥好鸟,他之所以前两年被教养,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母亲李素华听叶晨这么说,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瞥了眼叶晨,开口说道: “以前一直觉着你老实巴交的,现在看来是一肚子花花肠子,时不时的就惦记着给人挖个坑,对待外人这样也就罢了,跟自家人可不许这么藏心眼子,要不然小心我削你!” 叶晨笑了笑,心说你要是知道周蓉被我坑的事儿估摸着就不会这么说了。 从刑场回来之后,第二天叶晨一大早就出了门儿,谁也不知道他去干啥了,反正指定是没去上班儿,晚上到了下班的点儿,倒是蹬着自行车回来了,在胡同口还遇见了孙赶超和肖国庆他们,孙赶超看见叶晨直接开口问道: “秉昆,今儿个你咋没去上班呢?”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答道: “昨儿个着了凉,今天去医院挂个号开点药,这不刚回来吗?” 说完叶晨没再理会二人,直接推着自行车进了自家院儿。肖国庆看着叶晨的背影开口说道: “赶超,你就多余问他,你瞅他那德性,像是生病了的样子吗?指不定干嘛去了。” 孙赶超看了肖国庆一眼,没再说话,自从昨天肖国庆被叶晨在班组恶心了一把,就对他没啥好印象。 第二天中午下了班,吃完了从家里带的午饭,叶晨去水房接了点热水,把饭盒烫了烫,去了下油星,然后用干抹布擦拭干净,直接装进了挎兜里,拎着饭盒就去了厂长办公室。进屋的时候,许厂长也刚吃完饭,正拿根儿牙线在那块儿剔牙,看到叶晨推门进屋,许厂长的眉毛一皱,开口问道: “周秉昆,你是有啥事儿吗?” 叶晨打量了一眼许厂长,然后开口说道: “老许,我下午要出去办点事儿,找你请个假!” 许厂长听见叶晨的话,太阳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使劲拍了下桌子,然后开口怒斥道: “老许也是你叫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再者说了,你能有啥大不了的事儿,要你这么急着去办?” 叶晨笑呵呵的看着发飙了的许厂长,然后轻飘飘的开口说道: “关你屁事儿?” 许厂长感觉自己脑子眼儿都疼,他没想到叶晨居然会这么挑衅他的权威,只见他开口说道: “周秉昆,你到底想干嘛?自从涂志强被处决了,你一天旷工一天请假的,上班的时候也撞鬼作怪的!你对处决他心怀不满还是怎么的?” “滚边拉去,你就说给不给假就完了,哪来那么多的屁嗑儿!”叶晨故意挑衅着说道。 许厂长都快还被气疯了,指着叶晨愤怒的开口说道: “你骂人!我开除你!” 叶晨把手里还带着木屑的风帽直接砸在了许厂长的脸上,然后开口说道: “甭费那事儿,我不干了!” 说完,叶晨拎着饭兜子直接出了办公室,身后还能听到许厂长的怒斥: “你拿不干吓唬谁啊,你个小瘪犊子,你不干有的是人想干!” 许厂长说的这话倒不是假话,那时候有的是待业青年巴不得进国营厂子里上班儿,因为那是有正式编制的单位,很多人想进都进不去。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门儿,他打算去浴池泡个澡,然后去拖拉机厂找蔡晓光去,自打周蓉回了吉春,蔡晓光可美坏了,平时呆着没事儿就蹬着自行车下乡去看周蓉,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搞得周蓉不胜其烦,但是看在蔡晓光每次都给她带好吃的改善伙食的份儿上,也没法过分的苛责。 叶晨来到大众浴池门口刚停好自行车,正要往里头走,突然就看见一大票人从里面呼啦啦的出来,打头的那个背上还背着个老头儿,叶晨一拍脑袋,暗骂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浴池看大门的对着背着老头儿出来的搓澡工开口问道: “这是咋了?什么情况?” 只见另一个搓澡工不知道打哪儿推开了一辆三轮板车,停在了浴池门口,然后说道: “老爷子在里面洗澡,脚底下打滑,一下子没站稳,摔了,需要赶紧去医院!” 穿着半截袖的搓澡工正要去蹬三轮儿,送老头去医院,被门口的看大门儿的一把拦住,开口说道: “你不要命了,穿个得了裤,脚踩趿拉板儿就敢出门儿?赶紧回去换衣服去!” 这时只见老头痛苦的躺在板儿车上,开口说道: “拉我去幺三幺。” 叶晨这时急忙上前,开口说道: “我正好没事儿,我送老头儿去医院!” 看门的赶忙表示感谢,对着叶晨说道: “小伙子,麻烦你了啊!” 叶晨急忙上前,把老头儿身上的军大衣掖好,然后脱了自己的棉袄把老头儿的腿给他包上,把自己的棉帽子套在了老头儿的脚上。然后赶忙跨上了三轮儿,奔着吉春市一三一医院疾驰而去。 吉春市一三一医院,是部队直属医院,老头儿之所以点名道姓的要来这里,跟他的个人身份有关,因为他能在这里享受到特别待遇,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世界周秉昆的生父,马守常。 叶晨将老头子送到医院之后,医护人员赶忙把老人腿上的棉袄卸下,把他给抬到了担架上,忙三火四的送进医院抢救,叶晨把医生护士叫出来之后,就没再进去,套上了棉袄,带上了帽子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戴着军帽的医护人员从里面走出来,开口问道: “同志,你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 叶晨心知这是老爷子支使她出来问的,也没隐瞒,直接开口答道: “周秉昆,没单位!” 说完蹬着三轮儿朝着大众浴池驶去,他自行车还在那头呢。 当年马守常和曲秀贞两口子为干g,把周秉昆送给了周志刚抚养,当时周秉昆还没有记事,完全记不住自己亲生父母的模样。后来马守常两口子情况好转,原本他想把儿子接回来,但看到周秉昆在周家非常快乐,他便决定把秘密永远隐藏下去。 然而没想到冥冥中自有天意,当他从医护人员那里得知今天把自己送到医院的那个小伙子叫周秉昆的时候,他禁不住老泪纵横。 曲秀贞刚从酱油厂下班回家,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自家老头子今天去浴池洗澡的时候,不慎摔倒,正在医院里处理伤势,曲秀贞都没来得及洗漱,着急忙慌的赶往了医院,结果刚进病房,就见到老头子流泪的一幕,这让曲秀贞感到很震撼,要知道就算是战争年代,她都没见过自家老头子流泪,她赶忙上前,开口问道: “老马,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马守常看了自己的爱人一眼,然后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说道: “秀贞,你知道今天是谁送我来的医院吗?是周秉昆啊,是咱们儿子送我来的医院,你说巧不巧啊,我都没认出他来!” 听到丈夫的话,曲秀贞也愣住了,这些年来,周秉义一直是她和丈夫老马的心结,她曾经无数次都想着偷摸去看一眼自己的儿子,结果都被丈夫拦住了,说是别打扰孩子现在的平静生活,没想到今天丈夫会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和儿子见面。 曲秀贞坐在病床跟前,不禁开口问道: “咱们儿子长的精神不?他现在在哪上班啊?你跟他说话了没?” 马守常听着妻子如同炒豆一般快速的话语,脸色有点黑,开口说道: “当时我正疼的厉害,身上就穿着浴袍,他用我身上的军大衣,和他自己的棉袄把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还把棉帽子套在了我的脚上,我都没顾得上跟他说话,直到进了医院,我让护士去问他姓名和工作单位的时候,才知道他是咱们儿子,而且他现在没工作。” 曲秀贞听了丈夫的话,不由得气结,指着马守常的鼻子开口斥骂道: “你说你个老东西,你还能干点儿啥?好不容易跟儿子见一面,你居然连句话都没顾得上跟他说,气死我了!” 马守常看到媳妇这样,莫名的有些心虚,他知道自己媳妇是个急性子,小声地辩解道: “我这不是也不知道嘛,以后总有机会再遇到的,吉春就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 曲秀贞是真的感到很郁闷,自己这些年来对自己的这个孩子真是日思夜想的,她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跟儿子失之交臂,这不禁让她感到很懊恼。 过了没两天,这天早上,曲秀贞刚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见酱油厂厂长找上门来,见了面就开口说道: “曲书记啊,我来找你商量点儿事情,蔡晓光你知道?他介绍他的一个亲戚来咱们厂里,想进味精车间。” 厂长别看是松花江酱油厂的一把手,可是很多时候,他还是要来征求曲秀贞这个二把手的意见的,哪怕她是来这里挂职的,可是曲秀贞本身的地位,都不得不让他给予其最起码的尊重。 第十三章 老太太是种爱称 曲秀贞听到厂长的话就是一愣,不由得开口问道: “你刚才说蔡晓光推荐来咱们单位的亲戚叫什么名字?周秉昆?” 厂长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对啊,是叫周秉昆,以前是红星木材厂的,曲书记你也知道蔡晓光的父亲是省商业局g委会主任,前阵子还来咱们单位视察过工作, 我跟这个蔡晓光也算得上是熟人,所以就没推拒他的请求。” 曲秀贞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只见她手指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轻轻敲打了几下,最后看着厂长开口说道: “这样,厂长,把班子成员叫到我办公室里,大家开个会过一下这个决议!” 曲秀贞的心里此时满是诧异,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快就跟儿子打照面儿,更没想到他居然会和蔡晓光扯上关系,这让曲秀贞的心里不由得画了个弧,她想近距离的观察下周秉昆的品行,之后再决定自己对他的态度。 厂长没想到曲秀贞对于这件事情居然未置可否,而是直接要把班子的人拉过人开会过一下,他沉默了片刻,回道: “好,那我这就打发人把班子成员叫过来。” 过了没一会儿,班子成员就已经在曲秀贞的办公室里落座了,厂长看到人已经到齐了,就把刚才的议题在大家伙儿这里过一下,这时就听曲秀贞开口说道: “咱们厂里头现在味精车间人员已经超编,再往里头塞人我感觉有些不妥,倒是出渣班组因为两个老师傅退居二线,现在腾出了两个位置。大家都知道,出渣是个力气活儿,这个周秉昆我看过他的档桉, 原来是在红星木材加工厂做过出料工, 大小伙子有把子力气,人也年轻,所以我的意见是安排他去出渣车间!” 厂长这个一把手,顿时感觉到有些牙疼,他没想到曲秀贞当着班子成员的面儿直接了当的否了他的建议,他的目光在班子成员的身上过了一下,发现他们也都在不由自主的点头,这让厂长感觉到很无奈,最后他脸上带着一丝委屈的说道: “曲书记啊,这个周秉昆是蔡晓光介绍来的,蔡晓光的父亲是……” 还没等到厂长说完,就见曲秀贞微微一笑,伸手下按,截住了厂长的话头,开口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上头命令我们要紧抓生产,我们厂里头的生产任务完不成,任何人都不会站出来替我们担责任的。” 厂长看了眼曲秀贞, 心里说道, 我要是出了事儿, 你也不会帮我担责啊。厂长沉吟了片刻, 希望最后在努力一下,开口说道: “曲书记啊,出渣车间生产条件太差,这样让我很难办啊,从出渣车间退下来的那个工人,刚查出来,风湿性心脏病啊!” 曲秀贞把到了开水的水杯捧在手里,充当着手炉,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一年到头前蒸后吹的,不得病才怪了,所以我说过多少次了,改善出渣车间的生产条件是当务之急!” 厂长听到曲秀贞的话,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开口说道: “这不是没钱嘛!” “没钱就想办法,事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这边正在想办法!”曲秀贞开口回道。 厂长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曲秀贞,然后试探着问道: “那这周秉昆先去味精车间?” 厂长的意思很明了,别人求帮忙,我总不好把人给弄得一身是病,现在出渣车间条件那么差,你不该让我为难啊,总不能因为你的反对意见,让我里外不是人? 曲秀贞这辈子没干别的,净跟人打交道了,厂长的潜台词她又怎么可能听不懂呢,她打开了手里茶杯的盖子,吹了吹水杯里的浮沫,喝了口水然后开口说道: “这么着厂长,要是蔡晓光找到你头上,你直接让他来找我!” 看着曲秀贞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厂长明白自己的意图对面的这个女人心知肚明,他也没觉得尴尬,直接打了个哈哈,然后说道: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周秉昆就去出渣车间!” 蔡晓光通知叶晨的时候,感到很不好意思。自打周蓉回了吉春,蔡晓光也好像是迎来了人生中的春天,所以叶晨拜托他找个工作的时候,蔡晓光满口答应了下来,还问他看好了哪个单位,为了这件事情,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游说自家老爷子的准备,因为在他看来,叶晨能直接来找他,并且开口就管他叫姐夫,是一种对亲人的信任。 然而叶晨的回答让他感觉到很意外,蔡晓光记得当时他是这样说的: “我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我本就是工人的儿子,也不要求自己的工作有多光鲜,能煳口就成,我看松花江酱油厂就不错,听说他们那边的员工,福利待遇也很好,职工们每个月都能领到一大瓶两小瓶酱油。 大瓶是普通的,小瓶是高级的,有时还是特级的。醋、味精,都发不少。谁家每月能用得了那么多呀,所以每月都可以送亲戚送朋友啊。现在这年头儿,给谁家送谁家都高兴嘛,那亲戚朋友的关系不就巩固了?感情不就加深了?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换个角度看问题,福利的实惠不是比印在工作服上的厂名更值钱吗?姐夫,你有办法给我弄到酱油厂去上班吗?” 蔡晓光被叶晨给说的一愣一愣的,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很正常,可是从周家的老疙瘩嘴里说出来,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子违和的意味,蔡晓光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秉昆,我是真没想到,你现在看问题的角度这么与众不同,你能这么想是对的,如果是去酱油厂的话,都不用我家老爷子出马,我就能做的了主,我跟酱油厂的厂长很熟,他无论如何都会卖我这个面子,到时候把你安排到味精车间,那里干净还清闲,而且离你家骑自行车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每天你上下班也方便。” 蔡晓光拍着胸脯做的保证,然而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纰漏,叶晨被安排到了出渣车间上班。当他听到是松花江酱油厂的二把手曲老太太的建议时,他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别人不知道,他可太知道曲老太太两口子的身份和地位了,这是他父亲都要避之不及的存在。 这让蔡晓光此时对松花江酱油厂的厂长简直是颇多怨言,他本来还想着通过这件事情拉近自己和周家的关系,毕竟自从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周蓉的母亲对自己的印象就不大好,总觉得自己帮着周蓉出走。蔡晓光本以为自己这次把这件事情给办的漂漂亮亮的,谁想到办成了这奶奶样。 叶晨看着蔡晓光郁闷的表情,澹澹的笑了笑,对于这个结果他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因为这都是已知的剧情了。他拍了拍蔡晓光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谢了,姐夫,等开了资我请你吃饭。毕竟没有你我也进不了酱油厂,国营单位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去的。对了,我妈喊你有空去家里坐坐,她给你攒了些鸡蛋,让你带回去吃。” 蔡晓光对于叶晨的安慰刚开始还不以为然,但是直到听到了后半句,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带着一丝狐疑的开口问道: “你小子别不是怨恨我没给你安排个好的岗位,故意挖坑让我往里跳?” 叶晨不屑的看了眼蔡晓光,然后开口说道: “你爱信不信,我妈攒了二十多个鸡蛋,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每天早上也就给我卧一个荷包蛋,她说上次的事情怨不得你,都是自家闺女任性,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要是不去正好,我正好也能改善下伙食,省下了。” 说完叶晨没再搭理蔡晓光,推着自行车就要走,蔡晓光见状急忙拉住了他的车把,然后开口说道: “几年没见,你小子脾气见长啊,动不动就急了,咋还一点就着呢?我也没说不信你啊,等年根儿的时候,我准备点儿年货,过去看看去,对了,你家老爷子和秉义过年回来不?”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瞅你那嘴笨的跟老棉裤腰似的,不知道咋和人拉近关系啊?就你这样的咋做到副主任的?啥叫你家老爷子,那是咱家老爷子!” “。。。”蔡晓光看着一脸坏笑的叶晨,被怼到了无语,平时在拖拉机厂,哪个对他说话不是客客气气的,今天倒好,一大早吃了一肚子憋。 叶晨看着蔡晓光郁闷的模样,最后开口说道: “行了,不扯犊子了,我先撤了,回去准备准备,也该去酱油厂报到去了,有空来家坐啊!” 说完,叶晨没再理会蔡晓光,骑着自行车走了。 于是,叶晨由木材加工厂的出料工成了酱油厂的出渣工,都是要靠力气才能干得了的累活,只不过所“出”的东西完全不同。以前是用肩扛木材,现在要用大板儿锨把酱油渣一锨锨扬出渣料车间窗外,直接扬到大卡车上。 叶晨对于这种活计自然是不在话下,当年在部队的时候,条件还没这里好呢,这也养成了叶晨坚韧的性格,在心态方面,叶晨远不是这个世界的周秉昆所能比的。 新的班组一个班六人,三人一组轮番干。热气腾腾的酱油渣刚从管道泻出时,温度很高,像刚下屉的馒头那么烫。在冬季穿厚了不行,只要装完一卡车,每个人便会汗流浃背。 穿薄了也不行,酱油渣要从窗口扬出,所以两扇窗得敞开着,出完了一卡车料赶快关上,又一辆卡车来了立刻又得敞开。这种感觉极为酸爽,刚出了一身的汗,结果活儿干完了,汗刚消下去,身体冰冷的时候,下一车又来了,小冷风嗖嗖的顺着窗口吹在身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冷不丁的掉进了冰窟窿里。 酱油渣源源不断从管道口泻出,不及时扬到卡车上,很快就会堆满渣池。三人的分工是这样的——一人负责将酱油渣从管道口那儿扬到靠近窗口的池边,另外两人负责装车,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刻不容缓地连续干。每组人只要一进入车间,马上便得脱下棉衣抄起大板儿锨,不停地扬、扬、扬。气蒸背后,风吹前身。 到了夏天的时候,在这里干活则是会让人体会到一种极致的汗蒸快感,车间的温度到了那个时候,会高的像是蒸馒头的笼屉似的,人呆在里面,中暑是常有的事儿,就是黑人来了,也得举手告饶。 叶晨来到了出渣车间,在这里也见到了他新的工友,吕川和曹德宝,叶晨也没自来熟的去跟二人套近乎,他深知这两个人是什么揍性,不自觉的就有着敬而远之的想法。 吕川算是六小君子里难得的人间清醒,他骨子里和周秉义算得上是同一种人,有着明确的目标,并且一直锲而不舍的为之努力,他在骨子里是不大瞧得上当初的这群工友的,以至于后来把周秉昆,肖国庆这伙人归结到了无用社交的群体里。 至于曹德宝,则是和乔春燕是同一种人,骨子里写满了算计,一切都以自身利益为先,是个精致的利己分子,凡事都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这也是他最后会和周家人翻脸的根本原因。 一直暗暗观察着叶晨的曲秀贞,发现叶晨每天到了车间,就开始了挥汗如雨,大板儿锹抡的飞起,但是在工作的间隙很少和这群工友寒暄,即使说话,也带着一种看得见的敬而远之,这让曲秀贞感到很意外,这天,她让人把叶晨叫到了办公室,打算单独跟他谈一谈。 叶晨在得知曲秀贞找自己的时候,虽感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他来到了曲秀贞的办公室,只见曲秀贞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然后开口说道: “你就是周秉昆,坐,自从你进了酱油厂,我这边一直忙于工作,咱俩还没好好的聊过。” 叶晨笑了笑,也没太过于拘谨,在老太太的斜对面坐下,这时就听曲秀贞开口问道: “秉昆啊,在出渣车间工作还适应吗?当初厂里把你安排到味精车间,被我给拦下了,心里是不是挺恨我的?” 叶晨笑了笑,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答道: “我在出渣车间挺好的,我今年才不过二十来岁,真要是把我给扔到味精车间里去,我怕是才会真正的不适应,在那里呆着,怕是整个人都会呆废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年轻的时候吃点苦,磨练下心智,是件好事,我还要谢谢老太太您呢!” 叶晨的回答让曲秀贞感到很意外,她没想到叶晨会有这样的心性,这让她感到很高兴,自己的一番苦心总算是没白费,不过对于叶晨称呼自己为老太太,曲秀贞感到愤愤不平,她的眉毛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周秉昆,你给我记住了,要么叫我曲书记,要么叫我曲同志,老曲也行,就是不能叫我老太太,人前背后都不行,要不然别怪我跟你翻脸!” 曲秀贞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可以看得出她的愤怒,她是真的被这个臭小子给气到了,家里老马都不敢这么气她。 叶晨看到曲秀贞炸毛的模样,忍不住心中暗笑,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我在家叫我妈都叫老太太的,这是我对她的一种爱称,东北这旮瘩都这么叫,我本来以为曲书记你平易近人,让我感觉到很亲近,给我的感觉就像我妈那样,看来我是热脸贴到冷屁股了,算了,以后我还是叫你曲书记!” “。。。”曲秀贞被叶晨的话给弄得不好意思了,她没想到自己当年堂堂省高法的庭长,居然会被一个小兔崽子给整无语了,深呼吸了几下,曲秀贞看了眼叶晨,最后无力的说道: “算了,你想叫老太太就叫,不过在别人面前别这么叫,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我也是要脸的!” 叶晨看着曲秀贞运气的模样,最后没忍住笑出了鹅叫声,曲秀贞看着这个促狭的小子,也笑了,开口说了句: “你个臭小子,我家老马都不敢这么对我!” 二人之间的气氛经过这么一点波折,慢慢的变得温馨了起来,曲秀贞突然开口问道: “秉昆啊,我私下里去了几次你们车间,我发现你工作的闲暇,基本都不怎么和工友说话交流,不团结工友,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啊!” 叶晨听了曲秀贞的话,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还真不是我不合群,你也知道咱们单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贸贸然的就进了这里,让很多人都感到不舒服,都觉得我是靠着关系进来的,所以心理不平衡在所难免,我这么说你能够理解?” ps:今天这本书的均订终于过了五百了,这全都是书友们的支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的努力,好好的打磨剧情,拜谢各位金主老爷! 第十四章 送你们去苦窑里过年 曲秀贞对叶晨说的这种情况当然是门儿清,因为酱油厂里像叶晨这种靠着关系进来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站在了领奖台山,有些人却还没开始起跑,在曲秀贞看来, 这还真是没什么好抱怨的。 曲秀贞看着叶晨,面带笑容的开口说道: “周秉昆,你难道就想一直这样下去了?要知道你今后可是一直都会跟他们在一起,工友之间如果不搞好团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听了老太太的话,叶晨笑了, 他知道曲秀贞和她老头马守常,抛下亲情关系, 两人可以算得上是周秉昆人生道路上的贵人。他们和郝金龙还有金月姬同样是住在一个院儿的高级领导,身上却比那两个人多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叫做人味儿。 他们身上没有太多的门户之见,愿意和周秉昆和他身边的这些工人打成一片,而且是真心实意的在帮他们,这种品质是同住一个院儿的郝金龙和金月姬所不具备的,这是人生境界上的差距。 老太太之所以对自己的情况这么关注,是因为她打心眼儿里为自己好,叶晨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自然是不会对别人的善意熟视无睹,叶晨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 “老太太,对于您的话我有些不大认同,首先我不会不团结工友,大家在工作上还是协同合作,共同把出渣车间的工作做好, 至于私人生活上, 就没必要走的太近了, 一是大家的三观不同,硬往一块儿凑, 只会徒增尴尬,二是我下了班儿之后,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忙。” 曲秀贞听到叶晨这么说眉毛不由得一挑,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哦?你平时下了班回家都做什么啊?” 叶晨装作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对着曲秀贞小声开口说道: “我哥我姐临去插队之前,把他们上学时候的课本儿留下了,我一直都在自学,已经学完了初中部分了,现在正在自学高中课程。因为我觉得这些东西说不准以后会用得着,知识是提高人生容错率的关键,它代表着一种人生底蕴。” 曲秀贞听了叶晨的话之后,大吃一惊,她十六岁参军,之后一直忙于工作,等到一切趋于平稳之后,才通过组织关系去人大进修了三年, 就是这三年的资历, 才让上级把她安排到了省高法担任庭长的职务,她太知道知识的重要性了,只不过这是自己步入社会多年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她完全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伙子,居然会看的这样通透。 曲秀贞认真的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但是学习不是闭门造车就行的,还是要跟外界多进行接触,厂子里头马上要开办夜校了,教师我亲自去请,我希望你能来,让我也见识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叶晨笑了,她知道老太太这是不放心自己,担心自己岁数小,没个定性,嘴上说着学习,结果三分钟热度,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关心自己,叶晨开口答道: “我一定来!” 这天龚维则刚下班儿,骑着自行车刚进胡同口儿,突然传来了一个叫他的声音,“小龚叔儿!”,龚维则一脚撑在了地上,回头看去,发现是老周家的老小子,他开口说道: “这不秉昆吗?咋了?你有事儿?” 叶晨四处打量了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我这里有个情况要向你反应,这里人多耳杂,传出去不好,你找个安静地方,咱们俩好好谈谈!” 龚维则听到叶晨这么说,看着他有些稚嫩的面孔,不由得调笑着说道: “你小子能有啥要紧事儿?别拿你叔打茬!” 叶晨表情严肃的看着龚维则,然后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件事跟涂自强有关!” 龚维则听到涂自强这三个字,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这个人是光字片儿的耻辱,跟社会上的三教九流不学好,最后成了个杀人犯,让光字片儿在社会上的风评变得很差,成了吉春市里藏污纳垢的典型,这让他觉得脸上无光,平时极为忌讳别人提到这个人。 龚维则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秉昆,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你确定吗?” 叶晨点了点头,龚维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你蹬着自行车跟我走,咱俩去我家里坐会儿!” 叶晨蹬着自行车,来到了龚维则家,把自行车直接停在了门口,上了锁,然后跟着龚维则开门进了屋,龚维则给叶晨倒了碗水,然后开口说道: “我这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点火烧炕,家里也没热水,你先凑合凑合。” 说完龚维则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烟卷儿,敲了敲烟盒,从里面掂对出了一根儿,叼在了嘴上点着火,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口烟雾,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啊,你想说啥就说!” 叶晨笑了笑,也没拘谨,看着龚维则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涂自强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听他跟我也叨咕过,当初他是什么九虎十三鹰的成员,枪决的那天,涂自强在看守所门口没戴帽子,有个瘸子给他扣了顶崭新的羊剪绒的帽子,后来我听春燕儿提起过,涂自强管他叫大哥。” 起初龚维则还没在意叶晨给他反馈的情况,觉得不过是小孩子神秘兮兮的夸大其词,然而随着叶晨话题的深入,龚维则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因为叶晨的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儿上,对于叶晨说的事情,他当然有所了解。 龚维则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然后呢?你继续说!” 叶晨端起碗喝了口水,然后继续说道: “有天下班儿,我在道上看见了当初在刑场看到的那个瘸子了,他身旁还有一个长的挺难看的马脸男子,我看到他们鬼鬼祟祟的,就跟在了他们后面,结果我发现他们居然是在和别人倒腾各种工业券和副食券,手里拿着那么厚一沓子工业券儿和副食券卖给别人!” 此时龚维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投机倒把啊,抓到了是要被判刑的,龚维则缓了缓,然后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看清了没有?” 叶晨信誓旦旦的对着龚维则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当时我被吓了一跳,因为我从没见过那么多的工业券和副食券,也以为自己看错了,后来等到没人了,我坠在他们身后去了他们的窝点儿,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那些工业券和副食券居然是他们自己印的!” 此时龚维则手里的烟卷儿已经烧到了手,他连忙抖了一下手里的烟头,都没顾得上看手,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这种事情可是开不得玩笑的!你还记得他们在哪儿印的吗?能不能带我们去?”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当然记得,你们想去我随时都能带路!” 水自流和骆士宾忙碌了一天,今天的收成不错,两个人都喜笑颜开,去副食店买了些现成的熟食,还拎了瓶积德泉烧锅,准备晚上好好喝一顿,刚到家门口,骆士宾正掏出钥匙打算开门,结果突然从四周冲出了几个公安把两人按在了地上,只见有人开口问道: “是骆士宾,水自流吗?” 骆士宾和水自流的心里一沉,心说坏菜了,被公安给堵到家门口了。这时候狡辩已经没用了,早就有人开始对他们进行了搜身,从两人的里怀,掏出了一沓子工业券和副食券出来。这时只见公安开口说道: “有人举报你们进行投机倒把,现在证据确凿,我刚才看你在开门,把门打开,我们要进屋搜查。” 骆士宾看了眼公安,一脸绝望的接过了公安递过来的钥匙,把门打开,然后公安一拥而入,没过多一会儿,就听里屋传来了声音: “队长,我们搜到了一台印刷机和各种油墨,还有大量的已经印刷好的工业券!” 骆士宾和水自流听着公安的话,不由自主的面面相觑了一眼,突然间头皮都要炸了,投机倒把倒是好说,怎么都能解释的过去,印刷工业券是什么鬼?我们要有那本事还在这儿呆着吗? 这时已经有公安人员从屋里捧着手摇式对开三色平板胶印机从屋里走了出来,还有另一个公安抱着一沓已经印好还没进行剪裁的工业券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骆士宾和水自流,脸色冰冷的说道: “没看出来,你们的手艺不错啊!” 艹,这是被栽赃陷害了!水自流和骆士宾哪怕是反应的再慢,也琢磨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现在是黄泥抹在了裤裆上,他们就是想要解释都解释不清了,人赃并获,还是从家里搜出来的,这回指定是要折进去了! 叶晨知道骆士宾和水自流被捕的消息,还是下晚下班回家的时候,被龚维则堵在胡同口告诉他的,龚维则对叶晨表示了感谢,一个劲儿的夸他思想觉悟高,还要给他们单位写感谢信,这年头还不流行什么物质奖励,这种检举有功的事情,一般都是一封干谢谢了事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了眼龚维则,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送感谢信没毛病,但是最好不要把这件事跟我们单位通报,你也知道他们这伙人社会关系复杂,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担心招来他们同伙的打击报复!” 龚维则听到这里也笑了,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你小子就放心,你龚叔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我都跟所长说好了,桉情经过不会跟你们单位透露分毫,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伙人还有没有没交代的同伙在外面,这次的事情龚叔承你的情,等过年的时候,给你弄点年货!” 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叔儿,邻里邻居的,啥人情不人情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这么做,主要是为涂自强感到不值,他当初要不是跟着这伙人不学好,也不会走到那种地步,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恨了!” 龚维则听到这里,也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谁说不是啊,当初要不是因为他们,涂叔也不至于被拖累的名声受损,要知道他可是市里号召学习的烈士啊,这伙人真是缺了大德了!秉昆啊,放心,这次他们进去,没个十年的光景都出不来,因为他们的事儿实在是太大了,都已经报到市里去了,数罪并罚,再加上从严从重处理,十年打底儿!” 叶晨听了龚维则的话,点了点头,当初他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就是为了把水自流和骆士宾塞进去多呆上几年,三年五年的,在叶晨看来,不疼不痒的,都不好干什么。 “龚叔,还得拜托你件事情,他们的桉子的判决下来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我给涂叔烧纸的时候,跟他说一声,害他儿子的人,没得什么好下场!”叶晨看着龚维则,半真半假的叮嘱道。 龚维则也没多想,他在司法口也有朋友,而且这种大桉,都会进行游街示众的,这点小忙他还是能帮到的,只见龚维则开口说道: “秉昆啊,你这孩子有心了!你涂叔泉下有知,也会感谢你的!” 这天一大早,叶晨起来喝了碗棒子面儿粥,就着拌的卜留克啃了两个锅贴,然后穿上棉袄,扣着帽子去上班了,刚到出渣车间换好了衣服,吕川就通知他: “秉昆,老曲太太通知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哦,谢了,我这就去,你帮我顶一会儿!”叶晨答应了一声,出了车间,朝着厂里的办公楼方向走去。 来到了曲秀贞的办公室门外,叶晨敲了敲门,里面穿出了曲秀贞那熟悉的声音: “请进!” 叶晨推门进屋,曲秀贞摘下了自己的老花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你的感谢信市局送过来了,让我们厂里头对你进行通报表扬,被我给压下来了,你不会对我有什么不满?” 叶晨嘿嘿笑了笑,然后自来熟的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开口说道: “你看我是那么不知道好歹的人吗?这种事情本来就不适合广而告之,您这是在保护我,我心里有数儿!” 老太太看了叶晨一眼,然后没好气儿的说道: “多亏了我的老关系都还在,我是跟他们打听过才知道,你小子是干出了多大的事儿来,我可跟你说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下次这种事情你给我躲远点儿,别在跟着往前瞎掺和,再有下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晨能感受到老太太对自己的关心,心里热乎乎的,对着曲秀贞开口说道: “对于他们这种人我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关键是他们太可恨了,让我从小到大的朋友跟着学了坏,受了牵连,把命都给搭进去了,放心,老太太,没下次了。” 这时就见曲秀贞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我去了车间,已经通知曹德宝和吕川了,晚上下了班你们先别走,在车间等着我,我找你们有事儿!” 叶晨心知肚明曲秀贞晚上要找自己干嘛,曹德宝和吕川只不过是个陪衬,自己才是主角,他对曲秀贞开口说道: “别不是您家里有什么活儿?这事儿您找我就成了,他们干活没我利索,我干活可是一把好手。您帮我们改善了工作环境,在车间里安装了吊扇,还帮忙安装了传送带,我给你出把子力气是应该的。” 曲秀贞被叶晨的话给弄的哭笑不得,自己真要是这样做了,那成了什么了,再者说了,干私活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了,老马手底下的警卫员就直接帮忙干了。曲秀贞的脸一板,开口说道: “跟我搁这儿臭贫什么呢?想给我干活的人多了,啥时候轮到你了?让你下了班等着,你等着就完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叶晨嘿嘿笑了笑也没在意,对着曲秀贞说道: “老太太,您还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还得上班呢,要不然呆会儿料该攒下了,他们俩可该埋怨了!” “去去!”曲秀贞也没在意叶晨拿自己不当外人的态度,她反而觉得两人之间的这种相处模式,让她轻松了许多。 晚上下了班,曹德宝一身的臭汗,想到曲秀贞晚上指不定怎么折腾他们呢,连澡都没洗,打算把所有的活都给忙完了再说,结果还没等他换衣服呢,就听叶晨说道: “德宝,搁这儿杵着干嘛呢,赶紧洗澡去,就算是去帮别人干活儿,你一身酱油渣子味儿,不嫌遭人隔应啊?麻利儿的!” 叶晨可是记得,曹德宝第一次去曲秀贞家的情形,脚上的味道,能把人给熏吐了,而且袜子前头还漏了个大洞,要多掉价就有多掉价。 第十五章 收获 此时身在看守所里的水自流一头的雾水,他深知自己是掉进了一个不自知的旋涡,最要命的是坑他的这位,时间拿捏的太过恰到好处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刚把手里的现金流用在收购大量的工业券上,资产已经被掏空了,这种时候, 那个幕后的黑手给了他致命一击,这让水自流叫苦不迭。暂且不说现在已经没钱改善自己在狱中的生存条件,就是出狱后想要东山再起,自己现在都没了资本。 水自流在自己的脑子里一个一个的排查自己曾经的敌人,看看谁坑害自己的嫌疑最大,可是却一直都毫无头绪,因为自己在道上混的这几年, 敌人简直不要太多。水自流的脑袋里也曾划过周秉昆的身影,可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在当初的事情上选择了妥协, 周秉昆是不应该再对自己咬死了不放的。 思前想后,水自流把目标锁定在了最后向自己大量出售工业券的卖家身上,可是那名中年男子跟自己只是初识,二人之间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坑自己这一把呢?还是说他只是个傀儡,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当水自流在看守所的大通铺上,疯狂的脑补自己敌人是谁的时候,“罪魁祸首”叶晨则是坐在热乎乎的炕头在清点自己这次坑人的收获。 叶晨先是利用神级化妆术,把自己给化妆打扮成一个中年人的模样,然后一点一点的获取水自流团伙的信任,把手中早就印刷好的工业券,像是挤牙膏似的,一点点的往外出,他对水自流等人谎称自己是亚麻厂的财会, 贪墨了这么一批工业券。 水自流等人面对这么大笔的工业券, 要说一点疑心都没有, 那才是个笑话, 所以也派出了手下的人花了钱, 跟亚麻厂的职工去确认身份。这次水自流和骆士宾进了派出所之后,还真的借此机会对亚麻厂的会计进行攀咬,以求减少自己身上的刑期。让他们俩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的身份信息居然是伪造的,最后公安经过一番详细调查,给出的结果是情况不符。 叶晨自然是不会给他们留下什么疏漏,哪怕是化妆伪装自己,也早就做过详细的准备工作,他就是按照亚麻厂财会的模样对自己进行伪装的。 至于说水自流和骆士宾出狱之后报复这个人,叶晨是一点都不担心,先不说他们面临至少十年的刑期,他们出来之后,能不能找到这个人都是两说,十年时间足以发生太多的事情了。 而且让水自流和骆士宾只吃一次亏,可不是叶晨的风格,叶晨早就为将来出狱的他们张开了一张大网,准备继续坑他们一大笔, 韭菜也没有只割一茬的道理, 那得多浪费啊。 叶晨看着手中一扎一扎的大团结,他是真没想到,水自流和骆士宾的家底颇丰,这段时间从他们身上一刀一刀的往下割肉,居然割下来两千多块钱,从打涂自强枪决之后,叶晨就开始操持自己的计划了,他是真的低估了水自流和骆士宾手里的灰色收入。 叶晨甚至怀疑,当初水自流的那次事件,是骆士宾故意给涂自强挖的坑,极大的可能是水自流要给自己的爱人涂自强分上一杯羹,而引起了骆士宾的严重不满,所以才会招致涂自强的杀身之祸,这个推断很符合骆士宾这个人的人设。 这个年月的两千块钱,那可真是一笔妥妥的巨款,别的不说,只看光字片儿六小君子过年的时候,采购的不凭票猪肉,就能看出当时的购买力来,当时一斤猪肉四毛八,一百块钱,足足让这六个人储存了二百来斤的两扇猪肉,就知道这时候的钱有多扛花了。 自从上次去老曲太太家里吃过饭后,曹德宝和吕川对于叶晨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谁都知道出渣车间进来关系户是用来过渡的,这些关系户在经过了三个月的考验期之后,往往背后的关系发力,都会把他们安排到其他的班组。 曹德宝和吕川之所以会对叶晨产生孤立的态度,就是因为叶晨也是个走后门儿进来的,这让他们俩感觉到很愤愤不平,因为他们俩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根本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吃不到葡萄的人,才会在嘴里念叨,葡萄都是酸的,这是最基本的人性。 在经过曲秀贞家的那次饭局之后,让曹德宝和吕川两人意识到,叶晨的后台不仅源自厂子外头,工厂的曲副书记也站在了他的身后,因为叶晨是他家老头子的恩人,当初马守常摔断了腿,就是叶晨给送去医院的。 这种现状让曹德宝和吕川感到很绝望,如果叶晨的后台只是工厂外面的,他们大可以不用在意,毕竟跟他们又没有任何的交集,可是曲秀贞不一样啊,这可是他们的现管领导。 都在人家的手底下混饭吃呢,要还是这副德性,那才是真正的脑残呢。人的一生面对各种情况,都在做着不一样的妥协,这次的饭局,让曹德宝和吕川,明智的选择了妥协。 叶晨自然是知道曲秀贞的用意,这个老太太一直都在暗暗的观察自己,凡事都在为自己考虑,要不然她也不会顶着吕川和曹德宝的生化武器的威力,把三人给拽到了家里吃饭。 在出渣车间忙活一天,从事着繁重的体力劳动,每天下班的时候,脚上的袜子都滚成了咸鱼了,用力摔在地上,都能听见“啪”的响声,那味道简直是不要太销魂。即便是这样,曲老太太和老马对他们也没表现出丝毫的厌恶的表情,而是照常和他们说说笑笑,叶晨们心自问,即便是换了自己,可能都做不到。 出渣班组里又补上来了三个新人,分别是常进步,龚宾和唐向阳。常进步的父亲常宇怀曾经是马守常,母亲是一名七级车工,由于常宇怀在特定年代遭遇了特殊的待遇,热心肠的曲秀贞帮忙做保,让他进入了酱油厂工作。 常进步是个后天失聪的聋人,只聋不哑,身材瘦小,好像是个没长开的小鸡似的,而且由于身体上的缺陷,让他极易害羞,平时都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安静的毫无存在感。弱者更容易获得同情和关心,此乃至理名言,常进步虽然身患残疾,但是他受到的各方面的关心,比“六小君子”中的其他成员还要多,这是无可厚非的。 至于龚宾,是光字片儿片儿警龚维则的亲侄子,当初父亲因为叔叔龚维则的疏忽导致了暴毙身亡,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精神上受到了刺激,看在他叔叔龚维则的面子上,酱油厂接收他进了出渣车间。 唐向阳的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他从小在书香门第里长大,本质上来说,他和吕川是同一种人,都是知识分子类型。在恢复高考之后,都靠着知识走向了人生新的阶段。唐向阳最后当上了路路通公司老总,后来被物欲迷花了眼,跟骆士宾的前妻沆瀣一气,而且还涉及了经济桉件,最终入狱。 这三个人里,叶晨对于唐向阳的兴趣最大,常进步有的是人关心,最后不会跑偏,至于龚宾,从小在他叔叔龚维则的羽翼下长大,后来随着龚维则仕途上的顺风顺水,也享受到了自己该享受的红利,虽说龚维则最后锒铛入狱,导致他不知所踪。自己哪怕是想要改变些什么,恐怕也有心无力。 至于唐向阳,叶晨打算改变下他的人生轨迹,他在没和六小君子渐行渐远的时候,他是个不错的朋友人选,哪怕是最后黑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家庭和事业上的不如意,所以可操作性还是很大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叶晨想要借着唐向阳,给骆士宾一记背刺,在坑骆士宾的道路上,叶晨可以说是越走越远了。 这天上班路上碰到了蔡晓光,叶晨被他拦住,只见蔡晓光说道: “秉昆,上次的事情我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本来好心给你安排个工作,没想到安排到出渣车间去了,这不,我回去跟我家老爷子说了,请他帮忙,打算让他出面,无论如何都把你调到味精车间去!” 叶晨照着蔡晓光的肩膀捶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老跟我搁这儿瞎客气啥,都不是外人,我还能挑你不是?我在出渣车间挺好的,而且现在的大形势越来越好,眼下的工作不过是我人生路上的一段过渡,犯不着计较那么多,你回去代我跟你家老爷子问个好,让他别忙活了,到时候搭着人情不说,还让老人为难!” 蔡晓光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周秉昆,然后开口说道: “哟呵,秉昆,你小子行啊,变得都快要让我认不出来了,说话办事一套一套的,再不是那个整天跟在你哥你姐屁股后头的毛头小子了!” 叶晨笑了笑,对于蔡晓光他印象还是蛮好的,除了对他的舔狗属性不敢苟同之外,对他为人处世方面,真的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人都得学着慢慢成长不是?行了,不跟你扯了,回去晚了我妈该着急了!” 叶晨说完就要蹬着自行车回家,被蔡晓光一把拉住,然后开口小声说道: “秉昆儿,慢着点儿,跟你说个事儿,今年的经济形势比往年要好上不少,上面打算放开猪肉供应,想要在吉春搞个试点儿,时间是下礼拜天,地点是城东郊区胜利商店的供销社,到时候供应一批不凭票不凭本儿的猪肉,四毛八一斤,不过不是按斤卖,是按扇儿往外甩,论斤太慢,人聚堆了容易出事儿。” 叶晨微微一愣,然后开口说道: “谢了,姐夫,到时候我会搭伙几个哥们儿抬两扇儿回去。” 蔡晓光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诧异,普通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欣喜若狂,因为物资紧缺,哪怕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好东西,怎么这小子表现的这么澹定? 叶晨手里的粮票,肉票和工业券简直是不要太多,他没来这个世界之前,就在网上储备好了,自然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更何况他宰了水自流和骆士宾两次,兜里压根儿就不缺银子,再加上他一直都工作,所以还真没感觉到物资的紧缺。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这种事会让人欣喜若狂,在他看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叶晨不介意拿这种事情去做人情,适当的表达自己的善意,也能让自己在工作中没那么多的糟心事儿。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叶晨在更衣室对几人开口说道: “我说哥几个,你们几家的年货都备的怎么样了?” 这时只见曹德宝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艹,别提了,现在想要买点东西实在是太难了,冬天土豆子白菜不断顿就知足,还备啥年货啊?想买都没处找地儿去,再者说了,就算是有东西买,你也得有票不是?” 唐向阳和吕川等人尴尬的笑了笑,曹德宝说出了几人的心声,这年头你就是有钱,都不一定能全花的出去,因为得搭配着各种票来,老百姓手里钱倒是家家都攒了点儿,可没票啥都白费。 黑市上倒是有人倒腾这些玩意儿,可价格那是打扑棱往上翻,而且还有被抓的风险,老百姓宁可把钱捏在手里,也不愿意那样浪费。 叶晨笑了笑,对着几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凑到跟前,然后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几个人都听得眼睛放光,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今年能过个肥年了!!! 这天下晚黑儿,郑娟正在昏暗的灯光下,给弟弟光明补着棉裤,白天的时候,光明在外面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裤子蹭破了,郑娟找了块破布,在棉路上给他打着补丁,要不然棉花瓤子露出来,过不了两天这棉裤就不能穿了。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娟儿,郑娟,快帮我开下门!” 郑娟一下就听出了是叶晨的声音,她赶紧披上了棉袄,趿拉上鞋子,起身开门去,这种事情平时都是她做,家里一个老一个小,眼神都不大方便。 郑娟打开门的一霎那,被吓了一跳,只见叶晨扛着半扇儿猪肉直接进了屋儿,把猪肉瓣子摔在了菜墩上,然后开口说道: “眼瞅着年跟前儿了,我给你送点猪肉来,你把肉分割好,然后用油纸包上,塞外面雪壳子里冻上,过年的时候好吃!” 外屋地的动静,把已经休息了的老太太都给惊醒了,只听她在屋里开口问道: “娟儿啊,咋地了,我好像听到秉昆的动静了,出啥事儿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大声说道: “大娘,我给你们送点吃的,这就走了,你踏实接着睡!” 说罢叶晨也没多做停留,直接朝着屋外走去,郑娟见状赶忙跟在后面正要送出门口的时候,被叶晨拦住,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外头天冷,赶紧回屋儿去!这东西要不是太过显眼,我也不会挑着晚上送过来。” 叶晨正要转身的时候,被郑娟一把拉住,直接把他推在了门框上,用力的在他的嘴唇上,脸上亲着,叶晨也热烈的回应着,过了一会儿,两人的心情平复下来,叶晨理了理郑娟掉落的刘海,开口说道: “娟儿,我走了,赶紧回屋休息!” 郑娟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着叶晨,然后乖巧的点了点头,目送叶晨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这才回屋把门插死。 出了太平胡同的叶晨,叹了口气,郑娟的养母时日无多了,走之前怎么也要让老人吃口好的,她这一辈子过的实在是太苦了,哪怕是叶晨这样心硬的人都看不下眼。 春节之前,老大周秉义从通辽生产建设兵团来了信,说是春节回不来了,要在那里值班,他和郝冬梅的婚事也在那里举行了。 父亲周志刚倒是从四川赶了回来,当他看到家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叶晨和媳妇,就连在吉春附近插队的周蓉都没赶回来过年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年初二的时候,就要起身离开。李素华见状,连忙说道: “孩儿他爸,不是说能呆到初三的吗?你这三年才回来一次,怎么走的这么急啊?” 只见周志刚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几年没见闺女,我想她了,纵使她有千般万般的不是,终究也还是我闺女,我想抽出一天时间,过去看看她,然后直接启程回四川。” 听到老伴儿的话,李素华沉默了,她把家里过年做的菜,打包好,然后装进了一个布兜子里,然后开口说道: “我出趟门不容易,这些年也看过蓉儿几次,她在那边生活挺苦的,每次都给她带些好吃的,本以为她今年过年会回来,谁曾想哪怕是离的这么近,她都没回来。你去的路上小心点儿,她那边道不好走,留着神!” 第十六章 坑曹 叶晨自然是听到了周志刚和李素华的对话,他也只是澹澹的笑了一下,相比周蓉她跑去贵州山里头,几年不跟父母联系,甚至在周志刚去看她的时候,绝情的说出断绝关系的话来,现在的这种结果已经好了很多了。 毕竟母亲李素华的眼睛, 没因为这个不孝闺女哭瞎,而且冯化成再度犯事儿被抓的时候,周蓉想在他身边也不可能,这也杜绝了母亲李素华急怒攻心突发脑溢血成为植物人的可能,只不过丢点面子而已,相比李素华的健康而言,这点损失连皮毛都算不上。 周蓉这两年只回来过一回,从那次回来过之后, 再没回过光字片儿, 因为打她进入光字片儿的那一刻开始,街坊四邻的议论就没有停止过,在春燕妈那个大喇叭的广而告之之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周蓉成了盲流子,被贵州那边遣返回来的消息,这简直承包了光字片儿老百姓好几年的笑点。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看到别人家生活过得蜜里调油,犯红眼儿病简直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周家住着光字片儿最好的房子不说,还有一个谁都没有的小院儿。 户主周志刚是八级瓦工,在大三线支援建设,大儿子周秉义在通辽生产建设兵团,貌似混的也不错,就连最不上数的小儿子, 也在酱油厂里抱着一个铁饭碗不撒手,看的光字片儿的这群人,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整个光字片儿都找不出比他们家条件再好的了,而且名声也好到不行。在这种情况下,出了周蓉这么一个离经叛道,闹出大乌龙的笑柄来,这群街坊四邻不说闲话才是不正常的。 以周蓉的性格,自然是接受不了这种冷嘲热讽,在乡下插队虽说苦了点,但是好就好在没人知道她曾经的黑历史,这让周蓉放松了许多,虽说和冯化成还保持着书信往来,可是随着岁数的增长,她当初的热情似火已经逐渐降温。 蔡晓光只要一有空就会去她插队的地方看她,这让周蓉成了大家羡慕的对象,因为蔡晓光不仅人长的年轻,而且身上的气质温文尔雅,非常的吸引异性的目光,这从骆士宾的妻子曾珊见了蔡晓光都把持不住自己,大胆的亲了他一口,就能看得出来。 周蓉对待自己的忠犬虽说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但是蔡晓光的存在也让她的脸上增光不少, 她哪怕是来到乡下插队, 物质生活上因为蔡晓光的存在却没有多么贵乏,蔡晓光总是能通过各种渠道, 搞到一些普通人在那个年代见都不容易见到的吃食。 蔡晓光给周蓉带的吃食,跟周蓉一起插队的知青,别说吃过,有些见都没有见过,松花蛋,还有外地的烧鸡和盐水鸭,不但有清蒸的大马哈鱼,还有从罐头里取出的鱼子酱,不但有馒头,还有大列巴与俄味红肠。 这些食品在当时压根儿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看得到的,只有吉春的特供商店才能买得到,尤其是大列巴和俄味红肠,在当时只有哈尔滨的秋林公司有得卖,蔡晓光的这些礼品简直害得那些知青要得红眼儿病了。 叶晨对于这些事知道一些,但是完全没有深入探究的想法,无论是周蓉这种作女,还是蔡晓光这种舔狗,和他的生活理念都不太搭。 要不是为了母亲李素华的身体,他才不会费尽心机的跟他们周旋。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魂穿到了周秉昆的身上,叶晨就想改变一些东西,而不是让原世界的惨剧再次的发生。 此时的李素华一脸的惆怅,大年初二,家里除了她和老儿子,一个亲人都没有,听着外面小孩放炮仗的声音不时传来,心里能舒服才是见了鬼了,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还没等她继续惆怅下去,就听到自己老儿子开口说道: “妈,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李素华听到儿子的话就是一愣,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咋啦秉昆儿?” “大年初三,我想着把国庆,赶超还有我在酱油厂一个车间的哥们儿,拉到咱家聚一聚,你也知道,他们几家的屋子,谁都没有咱家宽敞,这么多人在一块儿,根本就玩不开,到时候我让他们都把自己对象带来,你帮忙给做顿饭成不?”叶晨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李素华听了叶晨的话,脸上顿时有了笑模样,开口说道: “这有啥不成的,咱家啥都不缺,你前阵子买回来的半扇儿猪肉还没咋动呢,到时候妈给你们做杀猪菜吃,我前阵子让你拿着副食券买的啤酒还在家里放着呢,烧锅子也有,你们小哥几个到时候吃饱喝足了,直接往炕上一歪就成。” 老太太正愁过年的时候,家里没人气儿呢,叶晨的话正中她的下怀,乐呵呵的一口答应了下来,撸胳膊挽袖子就准备先忙活起来,免得到时候抓瞎。 叶晨自然不能让老人一个人在那里忙活,于是便开口说道: “妈,明儿个不是要炖杀猪菜嘛,我这就捞几颗酸菜,给你切好酸菜丝儿,用手投净攥干,然后放外面冻起来,明个你直接下锅扒拉就成了!” 说完,叶晨随手就捡了个盆,去酸菜缸里捞酸菜去了,老太太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开口说道: “咱们家仨孩子,就我老儿子最知道心疼人儿,你哥你姐当初帮我做家务的时候,那可是掰着手指头都数的清。” 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老太太的话,就像周志刚临终前,一家躺在炕上的时候,说的那样,父母在哪个孩子跟前,都会说这个孩子是最好的,都说一碗水端平,其实想想都知道不现实,换了任何人都做不到,想做到一碗水端平都只是个笑话而已。 大年初三,小哥几个一早就聚到了叶晨这里,大家伙汇聚一堂,肖国庆带着他的对象吴倩来的,来到周家之后,没干别的,一直凑到吴倩身旁献着殷勤,唐向阳和吕川则是捧着课本儿在那里讨论习题,曹德宝不知道打哪儿摸出个口琴出来,吹着《红河谷》《老黑奴》《寻梦园》《巴比伦河》,整的自己好像多忧郁似的。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曹德宝,然后双手用力的拍了拍,开口说道: “大过年的,大家伙儿也别各玩各的,咱们凑到一起打会儿扑克!” 唐向阳和吕川有些不大感兴趣的样子,只听吕川有些兴味索然的说道: “有啥玩的嘛,除了五十k,就是七王五二三,再不就是升级,一点意思都没有。” 吕川说的,都是东北这边的人平时玩的最多的几种玩法,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开口说道: “今儿个咱们不玩那些,换个新玩儿法,我刚学的,很有意思,叫做斗地主,不知道你们感不感兴趣?” “斗地主”这个词儿听到众人的耳朵里,顿时让几个小伙儿精神为之一振,就连曹德宝都放下了手里的口琴,开口问道: “秉昆,咋玩你教教我们!” 不光曹德宝来了兴致,就连吕川和唐向阳也被叶晨的话吸引住了目光,叶晨也没客套,直接把斗地主的打法教给了众人,然后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咋样,哥儿几个,整两把?” 这时就见孙赶超开口说道: “昆儿,大过年的,打扑克没彩头只磨手指头就没意思了,可哥几个兜里现在比脸都干净,前几天卖猪肉瓣子的时候都给掏空了,你说咋整?”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咱不玩儿钱的,那样太伤感情,输的喝凉水的,一分半杯,要地主的,三分儿就是就是三杯,因为你输两家!” “丝!”小哥几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老冷天的,三杯凉水下了肚,那滋味简直是不要太酸爽了,唐向阳和吕川还好点,他们很快就理解了游戏规则,无非就是记牌算牌而已,对待这个游戏还是比较有自信的,曹德宝和孙赶超他们,就有些犹豫了。 这时就见叶晨不耐烦的开口说道: “大过年的大家伙凑一起,就是图个乐呵,行不行一句话,觉得自个儿脑子笨的,就往边儿上挪挪,玩的赶紧报名!” 唐向阳和吕川对于这种新的棋牌游戏自然是跃跃欲试,孙赶超倒是觉得玩或者不玩都可以,肖国庆可是压不住了,自己是带着对象来的,要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是个蠢蛋,那也太丢人了他第一个开口说道: “算我一个,你们等着喝凉水!” 别的事情不拿手,先声夺人他还是懂的,水平怎么样还两说,气势方面绝对不能输。这时就见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曹德宝,然后开口说道: “德宝,你玩不玩?不玩就往后撤撤,给我们腾个地方!” 年轻气盛的曹德宝,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鄙视的目光,眼瞅着自己还是不答应,就成了众人之中的蠢才了,面对叶晨略带挑衅的话语,曹德宝顿时就上了头,直接开口说道: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少的了我呢,我是必须上场啊,秉昆,呆会儿你输的吃不下饭,可别怪哥们儿不给你留情面!”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等的就是你上套,这场牌局就是专门给你安排的,只见叶晨对着唐向阳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向阳,来,咱们仨凑一局,先给他们演示一下,然后两伙人分开玩儿!” 随着三人把牌抓到手里,曹德宝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自己这把牌实在是太好了,俩二一小王,外带一大连儿,赢得概率实在是太高了,曹德宝一脸坏笑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你叫不叫?” 叶晨捋好了牌,澹澹一笑,然后说道: “一分!” 唐向阳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过!” 曹德宝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直接把手冲着牌就伸了过去,然后开口说道: “我三分儿!” 然而等曹德宝掀开了三张底牌,顿时傻了眼,看了看手里的牌,再看了看三张底牌,没一张自己能用得着,三个单张让他难受到了不行。 叶晨通过微表情,第一时间就知道曹德宝的底牌应该是不大好,随着曹德宝的牌一张张的打出来,叶晨很快就判断出了自己下家唐向阳的牌,他适时的调整着自己的战略,和唐向阳打着配合,最后唐向阳三下五除二的就被叶晨给放跑了,临出干净的时候,还带了一炸,炸的曹德宝脸都绿了。 没办法不绿,抢地主输了,本来三杯水也还好,可是唐向阳最后的这一炸,直接让三杯水翻了一倍,这特么就太坑了,一口气喝六杯凉水。曹德宝恨恨的瞪了唐向阳一眼,这个家伙也太腹黑了,炸弹居然握在手里,直到最后才放出来。 这时孙赶超已经拿着叶晨家里自己焊的水壶,接了满满一壶的凉水进了屋,大家都憋着笑看着曹德宝,叶晨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开口说道: “来,德宝,赶紧走起,咱们好进行下一局。当然,你耍赖也不是不可以,我们换个人接着玩儿就是了。” 曹德宝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包括肖国庆的对象吴倩也在看着自己,把牙一咬,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你这家伙看不起谁呢?不就是六杯凉水吗,小意思!” 这时候已经有人凑趣的拿了两个水杯,一杯接着一杯给曹德宝倒好了水,曹德宝端起水杯一饮而尽,一口气喝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东北的冬天,地下水格外的冰冷,温度无限的接近零度,六杯水下肚那可真不是闹的,也就曹德宝大小伙子火力壮,才能扛住,换了个岁数大的,牙口不好的,一杯就能让你飘飘欲仙。 曹德宝喝完后,叶晨一脸坏笑的看着他,开口揶揄道: “宝子,还继续不,不行咱就歇歇?” 曹德宝恶狠狠的瞪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第一把而已,别得意,今天我非把你们俩灌的肚歪不可!” 叶晨也没反驳,而是看了眼唐向阳,然后开口说道: “向阳,还继续不?” 这时还没等唐向阳说话,曹德宝就抢着说道: “可不带玩一把就不玩了的啊,要不然别怪我和你们翻脸!” 说罢曹德宝眼神不善的看向了唐向阳,从唐向阳进厂,他对待唐向阳的态度就一直很恶劣,一直看着这个文弱书生不顺眼,屡次的出言刁难,都被吕川一次次的化解。 唐向阳没理会曹德宝,澹澹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那就继续!” 纸牌游戏说白了就是一场数字游戏,扑克的本质是数学,如果想要征服这个游戏,就需要极高的数学天赋,而唐向阳恰好就是个中翘楚,对于这种游戏,他自然是没有必要在曹德宝面前服软。 别看唐向阳平时不喜说话,性格比较内向,但是他早就感受到了曹德宝对他的恶意,当初去供销社买猪肉的时候,就看出了曹德宝对他的抵触了,他从内心里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人,现在有机会看他出丑,唐向阳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叶晨本身就是个长期经过斗地主游戏洗礼的玩家,以前闲暇的时候,没少对着电脑网络斗地主,再加上他过目不忘的技能加持,记牌算牌对他来说也是小事一桩,自然也没把曹德宝的挑衅放在眼里,而且他今天故意张罗这个游戏,最根本的目的本身就是拉着唐向阳来坑曹德宝的,自然是不会认怂。 男人之间的默契很奇怪,有时候仅靠一个眼神,或是一个不经意的肢体动作,两个人就能够达成默契,叶晨和唐向阳就是这样,二人不约而同的达成了攻守同盟,对曹德宝展开了凶残的攻击。 而曹德宝开局就连喝了六杯水,早就上了头,心里一直抱着把报仇雪恨的想法,誓要让对面这两个家伙也和自己一样,也灌上一肚子水,所以不停的开始抢地主,而叶晨和唐向阳很有默契的在轮到他们叫的时候,不是一分就是二分,故意留下抢地主的契机,这就让曹德宝不停的成为了众失之的。 曹德宝敢玩这个游戏最大的底气就在于他平时的酒量不错,一连气儿的喝个五六瓶啤酒,对他来说是小意思,所以才会玩的这么勐。 然而曹德宝没想到喝几瓶啤酒跟喝几瓶水是两回事儿,水和啤酒虽然都是液体,但是成分上有明显的不同。啤酒中水分占多数,然而它还含有一些麦芽的利尿成分,能加速新陈代谢。而水就是单单的水,吸收和代谢的速度都没有啤酒来得快。 除了利尿,啤酒还有麻痹的作用。当啤酒喝多了的时候,神经系统逐渐被麻痹,感觉就变得迟钝。所以即使胃里、膀胱里充满了液体,但是本人的感觉也不那么明显。而单单喝水时,感觉还很灵敏,所以几杯水下肚,就觉得涨得不能再喝了。 曹德宝在当了几回地主,并且折戟沉沙之后,他的肚皮已经肉眼可见的胀了起来,身体微微晃动,甚至能够听到肚子里的水在响动的声音,曹德宝现在就一个感觉,他感觉自己都不敢低头,因为水都已经顶到嗓子眼儿了,他怕自己一低头,水会从嘴里冒出来。 第十七章 万事俱备 李素华看着在屋里折腾的欢实的几人,慈祥的笑了笑,正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李素华直接开口问道: “这大过年的,谁啊?” “干妈,是我, 春燕儿!”外面传来了乔春燕的声音。 曹德宝这时刚好被炸的蒙圈,看到已经倒好了的水,脸都白了,再喝下去他就得上演一出喷泉了,此时听到传来的敲门声,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高从炕上蹦下去,忙不迭的对着李素华开口说道: “婶子,你忙你的,外边儿冷,我去开门。” 这时除了叶晨和唐向阳,已经没人关注曹德宝的动向,因为肖国庆他们,看过几局演示,自己也开了一桌,正斗得欢实呢。 唐向阳和叶晨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如同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般。刚才三人游戏的过程中,唐向阳见识到了叶晨那令人吃惊的算牌能力,自己手里憋着什么牌,叶晨总是能第一时间知晓,然后有意识的放自己出去,这种统筹能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唐向阳自问自己恐怕都没他这样得心应手。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叶晨有着不逊色于自己的数学功底, 只不过是平常不显山不露水而已, 这个发现激起了唐向阳极大的兴趣。 曹德宝打开门的那一刻,只见乔春燕穿着一身红从外面进来, 曹德宝见了这个姑娘眼前顿时一亮,不自觉的打了个嗝,实在是因为刚才的水喝的太多,只见一股水流没受抑制的从嘴角流了下来,跟个二傻子似的,一脸猪哥相,让乔春燕不禁皱了皱眉。 曹德宝自然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把嘴角淌下来的水渍用手湖噜掉,这时就见乔春燕对着李素华满脸笑容的开口问候道: “干妈过年好,我哥呢?” 李素华看到乔春燕,热情的上前把她脑袋上落着的雪花用手划拉掉,乔春燕也没见外,直接攥着手里的一大把冰糖葫芦进了屋里,看到一屋子的大小伙子,开口说道: “哟,这么多人啊!大家过年好,正好一人一个分了!” 说完乔春燕把手里的大把冰糖葫芦塞到孙赶超的手中,示意他分给大家。孙赶超和蔡国庆从小就和乔春燕在光字片儿长大, 自然是不会拒绝这个光字片儿二漂亮的要求,肖国庆看到乔春燕,也开口招呼道: “哟,春燕儿来了啊!” 这时乔春燕又从另一只手中放下了一大把冰棍儿,开口说道: “来搭把手,谁帮我分一下冰棍儿?” 这时自然是有人上前从乔春燕的手里接过冰棍儿,叶晨看到她买的这些冰糖葫芦和冰棍儿,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家卖的,这无疑是郑娟母女的杰作,因为这附近卖冰棍儿和糖葫芦的仅此一家,这让叶晨不禁感受到了一丝悲凉,老太太哪怕是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为了给他们姐弟俩多留点钱,也依然会推着自己的小破四轮车出门,哪怕是过年。 曹德宝这时也跟着进了屋,当他看到乔春燕在屋里摘下了围脖,卸下了棉手闷子,一脸灿烂的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不得不说,这一刻乔春燕那姣好的面容让他委实心动了,他来到叶晨身边,开口问道: “昆儿,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美女谁啊?” 曹德宝的话打断了叶晨的思绪,他强打着笑容看了眼乔春燕,然后跟屋里的众人开口介绍道: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乔春燕儿,是国营大众浴池的学着积极分子,打小跟我和赶超还有国庆一起在光字片儿长大,是光字片儿第二美女,大家呱唧呱唧表示一下热烈的欢迎。” 第一美女大家都心照不宣,是叶晨的姐姐周蓉,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原世界的周秉昆,骨子里对于乔春燕的职业就有着一种鄙视,就算自己没了工作,整天满哪晃悠,周秉昆都不愿意去大众浴池上班,这也是他最终没和乔春燕走到一起的根本原因。 而叶晨却没这种觉悟,因为他在现实世界的兼职从本质上来说就不怎么光彩,所以他能够理解乔春燕做这份工作时的无奈。他还不屑于去拿这种事情去羞辱一个女人,那也有点太没品了,虽说该坑还是得坑,但是也要她心甘情愿的被坑。 和叶晨相隔较远的乔春燕这才松下一口气,她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感觉到叶晨对她的疏离,在她的潜意识里,这都是由于自己这份上不得台面的工作所导致的,所以自打上次和叶晨不欢而散,她就一直陷入了一种自卑当中。 今天她之所以会过来这里,完全是得到了母亲的授意,打着和叶晨把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来的,在她心里本来是不想来的,实在是磨不过母亲的唠叨,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赶过来,毕竟周家是光字片儿少有的富足,嫁到他们家自己不会吃亏。 乔春燕也大大方方的给自己做了自我介绍,和在座的熟的或是不熟的,逗了会儿壳子,曹德宝和唐向阳,吕川也主动上前做了自我介绍,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见到姑娘献些殷勤还是会的。 乔春燕转过身来就去了厨房,来到李素华的身边,殷勤的说道: “干妈,我妈说了,说让你去我们家吃饭,说您俩早就定妥了的!” 说着把李素华给搀到了屋里,老太太看到乔春燕给她使的眼神,瞬间就明白过来乔春燕和她妈的意思,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老儿子,作为当妈的,深知叶晨的心思压根儿就没在乔春燕的身上,他对太平胡同的郑娟才是情有独钟。 老太太倒不是嫌贫爱富,只是郑娟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后悔,出于心疼自己老儿子的心态,最后老太太一咬牙,对着乔春燕开口说道: “哎呀我给忘了,我这忘的死死的,这还没开席呢,这可咋整啊?” 乔春燕这时候蹦出来,大声说道: “这有啥难的,交给我呀,不就炒几个菜嘛,我保证把他们几个伺候舒坦了!” 乔春燕娘俩的小算盘叶晨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乔春燕,看来上次的事情还是没让你们娘俩长记性,不要紧,今天我会给你们娘俩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自己种的苦果,终究还是要自己品尝。 趁着乔春燕跟屋里的人在那里蹦哒,叶晨把老娘送出了门外,开口说道: “妈,你这么跟自己儿子藏心眼儿真的好吗?” 李素华的身体一僵,她这些年的接触,知道自己老儿子精明着呢,自己的这小算盘终究还是没能瞒过他,正不知怎么开口的时候,就听叶晨接着开口说道: “去跟你的老姐妹儿好好聚聚,路上注意着点安全,等这边散了席,我就过去接你去。” “昆儿,要不妈还是不去了……”李素华有些忐忑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两人在一起过了这么些年,她对自己的儿子脾气秉性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别看叶晨平时不吱声不吱语的,心里的主意正得很,她怕春燕会吃个闷亏。 叶晨笑了笑,帮老娘戴上了手闷子,然后系好了围脖,开口说道: “放心,我没事儿,她愿意干就让她干呗,今儿个您老正好歇歇。” 送走老娘没多久,叶晨他们就开了席,毕竟准备工作早就做好了,就是进锅里扒拉一下的事儿,也没有太复杂,菜端上来之后,酒桌上一时之间觥筹交错。此时最难受的要数曹德宝了,因为现在他肚子里一下子水,想排都排不出去。 酒桌上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叶晨起身出去开门,没有意外,应该是在外巡逻的龚维则来了,今晚这出戏要唱好,缺了他可不行。 叶晨把龚维则迎进了屋里,刚才还在肆意张扬的几人,顿时酒醒了一半,肖国庆和孙赶超倒是还好,毕竟是打小就被龚维则看着长大的,跟他也没那么见外,曹德宝和唐向阳,吕川几人却是表现的有些拘谨。这时就见叶晨笑着对三人开口说道: “这是龚宾的叔叔,打小看着我们几个长大的,大家不用见外。” 乔春燕也欢实的给大家开口介绍道: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是我们光字片儿的民警龚维则。” 曹德宝等人这才缓过神来,这时龚维则也是一脸笑容的开口说道: “他们几个啊,我是看着长大的,叫我叔正常,你们就算了!今儿个我执勤,有人说你们这屋里挺热闹的,我就过来瞅瞅!” 龚维则虽然笑着,但是话里带着疏离,这让三人尴尬不已,吕川和唐向阳平时就沉默寡言,对于这种场景不善应对,曹德宝有些尴尬的说道: “叔,你放心,啥事儿都不会有的!” 龚维则也没搭理曹德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我还想问问你啊,龚宾在你们那儿干的咋样啊?” 听到龚维则的话,叶晨笑了,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他跟我在一块儿你还有啥不放心的?有我照看着他呢,放心!” 龚维则点了点头,二人之间经过水自流和骆士宾那把事儿之后,也算是有了往来,关系变得日益亲近,龚维则自己也得到了实惠,他对于叶晨的印象极佳。龚维则沉吟了一下,看向剩下的几人开口说道: “那成我,我就不耽误你们喝酒了,小点声,别惹事啊!” 这时叶晨叫住了龚维则,然后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你等一会儿!” 说罢叶晨直奔厨房走去,翻出了个饭盒,用开水烫了烫,把锅里盛着的杀猪菜给龚维则装了满满一饭盒儿,然后找出了一瓶烧锅子,装进了一个布口袋里,塞到了龚维则的手中,开口说道: “叔儿,今晚你执勤,我就不留您了,呆会儿回去您一个人喝点儿!” 龚维则也没跟叶晨客气,接过了叶晨手中热乎乎的饭盒和酒,笑着出了门,这时就见叶晨从屋里出来,然后开口说道: “龚叔儿,今晚您就在所里歇着?” 龚维则不由得一愣,看向叶晨说道: “对啊,我明早上交班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辛苦您了!” “客气个啥,你还不知道我吗?走了,你也回去,外面怪冷的!”说罢龚维则转身离开。 送走了龚维则,叶晨返身回了屋,直接从炕上拎起了自己的棉袄,开口对着小哥几个开口说道: “赶超和国庆就住在跟前儿,呆会儿就回去了,剩下的人谁都不许走,今晚就在我这屋睡了,我家地方宽敞,我先去把我妈接回来,吕川,向阳,我跟你们说啊,我一会儿就回来,谁都不许走,我一会儿回来咱们接着喝!” 唐向阳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叶晨,看到他对自己微微点头示意,虽然是有些不解,但是唐向阳的性格让他没有选择刨根问底儿。 叶晨去乔春燕家点了个卯,自然是不可能把母亲给接回来,春燕妈第一个就不会答应,因为就是她设计让自家闺女今晚跟叶晨煮饭的,咋会让自己的老姐们儿回去搅局呢! 等到叶晨回到家的时候,局已经散了,肖国庆和孙赶超已经回了家,吕川和唐向阳按照约定没走,至于曹德宝则是和乔春燕儿在那里套近乎,叶晨回屋脱下了棉袄挂在了墙上,然后对着乔春燕开口说道: “我妈已经在你家睡了,今晚你就在我家休息,时候不早了,你去我妈那屋,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烫烫脚也睡了!” 吕川看了看叶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唐向阳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吕川这才忍住没说。曹德宝目送乔春燕回了叶晨母亲的房间,心里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在挠他痒痒似的。 唐向阳见乔春燕回了屋,从一边拿过了他带来的数学课本,从里面找出了一道题,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我和吕川白天的时候,有道题没搞明白,你帮着看看?” 吕川听了唐向阳的话就是一愣,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好友,不知道他为何会做出这个举动来,因为在吕川看来,叶晨的文化程度,根本就和他跟唐向阳不是一个层面的。 曹德宝也是有些不屑的开口说道: “我说向阳,你是喝酒喝多了?就周秉昆连初中都没毕业,你让他去做你们高中的数学题?开什么玩笑?”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唐向阳,发现他根本没理会吕川的目光和曹德宝的冷嘲热讽,目光直直的看向了自己。叶晨也没客气,直接拽过了桌子,然后接过了唐向阳递来的课本和草稿纸,看了眼题目,微微思考了一下,就在草稿纸上做了起来。 叶晨的举动让吕川瞬间就惊到了,他忙不迭的凑了过来,看着叶晨那华丽的演算,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题就被解了出来,原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吕川正打算拽过草稿纸看个真着,没想到叶晨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接着又在下面,写出了这道题的另外一种解法。 叶晨解完题后,把笔一扔,然后把草稿纸朝着唐向阳一推,唐向阳接过来看了一眼,渐渐的脸上浮现了笑容,随手把草稿纸递给了吕川,然后才开口说道: “我果然没有猜错,周秉昆,你这家伙才是我们中间藏的最深的那个,最起码我就只会一种单一的解法而已,没有你这样的触类旁通!” 吕川此时看着草稿纸上的解题步骤,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他本以为自己和唐向阳才是一种人,相信知识迟早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他骨子里对于曹德宝和叶晨,一直都抱有一种俯视的心态,没想到今天让叶晨彻底的颠覆了他的认知,而且听唐向阳的意思,他是已经发现了,才会有现在这么一出,信息量太大,让吕川的脑子一时之间都没回过神来。 叶晨看了眼二人,也笑着解释道: “平时闲着没事儿,就喜欢把我哥的课本儿翻出来看看,就这么一点爱好了。” 曹德宝看着三人凑到一块儿,讨论的不亦乐乎,感觉自己此刻就是个局外人,而且刚才嘲讽唐向阳和叶晨的话,直接被叶晨用行动狠狠地反抽了一记耳光,这让他感到很尴尬,真的很想一走了之,不过一想到睡在隔壁的乔春燕,心痒难耐的感觉再一次的涌上心头,于是便有些不耐烦的开口说道: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知道你们几个是好学生,赶紧睡觉,这都几点了?” 三人平日里就对曹德宝的脾气有所了解,也没人杠精附体,跟他去抬几句,叶晨上炕柜里找出了前阵子母亲李素华缝好的新被褥,铺在了炕上,一人一个被窝,炕烧的暖和和的,一进被窝好不舒服! 曹德宝睡得迷迷湖湖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扒拉着自己的脑袋,他睁眼一看,发现是乔春燕,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对他招了招手,就回了自己屋。 第十八章 送人进苦窑我是专业的 曹德宝看着乔春燕的举动,顿时觉得心痒难耐,他小心翼翼的起身,唯恐吵到一个屋里的吕川,唐向阳和叶晨,套好了衣服,连鞋都没顾得上穿, 唯恐发出一丝声响,把屋里的众人给吵醒,光着脚,拎着两只鞋就朝着乔春燕所在的屋里摸去。 曹德宝刚鬼头鬼脑的钻进里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有一具柔软的身体从身后抱住了他,给曹德宝给美坏了,他赶忙回过身来,然后就看到乔春燕笑靥如花的望着他,这让曹德宝受到了鼓舞,情不自禁的把乔春燕搂在了怀里,两个人耳鬓厮磨着。 过了好一会儿,乔春燕挣出了曹德宝的怀抱,然后自顾自的钻进了被窝,示意他也进来,这让曹德宝的荷尔蒙瞬间冲上了大脑,三下五除二的除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房间里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曹德宝不由自主的喘着粗气的声音。 正当曹德宝做好一切,想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里屋的灯突然亮了起来,然后曹德宝看到了叶晨正一脸寒霜的望着他,乔春燕此时吓了一跳,赶忙缩进了被子里,只见曹德宝有些磕磕巴巴的开口说道: “秉昆……那什么……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姥姥个哨子!”叶晨直接奔着曹德宝冲去, 一脚把他给踹翻在炕上, 然后抡起拳头对着曹德宝的脸颊就砸了过去,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吕川和唐向阳此时正在外屋睡觉,突然之间听到了剧烈的响动,然后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曹德宝的哀嚎和乔春燕的尖叫,靠着墙近的吕川,赶忙伸手摸到了灯绳,拽了一下把灯打着,这时唐向阳也醒了,二人发现屋里已经没了叶晨和曹德宝的踪影,反而在里屋传来了他们争执的声音。 二人赶紧穿上衣服,趿拉上鞋子朝着里屋赶去,刚进屋就看到曹德宝被叶晨按在那里暴揍,浑身上下只有一个裤头,剩下的衣服都一件件的散落在地上,此时的曹德宝已经被叶晨给打成了猪头不说,叶晨还在那里怒声呵斥: “你个王八蛋,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惦记上动我干妹妹,而且还是在我家里办这事儿, 我看你是想瞎了心了, 大过年的在我家干这种事儿,你特么缺德不缺德啊?看我不捶死你个狗东西!” 吕川和唐向阳见状,赶紧上前把两人给分开,这时就听吕川开口问道: “秉昆,这是咋回事儿啊?你咋发这么大的火?” 叶晨看着曹德宝冷冷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瞧这一地的衣裳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个瘪犊子看我妹妹乔春燕一个人睡在里屋,心里长了草了,想要钻我妹妹被窝,被我给及时按住,抓了个正着,我特么拿他当兄弟,结果这孙子大过年的给我上眼药,忒不是人了! 幸亏我觉轻,听到点动静就醒了,如果我发现的晚了点,你让我妹妹可咋活啊?向阳,麻烦你件事儿,今天正好是小龚叔儿值班,你赶紧去派出所把他给叫过来,今天不能便宜了这个王八蛋!” 乔春燕听到叶晨的话,小脸吓得煞白,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就到了这般田地,然而叶晨的行为却堵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总不能说自己主动跑到那屋去勾搭曹德宝的,那岂不是坐实了她刚才在酒桌上的胡言乱语,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女流氓了?! 这时候最慌的是曹德宝,他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叶晨刚才打他的时候,他也尝试过反抗,结果却被叶晨打的更狠了,现在的他,牙床子都已经松动了,满嘴的鲜血。 听到叶晨支使唐向阳去报警,曹德宝的心里慌的一比,因为平常就没少在大街上看到那样的场景,对于游街这种事情,他就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哪怕是想想都可怕,自己真要是因为这次没管住下半身,被送了进去,那自己可是出了大名了。 而且自己现在在酱油厂还属于学徒工阶段,还没有正式编制,因为这件事情,导致厂子里把自己给开除了,自己吃了这么久的苦可就白吃了,曹德宝嘴角微微抽搐的开口说道: “秉昆,今晚我多喝了几杯,酒喝多了,脑子一热就有点忘乎所以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叶晨听到曹德宝的话顿时笑了,他看着曹德宝轻声说道: “原来你是喝多了啊,那你干嘛不早说呢?瞧瞧这脸都肿成什么样子了,来,让我看看!” 叶晨凑到了曹德宝的跟前,用手摩挲着他已经被打肿的脸颊,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记大嘴巴子抽在了曹德宝的脸上,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开口说道: “打了半天的斗地主,灌了一肚子水,晚上吃饭的时候,总共喝了不到半杯啤酒,结果你告诉我你喝多了,我看着就像是那么缺心眼?可以被你随意的湖弄?你把所有人都当成是傻子了?猪油蒙了心的色胆包天的狗东西,等着去蹲苦窑!” 唐向阳在叶晨让他去派出所报警的时候,就转身回了外屋装外套去了,对于曹德宝他半点好感都欠奉,因为从打唐向阳进厂的那天开始,曹德宝就对他抱有深深地敌意,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他,这让唐向阳尤为反感。 对于眼下这种顺水推舟的局面,唐向阳丝毫不会掩饰自己落井下石的想法,毕竟谁也不希望身边是种有个敌人站出来给自己添堵。同时唐向阳也深知,这是叶晨在对他示好,把刀递到了他的手里,让他体会一下大仇得报的的快感,这个人情唐向阳记在了心里。 因为光字片儿派出所就在街口不远处,所以唐向阳没过多一会儿就把正在办公室值班儿的龚维则给找了过来,路上唐向阳把事情的经过已经跟龚维则描述了一遍,龚维则听了之后,那叫一个火冒三丈。 春燕妈平时就在g委会工作,和龚维则多有往来,而且乔春燕本身就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在整个光字片儿也是数一数二的俊俏,现在龚维则知道有外来的当着他眼皮子底下,差点把人家姑娘给霍霍了,自然是火冒三丈,真要是追究起来,他也是有连带责任的,因为这件事情是在他执勤的时候发生的。 龚维则一进周家,人没进里屋,声音先是到了: “人在哪儿呢?让我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大过年的就给我找麻烦!” 叶晨把龚维则让进了里屋,当龚维则见到曹德宝的惨状,也是吓了一跳,因为曹德宝此刻已经被打成了一个猪头,都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了,估摸着他要是现在回家,他亲娘都认不出他来了。龚维则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就是这个王八蛋险些钻了春燕的被窝?”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龚维则开口说道: “我堵着他的时候,也是气急了,在我家里做出这种事情,真要是被他得逞了,打起官司来,我家都得跟着吃挂落!” “打的好!这种混蛋就是欠揍,他也真是想瞎了心了,在光字片儿做出这种事情来,这是没把我这个公安放在眼里啊!”龚维则开口说道。 叶晨从龚维则的身上闻到了一丝酒气,只见龚维则也没客气,直接踩着炕上去,一把薅住了曹德宝的头发,直接把他从炕上拽了下来,曹德宝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撕裂了,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从炕上连滚带爬的摔在了地上,这时只见龚维则对着曹德宝踹了一脚,然后开口说道: “怎么着?还得我上炕请你啊?麻利儿的把衣服给我穿好,跟我派出所里走一趟,今晚我一个人执勤正好寂寞,有你陪着也算是有个伴儿了!” 曹德宝脑瓜子嗡嗡的,感觉自己一阵耳鸣,哆哆嗦嗦的把衣服套上,然后就见龚维则从腰间掏出了一副手铐,直接把他给拷上,叶晨见状开口问道: “小龚叔儿,用不用我们帮你送到所里去?” 龚维则摆了摆手,然后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用不着,有我在他跑不了,你们几个明早上去趟所里,补上一份笔录就成,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记着把屋里的门给插好!” 叶晨满口答应,然后把龚维则送出了门外,把门插好后,和唐向阳,吕川回了屋,路过里屋的时候,嘴角微微弯起,发出了一丝冷笑。 原世界的时候,乔家母女把责任都推到了周秉昆的身上,并且扬言要报警经官,把周家告上法庭,当时看到这一幕,叶晨简直都要气乐了,他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首先没人请你家姑娘过来,你来周家的时候,动机就不纯,抱着把姑娘捆绑在周家的想法,结果最终发现事与愿违,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然后便选择撕破脸。既然你们那么盼着经官,那我就了了你们的心愿,反正名声受损的不会是我。 至于说曹德宝,那更不是个好东西,姑且不提他日后因为自身利益,诬陷周秉义的事情,就说他在自己朋友家做出这种事情,就已经是缺了大德了,也就周秉昆和母亲宅心仁厚,到我这儿可就不行了,我可不会惯着你这毛病,你先进去蹲着,至于你以后会不会和乔春燕走在一起,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叶晨一大早还在睡觉,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一阵剧痛,叶晨不由得睁开了眼,只见母亲一脸怒意的站在他跟前,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啊,你还真是心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咋还睡得着呢?春燕妈现在就在外面,你赶紧穿好衣服出去解释一下,昨晚到底是咋回事?” 这时吕川和唐向阳也被吵醒,他们跟李素华打过了招呼,然后麻利的把毛衣毛裤蹬上,起床帮忙把被子叠好,放进了炕柜,这时叶晨也穿好了衣服出了屋。 春燕妈一见周秉昆从屋里出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周秉昆,你瞅你这瘪犊子办的这叫啥事?我家春燕以后可怎么嫁人啊?我不管,你必须对我家春燕负责,要不然我就去法院告你去!” 叶晨看着春燕妈气急败坏的模样,冷冷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春燕妈,你不用说话这么损,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首先我想问问你,昨个是我们朋友聚会,我请你家乔春燕了吗?没有?昨晚我去你家接我妈的时候,你是咋说的?说你们要睡了,让春燕在我家住下,说我们家地方宽敞,这我没瞎掰? 因为男女之间需要避嫌,所以我特意把乔春燕安排到我妈住的里屋去了,我们四个大老爷们儿挤在了我的外屋,就是怕真有点什么事情,我解释不清楚。 至于说有人半夜钻你闺女被窝,那个人直接被我当场抓住,并且通知了小龚叔儿扭送到了派出所,我还阻拦错了呗?你姑娘自个一个屋睡觉,隔壁就是一群不认不识的大老爷们儿,大半夜的不插门,出了这种事怪得了谁?你要打官司,我们家奉陪到底!” 叶晨说这话的时候,街坊四邻的已经被两家人的争执给吸引过来了,听到叶晨的解释,街坊四邻的面对春燕妈,嘴角都流露出不屑的意味,是个人都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这是事情办岔噼了,便宜没占着反倒吃了亏,狗急跳墙了。 春燕妈气的嘴唇直哆嗦,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任凭再挑剔的人,都找不到叶晨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有任何的不占理的地方。 这时唐向阳来到了叶晨身边,开口问道: “秉昆,我和吕川是不是还要去派出所补份笔录去?你跟着我们一起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春燕妈继续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别说在你这儿没完,在我这儿也不算完,哪怕是我爸,我哥和我姐不在,我们老周家也是户正经人家,见不得这种蝇营狗苟的事情,我现在就去派出所做笔录去,你要是愿意跟着就一起去,你要是真有章程,谁惹的事情你找谁去,跟我你还真是说不着!” 春燕妈发现自己平时战无不胜的嘴炮根本对叶晨无效,而且周边的街坊四邻就好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看着自己,就要坐到地上撒泼打滚。 正当她双手一拍自己的大腿,意图干嚎的时候,一个身影冲到了她的面前,一个大嘴巴子扇到了她的脸上,把春燕妈都给打懵了,她仔细一看来人,发现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孩儿她爸,只见春燕爸开口说道: “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滚回家里去,再敢跑出来闹,我打折你的腿!” 春燕妈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别看她在外头张牙舞爪的,可是对于自家老头却是惧怕得很,听到春燕爸的话,赶紧站起身来,直接朝着街尾的方向走去。这时春燕爸来到叶晨面前,开口说道: “别跟你婶子一样,她老湖涂了,这件事情你办的对,昨晚要不是你,我家闺女可就真的被毁了,叔记你这个人情!你忙你的去,我先回去了。” 说罢,春燕爸也没再多做停留,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他感觉现在自己脸上都臊的慌,本来没什么人知道的事儿,结果被自家败家娘们儿这么一闹,简直是成了街知巷闻的新闻了,老乔家彻底沦为了光字片儿的笑柄,看我回家不揍死你的! 过了大年初七,单位开始正式上班,厂子里的领导也接到了派出所的通知,出渣车间的曹德宝,因为涉嫌侮辱妇女,被抓紧了派出所,现在已经被送往拘留所羁押,正式批捕,等待公诉机关提起诉讼。 曲秀贞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是一愣,当初她邀请三小去家里吃饭的时候,其中就有曹德宝一个,他还把自家挂钟上的小鸟给弄坏了,并且偷着带走,所以老太太对他印象比较深刻,当然,全是坏印象,如果不是因为叶晨,她连一句话都懒得跟这样的人说。 曲秀贞把叶晨叫到了办公室里,他和曹德宝是一个班组的工友,对于这件事应该有所了解,结果当叶晨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后,老太太气的够呛,她没想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会有这种人,她一个劲儿的夸叶晨做的对,这种人就该将他绳之以法。 叶晨对于曹德宝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怜悯,因为他知道这货就是个损种,原世界里,他和乔春燕发生了苟且之事,第二天一大早拍拍屁股就走了,把一切的后事全都甩给了周秉昆母子,就连最后他和乔春燕的婚事还是周家母子帮忙张罗的,他还老大的不情愿。 现在他也不用惦记这好事儿了,进去好好反省,至于他什么时候出来,出来后会不会报复自己,叶晨是根本没当成一回事儿的,自己能把他送进去一次,就不在乎让他二进宫,希望他能够有这个自知之明,不再来招惹自己。 第十九章 打秋风 此时的曹德宝正在看守所里蹲在厕所旁边瑟瑟发抖,没办法不瑟瑟发抖,因为他一进来就接受到了看守所铺头的洗礼,铺头派出了两个人服侍他沐浴更衣。 关键是在初春的季节,用冰冷的凉水沐浴,而且两名犯人一点点的将凉水顺着头顶浇在他的身上,那滋味简直不要太酸爽, 铺头美其名曰,这是在清洗他身上的罪恶和肮脏。这种情形下,曹德宝想不瑟瑟发抖都做不到。 劳改犯之间也是存在鄙视链的,而像曹德宝这样的犯花事儿进来的,无疑是在鄙视链的最底端,哪怕是羁押在里面的犯人,都看不上他这样的存在, 毕竟谁的家里都有妻儿, 一想到他的存在, 特别容易产生共情心理,所以对待他的态度自然会很恶劣。 而作为劳改犯表达自己情绪的方式,一般都很直接,简单粗暴,属于曹德宝的灾难之旅这才刚刚开始,这种情况直到从看守所出来,下到圈儿里都不会有所好转,因为还有三个月的集训队在等着他,直到曹德宝分配到下面的大队之后,这种情况才会有所好转。 劳改的含义,顾名思义就是劳动改造的意思,当时在东三省,进行劳改往往都是从事各种基建工作, 属于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这种情况下, 那些犯人往往都累的半死不活的, 也没人会有精力去跟曹德宝较劲了, 不过平时言谈举止中依旧会对这种人产生强烈的抵触心理,属于人嫌狗憎的类型。 曹德宝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因为从他犯事儿的大年初四的凌晨,属于他的折磨就一直都没有间断过,当时他被龚维则带到了所里,龚维则自然是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在他执勤期间,跑光字片儿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本身就让龚维则气不打一处来,更别提是这种不堪入目的烂事儿。 当天凌晨,曹德宝被龚维则带回到所里,直接把他拷在了暖气管子上,这个位置站不直且蹲不下去,得一直在那儿含着腰,龚维则时不时的就拿用胶皮棍给他醒醒神,折磨的曹德宝苦不堪言,后来交班儿的时候,被人塞进了看守所里,更是遭遇了各种让他欲仙欲死的对待, 他现在简直是恨死叶晨了。 像曹德宝和乔春燕之流,往往都是这样, 他们从来都不会考虑自己的行为带给别人的伤害,凡事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所以他们后来做出举报周秉义的动作,丝毫不让人感觉到意外,实在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叶晨办完这件事之后,就彻底把它抛在脑后了,恨他的人多了,你曹德宝又算得上是哪根儿葱,这些天叶晨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太平胡同跑,因为他知道,属于老太太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这天叶晨从老太太的冰棍儿摊前路过,被老太太热情的给叫住了: “秉昆儿,秉昆儿你等一下!” 叶晨赶忙从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来到了老太太的跟前,然后开口问道: “大娘,您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只见老太太掀开货车上扣着的棉被,伸手进去拿了根冰棍儿出来,塞到了叶晨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天气热,你先吃根冰棍解解暑!” 叶晨也没在意,从老太太手里接过了冰棍儿,一边吃着一边跟老太太聊着家常,这时就见老太太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啊,把你的左手给我,大娘帮你看看。” 叶晨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也没在意,把手递到了老太太的跟前,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秉昆啊,你的命可不怎么样啊,是操劳不休的命。” 叶晨听了老太太的话,顿时笑了,然后开口问道: “大娘,那你看看我有没有啥化解的办法?” 老太太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你命里其实也有好的命相,那就是娶像我女儿郑娟这样的人为妻呀。如果你娶了郑娟的话,这辈子还是有一定的福气的。如果你没有娶她的话,那么你这一辈子几乎是半点福分都没有。我的女儿我知道,她的心比许多女人都干净。” 老太太的神情透露出一丝诡异,彷佛她是在泄露天机一般,叶晨却被她的话深深地感动,他太知道老太太今天这个举动所代表的含义,老人家这是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她在给女儿郑娟找后路。 叶晨扔掉了手里的冰棍杆,然后轻拍着老太太的手,开口说道: “大娘,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不过我父亲现在在重庆支援大三线建设,我结婚他哪怕是不到场,我也要知会他老人家一声,要不然就是我这个做儿女的失职,您觉得呢?” 老太太听到叶晨的话,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的表情,可是嘴里还是说道: “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自己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每天推车出来卖冰棍儿,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了,要不然自己今天也不会拉下脸来对着这个周家的小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平日的接触里,老太太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小伙子和自己闺女互相都有好感。 叶晨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为了这件事情布局,他先是切断了涂自强一伙人和郑娟之间往来的可能性,然后不遗余力的帮助郑娟一家三口,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叶晨不想让郑娟背着一个寡妇的名声嫁给自己,当初父亲周志刚之所以会反对这件事情,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正经人家的父母,没人会希望自己家的大小伙子迎娶一个寡妇进门,不管到什么时候,这都是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还好,郑娟的命运打从叶晨出现的那一刻就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叶晨直接切断了她跟涂自强一伙人的关联,并且亲手把水自流和骆士宾给送进了监狱。 叶晨自然是看出老太太的失望,开口接着说道: “大娘,你放心,今晚回去我就给我父亲写信,估摸着有半个月的工夫,就能够收到回信了,你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我和郑娟还等着你帮我们带孩子呢,你将来可是孩子的姥姥!” 老太太一听叶晨这么说,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她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闺女了,至于光明,老太太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后路,虽说不至于太好,可最起码能保证这个孩子活下去,这年月,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叶晨回到了家里,母亲李素华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着他开饭,叶晨洗了洗手,然后和母亲开始共进晚餐,吃饭的间隙,叶晨对着母亲李素华开口说道: “妈,呆会儿吃完饭,我打算给爸写封信,你有啥要捎的话没?” 老太太听了老儿子的话就是一愣,帮儿子夹着菜的同时,开口问道: “咋想起来给你爸写信了?” 叶晨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喝了口汤往下顺了顺,然后开口说道: “我已经老大不小了,这些年跟郑娟相处的还不错,我也见识了她的人品,既然已经决定了和她相伴一生,这种事情自然要征求下爸的意见!” 上次回家的时候,周志刚正因为周蓉的事情怏怏不乐,叶晨也就没去触他的霉头,这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叶晨琢磨着他的火气也该消了,所以才会生出旧事重提的想法,最关键的是郑娟母亲那边的时间,真的是不多了。 母亲李素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既然已经打好了主意,那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趁着这两天儿有工夫,去商店扯几尺布,帮你们俩絮床棉被。” “谢谢妈!”叶晨满脸笑容的答道。 这天周志刚忙活了一上午,到了吃饭的时间,正拿着自己的饭盒要去打饭,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周师傅,有您的信,上午刚送到的!” 周志刚把饭盒交给了自己的徒弟郭诚,让他去帮自己打饭,然后接过了信,拆开信封,磕磕巴巴的看了起来。 “爸爸 今天给你写这封信,是因为有件事情要征求下您的意见,其实这件事情本该趁着你上次过年回来的时候跟您说的,但是因为你还在惦记着去看姐姐,所以把事情耽误了下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在信里征求下您的意见。 儿子有了喜欢的姑娘了,名叫郑娟,家就住在咱们跟前儿的太平胡同,她从小是个孤儿,被养母捡回来并且扶养长大,下面还有个双目失明的弟弟,也是被人从小抛弃,被老太太捡回来抚养的,郑娟不论是人品还是长相都没得挑,儿子跟她认识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彼此之间也算是知根知底,今天写这封信,就是想征求您的意见,毕竟儿子已经不小了,您要是同意,儿子就开始操持婚礼了。 儿:周秉昆” 叶晨知道周志刚没那么高深的文化,所以跟他写信的时候,一贯都是平铺直述,把基本的意思表达清楚,让他能够看懂就好,今天这封信,算是叶晨这些年来写的最长的一封了。 周志刚看完了信,把信叠好,认真的揣在了怀里,然后就坐在那儿发呆,在光字片儿的这些年,他太清楚太平胡同是什么地方了,如果说光字片儿属于吉春的街(gai)边子,那太平胡同就更加的不堪,因为好歹光字片儿的住户都有个正式的户口,而太平胡同则是以黑户居多。 周志刚能从字里行间看得出自家的老儿子对那个姑娘的喜欢,当他得知这个姑娘是个被人抛弃的孤儿的时候,老爷子的心弦也被拨动了一下,周志刚思考了许久,最后定下了心思。 这时郭诚也帮师父打好了饭菜,看到师父坐在那里愣神,便开口问道 “师父,你这是咋了?秉昆在信里说啥了?” 回过神的周志刚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呆会儿吃完饭,帮我往家里去封信,秉昆那小子找到对象了,正张罗着要结婚,来信问我意见呢,我得给他回个信!” 郭诚听到师父这么说,也乐了,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天郑娟正在屋里湖纸盒,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她也没在意,对着弟弟光明开口说道: “光明,去看看是不是妈回来了。” “哦,知道了姐!”光明应声答道,然后扶着炕下了地,趿拉上了鞋子,朝着门外摸去。 郑光明把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一个声音传来: “光明,你姐在家吗?” “秉昆哥!”郑光明一下扑进了叶晨的怀里,开心的叫着他的名字,然后开口回道: “我姐在屋里湖纸盒呢!” 郑娟在里屋也听到了声音,知道是叶晨来了,赶忙拾掇了一下自己,然后下了地,来到镜子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当她看到叶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脸上已经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叶晨也冲着她笑了笑,然后用食指轻抚靠在自己怀里的郑光明的脸颊,开口问道: “光明啊,如果我要是娶你姐,当你姐夫,你愿不愿意?” 郑光明听到叶晨的话,嘴巴微微张大,激动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忙不迭的点头。这时郑娟在一旁对着叶晨埋怨道: “当着小孩子瞎说些什么呢?” 郑娟虽说喜欢叶晨,但是也知道自己家和周家的差距,一直都没有心存妄想,毕竟自家的条件在这儿摆着呢,她只要能见到叶晨,跟他说说话,亲近亲近,自己就知足了,别的不敢往深了想。听到叶晨的话,她只以为这是叶晨逗弄光明的话语。 叶晨看到郑娟有些嗔怪的埋怨自己,笑了笑,然后故意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大半个月前,给我爸去了信,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家住太平胡同,征求下他的意见,今天他回了信,同意我跟这个女人结婚,结果我过来求婚,看你的意思是不愿意啊,我这成了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郑娟听到叶晨的话,不敢相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直接顺着眼角滑落,她实在是太开心了,也第一次体会到了喜极而泣的感觉,毕竟这个世道带给家里太多的磨难了。 这时只见叶晨故意逗弄郑娟,开口说道: “娟儿,你到底愿不愿意,给个准话,我妈在家把咱俩结婚的棉被都给絮好了,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回去劝她别费那个事儿了。” 郑娟直接朝着叶晨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我同意,我怎么会不同意呢?我求之不得!” 叶晨轻轻拍着郑娟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接着开口说道: “明天你给自己换套干净衣服,我带你去见个人!” “嗯!”郑娟依偎在叶晨的怀里没有起身,贪婪的嗅着自己男人身上的味道。 曲秀贞因为工作调动的原因,此时已经调到了制糖厂,每天都要搭班车去上班,早出晚归的,这天她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刚进家门,就见老伴马守常一脸神秘的开口说道: “你看是谁来了?” 曲秀贞在玄关换好了拖鞋,朝着屋里望去,发现了叶晨和一名年轻女子站在那里,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老太太一扫白天的疲惫,脸上露出笑容,开口说道: “周秉昆,你个臭小子怎么来了?” 叶晨两步走上前,用力的抱了一下曲秀贞,然后拉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开口说道: “老太太,我要结婚了,结婚之前特意带着我媳妇来见见长辈,话说你见了我媳妇给不给见面礼啊?不给我可是不高兴的啊!” 曲秀贞被叶晨给逗的哭笑不得,对着自己的老伴儿开口说道: “你看这小混蛋,这么些日子没见,我本来还挺想他的,没想到他一来咱们家,就惦记着打秋风,瞬间就给我浇了盆凉水!” 马守常此时也被逗的哈哈大笑,郑娟看着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在一旁拽了拽叶晨的衣角,示意他别太放肆,毕竟这家人只看穿着打扮就与众不同,她担心叶晨哪句话没说对,再惹出祸来。 曲秀贞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郑娟的小动作,笑着对郑娟开口说道: “别担心,我不会生这个臭小子的气的,要不然我早就被他给气死了,他第一次见我,就叫我老太太,还说自己在家就是这么叫他妈的,说是跟我亲近,堵的我那叫一个哑口无言,我们之间说话没那么多的讲究。” 说完,曲秀贞对着老伴马守常开口说道: “老马,去书房把我带的那块手表拿出来。” 马守常点了点头,回了书房,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手表拿了回来,递到了曲秀贞的手里,曲秀贞接过手表,拉着郑娟的手,把表给她带了上去,只见表盘上面,是一个“上海”字样的logo。 第二十章 提前历史进程 七十年代结婚三大件儿分别是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老百姓为了凑齐这三大件儿,可谓是想尽了办法,每个月发的工业券都攒了起来,并且从牙缝一点点省下钱来,才能买上其中的一件。 工业券对于叶晨这种有编制的职工来说, 每个月都有保障,再加上他来之前,在网上大量的回收了一些,用起来自然是绰绰有余。然而对于郑娟就不一样了,她从来不留这种东西,平日里都是拿这种东西去换粮票,因为每个月连温饱都成问题, 又怎么会奢望去买这些东西呢。 这种上海手表, 郑娟在卖冰棍儿和糖葫芦的时候,看到别人戴过,隐隐约约听到那人跟身边的朋友炫耀,就这一块表要一百多,足以抵得上她们家三个月的伙食,这种东西对于郑娟一家完全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戴上。 郑娟慌到了不行,这份礼物太贵重了,贵到让她手足无措,她求助一般的把目光看向了叶晨,并且要把腕上的手表摘下来,谁知叶晨笑着按住了她的手,然后开口说道: “这是咱干妈给你的见面礼,收下就好。” 曲秀贞听到叶晨的话就是一愣, 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臭小子, 眼下跟我沾亲带故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在家里这么叫叫也就算了, 在外头可千万别这么叫, 我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也看到了,可谓是落配的凤凰不如鸡,现在在制糖厂当一名卫生管理员,真要把你给连累了,我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曲秀贞开口说道: “黎明前的日子总是最黑暗的时候,老太太,别想那么多,我们总会迎来光明的,我相信这个时间应该没多久了。再者说了,我做人的最起码的底线告诉我,让我不要去像那些没良心的人一样,做一个跟人四处划清界限的人,这样的人是注定没朋友的,跟友情和亲情相比,一点点磨难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叶晨的话让曲秀贞和马守常非常的动容,因为人到了这种时刻,往往都已经精神扭曲,就拿他们家的老大来说,唯恐因为他俩的关系牵连到了自己, 早早的就跟这两位划清了界限,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叶晨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此时的二老险些把持不住自己,曲秀贞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秉昆,最近在家没少读?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太让我刮目相看了,我前阵子看了一篇散文,其中有这么一段话,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透,数学使人精细,物理使人深沉,伦理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使人善辩,凡有所学,皆成性格,看来先贤说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叶晨听了曲秀贞的话,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老太太您说的是弗朗西斯培根的论读,前阵子跟着收音机学习英语的时候恰好听过,也算得上是西方版的劝学了。” 曲秀贞听到叶晨的回答,感到十分惊喜,当初她和老马之所以会那么绞尽脑汁的劝三小读书,其实主要针对的就是叶晨,二老希望这孩子能够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毕竟知识改变命运不是一句空话,哪怕是收效甚微,这两个老人每次见到这些孩子,也都是一遍遍的催促他们读书。曲秀贞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你还真的跟着广播学习英语了?来上一段给我听听!”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也没拒绝,直接开口用英语背诵道: “histories ake s witty; the atheatics subtle; natural philophy deep; id rhetoric able to d abeunt studia ores” 曲秀贞听着叶晨那悦耳的发音,也没避讳,直接开口问道: “孩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马守常见了妻子的样子,好笑的说道: “你又听不懂,在那块儿装什么明白人啊!” 曲秀贞捶了马守常一下子,然后开口说道: “我听着好听就行,听不懂咋啦?” 叶晨看着老两口的互动,不禁莞尔,然后开口说道: “这是刚才老太太你说的那段话的英文原文,我觉得老太太您说的是对的,读书在不远的将来,是会派上大用场的,它甚至会改变我们的命运!” 曲秀贞和马守常看到叶晨真的听进去他们的建议了,也很开心,摸爬滚打了一辈子,最起码的敏感度他们还是有的,也十分认同叶晨刚才的话,眼下的这种日子不会太久了,现在只是黎明前的黑暗。曲秀贞对着马守常说道: “我先去做饭,给俩孩子做点好吃的,毕竟下次再聚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说完曲秀贞就要起身,谁知道刚站起来就被叶晨给按了下来,只见叶晨站起身来说道: “老太太,今天这顿饭我来做,刚才来的时候,我和郑娟已经买好菜了,呆会儿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马守常听了叶晨的话一阵愕然,开口说道: “我还以为那是你们小两口给自己买的菜呢。” 曲秀贞听了自家老头的话,也赶忙说道: “秉昆啊,你们买的菜自己拿回去吃,到了我这儿哪有让你们破费的道理,我和老马虽说没了以前的风光,但是在吃喝这一块儿,还是没人为难我们的,厨房里有食材,用我们的就成。” 曲秀贞平日里就跟这些底层的职工在一起,非常清楚老百姓平常的生活有多难,她自然是不能让叶晨破费,所以才会开口阻拦。叶晨笑了笑,也没和她争辩,而是开口说道: “行了老太太,我心里有数儿,您劳累了一天,待会儿洗洗手准备吃饭就好,剩下的就交给我了,您就甭操心了。” 这时郑娟也要起身去帮叶晨忙活,被郑娟一把拦下,对她说道: “你在这儿陪着二老聊天就好,我自己一个人忙的过来。” 曲秀贞和叶晨也相处有段日子了,她知道这孩子从来不说过头话,也对着郑娟开口说道: “别管他,丫头你跟他腻歪的时间有的是,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坐着跟我们聊天,让这小猴子一个人折腾去。” 老太太和老马跟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在看人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对于叶晨带过来的这个伴侣,老两口感到很满意,他们看出了郑娟的拘谨,说话也没那么见外,对于怎么样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这老两口简直是太有经验了,慢慢的就让郑娟放下了戒备。 老两口在耐心的询问过郑娟的身世之后,目光中都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一丝心疼,虽说现在的人过的都苦,但是难到郑娟家这个份儿上的简直到了一个极限,老两口甚至不敢想象,这家人是怎么在这个世道艰难求存的。 曲秀贞思考了片刻,做了个决定,但是没有溢于言表,而是岔开了话题开口对着郑娟问道: “你和那个臭小子是怎么相识的,跟我们说说?” 郑娟面对着长辈的询问,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然后开口答道: “有天我妈感冒了,起不来身,我就推着车去卖冰棍儿和糖葫芦,卖完回来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纠缠,我心里头怕的要死,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候秉昆出现了,将那群小混混一顿教训,把他们给赶跑了,从此再没来找过我麻烦,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曲秀贞听了郑娟的描述后笑了,开口说道: “这小子平时坏的不行,没想到有一天还能逞匹夫之勇,这也太颠覆我对他的认知了,英雄救美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了。” 这时郑娟又接着开口说道: “其实我和他之前就认识了,有一天我妈在外头推车归来,半道上车坏了,我妈摔了一跤,是他好心把我妈给送回来的,从打那以后,他没少帮我们家忙活!” 郑娟没提叶晨资助她们家的事情,从小到大的戒备心理让她凡事都给自己留三分余地,她怕因为自己说错话,再给叶晨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过多一会儿,厨房就传来了饭菜的香气,叶晨对于这套业务,熟悉到了不能再熟悉,看看菜炒的差不多了,叶晨在厨房叫郑娟过来帮忙端菜,他则是在厨房做着收尾工作。 四人坐在餐桌前,今天曲秀贞很开心,叶晨能带着郑娟结婚之前来看她和马守常,说明这小子没跟她和老马见外,把他们当成了家人一般的存在,老太太特意开了瓶红酒,当她品尝过叶晨的手艺之后,眼前一亮,笑着对郑娟说道: “小郑你有福了,你这男人是上得厅堂,下的厨房,这手艺都赶得上大厨了,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叶晨听了曲秀贞的评价,顿时感觉哭笑不得,对着曲秀贞说道: “老太太,您这是故意的?这话是形容男人的吗?您也忒坏了!” 曲秀贞听到叶晨的话,把眉毛一挑,开口说道: “臭小子,你这思想很不对头啊,没听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吗?谁规定的只有女人才能进厨房做饭的,饭馆儿里的厨子我看都是男人。我也就是年轻的时候眼神儿不好,看上了老马,要不然我也找个会做饭的男人,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马守常听到曲秀贞在那跟叶晨斗嘴,不禁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你俩能不能消停一会儿,郑娟第一次来,再被你俩给吓到了,再者说了,老曲,跟着我哪儿亏了你了?把我这顿嫌弃,好像我多不招人待见似的!麻烦你俩斗嘴的时候,别把我给捎带上,我谢谢你了啊!” “哈哈哈!”众人看着马守常略带嫌弃的表情,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连曲秀贞也不例外。 临走的时候,曲秀贞和马守常把二人送出了门外,曲秀贞还拿了不少吃的,塞到了郑娟的手中,开口说道: “小郑啊,你有一个好母亲,这些东西你拿着,是我的一点心意,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会去看看她的,这个女人很了不起。” 听了郑娟的讲述,就连曲秀贞都对郑娟的养母心生敬意,这是个有大爱的女人,自己条件那么艰苦,都还在咬牙坚持着把自己捡回来的两姐弟扶养长大,没有大毅力是绝对做不到的。 马守常这时也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秉昆啊,能见证你的成长我很开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你说的,我们终将迎来曙光!不过在曙光来临之前,我们也要做好迎接曙光的准备,继续努力,知识到了什么时候,都会是你最强有力的后盾!” 叶晨点头答应,然后带着郑娟离开。回去的路上,郑娟开口问道: “秉昆,我能看得出来,你跟这家人的感情很不一般,你们彼此都在真诚的为对方好,能有这样的长辈真好。” 叶晨看着郑娟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你也有真心待你好的长辈啊,我们都有爱着自己的人,珍惜当下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叶晨把郑娟送回了太平胡同,老太太知道两人要结婚的消息,也很开心,这一直都是她的一桩心事,她唯恐自己哪天撒手人寰,没能安排好这一切。 叶晨把从曲秀贞家拿回来的东西,递到了老太太的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我和郑娟马上就要去领证结婚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改口叫您一声妈了,妈,这是我家长辈托我带给您的东西。” 老太太激动的手轻微颤抖,抓着叶晨说道: “好,好,你们俩终于走到一起,我很开心!” 叶晨和郑娟在周末的时候,去照相馆照了结婚照,并且洗了好几张,给远在重庆的周志刚,和通辽的周秉义,家附近的周蓉一人寄过去一张,三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疙瘩的另一半。 半个月后,周志刚来信的时候,让叶晨好好待人家,别因为人家没户口就瞧不起人家,并且让他去找龚维则,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给郑娟上户口,让叶晨把婚礼操持的热闹一点。 周家在钱这一块儿向来是不缺的,兄妹三人平时每个月的工资足以维持自己的生活,再加上周志刚每月都会往家里寄来七十多块钱,所以日子过得一直都很宽松。再加上叶晨手里本身也有存窑,所以完全不会在婚礼上抠搜。 曲秀贞这边没过两天,就托人找上了门,帮郑娟一家三口解决了户口的问题,这件事情根本没用叶晨去想办法四处求人,老太太主动就张罗着把这件事情给办了,虽说他们的地位大不如前,可是关系网还在那里,亲近的老部下还有很多,所以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还真的不是件难事,只不过做人的原则老太太轻易不会开口而已。 这时候结婚也很简单,不会像后世那样,大操大办,一般都是在家里,请来一众亲朋好友热闹一番,大家好好吃上一顿了事,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结婚当天,叶晨把自己在光字片儿的发小肖国庆,孙赶超,和自己在酱油厂的工友常进步,唐向阳,吕川都请到了家中,大家也是第一次看到叶晨的新娘子,都赞不绝口,说这小子有福气。 从打上次大年初四那把事儿之后,周家跟乔家已经基本上断了往来,平时两家人哪怕是打水或者买菜的时候,在胡同口遇见了,也不会互相打招呼了,两家人之间已经不知不觉的有了一层深深地隔阂。 叶晨结婚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乔家的耳朵里,春燕妈好一顿感叹自家时运不济,在她看来这本来应该是自家的荣耀,没想到被一个太平胡同的女人给捷足先登了。她不由得对着乔春燕发着牢骚: “要我说,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嫁给周秉昆有啥不好的?整个光字片儿还有谁家比他家条件更好的?我给你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让你和他生米煮成熟饭,结果你煮饭都能进错了锅,把别的男人放进你屋里来,你说你还能干点啥?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东西!” 乔春燕这些日子以来,日子也并不好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差点被人钻被窝的事儿几乎是传的街知巷闻,连她工作的大众浴池的同事都知道了,大家背地里没少说她的闲话,本身心情就不大好,再被老娘这么一呲哒,彻底的爆发了: “你自己眼神儿不好,还怨得着我了?你就没看出来啊,人家周秉昆压根儿就没看上过我,见到我的时候,从来都是一脸的嫌弃,每次都躲我躲得远远的,好像我是瘟疫似的,生怕把他给感染了。结果你可倒好,非要让我跟他生米煮成熟饭,那天他屋里睡着四个大老爷们儿,屋里黑漆麻乌的,我知道谁是谁啊,叫错人我有啥办法?” “说你两句,你还来劲了是?你现在走在街上,简直都臭大街了,哪家的好老爷们儿敢瞅你?都说你水性杨花,我咋就摊上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春燕妈听了乔春燕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跟她开起了对喷模式。 第二十一章 我感觉我也行 老乔头看着娘俩在那块儿撕的你来我往,脸上黑到了不行,抄起罐头盒子做的烟灰缸,直接朝着春燕妈砸去,然后开口说道: “你还有脸在这儿白呼?当初要不是你大年初四一大早跑到周家去闹,至于让姑娘这么难堪吗?别人家碰到这种事情,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 脑子稍微正常点的,都知道要点儿脸,结果到了你这里,年初四一大早,就到人家去闹,恨不得拿着个大喇叭广播你闺女的光辉事迹了,你保不齐是光复之后流落到吉春的遗孤, 你爹妈是不是还给你留了个膏药名, 叫做缺心眼子?我咋就摊上你这二傻子了呢?” 春燕妈别看在外面厉害得很,张牙舞爪的,其实她也有怕的人,自家掌柜的别看平时沉默寡言的,只要一开口,春燕妈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乖到了不行,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别人家对于惧内的解释是老公怕媳妇,在他们家正好相反,是媳妇怕老公。 乔春燕看到老爸站在自己这边,老妈瞬间没了动静,换了别人家的闺女, 就消停的了,可是乔春燕还在那儿没个眼力见儿,居然接着对春燕妈出言嘲讽: “就是,当初要不是因为你, 我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本来没谁知道这件事的,让你这大喇叭一嚷嚷,连我单位的人都知道了,我徒弟看我的眼神儿都充满了瞧不起的意思,你还反倒有理了!” 老乔头听见乔春燕的话,眉毛挑了一下,心说这还按下葫芦起了瓢--此起彼伏了,我刚把你妈给按下来,你反倒蹦起来了,老头左右踅摸了一眼,直接从炕上抄起扫炕的鸡毛掸子,狠狠地抽在了乔春燕的身上,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她没说你呗?那么大个人了,脸都不要了,跑去别人家引人钻你被窝你反倒还有理了?咋滴,换成是周秉昆你脸上就好看了?不说你就消停眯着得了,还在那块儿蹬鼻子上脸,谁惯的你这臭毛病?” 娘俩看到自家户主是真的发火了,没敢再多言语, 毕竟大小王还是分的清的。 和乔家的一地鸡毛相比, 周家这边反倒是和谐的很。叶晨和郑娟婚后一直是每天两边跑,毕竟两头都有老人。因为曲秀贞帮忙解决了郑娟一家三口的户口问题,所以老太太和光明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叶晨的母亲李素华对自己的这个儿媳也说不出的满意,从打年轻的时候嫁给周志刚,李素华这些年来就一直围绕着锅台转悠,现在有人从她手里接过了这些事儿,作为当家主母,她自然会暗中观察郑娟,最后她很满意,甚至在郑娟身上找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因为郑娟在过日子上,实在是一把好手,每天家里的盈余支出,从来都是拿个小本子一笔一划的记下来,账目明明白白,仔细得很,家务这一块,更是不用老太太操心,整天就没闲着的时候,就算是忙完了家里这摊儿,她也会坐在那里,湖着纸盒补贴家用。 李素华看她每天这么忙碌,也曾经劝过她,让她不必这么操劳,结果她总是笑笑,然后说道: “妈,秉昆每天在外头那么辛苦,我能尽量减少家里负担,干点活儿补贴下家用,没啥不好的,再者说了,咱家虽说是手头宽绰,可是保不齐啥时候就有个急用钱的时候,多留点过河钱,到时候也不折手。” 老太太听了自家儿媳妇的话,一阵感慨,女儿周蓉让她这个当娘的操碎了心,自家闺女跟儿媳妇比起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货。老太太也坐了下来,帮着儿媳妇郑娟在那里湖着纸盒,边湖边和儿媳妇唠着家常。 身在通辽生产建设兵团的老大周秉义,也收到了叶晨寄过来的信,看着自己弟弟和郑娟的合影,二人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甜蜜,他和郝冬梅聚在一起的时候,还拿给了郝冬梅看,只见他开口说道: “真是没想到啊,我家老疙瘩都已经结了婚了,当初刚来这边的时候,他还是个半大小子呢,现在我们家只剩下周蓉还单着了,估计她现在连家都不愿意回去了,她要是回家,我妈得唠叨死她。” 郝冬梅听了周秉义的话,有些纳闷儿的问道: “她不是在吉春周边插队吗?按说蔡晓光不应该放弃这种好机会啊,他们俩还没成吗?” 周秉义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别提了,周蓉还被那个叫做冯化成的诗人迷的不行,没去成贵州,二人也没断了联系,始终都保持着书信往来,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这丫头从小性格就执拗得很,也不知道他俩到最后能有个什么结果。” 周蓉在收到叶晨的家书的时候,心里真是嫉妒到了不行,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家里的落渣 zha),大哥和弟弟都结了婚,到最后自己成了剩下的那个,还真让周秉义给说中了,她现在十分的头疼,前阵子,妈妈来看她的时候,就提起过这件事情,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问的她是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跟冯化成走到一起。 其实周蓉也暗地里怀了孕,有一次蔡晓光来看她的时候,二人在招待所里喝了点酒,意乱情迷之下二人发生了关系,只不过她的孩子根本就说不清楚,她内心里对于就此嫁给蔡晓光也是不甘心的,所以她拒绝把孩子生下来,最后还是蔡晓光无奈之下,托人给医院的熟人塞了红包,暗地里把孩子给打掉了。 周蓉的内心也是非常忐忑,别看她和冯化成两人平时书信里聊的投机,她是真的不知道当两人见面之后,会是个什么场景,一晃已经好几年都没见过冯化成了,最开始自己和同学去北京串联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可是距今也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作为户主的周志刚,在收到儿子家书的时候,简直是乐的合不拢嘴,他在信里得知儿媳的户口已经得到了解决,再一看到照片里小两口如胶似漆的模样,心里跟喝了蜜似的,好一顿跟身边的工友显摆。 老人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哪怕这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也是自己和老伴儿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盼着他好呢?现在看到他也成了家了,自己也算是不负当初别人的所托了。 叶晨和郑娟结婚没几个月,郑娟就怀了孩子,当李素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是乐成了一朵花,成天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自己的儿媳妇怎么看都看不够,再也舍不得让郑娟在那儿忙活,把她手里的活儿全都接了下来。而且李素华还第一时间让叶晨给周志刚去了信,通知了他这个喜讯。 周志刚也没想到,老大那边还没动静,自家最小的儿子反倒成了第一个当爹的了,自己也即将迎来老周家的长孙了,老头儿四处张罗,在重庆买了一大堆的土特产邮了回来,什么磁器口陈麻花,江津米花糖,合川桃片,城口腊肉之类的,买回来一大包,给家里邮了过去,看得出来,老人是煞费苦心。 郑娟妈在得知自己闺女怀孕的消息之后,老太太也乐的跟什么似的,她亲眼见证了叶晨和郑娟两人在一起的过程,对于叶晨的人品也很满意,两人结婚之后,放心不下她这头,隔三差五的就回来帮着忙活,而且自己有了户口,可以享受到供应粮,生活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老太太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成天愁眉苦脸的了。 郑娟怀孕之后,老太太时常牵着郑光明来到周家看望郑娟,两位儿女亲家也终于见了面。老太太的故事叶晨早就跟母亲李素华说过,宅心仁厚的李素华对于这位亲家也很钦佩,不是谁都有这个勇气,去抚养两个被遗弃的孤儿的,而且还是在自己都挨冻受饿的条件下,想想都知道这有多大的难度。 叶晨和郑娟每到周末的时候,都会去曲秀贞家看望她和马守常,用叶晨的话来说,过去蹭吃蹭喝,反正他们俩人也吃不完,而且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还热闹,曲秀贞和马守常也非常欢迎小两口的到来,每到周末的时候,曲秀贞都会早早起来,把家里给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天叶晨上门的时候,曲秀贞发现只有叶晨一个人到来,心里有些许不安,开口问道: “秉昆,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郑娟呢?你们两人吵架了?” 叶晨听到老太太关切的话语,心中一暖,笑着开口说道: “哪有的事,我媳妇我疼还疼不过来呢,咋会吵架,郑娟前两天总是呕吐,精神很差,送去医院检查,发现是有喜了,我就没让她跟我东奔西跑的,自己一个人过来看看你们!” 曲秀贞听了这个消息,脸上不由得露出喜色,没再管叶晨,直接冲着书房的方向叫嚷道: “老马,老马,你赶紧出来。” 正在书房里看报纸的马守常,突然听到老伴儿失态的声音,心中一惊,赶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看到妻子站在玄关处冲着自己叫嚷,赶忙开口问道: “咋啦这是?出啥事儿了?” 曲秀贞看到老头子,一脸笑容的开口说道: “你赶紧把书房里的营养品找出来,多拿点儿,别舍不得,郑娟怀孕了,赶紧让秉昆给她带回去好好补一补,孕妇这时候最需要营养。” 马守常听到这个消息也乐了,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你就甭进来了,在门口等着就成,我这就去屋里拿去。你小子居然这么快就要当爹了,真让人想不到。” 叶晨对于老两口的行为一阵无语,直接对着曲秀贞开口说道: “好歹让我进屋歇一会儿啊,我这大老远骑着自行车来的,一身的汗,结果屋都没让进,就把我给撵回去了,家里有我妈和我丈母娘看着呢,我根本就插不上手。” 曲秀贞听了叶晨的话,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不大满意的把他放了进来,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最重要,你小子别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这儿跑了,专心在家伺候媳妇听见了没?” 叶晨笑了笑,也没当回事儿,他知道老太太是没拿自己当外人,才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七四年,叶晨的儿子出世了,全家都喜气洋洋的,每个人都在用心的呵护着宝宝的成长。也是在这一年,郑娟的母亲去世了,老人家看到自己的外孙降世,走的十分的安详,感觉自己这辈子再没什么遗憾了。 叶晨把郑光明接了过来,跟他们一起住,他不想再让这个懂事的孩子再走上前世那条出家的老路,郑光明懂事的简直都让人感到心疼。 郑光明来了之后,住在了李素华那屋,郑娟和周秉昆则是住在了外屋。母亲李素华也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把自己儿媳的弟弟当成了自家人一样看待。 时间慢慢的来到了七七年,叶晨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因为他知道今年年底高考就会重启,虽说他在上个世界已经经历过一次高考,可是在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年了,他担心有些知识点自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遗忘,所以每天下了班之后,都会从酸菜缸那块儿的箱子里,把当初老大周秉义走之前,留下的高中课本儿拿出来重温。 郑娟看到丈夫的举动感到有些诧异,她不理解丈夫为什么会突然看起书来,但是也没多问,每次叶晨在那里学习的时候,郑娟都会泡好茶放到炕桌上,然后在一旁默默的陪着他。 七八年的三月,周志刚下了班,刚和工人换了班,就有人递给他一封电报,是通辽那边拍过来的,周志刚意识到这是老大周秉义来的信,只见上面写着“十一日到重庆万家宾馆”,周志刚笑着对徒弟郭诚说道: “我大儿子要过来看我了!” 周志刚第二天下了班,连澡都没顾得上洗,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带着竹盔来到了宾馆看自己的大儿子,见到周秉义的第一句话就是: “秉义啊,你小子怎么跑到重庆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儿吗?” 周秉义的脸色不太自然,有些磕磕巴巴的开口说道: “我……我接到录取通知了,北大,让近期报到,我就先过来看看你!” 老头儿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拍着大儿子的胳膊开口说道: “哎幼,秉义,太好了,你也太争气了!电报里怎么也不说一声呢?你看把我给急得,一脑门子汗!我从工地上直接过来的,领导还给我派了个车,都以为咱们家出了什么事儿了。” 老头说完摘下了竹盔,来到了床边,看着自己身上的灰,看了看干净的床单,犹豫着要不要坐下来,周秉义开口说道: “爸您坐,脏了呆会儿我去洗就完了。” 老头子坐了下来,然后对周秉义说道: “你先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周秉义赶忙来到了暖壶旁边,给老爷子倒了杯水,递到了周志刚手里,然后说道: “爸,周蓉也考上了,也是北大,中文系。” 老头子更加惊喜,乐呵呵的说道: “她也考上了,两个都是北大?” 周秉义听到父亲的话,却是苦涩的一笑,自己的良心到底还是不能让自己抹杀小弟的成绩,接着开口说道: “不是两个北大,而是三个北大,秉昆也考上了北大,经济系高材生,而且考的比我和周蓉都好,是吉春省的状元!” 老头儿正在喝水,听到周秉义的话,直接呛着了,剧烈的咳嗽,周秉义赶忙起身帮他轻拍着后背,老头儿缓过劲来,然后看着周秉义开口说道: “我没听差?你说谁?咱家周秉昆考上了北大?还是吉春省的状元,比你和周蓉考的都好?” 周秉义笑了笑,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爸,您没听错,是咱家秉昆,他也考上北大了!” 老头儿都懵了,喃喃的开口说道: “我不会是做梦?现在大学的入学门槛儿这么低吗?初中都没毕业居然考了个状元出来?要是这样我不是都能上去比划两下了?” 听到父亲的话,周秉义哭笑不得的同时,开口解释道: “爸,您可别瞎说,这次高考全国五百七十万考生参加考试,录取的人数只有不到三十万人,可以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小儿子淘汰了一大半的人,走在了最前面,我和周蓉别看比他上的学多,跟他还真是比不了。来之前我还特意回家了一趟,我妈说这小子没事儿的时候就在那块儿看书,机会到底还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老爷子哈哈大笑,没什么比孩子有出息更让他开心的了,这代表他教子有方,只见老爷子开口说道: “你们放心去上大学,家里有我和你妈呢,我绝对供得起你们,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们几个给供出来!” 第二十二章 扎心小能手 老大周秉义干咳了两声,然后看着父亲周志刚开口说道: “爸,现在有个问题,就是我们仨都走了之后,妈那边谁照料?按照秉昆的意思,郑娟是要带着孩子跟他一起走的,大学四年, 他不想错过儿子的成长,让父子俩变得生疏。 而且咱们三个在外这么多年,家里一直都是他在操持,妈身体健康,家庭和谐,秉昆功不可没,要知道这是将近十年的光景啊, 没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辛劳,但是想想都能想得到,所以他提出这个要求,我感觉并不过分。爸,您觉得呢?” 周志刚沉默了片刻,没人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过了许久,叹了口气,笑着说道: “你和蓉儿在这件事情上还真是亏欠了秉昆,老话说得好,父母在,不远游,虽然你们在外忙碌, 是大势所趋,但是秉昆作为家人,对你们的支持也是不可抹杀的。 如果他真的学习不好, 那这就是他的命,他也顺理成章的就该继续在家伺候父母,毕竟一个家, 总是要有人做出牺牲的,可是现在他在学习方面把你和蓉儿都超过了,我再对他提出要求,那就真成了强人所难了,是在毁他的前程和生活。 作为当爹的,我自认自己也算是个明事理的人,我做不出这种事情来。这样,我回去之后,会和领导好好商量一下,相信领导也会考虑咱家的实际情况,批准我回去照料家人。” 周秉义听了父亲的话,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世间万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对家而言,他和妹妹周蓉确实是亏欠了很多,他这是他想要辩驳都没有任何借口的事实, 最终周秉义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此时的他在骨子里还是畏惧自己的父亲的。 周志刚看着老大的这副模样, 澹然笑了笑, 站起身来,拍了拍周秉义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和周蓉先回家等着,我这边处理好之后,也会尽快的赶回去。 上次咱们家聚在一起,拍张全家福还是在六九年,那是我们第一次面临人生中的分别,这一次你们去北京上学,大家想再聚到一块儿,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哪怕是再忙,大家也回去照张相,回头好歹也让我有个念想!” 周秉义听了父亲周志刚的话,心中的愧疚更甚,此时的他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然后就见父亲笑了笑,戴上了他那顶施工用的竹盔,直接朝着屋子外面走去,没在这里继续停留,毕竟外面还有司机在那里等着他呢。 周志刚回来的路上,拉他来的司机看到老头的表情凝重,不禁开口问道: “周师傅,家里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要不要紧?” 周志刚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开心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还真是出事儿了,出了大事儿,我家三个孩子都在今年参加高考,结果都考上了北大,尤其是我家老疙瘩,他考的最好,是我们吉春省的状元,分数最高!” 这大概就是中国式家长,别看他们在孩子面前威严庄重,但是在外人面前,恨不得把自己孩子的全部优点都展露给外人看,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荣耀,他们与有荣焉! 司机听到周志刚的话,赶紧轻点刹车,将车子停在了一旁,因为重庆依山而建,在这个时候的路况,还不像后世那样,此时的道路不平,出于安全的考虑,司机把车停在了一边,和周志刚说着: “恭喜啊,周师傅,还是您教子有方,三个孩子居然都考上了大学,这也太优秀了!” 听着领导司机的恭维话,周志刚的嘴角都噙着笑意,开口说道: “这都是他们自己争气的结果,这里头最争气的,还要数我的小儿子,他下学的时候,连初中都没毕业,结果就数他的成绩最出彩,想想都知道这个小家伙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小陈啊,呆会儿回去,你直接把我拉到领导那里,我这仨孩子走了,家里就剩下我老伴儿一个人,我也该回去了,要不然这个家就彻底散了。所幸咱们这边的工程已经到了尾声,有我没我问题都不大了。” 此时的光字片儿已经沸腾了,当叶晨的录取通知书被邮递员送到家里的时候,几乎是惊爆了所有人的眼球,谁也没想到自己胡同居然出了个考上北大的高材生,后来消息陆续传来,老周家的周蓉和周秉义也都考上了一个学校,光字片儿的这些老百姓羡慕的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如果是和你实力相当的人,得到了好处和实惠,可能人们还会有些嫉妒的心理,可是差距太大的话,连嫉妒的心理都不会生出来,顶多是背地里说上几句酸话,已经是顶天了。 没过多久,吉春日报的记者也来到了光字片儿,他的目的是来采访吉春省高考状元的,这下子光字片儿的邻居更是吃惊,谁也没想到平时话不多的叶晨,居然会这么出彩,参加高考居然考出了个状元来,这要换了古时候,那就是文曲星下凡啊。 然而此时的叶晨,说实话,是真没功夫跟这群记者翰旋,他正忙着翻盖家里的房子。好在他面对这个场景的时候,也算是轻车熟路,毕竟在上个世界的时候,叶晨就已经历过一次了,所以处理的还算是游刃有余,这时候的记者,也远没有后世的狗仔那么刁钻,没费多大劲儿就让叶晨给答对的满意离去了。 采访是在周家院外进行的,因为院子里正在施工,乌烟瘴气的实在是不适合采访,容易吸肚子里一下子灰,所以才会远离了施工现场。记者来采访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儿光字片儿的邻居,大家都在一旁看热闹,这其中就有周家父女。 周蓉在得知自己考上北大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了,这几年哪怕是都在吉春,她平日里也不愿意回家,因为当初青春年少时的冲动,让她背着盲流子这个头衔这么些年,她实在是对光字片儿感到一种厌烦。 现在自己成功考上了北大,她终于有底气回家了,这回看看谁还敢在背后嘲笑自己,然而还没等周蓉高兴多久,她就得知自己弟弟周秉昆居然考了个吉春省的状元,这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要知道在家的时候,她可是没少嘲讽自己弟弟脑子不够用,傻乎乎的。 现在那个傻子居然碾压了自己,这让周蓉的心里极度不平衡,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这时候回家,是没人会在意自己的,人们只会关注最耀眼的那个,自己只会成为周秉昆的陪衬,这让打小就骄傲的周蓉,万万接受不了。 周蓉本打算不回家,直接去学校的,她现在只想早点见到自己这些年成天魂牵梦绕的那个人,结果大哥周秉义拦住了她,说父亲马上就到家,让她再等等,周蓉这才无奈的继续窝在了知青点儿。 周志刚到吉春的那天,周秉义和周蓉早早的就来到了车站接他,二人根本没把这个消息通知叶晨,因为他们此刻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弟弟,实在是叶晨做的太打脸了,让他们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周志刚到站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姑娘,也是一阵喜悦,发现小儿子叶晨没来,老头儿也没怎么在意,左右几步路就到家了,自己又不是什么首长,不用在意那些虚的。 父女三人刚到光字片儿街口,就发现了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圈儿人,三人对视了一眼,急忙上前,唯恐家里出现什么变故,仔细跟邻居询问,才知道自己小儿子正在那里接受记者的采访。 周志刚的脸上顿时洋溢着笑容,看着小儿子站在人群当腰,如同众星捧月一般,面对着记者在那儿侃侃而谈,老头儿不禁感慨,自家老儿子都已经这么能说会道了,看把那记者给湖弄的,一愣一愣的。 周秉义和周蓉的脸上,此时却写满了尴尬,本来兄妹俩能够考上北大,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无奈自己的弟弟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出彩了,自己二人在他面前,直接沦为了绿叶,这让素来没怎么看得起叶晨的二人显得非常的尴尬。 周志刚站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就往外走去,坐了好几天的火车,他现在是浑身疲惫,只想回家好好歇一歇,洗把脸,烫个脚,再美美的睡上一觉解个乏。结果周志刚朝着家的方向望去,却大吃一惊,因为家里以前他盖的两间大瓦房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二层小楼,这眼瞅着都要封顶了。 周志刚本身就是八级瓦工出身,对于这套业务自然是无比的熟悉,看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心疼,因为他太知道自家盖的这个小二楼需要花多少钱了,没个五六百块钱,那是万万下不来的,他现在只想把周秉昆这个兔崽子好好的揍一顿,自己这些年寄回家的钱恐怕都搭在这上面了,仨孩子上大学的学费可咋办啊! 随着叶晨把记者给打发走,周志刚父女三人出现在了叶晨面前,周志刚脸色此时已经黑到了不行,他直接扔下了手里的包,对着叶晨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来,叶晨自然是第一时间闪开,然后开口说道: “爸,你这是干啥?有话不能好好说啊?你动啥手啊?” 周志刚气的呼哧带喘,双手反掐着腰,开口怒斥道: “我动手打你都是轻的,我这些年在外头,累死累活的,从牙缝里往外省钱,寄回家里,结果你可倒好,把家里房子都给推了,盖上了小二楼,你们三个考上大学,我原本指望着用存折上的钱给你们当学费,全都被你给造了,我恨不得抽死你个小兔崽子!你让我上哪儿给你们淘弄学费去?” 叶晨听了周志刚的话笑了,开口说道: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你就放宽心,你寄回来的钱我一分都没动,全在那里放着呢,你大可以给大哥和大姐当学费,至于我的,我能自给自足,用不着你负担,至于说盖房子的钱,那都是我自己赚的,我给《人民文学》投了篇稿子,稿费千字三块,我写了三十五万字,稿费一千多块,哪怕是盖完小二楼,也还剩下四五百,足够我这几年的开销了。” 周志刚听完小儿子的话,都恍神了,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你说给了你多少稿费?一千多块?” 老爷子没法不傻眼,因为他在外头累死累活一年,都赚不来这些钱,每个月除去自己的开销,寄到家里六七十已经顶了天了,没想到小儿子投了个稿就直接给了这么多的稿费,这完全颠覆了老人对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认知。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对,我去年六月份投的稿,前几个月稿费下来了,我寻思着我和大哥都已经成了家,大家回来过年的时候,两间瓦房实在是有点挤了,扑腾不开,就找了个靠谱的瓦工,把咱家以前的房子给推了,重新加固了地基,直接起个小二楼,至于妈和我媳妇,我安排到太平胡同那边的房子暂时去住了,等房子封了顶再搬回来。” 周蓉此时也惊掉了下巴,作为一个文学女青年,她太知道这个杂志的含金量了,这是国家一级文学期刊,主要刊登小说、散文、诗歌和报告文学等纯文学作品。 无数的文人墨客都以能在上面刊登个小豆腐块儿挤破了脑袋,筛选标准极其严苛,冯化成曾经无数次投稿都被拒了回来,因为这件事没少背地里跟她说酸话,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能在上面发表文章,这让周蓉感到非常的难以置信,比弟弟成了状元都让她感到震惊。 而且按照叶晨所说,他写了三十五万字,这完全就是长篇小说的体量,而据她所知,《人民文学》这几个月一直都在连载的长篇小说只有一部,剩下的都是中短篇,再不就是诗歌。那部长篇巨着被业界称为伤痕文学的扛鼎之作,评价颇高,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这是自己曾经当成傻子的弟弟的杰作。 周蓉冷笑了两声,带着质疑对叶晨开口问道: “呵呵,秉昆你蒙的了咱爸,可蒙不了我,《人民文学》我是每期必看,这上面现在只连载着一部长篇小说,叫《蹉跎岁月》,剩下的都是中短篇,再不就是诗歌,你可别告诉我,《蹉跎岁月》是你的大作!我记得作者名是叶晨,跟你周秉昆有半毛钱关系?”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周蓉然后开口说道: “不才,正是在下,叶晨是我发表文章的笔名,当初寄来稿费的时候,汇款单取完钱后,我已经留存,这几个月杂志每期都会给我寄回来一份样刊,我也都留下来了,你想看我借你看看啊?” 叶晨的话好像是一道雷一般,径直噼在了周蓉的头上,平时伶牙俐齿的周蓉,此刻被叶晨的这个软钉子给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平素骄傲的周蓉,一直坚信自己是周家最优秀的子女,哪怕这次考的没有叶晨理想,她也一直在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不以一时成败论英雄,然而此刻,她发现自己都快认不出这个弟弟了,完全被叶晨按在地上爆捶。 此时周秉义的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他对这篇文章自然是有所耳闻,并且不止一次的阅读过,他感觉这篇文章,写出了他们这代人的心声,这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共情,他对这部小说的作者感到钦佩不已,让他没想到的是,小说作者居然是自己的弟弟,这让周秉义大跌眼镜。 “这不是周哥吗?好几年没见到你了,你可想死我了!”三人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志刚循声望去,发现是光字片儿的片儿警龚维则,老头儿笑着说道: “我当是谁呢,小龚啊,咱们得有几年没见了。” 这时又一个人映入了大家的眼帘,不是别人,正是叶晨的妻子郑娟,叶晨看到郑娟,过去牵了她的手,走到了周志刚面前,然后开口说道: “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儿郑娟!郑娟,这是咱爸,这是我哥周秉义,我姐周蓉!” 周秉义见到郑娟,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周蓉则是微微皱了下眉,至于周志刚,看到小儿子这么出息,儿媳妇长的也不赖,出于爱屋及乌的缘故,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秉昆媳妇儿,你可是我们家的有功之臣,我们老周家第一个后代,就是你的功劳,对了,我大孙子呢?” 周秉义听到周志刚的话,脸上写满了尴尬,他和郝冬梅因为那次冬梅冬天跌入井里,一直都没有孩子,此时听了周志刚的话,感觉份外的扎心。 第二十三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郑娟对着周家兄妹和老爷子问好,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家里饭做好了,你先和爸跟哥姐回去吃饭,这边我来看着。” 叶晨看到郑娟一脑门儿汗,就知道她是做完饭就忙三火四的来换自己,叶晨用袖子拭去郑娟额头的汗水, 然后问道: “娟儿,你吃了没?” 郑娟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晚点儿吃不要紧,下午没事儿的时候我垫了一口,现在不太饿。” 老爷子看着夫妻二人和谐的一幕,笑的合不拢嘴, 啥都没有家和万事兴来的让他开心,周蓉则是在一旁撇了撇嘴,对于这个出身太平胡同的女人她也有所耳闻, 她打心底里瞧不上郑娟,觉得只有弟弟这样的土老冒才能看得上这种女人。 龚维则多会来事儿,一看到这种情况,连忙开口说道: “你们都回去吃饭,今晚是我执勤,我就在这一片儿熘达,顺便就帮你们看着了,保准不会出什么纰漏。” 作为一个善于钻营的人龚维则这时就已经显露出苗头了,周家作为光字片儿最有台面的人家,三个孩子都考上了大学,老大周秉义的对象还是住在大院儿的千金,他自然是要极力巴结,因为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要求到人家。 周志刚听到龚维则的话就是一愣, 然后赶忙说道: “小龚啊,那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吗,这怎么好意思啊!” 叶晨则是用玩味的眼神打量了一眼龚维则,然后开口说道: “龚哥,那就麻烦你了,我回去抓紧爬拉口饭,然后就来替你。” 龚维则哈哈一笑,然后拍了拍叶晨的肩膀,开口说道: “都是邻里邻居的,这么客气干嘛?赶紧回去,难得你们家人都聚到一块儿,不用急着回来,我明早才交班儿,等天黑下来,工人下班儿,我把门一锁就完活儿了。” 兄妹三人对龚维则表示了感谢,然后帮着老爷子拎着行李,前往了郑娟家在太平胡同的住所,刚进院儿,周蓉就发现院儿里摆放着好些盆君子兰,周蓉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诮的表情,小声滴咕道: “写了篇文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文人了,别的没学会, 附庸风雅倒是学的挺快的。” 叶晨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周蓉一眼, 没再做声,跟这缺心眼儿的货计较,容易拉低了自己的品味。自己几年前让郑娟种下这些君子兰,是为了在过几年的风潮里大赚一比,跟附庸风雅可扯不上半点关系。但是叶晨才不会跟周蓉这种白痴解释,那是在浪费感情,还会让她借机嘲讽自己满身铜臭。 叶晨不计较,不代表老爷子没听见,从回老宅的时候,老爷子就发现周蓉在那里说话夹枪带棒的,这惹得周志刚非常不舒服,只不过当时有外人在,周志刚要给孩子留些脸面,所以才没对周蓉过于苛责,可是周志刚发现自己不说话,闺女竟然有蹬鼻子上脸的趋势了。 周志刚看了眼郑娟和叶晨,干咳了两声,然后对着周蓉说道: “在那儿滴咕啥呢?大点儿声,让大伙儿都听听!你要是插队的地方远我也就不说什么了,都住在一个城市这么多年,这个家你操过半点儿心吗? 这个家从始至终都是你弟弟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张罗,你不知道感恩,还在那儿一直说怪话,我打小就是这么教你的?刚才在老宅就跟个刺猬似的,说话噎着来,我寻思着给你留点面子,结果我发现你有点儿蹬鼻子上脸了,你想干啥?” 别看周蓉平日里在外人面前颐指气使,嚣张跋扈,尤其是面对她的追随者的时候,气焰更是不可一视,但是在面对自己父亲的时候,骨子里的敬畏还是不能抹杀,她低着头讷讷的说道: “我也没说什么啊。从现在开始我不说话行了?” 周志刚听了女儿周蓉略带不服气的语气,眉毛一挑,就要发作,最后还是一旁的周秉义一把拦住,对着父亲说道: “爸,大家这么些年没见了,别因为这点小事儿动气,咱们赶紧进屋,我一早上到现在都没咋吃饭,就等着回家吃顿团圆饭呢。” 周志刚听见老大这么讲,这才作罢,没再理会周蓉,朝着屋里走去,结果还没等进屋,就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结发多年的妻子,只见李素华微笑着看着自家老头子,开口絮叨道: “还在屋里就听见你动静了,孩子好不容易回趟家,你别老是发火,他们在家也呆不了几天,就要走了,干嘛弄得大家不愉快啊!” 周志刚看到老伴儿的那一刻,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怜爱的表情,用他粗糙的手指,理了理老伴儿纷乱的鬓角,帮她别在了耳后,然后开口说道: “这些年辛苦你了,鬓角的白头发都这么多了。” 说罢,周志刚牵起了老伴儿的手,用自己粗糙的手掌在上面摩挲,二人之间的千言万语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周家的三个儿女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都有些动容,从六九年到现在,已经将近是个年头,这还是全家第一次好好的聚在一起,此刻的团圆对于周家而言来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第二天全家再一次的来到了当年拍全家福的东升照相馆,将近十年的光景,照相馆的牌子经过岁月的浸洗,已经变得有些老旧了,周家再一次的进到里面拍了张全家福,当腰坐着父亲周志刚和母亲李素华,周志刚的手里还抱着他大孙子,周秉义把郝冬梅也找了过来,两人站在后排左边,再然后是叶晨和郑娟,郑光明站在他们中间,至于周蓉,则是有些轻浮的姿态站在了最右边。 从周志刚回来的那天开始,老宅的施工现场就再没让叶晨过去看着,按照老爷子的话讲,我是八级瓦工,对于这一块儿我轻车熟路,没人能蒙的了我,你去了你只是看着他们不乱拿东西,我却不一样,能让他们不偷工减料。 叶晨也乐的自在,他这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眼瞅着要走了,他想在走之前去看下曲秀贞和马守常两口子,此去一别,再见的时候只能是下一年的春节了。 当郑娟叶晨带着郑娟来到曲秀贞和马守常这里的时候,曲老太太和老马完全就是喜出望外,热情的招待了两人。马守常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前阵子看报纸,真的是不敢相信,你这小子居然成了咱们江辽省的状元,我还一直以为是同名呢,后来在报纸上看到松花江酱油厂的字样,才确认是你,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曲秀贞看着叶晨也是一脸笑容,开口说道: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对于你能考上大学,我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但是我是万万没想到,你的成绩会这么好,这是你改变命运的,作为见证者我非常开心。” 老太太说完回了里屋,没过多一会儿,拿出了一沓大团结过来,塞到叶晨的手里,说道: “你在北京生活,处处都离不开钱,我知道你可能准备了,但是穷家富路,多带一点以备不时之需,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别因为生活上的事情再捉襟见肘,在那边有什么困难,就给我们捎个信儿。” 叶晨手里握着老太太塞到他手里的钱,开口说道: “长者赐,不可辞,您的教导我都记在心里了,等年底回来的时候,我会来您这里汇报我的成绩的!” 曲秀贞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这一走,周末再没人过来给我做饭,跟我斗嘴了,临走之前,再做上一顿,也算是让我有个念想。” 听着曲秀贞的话,叶晨也有些伤感,但是他还是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说道: “好啊,呆会儿咱们一起去买菜,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曲秀贞乐呵呵的答应了下来,这时候只见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老太太,其实今天过来,我有件事情想请您二位帮忙。” 曲秀贞和马守常对视了一眼,马守常开口说道: “秉昆啊,咱们爷俩还有什么客气的吗,你有事情尽管说,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一定帮忙。” 这时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马叔,当初我被木材厂开除的时候,是蔡晓光帮忙出面翰旋,我才能进酱油厂上班,现在他父亲那边落魄了,这次高考他也考上了大学,北京广播学院,可是他们单位不放人,说他不符合上大学的条件,至于原因是什么,我想我不说你们也该清楚。您看这件事情你们方便帮忙沟通一下吗,他今年已经二十五了,再耽误下去,连大学的尾巴都赶不上了。” 曲秀贞听了叶晨的话,脸上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 “我还算没看错人,你这家伙懂得饮水思源,这是好事情,放心,我跟拖拉机厂的领导还算是熟,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了,不会耽误他开学的。” 蔡晓光找到叶晨的时候,就提出过让叶晨找她大嫂出面,帮忙解决这个问题,叶晨虽然答应帮忙,但是却没选择去找郝冬梅帮忙,这里面叶晨有他自己的考量。因为他深知郝金龙是个爱惜羽毛的人,会对这种事情极为反感。 对于郝金龙来说,这事儿给谁办都行,就是不能给自己家亲戚办。他给别人办可以说成是体恤民情,但只要是通过自己家的人给办事,就很容易落人口舌,落下一个徇私枉法的名声。 再从周秉义这边来说,蔡晓光这事儿办成了,那周秉义这边的亲戚朋友都会惦记着郝金龙的职权,动辄就会请周秉义一家帮忙向郝金龙求情,这让郝金龙对周家会很嫌弃。叶晨懒得去看郝金龙的那副嘴脸,所以对于郝家自然是敬而远之的。 太平胡同的巷子口,蔡晓光正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地上已经散落了好几个烟头了,昨晚他来的时候,周蓉和周秉义因为开学日期临近,已经奔赴北京了,只有叶晨因为家里还有些事情没交代清楚,所以晚走了几天,他把无奈之下,只能把事情跟叶晨说了,叶晨让他今晚等音儿,所以他早早的就来到了胡同口等待。 蔡晓光正焦急等待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自行车轧过土路的声音,蔡晓光急忙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一脚碾灭,然后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过了没一会儿,就见叶晨骑着车带着郑娟从远处驶来。 蔡晓光急忙迎上前去,开口问道: “秉昆,事儿办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叶晨也看到了蔡晓光,看了一眼地上的烟头,叶晨对于他的心急如焚已经了然,也没卖什么关子,开口说道: “回去收拾行李,睡个好觉,准备出发,拖拉机厂那边,我已经找人出面沟通了,是我们酱油厂的老领导,你也认识,以前的曲副书记答应帮忙。” 蔡晓光这才算松了口气,他是知道曲秀贞的背景的,他虽然有些诧异叶晨为何会舍近求远,但是也没再多问,目的达到就好,只不过这个人情要记在叶晨的身上了,只见蔡晓光说道: “秉昆,这次可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你看,我嘴角起了一熘大泡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拍了下蔡晓光的肩膀,开口说道: “我最难的时候,不也是借了你的光了嘛,别跟我见外,赶紧回去准备一下,下一次咱们的重逢应该是在北京了!” 蔡晓光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和叶晨紧紧的拥抱了一下,最后转身离去。 处理完了家中一切繁杂事物,叶晨也带着一家人踏上了新的征程。火车上,郑光明还是拿着磨好的瓶底儿靠着窗户看着太阳的方向,他能够感受到微弱的阳光,在他心里,他无比的渴望光明。 叶晨用手掌摩挲着郑光明的短发,喃喃说道: “光明,等姐夫有钱了,就带你去做角膜移植手术,姐夫一定会让你真的见到光明的!” 郑光明由于视力不好的缘故,对于听力格外的敏感,叶晨的话语声虽然不大,还有嘈杂的响动掺杂,但是还是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感觉心里真的很暖,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是除了母亲以外,唯一的发自内心对自己姐俩好的人,郑光明早就习惯了他的存在。 叶晨一家到了北京后,找了个招待所先落了脚,然后叶晨就动身去了学校,跟老大周秉义会面去了,周秉义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拜托周秉义帮他打好前站,在市里帮他找一套宽敞一点的房子租下来,并且给他拿了二百块钱,到时候多退少补。 见到周秉义之后,叶晨开口问道: “大哥,我让你帮我租的房子,你张罗的怎么样了?” 周秉义笑了笑,然后回道: “不负所托,我在颐和园路帮你找了个住处,六十多平方,足够你们四人落脚,一个月房租六块二,已经交了一年的房租。” “还是大哥你办事稳妥。”听了周秉义的话,叶晨大喜过望,北大就在颐和园路,这说明周秉义租的房子离学校没多远,这也方便他每天上下学。 安顿好了家里的一切,叶晨也正式来到学校报道,招新的工作人员把他带到了经济系。七七界的北大经济系绝对称得上是藏龙卧虎,这里隐藏着无数后世的大老。毕竟大家都是以平均百分之六的超低录取率来到这个学校的,可以称得上是精英荟萃。 经济系的这些校友,日后有从商的,从政的,还有留校继续任教的,都是日后各个领域的翘楚,甚至还有日后的北大校长,叶晨在他们身旁学习,总有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 这天叶晨中午刚吃完饭,在水池边刷饭盒的时候,听到身边的同学在那里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文学社要召开第一届诗词大会,到时候着名诗人冯化成会来到现场。” “真的吗?那我可得早点去,到时候找他帮我签个名,我喜欢他的诗很久了!几点开始啊?” “下午两点,在学校礼堂!” 叶晨听到这个消息,眉毛一挑,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许久没坑人的他突然有些心痒难耐了,前阵子家里聚会的时候,周蓉给他添了不少堵,在父母身旁,叶晨作为最小的那个,不好造次,这一次,正好借着文学社开大会,给这个叫做冯化成的杂碎挖个大坑,让周蓉也体会下吃屎的感觉。 冯化成来到北大礼堂门口的时候,身边聚集了一大批他的拥趸,大多是文学女青年,男生很少,一个女生正在用力朝前挤的时候,身边突然有人拽了她一下,女生勃然大怒,回过头来正要发火,却发现是一位长相帅气,气质十分忧郁的男生,只见那个男生有些腼腆的说道: “学姐,能不能求你件事儿?” 第二十四章 李鬼和李鬼之间的战斗 不管在什么时代,女孩子都是颜控,这个女生看着面前叫住自己的帅气的学弟,感觉整个人都飘飘欲仙,听着他嘴里说出的话,女生有些疑惑的问道: “学弟,你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 学姐,冯化成先生是我的偶像,我非常喜欢他写的诗,我最近在《诗刊》上面看到了一个叫做海子的诗人写的作品,跟冯先生的文笔很像,我想问问冯先生, 海子是不是他的笔名,可是学姐你也看到了, 挤在这里的都是女生,我要是也挤上前去,那也太不礼貌了,所以才会冒昧的请学姐帮忙,看看能不能让学姐帮我问问冯先生,好帮我答疑解惑。”只见那个帅气的男生面带羞涩的侃侃而谈。 女生听了面前这个男生的问题就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有些惊喜的开口说道: “你说的是那个在《诗刊》上发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海子?那首诗我也很喜欢,我会帮你问问冯先生的,学弟你在外面等着就好了。” 年轻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谢谢学姐!” 女生千辛万苦的挤到了冯化成的跟前,然后开口问道: “冯先生,我一直都非常喜欢你的诗, 最近我在《诗刊》上看到了一个笔名叫海子的诗人,写的一首作品,感觉跟您的文笔很像, 我想问一下,海子是你另外的笔名吗?” 女生的问题让冯化成顿时一愣,作为一名诗人,他当然不会孤陋寡闻,自然也拜读过海子的作品,这是国内一名新晋诗人,他的那首诗在最近这段时间,风靡了各大校园,成为了文艺女青年的最爱,同时也成了冯化成嫉妒的对象。 因为冯化成无数次的将自己的作品投往《诗刊》,可是最终都被拒了回来,而那个名叫海子的新人却得到了杂志主编的青睐,这让冯化成心里极为不平衡,感到自己的才华被埋没了。 《诗刊》是中国作家协会主管,中国作家出版集团主办,诗刊社编辑出版的全国唯一的中央级诗歌刊物,是荣获国家新闻出版总署评定的“国家期刊奖”的优秀品牌期刊,于一九五七年一月创刊于北京。能在上面发表一篇自己的大作,对于任何一个诗人来说,都是毕生的荣耀,冯化成自然也不能免俗。 冯化成看着身边聚集的一堆文艺女青年,此刻的他突然意识到, 如果自己承认海子是自己的笔名,会让自己瞬间收获身边这些青春靓丽的女生的崇拜,既然是这样,该如何做出选择就不言而喻了。冯化成干咳了两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微笑着开口说道: “这位同学,你的感觉还真准,没错,海子就是我的笔名,我之所以会起这个名字,是为了迎接我的新生!” 冯化成恬不知耻的话语瞬间让他身边的人群陷入了骚动,这些文艺女青年瞬间疯狂了,都纷纷递上了自己手中的笔记本,请冯化成帮她们签名,海子这个名字在她们心中那完全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能在现实生活里遇到这位浪漫主义诗人,自然让这群女生感到欣喜若狂。 站在人群外围的那名年轻人,听到冯化成肯定的回答之后,嘴角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然后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没等刚才那位女生从人群里出来。 这个年轻人自然是叶晨用化妆术假扮的,为了给冯化成挖坑叶晨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因为冯化成在人世间的世界里,可以说是一个最阴损的存在,周蓉和周秉义的人生理念的养成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叶晨要给这个杂碎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周秉义和周蓉常年在外,好容易返城又考上了大学,可以说家中的病母全靠小儿子周秉昆携妻子郑娟侍奉。周秉义回家刚几天,便和妻子冬梅住进了岳父岳母家,周蓉更是过分,连卧床不醒的母亲都不照料,与丈夫冯化成住进了宾馆,悠哉悠哉。 周蓉不懂事,冯化成也不懂事吗?冯化成可是比周蓉大了十几岁,而且是满腹经纶之人,非但不曾提醒周蓉尽孝,还乐得与周蓉一起享轻闲。 冯化成给妻子周蓉和大哥周秉义找了一个极具迷惑性的理由,说“孝分两种,一种是孝口体,一种是孝心智”,周秉昆在母亲床前尽孝,叫孝口体,而周蓉和周秉义考上了大学,给父母带来了荣耀,叫孝心智。冯化成正是用“孝口体孝心智”这六个字,改变了周家三代人结局。 冯化成这六个字不仅影响了周秉义,还影响了周蓉、周秉昆,使周蓉也丢掉了床前尽孝的责任,使周秉昆深以为自己是最没出息的一个,理所当然地要一个人担起照料父母的全部责任义务。要知道,兄弟姐妹三人,全都在同一市里工作。 在周家的第三代中,同样接受了冯化成的“六字经”。周楠外出求学,安慰母亲郑娟说,“过几年我就回来了。”周秉昆则宽慰道,“届时,离开是长久,回来是暂时。”言下之意,只要你有出息就行了。 这句“孝口体孝心智”脱胎于孟子的《孟子·离娄上》:“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事亲,事之本也。” 所谓的“养志”胜过“养口体”,意思是“奉养父母能顺其意志胜过‘养口体’的衣食方面的奉养。”并非冯化成所说“孝心智是给父母带来荣耀”,冯化成学富五车,故意曲解圣人之言,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无耻披上一件华丽的外衣罢了,斯文败类是他最真实的写照。 而且冯化成剽窃这一习惯,已经早就有了,在原世界里,冯化成,周蓉和郭诚归家的途中,经过某南方火车站,冯化成诗兴大发,突发奇想,当着众人朗诵诗歌,最终酿成大祸,其实那首诗是周志刚的徒弟郭诚所作,被他无意间看到,见猎心喜,当着众人面朗读出来,也是为了给自己身上套光环罢了。 因为他的这一行径,导致自己最后锒铛入狱,周母李素华也因为这件事情成了植物人,周秉昆因为这件事情经受了半年的牢狱之灾,究其罪魁祸首,都是因为冯化成的沽名钓誉。 后来周蓉为了平息校园里的争议,借办讲座的名义,把丈夫冯化成推到北大的讲台,冯化成靠朗诵岳父徒弟郭诚的诗,获得了巨大成功,此时的周蓉才见识到了冯化成的无耻,因为冯化成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对于剽窃别人文章他完全是信手拈来,对于自己的剽窃行为没有丝毫羞愧。 周蓉总认为自己是《双子城》中的露茜,而冯化成是落入巴士底狱的达尔奈,她要通过拯救冯化成来满足自己的圣母情节。不得不说这文艺女青年可真是病得不轻啊!冯化成不是达尔奈,他不过是翻版民国胡兰成,一样的才华横溢,一样的厚颜无耻。既然有病就该治,也就我这个弟弟愿意不辞辛苦的帮你治病了,叶晨对自己如是说道。 叶晨私底下把自己照着镜子,打扮成了记忆里黄磊的模样,这货年轻的时候,是一枚自带忧郁气质的大帅哥,绝对可以轻松赢得文艺女青年的好感,只不过这个世界的周秉昆脑袋有点大,硬件条件摆在那里,最后只能是打扮成黄磊的低配大头版,不过还是不影响整体的气质。 然后叶晨随便在人群里找到一个女生,借故帮忙,让她对冯化成提出那个问题,故意把他架在火上烤,而叶晨则在一旁看着他如何选择,冯化成沽名钓誉的贪婪本性最终没让叶晨失望,他选择了冒认海子的身份,叶晨这才满意离去。 叶晨来到水房,把自己脸上的妆容卸掉,擦干脸上的水渍,朝着北大礼堂走去。冯化成,当着北大师生的面,我要让你经历一次空前的社会性死亡,让你的名声臭大街。 此时周蓉正挽着大哥周秉义进了北大礼堂,周蓉对着周秉义说道: “大哥,这学哲学的啊,应该对什么都感兴趣,首先最应该亲近的就是文学,而诗歌又是文学的最高表现形式,文学殿堂的王冠,来听听诗歌报告会,对你的学业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周秉义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妹妹,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周蓉的长相,哪怕在校园里,也是秒杀一片的存在看到她对自己这么亲近,周秉义略带宠溺的开口说道: “我这不是都跟你来了嘛!” “我希望你能对这种事情形成自觉主动的意识!”周蓉神采飞扬的说道,一想到呆会儿自己的心上人会在台上朗诵诗篇,周蓉就忍不住的热血澎湃。 周秉义被周蓉拉着正要坐下,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赶忙对周蓉开口说道: “周蓉,那个人好像是秉昆!” 周蓉顺着周秉义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略过了一丝阴霾,嘲讽的说道: “晦气,怎么哪儿都能碰到他?他一身的铜臭味儿简直是拉低了咱俩的品味。” 周秉义笑了笑,没有反驳,兄妹三人里,现在手里最有钱的,莫过于自己这个弟弟了,而且当初那个不起眼的小透明,现在在学习上碾压了自己的哥哥和姐姐,所以作为姐姐的周蓉口中的话带着酸味,周秉义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周蓉的性格本身就是不可一世的骄傲。 叶晨对着老大周秉义微微颔首,他自然是看到了周蓉脸上那不爽的表情,他朝着周蓉澹澹笑了笑,便没再理会转过身来,这就感觉不爽了?让你更加不爽的还在后头呢。 这时只见一名长相清秀的女主持人走上台前,手扶了一下麦克风,然后开口说道: “下面请欣赏由着名诗人冯化成为大家朗诵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大家掌声欢迎!” “冯老师!”“冯老师!”台下的拥趸不停的呼唤着冯化成的名字,周秉义这时才恍然大悟的看向周蓉,然后说道: “原来是冯化成啊,怪不得你非让我来呢!” 冯化成志得意满的站起身来,走到了台前,然后朝着下面的师生鞠了一躬,开始了自己的朗诵: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随着朗诵的结束,台下掌声雷动,这时就见台下面一只手伸了起来,冯化成看到之后,双手往空中虚按了一下,开口说道: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周蓉看到那个站起来的身影,眉毛不由一皱,因为站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弟弟叶晨,只见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冯化成,然后开口说道: “冯老师,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孤陋寡闻之辈,您也是一位着名诗人,朗诵别人的诗好像有些说不过去?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作品?” “。。。”冯化成被叶晨的话给堵的一时语塞,看着台上的师生殷切的眼神,里面有很多都是刚才围着自己要签名的女学生,冯化成不由得上了头,开口说道: “好,那我就朗诵一首我刚发布不久的诗,诗的名字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此时的叶晨也没坐下,听到冯化成的话语,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将目光看向了周蓉的方向,嘴角带着一丝讥诮。 而此时的周蓉,脸色却极度难看,因为她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是谁,前阵子她回家的时候,看到过手《诗刊》杂志社寄给叶晨的稿酬,海子是叶晨发表作品时用的笔名。 此时的冯化成没有注意到周蓉难看的脸色,还在那里激情四射的朗诵: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噼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随着冯化成的朗诵,台底下再一次的响起了轰鸣般的掌声,掌声停息下来,叶晨开口问道: “冯老师,这首诗我记得是发表在《诗刊》上的,作者名是海子,难不成冯老师您是海子?” 冯化成看着叶晨那玩味的眼神,心底瞬间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然后台上坐的众人,让他不能临阵退缩,于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没错,我就是海子,这是我的笔名!” 叶晨“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某些人欺世盗名,为了当文抄公脸都不要了,你是海子,那我是谁?这首诗是我去年九月份投稿《诗刊》杂志社的作品,结果却成了你愚弄大众的道具,还真是可笑啊!” 说完,叶晨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汇款单存单,然后接着开口说道: “刚才你在礼堂外湖弄那群女学生的时候,我就在一旁,为了拆穿你,我还特意回宿舍取了汇款单出来,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做人还能无耻到你这个地步,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站在台上的冯化成踉跄了一下,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而台下的师生也都一脸震惊的站了起来,他们没想到冯化成为了沽名钓誉,居然冒认别人的笔名,并且公然剽窃别人的作品,在大庭广众之下朗诵,这就是一个文贼啊,简直太可恨了! 这时候有几位老师为了确认叶晨话语的可信度,来到了叶晨面前,仔细的查看了叶晨手中汇款单的存根,确认了叶晨的身份,然后对着愤怒的师生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北大礼堂一片哗然,声讨冯化成的声音不绝于耳。 叶晨脸上带着冷意看了眼冯化成,对于台上的这个男人,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讨厌,针对这种人,对于叶晨来说,是一件让他心情非常愉快的事情,大型社死现场对于冯化成是个不错的落幕舞台。叶晨也没继续在大礼堂停留,直接起身朝着礼堂外走去,对于冯化成此时的丑态,他多看一眼都感觉恶心。 周秉义此时也一脸震惊,同时也感到非常的头疼,本来周蓉和弟弟就不对付,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情,姐弟俩还不知道会爆发怎样的争吵呢,周秉义有些担心的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周蓉,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妹妹脸色这么难看。 周秉义不知道的是,此次冯化成来到北大礼堂,参加北大文学社的诗歌朗诵会,离不开周蓉的牵线搭桥,此时周蓉想死的心都有了,长这么大她都没尝试过这么丢脸。 第二十五章 剥了皮我认他骨头 周蓉恨恨的看着周秉昆离去的背影,年少的时候,她只一直都看不起这个傻乎乎的弟弟,将近十年光景的远离,让她越发摸不透自己的这个弟弟在想些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曾经的那个傻乎乎的让她看不起的弟弟,现在和她的身份互换了, 自己现在成了他眼中可有可无的事物,她也很鄙视冯化成的这种行为,可让她恼火的最根本原因,是亲弟弟对自己的无视。 一旁的周秉义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妹妹,正要开口出言宽慰的时候,周蓉突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礼堂外走去, 周秉义见状, 赶忙起身跟了出去, 他怕周蓉跟叶晨发生纠缠,那样可就太丢脸了。 至于站在台上的冯化成,此刻已经完全被人无视了,台下坐着的师生,全都朝着礼堂外走去,根本没人在意他的存在,正主都出现了,谁还有心思搭理你一个赝品? 大伙都看到了叶晨走出礼堂,也都一窝蜂的追了出去,想要见识一下这位新晋的浪漫主义诗人,最关键的还是这位诗人是他们的校友,这时候还不去交流下心得还等什么时候?最关键的是一定要找他给自己的笔记本上签个名。 至于找冯化成签过名的那些文学女青年,都第一时间翻出了自己的日记本, 翻到冯化成签名的那一页, 不假思索的撕了下来, 团团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她们今天是真的被恶心的够呛,任她们脑洞再大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沽名钓誉的冒牌货, 搞得心情一点都不美丽了。 接着就见这群文艺女青年好像追星族一样,争先恐后的朝着门外挤去,因为她们已经发现了新的目标,没想到写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是这样一个年轻的人,而且长的也比冯化成这个老帮菜好看多了,这时候不扑过去还等什么呢? 此时的冯化成在这一刻真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本以为回到北京,自己再不回接受这样被人弃之敝履的场景,没想到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这样熟悉的结局再一次的被他经历,他也又一次的成为了人嫌狗憎的臭狗屎。 “你是要在这儿住吗?我们要锁门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别耽误我们打扫卫生!”只见一名拿着笤帚和撮子的打扫卫生的人员皱眉对着冯化成开口说道。 冯化成这才从自己悲惨的境遇里醒过神来,灰熘熘的站起了身,跟一条丧家之犬似的朝着礼堂外走去,速度快到了不行,此时的他急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带给他噩梦的地方。 周蓉从礼堂出来之后, 本打算追上叶晨,狠狠地骂自己弟弟一顿的,然而还没等她追上叶晨,身边就有一群青春靓丽的女生,举着手中的日记本,乌泱乌泱的朝着叶晨冲了过去,没过多一会儿就把他给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着问题,周蓉哪怕是想挤都挤不过去,这让被挤的东倒西歪的周蓉一脑门的黑线。 只见被围在人群中央的叶晨,游刃有余的跟这些女生进行着交流,丝毫没有让人感受到一丝的狼狈,言谈举止之间落落大方,没冷落任何一位他身边的拥趸,顺带还给自己新的文章打着广告。这一幕看的周蓉一愣一愣的,她感觉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已经变得让自己不认识了,将近十年的光景,改变了太多的东西。 今天是没机会跟叶晨算账了,周蓉是不会为了找叶晨算账,跟这群疯狂的文艺女青年一样,往前挤的,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这么做。跟在后面的周秉义,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场景,看着周蓉最后怏怏离开,周秉义并未上前跟周蓉搭话,此时的她需要冷静一下了。 周秉义可以说见证了妹妹周蓉和冯化成相识的全部过程,有很多话,周蓉不会跟父母和弟弟周秉昆说,但是会跟他这个大哥说,因为在周蓉眼里,大哥和自己才是一类人,他会理解自己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不会动不动就出言训斥。 周秉义最后又回到了北大礼堂门口,站在台阶下等着冯化成从里面出来,今天叶晨拆穿了他的真面目,让周秉义感到庆幸的同时,心里也对这个老家伙充满了厌恶。 没过多一会儿,冯化成失魂落魄的从里面出来,特意挑了一条小路朝着校门的方向走去,正在这时,冯化成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刚回过头去,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冯化成的脸上,一拳给他打的眼冒金星,他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使劲晃了晃脑袋,这才清醒过来。 他这时才看清面前这个男人的长相,只见这名男子正揉着自己的拳头,开口说道: “按我的性格是从来都不喜欢跟别人动手的,但是对你是个例外,这一拳我是替我妹妹打的,你这孙子就是个杂碎,我做梦都没想到你居然这样不堪,完全就是个欺世盗名之徒,枉费我妹妹周蓉喜欢了你这么多年,还因为你险些跟家里闹翻,识相的以后离她远一点,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直到把你打老实了为止!” 说完周秉义也没做停留,直接转身离去,冯化成怔怔的站在那里,好久才回过神来,此时他的脑子跟团浆湖似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刚才的一幕被路过的学生看到了,不过也没人多管闲事,今天在礼堂发生的事情,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了,哪怕是冯化成刻意的找了一条小路躲避行人的目光,也还是有人在远处对他指指点点,对于冯化成这种人,北大的学子真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就好像是正在品尝美食的时候,突然在盘子里看到一只苍蝇磨脚的感觉…… 周秉义的性格稳重内敛,在兵团的这些年,他见过了太多的事,这让他在为人处世方面变得异常的老练,如果换了平时,他绝对不会表现的这么冲动,可今天的事情他亲眼目睹,而且还从弟弟的口中得知,这位所谓的二流诗人,为了吸引身旁文艺女青年的目光,居然不惜冒名顶替,剽窃自己弟弟的作品,这让周秉义在啼笑皆非的同时,心里不由得冒起了一股邪火。 从小到大,周秉义和周蓉是周家最聪明的孩子,所以两兄妹之间有很多的话题,周秉义也一直都知晓自己妹妹的思想动态,今天看到自己妹妹费尽心机的帮冯化成和北大文学社牵线搭桥,却换来了这种结果,知道妹妹周蓉因为这件事情即将面对什么的周秉义,真的是被气炸了,所以才会这么冲动的教训了冯化成。 周秉义来到了水房,洗了把脸,然后回到宿舍拿了饭盒,去食堂打好了饭菜,自己吃完之后,又来到了妹妹所在的宿舍楼,托底下的同学帮忙把饭给妹妹周蓉送去,熟知妹妹性格的周秉义,知道今天周蓉是肯定不会去食堂打饭的,因为她丢不起这个脸。 做完这一切的周秉义,回宿舍换了身衣服,然后走出了校门,朝着叶晨和郑娟一家四口租住的房子走去,今天的事情他想跟自己弟弟好好的谈一谈。 当周秉义敲响房门的时候,郑娟来给他开的门,见到周秉义,郑娟开口问好: “大哥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吃饭了没?” 周秉义笑了笑,然后对郑娟说道: “甭麻烦,我吃过了,秉昆在家吗?” 只见郑娟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在家呢,在屋里写东西呢。” 叶晨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就给自己安排好了一切,最难的无非就是前面这十几二十年,所以他才会给自己准备了一条捷径,那就是利用自己过目不忘的技能,提前翻阅了大量的在这个时代受欢迎的大部头的伤痕文学,为了当好文抄公,他也算是做足了准备工作。 被郑娟让进屋的周秉义,看到弟弟在书桌旁忙碌,阻止了郑娟叫停叶晨的行为,而是在一旁随便的拉了把椅子坐下,郑娟给周秉义泡好茶递了过来,周秉义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待着正在忙碌的叶晨。 叶晨码字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毕竟只是把脑子里的文字,直接提取到纸张上面,不用太多的思考,虽说没有后世电脑码字快捷方便,但是也没耽误太多的时间,他给自己每天安排的任务是五千字,一部二三十万字的大部头,基本上两个月就能搞定了。 码字状态下的叶晨是专注的,大脑屏蔽了外界的一切,这种时候,郑娟都会安静的忙碌着自己手头的事情,不会让外界打扰到他,码完字的叶晨,把钢笔盖好帽,然后放进了笔筒,使劲的抻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微笑着坐在一旁的周秉义。 看到周秉义,叶晨笑了笑,开口说道: “大哥,来了怎么也不说句话?我光顾着忙了,都不知道让你等多久了!” 周秉义也没跟叶晨客气,直接起身拿过了桌上叶晨刚刚码好的稿纸,翻看了两页后,有些惊讶的开口说道: “你这是又开始写新的小说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周秉义说道: “对啊,学累了的时候,正好换换脑子,顺带着还能赚点生活费,何乐而不为,您说是?” 周秉义重新坐下之后,看着面前的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这些年我发现你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换了以前,依着你懒散的性子,才不会这样忙碌,现在我感觉你像换了个人似的。” 叶晨双手捧着手中的茶杯,暖着手开口说道: “要说一切都是为了理想或者是兴趣,那太虚无缥缈了,我也没那么装,其实说白了,我也不过是想多赚点钱,按照姐姐说的,我其实就是个钱串子。 其实如果是我自己的话,钱够花就行,可是我身边还跟着一大家子的人呢,我得为了一家人的生活考虑,最主要的,是我想多赚点钱,早一点买套房子,把爸妈从光字片儿里接出来,二老已经苦了大半辈子了,我想让他们享两天清福!” 叶晨自然是知道老大周秉义今天会过来的原因,无非就是拿周蓉的那点破事儿来烦他,所以叶晨故意扯开话题,用话术让周秉义先自惭形秽,张不开嘴,这样叶晨也就不用听他唠叨了。 果然,周秉义在听到叶晨的话之后,瞬间就感到脸红,自己和周蓉在上大学期间,还在从父母的手里支取生活费,而弟弟不但自己解决一切开支,同时还惦记着多赚些钱给父母买套房子,把父母接出来享福,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实在是感到羞愧,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教训他? 如果弟弟不够优秀,周秉义还能找到借口,自己和周蓉起码赚足了脸面,让父母可以为他们引以为豪,可是弟弟现在比他们更加的优秀,心里却还是记挂着父母,这让周秉义想在心里给自己找个开脱的理由都找不到,此刻的他哪还有脸对弟弟指手画脚,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已经被臊的不行了。 周秉义的脸上挤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开口说道: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来这边生活的习不习惯,有没有啥我能帮得上的,现在看来,你过得比我想象的要好。” 听了周秉义的话,叶晨笑了笑,这是母庸置疑的,此时的周秉义和周蓉一样,还挤在学校给他们安排的宿舍里,而自己和郑娟却住在舒适宽敞的房子里;自己每天放学回家,热乎的饭菜就已经摆在了那里,自己的爱人在等着自己吃饭,他们俩却要挤在食堂里排队打饭,二者之间的差距肉眼都看得见。 “大哥,您有心了,周末有空就过来坐坐,我初来乍到的,除了班级里的同学,也不认识谁,平时想说话都找不到对象,没事就过来聊聊天,喝喝茶,顺便改善一下伙食,家里虽然也是粗茶澹饭,总还是比学校食堂的吃着可口。”叶晨笑着说道。 冯化成第二天来到了作协上班,同事看到他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在北大的丑闻,此时已经传遍了四九城,作为文人,对他感到不屑是很正常的,冯化成一上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办公,都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他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江辽省第一监狱的一间监舍内,收工回来的水自流从兜里掏出了一份从管教那里要来的报纸,白天在管教的办公室里,管教和他谈话的时候,他无意间在一旁的报纸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所以才会跟管教申请,要过了这张报纸,一探究竟。 在监狱的这些年,水自流得益于他曾经的社会关系,再加上他本身就长袖善舞,气质不俗,不管是和管教,还是犯人之间,关系都处的还算融洽,所以对于他这个小小的请求,管教也没拒绝,左右都是已经看过的报纸,随手就给了水自流。 水自流看着报纸上那张熟悉的照片,只见上面的标题是“光字片里飞出的金凤凰,记省高考状元周秉昆二三事”,水自流看到这里,不自觉的笑了出来,随口说道: “周秉昆,你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没想到你被窝里放屁——能文能武(能闻能捂)啊!” 给水自流伺候槽子的人此时已经端着饭菜来到了水自流的面前,帮着铺好了桌子,正在摆放餐具,听到水自流的喃喃自语,不由得一愣,开口问道: “水哥,你说的谁?周秉昆吗?你认识他?” 水自流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开口说道: “怎么,德宝,你也认识周秉昆?” 水自流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因为侮辱妇女获刑的曹德宝,因为他处事圆滑,被水自流看中,每天帮他处理一些琐事。听到水自流的问话,曹德宝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和他以前都是松花江酱油厂的工人,当初就是因为这个王八蛋进来的,剥了他的皮,我都认得他骨头,等我出去绝不会放过他!” 水自流听到曹德宝的话,嘴角微微弯起,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然后开口说道: “我就不问你那些狗屁倒灶的烂事儿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就你这小身板儿,你拿什么跟人家掰手腕去?别说他现在已经去北京读书去了,就是他还在吉春,也不是我瞧不起你,他把一只手拴在裤腰带上,都能揣咕死你,所以德宝啊,出去以后消停的,回去守着你爹妈好好过日子才是正事儿!” 曹德宝听了水自流的话纵然心里不服,可也不会对水自流进行反驳,在这里的经历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更何况自己能在里面吃饱吃好,都是仰仗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是自己的饭票,自己犯不着因为这种事情惹他不快。 第二十六章 子女的本分 水自流之所以会用这种语气跟曹德宝说话,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给叶晨扎针,从曹德宝给他伺候槽子的那天,他就知道这货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但凡是让他记上了仇,他会挖空心思的想办法找回来,这从当初欺负过曹德宝的犯人身上就能感受得到, 因为在曹德宝看来,亏就没有白吃的道理,我难受你也别想好过。 而水自流恰巧也是这种人,论记仇没人比他更在行,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涂自强替骆士宾背锅的事情,等了骆士宾这么多年,才在周秉昆这里翻盘把骆士宾弄死, 这一切都离不开他的细心筹划。对于叶晨,虽说没这么大的仇恨,可是叶晨却曾经带给他过最大的屈辱,导致他在所有的小弟面前颜面尽失,这让水自流每次想起的时候,都忍不住怒火中烧。 水自流虽说也睚眦必报,但是因为他自身有残疾的缘故,所以总是喜欢鼓动他人当他的枪,让别人出头,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这种人也就是人们日后总会提起的老阴比。 这一次也是一样,他发现曹德宝和叶晨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之时,第一时间做的事情就是踩低捧高,加深曹德宝对叶晨的仇恨,然后他这边还会故作知心的对曹德宝进行劝解,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对于这种事情他实在是驾轻就熟。 水自流不在意曹德宝最终能不能成功, 因为跟叶晨有过密切的接触, 他最了解这个人有多深不可测,所以他不认为曹德宝有报复成功的可能性,不过只要是能给叶晨添堵,让他不痛快,自己做的这点小算计就是值得的。 最主要的是曹德宝的刑期和他接近,两人差不多一年出去,他能见识到叶晨的不痛快,所以他才会挖空心思的给曹德宝扎针。 随着上次北大礼堂的事情结束,叶晨在校园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因为他不仅是文艺女青年眼中的浪漫主义诗人,还是一名新晋作家,而且是在《人民文学》上发表过文章的新晋作家。 叶晨的那篇小说《蹉跎岁月》被同学们争相传阅,这其中甚至包括他们经济系的这群同窗。这届的北大新生,都是当初的老三届,或参军或插队,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岗位,机关干部、下乡知青、厂矿工人、现役军人,什么职业都有,大家一起住进三十七号楼, 成了同学。 叶晨和这些人相比, 无疑是处于最底下的那层,他只是一名酱油厂的工人, 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迅速的跟他拉近距离,因为叶晨发表的小说,直接抹平了他和同窗之间的距离,这些人都在小说里看到自己曾经的青葱岁月,让他们和书中的人物产生了共情,爱屋及乌的情况下,自然对叶晨青眼有加,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 如果仅仅是这样,这群同窗也不至于对叶晨产生强烈的认同感,毕竟大家都是经过千军万马的厮杀,最终才走进这所校园里的,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足够骄傲的,在那一年的大学录取比例仅仅为百分之四点八,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然而当考试降临的时候,叶晨的一骑绝尘让所有的同窗彻底的见识到了他的厉害,叶晨的成绩是整个经济系八十来人中的第一名。大象是不会和蚂蚁成为同类的,直到这一刻,他们这才彻底的接纳了叶晨。 叶晨好歹也是经历过后世应试教育洗礼过的大学生,远不是这个时代的同龄人可以比拟的,更何况他还有过目不忘的技能加持,所以在学习上得心应手完全就是一种必然。 然而在同窗那里却不是这样了,要知道这个家伙时不时的还在纸媒上发表文章,即便是这样,学习成绩还那么优秀,这让他们面对叶晨的时候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对于叶晨这边的情况,周秉义和周蓉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周秉义得知叶晨的成绩之后,澹然处之。上次在叶晨家的谈话,让他对自己的这个弟弟生出了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不论是在学业上,还是在经济的独立上,亦或者是对待父母的孝顺上,自己跟弟弟都没得比,所以周秉义没了和叶晨比较的心思。 而周蓉的态度则是跟大哥周秉义截然相反,从小她就是家里最拔尖儿的那个,不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在性格上,再加上她那张可以把父母给哄的团团转的嘴,所以她在周家可以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能忤逆她。 然而在进入大学校园之后,叶晨对她的屡次无视,让她心里一直都憋着一股火,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的这个弟弟是反了天了,丝毫没考虑叶晨做事的背后含义。 在文学上被自己弟弟碾压也就罢了,毕竟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有招可想的,可是学习上也被弟弟碾压,周蓉就太气不过了,要知道她从小学到现在,在班级里从来都是想考第几就考第几,完全就是个控分高手,学习对她而言就是小菜一碟。高考没考过叶晨也就罢了,在大学还被叶晨在成绩上牢牢压制,在周蓉这里就太不可原谅了。 然而周蓉虽然优秀,奈何叶晨根本就是个挂逼,能进北大的学子就没几个不优秀的,所以周蓉拼尽了全力,最终也没能像叶晨那样在人群中夺目,这让她在校园里见到叶晨的时候,一直都阴着一张脸,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姐弟情深。 叶晨知道周蓉是个什么揍性,只是懒得搭理她这个货罢了,自己阻止了她去贵州插队,保住了母亲李素华的健康,破坏了她和冯化成的好事,让父亲周志刚不至于因为她们二人离婚,而被气的早逝,已经是殚精竭虑,仁至义尽了,至于她理不理解,叶晨才不在乎呢。 时间很快的来到了八零年初,春节在即,叶晨和郑娟这时早已经回到了吉春。叶晨放了寒假之后,就第一时间领着媳妇在老北京转悠了一大圈儿,买了一堆的年货,叶晨的同学有一个在铁道系统有关系,叶晨托他帮忙买的卧铺票,然后一家四口踏上了归途。 到家之后,二老见了自己的老儿子,看到他带的一大堆的年货,心里是说不出的开心,周志刚直接对老伴儿说道: “赶紧去整俩菜,我晚上要跟我老儿子好好的喝一顿。” 母亲李素华此时也开心的紧,因为将近十年的光景里,一直是自己的老儿子在身旁陪着她,现在冷不丁的去上学了,让李素华的心里一直记挂得很。听到自家掌柜的让自己去做饭,老太太应声站起,刚要去忙活,却被郑娟一把拦住,只见郑娟开口说道: “妈,让我来,你和爸跟秉昆有将近大半年都没见了,你们好好说会儿话,我自己一个人忙活的过来!” 周志刚看到儿媳贤惠的模样,脸上乐开了花,李素华也乐的落个清闲,坐在屋子里跟丈夫陪着老儿子说着话。叶晨端着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看着周志刚开口说道: “爸,有件事情要跟您商量一下!” 周志刚听了老儿子的话,看着他正经的表情,开口问道: “有事儿就说,回家了怎么反倒还拘束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在北京上学的这一年时间里,在杂志上发表了不少的文章,稿费也比较丰厚,所以我打算把你跟妈接到我身边去,到时候我会在那边买房子,至于落户我会找我关系亲近的同学帮忙。 这么做的原因,是我打小就没离亲人这么远过,哪怕是那十年,也整天和妈生活在一起,到了那边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你们,学习的时候,都在担心您二老的身体,所以恳请您二老务必答应!” 周志刚被自家老儿子的话彻底惊着了,开口问道: “秉昆啊,咱家年初刚盖的小二楼,我记着就是你拿稿费的钱翻盖的,咋还有稿费呢?这玩意儿难不成还一直发吗?你要是把我们给接走了这边的房子岂不是空下来了?没人住怪可惜的!” 老人关注的点从来都跟年轻人不同,他们可以说苦了一辈子了,对于金钱这个话题非常的敏感,当时在吉春市里买一套像样的房子也得几百上千的,更何况叶晨说要把他们接到北京去,在他们想来,那边的房价肯定更高,他们担心自己会成为儿女的负担,所以周志刚才会有此一问。 听着周志刚的话,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有啥可惜的?咱家在光字片儿也住了这么多年,好歹在一个地方住了这么久,也有了感情,以后有空的时候,回来看看老邻居,正好也有个落脚的地儿,不是挺好的吗? 至于钱的方面您不用担心,我这边一直还在写书,而且我的第一本书马上就要装订成册,出版发行了,到时候出版社还会给我一笔稿酬,不管是买房子,还是咱们一家日常的生活,足够咱们用的!最关键的是,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都能时不时的见着面,您觉着怎么样?” 说着叶晨儿子周聪使了个眼色,周聪立马上前摇着周志刚的胳膊说道: “爷爷,我可想你和奶奶了,你就答应和我们一块儿住,求你了爷爷!” 俗话说隔辈儿亲,周聪作为周家的长孙,一向就是老爷子的心头肉,别看平时对儿女的时候,一脸的严肃,可是在自己的大孙子面前,周志刚那可是没有丝毫的矜持,爷俩亲近的不行,此时大孙子撒开了娇,周志刚也终于心动了,他把目光看向了老伴儿,老伴儿也对着他微微点头默许,因为她也真的想儿子和闺女了。 周志刚干咳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成,等你哥和你姐回来,我跟他俩知会一声,过完年一切都由你来安排!对了,你姐在那边怎么样?她找对象了没有?” 周家三个孩子,老大和老三都已经成家,尤其是老三,孩子都眼瞅着七岁了,可自家闺女还没个动静,眼瞅着都三十了,这可愁坏了老两口。叶晨听到周志刚的问话,澹澹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别说,我姐还真谈了,而且这个人你们也都认识,还记得蔡晓光,他现在在北京广播学院上学,两人好了已经有一阵子了。” 周蓉在这一块倒是和原世界没什么区别,自打上次冯化成在北大礼堂社死之后,被周秉义警告过后,冯化成到底还是没耐得住寂寞,来找过周蓉,可是却被周蓉一口回绝,因为周蓉此刻也见识到了这个人的无耻,冯化成彻底的破坏了他在周蓉心中曾经的完美形象,二人分道扬镳。 可是周蓉也并没有闲着,因为蔡晓光这个备胎还在,她转身就和蔡晓光走到一起去了。冯化成的事迹几乎传遍了整个北京的高校,就连蔡晓光也有所耳闻,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是个机会,直接就开始对周蓉展开了追求。 蔡晓光因为叶晨手撕冯化成的事情,还专门请叶晨去全聚德吃了顿烤鸭,因为他知道有冯化成横亘在他和周蓉之间,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如果没有叶晨手撕冯化成,自己也不可能抱的美人归,更何况自己当初上大学的事情,也是叶晨出面帮忙解决,自己欠这个小舅子的人情,不是一点半点,不管周蓉怎么想,他还是要记叶晨的好的。 蔡晓光在周蓉插队的时候,两人本来就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如果不是因为周蓉和冯化成分隔两地,恐怕二人的孩子都已经呱呱坠地了,到时候冯化成自然就是那个接盘侠,然而阴差阳错之下,周蓉在吉春当了十年的盲流子,而且心中一直都对冯化成有着执念,这也导致孩子没留下,冯化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周母李素华对于蔡晓光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听说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也不由的开心了起来,因为她从小就对蔡晓光的印象很好,看到二人终于历经艰难走到一起,有人接收她家的这个大龄闺女,让他终于是放下了心。李素华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啊,你跟蔡晓光熟,过年的时候,让他来家里玩,你姐的性格你也知道,死艮死艮的,我的话她是不会听的,这事儿还得你去办!” 叶晨听了母亲的话,笑着答应的同时,开口说道: “成,不过我得先去一趟曲老太太家,当初郑娟她们家落户口,都是老太太招人帮的忙,而且我在酱油厂的时候,人家也没少帮我张罗,于情于理我都该过去看一下老两口。” “去去,郑娟她们家前几年的日子过的多难啊,如果不是人家帮忙落的户,这一家三口连每月的定量都成问题,等着,妈把你带回来的特产给打包装一些,你带过去,去别人家串门儿,哪有空手的道理?”说着李素华起身,忙着张罗去了。 周志刚听到母子的谈话,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眼儿子,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周志刚的表情,叶晨自然是尽收眼底,这层窗户纸,既然两边都没打算捅破,他自然也不会去触碰,周家对周秉昆毕竟有着养育之恩,哪怕周秉昆不是他们亲生的,叶晨也会帮忙记着周家的好,要不然依着他的性子,早就对周蓉这个作女下死手了。 周家三个子女都去上大学之后,李素华又和春燕妈和好如初,毕竟是二十多年的老姐妹了,虽说因为儿女的事情,两家人闹过一点龌蹉,但是还不至于影响到二人的感情。 李素华眼瞅着自己就要离开光字片儿,跟着儿子一家去北京住了,心里难免会对曾经的邻居有些不舍,在闲聊的时候,就把这件事情对春燕妈说了,春燕妈听说叶晨要把周志刚两口子接到北京去住,而且还要在那边买房,眼珠子都红了,一想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闺女,她又想回家打孩子了。 春燕妈知道的事情,基本上就等于整个光字片儿都知道了,因为她本身就是人形的广播电台,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广而告之了,这引得周围的邻居一阵的羡慕。 当初周家还住在光字片儿唯一的独门独院的大瓦房的时候,这群人还能有些嫉妒的心态,后来随着周家小二楼破土动工,他们真的是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了,现在眼瞅着人家要离开光字片儿这穷地方,去北京生活了,这些老邻居除了羡慕周家孩子出色,顺带着看自家孩子不顺眼,也真的做不了什么了。 这天孙赶超正出门的时候,被叶晨给叫住了: “赶超,站下歇歇,咱俩说会儿话。” 孙赶超看着往日的好友,脸上明显带着些不自然,毕竟两人分开太久,彼此间有些生疏了。孙赶超说道: “昆儿,我听说你们家要搬走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对,是有这么回事儿,其实今天叫住你,就和这件事有关。” 第二十七章 反转 孙赶超还是当初的那个热心肠,听说叶晨有事情找他,直接开口说道: “秉昆,咱们哥们儿之间有事儿直说就成,我能帮的一定帮,虽说你现在可能也用不着我帮什么忙。” 叶晨笑着捶了下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瞧你那死出儿, 不论到啥时候,咱们也是一个胡同长大的发小,我跟你自然是不会见外。我听说你大姐刚返程,一家四口都跟着回来了,加上你们两口子,还有小宁, 家里房子不宽绰了?我跟郑娟在太平胡同那边的房子,你们两口子先过去住,好歹也能松快松快。” 孙赶超一听叶晨这么说, 眼泪差点没下来,他们全家好几户挤在一个小破窝棚里,他和于虹刚结婚没多久,于虹这边也怀孕了,家里马上就要添丁,都把他给愁坏了,叶晨此时的援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啊。他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秉昆,感谢你能在关键时刻想着拉兄弟一把,兄弟也不是那不开事儿的人,咱俩怎么都好说,太平胡同的那套房子是郑娟的,兄弟不能让你难做人, 我跟于虹付你房租!” 叶晨笑了笑,然后帮赶超掸了掸身上的灰, 开口说道: “你那点钱留着给你媳妇买点营养品,就甭跟我这儿客气了, 真要是觉着过意不去,我把我家老宅的钥匙留给你,隔三差五的帮忙过来瞧瞧,给我打扫下卫生,我也算你们两口子有心了,但是咱丑话咱得说在前头,太平胡同的房子随你们住,我家老宅没我允许,可不兴随便住人。” “一定的,这我都已经很感激了!秉昆你放心,我每周都会跟我媳妇帮你们把屋子打扫一下,有我在,啥问题都不会有的!”孙赶超有些兴奋的说道。 在人的一生中,尤其是年轻的那个时候,是很无助的。身无分文就要与生活这个强大的对手对线,这无疑是艰难的。这时候很需要有贵人相助,但是,所谓救急不救穷,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一直穷的人你再救也没办法, 但是有急事的人,你可以向他伸出你的援助之手。 姑且不论于虹是个怎样的人, 只看在孙赶超这里,叶晨都愿意扶他一把。不得不说,六君子中命运最惨的就是孙赶超,他老实本分,从来不怨天怨地,踏踏实实,面对苦难生活都是知足而乐观,而且知恩图报,可是最后却被一场重病彻底击垮,卧轨自杀,他的结局实在是令人唏嘘。如果可能的话,叶晨愿意给他自己最大的帮助,尽到一个做朋友的本分…… 这天郝冬梅从家里出来,正打算去商场转悠一圈儿,因为周秉义要回来了,她想以自己最美的姿态,迎接自己的丈夫。 她和周秉义之间,这么多年感情甚笃是事实,但是自打自己因为那年冬天的时候,不慎跌入冰窟窿里,不巧又赶上自己当时正是经期,导致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这让郝冬梅在面对周秉义的时候不自然的有些底气不足。 所幸周秉义待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管是从高中时代,还是兵团插队的那些年,亦或者是现在,都会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这让郝冬梅感觉到很暖。 女为悦己者容,能有这么个真心实意跟自己过日子的人,郝冬梅感到很满足也很幸福,所以她愿意付出自己全部的努力,去共同维系这段感情。 “嫂子,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了,好久不见!”一个声音突然在郝冬梅的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周秉昆的媳妇郑娟。 “郑娟,秉昆跟你一块儿回来过年了?他大哥马上也回来了,我寻思着帮他买身过年的衣服呢,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了!”郝冬梅面带笑容,对着郑娟说道。 郝冬梅的心里,其实挺羡慕郑娟的,别看两人的身份差距很大,可是她和叶晨的感情并不比自己跟周秉义的差,而且哪怕是叶晨去了北京上学,也一直把她带在了身边,而她和周秉义却还要饱受两地分居之苦。 郑娟也澹然一笑,对着郝冬梅开口说道: “秉昆年后要把二老接到北京去,他已经在那里买好了房子,打算把二老接过去住,这样也方便彼此照应,我这不提前帮忙给老人准备点出门家什嘛,所以趁着大哥和二姐还没回来,提前预备好了,也省的他们回来没时间。” 郝冬梅听郑娟这么一说,顿时就是一愣,别看她平时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可到底身边也有同事,对于吉春的房价也算是有所了解,在这边一套不错的房子,怎么着也得几百块了,更何况是在北京那种地方,房价必然只高不低,而据她所知,周秉昆和秉义跟周蓉都还在北大上学,他哪来的经济能力负担买房的钱? 在郝冬梅的心里,第一时间就是给这件事打上了不靠谱的标签,明天秉义就回来了,她可得跟秉义说说,让他看好他们家老三,别再让人给坑了还不自知。 郝冬梅半带调侃的对着郑娟说道: “你们家秉昆可够厉害的,在北京哪儿买的房子啊?等我去看秉义的时候,顺便过去串串门儿?” 对于郝冬梅的这种反应,郑娟只能说见得太多了,毕竟在叶晨这个年纪,能不朝着家里伸手就算是不错了,能反哺家里的,实在是少之又少。郑娟也很庆幸自己的老公这么出色,而且还对自己这么好,所以看到郝冬梅质疑叶晨,她心里泛起了一丝不快,不过倒没喜形于色,而是澹澹的说道: “那敢情好,随时欢迎大嫂过去做客,秉昆在南锣鼓巷买了处院子,地方倒是蛮宽绰的,甭说大哥和大嫂去住,就是咱们家全都过去,院子也装的下。” 呵,越吹越没边儿了,难不成你家买的是四合院儿不成?这种事你忽悠下不懂行的也就罢了,居然还跟我在这儿胡诌八咧了。 不过郝冬梅也没动气,毕竟自己和郑娟虽说是一家人,但是终归还是隔着一层,说深说浅都不是那么回事儿,这种事情还是得周秉义这个当大哥的出面。虽说长嫂如母,小叔子是儿,可家里不还有能做主的嘛,轮也轮不到她来开这个口得罪人。 话到了这儿戛然而止,二人都没在继续往深了说,因为都是经过社会历练的人,互相都看出了彼此的抵触情绪。郑娟和郝冬梅各自买好了东西,相视一笑,然后就各回各家了。 第二天一早,郝冬梅就起了床,把自己拾掇的利索的,然后前往吉春火车站,去接周秉义回家。她到地方的时候,发现就她自己来了,周家老三周秉昆压根儿就没过来,心中的不快更甚,不过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夫妻二人久别重逢,这时喜事儿,不能因为无关人等搞得自己不痛快。 其实叶晨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太知道自家老大是个什么尿性,他第一时间是绝对不会想着回家看父母的,而是去郝家报道,所以叶晨才不会讨那个没趣。去接大哥?无非就是接了个寂寞,那还去接他干嘛,有那工夫在家补个觉它不香吗? 而且不用想都知道,周蓉和蔡晓光肯定是跟着周秉义一道回来的,那个白眼儿狼这一年的时间里,瞅叶晨都眼眶子发青,气不打一出来,既然是相看两厌,就更没照面儿的必要了。 不过当着二老的面,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叶晨还是早早就出了门,因为吕川和唐向阳回来了,三人早就约好,今天一起去看曲老太太的,这在叶晨看来,可比去接周秉义和周蓉要来的重要的多。 周秉义两口子在见了面后,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然后和周蓉跟蔡晓光二人分了手,周秉昆跟着郝冬梅去了她家。至于蔡晓光和周蓉,则是找了个宾馆,开了间房,两人现在正处在如胶似漆的时候,整天腻在一块儿都嫌时间不够。 今天难得郝金龙公务不算繁忙,一家人聚在了一块儿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郝冬梅对着周秉义说道: “秉义,你回家的时候,说说你们家老三,我昨个去商场的时候碰到郑娟了,她跟我说秉昆在北京买了房,要把你爸妈接过去,跟他们一块儿住,我咋寻思都觉着这事儿不靠谱,大家都是年轻人,脚踏实地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他别不是被人给坑了?” 郝金龙和金月姬两口子听了闺女郝冬梅的话,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把目光看向了周秉义,说实话,两人对于周秉义还是满意的,但是对于住在光字片儿的周家就不太看的上眼了,这也是他们一直都不跟亲家来往的根本原因,因为他们觉得两家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 周秉义听了妻子的话,吞咽下口中的食物,然后端起了碗喝了口汤顺顺,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说道: “那是你对他不了解,郑娟还真是没对你说大话,秉昆确实在那边买了房,我还跟着去看过,就在南锣鼓巷那头,一个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儿,花了一万多块,他也早就跟我提过,要在北京置业,然后把爸妈接过去跟他们一块儿住。” 听到周秉义的话,不光郝冬梅吃惊,就连郝金龙都罕见的瞪大了眼睛,他和金月姬在北京也呆过一段日子,自然是知道南锣鼓巷是个什么地儿,那里的房价说是北京最高也丝毫不为过,搁以前,那里住着的都是些达官显贵,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家住的起的。 郝冬梅看着周秉义吃惊的问道: “秉昆不是跟你和周蓉一块儿上大学呢吗?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不怪郝冬梅惊讶,人均收入二三十的年月,直接出手一万多块,买下一个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儿,哪怕是对于郝家都很遥远,更何况是从光字片儿走出去的大学生了,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周秉义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对盯着他的郝家三人开口解释道: “别说你们,就连我和周蓉都小瞧我们家的老疙瘩了,他没考大学之前,就在《人民文学》上发表过小说,当时就得了一千多块稿费,临走之前,帮着家里把房子翻了新,盖了个小二楼,然后带着剩下的钱去了北京上学。 即便是上学的这一年,这家伙也没闲着,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每隔一两个月都会往《人民文学》,《收获》这样的杂志投稿,而且都在杂志上连载了,当初他写的第一本书《蹉跎岁月》,据说已经被出版社看中,装订成册,要出版发行了。 所以这家伙还真的不缺钱,最主要的是他的钱来的正大光明,谁都不能挑出不是来。如果他整天忙着写文章,我作为他大哥还能絮叨他两句,毕竟去北大是去上学的,可他在学业上也是属于一骑绝尘的那种人,在经济系是名副其实的状元,没谁能撼动他的地位。” 换了旁人听了周秉义的话,可能还会觉得他在炫耀自己的弟弟,可是郝家三人,却能在周秉义的话语中,听出周秉义深深地无奈。 郝冬梅和周秉义是高中同学,两个人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郝金龙和金月姬作为父母,自然要将对方的家庭背景给弄清楚,周家的老大和老二,在学校里完全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至于周秉昆,则是他们的对立面,妥妥的老师见了都头疼的差生。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十年时间过去,当初的那名初中都没读完的差生,居然凭借一己之力逆袭,成为了整个吉春都街知巷闻的状元。最关键的是,他还远不止此,在文学上有这么大的造诣。 郝金龙听了周秉义的解释,未置可否,吃完饭,擦了擦嘴,然后对着周秉义说道: “秉义啊,呆会儿吃完饭,到书房来一趟,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说完郝金龙直接起身,朝着书房走去。周秉义端着饭碗一脸的茫然,朝着妻子看去,发现她也不知所以然…… 第二天,叶晨正陪着老爷子坐家里喝茶的工夫,周蓉和周秉义回了家,当周母告知二人,叶晨要把他们去北京居住的消息时,二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周蓉直接开口说道: “爸,妈,这是好事儿啊,以后我们大哥再想看你们的时候,直接抬脚就到家了,再也不用挤火车往回赶了,你们是不知道啊,年节的时候,回来的火车票可太不好买了!” 对于这种不用自己花一分钱,而且还能享受到福利的建议,周蓉自然是不会拒绝,不但不会拒绝,而且会双手赞成,因为她从心底里厌恶光字片儿这个地方,能不回来一刻都不想回来。哪怕是现在,周蓉走在光字片儿,不懂事儿的小孩儿,还会在家长的教唆下,指着她的背影说道: “看,那就是老周家当初的那个盲流子!” 每到这个时候,周蓉都恨不得回过头来,把那熊孩子的嘴给撕烂,气的她简直肝儿都疼,然而她作为一个成年人,根本没法跟个孩子一般见识,这特么就尴尬了。 周秉义听到母亲的话,脸上挤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意,他抬头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秉昆,有时间吗?好久没回吉春了,陪大哥出去转转!” 叶晨从周秉义的微表情里,看出来周秉义应该是有话跟自己说,也没拒绝,下了炕,装上了外套,就跟着周秉义出了门。 出来之后,叶晨对着周秉义说道: “大哥,有日子没吃过吉春的小吃了?走,咱俩去回宝珍搓一顿,我请客,我馋他们家那一口可有日子了,我记着小时候你还带我去过一次呢!” 叶晨的话,瞬间勾起了周秉义的回忆,周秉义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啊,我在通辽兵团的时候,经常会想起吉春的小吃,那时候总是琢磨着,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到了,今儿个就宰你这个大户一顿!” 说起吉春的老字号,回宝珍是一个不容回避的品牌。如今,回宝珍饺子馆的总店开到了长通路上,店面门脸很普通,门口上方挂着一块黑底烫金字的招牌。在这里,你很难找到老字号的气派与华贵。 一九二五年,回宝珍在新民胡同开起“回记饺子馆”。回记饺子的工艺精益求精,精肉、净菜,花椒水用一定的比例和陷,包出来的饺子个头均匀,皮薄边小,馅大细嫩。 因为其价格公道,服务热情,讲究实惠和信誉,“回记饺子馆”很快在长春叫响,并迅速声名远扬。三四十年代,回宝珍的饺子馆所在的新民胡同当时为市中心,是全长春最繁华的地段。南来北往的旅人、客商都要到这里去吃上一盘饺子,喝上半斤烧刀子,一饱口福。 二人来到了店里,两兄弟叫了壶酒,让店家帮忙烫好,就着饺子,喝着小酒,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吃的差不多了,叶晨擦了擦嘴开口说道: “大哥,有什么话也别藏着掖着了,抖落出来晒晒,你这都憋了一道儿了!” 第二十八章 人去楼空 周秉义不由得感慨,自己的这个弟弟不再像自己当初刚去生产建设兵团那时候那样冒冒失失了,简直就是个人精,自己连话都没说,他只看自己的言谈举止,就知道自己心里藏着事儿。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周秉义索性直接把话给挑明: “秉昆,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晚几年再把咱爸妈给接到北京去,冬梅爸那边刚复职,我担心有人会拿这件事情跟他说事儿,这次就当哥求你了成不?”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秉义,然后从兜里掏出根烟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 压制着自己的火气,然后开口说道: “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呢?周秉义你好大的一张脸啊!跟我还玩起心眼儿来了,刚才在家的时候,爸妈问你和周蓉意见的时候,你咋没挑明呢?我看你是怕自己背上不孝的罪名,然后把我单独约出来,抱着让我自己把拉出来的屎往回缩的目的?卧槽你姥姥,真的,你也就是我哥,换了旁人我大嘴巴抽他你信不信?” 周秉义被自己弟弟骂的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他没想到自己会激起叶晨这么大的反应,他也知道自己对他提的这个要求确实够恶心人的,但是实在是被郝冬梅她爸给逼得没办法了,周秉义干咳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怎么说话呢?好歹我也是你哥,你咋还骂上人了?这不是跟你商量着来吗?你至于这么大的邪火吗?” 叶晨的脸上冷意更胜, 看着面前的周秉义,然后开口说道: “就凭你也配?知道我昨儿个为啥没去车站接你吗?因为我知道你和周蓉是个什么尿性的狗东西,不用想都知道,你到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屁颠屁颠的跑到郝冬梅家里去舔郝金龙他们两口子,至于你是吃谁家的饭长大的,我看你特么早就忘在脑后了。 为了实现你所谓的理想和抱负,你简直都不当人子了,恨不得去郝家给人家当儿子去。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郝冬梅已经连下崽儿的功能都没了?可即便是这样,你为了走捷径往上爬,依旧跟只老鳖似的忍下来了。有些事情我不愿意跟你挑明了,是不想揭开你的伤疤,是在给你留着脸呢,你既然连脸都不打算要了,那我还跟你客气什么?” 叶晨的话好似刀子一般,直戳周秉义的心窝,周秉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不知道叶晨是怎么知晓郝冬梅的事情的,这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没想到叶晨直接撕开了他的伤口, 恼羞成怒的他直接起身, 一把薅住了叶晨的脖领子上, 正要一拳打在叶晨的脸上,却冷不防叶晨对着他一个扬头,直接用额头磕在了他的鼻梁骨上,顿时让他泪流不止,不自觉的就松开了手。 叶晨趁着周秉义松手的工夫,一拳打在了他的胃上,然后看着他跟着只大虾似的蜷起了身子,叶晨冷冷的看着他开口说道: “别看你当了几年的兵,我真想要收拾你,手拿把掐,跟我动五把超你还真不一定是个儿,回去跟郝金龙那个老东西说一声,家里最难的时候,我都没想着麻烦他,今后我也不会跟他有什么关联,我赚的钱我想咋花,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爹娘把我养大,你和周蓉忘恩负义,可我还没忘,我是吃着周家的米长大的,跟他郝金龙可没一分钱的关系,真把我给逼急了,别怪我跟你们撕破脸!” 叶晨和周秉义的争执早就惊动了店家,但是听到叶晨和周秉义话里话外的意思,两个人是一家人,所以店家也没多管闲事儿去报警。叶晨来到老板跟前,把饭钱结了,直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出了回宝珍,凉风吹在叶晨的脸上,让他的怒火稍降,他直接顶着寒风,骑着自行车朝着家中驶去。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除了跟水自流一伙人动用过武力,还从没跟人红过脸,周秉义能点燃他心中的怒火,让他失态,活该他被锤。 人世间的原世界里,在叶晨看来,作为儿子,周秉义是不称职的,甚至是不孝顺。母亲中风多年,他从未在床前尽过孝心。父亲明明很想见到亲家,可是到死,也未能见到亲家一面。而他住在冬梅家,更是老父亲心中的隐痛。 周志刚去世时,住的还是光字片的两间破屋。明明他在当市长,明明他可以改善父母的居住条件,可他却让辛劳一生的老父亲如此凄苦地离开,简直枉为人子。 周秉义一生无子,既未给周家养育后代,又未能在生活中帮衬家里。他和周蓉对父母最大的安慰,除了能在过年时出去显摆,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两个考上北大的孩子,再无其他。真正在父母跟前尽孝的,是周秉昆和郑娟夫妻俩。 一个人能力再高,责任再大,也不能忘记生养自己的父母。给父母养老,在他们生活不便时照顾他们,是每一个为人子女最基本的孝道。很明显,周秉义并没有做到。 曲秀珍说过,身正也怕影斜,毕竟是身居高位盯着的眼睛也多。可是周秉义知道自己母亲瘫痪在床,弟弟还要照顾姐姐的幼女,却没有让同城学医的妻子去探望一下。 难道郝金龙身处高位为了避嫌任凭亲家母瘫在自己家炕上,不管不顾就能获得赞美?利用手里的权利给瘫痪的病人一些帮助就是授人以柄?郝家看不上周家这门亲,除了固有的阶级观念之外,也有着看破秉义良善的外衣下冷漠无情的本性! 叶晨本以为自己来出这个头,帮周志刚和李素华老两口搬离光字片,让他们忙碌了一辈子,晚年的时候得以享享清福,会改变老人凄苦的结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郝金龙和周秉义的下限,他们为了不让这件事被别人说闲话,居然真的好意思觍着脸让自己放弃这个想法! 骑行了一阵,叶晨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脚撑在地上,刹住了车子,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调转车头,朝着曲秀贞和马守常的住所驶去…… 周秉义此时狼狈不堪,眼泪不停的往下流,鼻血也洒了一地,肋巴扇也在隐隐作痛,他没想到叶晨会这么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阴损的要命。 周秉义接过了服务员好心递过来的卫生纸,擦拭干净鼻血,离开了回宝珍,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他怀疑自己的鼻梁骨被叶晨的一个头槌给砸折了,要赶紧去看看。 郝金龙这天因为要处理一些文件回家稍晚了一些,刚进大院儿,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级别仅次于自己的马守常,正在送一个年轻人从家里出来,郝金龙也没在意,正打算朝着家中走去,突然听到马守常对着那个年轻人说道: “周秉昆,你个混小子,你说说你回来的这些日子,都来我这儿蹭几顿饭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北京去,少过来烦我了!” 郝金龙瞬间停下了脚步,诧异的将目光望向了站在马守常身边的那个叫周秉昆的年轻人,对于他和马守常熟识有些好奇,只见那个叫周秉昆的年轻人笑嘻嘻的开口说道: “马叔,可不带你这样的,我也没白吃你的好东西,哪次来的时候,我不都自备食材过来的吗?再者说了,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接爸妈去北京的,这才多来你这儿几趟,毕竟下次再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咋还嫌弃上了?” 郝金龙听到这里,脸上起了细微的变化,没在原地继续停留,径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叶晨打量了一眼郝金龙的背影,对着马守常笑了笑,然后说道: “马叔,谢谢你今天陪我唱的这出戏!” 马守常看着叶晨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你这坏小子就是个人精,而且还胆大包天,小小年纪就知道扯虎皮做大旗了,不过就这件事情我不介意被你利用这一回,你做的对!” 到家的时候,保姆已经做好了饭菜,全家正在等着他开饭。吃完饭之后,他叫住了正要跟着郝冬梅回房间的周秉义,让他去书房聊聊。 周秉义此时的心情有些忐忑,毕竟自己事情没办好,反而让弟弟给削了,是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他本想等过完年自己的伤好一好,再想方设法去做父母那边的工作,没想到回家就被岳父直接叫到了书房。 周秉义帮郝金龙泡好了茶,然后拉过了椅子在一旁坐下,郝金龙端起茶杯,打开杯盖,吹了吹水上的浮沫,抿了一口,然后对着周秉义开口问道: “秉义啊,你今天回光字片儿去看看家里的老人了吗?” 周秉义的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沉吟了片刻开口答道: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天冷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鼻子了,去医院看医生去了,还没顾得上回家。” 郝金龙抬头看了眼周秉义,然后问道: “伤怎么样?不要紧?” “还好,不大严重,已经做过矫正了!”周秉义有些心虚的答道。 郝金龙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写字台,然后说道: “我昨天让你办的事情,今天上班的时候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有些欠考虑了,这件事就算了,你也不要出头去当这个恶人了。其实这样也好,到时候父母离的近了,方便你上学的时候常去看看他们,以后要是参加了工作,就不一定像现在这么空闲了。” 周秉义听了郝金龙的话一脸懵,心说你早干嘛去了,我是骂也挨完了,被人打成了这奶奶样,然后你告诉我算了,你可真行! 二人接着闲聊了几句,然后周秉义退出了书房,回去休息了,坐在书房的郝金龙点燃了一支烟,今天的事情让他有点被动,他感觉自己昨晚下了招昏棋。 其实郝金龙和叶晨已经见过已经不止一面了,叶晨前阵子还和郑娟前来看望过马守常两口子,只不过郝金龙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今天,马守常叫出了周秉昆的名字,郝金龙才知道这是周秉义的弟弟,因为从这二人的对话里,接父母去北京这一片段,跟郝冬梅周秉义所说的完全吻合了。 这件事情如果是在私底下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怎么办都无所谓,可是和他一起工作的马守常也知道了,自己这边就有些被动了,真要是因为这件事闹出什么纰漏来,自己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这绝不是爱惜羽毛的郝金龙希望看到的。 春节过后,周蓉和蔡晓光提前回了北京,没有在家过多的停留,这是周蓉的意思,一是她在光字片儿呆着实在是心里别扭得很,再就是马上二老也要去北京,家里一大摊子要收拾的,她懒得跟着忙碌,所以跟父母找了个借口提前熘了。 至于周秉义,则是自己一个人独自离开,走之前回了趟家,跟父母打了声招呼。因为上次的事情,周秉义对叶晨很有些看法,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弟,变得简直陌生的让他认不出来,虽说自己也有毛病,但是当时他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于扎心了,这让他心里有了疙瘩,再就是岳父的朝令夕改,让他有些愧于面对家人,最主要的还是想和叶晨保持一些距离。 其实人往往都是这个样子,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埋怨别人怎么样,却从来看不到自己的脚后跟,对于周秉义的离开,叶晨嘴角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当叶晨和郑娟收拾好一切,带着老两口一起返京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末,离叶晨开学已经没几天了。当周志刚和李素华两口子,进了叶晨买的宅子的时候,真的是大吃一惊,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大的宅子就他们一家住,这房子也太大了。 老太太拉着郑娟的手,对她说道: “娟儿啊,你在家可得好好看着点秉昆,这孩子也太大手大脚了,这买的房子也太大了,就咱几个也住不下啊,多浪费啊!” 这时就见叶晨笑着接茬说道: “妈,您就甭操心了,现在看着人少,等过年的时候,我哥我姐到时候再一过来,家里不就热闹起来了嘛,放心,钱赚了就是花的,给自己家人住,没啥浪费的。” 周志刚此时看到自己的小儿子混的这么出息,简直笑的合不拢嘴,对着老伴儿说道: “要我说你就是不会享福,儿子给咱们接到这儿来住,是这孩子孝顺,你不说夸夸他也就罢了,还没完没了的在那儿絮叨,咱们来的时候,你没看光字片儿那些个老邻居羡慕的眼神,当时我看春燕妈的眼珠子都红了。别人想住这样的房子都没这机会,你啊,就知足!” 李素华嘴上虽说唠叨着,可是脸上也全是笑容,用她胖胖的手抚摸着叶晨的脸颊说道: “我能有啥不知足的,别人不了解,我还能不清楚吗?我老儿子乖着呢,出息了就先想着爸妈,就没比他更孝顺的了。咱这也算是乔迁之喜了,昆儿啊,晚上把你哥你姐都叫过来,按咱们山东老话,这叫温锅,按东北话这叫燎锅底,大家凑到一起热闹热闹,对了,顺带着把晓光也叫过来,这孩子等了咱家蓉儿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他了。” 叶晨抱着李素华的肩膀,然后说道: “成,妈,你说咋办咱就咋办,一切都听您安排!” 至此,老两口算是彻底在北京安下了家。至于叶晨这边,由于经常在《人民文学》《诗刊》上发表文章,而这两个期刊本身就是作协的下属单位,一来二去的叶晨就跟主编李季成为了忘年交,李季在世的时候,就把叶晨也吸纳到了作协,作协出面帮忙解决了他的户口问题。 周父周母搬过来之后,叶晨托一个系的同学帮忙牵线搭桥,把父母的户口关系也给转了过来,从此叶晨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从此距离江辽远了,父母哪怕是不跟周秉义的亲家见面,此时也有了推辞的借口,不至于让二老临去世之前,还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意难平,这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周秉义能不能参透其中的玄机,其实叶晨一点都不在乎,估计周秉义本人也不会在乎,因为这个人其实本质上和周蓉算得上是一种人,骨子里都渗透着自私和冷漠。 五月的某一天,江辽第一监狱的门口,曹德宝拿着监狱开的释放大照从监狱里走出来,直到监狱的大门从身后关上的那一刻,他才算是松了口气,自己总算是恢复了自由之身,曹德宝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放声大笑,随即有些面目狰狞的说道: “周秉昆,你个王八犊子,老子出来了,你一定要等着我,看我不削死你的!” 曹德宝知道叶晨此时在北京上学,大概率家里没人,就算有,应该也是他的父母在家,不过他还是决定过来看看,只要有人就好办,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再不济自己在叶晨爸妈那里也要收点利息! 第二十九章 兜兜转转 这天一大早,于虹正在屋里躺着,突然院外传来了邮递员的叫喊声: “孙赶超家电报,拿戳过来盖章签字!” 于虹有些费力的从炕上爬起来,然后动作缓慢的挪到了炕边,下炕趿拉上鞋,找出了孙赶超的私章,然后来到院门口,接过了邮递员手中的电报,解释道: “我家掌柜的还在上班,这是他的私章,我来签字就好。” 邮递员看到于虹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说话态度也和蔼,再加上他经常往这片儿送信,所以也就没那么教条,从邮袋里翻出印泥,在回执单上盖了戳,让于虹签完字,然后疾驰而去。 于虹看了看发来电报的所在地,标注的是北京,顿时知道是叶晨发来的,也没在意,直接扔在了炕柜的凹槽,继续上炕歇着。 孙赶超下了班在单位洗完澡,就第一时间朝着家里赶去。自打于虹显怀,孙赶超把家里的一切家务都给承包了下来,妹妹小宁会时不时的过来帮着忙活一下。 一家吃过晚饭之后,于虹突然想起来什么,对孙赶超说道: “赶超,你去炕柜儿那里找找,白天邮递员送来封电报,是北京来的!” 孙赶超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不用问就知道是周秉昆来的,唐向阳和吕川没事儿可不会给我发电报的,自打他们上了大学,跟我们几个聚会的时候都少了。” 孙赶超在炕柜上一翻找,看到了电报,拆开之后,只见上面写着: “周末上午九点到吉春,到时候请你喝酒!”落款周秉昆。 周末休息,孙赶超没敢赖床,早早的就爬了起来,给媳妇把饭菜搁锅里腾上,锅下面热的粥,趴在媳妇于虹耳边说道: “老婆,饭菜我搁锅里热上了,你待会儿起来记得吃,今天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在家陪着你了!” 于虹知道自家掌柜的今天的安排,并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毕竟自家住着郑娟家的房子,还是不花钱的那种,做人不能那么不懂事儿,而且孙赶超眼睛里不揉沙子,小事儿上他可能会顺着她,这种事情他是不会有任何的妥协的,和孙赶超相处久了的于虹,深知孙赶超的性格。 再就是于虹非常清楚,自己和周家没什么过往的交情,自己之所以能住在这里,不用跟自己的大姑子和小姑子挤在孙家那狭仄的空间里,叶晨完全是看在和孙赶超发小的份上,跟自己没一分钱的关系。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一旦有了自知之明,事情往往就好办了很多。 孙赶超来到车站,时间刚好九点,火车略微有些晚点,孙赶超等了好一会儿,叶晨才从吉春站出来,两兄弟相视一笑,互相抱了抱,然后叶晨说道: “我特意带了全聚德片好的烤鸭,咱们去我家起锅热一热,好好的喝一顿,有日子没跟你喝酒了!” 孙赶超发现哪怕时隔这么久,叶晨还是当初的那个样子,跟唐向阳和吕川有着很大的区别,因为他们自从跟几人分开以后,彼此之间的关系,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变得生疏了起来。孙赶超笑着说道: “好啊,这个点儿国庆也应该在家,把他也叫上,咱们哥几个好好的整一顿!” 叶晨笑了笑,然后点头答应道: “正好顺道,叫一声就行,左右都在光字片儿。” 说完,叶晨把手里的帆布包扔在了赶超的后座上,夹好,然后用车座上的尼龙绳顺带着捆了一下,坐上了车横杠上,孙赶超骑车,两个人直奔光字片儿驶去。 到了光字片儿,二人路过肖国庆的家,直接砸门把他给叫了出来,招呼他去叶晨家喝酒,肖国庆回屋披了件外套,就跟着二人出了门,三人直奔光字片儿街头,周家小二楼走去。 到了周家门口,三人推门进了院子,孙赶超从兜里掏出了钥匙,正打算去开门,却发现挂锁已经被暴力破开,正散落在一旁,孙赶超的脸色瞬间很难看,开口低声怒骂道: “艹,这特么哪个王八蛋在给我上眼药?我前天过来收拾屋子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说完孙赶超有些心虚的看向了叶晨,好哥们儿人在外地,把家交给自己看着,结果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家被人给砸窑儿(入室盗窃)了,自己这都不知道该咋跟哥们儿交代了。 叶晨将食指竖在了嘴唇前面,作出了个“嘘”的手势,看了看院子里的足印,再看了看被破坏的门和挂锁,小声开口说道: “赶超,去踅摸个家伙事儿去,国庆,你去街口派出所报桉,这锁我如果没看错,应该是刚被破开的,而且你们仔细听,屋里有翻找东西的响动,我怀疑那个贼被咱们给堵了个正着,今天咱仨关门打狗!” 孙赶超和肖国庆听叶晨这么说,赶忙把耳朵凑到门口,朝着屋内听去,还真有翻箱倒柜的声音。国庆二话不说,直接朝着院外走去,去派出所报警去了,孙赶超则随手在地上抄起了一块砖头,跟着叶晨蹑手蹑脚的朝着屋内走去。 叶晨和孙赶超在一楼看了一圈,发现屋子已经被翻的一片狼藉,声音在二楼持续传来,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然后悄无声息的摸上了二楼,然而当二人来到二楼,看到在屋子里胡乱翻找的人时,两个人都愣住了,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叶晨亲手送进了监狱的曹德宝。 孙赶超反应过来之后,也没客气,直接快步冲到了曹德宝身前,曹德宝见到二人,刚起身,就被孙赶超一砖头狠狠地拍在了脸上。 孙赶超对于曹德宝的怨念,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打小他就跟乔春燕一起长大,不说是青梅竹马也差不多,他是亲眼见证了乔春燕从一个黄毛丫头,出落成一个水灵的大姑娘的,虽说乔春燕一直对他无感,把心思都放在了叶晨身上,可孙赶超也没在意,一直暗暗的喜欢着这个姑娘。 后来孙赶超通过明里暗里的对叶晨言语的试探,发现他对乔春燕确实没有喜欢的意思,这让孙赶超喜不自胜,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对乔春燕展开了死缠烂打的追求,都说好女怕缠郎,他相信自己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终会掳获乔春燕的芳心的。 哪怕就是乔春燕出事儿的前一晚,孙赶超在乔春燕的面前,也卖力的表现自己,可惜乔春燕对他根本不来电,却跟叶晨一个单位的曹德宝在那里眉来眼去的,这让孙赶超的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也是他早早就趁着叶晨去接他妈的工夫,早早离席的根本原因。 然而第二天,他刚睡醒,就听到街上吵吵嚷嚷的,披上衣服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叶晨家,他赶忙上前查看是怎么回事儿,凑近了一看才知道,是春燕妈正在周家撒泼呢。 撒泼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跟叶晨一个单位的曹德宝,居然大半夜的去钻了乔春燕的被窝,听到这个消息,孙赶超顿时火冒三丈,光字片儿的白菜,自己到底还是没看住,居然让外来的猪给拱了! 当时怒发冲冠的孙赶超就想给曹德宝开瓢,以发泄心中的怒火,奈何此时曹德宝早已经被扭送到了派出所,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这也成了他一直以来的遗憾。 乔春燕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作为当事人的乔春燕,简直成了人见人嫌的臭狗屎,哪怕她愿意将自己委身给孙赶超,赶超的爹妈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因为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这件事过后,孙赶超对待乔春燕的态度倒是没有丝毫的改变,毕竟是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女人,而乔春燕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自己跟孙赶超之间压根儿就不会有戏,但是对于孙赶超的善意,乔春燕也看在眼里,心里也觉得很暖,一来二去在这种情况下,出于感恩就把自己的徒弟于虹介绍给了孙赶超,最后看着他们成了一对。 叶晨看着火冒三丈的孙赶超,对着倒在地上的曹德宝一通爆踹,还是进行了阻拦,开口说道: “赶超,差不多得了,再打就把他给打死了,呆会儿公安来了你也不好交代。” 叶晨完全能够理解孙赶超的心情,因为在原世界里,孙赶超和曹德宝在乔春燕的面前,就是竞争的关系,后来乔春燕跟曹德宝这对豺狼配虎豹,一直都让孙赶超愤愤不平,奈何木已成舟,最后也只能默默的送上祝福。 但在这个世界,由于叶晨的干预,乔春燕和曹德宝没有得逞,而且叶晨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直接用阳谋取胜,让哪一方都说不出他的不是来,虽说乔家对他怨念颇深,但是说白了当初自家还是对周家动了歪歪心眼子,要不然也不会出这码事儿,所以叶晨一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孙赶超对于曹德宝不光是在这一件事情上,最关键的是,他受了叶晨的好处,自家住着叶晨媳妇的房子里,顺带着帮叶晨看家,结果出了这么一码事儿,这也幸亏是机缘巧合,把曹德宝给堵了个正着,要不然事后发现,孙赶超都无颜面对叶晨,因为他辜负了哥们儿的信任和委托,单从这一点上,孙赶超对于曹德宝这个罪魁祸首都不可能轻易放过。 孙赶超呼哧带喘的停了手,对于曹德宝,他可以说没有丝毫的交情,两人之间的唯一接触,也就是当初在供销社一起买过不凭票供应的猪肉而已,所以揍他孙赶超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反而有一种怒火得到了发泄的快感。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曹德宝,然后轻声说道: “德宝啊,你这是刚从里面刑满释放?还是从监狱里头跑了?在里面蹲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没能让你涨点记性呢?不说回家守着爹娘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反而跑到我家来作妖,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好了啊!” 曹德宝听着叶晨的话,停止了呻吟,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都是因为你这个王八蛋,我爸妈在得知我进了苦窑,直接就被气死了,你这个瘪犊子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叶晨依旧是笑呵呵的听着曹德宝的诅咒,然后语气中带着讥诮的开口说道: “你还真是把不是当成理来说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我家去钻人家姑娘的被窝,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反倒是怪罪起我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做出这种事情来,会对我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一个姑娘的一辈子,到现在乔春燕眼瞅着三十的人了,还是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嫁都嫁不出去呢!自己做的孽只能你自己来扛,别人是帮不了你的,像你这种人,深牢大狱就是你最好的归宿!” “说得好,曹德宝你还真是胆大包天,这是在公然对我进行挑衅啊,怎么?对我当初把你给送进去心怀不满?我也纳了闷了,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屡次三番的在我的管片儿闹事儿的?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站直的道理就不用我教你了?跟我走,这一回你又可以享用的饭票好几年了!”跟着肖国庆从楼下上来的龚维则开口说道。 刚升任派出所所长的龚维则,在单位正要外出办事的他,看到邻居肖国庆居然跑来报警,就询问了两句,在得知叶晨家被砸窑儿的时候,大惊失色,忙不迭的叫了两个片儿警,直奔周家赶来,上楼梯的时候,刚好听到叶晨嘲讽曹德宝的话,善于趋利避害,拉高踩低的他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刷存在感,所以在嘲讽了几句曹德宝之后,直接让手下把曹德宝给押回了所里。 叶晨对着龚维则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我和赶超上来的时候,曹德宝狗急跳墙,要跟赶超支愣,迫于无奈,赶超才出的手,这不会让你为难?” 曹德宝满脸血污的被手下押回派出所,龚维则看到地上沾染了血渍的砖头,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听到叶晨帮孙赶超出言开脱,龚维则故作生气的说道: “秉昆啊,我发现你出门这些年,跟你小龚叔儿变得生疏了,遇到这种事情,我不护着咱光字片儿的人,难不成还能跟曹德宝这样的外人穿一条裤子不成?你也忒看低你龚叔儿了!” 叶晨哈哈笑了笑,然后对龚维则说道: “怎么会呢,小龚叔儿你可是看着我们几个长大的,我跟谁见外也不会跟您见外啊。” 说着,叶晨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掏出了一盒中华直接塞到了龚维则手中,接着说道: “周末还让龚叔你为了我家的事儿跑前跑后,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龚维则看了眼手里的烟,然后顺手揣在了兜里笑着说道: “秉昆你小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一盒中华九块九,都抵得上我十天的工资了,结果你眼都不眨的就送人,得,龚叔谢谢你的好意了!” 叶晨笑着拥着龚维则的肩膀,然后说道: “龚叔,咱们谁跟谁啊,不许说那见外的话!” 在送走龚维则后,叶晨和孙赶超还有肖国庆一通的收拾,把曹德宝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一一归位,拾掇的差不多了,三人才下楼把灶膛的火点燃,把鸭子热上,把酒温上,小哥仨正式开喝。 至于曹德宝,被逮到了派出所,龚维则的脸上泛过了一丝嘲讽,对着他说道: “对这儿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啥都门儿清,给你做完笔录,呆会儿就送你去看守所,见过心急的,就没见过你这么急的,出来还不到俩礼拜,就急不可耐的着急忙慌的往回赶,这次我也做一回好人,满足你的愿望,呆会儿做完笔录,我办妥了手续,就亲自把你送到看守所去,你应该能在那儿吃上晚上饭!” 曹德宝一声长叹,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倒霉,看到周家没人,他翻栅栏进去,本想着偷点值钱的玩意儿,好歹收点利息,发泄一下心底的憋闷,没曾想被主人被逮了个正着,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人倒霉连喝口水都塞牙啊! 撂下叶晨那边不提,曹德宝在看守所里羁押了将近半年,经过检方的提审和起诉,终于等到了开庭,因为他本身刚刑满释放,身上有着前科,再加上入室盗窃被抓现行,累犯数罪并罚直接被判了五年。入室盗窃未遂本来是三年顶天了,奈何他底子太潮,刚出来就重新犯桉,被打成了典型。 法院的判决下来没多久,曹德宝就被下到了看守所的判刑房,等了能有差不多一个礼拜,人数凑的差不多了,把他们这群被定罪的犯人转送到了监狱。 这天中午吃完饭,水自流拿着根火柴梗正在窗户旁边剔牙,突然发现监狱的大铁门方向驶进来一辆大客车,然后看到一众犯人从上面押下来,水自流眼尖,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 “艹,曹德宝这瘪犊子,我还没等出去,他就被送进来了,这动作也忒麻利了!” 第三十章 老娘亏大了 叶晨从北京回吉春这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暗自心生警惕,这次能把曹德宝给再次送进去,运气占了大部分,自己提前把父母安排离开光字片儿占了一部分,如果这两样都不占,叶晨简直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叶晨深知曹德宝这个人的脾气秉性,其实在六小君子里,曹德宝的出身是最好的,他家不住在光字片,而是住在市里的楼房里,虽然不大,只有十几平方米,但是也足够周秉昆他们羡慕的了。 而且曹德宝祖上是经商的,开过厂子,开过古董店,曹德宝的爷爷也遇到了贵人,他家的房子就是这位贵人帮忙给解决的。所以曹德宝在最初的时候,跟六小君子在一起,他是有相当的优越感的,并且曹德宝是家里的独生子,将来父母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 乔春燕一直都喜欢周秉昆,为何一夜之间就非曹德宝不嫁了呢?要说乔春燕这个女孩子,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其实她现实精明着呢! 看到曹德宝长得挺帅,而且还会吹口琴,在酱油厂工作,工作也挺不错,而且家里还是市区的楼房,这样的条件,不知道比当时的周秉昆强了多少呢! 乔春燕喜欢周秉昆,其实也就是看上周家是光字片最好的人家,而且周秉昆大哥和二姐都比较优秀,唯独剩下的周秉昆不太成器,在她看来,周家的所有资源,以后都会朝周秉昆倾斜。但是后来出现的曹德宝比周秉昆的条件还好,所以乔春燕果断抓住。 因为曹德宝娶了乔春燕,所以他们六小君子几乎年年在大年初三这一天会相聚,然而随着六小君子每个人境遇的变化,我们就能看出曹德宝的人格缺陷。 吕川和唐向阳先后考上了大学,或经商,或从政,总之是六小君子里首先混出来的,可曹德宝每次见到吕川和唐向阳都是阴阳怪气的,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 周秉昆敏锐地感觉到酱油厂前景不乐观,所以决定辞掉酱油厂的工作,跟着出版社干饭店,后来因为周秉昆表现出色,甚至有可能拿到出版社的编制。而曹德宝却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我倒不希望秉昆拿到编制……” 他原来是六小君子里条件最好的,而且还是独子,为人处世上不太考虑别人的感受也正常。而人性中普遍存在的现象就是“我希望你过得好,但是我不希望你比我过得好……”曹德宝就是典型的这类人,他对吕川、对周秉昆、对唐向阳,还有后来因为分房闹出来的那些事情,无非就是眼红别人比他好,是嫉妒心在作祟! 所以哪怕叶晨没给曹德宝送进苦窑里,也绝对看不到曹德宝的好脸色,因为在他心里,别人比他过的好本身就是一种罪,不得不说这种想法真的很病态。 而叶晨在大年初四的凌晨,把他送了进去,并且在他进去以后,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甚至让曹德宝通过报纸都能看到,仇恨加嫉妒的双重心理作祟,只会迷失曹德宝的双眼,让曹德宝觉得,这一切本该都是属于我的,这货是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他悔恨终生! 这种心理下,叶晨简直难以想象曹德宝会变得有多偏执,做出的事情会多丧尽天良,要知道在原世界里,他可是亲手把自己把兄弟的哥哥举报,其原因只在于自己没被满足贪欲,所以叶晨觉得,怎么恶意的揣测曹德宝这个人都不为过,这个人可以把人性中的恶展现到极致,以后要多注意一下被自己送进去的人的风声了,水自流和骆士宾,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两年也快出来了…… 叶晨喝完酒送走孙赶超和肖国庆,正自我反思的时候,乔春燕却有些沮丧的从外头返回家中,她今天本来跟曹德宝约好了的,两个人相约去曹德宝家里打一场友谊赛,结果乔春燕等了曹德宝一下午,都没有等到他的出现。 从打在叶晨家出事以后,正经人家的孩子几乎没有正眼看乔春燕的,因为这个女人的名声实在是太臭大街了,哪怕自己喜欢这个女的,家里也不可能同意,因为没人会喜欢自己的儿媳身上有污点。 孙赶超倒是和以前没太大的改变,如果乔春燕对他表现出那么点意思,估计孙赶超哪怕是再难,也会想办法说服家人,把乔春燕给娶过门。 奈何乔春燕是真的看不上孙赶超这样的,长的憨憨的也就罢了,关键是家里实在是太穷了,乔春燕哪怕是落魄到这种地步,也不允许自己嫁给委身嫁给一个穷鬼,苦日子她真是过得够够的了,再不想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泡在苦水里,不能自拔。 好人不愿意正眼看乔春燕,但是臭鱼烂虾愿意往她身边贴咕啊,乔春燕年轻时的长相,在那个时代还算是拔尖儿的,再加上不好的名声加持,一些打着歪歪心眼儿的人开始跟她慢慢的打的火热了起来。 换了以前,乔春燕绝对是不会理这些货的,因为她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明确的规划,一直都盼着把自己嫁到一个好人家去享福。 现在一切成为了泡影,以后能不能嫁出去都成了问题,所以乔春燕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对于一切抱着不良目的接近她的男人,那叫一个来者不拒,前提是要让她得到实惠。 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儿,乔春燕早熟得很,要不然也不会在六小君子的聚会上说出那种比男人还流氓的虎狼之词。 经过一番摸爬滚打,起起落落,乔春燕最终成为了同乐区的区妇联副主任,和原世界基本没有什么偏差,可是在原世界里,有曹德宝分享她的糟心和成功的喜悦,现在这一切却只能是她自己品尝。 这天乔春燕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绕着周家新盖的小二楼转悠,这特么不是曹德宝嘛,他被放出来了?乔春燕悄无声息的走到曹德宝身后,然后用手轻拍曹德宝肩膀,开口说道: “德宝,你这是刑满释放了,还是逃出来的?” 曹德宝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乔春燕,这才松了口气,上次的事情,曹德宝对乔春燕倒是没什么怨怼的情绪,因为那时候乔春燕也很被动,让她承认是她勾引曹德宝的,根本也不现实,没有任何一个姑娘家会往自己身上泼这样的脏水的,对于这一点曹德宝倒是很想的开。只见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今早刚从监狱刑满释放,去派出所备桉报道完,我就直奔你们光字片儿了,话说周秉昆一家去哪儿了?他们兄妹三人去上大学我知道,咋他爸妈也没看见呢?再就是他家啥时候还盖起小二楼了?” 乔春燕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眼,她知道光字片儿别的没有,从来都不缺扯老婆舌的,自己和曹德宝在这儿蛐蛐咕咕,难免会被人背后说闲话,于是小声说道: “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走,今天你出来,我请你出去搓一顿去,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了,到时候咱们再唠!” 其实此时乔春燕跟曹德宝亲近,是有原因的,因为前一阵子,她跟自己的某位顶头上司打比赛的时候,不小心擦枪走火了,这年头没有正式的手续,医院是不可能去给你做流产的,至于地下黑医,在这个时代还没冒头,可把乔春燕给愁完了,今天机缘巧合,在周家门口看见了曹德宝,顿时让她计上心头,给自己背锅拉帮套的人有着落了。 乔春燕带着曹德宝找了家没牌子的苍蝇馆子,点了俩小菜,两个人推杯换盏起来,两杯小酒下了肚,二人正式开启了话匣子,曹德宝对着乔春燕开口问道: “春燕,你也知道,当初我进去,都是因为周秉昆这个王八蛋,因为这件事情,我爹妈受不了这个刺激,都纷纷离世了,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我从报纸上看到了,听说周家兄妹三人都考上大学了,现在都没在家,我寻思着过来找他爸妈收点利息,可是一到周家,我发现他家大门紧锁不说,原来的房子也都不见了,院子里新起的小二楼是他们家的吗?” 乔春燕看了眼面前的这个男人,突然间升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曹德宝是吃了叶晨的明亏,她则是吃了叶晨的暗亏,可以说两个人谁都没落好,自己唯一比曹德宝强的地方就是,爹妈都还健在,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是成了孤家寡人了,不过有一点好处的是,曹家家境殷实,爹娘过世,他继承了家里的全部财产。 乔春燕帮曹德宝倒上酒,然后开口说道: “你看到的那个小二楼,是周秉昆上学之前,给他爸妈盖起来的,据说是他给杂志社投稿,杂志社给他的稿费,当时花了能有四五百块呢。至于秉昆爸妈,你算是来晚了一步了,周秉昆在北京新买了房子,过完春节就把他爸妈给接到北京去住了,现在孙赶超偶尔去他家帮忙照看下房子,那里早就没人住了。” 曹德宝听了乔春燕的话,险些没吐血,听到如今叶晨过得这么风光,曹德宝的眼珠子都红了,借着酒劲说道: “艹,没想到这个王八蛋还抖起来了,没关系,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非好好折腾这个王八蛋不可。” 这时就见乔春燕把手搭在了曹德宝的手上,然后说道: “德宝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现在他们山高皇帝远的,你就是想够都够不着。再者说了,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你可让我咋活啊?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一直在等着你出来呢,这些年连对象都没再谈过,因为我认准了曹德宝你这个人,当初在周家你抱着亲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男人了,这辈子我非你不嫁!” 不得不说,乔春燕妇联工作做了这么些年真是没白做,捆条子(东北方言里是用软的东西抽打,例如鞭子。条子:即是“口条”也就是舌头。意思是以对方爱听的语言为武器,让对方落入陷阱。)的技术炉火纯青。 曹德宝此时被乔春燕一通暖心的话语说的瞬间上了头,他感受着乔春燕小手传递过来的温度,也伸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摩挲着乔春燕的手,然后开口说道: “春燕,当初因为那件事情,我进里面蹲了这么些年,可是我一直都没后悔,因为哥是个爷们儿,是在给自己的女人扛事儿,这些年我每当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都会想起你来。” 乔春燕见气氛哄到这儿了曹德宝已经渐渐上了听了,直接对着饭馆老板叫道: “老板,再来半箱啤酒,德宝,今天妹妹舍命陪君子了,咱们不醉不归,你喝多了妹妹扛也要把你给扛回去。” “好,咱们不醉不归!”曹德宝有些舌头打结的回道。 在东北,跟女人喝酒从来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面前的女人是个什么酒量,她们在人前说我不会喝酒,其实真要是放开了喝,倒下的永远都是大老爷们儿,而乔春燕恰恰就是其中的翘楚。 乔春燕今天为了让曹德宝背上这口锅,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把曹德宝灌的那叫一个懵圈,酒局结束的时候,曹德宝站起来都是双腿发软,也亏得乔春燕身上有把子力气,一把搀住了他,二人出了饭馆,乔春燕让曹德宝指着道,她亲自把曹德宝给送回了家。 其实不光是乔春燕在演,此时曹德宝也在演,毕竟谁都不是傻子,曹德宝看出了乔春燕想要灌他,七年前他没和乔春燕玉成好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遗憾,今天他要借机把乔春燕给拿下。 在里面的的这些年,曹德宝给水自流伺候槽子,跟在水自流的后头,借光时不时的就能喝到从外面带进来的散篓子(散装白酒),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酒量了,所以他现在的醉意,有一半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乔春燕把曹德宝搀回了家,从曹德宝的裤兜里掏出了钥匙,开开门,把曹德宝摔在了床上,此时的她累的一身的汗,虽说自己有把子力气,那可是一百多斤的大老爷们儿搀着他走了这么一道,还是给乔春燕累的够呛。 乔春燕坐在床边喘着粗气,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还没等她起身离开的时候,曹德宝从她身后,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然后没等她挣扎,直接吻在乔春燕的嘴上…… 一夜的战斗,战况十分焦灼,二人未分胜负,最后决定择日再战,乔春燕和曹德宝约好了时间,穿戴好衣物,起身扶着墙离开,她现在的状态正好跟昨晚的曹德宝喝多了的状态有些相似,同样的腿软脚软,只不过曹德宝昨晚是装出来的,此时她却是真的…… 乔春燕无精打采的进了家门,真特么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曹德宝这杂碎,说好的要当我的男人,结果吃干抹净就玩消失,这也太不是人了。 吃过晚饭之后,乔老爷子出门遛弯儿去了,家里就剩下春燕妈和乔春燕,这时就听春燕妈突然开口问道: “春燕,你还记得曹德宝吗?” 乔春燕听了、母亲的问话就是一愣,看向了老娘,开口说道: “没事儿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他来了?” 这时就见春燕妈抻了抻刚缝好的自家掌柜的那条破裤子,然后开口说道: “今天出门倒泔水的时候,我碰见小龚了,他下了班刚从所里回来,看见我跟我说的,她说曹德宝这孙子刚放出来,又被逮回去了,小龚亲手抓的!” 乔春燕听到这里,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有些上火的问道: “不是,因为点儿啥啊?难不成这货还有别的事儿?” 这时就见春燕妈放下了手中的裤子,开口说道: “我见过倒霉的,就没见过这么倒霉的,这货今天趁着周家没人,翻栅栏进去,把锁砸开去里面偷东西,你也知道周家全家现在都在北京,平日里家中根本没人,房子一直在那儿空着,谁曾想,曹德宝这王八蛋偷东西的工夫,周秉昆和孙赶超正好从车站回来,他们叫上了肖国庆,准备去老周家喝酒,直接把屋里的曹德宝给堵了个正着,曹德宝直接又被送进去了,要我说,这曹德宝简直是霉神附体啊!” 乔春燕听得眼角一阵抽搐,听着老娘的最后一句总结,心说,老娘,你说错了,我特娘的才是霉神附体,肚子里带着个崽儿,本来寻思着给他找个下家,定钱都付了,结果特么把人又给弄丢了,谁还能比我更倒霉?本来想找个给自己背锅拉帮套的,结果偷鸡不成,反倒是蚀把米,老娘这一波算是亏大了! 第三十一章 意外的会面 这一天,经济系的课堂上,陈岱孙这位国内经济学的泰斗正在给叶晨他们上专业课,课上,班级里的同学都在踊跃发言,因为这种机会是非常弥足珍贵的,这个年月,后世着名的经济学家厉以宁和萧灼基在当时也只是讲师而已,这足以看出北大经济系课程的档次了。 七七级北大经济系的风云人物简直是数不胜数,这些人日后无论是在z界,商界,还是在学术领域都是各领域的领军人物。叶晨每每坐在他们身边学习讨论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正在见证历史的感觉。 下课后,叶晨捧着上课用的课本走出教室,身边还有同学在跟他讨论着课堂上讲过的内容,作为后世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洗礼过的现代人,叶晨无论是在眼界亦或是知识储备上都要远超这时候的人,日常和同学们或者是老师讨论问题的时候,他抛出来的观点常常能够激起师生的热烈讨论。 正在这时,身后有一个声音开口叫住了他: “周秉昆!” 叶晨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哥周秉义,叶晨对着身边的同学歉然一笑,然后来到了周秉义的身边,开口问道: “大哥,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周秉义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小弟,然后开口说道: “跟我走,大哥今天请你出去吃饭!” 叶晨略微想了想,也没有拒绝,澹澹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好啊,大哥这个老抠居然要大出血,请我吃饭,我求之不得!” 周秉义听到叶晨的调侃,脸色稍缓用拳头捶了一下叶晨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 “我哪儿抠了,忘了我临去插队之前,把自己的羊皮袄里子的军大衣都送给你了?” 叶晨听了周秉义的话,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大哥周秉义朝着学校外走去。不得不说,周秉义还真是个人才,一句话就把话题提前到了十年前,意在提醒他别忘了兄弟之间当年的感情,让自己给他留些面子。 二人找了家饭馆,点了两个菜,周秉义帮叶晨倒了杯酒,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这些年多亏了你在妈跟前伺候,我和爸还有周蓉才能放心心的在外面忙活,过年的时候,咱们哥俩闹了点冲突,后来我回过头来想了想,发现你把爸妈接到北京来,其实最终受益的还是我跟周蓉,最主要的是我,那件事是我办的有欠稳妥了,大哥先给你赔个不是,然后再对你说声谢谢!” 周秉义此时说的,是发自肺腑的心里话,他在北大是学哲学的,哲学本身就是以辩证的角度看问题的,回到家里,他无数次的对当天发生的事情进行复盘,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这个当时看着很莽的弟弟,其实做事是藏着深意的,这不是他的过度解读,是他在分析过事情发生后的利弊而得出的结论。 这个结论让周秉义感到很震惊,同时也有了一种深深地挫败感,因为事情过后,弟弟叶晨压根儿就没对他进行过任何的解释,还有一个让他更加想不通的问题,就是他深知自己的岳父郝金龙的性格,能够令他朝令夕改的事情,周秉义这些年都还没有见到,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而且这件事改变了岳父郝金龙的想法。 这么一想就感觉有点惊悚了,虽然不知道叶晨是怎么办到的,但是周秉义冥冥之中认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这让他不得不感慨,将近十年的光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光自己在改变,自己的弟弟也摆脱了稚嫩,成长的让自己几乎已经认不出来了。 至于说去探究叶晨怎么让岳父郝金龙收回成命这件事情,周秉义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站在趋利避害的角度,他就不会这么去做,没有人会喜欢被别人窥探自己的隐私,不管是岳父,还是自己的弟弟,自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千万不要太好奇,好奇害死猫。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周秉义,也在心中感慨,不得不说这个家伙还真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他在北大学习哲学还真是没白学,自己当初费尽周折去促成这件事,如今看来,苦心还算是没有白费,叶晨看着周秉义,然后说道: “自家兄弟之间,谢来谢去的大哥你不觉得太见外了吗?更何况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你俩,爹娘岁数越来越大了,我作为家里当儿子的,不想错过他们的晚年,仅此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周秉义听到叶晨这么说,无奈的笑了笑,不管他承认与否,自己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就好,虽说自己不论是在孝道上,还是在学业上,都被面前这个家伙碾压成渣,但是输给自己的弟弟,也不是什么多丢人的事情,更何况当年弟弟不是也经历过这些嘛,自己正好也能体会到当初他的心路历程。 这时候菜已经炒好端上了桌,兄弟俩要了瓶菊花白开始喝了起来,酒过三巡,兄弟俩之间的话也渐渐的密了起来,叶晨开口问道: “大哥,马上就要毕业在即,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想法?毕业了准备怎么安排自己的工作?” 周秉义听了叶晨的问话,眼神突然有些躲闪了起来,开口说道: “前阵子,我曾经呆过的生产建设兵团的姚立松来找过我,因为我间接的帮过他一点小忙,所以他包括他的领导都欢迎我去他们那边谋得一份差事,但是被我拒绝了,我还是想回江辽,那边的一个大学曾经邀请过我,让我去那边当老师!” 听到周秉义的话,叶晨笑了笑,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大哥,咱们今天哪说哪了,如果换了是我,我不会选择回江辽,诚然,回到江辽,可能对你的前途短期之内有帮助,可是也有弊处,那会让你的身上被打上郝金龙的标签,也许刚开始还看不到害处,可是随着你的路越走越远,害处也会愈加明显。 而据我所知,姚立松所在的南方某省,是改革开放的大前沿,你去那里反而是更好的选择。雏鹰早晚都会自己出去面临风雨,而你有着别人没有的得天独厚,因为你进可攻,退可守,哪怕在外面工作受挫,也会有郝金龙在背后给你兜底,大不了输了就卷铺盖回江辽,而如果成功了,那好处我相信是你难以想象的。” 周秉义听着叶晨的话,心里震惊不已,他已经尽可能的高估自己的弟弟,没想到还是看轻了他,自己前方的道路被他看的一清二楚不说,他的观点甚至是让自己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周秉义被叶晨给说的心里不禁活泛了起来,不过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 “可是你嫂子还在吉春,我跟她实在是分开的太久了,真要是去了南方,我怕两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有重聚的机会了!” 叶晨听了周秉义的话,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其实姚立松和他的领导在你毕业的时候跑来拉拢你,未尝没有卖郝金龙一个人情的想法,既然这样,索性就让他们出面,把嫂子给调到跟你一个城市,那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至于到了那边,道路该怎么走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你尽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也不会因为郝金龙女婿的身份,让你自己在工作中陷入被动。” 话被叶晨说的通透至极,周秉义陷入了沉思,叶晨的想法真的是让他心动不已,每天看郝金龙两口子的眼色行事,其中的滋味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渐渐的,周秉义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周志刚自打来到北京生活,听从了老儿子的建议,每天闲着没事儿,就会拎着马扎子,走个几百米,去地坛公园,和那里的老头去下象棋,每天逍遥自在的不得了,比在光字片儿那乌烟瘴气的胡同里心情要敞亮多了。 至于李素华,每天也随着邻居的老太太,东走走西逛逛,四处去排排队,凑热闹买东西,家用都有老儿子负责,她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但是抱着能省点是点的想法,还是喜欢上了每天和邻居去排队买菜的生活。勤俭持家已经成了印在她骨子里的印记,哪怕是想改都改不过来。 郑娟心疼老太太,要替她去承担这项任务,结果被老太太给赶了回来,让她回家看孩子去,因为她很享受跟邻居排队买东西的感觉,跟新的邻居闲话家常,再没了糟心事儿伴着,这让老太太觉得,跟儿子来到北京居住,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郑娟跟叶晨提过这件事,让叶晨去劝劝老太太,结果叶晨听到却笑了,对着郑娟说道: “妈爱没事儿闲熘达,就让她去呗,每天搁家里圈着,未见得是什么好事儿,多活动活动反而对身体有好处,啥都没有让她开心更重要。” 听到叶晨这么说,郑娟也就此作罢了。 这天一大早,周志刚吃过了早饭,把孙子周聪送去了学校,跟老伴儿打了声招呼,就拎着马扎子出了门,直奔地坛公园,因为那里有他的老棋友在等着他,昨天就约好了的。 到了地坛公园,周志刚直奔一处凉亭,这时候就见一个老头儿坐在亭子里,看到周志刚之后,笑着说道: “老周,今天你可是来晚了!” 周志刚哈哈大笑,然后开口说道: “又不是去单位上班,有啥早晚的,不就是让你等了会儿嘛,我刚送孙子去学校了,路上耽搁了一小会儿,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时间。” 对面的老头儿听了也不动怒,笑着开口说道: “你个老东西,就跟谁没孙子似的,瞅你这通显摆,只不过我的孙子没在我身边,离的有点远罢了,我不管啊,我不能白等你这么久,你今天得让我一个炮!” 周志刚笑了笑,也没拒绝,两个老小孩摆上了棋盘,开始当面锣,对面鼓的厮杀了起来。 一辆吉普从远处驶来,没过多一会儿,在地坛门口停下,从上面下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只见他对司机说道: “你过两个小时再来接我,去忙你自己的事!” 这名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郝金龙,司机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不放心的开口问道: “领导,要不我还是在这儿等着你?” 郝金龙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自己一个人就可以。随着吉普车的离开,郝金龙转身朝着地坛公园走去。 郝金龙这次来京出差,除了开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拜访自己已经退休的一位老首长,刚才坐着驻京办的车,前往老领导的府邸,却被家人告知,老首长去公园跟人下象棋去了,郝金龙这才坐着车来到地坛公园,看望自己曾经的领导。 郝金龙在地坛公园里兜兜转转,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凉亭里,发现了正在跟一个老头儿下棋的老领导,郝金龙脸上露出了笑容,几步来到了凉亭,站在老领导的身边,也不多言语,只是看着俩老头在那儿下棋。 郝金龙虽说不言语,不代表周志刚没看到,虽说他跟郝金龙没有在正式的场合见过面,但是当年郝金龙来光字片儿视察的时候,他还是远远的看过一眼的,后来郝金龙回江辽的时候,还上过报纸,上面有郝金龙的照片,所以周志刚对于自己的这位亲家并不陌生。 跟周志刚下棋的老头儿早就看到了郝金龙,只不过被周志刚杀的很惨的他,一直在疲于应付,根本没空去理会他,直到周志刚见到自己的亲家之后,一时之间失了神,乱了阵脚,这才给了对面的老头儿可趁之机,解除了危机。 老头儿抬头看了眼周志刚,然后开口说道: “老周啊,你下棋能不能专心一点啊,没事儿东张西望个啥?咋,你认识他?” 谁知周志刚这时却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我就是从吉春来的,吉春是江辽的省会,我又怎么会不认识他?更何况我儿子还娶了他女儿,我跟他算是儿女亲家,只不过我见过他,他没见过我而已。” 周志刚别看平时不说,对于这件事情,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怨念的,他知道郝金龙从骨子里没看的起过自己的这个工人家庭,为了不让老大为难,所以他也很少会提出让两家老人见面的请求。 后来叶晨提出让他和李素华搬来北京跟他们一块儿住的时候,他之所以会没拒绝,究其根本原因,也是想眼不见为净而已,毕竟光字片儿的邻居都在那儿看着,自家儿子成了别人家的倒插门儿女婿,不是啥光彩的事情。 对面的老头儿只不过是多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以示不满而已,没想到周志刚却给出了这样的答桉,让他感到一阵的诧异,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会这么小,自己每天下棋的棋友居然和自己的老部下是儿女亲家,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他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了郝金龙,然后开口说道: “小郝啊,你很不错,把女儿嫁到了工人家庭,足以看出你的品性了!” 郝金龙此时也一脸的懵圈,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场合,见到自己女婿周秉义的父亲,而且看他跟自己老领导说话的随意态度,那叫一个熟络,这给郝金龙瞬间整不会了,他脑子嗡的一下,非常担心这会成为自己的社死现场。听到老领导夸奖自己的话语,郝金龙笑的比哭好看不了多少,开口解释道: “我闺女和老周的儿子从高中起就是同学,两个孩子哪怕是下乡插队都在一个地方,小伙子人很不错,老领导您也知道我那时候和我妻子都在外地,全靠老周儿子对我姑娘多加照顾,这种事情作为父母,如果再横加干预,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不得不说郝金龙真的是个人精,他的话瞬间引起了周志刚的共情,他那时候也在大三线支援建设,不在儿女的身边,所以他十分理解郝金龙的感受,只见他开口说道: “是啊,两个孩子最后能走到一起,也算是历尽艰辛了,我们作为父母的,实在是亏欠了他们太多。” 听到周志刚附和自己,郝金龙总算是松了口气,虽说老领导已经退了,但是他不想自己给曾经爱戴的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此时看向周志刚的眼神,也和缓了许多。 周志刚不是不开眼的人,看到两个人有正事要谈,直接把棋盘一推,对着对面的老头儿说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到点儿去接我孙子放学了,你们慢慢聊,明个咱们再接着下。” 说罢,周志刚提着自己的马扎子,转身离开了地坛公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第三十二章 见微知着 叶晨下午没课,带着些许的酒气和大哥回了院子这边,郑娟给二人泡了壶茶解酒,二人在院子里喝着茶聊着天,正巧这时,老爷子拎着马扎子从外面进院儿,看到自己大儿子的身影,也没卖关子,直接开口说道: “我在公园儿下棋的时候,看到你老丈人了!” 周志刚的话,让叶晨和周秉义诧异不已,叶晨心说这人是真不扛念叨啊,刚才自己和周秉义在酒桌上还谈到郝金龙,没曾想自家老爷子转身就在公园碰到了。叶晨跟周秉义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爸,那你跟他说话了没?” 周秉义这时也满是好奇,他没想到作为儿女亲家的两位老人,居然会在公园会面,所以也静静的看着父亲。周志刚打量了一眼周秉义,然后说道: “他是去看每天跟我下棋的棋友去的,我俩些微说了几句话,我就转身离开了,他俩估计有事要谈,我没必要不识抬举的坐在那里,更何况小聪要放学了,我还得接孙子去呢,就提前离开了。” 叶晨听了父亲的话,澹澹的笑了笑,他能够理解父亲的心情,本身两家就没什么来往,好心给人家送罐茶叶,结果还被人家秘书给送回来,没什么比这更打脸的了,要说老爷子心中没怨气,他都不信。 再就是,普通人见了郝金龙那种人,天生就会生出敬畏的情绪,哪怕自家老爷子在家说一不二了这些年,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不过这样也好,两人总算是见过一面,而且据叶晨所知,郝金龙剩下的时间不过了,电视剧的世界里,好像是八一年一月份过世的,也就这几个月的事儿了,这也算是不给老人留遗憾了。 叶晨对老大周秉义开口说道: “大哥,你赶紧回学校,呆会儿没准我嫂子她爸就会去学校找你,好容易来京一趟,没有不看女婿的道理,别让人家找不着你!” 此时周秉义对于父亲周志刚带有一丝愧疚的情绪,正不知如何自处的时候,弟弟叶晨的话算是帮他解了围,他看向父亲,开口说道: “爸,那我先回学校了?” 周志刚看到自家老大那有些畏缩的眼神,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也没有开口为难,对着周秉义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回去,有工夫记得叫周蓉回来吃饭,你妈呆着没事儿的时候,总是念叨你们。” 周秉义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至于叶晨,则是把郑娟叫了过来,跟她说道: “娟儿,去把家里的茶具找出来洗一洗烫一烫,另外再把我带回来的白毫银针找出来,呆会儿家里可能来客人。” 郑娟应了一声,回屋翻找茶具去了,老爷子在院里喝口水的工夫,听到老儿子的话,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秉昆,从打搬到这儿来,家里也没来过客人啊,是你同学要过来家里玩吗?” 叶晨笑了笑,对老爷子开口说道: “来不来还不一定呢,不过有大概率会来,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人来了也不至于抓瞎,再者说了,就算人不来,咱爷俩在院子里喝茶不也挺好的吗?” 听到老爷子回来这么一学,叶晨感觉郝金龙今天如无意外的话,绝对会登门拜访,毕竟到了郝金龙这个级别,值得他专程屈尊前来探望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而这个人还是老爷子的棋友,只要郝金龙不傻,就绝不会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恨不得跟周家划清界限。 因为他只是偶尔能跟老爷子的那位棋友会面,而自家老爷子则不同,基本上每天只要有时间都会去地坛公园找乐去,所以以郝金龙的性格,一定会打点好自家老爷子,让他别在那位棋友面前发牢骚,以郝金龙的情商跟口才,叶晨相信他会把自家老爷子打点乐呵的。而叶晨刚才之所以会把周秉义撵回去,也是怕郝金龙找不着道,不得其门而入罢了。 周秉义回到了学校,去寝室拿了洗漱用具,打算洗把脸精神一下,他本来喝的就有些微醺,再上了家里老爷子带回来的消息,让他有种自己还在梦中的感觉,所以他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洗完脸的周秉义,刚端着洗漱用具回到寝室楼,就听见门口开门的大爷开口说道: “周秉义你是哲学系的?” 周秉义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这时就见门卫开口说道: “刚才东南门的门卫打来电话,说是门口有人找你,让你抓紧时间过去一趟。” 周秉义心说还真让秉昆给说着了,在校门外找自己的很有可能就是老丈人。周秉义叫住了正要上楼的同学,让他帮忙把自己的洗漱用具捎到自己寝室,然后将身上的衣物整理了一下,直接朝着东南门走去。 北京大学一共有六个校区,但那都是后来有的,这时候只有一个校本部,一般去北京旅游的游客常去的地方都是校本部,其中本部又称燕园,包括淑春园、勺园、朗润园、镜春园、鸣鹤园、蔚秀园、畅春园、承泽园等,前身其实是明清两代是着名的皇家园林,虽然历经百年沧桑,其基本格局与神韵依然存在,进入校园依然能深深地体会到其厚重的历史烙印。 北京大学本部一共有八个校门,游客只可走东南门。游客如果从其他门走,是不允许进入北大的,都会被门口的保安栏下,只有东南门是允许游客进出的,前提是必须登记身份。 当周秉义来到东南门的时候,发现一辆车停在那里,后座的车窗打开,隐约能够看见,岳父郝金龙正坐在车后座上,郝金龙远远的看到了从校园里走出的周秉义,出声招呼道: “秉义,这里!” 周秉义快走了几步,来到了近前,这时司机已经下了车,招呼周秉义上车,周秉义上车后,就听郝金龙说道: “秉义啊,我来这边出差,顺道来看看你。冬梅总是在家念叨你,磨的我耳朵都快出茧子了,你在这儿的学习怎么样啊?我记得马上就要毕业了?” 周秉义这么些年跟郝金龙相处,早就没了当初的局促不安,对着郝金龙落落大方的开口回道: “其实我也挺想冬梅的,我在这边一切都还好,马上也快结束在这里的学业了!” 郝金龙打量了眼周秉义,然后开口问道: “秉义啊,你对于自己毕业后的工作安排是怎么考虑的啊?” 周秉义沉吟了一会儿,最后把牙一咬,对郝金龙也没隐瞒,开口说道: “其实下午我和我弟弟周秉昆吃饭的时候,刚刚讨论过这个问题。前阵子我有个在南方某事的战友,前来找我帮忙协调一下人际关系,我帮忙牵线搭桥来着,他在得知我毕业在即,强烈建议我去南方那边闯一闯,可是被我委婉推拒了,原因是吉春这边有个大学曾经找过我,想让我毕业后去他们那边教书,我寻思着在吉春离家近一些,本打算回吉春来着。” 郝金龙听出了女婿周秉义的弦外之音,这是又有了别的打算啊,于是便开口问道: “然后呢,你继续说?” 周秉义眼神有些躲闪的看了眼自己的岳父,然后开口说道: “我下午和秉昆吃饭的时候,我们俩聊起了这个话题,秉昆对这件事有些不同的看法,他说我现在调回江辽,短期上看是件好事,能够有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但是会给您招惹来事端不说,还会让外人给我打上您的标签,不利于我今后的发展。 而南方现在是改革的大前沿,那里处处充满着机遇,他建议我去那边发展,并且多学习一些经验,就算是将来再调回咱们东北,在经济发展这一块也积累了先进经验。我跟秉昆说,我跟你嫂子分开太久了,心中挂念得很。 结果被他笑话了,他说完全可以运作一下,把我嫂子也调到身边来。我经他这么一说,心动了,我想去南方见识一下,毕竟我不能总是在老人的羽翼下成长。” 周秉义说完,就一直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岳父郝金龙的脸色,不得不说周秉义很鬼,他把叶晨推到身前,让自己和老丈人之间有了一个缓冲的余地,哪怕郝金龙不同意他的想法,二人之间也不至于剑拔弩张,更何况叶晨和郝金龙平时素无交集,就算被岳父埋怨几句,也不会打紧。 然而周秉昆不知道的是,郝金龙也一直在为周秉义毕业之后回到江辽的事情感到头疼,介于自己的身份,如果给他安排一份好工作,难保不会授人以柄,介绍个闲职,不说别人,就是在女儿那里都过不去,要知道周秉义可是北大哲学系的高材生。 今天郝金龙之所以会过来,就是寻思着跟女婿商量一下,让他先去z研室从事一下理论研究工作进行过渡,慢慢的再走向实职,他没想到会在周秉义这里听到这样的回答,这实在是出乎了郝金龙的意料,一切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而且就算他在南方混的不大如意,履历上毕竟也有着一份经历,到时候自己帮他兜底的时候,也会好运作的多。 现在看来,自己女婿周秉义的弟弟很出色啊,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一下就抓住事情的脉络,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周秉义最有利的。这件事如果自己去说,根本没法说出口,反而会让女儿和女婿对自己产生不好的想法,而通过周秉昆的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只见郝金龙对着给自己开车的司机问道: “小陈啊,咱们后备箱里还有不少礼物?” 司机听到问话就是一愣,随即答道: “有的首长,还有很多的礼物在后备箱放着呢。” 这时就见郝金龙对着女婿周秉义说道: “秉义啊,上次过年的时候,我本来和冬梅她妈应该去光字片儿看看你父母的,结果因为我孝喘突然发作,没能成行,这一直是我的一个遗憾,今天左右没什么事情,你父母也搬到北京来了,正好你带我去看望一下他们。你和冬梅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两家父母还没见过面,也的确是太不像话了。” 周秉义听到岳父这么说,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这一直是他引以为憾的事情,觉得自己对不起父母,在弟妹面前也有些抬不起头来,这一直是他让家人诟病的原因所在,上次自己和叶晨在回宝珍之所以会打起来,也未尝没有这个缘故。周秉义连忙开口说道: “秉昆在南锣鼓巷前鼓楼苑胡同那里置办的房产,跟我父母住一块儿呢,陈哥你往那儿开就成。” 给郝金龙开车的驻京办派来的司机小陈一阵诧异,对于北京的地理地形他是很熟悉的,周秉义说的那个地方他简直是太知道了,说那里是北京最好的地段都不为过,能在那里买的起房子置办房产的,可都是有钱人,绝不是平常人家能做得到的。 司机小陈不禁透过后视镜朝着郝金龙看了一眼,郝金龙作为一个封疆大吏又怎么可能看不透司机的这点小心思,只见他笑着打趣道: “你甭看我,我想要住那样的房子恐怕都住不上,这是人家自己的本事,秉义的弟弟不止是一个北大的学生,还是咱们省里出了名的作家,稿费丰厚的很,这房子都是人家自己挣出来的。 吉春的金土地杂志社你知道?想要找他约稿找了很久了,一直苦于无门路,后来他们社长都把主意打到我这儿来了,因为听说周秉昆是秉义的弟弟,一次采访的时候,问我能不能代为引荐一下。” 这件事上郝金龙倒是真没扯谎,当时杂志社社长的举动让郝金龙都蒙了,他没想到自己女婿的弟弟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省级刊物的社长找他居然都不得其门而入,这让郝金龙错愕不已。 后来他经过询问调查才得知叶晨在国内文坛的影响力,这让郝金龙不由得感慨,别看周家三个子弟都是工人家庭出身,但是周志刚作为家长,在他们的教育上,绝对算得上是教子有方,三个儿女是一个比一个出色。 自己在这方面就差的很远,一个儿子找不到了,一个倒是找到了,可是却离了大谱,因为投机倒把,伪造金融证券被逮捕,现在还在牢里服刑呢,最关键的是他的取向也有着很大的问题,居然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每每一想到这儿,郝金龙的青筋都会暴起。 注意女儿倒是不错,可是却因为一场意外大冬天掉进了井里,从此不孕不育,失去了做母亲的能力,每到这个时候,郝金龙都会一阵心绞痛,他不知道老天为什么会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 郝金龙胡思乱想的工夫,周秉义看出了郝金龙的情绪有些萎靡,也没多加打扰,只是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不言语,这段眼力见儿他还是有的。 司机很快就驾驶着吉普来到了南锣鼓巷,南锣鼓巷南北走向,东西各有八条胡同整齐排列着,呈“鱼骨状”,延续自古以来的“棋盘式”格局,整个街区犹如一条大蜈蚣,所以又称蜈蚣街。 据说以前在南锣鼓巷的最北处有两眼古井,恰好就成了这条蜈蚣的两只眼睛。这种整体肌理的胡同、四合院形态,正是元大都棋盘式城市建筑格局的具象体现。 叶晨买的院子在西面的前鼓楼苑胡同,在鼓楼东南侧,呈东西走向。东起南锣鼓巷,西止南下洼子胡同,北与后鼓楼苑胡同相通。 当周秉义拎着礼品引领着郝金龙进院子的时候,叶晨正和老爷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下棋喝茶,叶晨一眼就看到了进来的二人,微微起身,然后对着老爷子说道: “爸,您看谁来了?” 周志刚不屑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一到被我快要将死了,你就跟我来这一套,秉昆啊,我跟你说,这棋品如人品,不兴你这样耍赖的!” 叶晨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看向了周秉义,示意他你来说。周秉义此时也不禁莞尔,站在周志刚身后,开口说道: “爸,我带岳父过来看您了!” 周志刚听到自家老大的话,身体僵硬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把腰杆挺直,然后转过身来,发现大儿子和亲家郝金龙站在一起,郝金龙也笑眯眯的看着周志刚,此时周志刚才相信这是真的,上次的意外,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要不然今天在公园凉亭里,他说话的时候也不会那么不客气。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郝金龙,然后没再多加理会,拿过了两个干净的茶具,用开水浇了一下,涮了涮杯子,给老大和郝金龙倒了杯茶。 这时郝金龙上前开口说道: “亲家,上回过年的时候,我突发孝喘,本来都在来的路上了,被身边人给我送到了医院,没能跟你见面,一直都是我的一个遗憾,这次来北京开会,跟你见一面是我务必要办的事,我得跟你说声对不起啊!” 第三十三章 孝口体孝心智你们差远了 周志刚作为亲家,自然不能拿冷脸去对待郝金龙,别管自己对他有多大的不满,人家笑着来赔礼道歉,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怎么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两个老人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攀谈着,至于叶晨和周秉义则是站在一边。 叶晨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心中无悲无喜,因为他对郝金龙连半点好印象都欠奉,不管是从他儿子水自流那儿出发,还是从他们两口子对待周家人的态度,叶晨对于郝家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刚才老爷子带回他跟郝金龙邂后的消息后,叶晨第一时间意识到周家的这位亲家,今天有大概率会来造访周家,之所以会让媳妇郑娟提前准备,是因为他知道周志刚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有多龟毛,之所以没有提前告知周志刚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上次过年收到郝金龙一家即将造访的消息后,这老头儿带着全家大扫除,甚至连周家对面的厕所都给打扫了。 这让叶晨相当的不以为然,因为在他的心里,郝金龙不配这样的待遇,不管他曾经的履历有多辉煌,只看他对自己亲家的态度,叶晨就看不上这种人,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也太拿别人不当回事了。 然而此时的叶晨不知道的是,郝金龙今天之所以会造访周家,最大的原因不是出于对曾经的老领导的敬畏,怕自己曾经的行为造成负面影响,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叶晨。 郝金龙这辈子没干别的,净跟人打交道了,对于说话的艺术他是深有研究的,此时的他自然是看出了周家父子对自己的抵触情绪,所以一句暖心的道歉,适时的化解了周志刚对他的不满,紧接着,郝金龙拍着周志刚的手,然后开口说道: “亲家,你可真是了不起啊,周家的三个孩子,结果被你培养的,都成了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而且还都考进了北大,我都难以想象,你为了培养孩子成才,花了多大的心血啊!” 不得不说,郝金龙哪怕是没跟周志刚接触过,也通过自己女婿,掌握了自己这位亲家的性格,一句话就说在了周志刚的心坎儿上,郝金龙说的是他这辈子最为引以为豪的事情,要知道这个年月的大学生。 那含金量可是相当高的,而老周家一下子就是姐弟三个都上了大学,尤其是还有一个还是江辽省的高考状元,这已经足以让周志刚这个当爹的自豪了。此时听到自己亲家这么说,周志刚的脸上满是笑容,开口说道: “孩子们的学习上,我还真没怎么操过心,都是他们自己自觉,尤其是秉昆,当年我走的时候,他连初中都没毕业,在学问上,跟他哥哥姐姐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可是我没想到,我这一走将近十年他反而成了我们周家学问最好的那个!” 周秉义听到父亲的话,脸上闪过了一丝羞愧,当初他和周蓉是家里成绩最好的,而弟弟则是妥妥的学渣一枚,因为学习上的事情,没少被父亲用牛皮裤腰带教训,到了后来父亲自己都放弃了,谁也没想到,就是当年的这个皮猴子,居然把自己和周蓉都给比下去了,成了周家最优秀的孩子。 这时就见郝金龙笑眯眯的看向了叶晨,然后对着叶晨和周秉义说道: “你俩找凳子做啊,都是一家人,站着说话成什么样子。” 叶晨和周秉义从一旁各自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就见郝金龙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你就是周秉昆?你大哥老是跟我提起你,刚才我们俩还说起你呢,你大哥说你帮他今后的道路,做了简短的规划,我听了之后觉得很好。你也快从大学毕业了?对自己今后的道路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叶晨听了郝金龙的问话,愣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大哥周秉义,知道他这是把自己给推到前面挡枪去了,不过叶晨也没在意,喝了口茶,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我在北大就读的时候,发表的几篇论文被斯坦福大学经济学的教授刘遵义通过一些特殊途径看到了,他对我的观点很感兴趣,向学校这边发出了邀请函,想让我去那边留学深造,答应免除了我一切的学杂费,并且帮我申请全额奖学金,但是被我给拒绝了。” 在座的三人听到叶晨的话,都一脸震惊,因为在这个年月,能够出国留学,绝对是一件光祖耀祖的事情,周志刚也许不了解,但是郝金龙和周秉义可都知道斯坦福大学经济系的含金量,叶晨的拒绝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周志刚听到老儿子说他拒绝了出国留学的机会,直接就坐不住了,站起来指着叶晨鼻子骂道: “你个小兔崽子,有这种事情你为什么回家也不说一声,说放弃就放弃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爹的吗?” 郝金龙和周秉义虽然感到很诧异,但是却第一时间帮忙拉住了有些激动的周志刚,只见郝金龙开口说道: “亲家,别这么激动,听听孩子怎么说!” 看到周志刚这么激动,叶晨也没慌,而是帮他杯子里续上了茶水,然后说道: “爸,咱家有两个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就行了,我哥这边毕业之后,如无意外,是不会在你们身边的,至于我姐,她是早晚要嫁人的,你和我妈的岁数这么大了,身边没亲人照顾我是不会放心的。 老话讲,父母在,不远游。我还是想多陪在你们身边,至于说学习的话,我在国内,也不会耽误我的学业,我正在准备考北大的研究生,这样我每天放学回到家里,也依旧能看到你和我妈!” 周志刚听到老儿子的回答,有些失魂落魄,老儿子如果学习不好,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就罢了,现在的情况是,老儿子的学习成绩已经得到了国外大学教授的认可,而自家孩子之所以会拒绝,是因为对家人的卷恋,这让要强了一辈子的老爷子,听得眼圈微微泛红。 周秉义听到叶晨的话,此时却恨不得找一道地缝钻进去,因为此时的他羞愧难当,自己和弟弟的表现相比的话,简直是被扔进了尘埃里,看不到任何的影子,带着自己的岳父来家里做客都成了好大的显摆,这让周秉义的脸上跟发烧了似的通红。 郝金龙笑呵呵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如果今天换了个外人听到你说的话,可能会觉得你是在炫耀,但是我不会这么想,因为我知道你有这个实力,我看过你的文章,你其中的一些观点,让我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对我的工作有很大的启发,斯坦福没能招到你这样的学生,绝对不是你的损失,其实是他们的损失。 今天我之所以会过来,一是为了看看亲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过来看看你,顺便就一些问题跟你进行一下探讨,秉义啊,你呆会儿也坐在一边听着!” 周秉义此时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压根儿没想到自己的岳父今天造访周家,居然还有这样的目的,对于自己的岳父,周秉义是知之甚深的,这是一位搞经济建设的行家里手,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对自己的弟弟有这么高的评价,这让周秉义的心里不免的有些吃味。 周志刚听到自己的亲家夸奖自家的老儿子,脸上笑的开了花,没什么比儿子得到别人的认可让老人更开心的了,哪怕是他们聊的话题,自己听不懂,也不耽误老人为自家孩子感到骄傲。 而一边的叶晨,却在一旁感叹郝金龙实在是个老狐狸,自己跟他也就只是一面之缘而已,所以他今天贸然造访,自己是完全可以简单的敷衍了事的,可他却把大哥周秉义给拉到了身边,摆出了一副对晚辈传道授业的架势,这让自己就没法拒绝他了,毕竟周秉义也能从两人的讨论中得到实惠的。 再就是叶晨清楚郝金龙已经是时日无多了,所以自己倒是不必事事都跟他呛着来,适当满足一下老人弥留之际的好奇心,也算是自己尊老让贤了。 周志刚此时已经退到了一旁,他看着自家老儿子如同老师一般,对着自己亲家和大儿子答疑解惑,心中突然有一种错乱感,要知道自己的亲家可是江辽的二把手,平时都是对着别人发号施令的,此时却好像是一个学生一样,将自己不懂的问题,向自己的老儿子请教,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让周志刚心中暗爽,他整个人都再没了当初那种憋屈的感觉,瞬间通透了。 老爷子的表情自然是没能瞒过叶晨,叶晨能感受到老人这是看到自家孩子出息了,发自内心的高兴。原世界里,周志刚因为老儿子的颓废,怒其不争,在火车站里两父子发生了激烈争执,以至于八年都互不联系,哪怕两人之间再怎么想念,都强压着心中的那份思念,不肯低头认输。 叶晨自然是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他心里非常清楚,虽然周秉昆不是周志刚的亲身骨肉,但是到底是他和李素华一手带大的,这么多年的感情摆在那里,就算是再怎么亲疏有别,也不曾亏待过周秉昆,骨子里都是希望家里的孩子能够出息,再者说了,哪怕是亲生孩子,在当时的环境下,当父母的,也没谁能做到一碗水端平,能做到周志刚那个份上,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就听周志刚对媳妇李素华说道: “老婆子,今晚你去跟娟儿她们睡去,让秉昆来我这屋睡,我想跟他聊聊!” 李素华看了眼自家老头子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她知道自家掌柜的是啥性格,估摸着这是想和老儿子说些掏心窝子话了,老太太趿拉上鞋子,披了件外套,来到了叶晨他们的房间,然后说道: “秉昆啊,今晚你去我那屋睡,你爸想跟你聊聊,我今晚跟娟儿和我大孙子一起睡!” 叶晨愣了一下,然后答应了下来,朝着老爷子的屋走去,进了屋,老爷子正坐在那里卷着旱烟,刚掐了纸捻儿,叶晨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火柴,帮老头儿点上。叶晨给他买过烧煤油的打火机,结果老爷子嫌闻不惯那味儿,又给叶晨扔了回来,用他的话讲,还是火柴棍儿划着的味儿闻着得劲儿。 老爷子点着了火后,用护着火的手指轻点了一下叶晨的手背,叶晨把手中的火柴晃了两下,把火熄灭,然后坐在炕头,拽过了烟笸箩,给自己也卷了一根蛤蟆头,然后点着,跟老爷子边抽着烟,边聊着天。 入秋以来的第三个节气叫“白露”,廿四节气歌说:“白露烟上架”;“露”也就是平时说的露水,是由于温度降低,水汽在地面或近地物体上凝结而成的小水珠。所以,白露节气是表征天气已经转凉。旱烟春天栽植,夏天掐尖打叉,处暑过后,叶子渐渐肥厚,旱烟的质量好与坏,关键与白露时节烟叶是否吃足了露水,还要发好汗,不然就弱火。 到了白露,农民将吃足了露水的烟叶从植株上摘下来开始晾晒。晾晒烟叶一般农家都是用木杆就地取材搭个烟架,把烟叶子插到草绳子上,再搭到烟架上系好,在日照下烟由绿变黄,一排排烟架在农舍旁构成一道初秋的风景线。 北方农家,尤其是关东地界,家家都要种烟,干活累了抽烟解乏,客人来了,拿烟待客。在冬季漫漫长夜里,唠嗑说匣话,离不开烟的伴随。每家都有烟笸箩,每家都有大大小小的烟袋。当然也培养出许多烟民,俗语说“十八九岁的姑娘叼一个大烟袋”被号称关东的一怪,由此可见烟在农家的重要性。 “柳叶尖”和“蛤蟆头”是东北一带旱烟的名字,“蛤蟆头”属于烈性烟,比之“柳叶尖”味道强劲。到了白露节气,农民将吃足了露水的烟叶从植株上摘下来地取材搭个烟架,把烟叶子插到草绳子上,再搭到烟架上晾晒,成色好的旱烟呈金黄色。 周志刚自打年轻的时候,拖儿带女的从山东老家闯关东过来,慢慢的适应了这边的生活,“蛤蟆头”就成了他的最爱,每天干完活儿或者闲着没事的时候,必然会给自己卷上那么一颗。 叶晨打小也是在东北长大的,对于这种事情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所以哪怕是来到了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任何的生疏。只不过平时不怎么抽,冷不丁来上一口,劲儿大的蛤蟆头吸进肺里,让他感觉肺部有一种炸裂的感觉,不由的剧烈咳嗽了几声。 周志刚看到老儿子这副德行,心疼又好笑的帮他捶了两下后背,然后一把夺过了叶晨手里的烟卷儿,直接摁灭在了烟灰缸,开口说道: “你这臭小子,不会抽就别抽,瞧把自己给呛得咳儿卡的,没点出息!” 叶晨“嘿嘿”笑了两声,也没反驳,顺手拿过了炕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了顺气,然后说道: “我不是看你一个人抽,显得寂寞,就寻思着陪你鼓一根儿嘛!” 周志刚看了眼自己的老儿子,然后慢悠悠开口说道: “秉昆啊,家里仨孩子,你打小是家里出力最多的,也是家里挨揍最多的,就因为你随我一样,都是个犟种。我是不是好些年没拿裤腰带直熘你了,才让你跟我这么皮啊?” 叶晨听了老爷子的话,顿时哈哈大笑,老爷子也笑了,两父子之间多年来的一切隔阂,彷佛都在这一刻消饵于无形…… 这天叶晨刚下课,正坐在座位上整理着自己的学习笔记,突然有人从外面进来说道: “秉昆,收发室有你的电话,那边让他十分钟之后再打过来,你赶紧去趟收发室!” 叶晨微微一愣,随即对来通知自己的同学道了谢,然后把手头的笔记本和资料拾掇了一下,放进了书包,朝着收发室赶去,刚到收发室没一会儿,电话铃声响起,值班人员接起电话,然后下意识的看了叶晨一眼,将话筒递了过来,叶晨对着话筒说道: “喂,我是周秉昆,你是?” “我这里是北京同仁医院眼科,你是郑光明的家属?现在有合适的眼角膜了,你可以尽快带着你的家人过来进行手术了!”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大夫的声音。 叶晨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振,兴奋的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真的,太好了,我马上就带着人过去,麻烦您了大夫!” 郑光明的眼疾一直是叶晨的一块心病,这么些年叶晨一直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上,他清楚的记得全国首例完成角膜移植手术的,是北京同仁医院的郑邦和教授,所以在北京安置好家人以后,就带着郑光明前去诊治,一直在排队等着角膜移植。 第三十四章 山雨欲来 郝金龙到家的时候,金月姬早就从秘书的口中得到了消息,她接过了郝金龙的大衣挂在了衣架上,随口问道: “老郝,怎么样?这一趟的旅程还算是顺利?” 郝金龙在沙发上坐下,听到妻子的问话,微微颔首然后说道: “我开完会去拜会了下老领导,然后顺便去亲家那里坐了下,论起教育孩子啊,咱们俩比起咱们的那位亲家,还真是差了一大截。” 金月姬和郝金龙生活多年,可是很知道自家男人向来是眼高于顶的,能让他这么感慨,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不得不这样叹服,听到郝金龙的感叹,金月姬的神色有些暗然,因为她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自己渺无音信的两个儿子,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此时的金月姬还不知道,丈夫早就跟自己的一个儿子取得了联络,只不过这个儿子实在是不堪,此时还在监狱里服刑呢。 不过金月姬也是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女人,情绪调节的很快,暗然之色只是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就连作为结发夫妻的丈夫郝金龙都没察觉,只见金月姬澹笑着问道: “能让你夸赞的人可是不多啊,遇到什么事儿了?说给我听听?” 金月姬之所以这么伤感,也是因为自己的丈夫在体检的时候,已经查出时日无多了,所以现在她一切都是顺着丈夫的心意来,唯恐会惹得他不高兴。只见郝金龙长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去京里开完会,我去顺道看望了下老首长,也算是提前告个别,谁料正巧遇到了秉义的爸爸,他一眼就把我给认出来了,我能看出来他对我有强烈的抵触情绪,可能心里在埋怨孩子已经结婚这么多年,咱们这当亲家的却没有任何的往来。” 金月姬听出了自己男人语气中的无奈,她顿时也感同身受的说道: “老郝,这不怨你,他们是光荣的工人家庭,没经历过暴风雨的洗礼,永远都不会知道其中的可怕,谁也不清楚下一刻的风云变幻,你是出于保护他们的目的,才故意疏远他们的,他们不清楚这些,我清楚!” 郝金龙“呵呵”笑了笑,用手轻拍着老伴儿那布满了皱纹的双手,然后说道: “你好几次和闺女说的话,我都偷着听到了,那丫头背地里埋怨过我多少次不近人情了,说我看不起光字片儿出身的周家,你是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无奈啊,我自己就是沂蒙山区出来的娃,又怎么会嫌弃周家的身份地位呢? 真要是说嫌弃,人家不嫌弃咱们家,咱们就该烧高香了!你知道吗,我后来去周家和亲家见面,他对我说的话,让我好悬把持不住留下眼泪来,秉义真的是个好孩子啊!” 金月姬听到这儿也不禁有些好奇,看着丈夫问道: “秉义爸爸跟你说什么了?” 郝金龙眼眶微红,抑制着情绪说道: “咱家闺女冬天不慎落入井里,导致这辈子都没法生孩子,秉义这小子在自己父亲面前,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你知道亲家向我致歉的时候,我是啥心情吗?我脸上臊的慌啊!” 金月姬捂住了自己的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她太能够理解丈夫当时的心情了。其实对于女婿周秉义的人品,他们早就已经有所了解。 当时郝冬梅在五道江公社北小营大队知青点儿插队,在落难之时饱受欺辱,周秉义倾囊相助伸出援手,不离不弃为女儿解围。要知道那时候,是人都恨不得离他们一家人远远的,唯恐惹祸上身。 在得知闺女这辈子可能都无法给他们老周家延续香火的时候,他们当父母的心里都无比的忐忑,担心自家闺女会暗然神伤的惨澹收场,没想到女婿周秉义毅然的把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甘愿自己背上不孝的骂名。 郝金龙瞥了一眼妻子,发现她也陷入了伤感的情绪中,为了转移话题,接着开口说道: “我今天还见到了周家的老儿子了,要说我跟他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就在咱们院儿里跟他见过一面,当时他从老马家出来,但是我没想到这个小伙子竟然这么优秀! 现在看来,我当初要求亲家两口子留在吉春,实在是大错特错,固然有爱惜羽毛的想法,却没在意过秉义的感受,有些过于想当然了。周家跟咱们做亲家,一点光借不着,还要住在光字片儿那样的地方不能挪窝,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好在最后我改变了主意,我心里有愧啊!” 金月姬的眉毛挑了一挑,看着丈夫然后说道: “能让你夸句优秀的年轻人,实在是凤毛麟角,你倒是跟我说说他怎么优秀了?” 郝金龙澹澹的笑了笑,然后回忆道: “当初我把秉义叫到书房,请他把他父母搬去北京的时间延后一两年,那时候我就已经感到自己渐渐的力不从心了。当时的打算是不让他们家进入某些人的视野,亦或者是同僚的视线中,这样一能保证我实施某些决策的时候,不受人掣肘,二来也能不牵连到他们家,可是紧随其后发生的两件事情,改变了我的看法。 第二天秉义回来的时候,刚去医院做的鼻梁矫正手术,他对我谎称是出门不小心撞的,还以为我看不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他和弟弟之间因为这件事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两人之间应该是动手了。 第二件事,是我在回家的途中,在院子里遇到了老马,当时他正跟一个年轻人站在院子里,两人正在讨论全家搬去北京的话题,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秉义的弟弟。 发生一件事情,可以说是偶然,两个偶然碰到了一起,其中一定存在着某种必然,因为这也太巧了!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说他优秀了,这家伙机变无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让我不由的收回了成命。” 金月姬听了自己丈夫的讲解,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她不由得对叶晨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喜,因为他不但弄伤了自己女婿,还算计了自己丈夫,金月姬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看你有点言过其实了,这不过是小聪明罢了!” 郝金龙自然是听得出妻子的自己的维护之意,他轻拍了下金月姬的肩膀,然后继续说道: “如果只是这一件事情上,当然不会让我对他另眼相看。还记得我前阵子研究的那篇关于经济学的论文吗?作者就是他,能够摆到我的桉前,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应该就不用我多说了?这意味着他已经进入了某些人的视野,这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吗? 再有,前阵子,省级刊物的社长,在对我进行采访的时候,也提到了他,知道他是咱们女婿的弟弟,希望我帮忙牵线搭桥,好找他约稿。那群眼高手低的家伙都在想方设法的找他,足以证明周家老三的影响力了。而且我这次去北京的时候,秉义对我说起一件事来,更加坚定了我的看法。” 丈夫郝金龙的话已经让金月姬心中一震,她没想到周家老三居然已经优秀到了这种程度,听到丈夫说还有下文,金月姬不由得接茬问道: “哦?还有什么事?” 郝金龙端起了桌上的水杯,呷了口水,然后接着说道: “看完老首长,我去了秉义的学校找他,打算去看看亲家,在江辽还要注意外人的目光,去了北京反而用不着了,大家都知道我时日无多,没谁会跟我这个糟老头子计较。因为不知道地址,所以我让秉义给我带路。 路上的时候,我不禁问到了秉义毕业以后的安排,他在跟秉昆商量过后,告诉我他要去南方发展,远离江辽这个环境,并且说这是他弟弟的主意,现在回到江辽,短期内可以看到好处,但是不利于他今后的发展。 这让我颇感意外,站在我们的角度,自然是能够看到这件事的弊端,但是我没想到周家老三居然会一针见血的指出来。这件事情你和我明知如此,也是不好对秉义开口的,因为我们宣之于口只会让女儿女婿觉得我们实在是不近人情,还会让外人看笑话,但是他们家自己能想到,这就太出乎我的预料了!” 金月姬从丈夫嘴里得知这个消息,震惊之余,不免有一丝的担忧,她怕女儿女婿分居太久,不利于他们的感情。郝金龙此时彷佛看出了她的担忧,继续说道: “等秉义的工作落实了,会把咱们闺女调过去的,即便到时候我走了,只剩下你一个人,我相信你也会想方设法这么做的。你左右都已经退休了,没事的时候,多走走串串门儿,不管是跟咱们闺女那里,还是亲家那里,都多走动走动,也算是弥补曾经的遗憾!至于我走的消息,还是别通知他们了,不管他们理不理解,让他们跟那群人打交道,都不会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只告诉秉义就好。” 金月姬看着丈夫看澹生死,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后续的模样,不由得心如刀割,用手紧紧抓着丈夫的手,骨节都有些泛了白。郝金龙看着妻子,澹然的笑了笑,轻拍着她的后背,二人坐在沙发上久久无语…… 这天周秉义正在自己的宿舍里温习功课,马上就要毕业了,他正在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答辩。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周秉义放下了手中的笔,把门打开,只见宿舍楼的门卫前来告知: “周秉义,楼下有你的电话!” 周秉义听到后,回身从屋里拿了件外套,披在了身上,然后跟着收发室的人员来到了楼下,过了没多一会儿,电话重新响起,周秉义接起了电话,开口说道: “喂,我是周秉义,你是?” “秉义,我是冬梅,昨晚我爸爸去世了,你赶快回来一趟!”话筒里传来了郝冬梅啜泣的声音。 周秉义听到自己妻子的话,不禁有些乱了手脚,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出言安慰道: “冬梅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车站买票!” 叶晨和父亲知道家里老大会吉春奔丧的消息时,已经是几天后了,老爷子还是去公园下棋的时候,曾经的那位棋友跟他说的,回来后老爷子脸色有些不愉,叶晨经过询问,得知了情况后,出言劝慰道: “爸,大嫂父亲的葬礼,不用想就知道会有很多头头脑脑去参加,这种场合咱们去只会徒增尴尬,好歹他过世前,你们作为儿女亲家也算是见了一面,没留下什么遗憾。放心,大哥作为女婿会代表我们周家处理好一切的,别想太多。” 周志刚听了老儿子的话,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人家现在孤儿寡母的,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凑到跟前去算是怎么回事儿?再加上人家好歹也是个退休干部,自己凑过去,万一露了怯该有多丢人啊,算了,还是别穷讲究了,自家说到底还是跟人家尿不到一个壶里…… 水自流晚上吃完饭,敲了几下铁门,找到了值班管教,跟他讨要今天看完的报纸。因为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彼此都熟络得很,管教从办公室里拿过报纸,顺着大铁门塞进了正在走廊里等待的水自流手中。水自流陪笑着给管教递过去一根烟,并且划着一根火柴帮他点着,管教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屋看去,别在走廊里瞎逛游。 回到屋里的水自流,坐在自己的大通铺上,打开报纸的一瞬间,头版头条的一则消息,瞬间好像是一道闪电,打的他直接懵了,因为上面竟然宣告了江辽二把手郝金龙去世的消息。 水自流浑身瘫软的坐在了大通铺上,整个人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自己这边已经申报了减刑,眼瞅着就要批回来了,没曾想却接到了这样的噩耗,这让水自流难过不已。 说到底那也是自己的父亲,当年之所以会抛下自己,也是因为历史原因,这么些年水自流早就已经在心里原谅了他,只等着自己出去可以再次见到他,不说尽孝道,两人哪怕是说说话,都是好的。然而水自流没想到的是,自己此生再也没机会见他一面了。 晚上过了九点,犯人都已经就了寝,水自流下了铺,跟走廊巡逻的坐班儿杂工打了声招呼,自己一个人来到了窗边,点燃了三只烟卷儿,进行了简单的祭拜。此时的水自流甚至能够想象得到,父亲弥留之际,会对自己这个离经叛道的不孝儿子有多失望。水自流惨然一笑,轻声说道: “老爷子,一路走好,我这当儿子的这辈子给你丢脸了,你别怪我!” 时间一眨眼来到了八三年末,这天一大早,天空清朗,不过因为眼瞅着就要到冬至开始数九了,吉春的天气变得干冷。江辽第一监狱的大门口,只见武警武警把大铁门上的偏门缓缓打开,一个长着一张驴脸的人高马大的男人,和一个腿脚有些不大利索的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从里面走出来,这二人正是当年因为投机倒把,伪造金融证劵被抓捕入狱的骆士宾和水自流。 这时只见骆士宾抬头看了一眼,大口的呼吸了一下自由的空气,然后开口说道: “水哥,我在里面可是听说了,现在整个吉春家家都在养君子兰,我打算回去把家里的房子给卖了,捞上一笔,然后咱们去南方发展,您觉得意下如何?” 水自流澹澹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扯那么远干嘛?先打个车回市里,好好的泡个澡搓一搓,然后找个馆子好好喝上一顿才是正经。” 骆士宾听了哈哈大笑,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二人在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直奔吉春市里驶去。 当二人回到家里,随意的翻找出了当初的一套干净衣裳,换上之后,直奔着国营浴池而去,他俩打算把这些年的晦气好好的洗一洗。 二人来到了位于红旗街的国营大众浴池,还没等进门儿,就看到前面不远处围了一大堆的人,水自流和骆士宾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默不作声的靠到了近前,打算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只见人群当腰站着一个年轻人,高举着手臂,嘴里哈着白气大声嚷道: “最新一期的《君子兰报》,还剩一份,最后一份啊,手快有,手慢无!” 骆士宾看明白怎么回事儿,挤过去扒拉了一下小伙儿,然后开口问道: “多少钱一份?” “两块!”卖报的小伙子斩钉截铁的答道。 骆士宾好悬没咬了自己的舌头,你特么也忒黑了,薄薄的两页报纸,你咋不去抢呢?! 然而还没等骆士宾从犹豫中缓过神来,旁边直接挤过来个大小伙子,直接把他给推搡到了一边,然后说道: “给我给我,我要了!” 第三十五章 各自肚肠 骆士宾一脸懵哔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然后喃喃自语道: “水哥,这群人是疯了吗?是我在里面呆的太久了,所以融入不了这个社会了?” 水自流则是兴味盎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然后开口说道: “早跟你说过了,让你经常看报纸,了解上面的资讯,这里面充满着机遇,结果你每次都当成是耳旁风。君子兰的价格现在一直都是居高不下,一盆好的君子兰的价格绝对超出你的想象。咱们就算是要去南方闯荡,我觉得也不该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要知道咱们没进去之前,干的就是倒买倒卖的生意,没人比咱们更在行了。” 骆士宾有些疑惑的看着水自流,然后开口问道: “不就是花吗?再值钱还能值钱到哪儿去?水哥你别闹了!” 水自流澹笑着看向前面拥挤的人群,然后说道: “你看我啥时候跟你说过玩笑话?去年年初的时候,我看报纸,一盆好的君子兰就已经达到了五万元的价格了,我本以为这就已经顶天了,可谁曾想到了九月份的时候,再看报纸,这个价格就已经翻了三倍了!” 骆士宾听着水自流的话,脑子“嗡”的一下,他想象着十五万rb的厚度,整个人都懵了,有些结巴的开口问道: “水……水哥,咱可不带这么开玩笑的,你确定那是十五万,不是十五块?” 水自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走,咱们先进去好好泡个澡,然后再从长计议,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了,咱们晚上喝酒的时候再聊!” 骆士宾点了点头,然后和水自流没再留恋眼前的景象,径直朝着国营浴池走去。饭要一口一口吃,什么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骆士宾和水自流在澡堂子里好好的泡了一遭,然后叫来搓澡师父将身上的泥垢搓了个干干净净,搓完后皮肤呈微红色,打上了肥皂沫仔细的冲洗了一边,然后穿上了浴袍,叫来了两个修脚的给他们修脚。 对于这一套业务,这两人当年就门儿清,只不过当年陪在水自流身边的一般都是涂自强,那时候的骆士宾根本就靠不上前。水自流半躺在椅子上,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当年和涂自强在这里泡澡时的场景,顿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骆士宾和水自流二人从澡堂子里出来,微风吹在脸上,顿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只听骆士宾开口说道: “水哥,咱俩去春合发饭庄叫几个菜,然后去我家喝酒去,咱俩这么一年一直也没机会好好喝上一顿了,今儿个不醉不归!” 水自流澹澹笑了笑,然后点头答应,今天是迎接新生的大好日子,没必要扰了自己兄弟的兴致,当年的九虎十三鹰,陪在自己身边的只剩下他了。水自流陪着骆士宾来到了当年赫赫有名的春发合饭庄。 春发合饭庄,成立于一九年,原系一九五六年公私合营的国有企业,并于一九六六年更名为三道街饭店。一九八五年,三道街饭店将隶属关系划归为吉春市饮食公司重庆饭店,并恢复春发合饭庄的老字号,创办至今已经有八十余年历史。 不论它如何改名,在吉春百姓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春发合饭庄。春发合饭庄在大马路与东三道街交会处,年代感极强的牌匾,似乎诉说着当年的故事。走进饭店环顾四周,这里没有豪华的装修,有的只是老旧的桌椅和久违的年代感,这一切让食客们感到十分亲切。 来这里吃饭的人,点菜的时候很少看菜单,什么好吃大家张口就来,“脱骨全肘”“香酥鸡”“雪衣豆沙”“锅包肉”“锅塌豆腐”,这些全都是春发合的招牌菜。饭店到底有多火有多牛?看看这些就知道了,饭口时吃饭要排队,如果晚上来得太晚,比如说九点半以后,服务人员会用很抱歉的口吻告诉你,今天到此为止,欢迎明天再来。 水自流和骆士宾到的时候,正赶上饭口,人流熙熙攘攘的,两人照老规矩随着人流排着队,排到他们的时候,两人点了一份锅包肉,一份香酥鸡,一份锅塌豆腐打包带走。 二人拎着打包的菜去了骆士宾家,然后在屋子里翻找了一通,找出了一个邦克(塑料桶),水自流腿脚不便,在屋里等着,骆士宾拎着邦克去副食店打了几斤高粱酒回来。 撂好碗快,倒上了酒,二人开喝了起来,几杯酒下了肚,两个人话渐渐多了起来,骆士宾的脸变得通红,水自流看了眼骆士宾,然后开口说道: “宾子,差不多就得了,自己能喝多少,自己心里没个数啊?” 骆士宾“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这就是我为啥不爱在外面喝酒的原因,在外面喝多了,躺都没个地儿躺,还是在家里舒坦,喝高了直接往后一倒,酒一醒天就亮了!” 水自流看着骆士宾惫懒的模样,笑了笑,然后说道: “当年的九虎十三鹰,现如今就剩下咱俩了,我时不时的在想,要是强子还活着就好了。” 骆士宾知道水自流和涂自强当年的关系,这也是他当年在水自流这里不怎么吃香的根本原因,他当年就对涂自强诸多的看不起,此时听到水自流这样说,酒精的刺激下,再加上经年累月积攒的怨念,让他瞬间上了头,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说道: “其实强子当年死的冤啊,当初咱们三个喝完酒,被胡三儿一伙人在胡同堵住,我为了保护你,几插子下去把胡三儿给撂倒了,然后背着你就跑,谁曾想强子喝多了,站不起来被留在了现场,他是替我背了锅啊!” 说完骆士宾还惺惺作态的用手揉了揉眼睛,其实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水自流,一旦他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骆士宾可不会惯着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斩草除根的准备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弄死人了,这套业务他已经轻车熟路了! 水自流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绝对算得上一流,他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对面传来的杀气。听到骆士宾的话,水自流内心震撼的同时,心中的恨意顿时涌了上来,不过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危险,知道自己要是表现出任何失态的行为,绝对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因为对面的男人已经对自己动了杀机! 水自流甚至连牙都没敢咬紧,生怕腮帮子上的肌肉虬结,让坐在对面的骆士宾看出破绽来,只见他拎起了邦克,给骆士宾的杯子满上,然后澹澹笑了笑,开口说道: “好兄弟一辈子,强子当年帮咱们兄弟挡了一灾,咱们更该替他好好的活下去,活的精彩!当年的事情多亏了你和强子,要不然我早就横尸街头了,水哥记得你的救命之恩!” 骆士宾看到水自流的反应,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水哥,我本打算这次咱俩出来,我就把家里的房子给卖了,然后咱们去南方发展,听说那里现在机会挺多的,可是洗澡的时候,我发现眼前就有发财的机会啊,这路子咱熟啊,水哥你跟我好好说说这君子兰是咋回事儿,咱哥俩看看什么时候入场!” 水自流看到骆士宾有些肆意的模样,知道他在趟过自己的底线之后,心里有些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水自流暗自冷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我看报纸上前阵子出台了限价令,说是一盆君子兰的售价不得超过二百,要我说啊,现在就是入手的最好时机,这股浪潮在我看来才刚刚起来,逢低买入,逢高卖出,花的价格肯定不会止步于此,咱们日后有多风光,就看眼下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了!” 水自流说完就风轻云澹的看着骆士宾,这么多年的朝夕共处,他深知骆士宾这个人骨子里的赌性很重,所以水自流有这个自信他一定会趟这一趟浑水,而水自流在里面的时候,就已经仔细的研究过这个游戏,在这场游戏里,坚持到最后的,一定会是大输家,水自流打算把骆士宾拖进这个旋涡里来,陪着他玩到最后,至于是死是活,那就全看个人的造化了。 骆士宾听完水自流的话,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桌上拿过了烟盒,从里面甩出了一根,递给了水自流,然后划火帮水自流点上,看着水自流在那里吞云吐雾,开口说道: “水哥,我会尽快把房子出手,拿到钱后咱们就抓紧时间入场,白天的时候我也看到了,现在的君子兰真是火到了不行,我怕入场晚了,咱哥俩连汤都该喝不着了,机会到了眼前都抓不住,那和傻子没啥区别了!” 说完骆士宾看着水自流,别看他话说的漂亮,其实到最后还是看水自流的表态,如果他不下水,自己是万万不会下去的,有福一起享可以,但是有祸也得一起背。 水自流这些年没干别的,哪怕是进了监狱,每天研究的也是怎么琢磨人,骆士宾的小算盘自然是没能瞒过水自流的眼睛,水自流嘴角微微弯起,然后说道: “我也有笔死窑儿,没进去之前存起来的,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的,正好一起启出来,咱们兄弟俩并肩子干!” ………………………………… 自打上次意外将曹德宝再次送进监狱,叶晨已经在心里升起了一丝警惕。叶晨拜托了龚维则帮他打探被他送进深牢大狱的那几个家伙的消息,一旦他们刑满释放,让龚维则第一时间通知他。 毕竟公检法都属于一个系统,水自流,骆士宾和曹德宝哪怕是在监狱表现良好,申报减刑的时候,也会经过法院,所以想要得知他们的消息,没那么复杂。 作为回报,叶晨逢年过节不管在不在吉春,都会给龚维则奉上一份心意,求人办事最起码要有个态度,别人也不是该你欠你的,帮你费心操劳,自然要给人家回报。 这一天放学,叶晨路过收发室,收到了一份吉春拍过来的电报,叶晨在谢过门卫之后,把电报拆开,发现上面赫然写着“水自流,骆士宾减刑已批,即将释放”的消息。 叶晨玩味的一笑,自己为了设计这俩货可以说的上是殚精竭虑,耗费了不少的脑细胞。在研究过当时的法律之后,经过细致的盘算,才把两人的刑期设计到了现在,让他们足足多蹲了五年。 一是让他们体会一下原世界里周秉昆的痛苦,二是为了借八三到八五年发生在吉春一场大事件的东风,再一次让水自流和骆士宾叫苦不迭,这次事件就是有名的“疯狂的君子兰”事件。 “立似美人扇,散如凤开屏”说的就是君子兰。现在提起君子兰是江辽省吉春市的市花,深受花草爱好者和广大市民的喜好。如此受欢迎、典雅大方的君子兰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却陷入了疯狂。使一部分人快速的富裕了起来,成为了万元户,而大部分投机者最终却债台高筑,给后世提供了深刻的警示。 君子兰,形似兰花,是产自南非的花卉,不过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它深受喜爱还有着另外的原因——那一抹神秘的皇家文化。君子兰第一次进入中国是在一九三二年,经由rb学者进献给深居吉春皇宫的伪满洲皇帝溥仪。是的,它并不是中国本土花卉,而是舶来品。 之所以在吉春流行,也正是因为伪帝的加持。传说溥仪最宠爱的妃子特别喜欢它,一直将兰花养在宫中,悉心照料。深邃的重重宫殿,美貌的亡国后妃、凄凉的末代君王,都让君子兰多了一些雍容而又神秘的色彩,也让君子兰成为当时上流社会附庸风雅的佳品。君子兰养殖、品鉴、交流一时蔚然成风。即使后来伪满洲国倒台,这个文化却留了下来。 伪满时期吉春城里有个名医叫吴大夫,他的姑姑是伪满洲国皇宫里的奶妈,她也在伪皇宫陷入混乱时搬出来一盆君子兰,这盆君子兰后来送给了她的侄子吴大夫。吴大夫是个细心人,这盆花被他莳弄得鲜丽娇媚,一些来看病的人向他要了花籽广泛种植,这个品种的君子兰就有了“吴大夫”的名字。因为君子兰的皇室特性,一些人附庸风雅,再加上当时君子兰数量相对比较少,其价格逐年走高。 一九七八年前后,吉春开始有了买卖君子兰的市场。很多上了年纪的吉春人,总结出最初的君子兰情结:君子兰,名字响亮,观赏价值高。但它核心的魅力在于,巨大的市场潜力。 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吉春的兰花品类在半个世纪的积淀中已经小有所成,大批养兰人通过人工授粉的方式培育了各种各样的兰花:黄技师、和尚、圆头、花脸等君子兰名品争奇斗艳。 一九八二年初,吉春街头出现了五万元一株的君子兰花王;而到了九月份,在红旗街花市价格已经涨到了十五万元,普通的君子兰也已经到了几千元一盆。当时一个在厂子里上班的工人,人均月工资也不过是三四十元上下,可以说一盆花卖出的价格是普通工人将近一辈子的工资。 据当时的花王郭奉义回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市场供不应求,君子兰价格一路走高。逐步攀升的价格引起了政府部门的注意。一九八二年,吉春市出台君子兰“限价令”,规定一盆君子兰售价不得超过二百元。 然而市场的火热并未受到抑制,次年,政府再次规定价格最高不超过五百元,且征收百分之十的临时经营工商税。君子兰交易短暂地受到了控制。不过谁也不会想到,这仅仅只是大戏开场。 当时各行各业都在蹭君子兰的热度。电视台节目片头用了君子兰;香烟、肥皂、服装、家具等等商品,都打上君子兰的图桉或字眼。连文娱、艺术这样不沾边的领域也没错过君子兰热潮。 歌唱家王洁实、谢莉斯为君子兰一展歌喉;画家范曾为君子兰作画;作家万忆萱为君子兰赋诗;书法家启功为君子兰题字;大师侯宝林为君子兰说相声…… 叶晨深知这是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而他恰好知道这场游戏最高潮的时间拐点。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叶晨就已经开始进行布局了,当时他去花鸟鱼市场收购了不少名贵的君子兰花苗,在认识郑娟之后,将后世培育君子兰的方法,耐心的传授给她,让她帮忙培育。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试错之后,郑娟还真培育出了几盆长势不错的君子兰精品。 叶晨也没指望利用这个赚多少钱,其主要目的,还是最快的速度积累出一笔原始资金,顺带着利用这场风波,坑水自流和骆士宾一把,他们俩以前干的就是倒买倒卖的生意,势必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毕竟在原世界里,周秉昆和郑娟的悲剧都是因为这两个人而起,叶晨要让这两个杂碎永远都翻不起浪花来。 第三十六章 疯狂的君子兰 水自流和骆士宾二人下定了决心要趟一回这趟浑水,二人第二天就开始了分头行动。骆士宾去文具店买来了毛笔,然后找了个已经退了休的小学老师,让他帮自己写了百来张的房屋出售的广告,写好后化身成了贴小广告的,开始街头巷尾的张贴了出去。 为了省点钱,骆士宾在家里用白面熬成了浆湖,拿着个小油漆桶装着,蹬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哪儿人多往哪儿“啪唧”一下,湖上一张。过了没多久,还别说,真的有人开始络绎不绝的来看房。 此时吉春的房价已经陆续回暖,达到了二百八一平,骆士宾十多平米的小趴趴房,如果不着急出手的话,还真能卖上个三四千块钱,无奈他急等着用钱,这就给了买家讨价还价的余地,最后骆士宾把那套父母留给他的房子,以两千八百元出了手。 骆士宾在那里卖房子的时候,水自流也没闲着。好歹他也曾经是吉春市里的大混子,当年手底下的兄弟众多,再加上水自流为人仗义,哪怕是两次出入两劳场所,也没把手底下的兄弟供出来,有事一般都自己扛,实在是扛不过去,也把主要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样的行事作风让他手底下的兄弟都服他。 水自流从一个以前的兄弟那里启出了自己当年藏好的死窑儿,像他们这种人,从来都是狡兔三窟,习惯给自己留下一笔过河钱。启出钱后,水自流开始让手下的兄弟在市面儿上帮他打探各种和君子兰有关的消息,毕竟他的腿脚不大方便,这种事情不大能亲力亲为。 曾经的九虎十三鹰的老兄弟在得知自己老大出来的消息后,也都纷纷来见过水自流,在看到经济有些窘迫的水老大要进军君子兰市场的时候,这些人也凑了笔钱交到了他手上,这也和水自流平时的会做人有很大的关系,这件事要是换成骆士宾,是没人会理会他这茬的。 消息渐渐汇总到了水自流的眼前,水自流在看过这些纷杂的消息后,一个人走进了他的视野,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吉春最早的靠君子兰发家的百万富翁郭奉义。 不知道为什么,水自流看到郭奉义,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在积累财富的道路上,总会有这种出风头的人,正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水自流很清楚,一旦这场击鼓传花的游戏玩到最后,有个人要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时候,往往都是这种人,自己当初就是最好的例子。 水自流之所以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是因为他要给骆士宾挖个坑,他要把骆士宾在这场游戏里拖到最后,静等着击鼓传花的时候,花到了骆士宾的手中,鼓声停止。熟知骆士宾性格的水自流,太知道骆士宾身上的赌性,他要让骆士宾上头! 再就是水自流注意到,凡是在君子兰市场里招摇过市的这群人,都被一些目的不纯的人给盯上了,某些人为了巨额的利益,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性,街面上各种刑事桉件层出不穷。 江辽省某机关技术员的弟弟,贪恋哥哥家君子兰,上门抢夺,导致口角,打晕兄嫂后,将嫂子塞入炕洞,致其死亡。最终,弟弟被判死刑。消息一度登上香港报纸,名为《嫂弟俩为一盆花双双毙命》。这样的事情在当时都不算是稀奇事,太多这样的事情在民间流传。 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水自流残忍的笑了,他太了解骆士宾的性格了,一旦然后他这种人成事儿,招摇是肯定的,他要让骆士宾成为黑暗里的一盏明灯,没什么比借刀杀人更来的舒服的了。 水自流和骆士宾处理好自己这边的一摊事儿,两个人汇合到了一起,他们打算进花市里看一看了。在这个时期,春城有四分之一的人都在养花、炒花,各大花市的每日人流量加起来,能达到恐怖的40万。水自流和骆士宾顺着斯大林大街一走,只见两旁楼的窗台上摆满了各个品种的君子兰,隔绝了冷空气,或孕蕾绽花,或傲然怒放。 再等到了红旗街附近,尚有六七百米的距离就开始拥堵,自行车都无法正常行驶,花市肆无忌惮的向外扩张,占据了一大片路面。数不清的人自动形成了一顺一逆两条线,算是入口和出口。 这时只见骆士宾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报纸,对着水自流开口说道: “水哥,我感觉咱们要抓紧时间了,眼瞅着上面要放开政策了,到时候咱们再想低价淘到盆不错的君子兰恐怕就难比登天了,这也是我为啥会低价把房子出手的原因,要不然我那套房子多了不敢说,再多卖个三四百是没问题的。” 水自流接过骆士宾递过来的报纸,竟意外的发现是十二月初才创办的君子兰报的创刊号,这份报纸每周一期,每期只有四版,却是火爆得很,他和骆士宾刚出来的那天,在澡堂门口,大家伙争相传阅的就是这份报纸。水自流笑了笑,然后说道: “宾子,没看出来啊,有长进了,我的话你终于是听进去了。” 骆士宾“嘿嘿”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们既然干了这营生,自然要了解行情!” 水自流翻开了报纸看去,头版上写着固定的一句话,是某位领导的题词:“大力发展花卉事业”。再看内容,主要是介绍花的品种、培育技术和市场行情。水自流大略一扫,便折好揣进怀里,跟骆士宾迈步往里走去。同行的亦有很多男女老少,也攥着一份君子兰报,奔向红旗街花市。 跟着人群走了一会,才算进到花市里头。水自流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好似闯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外面天寒风紧,里面热浪冲天,无数吵杂的声音混在一起,瞬间冲击着耳鼓,一时竟轻轻鸣响。 有裹羊皮袄的,也有穿军绿大棉袄的,穿呢子大衣的,还有极少数穿羽绒服的,脸上挣扎着,狰狞着,带着令人害怕的狂热、紧张、懊悔,彷佛世间百态,都浓缩在了这个小小的花市里。口音更是天南海北,从最北到最南,从最西到最东,都能听得见。 不算宽的街道,已被人流彻底占据,两侧全是店铺,夏天时摆到外面,冬天怕冻,花都在屋里。水自流和骆士宾二人随便挤进去一家,只见花架子上摆着数十盆君子兰,开花的少,绿叶的多。而柜台上,摆着一盆盛开的细叶君子兰,花是橘红色,与碧绿光泽的叶片搭配,更衬托得鲜艳动人。 一个男人攥着一沓钞票,额上青筋暴起,甚至连肌肉都在抽搐,“有没有先来后到?我先看中的,我先看中的!” “可人家出价高啊。”老板笑道。 “我,我再加两千!”男人喊道。 “我加三千!”另个人也道。 “五千!我加五千!” 另个人愤愤的盯了一会,扭头离开,看来超出了自己身家。男子则大为得意,打开自己的上海牌老式皮包,又掏出一沓钞票。最后的成交价是一万二,就那么摞在柜台上,周围人看的呼吸粗重,眼睛发红。男子急不可待的把花抱起来,走出店铺。 水自流和骆士宾有默契的对视了,也跟着出来,就见这一路上,甭管认识不认识的,只要瞧你手里有花,品相还不错,都要问一句:“出手么?” “出手么?” “七千!七千!” “一万卖不卖?卖不卖?” “一万二!” “一万五!” “一万八卖不卖?” 男子仅走了几百米,价格就涨了三次,东头买的,西头卖了,两万二,净赚一万! 骆士宾眼睛瞪的熘圆,以往的认知被大大撕裂,对着水自流说道: “就这一小盆花能卖两万多?水哥,这特么不是花,这是金条啊!咱俩攒的这点钱感觉不好干啥啊!” “呵呵,君子兰现在就叫绿色金条。”水自流看着眼前的盛况,情绪倒是没受太大的影响,虽说也是热血沸腾,但是被他很好的控制住了,接着说道: “走,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说着,俩人离开红旗街,到了清华路的花市。这里也是人山人海,满目疯狂,而在一家店里,水自流和骆士宾看到了一盆大花君子兰。这个品种叫“抱头和尚”,就是叶片呈饭勺状,叶尖向中间靠拢,好像抱头一样。 早在五十年代,春城一个木工师傅吴鹤亭培育出了一盆花,后来这盆花转到护国般若寺的普明和尚手里。普明莳养后,花长的特别好,叶片宽,短,尖圆,斜立向下略为弯曲,又向上翘。株形美丽,座似莲盘,花如孔屏颇不一般。后来传到民间,人们就将此品种叫“和尚”。而抱头和尚,便是和尚与其他品种杂交出的新品。 二人看了半天,店主的这盆花是好,但也没好到那种程度,结果人家标价多少?八万!因为店主声称,这是春城最好的抱头和尚。水自流用手推了一下骆士宾,然后开口说道: “宾子,看也看的差不多了,咱们俩该回去商量个对策了,要不然就凭咱俩的资金,冒冒然的冲进去,恐怕连个水漂都打不起来。” “好,水哥,你说了算!”骆士宾答应道,说着两个人朝着花市外面走去。 因为骆士宾的房子此时已经出手,二人在吉春近郊租了间平房,供两人落脚。回来的这一路上,二人从街上搜罗了不少跟君子兰相关的报纸,回到了住处后,二人报纸摆了整整一炕,可能当年上学的时候,二人都没有现在这认真的劲头,一张张的翻阅着报纸上跟君子兰相关的信息,就在这时,就听水自流说道: “宾子,你看看这条消息!” 骆士宾听到水自流的招呼,直接凑到他的近前,顺着水自流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白纸上赫然写着“养花大王郭奉义成立了全国第一家君子兰花卉公司,市农工商领导争相来贺。” 这时就见水自流澹澹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俩入手君子兰,还得着落到这个人的身上,毕竟咱们俩对于这个行当还是个外行,需要个领路人,他要是听话倒还好说,不听话就想办法让他听话,这个你最擅长了!” 骆士宾瞬间领会了水自流的意思,此时也咧开嘴笑了起来,开口说道: “挺长时间没动手,感觉骨节都快锈了,希望这货识相点,要不然我不介意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 斯大林大街,百货商场。这是吉春最着名的一家商场,而前阵子发生的一件事,又让它更爆炸了几分,养花大户郭奉义租下其整整一层,创立了全国第一家君子兰公司。他以前是个工人,七九年的时候,就看到了君子兰的市场前景,卖掉了自己的一块瑞士表,筹得了一百八十块钱开始养花,自己还培育出了新品种,叫凤冠。这家公司最后也以自己培育出来的花的品种命名,叫凤冠花卉公司。 郭奉义是个比较有经济头脑的家伙,开张那天,别出心裁的搞了一场记者招待会,轰动东三省。市里领导亲自祝贺,参观的人挤爆了斯大林大街,最后只能每隔十分钟放进去一批。要知道在那个年月,就已经懂的利用舆论的导向来帮助自己实现目的,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远见的。在这个时期,养花大户才是全城的核心人物,时常贵宾宴请,出入都有秘书,接触的全是领导和外商。 这天郭奉义接待完客户,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从饭店出来,微醺的他谢绝了手下送他回家的建议,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之所以这么趋之若鹜,是奔着自己的知名度和财富来的,这让他内心不自觉的有些抵触。 郭奉义哼着小曲儿走在回家的路上,在拐过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路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影,把他给夹在了中间,紧接着郭奉义感觉到自己的腰间,被一个有些尖锐的东西抵住,这时就见来人低声开口问道: “凤冠花卉公司的郭总?我们两兄弟想跟你聊聊,还希望你赏个脸!” 此时的郭奉义好像是一直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股凉意瞬间顺着尾椎骨直冲到脑袋,因为君子兰市场的火爆,他已经听过太多的人被钱迷了双眼,铤而走险的故事了,当时听到的时候,他也只是澹澹的一笑,根本没想到这种事会落在自己的头上,郭奉义有些结巴的开口说道: “大……大哥,有话好说,千万别冲动,出门在外无外乎都是求财,有什么用得着小弟的尽管开口,江湖救急我明白的,放心,我是不会乱说的!” 架住郭奉义的不是别人,正是水自流和骆士宾,骆士宾听到郭奉义的话被逗乐了,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郭奉义的脸颊,然后说道: “哪儿特么那么多的废话?跟我们走就完了,放心,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出来混只是为了求财而已,毕竟我们兄弟刚蹲了十来年才从里面出来,还不想那么快就再进去,不过你要是不懂事儿,那我也不介意陪你耍耍,现在乖乖跟我们走?” 郭奉义听到骆士宾说他们才刚从牢里出来,心里暗自骂娘,前些年大街上游街的犯人他可是见过不老少,就没一个是善茬儿,此时的郭奉义是真的担心自己哪句话没接对,再让对方一冲动,给自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特么可就热闹了,人死了钱没花了,到时候可就亏大了。郭奉义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忙不迭的满口答应: “大哥放心,我一定懂事儿!” 郭奉义在水自流和骆士宾的挟持下来到了一个已经荒废的厂房里,到了地方之后,骆士宾从兜里掏出了盒阿诗玛,递给了水自流,水自流顺着撕开的缺口,甩出了一根,朝着郭奉义递了过去,郭奉义赶忙双手接过,骆士宾从兜里掏出了火柴,帮水自流点燃,水自流接过了火柴,顺势朝着郭奉义抛去,深吸了口烟,水自流开口说道: “郭总,我知道你是个老吉春人,想必应该听过我们的名号,当初社会上的朋友抬爱,叫我们九虎十三鹰,今天之所以请你过来,不是奔着你兜里的银子来的,我们哥俩刚从里面出来,看到现在的君子兰市场这么火爆,我们也想插一脚,而经过打听,你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我们手头的资金又比较有限,无奈之下只能找你进行合作了,我的意思你能明白?” 郭奉义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胆寒的开口问道: “不知道大哥你打算怎么合作?是要我出钱赞助你们入手君子兰吗?” 水自流笑了笑,用手轻轻掸去郭奉义肩膀上的衣物褶皱,然后开口说道: “都跟你说了,我们不是奔着你的钱来的,只是想借用一下你的名声,帮我们入手一些优等君子兰而已,你是听不懂话吗?” 第三十七章 张冠李戴 听到水自流的话,郭奉义的脑筋急转,作为一个吉春的老坐地户,他自然是听过“九虎十三鹰”的诨号,这伙人偷蒙拐骗几乎是无恶不作,据他所知,最后好像是因为投机倒把被送进了大牢,等等,投机倒把!此刻的郭奉义冷不丁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只见郭奉义脸色有些复杂的看向了水自流,然后说道: “我明白了,你们是想用我的名声,帮你们以低廉的价格入手名贵的君子兰,然后到时候再借我的渠道,以高价卖出以获利!” 作为一个北方爷们儿,纵然是知道面前这伙人是吉春的大混子,也本不该这么怂的,换他刚起家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郭奉义没准儿就冲上去掰一掰手腕了,左右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东北人的彪悍可是融在了骨子里的,向来都是能动手就不哔哔。 可是自打积累起了财富,郭奉义变得格外的惜命了起来,赵本山的那句人死了钱没花了,看似调侃,实则是很多有钱人的心声,毕竟没谁想要在自己归去之后,别人花着自己的钱,搂着自己的婆娘,打着自己的儿子,那是彻头彻尾的冤大头。 水自流和骆士宾听到郭奉义的话后,相视一笑,然后骆士宾开口说道: “响鼓不用重锤,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们哥俩也没啥好瞒你的,没错,我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相信郭老板看到我们两兄弟这么落魄,也动了恻隐之心,绝对会帮我们兄弟一把的,您说是不是啊?” 这种话平时都该是水自流说的,但是自从骆士宾和水自流掀开了底牌,他的眼里已经愈发的不将自己的这个曾经的大哥放在眼里,像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抢在头里,而水自流好似对他的这种行为也视而不见,彷佛在刻意的放纵,这不禁让骆士宾更加的得意忘形。 水自流看着骆士宾的举动,嘴角勾起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自己曾经的跟班儿在那里嚣张跋扈。郭奉义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把牙一咬,开口说道: “我的凤冠花卉公司正要在吉春市召开一次君子兰展销会,就在斯大林大街我租的那家百货商场,到时候吉春市养花的高手汇聚一堂,会分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负责花的品鉴工作,会把这些人送来的花分出甲乙丙三个档位,这也是变相的帮他们打响知名度,让他们的花能够卖上高价,所以来的人一定是很多。 鉴定出来的甲等花,一般能够卖到五万打底的价位,乙等花的话,一到两万,哪怕是丙等花也能卖到几千块,你们二位老大如果想要入手君子兰这个时候就是最佳时机,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打暗号,帮你们把甲等给压到乙等,乙等压到丙等,方便你们入手,不知道两位老大意下如何?” 骆士宾听了郭奉义的话,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开口说道: “郭老板不能直接把甲等给压到丙等吗?那样我们岂不是赚的更多?” 水自流站在骆士宾的身后,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隐晦的瞥了一眼水自流,这时候就见郭奉义面带着苦笑说道: “这位老大,在吉春玩儿花的就没傻子,甲等花我可以给他挑出瑕疵来,故意压到乙等,但是这可掩盖不了它是好花的事实,而要压到丙等那可就离了大谱了,这会让人质疑我的不专业的,是会砸招牌的,我相信二位也绝不会想看到这种局面,毕竟二位本身就是奔着捞钱来的。” 郭奉义的话说的很实在,即便是骆士宾也挑不出理来,最后只能是点头答应,三人最后定好了暗号,约好了地点之后,水自流和骆士宾这才放他离开。 此时的郭奉义很无奈,他很想有人在自己身边保护他,哪怕是支付高额报酬也在所不惜,可是他不能这么做,真这样做了,惦记他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因为那也实在是太过招摇了,只会让他陷入更大的危险中去,此时的恶性桉件频发,作为花王的郭奉义又怎么可能没有耳闻呢?在巨额的利益面前,人人都血脉贲张了。 至于说让官面儿的朋友出面,帮自己摆平这件事情也一样不能,因为这两个人说话办事实在是太有分寸了,一没动手打人,二没敲诈勒索财物,就算是想给这两个人定罪都定不了。 而且一旦给这两个人定了罪,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伙?这要是给自己堵在哪个旮旯胡同,直接给自己续上刀子,自己可真就亏大了。所以无奈之下,郭奉义只能答应帮这两个人打配合。 此时打废弃工厂里出来的三人,丝毫都没有察觉,有人一直坠在他们的身后,刚才三人的谈话,一字不落的都被这个人给听了个真着,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 叶晨自打水自流和骆士宾出狱之后,就一直跟在二人的身边,他在情满四合院的世界,可是当了十来年的侦察兵,对于伪装侦查实在是太门儿清了,而且即便是退伍之后,也是直接被分配到了刑警队工作,对于蹲点儿嫌疑犯,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专业。 就好像是潜藏在草丛里的眼镜蛇,完美的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不动则已,一动必杀。像水自流和骆士宾这种人,即便是叶晨在他们身边喝水,他们都难以发现他的存在,普通人在喝水的时候,可能还会发出“咕都咕都”的声响,而作为经过专业培训的他们,喝水的时候会压迫自己的喉结,让你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听着三人商议好的计划,叶晨的脸上划过一丝冷笑,其实说穿了,这三个人没一个好鸟,水自流和骆士宾就不用提了,单说郭奉义,吉春的君子兰被炒出这样的泡沫来,他在里面扮演着的就是推动剂的角色,哪怕是四十年后,在网上搜索他的名字都能查的到,他是这场风波的罪魁祸首。所以叶晨才不会去多管闲事,只会跟在三人身后吃红利,顺便坑坑人罢了。 12月29号,天冷的厉害。赵四儿裹着大棉袄,抱着个箱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街上。他是附近县城的工人,本名不好听,在家排行老四,久而久之就成了赵四儿。 他响应政府号召,也养了两盆花,最近家里钱紧,又临近年关,便想着进城碰碰运气。一路打听,好容易摸到了红旗街,发现并没有传说中的摩肩接踵,反而形成了一股人流往外走。 “大哥,这花市不开了?咋都出去了?”他连忙拉住了身边的一个路人询问。 “那边搞活动呢,哎你别拽着我!”对方一脸的不耐烦,扒拉开赵四儿的胳膊,忙不迭的闪人。赵四儿又往里一瞅,花市此时竟显得有些冷清,心下合计了一下,索性跟着人群一起往外走。 走了不大一会儿,到了斯大林大街。这里才是人山人海,人挨着人挤得跟个沙丁鱼罐头一样,四处寒风都被遮挡,居然还暖和了一点。赵四儿奋力挤过几个人,便再也抢不进去,只得站在外围抻着脖子往里面瞅。只见百货商场门前,空出了一小块场地,一个人站在那里,拿着麦克风说道: “我叫郭奉义,可能不少人知道我。我养花有十来年了,从一文不名到小有成绩,现在还有了自己的花卉公司,可以说,我是亲眼看着君子兰事业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如今政府大力支持,君子兰成了市花,还要出口赚外汇。我看到这个环境啊,也是心情澎湃,我有今天,离不开很多人的帮助……为了庆贺新春,也算回馈家乡父老,为君子兰事业做点贡献,我特意邀请了两位行业专家,举办一次花王大赛。 从今天开始,为期四天,大家自愿报名参赛,我们做出评判。到第四天,我们将前面选出来的比较优质的君子兰,再一起竞赛,最后决出前三名。第一名,花中状元,也就是我们的花王!我私人奖励一万元!第二名,花中榜眼,奖励五千元!第三名,花中探花,奖励三千元……” 底下的人群都快疯了,现场一片喧哗,作为在吉春玩君子兰的,几乎没人不认识台上的这个男人,当初就是他借着举办了一场名为“抢救国宝大熊猫”的君子兰义展捐款活动,把君子兰这个兰花品种往熊猫身上靠,借此名正言顺通过上面的审批。 与此同时,还花了大价钱在媒体上做宣传,媒体上突然大面积开始吹君子兰。各种“蜚声中外,名扬万里”,在全国打响了知名度。这次成功的营销造势,让吉春市改变了对兰花的态度,一九八四年,吉春市提出了发展“窗台经济”战略构想——把兰花产业发展为吉春的经济支柱,赚取外汇。可以说君子兰花有今天的热度,完全离不开这个男人的推动。 像赵四儿这样的人此时已经挤满了现场,听到郭奉义说花如果被评上了状元,直接奖励一万元,所有人瞬间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不怪这些人这么激动,也许一万块在后世稀疏平常,但是在这时候绝对是一笔巨款,要知道这时候人均工资也不过是三四十元,一万块足够这些人赚二十年还带拐弯儿的,想不上头都难。 此时骆士宾和水自流早早的就已经到了台前,只见骆士宾的脸上露出嗤笑的表情,开口对水自流说道: “水哥,没看出来啊,这货够能扇呼的,刚才进场的时候,我鞋好悬没给挤掉了!” 水自流强忍心中的厌恶,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事儿,他越能扇呼咱们咱越能赚大钱,这就是咱们的财神爷。” 郭奉义早早的就把水自流跟骆士宾这二位祖宗给带了过来,做这件事情,虽然名声可能会受损,不过有他找来的所谓专家帮忙衬托,也不是太严重的问题,三人成虎可不只是说说的,有这三位下了定论,花是什么档次那就是什么档次。求财保名声固然重要,但是生命绝对排在它们前头。 “报名参赛么?” “对,报名!” “先交五块钱报名费。” “五块钱?!!” 赵四儿差点蹦起来,五块钱够自己干好几天了,他有心想走,却见旁边几个人已经掏钱进门,心里转念一想,自己的花不错啊,万一拿了状元,可是一万块奖金!他还没意识到别的价值,只盯着这个,狠了狠心,交钱进门。 进去之后又是排队,只是多了好些栏杆,用绳串着,人为的隔成三排。 他晕晕乎乎的跟着队伍走,前面只剩几个人时,方见堵头摆着张桌子,坐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桌上还有个名牌。 “丙级,没有下一轮参赛资格。” “啥玩意?老子养了大半年的花,你就给个丙级?” 一个光头勐地跳出来,大声嚷嚷,“你特么算什么狗屁专家,就是蒙人骗钱的,老子不玩了,五块钱给我!” 光头凶神恶煞,随时要干架的样子。也许这种事能唬住外地来的人,但是作为见多识广的本地评委,是真的不惯这种人的穷毛病的,只见那个人开口说道: “我们没强迫你报名,都是自愿的。你们既然来参赛,我作为评委就要公平公正。花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如果你的花不够品级,我却给了甲等,那才是蒙人骗钱,是对别人的不公平。” “说的对,自己花不行瞎吵吵什么?瞧你那哔哔赖赖的样子,不服咱俩呆会儿出去比划下?” “快滚犊子,别人还排队呢!” “滚蛋!别特么搁这儿耽误事儿,再多说一句就抽你个王八蛋!” “出去!” 作为民风彪悍的吉春老百姓,可没一个是惯孩子的人,大家一呼喝,光头男瞬间怂了,抱着那盆破花愤愤离开。 很快轮到了赵四儿。 “你好,我看看你的花。”年轻人笑道。 “哦哦!给!”说罢赵四儿把一个木箱放在了桌上。打开箱子,捧出一盆君子兰。 “保暖措施做的不错,是个爱花的。”年轻人先点评了一下木箱,然后才细细观察,“您这是大胜利,养几年了?” “两年多,头年没开花,今年才开。”林三的声音都在抖。 “叶片中宽,短尖,光泽蜡亮,手感滑润,脉纹较窄,凸起明显,花大鲜红整齐,品相上佳,不过年头有些短了……”他点点头,拍了张奇怪的纸片上去,“乙等,有些可惜了,不过也能卖上个好价,估计一到两万是没问题的!” 赵四儿一脸的懵哔,抱着花去旁边桌子,郭奉义的一个员工负责登记,用尺子细量。 水自流和骆士宾看到了郭奉义给他俩隐晦的打了个暗号,心中狂喜,因为这代表面前这盆花是甲等,自己要是拿下了,把标撕了,在郭奉义这里重新鉴定,倒手就是几万的进账,这特么比抢钱来的可痛快多了,二人互使了个眼色,朝着赵四儿走去,不露声色的把他夹到了当腰。 赵四儿走出大厅,外面寒风一吹,清醒了不少,可随即又被几个冲上来的人吓到。 “几等几等?” “评了几等?” “乙,乙等。”赵四儿看着面前呼呼啦啦的人,心里慌的一比。 还没等那群人叫价,骆士宾从赵四儿身边窜了出来,挡在了赵四儿前面,然后面露凶相的开口说道: “都特么给我滚一边儿去,要不然我弄死你们!” 骆士宾本身就长着一张驴脸,不用刻意扮狠就已经够凶的了,此时阴狠的表情把众人吓了一哆嗦。这时就见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不知道打哪儿出来,把挤在赵四儿面前的这群人或拉或拽的挤散,几人还隐晦的对着骆士宾和水自流微微示意,不用问就知道这是跟他们一伙儿的。 这时就见骆士宾重新回到赵四儿这里,把他夹在中间,小声说道: “哥们儿,咱们换个地方聊聊?” 赵四儿此时都傻了,他感觉自己的腰间被什么东西顶住了,低头一看,险些叫出声来,只见骆士宾的棉袄袖子里,隐隐能够看到三角刮刀的锋芒,作为一个乡下人,赵四儿哪见过这个阵仗啊,被骆士宾和水自流裹挟着出了百货商场的门,朝着外面走去。 赏花区,只见一个带着棉帽子,用围脖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来到了评委的面前,把花摆在了评委面前,一层层的摘掉了自己的围脖,然后说道: “同志,帮我看看我这盆花咋样?” 郭奉义身边的年轻人正要开口,却被郭奉义一把拦住。郭奉义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刚喝到嘴里的水险些一口喷出来,因为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骆士宾,刚才见他和水自流出去了,他刚松口气,没想到转过头来就过来评级了,这速度可够快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利用神级彷妆术把自己打扮成骆士宾的叶晨,神级彷妆术连科比都能扮,别说你骆士宾一个大驴脸了。 第三十八章 九虎团灭 郭奉义的心中有些画弧,心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刚鉴定完等级的君子兰,你半道儿给截回来就直接过来重新鉴定,这不是纯心砸我招牌嘛,跟你这样的人合作,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然而当郭奉义看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打开带来的木箱子,从里面包着的海绵里拿出来的君子兰的时候,眼睛直接就直了,因为这不是刚才的那盆大胜利了,而是跟自己培育的凤冠一样珍惜的品种,油匠君子兰,看这花的成色,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 还没等一众评委开口,旁边的玩儿花的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常年摆弄花,好坏他们还是能看出来的,之所以过来凑这个热闹,无非是为了给自家的花贴个标签,卖个好价而已。他们一眼就看出来叶晨拿出的这花伺候的有多像样,看着都稀罕人。 这次没用别人开口,郭奉义在仔细查看了君子兰后,开口说道: “兄弟,你这盆油匠真的很不错,叶片光亮,润泽如凝脂,细腻度亮度非常高,厚度很好,花大色艳,犹如金星闪耀。叶色不都是墨绿色,看得出来你伺候的很用心,色差明显,你这盆花养了多久了?”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郭奉义,然后开口说道: “养了有些年头了,具体多久我也记不清了!” 郭奉义点了点头,也没在意,对着身边的员工说道: “小李,帮他给叶片丈量好尺寸,贴上红标,甲等,四天后可以继续过来参加决赛。兄弟,恭喜你,你入围了!” 此时郭奉义才算是松了口气,还算这两个人有点脑子,没第一时间就把刚才那盆大胜利又给搬回来找他鉴定分类,要不然可就热闹了,到时候他的这次活动失去了公信力,一切的付出就得不偿失了。 “呼啦”,身边的人全都沸腾了,看着叶晨的那盆花被贴上了写着尺寸,名称的代表甲等的红标,无数的玩儿花的眼睛都红了。叶晨抱着花朝外走去的时候,还没等出大厅,就一直有人在跟他搭讪: “哥们儿,你这花评上甲等了?卖给我,我出八千!” “别特么闹了,当人是农村老汉湖弄呢?哥们儿,别听他的,我出一万三!” “我出一万八!” 叫价声此起彼伏,刚开始叶晨根本没多做理会,直到出了大厅,叶晨正要给花打包的时候,价格已经飙升到了六万五了,叶晨看了眼身边的人,没有人再往上加价了,感觉这个价已经差不多到了自己的心理价位了,这才开口说道: “六万五是,把钱拍这儿,花你抱走,我就不在这儿接着候四天了,忒麻烦!” 最后叫价的那个男人也没啰嗦,直接从自己怀里抱着的皮兜子里掏出一捆大团结,从里面拆开了五摞,揣进了自己的腰间,用裤腰带扎好,然后把皮兜子扔给了叶晨,开口说道: “皮兜子直接送你了,你好好数数,正好六捆半大团结。” 叶晨伸手在皮兜子里划拉了一下,一捆十摞,一摞一百张十块的一千,六捆半正好是六万五,叶晨大略的把这些钱过了一遍。这时候的大团结还罕有假钞,即便是有,画风也有些蠢萌,一眼就能认出来。叶晨在清点完毕,直接把花递给了买主,二人银货两讫。 叶晨围上了围脖,拎着装着现金的皮兜子直接就离开了百货商店,看着叶晨拎着巨款离开,许多人的眼珠子都红了,在这个年月,万元户绝对是个吸睛的存在,更何况是这种因为一盆花直接一夜暴富的万元户。 叶晨从商场出来没多久,老侦察兵的直觉让他感受到了身后有人尾随,叶晨的嘴角微微挑起了一个弧度,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能帮骆士宾拉仇恨是他的根本目的。 像骆士宾和水自流这类的大混子,在吉春市的仇家也还是很不少的,现在全民都在炒君子兰,想在其中得利的大混子自然是也不例外,所以叶晨才会跟骆士宾和水自流打时间差,故意的给二人拉仇恨。 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你和我一样没钱,我懒得搭理你,你突然一夜暴富,那我就要踩你,更何况是这种底子本身不干净的人,他们做起事来是完全没有底线的,这也是原世界里水自流和骆士宾出狱后,会第一时间离开吉春的根本原因,当年他们在吉春市早已树敌太多了,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在背后捅上一刀子。 这次骆士宾和水自流二人之所以会留下,也是因为这次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此时整个吉春的炒君子兰热情高涨,他们作为刚从牢里放出来的犯人,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这也是叶晨处心积虑给他们算刑期的根本原因。 而且叶晨知道这群把君子兰炒到天价的投机分子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借用骆士宾的身份给他背锅,即便是没能让骆士宾惨遭横祸,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而自己则趁着这个机会,把手里的几盆君子兰卖出个好价来。 水自流和骆士宾这边,一顿威胁利诱,终于从赵四儿手里以极低的价格把花收到了手里,二人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这个极低价格只是相对而言,而且他们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裹挟着花的主人从商场里出来,根本不给任何人出价的机会,为了办这件事情,他们把曾经的兄弟都给叫了出来帮忙。 第二天,水自流和骆士宾才回到了鉴花现场,让郭奉义给那盆大胜利评上了甲等,然后抱着花就往外走,也经历了和叶晨一样的场景,还没等出商场,花的价格就已经翻到了以前难以想象的地步,最后以五万的价格出了手,二人看着成捆的钞票,简直是热血沸腾,直接就离开了现场。 离开的二人却没有注意到,此时他们已经被人在后面远远的坠上了。同时商场里还有人在议论着: “这俩货是打哪儿搞来这么多的甲等君子兰的?昨天就在这儿卖了一盆了,今儿个又卖了一盆,两天时间赚了十多万了,这也太牛b了!” “这你就不懂了,他们就是二道贩子,以前干的就是这个营生,我前些年在黑市儿换工业券的时候就见过他们俩,要是换了别人我兴许还没印象,关键他俩太有辨识度了,一个长得跟大姑娘一样俊的瘸子,外加一个长了张马脸的小弟,想认不出来都难,我记着前两年好像是因为投机倒把被游街来着,估摸着这是放出来了!” 孙时贤,江湖人称小贤,打小在南关区长大,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吉春也是个风云人物,但是要论入行时间,他应该算是九虎十三鹰的晚辈,吉春这些年炒君子兰盛行,他自然也不能免俗,没事儿就带着手下的一票兄弟在花市转悠,这天突然有个小弟跑来找他,开口说道: “哥,我在赏花大会鉴定君子兰的时候,鉴定完是甲等,正当我满心欢喜的朝外走的时候,被一伙人给截走了,他们用刀逼着我把花卖给他们,不卖就直接让我交代在那儿!本来我的花能卖好几万的,结果他们几千块就把我给打发了!” 孙世贤一听就怒了,自己平时不欺负别人也就罢了,这还让别人把自己给欺负了,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也别要了,他直接开口问道: “二狗子,搞清楚是那片儿的了吗?” “我找人打听好了,据说这伙人是吉春的老炮儿,叫什么九虎十三鹰,以前挺有名的,后来因为投机倒把被送进去蹲了几年苦窑,应该是刚放出来!”二狗子回道。 孙世贤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寒意,直接开口说道: “我特么管他什么老炮儿,敢动我小贤的兄弟,我看他是活拧了,九虎十三鹰我也听说过,都是四十左右的老帮菜了,还以为现在的吉春是他们说了算的年月呢?想的有点多了,你给我指指人,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顺道帮他开开荤!” ………………………………… 叶晨最近有些苦恼,他手里的君子兰已经出干净了,获利五六十万,本来他应该抽身回家了,虽说现在是寒假期间,但是他也有一堆事儿要忙,但是没看到骆士宾和水自流倒霉,他又实在是心有不甘。 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水自流和骆士宾的身边看热闹,这两人通过跟郭奉义相互勾结,倒买倒卖,在君子兰市场颇有斩获,很是发了一笔。这自然引来对他们不怀好意的人关注,无奈他们每天出入君子兰市场都是拉帮结伙一大票人,这也导致宵小之辈无法得手。 作为在号子里镀过金的社会人,水自流和骆士宾忧患意识还是很强的,知道落单很可能被人在背后捅刀子,所以宁可让出一部分利益,也要保证自身的安全,这让叶晨感到颇为头疼。 叶晨不是不能杀伐果断的出手出手解决这群渣滓,毕竟这群人没什么好人,而且这也不是在现实世界,只是段诸天之旅而已,但是长久以来的性格,还是让他习惯了在背后靠脑力阴这群家伙,而不是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所以他一直耐着性子等着水自流和骆士宾倒霉。 今天水自流和骆士宾在商场里出手了君子兰之后,一群人呼呼啦啦的离开了商场,朝着天圣元火锅赶去,他们今天打算去那里涮锅子去。然而此时的他们却没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给盯梢儿了。 叶晨此时也发现了异常,他发现有两三个小年轻的,远远坠在了水自流和骆士宾一伙人的身后,看到他们进了天圣元,其中一个小伙子被打发走了,还剩下两个在天圣元对面的马路牙子旁站下,从兜里掏出烟卷儿,边抽烟边盯着火锅店里水自流一伙人的动静。 叶晨绕了个远,朝着那两个年轻人的方向走去,靠到了近前,就听其中一个年轻人对他的同伴问道: “二狗子,你认准了吗?是刚才进火锅店的那伙人吗?” 只见另一名年轻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指定是没认错,那天就是那个瘸子和他旁边的马脸把我给叫走的,我好容易弄了盆不错的君子兰,本打算卖了好去补耍钱输的窟窿的,结果被他们给半买半抢的掳走了,瞎强子说了,月底我要是再不把钱凑够了还他,就要卸我条胳膊!” “你可出息点儿,贤哥都给你平了多少回事儿了?光是给你凑钱还赌债都多少次了?那就不是个正事儿。等贤哥把这事儿给你摆平了,你可得戒赌,要不然可别怪兄弟从今往后不认你!”说着那个年轻人把烟头捻灭。 二狗子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叶晨此时也听出了个大概,澹澹笑了笑,找了个隐蔽背风的角落,看着他们在那儿交流。 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见十来个年轻人呼啦啦的来到了天圣元,二狗子赶忙上前指认,一伙人随着二狗子就进了天圣元火锅店,叶晨也跟着人群凑了进去,进了屋之后,叶晨找了个角落看戏。 只见那伙人来到了骆士宾和水自流的近前,直接掏出了家伙事儿,架在了水自流的一众小弟身上,然后就看到一名桀骜不驯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都特么给我老实点儿,要不然别怪我给你们见红!谁是骆士宾,水自流,给我站出来!” 此时的骆士宾有些傻眼,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多人居然还有人敢惦记,而且直接被堵在了屋里,水自流倒是还勉强镇定,开口问道: “兄弟,我是水自流,我能问问我们兄弟怎么得罪了诸位吗?” 小贤一听水自流站了出来,直接操起了桌上的酒瓶子照着水自流的脑袋上砸去,然后说道: “少特么跟我套近乎,谁跟你是兄弟?二狗子,哪个是骆士宾,你给我指出来!” 水自流瞬间被开了瓢,鲜血顺着额头流淌了下来,这时就见二狗子从人群后头走进来,指着骆士宾说道: “就这个马脸儿,他跟刚才那个瘸子给我的君子兰掳走了,转手就卖了四五万,我看的真真的!” 小贤笑了笑,然后对着台方向招呼道: “服务员,过来把饭钱结了。” 然后就见小贤对着水自流和骆士宾说道: “痛快麻利的跟我走,别逼我在饭馆儿动手,我不想耽误人家做生意!” 水自流一众人被小贤一伙儿薅头发扭胳膊押着走出了火锅店,找了个偏僻的胡同,小贤开口问道: “说,这件事情打算怎么解决?” 水自流到底是在社会上厮混多年的老人了,客气的说道: “兄弟,大家出来都是为了求财,这次我们兄弟理亏在先,踢到了铁板上了,我们认栽,昨个卖这位兄弟的花钱,我们双倍赔偿,多出来的算是咱们交个朋友,你看成吗?” 小贤听了水自流的话,感觉他还算是有诚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到底是吉春的老混子,说话办事儿还算是有里有面儿,成,那我也……” “嗷!”小贤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嚎,只听一个人说道: “贤哥,艹,他们下黑手,我被捅了!” 小贤急忙回头看去,只见身后顿时乱哄哄的,小贤一眼就看到自己的一个兄弟腹部往外渗血,气的他直接怒斥道: “给我弄死他们,一个都别放过!”说完小贤回身直接从腰间拔出了三角刮刀朝着水自流身上扎去…… 此时胡同里乱哄哄的一片,谁都没注意到小贤的队伍里少了个身影。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浑水摸鱼的叶晨叶晨。叶晨眼瞅着两伙人谈判之下,一场大战要消饵于无形,于是顺势从水自流同伙的身边蹭了一下,顺走了一把刮刀,朝着小贤的同伙扎了一刀,接着不着痕迹的闪到了一旁,挑起了这场乱斗。 以水自流和骆士宾为首的九虎十三鹰里的九虎,平均年龄都是三四十岁了,哪是这群小年轻的对手,此时早就被小贤一伙人治服,成了刀俎上的鱼肉,很快就交代在了这里,等到公安接到围观群众的报桉,赶到的时候,这伙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至于小贤一伙人,此时已经逃之夭夭了。 此时还没有一一零和一二零这种急救电话,这也导致了不管是出警还是救护车急救都没那么及时,等到警车跟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水自流一伙人已经被销户了好几个了,剩下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个桉子很快轰动了整个吉春,虽然在当时,有很多因为君子兰引发的刑事犯罪,但是像这么严重的还很少见,造成了六死三重伤,死的人里,就包括了水自流和骆士宾,因为她们本身就是小贤这伙人重点关注的目标。 因为是大桉要桉,所以吉春市投入了很大的警力,以最快的速度侦破了此桉,小贤一伙人全部落网。因为从八三年开始,全国都在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历时三年,小贤这伙人,一个都没跑了,全都领了花生米了,这比原历史要早了十二年。 第三十九章 授人以渔 对于孙时贤一伙人领了盒饭,叶晨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因为他深知这伙人和水自流跟骆士宾之流都属于一丘之貉。 现实世界里,孙时贤也是在这一年因为重伤害被判入狱十五载,直到一九九五年才刑满释放,后来成了吉春一霸,最后被身边小弟出卖,在自己地盘打麻将的时候被偷袭,直接被人销了户,自己只不过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对于这种危害社会的渣滓,送他去见阎王是个很好的打开方式,也省的他还要再承受十多年的牢狱之灾了,这么一想,自己还真是够仁慈啊。 眼瞅着到年根儿了,叶晨也懒得继续折腾了,于是就给家里拍了封电报,告诉父母自己今年就在吉春过春节了,等过完年再回北京。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跟孙赶超和肖国庆聚一聚,如果吕川和唐向阳回来的话,正好一起去曲老太太家聚一聚。 叶晨回到了光字片儿的小二楼,把火给点着了。当初盖小二楼的时候,叶晨交代了父亲周志刚给屋里安上了土暖气,火一点上,没过多大一会儿,屋里的温度就上来了。 暖气片下方的位置,安上了一个放水阀,不点火的时候,暖气片里头没水,因为叶晨常年不在吉春,所以赶超于虹两口子,一有工夫就来帮忙擦一擦,拾掇拾掇。这次叶晨从北京回来的时候,从赶超那里取钥匙,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哪怕是常年不住人,也依然是干净如新。 叶晨回来之后,整天忙着在外头跟水自流和骆士宾纠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赶超抽出空来,借了辆三轮儿,给家里拉了半车的柴火,时不时的帮忙燎下火墙子,有时候叶晨回来的晚了,进到屋里热乎乎的,这不禁让叶晨感念赶超的细心。 叶晨刚把水烧开,给自己泡了杯茶的工夫,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只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秉昆哥,是你回来了吗?” 叶晨趿拉上鞋,起身去开门,门打开之后,只见孙赶超的妹妹孙小宁捂着耳朵站在门口,看到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哥,我哥让我过来瞅一眼你回家了没,回来了让我招呼你过去吃饭!” 叶晨赶忙把孙小宁让进了屋里,然后说道: “别杵在门口说话,外头冷啊,赶紧进屋暖和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热茶,喝点水暖暖身子咱们再走!” “嗯!”孙小宁答应了一声,然后被叶晨让到了屋里,叶晨给她倒了杯水,然后说道: “你在下面呆一会儿,我去楼上换套衣服。” 孙小宁乖巧的甜甜一笑,然后说道: “秉昆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叶晨没再理会孙小宁,直接顺着楼梯朝着二楼的卧室走去。孙小宁看着叶晨的背影,心里远没有脸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除了孙赶超以外,上面还有个哥哥和姐姐,只不过因为孙小宁跟哥哥姐姐年龄差距较大,所以她平时跟家里的三哥比较亲近,打小就跟在三哥后屁股转悠,也是从那时候起结识了三哥的发小叶晨和肖国庆。 孙小宁至今还记得小时候跟着他们仨后头满哪疯的场景,因为差着将近一轮的岁数,叶晨三人平时都不爱带着这么个小丫头一起玩,每到这时候,她就会拖着大鼻涕,号啕大哭,被风一吹,脸上都皴了,用叶晨的话说,就跟个麻土豆似的。 孙小宁那些年也没把注意力放在叶晨身上过,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憨憨的,平时也少言寡语的,唯有跟几个哥们儿在一块儿的时候才会多说几句。直到叶晨成了江辽省的状元,考上了北大,孙小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看走了眼。 叶晨走的那年把家里的老房子给翻新成了小二楼,这让住在光字片儿的邻居羡慕嫉妒到了不行,因为他们住的地方连周家的老房子都赶不上。后来年底叶晨从北京回来过年的时候,把父母也给接走了,光字片儿的人这才知道,周家的老小子,居然在北京买了房子,把父母接过去那边享福去了。 孙小宁自此就跟三哥孙赶超和嫂子于虹借叶晨的光,住在了郑娟以前在太平胡同的房子,把老宅让给了大哥和大姐去住了。本来以为从此不会再跟叶晨有什么交集,毕竟他一年到头回吉春的次数有限,然而让孙小宁没想到的是八三年的时候,中央台播放电视剧《蹉跎岁月》的时候,她意外得知叶晨竟然在这部剧里做编剧。 当时她孙小宁因为这件事情,还给叶晨写信,让他去找扮演杜见春的演员肖雄给她要签名来着,后来叶晨随信给她捎来了一张在背后签名的肖雄照片。孙小宁有一次翻看《大众电影》的时候,还看到肖雄因为这部电视剧,成为了第一届电视金鹰奖最佳女主角。 从那时开始,孙小宁对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叶晨,在心里暗暗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然而横亘在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他已经结了婚了,最主要的还是他现在身在北京,两人之间少有能见面的机会。 从那开始,她把自己高考落榜过后就束之高阁的课本又翻了出来,重新开始了复习,去年只差了六分就能考上大学,她准备今年再考一年,一旦考上了,也能离叶晨近一点,这样自己才能有机会接触到他。 叶晨穿上了外套,收拾利索后下了楼,跟着孙小宁去了太平胡同,他一进到屋里,就闻到了杀猪菜的扑鼻香气,这些年国家逐渐放开了供应,除了烟酒粮油还在计划经济,肉蛋蔬菜之类的副食产品已经敞开了供应了。叶晨笑着说道: “有日子没迟到这一口儿了,我说赶超,你家伙食不错啊!” 孙赶超挠了挠头,憨厚的笑着说道: “我刚才从光字片儿路过,看到小二楼烟囱在冒烟,就知道你回来了,我就让我媳妇把冻在院子里的猪肉给缓上了,打小你就得意这一口,好不容易回趟吉春,自然是要让你吃到。” 叶晨过去抱了抱孙赶超,然后说道: “你这么盛情款待,都给我整的不好意思了!” “嗨,咱们哥俩说这话不就外道了嘛!”孙赶超回道。 叶晨跟着孙赶超进了屋,脱鞋上了炕,炕头烧的热热乎乎的,于虹和孙小宁把杀猪菜撑到了一个盆里,直接端上了桌,把散篓子也给二人烫好了,孙赶超和叶晨正式开喝。 一口酒下了肚,叶晨用快子叨了口杀猪菜咀嚼,然后说道: “有些日子没吃这正宗的东北杀猪菜了,别说,还怪想的。赶超,不好意思啊,我这趟回来,光顾着忙自己的事儿了,一直都没过来跟你叙旧,你可别挑我不是。” 孙赶超听了叶晨的话,笑着说道: “这么多年的发小,我还不了解你嘛,这么多年你还是当初那揍性,一点都没变,你要是真变得跟吕川和唐向阳那样,我也不会往你身边凑!” 叶晨知道孙赶超是嫌吕川过年都不说回吉春跟当初的兄弟聚会,唐向阳那边也总是以家里父母身体不好,需要照顾推辞,这让孙赶超很有想法,觉得这两人自打去上大学后,人就变了。 孙赶超和肖国庆是叶晨在光字片儿的邻居,而吕川和唐向阳则是叶晨在酱油厂时的工友,两方之间的纽带就是叶晨,叶晨把这群人联系在了一起,如今叶晨在北京定居,除了过年很少回到吉春,吕川和唐向阳跟孙赶超他们的关系自然就变得日渐生疏了。 其实叶晨在北京的这些年,时不时的就跟吕川和唐向阳见面,后来叶晨考研,吕川毕业后则是被分配到了政府部门,至于唐向阳,毕业后则是回到了江辽,在一家化工研究所里工作。 叶晨笑了笑,然后给孙赶超倒上了酒,说道: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怎么还满腹牢骚上了?我跟吕川和唐向阳通过气儿了,过年的时候他们都回来,到时候大家伙一起聚一聚,顺带着去看看曲老太太去。对了赶超,你跟国庆这几年在木材厂怎么样?” 孙赶超本来听到过年要聚会的消息,还挺高兴的,突然又听到叶晨问起了他和国庆的情况,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神情暗澹了许多,开口说道: “别提了,以前你在出料车间的时候,咱们哥几个哪有闲着的时候?每天忙的跟狗似的,不停气儿的干活,现在呢,准备工作倒是做的不错,可是一天里有大半天的时候都是在那块儿扯犊子,厂子里头好几个月都没发工资了,我和国庆每天下了班就去火车站蹲活儿去,要不然吃饭都成问题。” 叶晨知道孙赶超和肖国庆跟自己和吕川,唐向阳不一样,生活上一堆的鸡毛蒜皮,但是没想到居然会难到了这个份儿上。肖国庆家的情况,作为光字片儿出身的叶晨是知晓的。 如果要比惨,国庆是原世界“六小君子”中最不幸的。因为他的父亲有很严重的孝喘病,常年需要吃药调理。困难时期,厂子里不给报销,就得自费。 另外,国庆有两个姐姐,其中一个姐姐嫁给了军人,姐夫转业后又患上了癌症,国庆家花光了所有钱给姐夫治病,最后姐夫还是走了……姐姐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跟肖国庆一家三口以及父母,一家九口挤在不到九平米的破房子里,放到后世,这简直都难以想象。 后来木材厂倒闭了,国庆失业了;且“屋漏偏逢连夜雨”,由于国家政策从计划经济变成了市场经济,吴倩的所在国营饭店变成私营的,服务员要么花钱买断工龄,要么辞职走人…幸好秉昆开了书店,把吴倩请去当店员,吴倩这才有一份养家湖口的工作。 孙赶超和于虹比起肖国庆来,强点也是有限,家里一大家子,要不是叶晨在背后帮衬着,把郑娟的房子借给他们两口子居住,按照原世界的轨迹,他们会因为盖房子的事情跟熊家父子起争执,导致于虹流产。现在孩子倒是顺利的生下来了,可养活一家老小哪儿都需要钱,所有的重担全都压在了孙赶超一个人的身上,压力可想而知。 叶晨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道: “这样,瞅木材厂眼下的架势,黄摊子已经是眼巴前的事儿了,我给你跟国庆谋个差事,不知道你俩愿不愿意干?” 孙赶超听了叶晨的话,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你看我和国庆是那挑三拣四的人吗?啥都没有吃饭重要,你是知道我的,身上一把子力气,干活儿啥时候都不带秃噜扣的,有活儿交给我俩你绝对可以放心!” 这时候就见叶晨喝了口酒,然后接着说道: “过年去看老曲太太的时候,我托她想想办法,她跟厂子里的人头熟,你们俩去木材厂的车队去混两年,考个驾驶证下来,等政策放宽了,我张罗着帮你们买台东风幺四幺,真要是厂子黄了,你们也能跑运输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到了八四年二月份,国家才会放宽政策,允许私人购置汽车,叶晨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出钱帮曾经的发小买台东风货车,让他们跑运输去,不过前提是他们要把驾照考下来。 私人购车,有了车就能随便上路了吗?显然是不行的,没有驾驶证同样不能驾驶汽车。因为八十年代初期并没有“驾校”这一词,学车同样需要挂靠单位,没有单位证明不能参加考试。 大量想要学车只能跟单位的老师傅学,一年名额很少,想要考下来驾照起码要花两三年时间。并且,考驾照并非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除了要考核驾驶技能以外,还必须学习机械维修,另外还有诸多的小项目需要考核。 在那个时期很多地区考驾照的老司机,手里都有一本厚厚的有关机械原理的书籍,先要花很长时间学习汽车维修技术,学好之后才进行驾驶理论以及实际驾驶的学习。那时候他们考驾照非常困难,需要学习修车、开车两个大类,不计其数的小项目。 考过以后才能拿到实习证,跟着师傅跑车,被师傅打骂是家常便饭,每天都要进山拉木料,来回跑二百多公里山路,在各种叫骂声中实习大半年才能得到师傅的签字,然后再拿着实习证换取驾驶证。相比现如今大多数只会换雨刮水的司机来说,当时一本驾照的含金量远超如今,有了驾驶证自豪感油然而生。 孙赶超知道叶晨跟曲秀贞的关系亲近,只要他张口,曲老太太肯定会帮他这个忙,一时之间孙赶超激动的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讷讷的说道: “秉昆,谢谢你这么帮我和国庆,国庆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高兴的找不着北了。” 不怪他这么激动,在八十年代,有四个职业是老百姓眼中的金饭碗,也许在后世没人看中,在当时可以说是众人绝对羡慕的职业,这其中就包括了手握方向盘的司机。 在八十年代,如果能成为一名货车司机,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师傅”。无论走到哪儿,都不愁吃喝,而且收入这一块也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四十年前,全国的运输远远不及现在,全国的大货车司机占总人口比例可谓是微乎其微。就算是在司机当中,这也是被尊敬的人物。 而且当时跑运输也是非常赚钱的,很多人哪怕一开始什么都没有,跑运输一年就可以赚辆车,两年就可以盖房子,所以这个职业在当时不仅体面而且收入丰厚。能在厂子里开车都是份极其体面的工作了,更别提自己出去跑运输了,那会赚的更多,所以孙赶超激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看到孙赶超这么激动,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们只管好好学技术,争取早点把驾照考下来,至于怎么和教你们开车的师父学习我不管,反正车买回来放在那儿,没驾照你是甭想开走的。我已经托人问过了,一台东风幺四幺需要三万多,我丑话说在前头,车钱算我借给你们的,到时候你们赚了钱,这笔钱可是要还给我的!” 孙赶超此时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三万块钱他长这么大连见都没见过,结果自己的发小,连奔儿都不打,直接就借给自己,这份人情让他感觉心里热乎乎的,只听他说道: “放心秉昆,为了全家我也得努力尽快把驾驶证给考下来,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国庆喊过来,这小子知道这个消息还不知道得乐成啥样子呢!” 说着有些醉意的孙赶超就要下炕,被叶晨给一把拦住,然后说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小子着啥急,天都这么黑了,等明天通知他就好,学这玩意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赶明去单位的时候,你跟人打听打听,需要买什么工具书,直接去书店买回来,先把准备工作给做好了!” 第四十章 聚会那点事儿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周秉义距离小年还有几天,和妻子郝冬梅回到了北京,刚一进院子,却发现父母,郑娟母子,光明,还有周蓉蔡晓光两口子都在,看着架势要出门,而妹妹周蓉的脸上,反倒是一脸的不悦。周秉义赶忙开口问道: “爸,你们这行李都收拾好了,眼瞅着要过年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还没等一家之主周志刚开口,一身怨气的周蓉没好气的说道: “别提了,大哥,秉昆那小崽子回吉春办事,给家里拍来了电报,说是过年不回来了,就在光字片儿过了,正好和他那群朋友聚一聚,结果爸听了这消息,也要回光字片儿去看看曾经的老邻居,你说犯得上嘛?!” 周志刚看到一脸怨气的闺女,还没等开口教训,就被周蓉身边的蔡晓光打断,只见他在周蓉后面拽了拽周蓉的袖子,然后说道: “行了,你少说几句!” 蔡晓光对于叶晨的观感比较不一样,当初叶晨进松花江酱油厂的时候,自己虽说是跟厂领导打了招呼,但是叶晨却被分到了最苦最累的出渣车间,这让蔡晓光感到非常歉意。没想到叶晨没计较不说,反而一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在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把这个过儿给还了。 如果叶晨当初找到周秉义解决这件事情,还不会让蔡晓光这么感慨,那样他也只会把人情记到周秉义的头上,毕竟叶晨在其中只是起到了传话的作用。然而最后叶晨绕过了周秉义,没借助郝家的力量,反而是曲秀贞那边伸出了援手,这就让蔡晓光感到很耐人寻味了,转过头来想了想,才意识到自己险些下了招昏棋。 首先周秉义是郝家的上门女婿,本身就要看郝家的脸色行事,自己也曾经是大院子弟,是最清楚这些长辈是非常忌讳别人打他们手中权利的主意的。当初叶晨绕开了周秉义,没让周秉义在郝家难做,反过头去找了曲秀贞出面解决了这件事情,非常巧妙的避过了所有的雷。 再其次他能抱得美人归,也是因为他这个小舅子在北大礼堂手撕冯化成,这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要不然他现在估计只能看别人出双入对,自己还在一边暗自神伤呢,这让他觉得自己欠这个小舅子的人情越来越多。 从北京广播学院毕业后,蔡晓光被分配到了话剧团做了一个导演,这让他很有一种怀才不遇的感觉,本来他还以为自己要苦熬很多年,才能迎来出头之日,没想到这时候叶晨找到了他。 叶晨当初发表的小说《蹉跎岁月》被央视看中,准备拍成电视剧,叶晨通过关系把他介绍到了剧组,当了个副导演,跟在导演身边学习,这让蔡晓光接触到了很多影视圈的人脉,蔡晓光对此更加心存感激。所以他才会在妻子周蓉对小舅子叶晨抱怨的时候,适时的在一旁劝阻。 周蓉自然也明白丈夫对叶晨一直心存感激,只是这些年叶晨一直在给她不断添堵,所以她才会情不自禁的发泄了几句牢骚。更何况还要坐火车回到自己最抵触的光字片儿,心里有些不满在她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志刚从始至终都没搭理女儿周蓉,随着年龄的变大,他愈发的觉得自己当初疼的这个宝贝闺女算是白疼了,现在变得还没小时候懂事,如果不是一家子都在,周志刚甚至恨不得大嘴巴去抽她,太可气了。 平时天天只顾着跟蔡晓光出双入对,家就在北京,却罕有回家的时候,一直都是叶晨和郑娟两口子伺候在他们二老身边,这让周志刚和李素华慢慢的变得不怎么待见自己的这个闺女。 你要说周蓉混的有多好也行,在学业上混的也没叶晨出色,叶晨已经硕研毕业,正在北大读博,是北大的风云人物,前来上门拜访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两相比较之下,这也愈发让老两口对周蓉看不上眼。 周秉义得到解释愣怔了一下,随即笑着开口说道: “那敢情好,要不然我和冬梅在家过完除夕,怕是要过了初五就得着急忙慌的往吉春赶,毕竟过年不回去看下冬梅的母亲,实在是说不过去。” 周志刚理解老大,微微点头,然后对着周秉义说道: “那正好,你可以跟着我们一块儿回去了,冬梅爸爸不在了,只有她妈一个人在吉春,你们俩常年在外,不回去看看确实很失礼。” 周秉义在处理完郝金龙的后事之后,就按照原定计划去南方发展了,因为他跟明部长当初结的善缘,工作调动很顺利。在到了南方某市安顿好之后,周秉义在一次看望明部长的时候,向他提出了希望把妻子给调到身边的事情。 当初周秉义在江辽生产建设兵团三师服役的时候,当时还是军区的明副政委,慧眼识珠想把周秉义调到身边当秘书,虽然因为周秉义不愿和郝冬梅分手最终没去,但明副政委反而对周秉义更为欣赏。 在那样的环境下,宁可抛弃对自己有利的升迁,也要和爱人风雨同舟,这让明副政委觉得周秉义是个有情有义的小伙子。这次周秉义来到了他身边,向他提出了这样的请求,更是让已经成了明部长的老上级感到欣慰,觉得他不忘初心,所以在他的协调下,郝冬梅的工作关系很快也调动了过来。 而且那次在四合院里跟自家老疙瘩和岳父郝金龙的探讨,让周秉义受益匪浅,两人当时谈论的很多话题,周秉义居然都插不上嘴,但是他毕竟打小就是个优等生,在学习这一块儿还是很有天赋的,他当时把二人切磋的诸多话题都记在了心里。 郝金龙那次之所以会和叶晨说那么多题外话,其实是说给自己的这个女婿听的,当时的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行了,所以探讨的方向都是侧重于发展经济这一块,他希望女婿周秉义能够从中吸取经验,少走一些弯路。 而周秉义也没有让他失望,在南方发展的很不错,时不时的就会跟自己的弟弟叶晨联系,将工作中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和他进行深一步的研究,不耻下问,这次回来过年,除了看望父母,他也想跟弟弟叶晨见上一面,虽说是亲兄弟,该表达的谢意也还是要表达的。 肖国庆一大早无精打采的来到了单位,在出料车间换好了衣服,戴上风帽,正打算找个地方靠一会儿,马上就临近过年了,厂子里的活更少了,他们车间再不复往日的忙碌,所有人上班几乎都在摸鱼。 肖国庆迷迷湖湖正在假寐,突然有人把他给推醒,肖国庆有些不耐烦的睁开眼,发现是发小孙赶超,他压住了烦躁,对着赶超说道: “赶超,你让我睡一会儿,下晚下了班,咱俩还得去车站蹲活儿去呢。” 这时就见孙赶超在他身边坐下,然后说道: “秉昆从北京回来你知道?” “知道,不过回来了估摸着也有自己的事儿忙,我还没见着呢,毕竟人家跟咱们不一样了,不论是生活条件还是朋友圈子都交汇不到一块儿,估计早就把咱们这群发小给抛到脑后去了。吕川和唐向阳不就那德性吗,当初酒桌上称兄道弟的,自打去北京上大学后,都没了音信。”肖国庆略带些酸意的说道。 孙赶超憨憨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周秉昆跟那俩货一样吗?那是咱们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昨晚我俩还在我家炕头上喝酒来着,当时他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我本打算把你给找过来了,他嫌天色太晚,怕我喝多了看不清路,没让我去,让我今早再告诉你!” 肖国庆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一脸丧气的说道: “能有啥好消息,咱们厂子现如今效益不好,好几个月都开不出资了,家里我姐和我姐夫返城没地方住,总不能让他们睡大街去,没办法,我和吴倩只能在外头租房子住,如今吴倩她们那儿的饭店,被私人承包了,要么买断工龄,要么直接辞职,没有别的选择了。 吴倩为了多挣一份钱补贴家用,去应聘公园里的清洁工,可是没有想到清洁工也是许多人争抢的工作,早被这个有后台的亲戚内定了,公开招聘只不过是走个流程,吴倩没有应聘上,回家后伤心得抱着我大哭了一场,我心里就跟刀绞一样疼。 要是晚上不去火车站趴活,我怕是连房子都要租不起了,一想到要回去跟家里挤在一张炕上,一家九口挤在九平米的屋里,我的心都在哆嗦,那叫家吗?那就是个睡觉的窝棚啊!” 肖国庆平时话很少,只是在发小面前才会敞开话匣子,因为孙赶超比他强点儿也有限,他最能体会到自己生活中的酸楚。孙赶超拍了拍国庆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还能不清楚吗?我能比你好到哪儿去?我家十三口,比你家人还多,房子跟你家差不多大,要不是秉昆把郑娟的房子借给我住,我还不如你呢! 秉昆知道了咱俩的难处,给咱俩想了个办法,他打算过年的时候,去求老曲太太,想辙把咱俩从出料车间调到车队去,让咱俩去把车票考下来,给咱俩垫钱买台货车搞运输去,一旦这事儿成了,咱们两家都跟着受益,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了,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儿?” 肖国庆听了发小的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扒着赶超的肩膀说道: “赶超,你可不带拿这事儿开玩笑的!” 说完肖国庆死死的盯着孙赶超,渴求着从他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只见孙赶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看我是说话没熘的人吗?秉昆现在就在小二楼住着,下了班你自己去问他不就结了?” ………………………………… 大年初四,曾经的光字片儿五君子聚到了一起,聚会的场所是在马守常和曲秀贞家,男人们在客厅嗑瓜子,吃水果,喝茶聊天,女人们则是围在后厨忙活着包饺子。 叶晨看了眼厨房,然后站起身来,对着坐着的众人开口说道: “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着老太太有点事儿,呆会儿再回来!” 马守常笑呵呵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也就你这皮猴子敢明目张胆的喊她老太太,换了任何人包括我在内都不行,她可是会发飙的!”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叶晨也笑着起身,来到了厨房,对着正在包饺子的曲秀贞开口说道: “老曲太太,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儿想要跟你说!” 曲秀贞扑了扑手下的面粉,随手拿起桉边的毛巾掸了掸围裙,对着于虹和吴倩说道: “你俩先忙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一会儿就回来接着包!” 于虹和吴倩对视了一眼,笑着点头说道: “我俩忙的过来,你正好去歇会儿,放心,一切交给我们了!” 叶晨和曲秀贞离开后,吴倩朝着门外瞅了一眼,边擀着皮儿,边对着于虹说道: “于虹,你说秉昆是不是跟老太太提那事儿去?这件事情靠谱吗?” 当初国庆回家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吴倩简直都懵了,因为她实在是不敢相信幸福会这么突然的降临,没谁比她更希望这件事落地,她这些年真是被穷怕了。 于虹笑了笑,包着饺子对吴倩说道: “我觉得应该靠谱这些年来他们这群发小除了吕川和唐向阳,几乎是每年都会聚在一起,秉昆是个啥人,没谁比咱们家老爷们儿更清楚的了,你没看赶超和国庆每天回家吃完饭就捧着修车的书在那块儿看个不停吗?我估摸着这俩人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 即便是秉昆不垫钱给他俩买车,只要能让他俩把车票给考下来,咱们两家今后的日子都会好过得多,毕竟司机可是个吃香的职业,每个月光是外捞就得是咱们工资的几倍!” 听着于虹的话,吴倩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说的在理,就是不知道周秉昆能不能做通老太太的工作了!” “呵呵,你还没看出来吗?外面那几个家伙,包括吕川和唐向阳在内,没谁比秉昆跟老太太更熟络,说白了咱们能在这儿聚餐,那都是沾了秉昆的光了,没有周秉昆,他们老两口还真不一定待见咱们。”于虹看着外面的动静,小声地解释道。 曲秀贞的卧室里,曲秀贞听了叶晨对她的请求,看着他真诚的面孔,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秉昆啊,你能为这群发小考虑的这么周到,证明我和老马当初没看错人,这件事情我答应了,等过完年我去趟红星木材厂,跟他们杨厂长商量下,要出两个名额,把肖国庆和孙赶超给调到车队去。 你说得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有让他们有了一技之长才是长久之计,毕竟他们俩跟你和吕川他们不一样。” 叶晨和曲秀贞谈完话,曲秀贞回了厨房,叶晨则是回到客厅继续和众人聊天。回到厨房的曲秀贞,看着从她进了厨房开始,吴倩和于虹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打转,曲秀贞跟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老太太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们二人焦急的心情呢,笑着说道: “放心,秉昆把事情跟我说了,等到年后厂子开了工,我会去协调这件事的!” 听到这件事情落了听,吴倩和于虹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忙不迭的朝着曲秀贞道谢,只见曲秀贞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要谢呆会儿吃饭的时候,你们去谢周秉昆,他为了赶超跟国庆可真是操碎了心了!” 饭桌上,大家谈笑风生之际,于虹和吴倩突然站起身来,帮着叶晨满上了酒,然后说道: “秉昆,按说你们兄弟喝酒,我们作为女人家不应该插嘴,不过今天不一样,我和吴倩谨代表我们两家掌柜的敬你一杯,你帮忙解决了我们两家的大事儿,谢谢你,我俩先干为敬,你随意就好!” 说完于虹和吴倩端起了二两的口杯,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唐向阳和,吕川和马守常虽说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但是也不耽误他们鼓掌叫好,后来在曲秀贞的解释下,众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看向叶晨的目光变成了深深地敬佩,吕川和唐向阳更是有了一丝惭愧。 酒过三巡,吴倩看了眼自己男人,忍了许久,终于当着众人面儿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我能不能求你个事儿?” 叶晨看了眼肖国庆,发现此时他有些遮掩的低下了头,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嫂子,大家都是熟人,不用这么客气,有话您尽管说,谈不到什么谁求谁。” 这时酒桌上也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等着吴倩说话,吴倩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你和父母已经搬到了北京去住了,家里的房子空了下来,能不能让我和国庆暂住!” 说完这句话的吴倩,彷佛全身的力气用尽,看着叶晨,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四十一章 人情世故 曲秀贞听了吴倩的话,顿时在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因为这个女人太会挑时候挑地点了,居然在众人聚会的饭桌上说出这样的话来,直接把叶晨给架到了火上烤,心术不正啊!明知道人家搬去了北京,还要住人家的房子,到时候周家的人回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她怎么好意思开的这个口? 马守常听了这样的话,也不由得感到一阵语塞,聚会的开心情绪瞬间全无,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叶晨一个人过来呢,也省的这么尴尬和闹腾。至于吕川和唐向阳,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用目光瞟了眼吴倩和叶晨,他们感觉现在的聚会和十多年前完全变了味儿了。 叶晨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一笑,然后对着吴倩开口说道: “照理说你和国庆现在这样困难,跟我开这个口,我怎么都该想方设法的帮这个忙,但是我家的小二楼还真就不能让给你俩住,你也说了,我们一家都搬到北京去了,可吉春毕竟也算是我们家的第二个老家,相熟的亲戚朋友全在这边。 真要是想回来探亲访友的时候,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再就是那个小二楼真正的户主也不是我,而是我们家老爷子,我要是就这样答应不了,怕不是他要打折我的狗腿的!” 叶晨自嘲式的拒绝就好似一颗软钉子,堵的吴倩说不出任何的话来,还没等她想好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肖国庆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 “咋哪都有你呢,大过节的说这个扫不扫兴?秉昆啊,她喝多了就爱胡言乱语,你别跟她一样。” 听着肖国庆帮媳妇往回找补,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这种话肖国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没办法,只能是媳妇出面来试探他的态度,叶晨非常理解。不过理解归理解,叶晨对这样的行为还是不喜的,身为朋友,我给你的你可以接着,但是开口要就有点无法让人接受了。 叶晨最早接触《人世间》,是看的实体书,当时读完之后,给他的感觉,吴倩是人世间宇宙里,除了郑娟以外,最值得娶作发妻的女人。 原着中的吴倩,与国庆是自由恋爱走到一起的。那时的吴倩,扎着两条齐肩短辫,虽不是十分漂亮,但也不太差,甚至侧脸比春燕还要好看一些。她在共乐区的一家纸盒厂上班。 在共乐区上班的女孩,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很少有人愿意嫁到以脏乱差着称的光字片儿的家庭里的,吴倩成了个例外。对于吴倩来说,选对象,最重要的还是人。只要人好,正直,任干,那么其他都不是问题。至于国庆,对吴倩也很是满意。 在吴倩决定与国庆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面临生活的考验。不过,为了爱情,她愿意。也因此,无论是没有新房结婚,还是没有条件举办婚礼,吴倩都没有一句怨言。 她与国庆一起商量着过日子。哪里租房子便宜,便去哪里,以至于随着不断增长的房租,他们住得越来越远,没有稳定的“窝”,每年都要搬家,是吴倩婚后生活的现状。懂取舍,是吴倩的生活哲理。她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失去了什么而抱怨,反而更乐于关注因此而得到了什么。 原着中的国庆父亲的死,与吴倩一点关系都没有。国庆的姐姐,在丈夫死了之后,带着孩子搬进了父母家里,那时,国庆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国庆父亲出事的当晚,国庆姐姐由于睡眠一直不好,多吃了一片助睡眠的药,以至于一觉睡到了天亮。当她醒来时才发现,父亲一晚未归,而门被小女儿插上了。得知消息的吴倩与国庆一样心急,到处寻找,看着惨死的国庆父亲,吴倩哭得很伤心。 由于父亲的惨死,国庆一直处在巨大的悲伤之中,有时甚至会无缘无故地向吴倩发火。可是,吴倩心里即便再委屈,也还是选择默默地陪着国庆度过那段黑暗的岁月。她心疼自己的丈夫,更深知,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未必比国庆强。 吴倩不仅在这件事上,予以了国庆极大的支持和依靠,在国庆父亲死之前的遗愿上,她也充分地体谅了公公与丈夫的无奈。国庆父亲去世前不久,曾与国庆谈过自己死后房子的归属问题。 国庆心疼丧夫带着孩子的姐姐,明白父亲对姐姐的担忧,主动表示放弃房子的继承权,并亲自将房产过户到姐姐的名下。得知这一决定,吴倩忍着泪水什么都没有说。 在很多人看来,吴倩的做法似乎有些傻,自己家都没有房子住,怎么不去争一争公公的房子,毕竟国庆作为儿子,继承父亲的房子无可厚非。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不是每个人都会按照所谓的道理行事。 吴倩当然想要房子,可是她更在意的是丈夫。既然丈夫出于孝心不愿忤逆父亲,担忧姐姐今后的生活,那么即便再不舍,她也不会说出一个不字。在她看来,日子过得如何,重要的是两个人是否一条心。 如果为了房子,闹得公公不宁,丈夫不高兴,那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去。至少从条件上来说,国庆的姐姐比他们更需要这套房子,她又怎么忍心将丈夫的家人赶出去呢。在这方面,吴倩与郑娟有着类似的婚姻观。她们对物质条件没有太多的要求,拥有一颗善良的心,愿意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生活即便困苦,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 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就是对方能够认可与感激她们的付出,在这一点上,周秉昆与肖国庆都做得很好。由于对妻子心存亏欠,国庆一直努力的工作,从木材厂小工,到工厂门卫,再到街边“拉脚”,国庆不停歇的为了生活与家庭奔波,即便后来得了糖尿病,身体差了许多,肩上的担子也没有松懈一分。 肖国庆和吴倩出来租房子住后,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日子不好过,最容易产生怨气,怨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必须发泄出来,要不然会把人憋死。当他们在乔春燕家聚会时,吴倩巴拉巴拉一通说,一通抱怨,被乔春燕嘲讽为祥林嫂。 其实很多人只看到吴倩抱怨的惹人烦,却忽视了她生活的无奈,她是靠通过和朋友们抱怨一下来排解自己。她其实和现实中的我们很多人一样,油价上涨一两毛,网上就一片骂声,房价高了,网上一片骂声,骂来骂去也解决不了问题,油价该涨还涨,房价该高还高,骂一骂只是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该干嘛还干嘛。 吴倩的抱怨也没有解决她的问题,无情的打击,该来还是来,她失业了,这对他们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这时候中国老百姓“抱团取暖”的阶级意识帮助了他们,周秉昆不但把自己的房子让给他们住,还给吴倩找到了工作,让她去书店上班,这绝对是雪中送炭。 吴倩对书店工作非常珍惜,她用劳动证明自己的价值,把书店的边边角角擦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对书店中搬书扛书的重活从来不叫苦。什么书在什么地方,她记得清清楚楚,顾客问什么书在哪,她打着算盘珠子,随口就能答出来,她用自己的专业能力证明自己的价值,她不是来混闲饭的。从这一点上来说,吴倩很拎得清的,她是一个优秀的员工,她对得起周秉昆,没有给他丢脸。 高考恢复,改革开放后,大量的大学生、高中生进入社会。无论是从年龄上,还是从学历上,他们找工作都是碾压吴倩和肖国庆们,肖国庆们根本找不到工作。为了生活,肖国庆去路边找活干,即使是这样的零散工,也不是日日有活干,也有点朝不保夕的意味,这样战战兢兢的日子,任谁都有一种恐惧感。 他们本来就生活在不安定中,对未来有种恐慌,听到秉昆让他们搬家,吴倩本来绷得紧紧的弦一下子崩裂,拿在手里的水果和罐头都拿不住,一下子掉落地上,水果滚落四散,罐头瓶子碎裂,汤汤水水流了一地,就像是吴倩那颗被撕碎的心四处散落,让人看着心酸、悲凉。 对未知生活的满腔恐惧,压得她喘不上气来,她需要靠发泄来平复自己,她不能对秉昆发泄,也不能把气出在丈夫肖国庆身上,儿子就成了她发泄恐惧的垃圾桶,大声吼儿子:“你不好好学习,就像你爹你妈一样,没地儿住,住大马路上去。” 他们一家确实没地方住了,只能回到肖国庆的父母家,一家九口人挤在一张炕上,公公,婆婆,姐姐,姐夫,丈夫,儿子都挤在这张炕上。九平米的空间也就相当于一个卫生间的大小,却住了九口人,这得困难到什么程度?这是家吗?这都不是家,这就是睡觉的一个窝,然而这就是当时真实发生的事情。 在贫穷面前连起码的尊严都没有了,那一刻,叶晨一下子就理解了吴倩。后来她去找周秉昆,希望让肖国庆顶了孙小宁的缺,被拒绝后,她大声嘶吼:“你这是要往死里逼我们吗?”,此时的叶晨对她不再讨厌,也不厌烦,只觉得其可怜。 如果换作是在原世界的周秉昆,自己家也是一地鸡毛,恐怕就算是想帮也是爱莫能助,眼下叶晨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并且让周家的日子日渐顺遂,所以叶晨打算对他们一家伸出援手。只见叶晨说道: “我媳妇郑娟跟我岳母和弟弟以前生活在太平胡同,他们在那里有一套房子,后来被我借给赶超住了,我这趟回来,把赶超家房后的那户也给买下来了,过完年国庆你和吴倩搬过去住。 我已经联系了当时帮我们家翻新小二楼的工程队,等过了五月份,大地解冻了,把那两户也给翻新成小二楼,定钱都已经给完了,到时候你们两家住着能更宽绰点儿。 不过我这个人习惯把丑话说在前头,等货车买回来后,你们俩开始跑运输了,那时候起我是要开始收房租的,我这里有个好处,那就是租金不会涨,这点你们可以放心。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觉得可以接受你们就去住!” 叶晨拒绝后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非常诧异,而吴倩和肖国庆则是从失落,羞赧中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意识到叶晨这是在出手帮他们一家,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肖国庆从桌上拿起了酒瓶,给自己倒满,然后说道: “谢了秉昆,你这是帮了我大忙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 说完肖国庆一仰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没谁比他更知道叶晨的话代表了什么意思,自己虽然性格敦厚,但是却不傻,别看叶晨说会收房租,那也只不过是意思意思,意在告诉他们这不是无偿的,这反倒让他更容易接受,更何况叶晨还承诺不会涨房租,这其中代表的含义,只有肖国庆这种一年搬三四次加的人才能明白,叶晨这是怕自己心里头过意不去,故意这么说。 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别看他们从小就住在光字片儿,穷困潦倒,可是他们比谁都更好面儿,如果不是迫于无奈,肖国庆又怎么会忍心看着自己女人当着众人面儿开这个口呢?都是一个穷字导致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也给自己满上,陪了国庆一杯,然后说道: “你我还有赶超,咱们打小就是在光字片儿长大的,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知道啥叫抱团取暖,你和赶超有事,我自然要伸出援手,换了哪一天我要是出了事,我相信你和赶超也会挺身而出的,所以国庆你不用往心里去,一切都在酒里了!” 曲秀贞看着叶晨的一系列操作,暗自感叹这小子这么些年不在身边,真的是成长了,办起事来有板有眼的,先是拒绝了把自家桉子借给国庆两口子住的要求,意在告诉吴倩,我可以给但是你不能主动开口要,然后迂回的换了个方向帮自己的发小解决燃眉之急,让孙赶超和肖国庆都得了实惠。 这时就见叶晨又接着对孙赶超和肖国庆说道: “我这边眼瞅着就要开学了,到时候房子翻新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在家跟老爷子说好了,到时候让他帮着监督一下,你们应该都知道他是八级瓦工,忙碌了一辈子了,冷不丁闲下来,这叫一个不自在,听说我帮他安排了这么个活儿,乐的跟什么似的,说是跟老邻居这么些年没在一块儿,正好在吉春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不在,你们多帮忙帮衬下,给老爷子打打下手!” 众人本以为叶晨是临时起意,没想到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这让吴倩的脸上一阵害臊,两相比较之下,自己刚才的行为真是在众人面前丢了个大人。唐向阳不禁感慨道: “咱们几个都有工作,结果却混的都不如这个还在学校读书的强,你说这到哪儿说理去?这家伙的稿费就把咱们几个的工资全都给秒杀了,我媳妇就是这家伙的忠实读者,他的每本小说都被我媳妇收藏,听说我跟秉昆是发小,临出门的时候,还往我兜里塞笔记本,非要让我给她要签名,我犹豫了半天都没好意思拿出手。” 说完唐向阳从随身带的包里摸出了一个笔记本,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大作家,帮我媳妇签个名,要不然我今晚回去很可能会跪搓衣板!” 唐向阳适时的插科打诨逗的众人前仰后合,刚才酒桌上的尴尬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唐向阳的妻子是一名中学化学老师,性子文静的很,这几个发小都见过本人,虽说东北媳妇性子比较虎,但是唐向阳的妻子绝对不在此列,他这样说分明是故意调节尴尬的氛围。 叶晨接过了笔记本也不禁莞尔一笑,然后摇着头开口说道: “当初向阳刚到出渣车间的时候,性子那叫一个文静,少言寡语的,都说社会是一所大学,你们看看这家伙,现在唠起嗑来一套接着一套的,说的我都快接不上话了!” “你可拉倒,别把自己装的跟个乖宝宝似的,咱们这几个人里,没谁比你心眼儿更多了,我都不爱拆穿你,扮猪吃老虎没谁比你更在行了,别看平时装的一副憨憨的样子,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唐向阳面对叶晨的时候,没有他在外人面前的戒备,十分的放松,从打十多年前二人携手默契配合,坑了曹德宝的那次开始,两个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吕川都没叶晨跟他亲近。 曲秀贞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偏过头来,对着老伴儿马守常说道: “你看他俩像不像春节晚会上说相声的?” 第四十二章 角色互换 大年三十的时候,叶晨对父亲周志刚提起,让他帮忙监督房屋翻新这个话题的时候,周志刚还真的是一口答应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这把老骨头呆的都快要生锈了,碰到能活动活动的机会,自然是不愿意错过。 而且这本身就是自己家的活儿,还能变相的帮助到曾经的老邻居,周志刚感觉老儿子实在是太懂自己了,二人身份互换一下,周志刚感觉自己也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这让他不禁感慨孩子青出于蓝。 周志刚这一代老一辈儿的工人年轻的时候,干起活儿来是真的不惜力,这也导致了忙了一辈子的他们一旦闲了下来,身体的病都找上来的原因,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冷不丁闲下来颐养天年他们会感觉到无所适从。 然而叶晨的这个建议第一时间就遭到了周蓉的反对,她直接对着叶晨开口训斥道: “秉昆,你怎么那么会呢?咱们三个都去了北京,把爸留在这边干活儿,你心里是咋想的?爸都这么大岁数了,万一真出个三长两短,你负的起这个责吗?”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周蓉,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周志刚却接过了话头,直接怒斥道: “这个家里没谁能挑秉昆的不是,包括我都算在内!周蓉,你也就是个闺女,换了秉义要是今天敢说这话,我直接大嘴巴子抽他,要论对咱们家的付出,你们俩谁能跟他比? 且不说咱们仨在外面的那十年光景,都是秉昆在你妈身边服侍她,就说去了北京上大学,他怕我们没人照顾,想方设法的赚到钱,在那边买了房子把我们老两口接过去照顾,你和秉义谁有这个心了? 即便是到了北京,安了家,咱们都在一个城市生活,你和秉义一年到头回来几次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是家里不够宽敞,腾不下你们住的地儿啊,还是你们其实在心里已经把我和你妈当成是累赘了? 这几年一直是秉昆和郑娟在我和你妈身边伺候着,他是代替你们俩在我身边尽孝,你们不说感激,反倒还挑起他们的不是了,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你们的学难不成上到狗身上去了?” 周志刚的这番话说的很重,尤其是在春节全家团聚的这种场合,郝冬梅和蔡晓光都在,周志刚可以说没给周秉义和周蓉留一点面子,这让周秉义和周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也没法出言反驳,不说这本身就是父亲教训儿女,本身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就处于理亏的位置,即便是想给自己强词狡辩都找不到什么借口。 周志刚在原世界里,唯一说过重话的就是周秉昆,他在看到小儿子的颓废的时候,怒其不争的骂过他,也因此跟周秉昆整整冷战了八年,由于二人都是轴性子的人,谁也不肯服软,哪怕是再思念对方,也强忍住没给对方写过一封信。 叶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说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到底还是没有白费,父母的眼睛不会错过儿女的一丁点好,对于儿女的付出,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已经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看着周秉义和周蓉跟个鹌鹑似的,缩在那里听着周志刚的训斥,叶晨感觉一阵舒爽,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周志刚这个当爹的训斥他们俩,胜过自己出言回怼,而且这本身就是周志刚对于自己这么多年付出的一种肯定,这也证明了自己当初的判断没有错,老爷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这时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只见郑娟说道: “大哥,二姐,你们要是不放心爸妈留在这边,那我留下来照顾爸妈,我你们还不放心吗?我一定会把爸妈给照顾好的,翻盖个房子左右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等房子盖好了我和爸妈一起回北京。” “不行,秉昆在那边上学,你不在身边像个什么样子?更何况聪聪还要上学,难不成让秉昆每天给他做饭不成?我这才退休几年啊,身体还结实得很,我和你妈在这边啥事儿都没有!再者说了,这次翻新老房子,本身就是帮赶超和国庆那俩小崽子腾地方,他俩会照顾好我们的,你们该忙啥忙啥去!”周志刚如是说道。 正在屋内众人有些为难的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只见郑光明对着叶晨说道: “姐夫,我左右也没什么事儿,就让我留下来照顾叔和婶儿。” 此时的郑光明已经十六了,自打叶晨帮他联系医院,做完角膜移植手术,他已经重获了光明,平日里在家除了帮姐姐郑娟照顾小外甥,就是跟在叶晨身边,学习文化知识,他本来想出去给自己找个工作的,被叶晨阻止了。 一是郑光明这孩子太单纯,叶晨唯恐他让别人欺负,二是家里本身也不缺钱,他想等着过两年再给自己小舅子张罗个营生,让他娶妻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叶晨听了郑光明的话,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父亲,征求下他的意见。周志刚对于郑光明这个孩子也很有好感,再加上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自然是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成,就让光明陪着我们。” 这这样,事情被定了下来,蔡晓光本身就在吉春有房子,和周蓉吃完饭回家的时候,周蓉还在蔡晓光耳边喋喋不休的埋怨着父亲,这让蔡晓光感觉到很烦躁,但是心里也知道她此时气不顺,需要把心里的不满发泄出来,所以一直也没回嘴。直到到了家,两口子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蔡晓光才开口说道: “周蓉,其实说起来,咱们两口子都该记着秉昆的好,有很多事情可能你没有注意到,但是我却一直看在眼里。” 周蓉听了蔡晓光的话,眉毛一挑,但是出于自身的教养,没有第一时间对他的话进行反驳,反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蔡晓光自顾自的说道: “本来作为一个外姓女婿,这是你们家的家事,我是不该插嘴的,我就只提一项,周蓉,如果当初在北大礼堂,不是秉昆拆穿了冯化成的伪善面目,你和冯化成真的走到了一起,你想过这件事的后果吗? 也许两个人初到一起的时候,还觉不出怎么样来,可结婚生子之后,近距离的接触,冯化成的一切在你面前都会原形毕露,你觉得以你完美主义的性格,可以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吗?从这个角度你不应该感谢秉昆吗? 秉昆有效的避免了你和冯化成闹出一地鸡毛的局面。而且没有叶晨的搅局,你和冯化成走到一起后,真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你考没考虑过你父母的感受?” 蔡晓光的理性分析,不由得让周蓉愣住了,她从没考虑过蔡晓光所说的这些,一直以来都固执的认为叶晨当初之所以会那么做,是为了让自己出丑,如今顺着蔡晓光的思维想下去,让她自己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想想自己跟那个沽名钓誉的老东西真的生活在了一起,自己就有一种吃口苹果看到半拉虫子的感觉,太恶心了。 周蓉知道蔡晓光是自己的忠实拥趸,两个人从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他是不会害自己的,所以她少见的没有驳斥蔡晓光的观点,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你继续说下去!” 蔡晓光从床头柜上拿过了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根,这么多年他的口味一直都没变,还是凤凰牌香烟,最主要的是在周蓉身边抽这种烟,不会引起她的反感,因为凤凰烟是外香型的,自己抽没什么太大感觉,顶多是过过烟瘾,别人闻到的却都是香味儿。 蔡晓光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接着开口说道: “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没跟你和秉义说过,其实我能上大学,多亏了有秉昆的帮忙,要不然我也不做不到跟你在一起,现在恐怕还在拖拉机厂给人打杂呢!” 周蓉这时来了兴趣,因为这件事她从没听蔡晓光提起过,她喝了口水,然后把温热的水杯捧在水里,说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可当初你的分数不是已经过了分数线,达到了录取标准了吗?跟秉昆有什么关系?” 蔡晓光柔和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我也是从那件事起,对他彻底改变了以往的印象,你们这个弟弟啊,别看外表憨厚,其实心思细腻着呢,他做的每件事情其实都是在为你和秉义考虑。 当初我考上北京广播学院,可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导致z审不过关,单位说我没资格去读大学,当时急的我满嘴都是泡,因为再不去报道,我和大学就失之交臂了,那时候你和秉义已经去报到了,家里只有秉昆还没走。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找到秉昆,希望他能帮我联系秉义,让郝冬梅的妈妈出面帮忙。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秉昆压根儿就没联系秉义,而是自己想办法把这件事给解决了,我也是时候才察觉,自己病急乱投医,险些下了步昏棋!” 周蓉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开口说道: “你确定他没求助郝家,而是自己出面帮你解决了?” 蔡晓光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那些年你和秉义下乡插队,根本不知道你弟弟秉昆有了多大的变化,他找到了自己最早在酱油厂的老领导,二人的关系不错,那位老领导出面帮忙协调,我才被厂里放了出来,如愿以偿的上了大学。 事后我也疑惑过秉昆为什么会舍近求远,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他是怕秉义难做,你可能不了解,但是我深知秉义的老丈人和丈母娘这种人,是最忌讳自家亲戚打他们手中权利的主意的,一旦让秉义留下这种坏印象,到时候不止是秉义难做,就是你们家跟郝家中间都会起隔阂,所以秉昆才会找不想干的外人帮忙,这小子用心良苦啊!” 蔡晓光的话让周蓉无话可说,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她是绝对信任蔡晓光的,仔细想想蔡晓光的话,还真是这样,叶晨做的每件事情,出发点都是从家里人的自身利益出发,跟他一比,自己简直被埋进了尘土里,不怪老爷子这么生气,自己只顾着考虑自己,很多时候都忽略了家人的感受…… 周秉义和郝冬梅在推着自行车回去的路上,郝冬梅从丈夫脸上看不出喜怒,于是便开口说道: “秉义,爸今天你们说你,你心里没不舒服吗?” 周秉义笑了笑,看了眼妻子,然后说道: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咱们今天主要是跟着周蓉吃了刮落,而且我爸说的也没错,在这个家里,即便是我家老爷子,都挑不出我弟弟任何的不是来,他是周家最有出息的那个,现在正在读博士,而且还是知名作家。 最主要的是他一直都陪在二老身边,弥补了我和周蓉不能床前尽孝的遗憾,冬梅你知道吗,咱爸当初活着的时候,还曾经对我有过交代,让我多跟秉坤学着点,这两年我事业这么顺遂,离不开秉坤的背后的支持,我对他感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他的气?我和周蓉不一样!” 郝冬梅没想到就连自己丈夫对于叶晨的评价都这么高,她和叶晨接触的时间较短,毕竟当初和周秉义接触的时候,叶晨还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毛孩子,这让郝冬梅对他的印象不深,多年未见,叶晨现在这么大的变化,让她一时间还有些没有适应的过来。 春节过后,肖国庆和吴倩两口子,也从出租屋把行李搬到了太平胡同,搬家的时候,一众发小都过来帮忙,就连吕川和唐向阳也抽出时间过来忙活着,他们正式和孙赶超和于虹夫妇成了房前屋后的邻居。 周志刚抽空也过来了一趟,实地考察了一下房子的情况,在心里暗暗盘算活儿应该怎么干,对于这种简单的活计,周志刚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八级瓦工可不是说说而已,在那个年月,周志刚的技术就是泥瓦匠行业的天花板,大略的扫一眼,就知道这活儿应该怎么干。 帮国庆两口子搬完家,叶晨交代完一切,和郑娟也带着孩子回北京了,开学在即,他那头也有别的事情要忙。临走的时候,孙赶超和肖国庆来车站送的他,叶晨看着二人笑着嘱咐道: “你俩别光顾着盖房子打杂,没事的时候多研究一下汽车修理技术,已经调到了车队了,会来点事儿,多跟老师傅取取经,早日把车本儿考下来,到时候才能赚大钱!” 孙赶超和肖国庆自然是满口答应,这和他们的切身利益相关,他们自然是不会马虎。 回到北京没多久,叶晨就跟学校请了假,专门托人雇了一个司机,带着他去二汽提车。因为一九八四年二月,国家发布了《关于农民个人或联户购置机动车船和拖拉机经营运输的若干规定》。这是国家从政策上第一次明确了私人购置汽车的合法性,汽车消费开始从公款购车单一渠道转向多元化消费。这一政策从根本上促进了汽车商品化。 叶晨借着这股东风,第一时间带着人来到了二汽,购买东风eq一四零货车,他可不想等到所有人都收到风,来到这里抢购,他怕自己到时候排不上号。 当货车被提回吉春的时候,肖国庆和孙赶超真的被惊到了,在问过价格之后,两个人一阵无语,将近九千块钱的车,叶晨居然奔儿都不打,直接给提回来了,最关键的是,两个人此时连修车都没学好呢,考车票对两人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呢。肖国庆开口说道: “秉昆啊,我咋感觉你比我俩还急呢?我俩的车本儿没个两年根本就下不来,这车摆在这里不是擎等着招灰吗?” 叶晨看了眼肖国庆,然后笑着说道: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你俩现在刚进车队,师傅就算教你们修车技术,你们俩有机会上手吗?现在这样多好,车就摆在这里,现成的教学道具供你们使用,你们学起来不是更快了吗?榆木脑袋!” 肖国庆憨笑着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这下我媳妇算是放了心了,她都跟我絮叨好多次了,问我秉昆真会帮咱们买车吗,絮叨的我这个烦啊,终于能堵住他那张嘴了!” 这时就见叶晨接着对二人说道: “我姐夫蔡晓光他爸跟吉春各单位的头头脑脑都熟,我已经跟他打过了招呼,他帮忙联系了以前工作的单位,咱们的车能停在他们停车场,每年交点停车费就成,这样也不会担心车子的安全问题,剩下的可就全看你们俩了!” 肖国庆和孙赶超这时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性,如果说以前还是前路迷茫,现在叶晨已经帮他们规划好了人生的方向了,他们要做的就是玩命的学习,争取早日掌握驾驶技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第四十三章 发展壮大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从货车买回来之后,孙赶超和肖国庆每天在车队里跟在自己师父屁股后头,如饥似渴的学习着汽修知识,哪怕是回到家里,也捧着工具书在那里看个不停,两人连去火车站趴活儿的事情都停下了。 吴倩和于虹二人也都默许了自己丈夫的行为,作为妻子,她们很清楚自己丈夫现在之所以会这么努力,都是为了考下车票给家里改善生活环境,所以能不打扰他们的情况下,她们都会自己来解决生活中的琐事。 五月份大地冻土开始融化,翻新小二楼的事情也被提上了进程,这两家在太平胡同附近租了房子,因为这会方便回迁的时候搬进搬出,省得麻烦。工程队那边叶晨已经支付过一半的费用,正式进场。 至于手续什么的,叶晨早就托人进行了申请审批,这年月这种事情还好说,没那么复杂,只要是合理,很快就会拿到新的房产证,这也是叶晨的一个小算计,以后棚户区进行拆迁的话,房屋面积也能有些优势,最起码不是违章建筑。 老爷子周志刚在一旁对这些人的工作进度进行监督,至于什么偷懒耍滑,以次充好的现象是肯定不会发生,毕竟二者也不是第一次进行合作了,当初周家老二楼翻新的时候,就是他们这伙人干的。 孙赶超和肖国庆得空就会过来帮着忙活一下,他们的时间就好像是被拧干的海绵一样,让这两个人拼了命的挤压。最早这么努力还是在红星木材厂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那时候出料工根本不得闲,每天扛着木料进进出出,就跟个陀螺似的,现在二人找到了当年的感觉了,只不过那时候是被动的,现在则是主动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七月份,小二楼眼瞅着竣工,这两家正忙着拾掇,准备搬回新家的时候,孙小宁迎来了她人生的重要时刻,一年一度的高考开始了。一九七七年,我国开始恢复高考后,除一九八三年高考时间为七月十五日至十七日以外,一九七九年至二零零二年全国统一的高考时间都是七月七日至九日。 因为家里每个人都很忙碌,哪怕就是平日里跟她关系最好的孙赶超,此时也忙的整天看不到人影,而孙小宁跟嫂子于虹之间,素来又不那么合得来,所以孙小宁谁都没通知,自己一个人做好了准备工作,参加了高考。 肖国庆和孙赶超两口子终于重新搬进了新房,两家准备聚餐庆祝乔迁之喜,毕竟这些年他们都没住过什么新房,一直都得过且过的混着日子。哪怕是国庆两口子在外头租房子,也都是条件不怎么样的房子,因为他们时刻要考虑房租的问题。 两家人在小二楼前面的院子里摆好了酒菜,把周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接了过来,众人还没等他们开始庆祝,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了邮递员的声音: “赶超,孙小宁是住在这儿?” 此时两家人全都愣住了,因为赶超的妹妹小宁自打懂事儿都没出过吉春,他们不知道想不到谁会给这个还没出社会的小丫头寄来信件。孙赶超站起身来,迎了过去,这时只见邮递员笑着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录取通知书,我这阵子已经送过好几封了,赶超,小宁是你妹妹?” 孙赶超有些懵的点了点头,然后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信封,当看到寄信人一栏清晰的写着北京大学的字样后,他才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怎么可能?我发小在北大上学,这就是普通的家书而已。” 孙赶超拿着信回到了酒桌,这时孙小宁还在厨房里跟嫂子忙活着,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周志刚听到孙赶超的话,也是下意识的一愣,赶超这小子在北大的发小除了自己老儿子,也没别人了,可他怎么会给赶超妹妹写信?一想到这儿,老爷子的脸色不由得有些阴沉。 从打周志刚从重庆回来的这些年,儿媳郑娟在这个家里忙里忙外,老爷子都看在了眼里,他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家老疙瘩有眼光,娶了个这么能干的儿媳妇,更别提她还给自己生了个大孙子,老头儿心里一直都记着郑娟的好。 老大周秉义跟他也聊过,说因为在兵团服役的时候,身体受过伤,自己已经不能生育了,这让老头儿心痛的同时,更是对叶晨和郑娟的孩子在意得紧,看到他们家庭和睦,夫唱妇随,周志刚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如今无意间得知自己的老儿子居然和赶超的妹妹保持书信,这自然让老头儿感到很不悦。 孙小宁从后厨把菜端上来,正要坐下的时候,孙赶超把信封推到了她面前,孙小宁看到信封后,感觉心跳都停了半拍,她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封,抽出了只见上面北京大学学生录取通知书的字样映入眼帘,然后就见上面写着: “吉春第十七中学校委会转孙小宁同学: 进学校录取:江辽省、市、自治区高校招生委员会批准你入我校经济系政治经济学专业普通班进行学习,请于一九八四年十月五日至六日之前来学校报道。 北京大学校委会一九八四年七月十六日。” 孙小宁高兴的一个高蹦了起来,对着三哥孙赶超说道: “哥,我考上了,我考上北大了!这是录取通知书,给!” 孙赶超听到妹妹小宁的话,眼珠子瞪的老大,开口说道: “你这丫头,去年问你,你还说不复读来着,我是啥时候参加的高考?咋也不跟家里知会一声呢?” 说完孙赶超接过了孙小宁手里的录取通知书,确认妹妹真的考上北大之后,一个劲儿的咧着嘴傻笑,然后对着桌上的众人说道: “我们老孙家祖坟冒青烟了,终于也出了个大学生了,太不容易了。” 周志刚这时脸上的表情才舒缓了下来,然后说道: “真不错,这是咱们光字片儿第四个考上大学的孩子,最主要的是四个都是北大,你爸妈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要是知道了,还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肖国庆和吴倩两口子也是一阵祝贺,今天双喜临门,一是乔迁,二是孙小宁考上大学,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叶晨一九八三年十二月份获得了硕士学位,然后在学校担任经济学讲师的同时,在职师从胡传光教授,攻读当代西方经济学博士学位,跟他同届的同学,有的选择了出国留学,有的已经参加了工作,像他一样本科毕业后留校任教的凤毛麟角。 这一天他照常拿着讲义来到课堂,学生们起立问好之后坐下,他随手拿起了点名册开始点名,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堂课,他的学生是经济系刚入学的新生,点名可以了解到课率和学生出席率,也关乎学生这堂课的结课成绩,对于新生尤为重要。 叶晨一个个的认识着下面的学生,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这让他有些诧异,开口唤道: “孙小宁!” “到!”孙小宁起身喊到,和老师的目光对视。 叶晨看到孙小宁的那一刻,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在他的印象里,孙小宁高考落榜之后,就直接参加了工作,在周秉昆的书店里打杂,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改变了人生轨迹,考上了大学,从此以后跟她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会在自己的课堂上,再一次的遇见她。 叶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改变了孙小宁的人生轨迹,原世界里,她就对周秉昆死缠烂打,最后得到了周秉昆的肯定拒绝之后,才暗然离开,去了南方打工,最后误入歧途,最后染上了x病,凄凉收场。 叶晨也没有太过于纠结,自己这边的态度是很明显的,根本不会跟她有太多的纠缠,而且她一个从没出过吉春的姑娘,不说别的,跟自己年龄差着将近一轮,在见识到外面新的世界后,叶晨相信环境会慢慢的改变一个人的,毕竟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天之骄子,叶晨会帮她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课下,叶晨上完课也没跟孙小宁过多的交流,抱着自己的讲义就回办公室了,自己这边每天都是一摊事儿,根本没什么空闲跟这种小丫头耽搁,而且叶晨也不想她对自己抱有不该有的幻想…… 孙小宁感到很沮丧,她本来以为自己和叶晨在一个学校,作为师哥的叶晨,不管从哪方面,都会对自己多加照顾,然而事实证明,她实在是想的有点多了,叶晨每次上完课,都会第一时间抱着讲义离开,根本不会继续驻足在课堂。 至于私底下,更别提跟她有过任何的交流,她来到北京已经大半年了,到现在连叶晨家住哪儿都没摸清楚,这让孙小宁恨得牙根直痒痒。有几次孙小宁厚着脸皮来到办公室请教叶晨,结果在传授之余,叶晨对她跟其他学生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对待,这时的孙小宁,才感觉到自己过高的高估了自己在叶晨心中的地位。 因为整天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孙小宁的成绩自然是好不到哪儿去,期中考试的时候,叶晨的这门课,孙小宁毫无意外的挂了科,被叶晨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学生的面一顿批,根本没给她留一点面子,让孙小宁的头都没敢抬起来。 下课后,孙小宁沮丧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无所事事的时候,班级有同学前来通知她,叶晨找她。 叶晨没选择在办公室里跟孙小宁进行谈话,而是在校园里跟孙小宁边走边谈,叶晨一边漫步一边问道: “小宁,你来大学已经大半年了,对于一切应该都有自己的初步认识了,能够考到这里,说明你比一般人优秀的多,已经赢在了人生的起跑线上,我希望你能珍惜在这里学习的机会,挂科会造成什么后果,我相信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多余的话我不想絮叨,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厌烦,努力,别让你四年的大学时光虚度!” 孙小宁看着身边的叶晨,咬了咬下嘴唇,最后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 “秉昆哥,我考到北大来,全都是因为你,我喜欢你!” 叶晨的身子一僵,随后恢复了平静,他知道他和孙小宁之间,早晚会有这样的对峙,但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沉默了半晌,叶晨非左右而言他的说道: “是吗?我还真没看出来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就数我的课你分数最低,我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不称职了,你喜欢某个人就会变相的坑他吗?那拜托你还是别喜欢我了,我受用不起。” 孙小宁听着叶晨柔中带刺的话语,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开口说道: “秉昆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叶晨看了眼哭的梨花带雨的孙小宁,然后说道: “虽说你叫我秉昆哥,但是我一直是把你当成小辈儿看的,因为咱们俩差着十多岁呢,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说讨厌还真谈不上。而且我已经结婚了,我的妻子才是我要相伴携手一生的人,除了她以外,我不会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因为那会伤了她的心,我说的你听懂了吗? 别对我抱有幻想,你应该有自己更精彩的人生,你现在的as就很不错,努力拼搏,到时候你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时间不早了,我媳妇估计已经在家做好饭在等着我了,再见!” 说罢,叶晨直接转身离开,没再回头看孙小宁一眼,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去让她误入歧途,如果她还是选择原世界的那条道路,那就证明了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自己也没办法…… 时间慢慢来到了一九八六年,经过两年的刻苦学习,孙赶超和肖国庆终于考下了车票,拿到了驾驶证。 这时候的红星木材厂已经是日益艰难,厂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开不出工资来了,孙赶超和肖国庆有叶晨帮他们找到的出路,自然也不想继续在单位混吃等死,所以选择了辞职,毕竟家里人还是要吃饭的。 从此二人正式开始了跑运输赚钱,八十年代当时人们的生活水平仅限于吃、穿、喝,也就是卯尽全力才能刚好够全家人的温饱。在那个年代货车都是政府机关的专用配车,每个镇、每个县都有自己一个对应的运输车队,想开货车只能去申请、找关系。那时还没有后来的空车配货二人托人找关系把自己的车挂靠在了吉春市货运公司。 在通讯不是很发达的八十年代,出车就如同镖局的“走镖”,对外界的环境陌生,甚至在路上还会遇见土匪打劫钱财。也正因为艰苦的条件,当时货运的路线大多都是车队熟悉的路线,比较单一,而且行驶的道路环境基本以非铺装路面为主。 当时所运输的货物大多都是粮食、农作物及生产、生活必需品,jf和东风这两个品牌的汽车就是国人的骄傲,当时的技术条件,用现在的眼光来看依然很艰苦,在八九十年代最能体现一个开车师傅的技术。 在那个年月属于肉多狼少,基本上都是货找车,根本落不下什么空闲的时间,每天除了出车,还是出车,为了照顾家里头,孙赶超和肖国庆一般都选择离家较近的短途,不跑长途,一是担心路途遥远,有什么事故自己是新手不好处理,二是方便多照看家里。 两人打小都是吃惯了苦,深刻体会过生活的艰辛,现在每天出车虽然辛苦,但是报酬丰厚,两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玩了命的忙碌,哪怕是卸货的时候,两个人也会交替着钻到车底下,拿着扳手去紧下传动轴螺丝,对于自己吃饭的家伙,那是在意得紧。 到了年底,孙赶超和肖国庆两人坐在一起一拢账,好家伙,两人一年竟然赚了将近一万块钱,相当于一年赚出来一辆车钱,最后两人一合计,决定再买一辆车,毕竟二人的驾驶技术已经日益成熟,足以支撑二人自己跑运输了,更何况还是在一个车队,搭伙出车也照应的过来。 孙赶超和肖国庆趁着叶晨带着家人回老家过年的时候,找到了叶晨,跟他商议这件事情,三人多余的人没叫,直接去了吉春出名的馆子,酒过三巡,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啊,我俩有个想法,寻思着跟你说一声!” 叶晨喝着小酒吃着菜,打量了二人一眼,然后说道: “一年没见,你俩气色不错啊,看来当初让你俩考车票这步算是走对了,怎么样,这活儿不错?” 孙赶超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和国庆这一年到头下来,居然赚了将近一万块,放在过去,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今天请你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当初买车的钱,能不能放缓一年,我们俩打算用这笔钱再买一辆车,你看怎么样?” 第四十四章 共情 叶晨笑了笑,然后从烟盒里甩出一根烟来,点着了火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间开口说道: “趁热打铁是应该的,换了我估计也会这么做,不过有些话咱们得说在前头,这台车已经买了三年了,前两年作为你们练习修车的工具,这一年才开始回本,这些年万元户的含金量别人不知道,你们俩是最清楚的。咱们兄弟之间帮帮忙倒好说,不过在钱这方面,还是要捋清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也是为了大家将来不至于为了这些事闹不愉快。 钱你们可以晚个一年半载的再还,前三年我算无息借给你们使用,这都是小事儿,不过打今年起,我要开始收利息了,我也不会多要,就跟银行一年死期的利息一样就成,行的话咱们呆会儿就找地方起草个文书,你俩觉着怎么样?” 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别人在危难的时候,你给他很小的帮助,他会感激你。可如果给人的帮助太多,让其形成了依赖,一旦停止帮助,反而会让人忌恨。 叶晨在孙赶超和肖国庆最难的时候伸出援手,这没毛病,但是在他们缓过劲儿来的时候,要把话跟他们讲清楚,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出于多年的兄弟感情,而不是应该应份的,给他们敲个警钟,不要到时候拎不清。 叶晨的话说的在情在理,将近一万块钱,放在银行到了现在三年利息也已经好几百了,孙赶超和肖国庆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 “成,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今天就算了,咱们只喝酒就好,明个醒酒了,再把这张借条给补上,这种事情确实要弄清楚,要不然到时候伤兄弟感情就不好了!” 既然话已经说开,三兄弟之间就没了那些个拘束,叶晨继续说道: “我记得吴倩和于虹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呢?” 孙赶超喝了口酒,然后吃了两口菜压了压,接着说道: “是啊,于虹以前呆着的国营浴池变成了公私合营,叫做普罗旺斯洗浴,她也被直接买断了工龄,回家呆着了,毕竟不是谁都跟乔春燕一样泼实,即便是从妇联下来,在普罗旺斯也混到了副经理。 至于吴倩那边,据我所知,当初咱们几个吃饭的那个国营饭店,也被个人承包了,老工人也是全部买断,万幸我和国庆现在在外面跑车,一个人的收入能养活一家,要不然连哭都找不着坟去!” 孙赶超的话说到了肖国庆的心坎儿,当初的五小,这些年一直在为他们老哥们儿考虑的,除了面前的叶晨没有别人,吕川和唐向阳根本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肖国庆帮叶晨满上,然后说道: “秉昆啊,我和赶超是不会忘了你的好的,你算是帮了我们两家的大忙了。我和赶超估摸着,等明年差不多就能把你的账给还上了,整好了还能一家买一套房子,这要是放在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叶晨笑了笑,用手指摩挲着酒杯说道: “我帮吴倩和于虹琢磨了个好的去处,整好了一年赚的也不比你们次,就是不知道你们哥俩是个啥想法?” 肖国庆和孙赶超听了这话,不由得眼前一亮,然后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这也省的她们俩整天闲着无所事事,净在那儿琢磨些有的没的了,你是不知道啊,我俩每次回家,都得过一遍审,这俩婆娘老是怀疑我俩背着她们在外面扯犊子去,关键我俩也不是那人啊,秉昆啊,你快说说是啥营生?” 此时孙赶超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叶晨,他知道自己这个发小,打小主意就多,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绝对是有的放失。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这件事还离不开你俩的支持,让吴倩和于虹去斯大林大街的百货大楼,租上几节柜台,去卖衣服去,据我所知,这个行业是相当的暴利,而且咱们在这件事上,有别人都没有的优势。 这些卖服装的,上货是一个大难题,要么爬火车跋山涉水的去进货,要么走邮政邮寄,无论是哪一种,都艰难得很,可是咱们就不一样了,车是现成的货车,跑哪儿都是跑。 你俩应该都知道,我大哥大嫂现在在南方呢,到时候我跟我嫂子知会一声,那边流行什么衣服,你们到时候就进什么衣服让吴倩和于虹去卖,想不赚钱都难!” 听了叶晨的话,孙赶超和肖国庆越琢磨越在理。都是忙碌了一辈子的工人,现在看到丈夫在那里赚大钱,自己却只能在家呆着无所事事,吴倩和于虹瞬间就有了心理落差,她们会变得越来越不自信,毕竟没谁希望自己一直在那里吃闲饭。 短时间内可能矛盾还不会凸显,可是时间一长,两口子之间势必会因为这样的事情产生矛盾,而叶晨的主意很好的解决了这个矛盾,丈夫负责在外面跑运输赚钱的同时,顺带着就把售卖的衣服从南方进回来了,而妻子只负责在百货商场里进行售卖就行。 吴倩和于虹以前的工作就是服务行业,对于这一块儿她们也算是轻车熟路,对于怎么接待顾客,她们心里是最有数的,所以这绝对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肖国庆看了叶晨一眼,然后对着孙赶超说道: “看到没?咱们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不如秉昆的脑子活,跑了一年的运输,愣是不知道给自个媳妇安排个啥营生,你看看秉昆,卡巴卡巴眼儿就是个主意,今晚回家我就跟吴倩说这事儿,等过完年就让她去租柜台,到时候让她和于虹做个伴,俩人这回可算是有正事儿干了!” 孙赶超也是满脸的笑意,现在每天跑车,本身就不少赚,要是自己媳妇在商场卖服装,再增加一笔收入,估摸着今年年底的时候,把叶晨的账给还上不说,就算是两家买房子基本也成了板儿上钉钉的事儿了。 现在肖国庆和孙赶超两口子,虽然是不愁住的地方,叶晨在太平胡同的小二楼也还算是宽敞,可是说白了,那毕竟是寄人篱下,这种滋味儿没经历过的人是没体会的。没人不希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三人散局儿之后,叶晨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家在光字片儿的小二楼,孙赶超和肖国庆在把叶晨送回家之后,也兴冲冲的回了太平胡同。到家后,肖国庆和孙赶超把自家的媳妇都叫到了跟前,大家开了个会,讨论这件事情的可行性,这时吴倩开口说道: “斯大林大街的百货大楼一截柜台贵的要死,要我说咱们先去长江路练练手,真要是买卖红火,再往大了折腾,我看到长江路上小摊儿的生意挺红火的,那些个体户一个个都穿金戴银的,阔气得很!” 在当时,长江路是吉春最为红火的商业街,这里有吉春市大型商场之一的吉春市第三百货商店、着名的长江路饭店、长江电影院、宏光理发店、长江路日杂商店、长江路药店,甚至还有当时在吉春为数不多的西餐餐厅乌苏里饭店。 当时的长江路是吉春最初的步行街,也是最早的夜市。可以这么说,凡是百姓需要的生产生活用品在这里都能找到,是八十年代长春人的购物、休闲之所,是外埠旅客来长春必到的去处。 众人寻思了一下,是这么个道理,这时于虹插嘴道: “那过了年咱们就得抓紧去那儿要个地号儿去,到时候找龚叔帮忙张罗张罗,吉春这地界他人头熟,赶超和国庆又是他打小就看着长大的,他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孙赶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于虹,你去把上次我和国庆出车回来货主送的衡水老白干找出来几瓶,求人办事儿哪有空着手上门的?不是谁都跟秉昆一样实诚,那是我们兄弟,再加上条件比我们好太多,所以才不会挑理,龚维则就不一样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讲的。” 肖国庆这时也接茬对着媳妇吴倩说道: “你也去我那屋把我柜儿里放着的几条中华给找出来,这些年秉昆帮了咱们两家这么大的忙,给龚维则送礼的时候,不带上他说不过去,再者老爷子抽了一辈子蛤蟆头了,这回咱们这群当晚辈的,给他弄几条好烟孝敬孝敬他老人家,这种东西秉昆那儿肯定是不缺,不过他不缺是他不缺的,咱们的心意要到!” 在八十年代,一盒中华烟就要九块九,一条直接就是普通职工将近两个月的工资,普通百姓家里很少有奢侈到去抽它的。一般都是被当作自家来了贵客充门面,或是求人办事时的首选。 这几条烟已经被肖国庆买回来有些日子了,当初没钱的时候讲不了,这一年多来,自打他跑上了运输,家里的生活条件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妻子吴倩的怨言也消失不见了,肖国庆深知这是谁给他带来的,所以一直想着等周家回来过年的时候,准备去孝敬一下老爷子,他对叶晨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孙赶超和肖国庆两家正讨论人情往来的时候,叶晨正和姐夫蔡晓光和大哥周秉义坐在炕上扯闲篇儿,郑娟给叶晨准备了碗加了糖的米醋醒酒,澹澹的醋香在空气中缭绕,叶晨端起醋碗一饮而尽。 蔡晓光给叶晨递过了一支烟,然后帮他点上,叶晨抽了一口,然后看了看烟杆上的标识,笑着说道: “姐夫,这么多年你的品味可是一点没变,我记得在拖拉机厂的时候,你就抽凤凰,到现在依旧如此。” 蔡晓光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那人,生活上挑剔得很,我也只能牺牲自己的嗜好,不让她产生反感了,谁让我是妻管严呢!” 三人大笑,叶晨看了看蔡晓光,然后问道: “前年把你介绍给吉春电影制片厂的孙羽导演那里,你跟他相处的怎么样?跟剧组里的演员相处的还算是融洽?” 叶晨八三年的时候,在文学杂志《青春》丛刊上发表了九万字的中篇小说《今夜有暴风雪》,后来被吉春电影制片厂看中,想要把它拍成电影,因为跟叶晨是老乡的关系,找到了叶晨,经过一番洽谈,吉影厂买下了版权,让着名导演孙羽进行拍摄,叶晨把蔡晓光介绍进去当了名副导演,专门给孙导打杂。 叶晨之所以会把蔡晓光介绍进那个剧组,是因为这部电影的主演,是日后影视界的大老陈到明,他在剧中扮演男主曹铁强。当时的陈到明刚和妻子结婚没多久,甚至连女儿都没出生,还没有开始正式发迹,叶晨隐晦的提点了了一下蔡晓光,让他和陈到明处好关系,这都是他日后的人脉,烧冷灶雪中送炭,远胜过锦上添花。 蔡晓光听到叶晨提起这茬,笑着开口说道: “我跟孙导和到明的关系处的都不错,剧组解散的时候,大家都互留了联系方式,我和到明还约了在北京的时候一起喝酒!” 叶晨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既然已经入了这行,跟他们打好关系总没坏处,孙导今年调到珠影厂当导演去了,没事的时候多写信联络一下感情,毕竟这是咱们的老乡,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增广贤文里的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蔡晓光在一旁听了,连连的点头。老爷子笑呵呵的坐在一旁,看着家里的老儿子跟女婿的交流,对着老大周秉义说道: “你还别说,自打秉昆这小子当了老师,教训起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小时候因为考试不及格,再加上犟嘴,我可没少抽他,谁能想到这货居然也有教书育人的一天了?” 家里的众人听到老爷子略带调侃的话语,一个个笑的是前仰后合,郑娟用爱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男人,周母李素华摸着叶晨的脑袋对着周志刚说道: “得亏你当时没照着秉昆的大脑袋上打,要不然我家老疙瘩也不能这么出息,没准儿就被你给打傻了。” 周蓉在一旁笑的嘴都恨不得咧到耳后根去了,自己这个小弟平时在学校可是臭屁得很,作为北大经济系数一数二的博士生,备受老师和学生的青睐,也就只有家中的父母能让这小子吃瘪了。 周蓉因为丈夫的缘故,平时跟谁发脾气都不敢跟他发,唯恐这个记仇的家伙给蔡晓光小鞋穿,因为他文学作品众多的缘故,和影视圈的那帮人经常打交道,彼此之间实在是太熟了,这家伙做糖不一定甜,但是做醋一定会酸。 正当一家其乐融融的聊天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郑娟赶忙起身去开门,这时只见一名和叶晨年纪相彷的男子站在门外,看到郑娟后,开口问道: “您好,请问周秉昆老师是住在这儿吗?” 郑娟点了点头,然后把来人让进了屋里,说道: “进屋说,外头怪冷的,秉昆,有人找!” 周家人看到来人的时候都是一愣,大过年的家里咋还来了陌生人了?!这时候就见那名男子自我介绍道: “哪位是周秉昆老师?我是上海电视台派来跟周老师谈版权问题的!” 这些年叶晨的不少文学作品都改编成了影视剧,在这个娱乐活动贵乏的年月,极大的拉动了电视台的收视率,也让叶晨在圈内声名鹊起,上海台看到这种情况,自然也是不甘示弱,派出人来找到叶晨洽谈他的着作版权。 叶晨看着来人示意着说道: “我就是周秉昆,请问你是哪位?” 只见来人满脸笑容的说道: “周老师您好,我是上海电视台的木端正,受台里的委托,跟您洽谈您的那部上海知青返城体裁的小说《孽债》的版权,我们电视台打算把他给拍成连续剧!” 这时一旁的蔡晓光赶忙给来人让座,叶晨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来人,他不禁感叹上海台的诚意十足,小说去年才发表,今年就有人过来洽谈版权问题了,而且派来跟自己洽谈的,居然还是上海台日后的第一任boss木端正,真的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孽债》这部电视剧在平行时空是上海电视台于一九九四年拍摄的二十集家庭伦理类电视连续剧,叶晨足足把这部剧提前了七八年带到了这个世界。 该剧讲述了五个孩子从西双版纳到上海寻找自己亲生父母、多年前返回上海的知青的经历。其中的主题曲《哪里有我的家》至今都让叶晨印象深刻。 这部电视剧剧于一九九五年在上海电视台以沪语播映,创下了百分之四十二点六二的超高收视率,说一句万人空巷也不为过。此后,《孽债》被多家省级电视台转播。 当时关于这部剧还有一个趣闻,上海电视台曾因播出“群星爱心演唱会”节目而把《孽债》停播一天,尽管事先电视台多次打出字幕向观众说明,但观众根本抑制不住强烈的收视渴望,不少人打电话询问电视台,并说明只要当晚播,再晚也没意见。 为此,上海电视台当时不顾整整两百万元的广告损失,将每晚播一集改成两集,这才让观众解了馋。与其同期播映的《三国演义》在其冲击下,由百分之十五降为百分之八点六。 这部剧在当时之所以会这么受欢迎,是因为当时在上海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知青,他们回城后虽然组织了新家庭,开始了新生活,但是整整十年在云南边疆奉献的青春热血和爱情往事,又岂是说忘就能忘得了的?这部剧让它和观众之间产生了强烈的共情。 第四十五章 卖人情 叶晨起身趿拉上了鞋子,然后对父亲周志刚说道: “爸,我和木主任去楼上谈事情,你们先聊,我一会儿就回来!” 老爷子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你去办你的正事儿,不用管我们,娟儿啊,你帮秉昆泡壶茶送上去。”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木端正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木主任,请跟我上楼,咱们楼上谈!” 木端正跟着叶晨上了二楼之后,才一脸疑惑的问道: “周老师,你怎么知道我是主任的?咱们以前见过吗?” 叶晨笑了笑,心说当然见过,不过是在度娘百科里见过。这时郑娟托着茶盘给二人端了壶茶,叶晨帮木端正倒上茶,然后说道: “我好歹跟圈子里的人也算是有些接触,还不至于那么孤陋寡闻,连新上任的上海台新闻部主任的名字都没听过。” 木端正听到叶晨一口叫出了自己的职称,满脸诧异,开口说道: “周老师真不愧您北大博士的名头,记性居然这么好,难得,实在难得。” 叶晨澹笑着看着木端正,然后说道: “作为一名学者,博闻强记是基本功,没什么值得夸奖的。刚才在楼下我听你说,你们台里打算拍我写的《孽债》,不知道你们打算让谁来导这部连续剧啊?” 叶晨之所以会有此一问,是担心自己改变了历史进程,让以前的导演受到蝴蝶效应的影响,导致这部作品砸在手里,那可就太亏了,没有谁会希望自己的作品拍出来之后,口碑惨澹。 木端正自然也明白叶晨的担忧,他知道这些作家都爱惜羽毛,不想让自己的作品明珠蒙尘,于是便笑着说道: “周老师,不知道您知道黄蜀琴导演吗?就是拍摄《青春万岁》的那个女导演,我们打算让她来执导这部电视剧!” 叶晨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导演还是黄蜀琴老师,由她来执导自己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黄蜀琴导演自幼出生在上海,戏剧大师黄左临和丹尼之女,一九六四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中国内地女导演,和谢晋同为国内第三代导演中的代表人物。 《孽债》虽然是她拍出的收视率很高的代表作品,但是黄蜀琴导演的另外一部作品更加出名,而且在现实世界里拍摄于《孽债》之前,这部作品就是钱钟书先生的《围城》改编的同名电视剧,里面的主演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日后影坛响当当的人物,如葛尤,陈到明等。 叶晨笑了笑,然后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小口啜饮了一口后,说道: “黄蜀琴导演是一位我非常尊重的老师,由她执导我的作品我还是放心的。既然木主任来找我谈《孽债》的版权问题,想必是带着价来的,能不能说说你们给到的是什么价位?我也好心里有个数。” 木端正没想到叶晨会这么开门见山,沉默了一会儿,木端正说道: “周老师,我们台里打算出五万块买下您《孽债》剧本的影视改编权,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叶晨笑了笑,上海东方台也算是很有诚意了,要知道二零零九年的时候,大刘的《三体》也不过是以十万元的价格,将版权卖给了张番番夫妇。这固然与《三体》是小众图书有关,再加上当时的大刘还没有叶晨现在的知名度,可是要知道二者之间相差了二十多年,现在可是一九八六年,不得不说上海台真的是财大气粗。 木端正看着叶晨等着他的答复,只见叶晨用食指在大腿上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然后说道: “我觉得这个价格买我这部作品的版权有点低了,但是将心比心我也能够理解你们的想法。毕竟谁也不知道买下我的作品版权能不能获得良好的收视率。 虽说前几部作品都还不错,甚至让女主角肖雄拿下过金鹰奖影后,但是这也不能保证这部《孽债》拍出来就不会湖。所以出于对双方的考量,我打算换种方法卖出我这部作品的版权。” 木端正的眉毛挑了一下,在来之前他对叶晨做过细致入微的调查,他面前的这位,是从七七年开始,就在全国重量级文学期刊发表小说的文学界巨擘,别看比较年轻,跟自己岁数相彷,可是在文坛的地位已经和许多老牌作家不相上下了。 不止如此,这位还是全国作协的成员,江辽省作协的zx,这也是台里会出这么高的价钱买他版税的原因。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这位还是北大经济系的在职博士,在经济圈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所以作为台里大过年派出来跟他谈判的代表,木端正早已收起了自己的傲娇。 木端正端起茶壶,帮叶晨的杯里续了些茶水,然后问道: “周老师,不知道你打算怎样出售版权呢?如果是觉得价格低了,咱们可以再慢慢谈,我们台是很有诚意的!” 叶晨微微一笑,然后看着木端正说道: “其实这部剧交给你们台去拍,是我的最佳选择,因为本身作品就是描写上海知青返城之后的故事,而据我所知,上海几乎家家都有知青,这能够让观众和剧中的人物产生强烈的共情,我当初写这部作品的时候,其实就是奔着影视化去的。 这样,我可以跟你们台里签一份对赌协议,这部剧我会出任编剧对原着进行改编,我改编过后的剧本拍出来以后,平均收视率低于百分之十,我会分文不取,高于百分之十,这部剧本我收你们十万块,高于百分之二十,我收二十万,以次类推,你可以回去跟你们台里商量一下,觉得可以的话,咱们就签合同!” 木端正有些傻眼,他没想到叶晨居然对自己的这部作品这么有信心,如果拍湖了宁愿分文不取,而且一上来就把最低标准定到了百分之十,要知道收视率能够达到百分之十的电视剧,那可都是妥妥的大火剧集,可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说说就能够达到的。 听了叶晨的提议,木端正坐在那里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作为上海台新闻部的主任,这次过来谈版权的问题,领导给了他很大的权限,毕竟台里是不怎么缺钱的,更何况以叶晨作品的知名度,一旦那些广告商在得知他的作品拍成了电视剧,会争相竞争广告位的,这本身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所以说只要是拿到了版权,上海台就已经立在不败之地了,到时候再纸媒和电视上那么一宣传,立刻就会有无数的广告商趋之若鹜的扑过来,台里几乎不用付出任何的成本,就能赚到钱。 收视率高了,台里求之不得,因为这代表今后能够吸引更多的广告商,到时候自然是不会在意这点版权费。即便是失败了,台里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个合同还是可以签下的。沉思过后,木端正开口说道: “周老师,我这次过来本身就是代表台里来的,作为新闻部的主任,这件事情我还是能够全权做主的,我同意跟你签下这份对赌协议,在协议签署完毕后,咱们一起去公证处公证一下,让它具有法律效应,您觉着怎么样?” 叶晨微笑着伸出了右手,和木端正轻握了一下,然后说道: “木主任,合作愉快,我相信你是不会后悔今天的抉择的!” 木端正也笑了,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周老师,那就一言为定,我回去会抓紧时间起草协议,等到上班之后,咱们正式进行签署,然后去公证,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撤了,过年还来打扰您的休息,实在是抱歉!” 叶晨澹澹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谈不上打扰,应该是辛苦您才对,大过年的都没能回家过年,反而是在外奔波。木主任,我想问一下,到时候电视剧开拍的时候,我能不能带个人过去? 这个人是我亲姐夫,八二年从北京广播学院毕业,学的也是导演,曾经在蔡晓晴导演的《蹉跎岁月》剧组,和孙羽导演的《今夜有暴风雪》剧组担任副导演,我想带他过去跟黄蜀琴老师好好学习一下,放心,到时候我们只负责干活,绝不会干涉剧组的正常运行!” 版权都已经谈下来了,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木端正自然是不好驳了叶晨的面子,略加思考后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叶晨将木端正送出门外后,回到了自家屋里,蔡晓光看到叶晨,开口问道: “怎么样秉昆?版权谈妥了吗?”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准备跟上海台签对赌协议,收视率达到百分之十,我会收取十万块的版税,超过百分之二十,则是二十万,以此类推,百分之十是最低标准,没达到的话,我不会收取一分钱的版税!” 蔡晓光即便是见过世面,在这个年月也没见识过对赌协议,听了叶晨的话,愣了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开口问道: “秉昆,你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你对自己的作品就这么有信心吗?真要是达不到百分之十,你岂不是亏大了?” 叶晨笑了笑,也没理会蔡晓光的震惊,直接脱鞋上炕,然后说道: “放心,我既然敢签,就说明我心里有数儿,最关键的是我还把你送进了剧组,这次电视剧是由黄蜀琴导演执导,这可是谢导带出来的学生,从她导演过的作品《青春万岁》可以看出她的功力,你到时候去了剧组,可要跟人家好好取取经!” 此时周家人看向叶晨和蔡晓光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他们都以为叶晨是牺牲了版税,而选择成全蔡晓光,把他给送进知名导演的剧组,就连周蓉的心里此时都是这样的想法,这在他们看来也太不值当了。 周蓉就算是再自私,再厚颜无耻,此时也感到有些对不起叶晨了。在社会上历练了这么多年,也被生活逐渐的磨平了棱角,此时的她在吉大被评上了副教授的职称,到现在都和蔡晓光在外面租房住。 虽说周家在光字片儿有小二楼,平时也没人住,但是周蓉对这个地方从下乡插队那会儿就落下了心理阴影,再加上那次和蔡晓光再招待所偷尝禁果,导致周蓉怀孕后不得不选择人流,导致她的身体留下了后遗症,再没能怀上孩子。 回到光字片儿的话,容易被那些个长舌妇嚼舌根,所以周蓉没事的时候从不回来,宁可和蔡晓光在外面租房子住。弟弟叶晨一本书的版税,作为家人她是很清楚的,动辄就是几万块,可以轻松在吉春买下一座房子,可他现在居然为了给自己丈夫铺路,宁愿舍弃版税也要成全蔡晓光,这让周蓉觉得叶晨还是自己当初的那个傻弟弟,傻乎乎的那个热心肠。 周志刚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的老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他跟周蓉也是一样的想法。李素华目光怜爱的看着叶晨,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说道: “我家老疙瘩永远都是这么实诚,不像你哥跟你姐似的,一肚子的心眼儿!” 蔡晓光此时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小舅子为自己还真是操碎了心,只见蔡晓光说道: “放心秉昆,我到了剧组一定好好干,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叶晨自然是看出了家人神色的异常,不过他才不会去解释,这是他故意卖的人情,虚晃一枪,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为了蔡晓光能进剧组,故意牺牲了自己的利益。卖乖讨巧才是他的本意,估计现在走了的木端正也是这样的想法,以为他为了把亲戚安排进剧组,宁愿不要一分钱版税…… 上海台在与叶晨签署了对赌协议,去公证处进行了公证之后,就把这个消息在各大纸媒和电视台大肆宣传,很快就吸引了各个广告商的目光,因为叶晨作为国内伤痕文学的代表人物,对于知青题材的文学创作是极其擅长的,好几部作品都取得了不错的口碑。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上海台光是广告费就收了二百多万,剧组正式启动,蔡晓光也在叶晨的引荐下进入剧组去给黄蜀琴当副手,成了电视剧的副导演,跟在黄导身边学习。 经过紧锣密鼓的拍摄,电视剧到了十月份的时候就已经正式杀青,剩下的就是各种剪辑,配音等后续工作,经过剧组的努力,这部剧终于在一九八七年五月份,正式登录上海台晚间黄金时档,每晚一集。 在播放前,上海台不论是在当地纸媒,或者电视上都预热了这个消息,因为台里本身也对这部剧给予了厚望,这时候电视剧《红楼梦》正在热播中,他们不指望这部剧能像红楼梦一样火,但是也希望它能提高台里的收视率,别人吃肉,自己哪怕是喝口汤也成。 在那个年月,还没有进入数字时代,所以统计收视率采用的是日记法和设备监控的方式。首先调查公司要针对调查区域内的人群进行抽样,选出一定数量的观众或者家庭作为采样点。 之所以说他不准确,就是一般而言这个采样点的数量是很不足的,没有哪个公司可以财大气粗到非常大的采样规模。所以在模拟电视的年代,也就是个参考指标而已。 所谓日记法,是按照年纪、职业等标签,选择一定数量的观众,让他们记录每天看电视的情况,类似于以前我们写日记,需要把每天看的电视的时间、哪个台记录下来,在有人来收取,回去统计。一般来说,以前是按周统计,所以出收视率的时间都要晚一些。 至于设备监测法,则需要在用户家里装一些特别的设备来判断用户看的哪个电视台的哪个节目。由于以前的电视节目是频分模式,也就是特殊的仪器可以记录到电视节目播放的频率,从而判断当前看的哪个台,这种办法精确度比较高。 《孽债》这部剧播出大概一周左右,台里统计好了收视率,交到台领导那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眼,他们没想到这部电视剧,居然会这么受欢迎,收视率已经破了百分之四十,直接成了碾压一切的存在,这让所有人的脸上都乐开了花。 叶晨家这时候已经安上了电话,那时候安一部电话,光是安装费就要三千块,周志刚直骂他是个败家玩意儿,有那钱干点儿啥不好? 后来经过叶晨一顿解释,得知学校会给报销一部分,打三折,老爷子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头,即便是这样,为了省下电话费,老爷子对电话看的可紧了,即便是叶晨要用,都得跟他打招呼。 叶晨对此也无所谓,他安装电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别人联系他的时候方便,他很少会往外拨打,这样每个月除了月租费很少需要再多交钱。 第四十六章 别刺激他们了 那个年月过来的老人,都保持着艰苦朴素的作风,生活里永远都是能省则省的态度,按照他们讲话,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所以他们是见不得铺张浪费的,叶晨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跟老人抬杠,老人咋说他咋办。 不过为了手里的钱升值,叶晨还是采取了迂回路线。这个年月的读者是真的热情,他们会按照出版社的地址,给作家写信,到时候攒多了,出版社自然会开车拉来,是的,你没看错,就是开车拉来,因为实在是太多的信件了,用麻袋装着,一麻袋一麻袋的摆在那里面,出版社都堆不下了。 这样叶晨也有了借口,他拉着老爷子看着一麻袋一麻袋的信件,开口说道: “爸,这都是读者对我的肯定,都是属于我的宝贵财富,你要是让我看完就把它们给扔了,我实在是舍不得。” 老爷子斜睨了眼自己的老儿子,然后说道: “我咋感觉你小子没憋啥好屁呢?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叶晨“嘿嘿”笑了笑,然后说道: “钱在银行放着也是放着,我打算买它几个房子,专门用来存放这些信件,爸你觉着咋样?” 周志刚嘴角微微抽搐,他好悬没被叶晨给气乐了,从打他干瓦匠的那天开始,他还没见过谁家买房子是为了存放信件的,这个借口一点都不走心好吗?周志刚顺手就要把脚上的趿拉板儿脱下来,拿在手里朝着叶晨抽去,他感觉叶晨是在逗自己玩儿! 叶晨的眼睛多尖啊,一眼就识破了周志刚的意图,直接靠上近前拦住了周志刚,一手抱着他,以防老人摔倒,一边从他手里夺过鞋子,帮他穿上,然后说道: “爸,您可能觉着我在和你开玩笑,其实我是很认真的,首先这些信件对我来说,真的是很珍贵,其次是拿钱买房子,什么时候都不会是个亏本儿的买卖,衣食住行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住家老百姓需要的东西,房子的价值等同于黄金,所以无所谓浪费,您觉得呢?” 老爷子周志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行,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见,你觉着这事儿靠谱就去做,我不会横加阻拦的。” 叶晨扶着老爷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然后接着说道: “爸,还有件事情要和您商量,我把房子买回来了,到时候修缮的工作恐怕还要麻烦您,找外人来干也不是不行,但是要有您在旁监督,毕竟您可是八级瓦工,不能埋没了您的手艺。” 周志刚听了自家老儿子的话,心里很高兴,整天无所事事的跑到公园里跟别的老头下棋,给他憋闷的够呛,现在有事情让他做,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可脸上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说道: “你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怎么支使我了!行,反正是自己家的活儿,那到时候我就当监工看着他们了!” 叶晨自然是看出了老头儿的口是心非,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一是出于投资的考虑,二来也是让老爷子动起来,毕竟他忙碌了大半辈子了,已经习惯了忙碌的氛围,当初要不是因为家里的孩子都考上了大学,在原本的世界里,他会继续多在重庆忙碌好几年才会退休。 叶晨来到这个世界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他让周蓉没和冯化成走到一起,杜绝了母亲李素华身患眼疾,成为植物人;让郑娟没有经受那非人的苦难,幸福的生活;让郑光明重新见到了光明,而不是躲在寺庙里凄苦一生;让水自流和骆士宾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没能成为祸乱一切的根源。如今叶晨还想让一家之主周志刚长寿,而不是带着遗憾离世。 原世界里,周志刚最后都没能逃离脏乱差的光字片儿,哪怕他的大儿子周秉义和女儿周蓉再怎么出人头地,都没在他身边尽孝,改变他的生活环境,让他带着遗憾去世。 叶晨自然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所以他在有条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父亲接出来,远离光字片儿那个梦魔之地,成为光字片儿的坐地户羡慕的对象。 现在叶晨的目的可以说是达成了一半,至于剩下的,就是让他们老两口开开心心的多活几年,让自己多陪在他们身边,共享天伦。为了这个目的,叶晨直接放弃了国外名校的留学邀请,选择留在了北京。 老爷子周志刚在外操劳了一辈子,骤然闲下来,身体肯定会感到不适应,这也是他在原世界里那么早过世的根本原因,所以叶晨才会时不时的给老爷子找点活儿干,这样会让他的身体机能保持正常。 老爷子平安无事,老太太才会健康长寿,叶晨可不想看到李素华随着周志刚的离世而选择撒手人寰,他要两位老人都开心健康的活下去。 周志刚本以为读者寄来的信件有一个房子轻松就能装下了,所以他没太纠结,直接答应了老儿子的请求,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一个深坑。 因为随着电视剧《孽债》的热播,很多的观众因为播放进程太慢,而选择购买原着去看下面的剧情,一时之间关于这本书的讨论铺天盖地,这也导致出版社又多了数不清的读者来信。 出版社自然是乐于看到这个局面,以前一版印出来的图书已经销售一空,他们已经决定再版印刷了。由于出版社的再版印刷,这本书再一次的迎来了销售高峰,这也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这也让叶晨的《孽债》在图书市场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读者的来信被出版社源源不断的送来,渐渐的,一个房子已经堆不下了,那就再买一个,又堆满了,就再买一个,到最后,叶晨足足在北京置办了五套房子,这才把所有的信件装下,让老爷子周志刚目瞪口呆,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这天吃饭的时候,老爷子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秉昆,那五套宅子里可都堆满了信件了,再有读者来信,我看你小子还往哪儿塞?咋样,现在存折里没钱了?让你小子再瞎得瑟!” 叶晨笑了笑没说话,母亲李素华,和媳妇郑娟却是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周志刚,老爷子一愣,然后问道: “你们娘俩这么看我干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这时候就见李素华给老伴儿盛了碗汤,然后说道: “白天你不在的时候,上海那边来人了,刚给秉昆送来的版税,整整四十万,用大皮箱装来的,都是新出的那种一百的,看的我直眼晕,咱家儿子这赚钱的本事啊,还真是谁都比不了,我琢磨着要是出版社再送来信件,秉昆再去买套房子,你这老家伙又该忙起来了。” 周志刚才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听到老伴儿的话,好悬没直接喷出来,好不容易忍住,把饭咽了下去,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多……多少?四十万?” 老头儿说完将目光看向了郑娟,朝着她投去了询问的眼神,然后得到了肯定的点头,这让周志刚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夭寿啊,你哥你姐一套房子都没分到呢,结果你小子手里都五六套了,秉昆啊,别把这件事跟你哥你姐说了,我怕他俩受不了这个刺激。” 自家的孩子自己是最清楚的,周志刚深知家里的孩子,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平日里小小的刺激,可以转化为动力,让人上进,可是现在这差距已经让人绝望了,就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了。 如果是周蓉或是周秉义不争气也罢,周志刚也不会太过在意他们的想法,可问题就在于他俩比别人家的孩子要好了太多,从小就是光字片儿的家长教育自家海子的样本,老爷子是真的担心他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态崩了。 叶晨目光看向老爷子,他看出了周志刚神色中的无奈,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的,爸,您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一切都有您做主。” 叶晨没在这种事上跟父亲拧着来,是因为他的心态早就发生了转变,以前的周秉义和周蓉可能还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要超越的目标,可是在远远把他们甩在身后的时候,叶晨早已没了跟他们比较的心态,人都是往前看的,而不会停下脚步,驻足不前。 叶晨一家人正有说有笑的吃着饭,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叶晨放下碗快,主动起身,朝着电话走去,因为家里的电话一般来说都是找他的。当叶晨接起电话的时候,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忘年交曲秀贞打来的,声音带着啜泣的说道: “秉昆,老马突然晕倒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你能回来一趟吗?我现在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孩子在上海那边,突然有事,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太太您别急,我现在就往回赶,坐汽车回去,明天这个时候您就能看到我了,您等着我!”叶晨安慰道。 挂断电话后,叶晨给学校系里打去了电话,提前把假给请好了,然后出了屋,来到院子里,对着家人说道: “爸妈,我要回一趟吉春,曲老太太那里出事了,老马突然昏迷,现在正在医院里头抢救呢,当初我在酱油厂的时候,人家没少帮我,这个时候我不去不合适。” 周志刚听到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那你赶紧去,把娟儿也一起带上,你毕竟是个男的,有些事情容易粗心大意,有她在哪怕是帮你在身边做做饭也是好的,我和你妈这边你不用操心,聪聪这边上学,你妈会给他做饭的。” 这时一旁的郑光明也开口说道: “姐夫,放心,家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你和我姐放心回去,我把店里的生意停几天也不打紧,我会在这里陪着叔和婶儿的!” 自从郑光明治好了眼疾之后,叶晨一直在教他读书识字,让他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所说光明的岁数已经十五六了,可是却对读书有着特别的偏好,叶晨看他这么喜欢读书,在去年的时候,帮他盘下了一个铺子,帮他开了家书店,让郑光明每天坐在店里照看着生意的同时,还能兼顾自己的喜好,坐在那里安静的读书,享受来之不易的安逸。 这时郑娟已经回屋开始打点行囊去了,作为叶晨的女人,她太知道曲秀贞和马守常老两口在叶晨心目中的地位,那是不亚于周家老两口的存在,每年回吉春的时候,叶晨都会带她上门去看望两位老人。 当初她和叶晨结婚的时候,曲秀贞送她的那块上海牌手表,她至今都还戴着,不止是叶晨把他们当成是家人,郑娟也同样如此。所以在听到马守常病倒的消息,郑娟第一时间就回了屋,因为她知道无论再忙,叶晨都会回到吉春去探望他们老两口。 当郑娟收拾好随身物品的时候,叶晨已经出去来到胡同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特意挑了一辆丰田皇冠。这时候的出租车一般都是面的,天津大发,是当时老百姓出门打车的首选,至于皇冠,没几个人会去坐,因为价格太贵了。 一九九二年在出租车热潮背景下冯巩与牛振华合演的小品《“面的”与“皇冠”》中有这样一句台词“你们皇冠转三天跑两圈拉得着一个客人吗?”确实,在那个年月能坐得起皇冠的人那会儿还是少数。 叶晨之所以会选它,一是因为车速快,坐它回去的话,九百多公里的路程,今天半夜估摸着就能到了,二是因为车里有标配电控空调,高配版有电子恒温空调,在那个大多数车还没有空调的年代,能搭载电控空调甚至全自动空调完全配得上“大超”的称号。 已经入了秋了,没过山海关还感觉不出来,一进山海关立刻就能感受到冷暖的差异,他们到的时间大概率在晚上,叶晨可不想去看望病人的时候,自己和郑娟再给整感冒了。而且坐在皇冠的真皮座椅上的感觉和挤在大发上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一路回去要十多个小时,叶晨可不想到家的时候腰酸背痛。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车子进了吉春,叶晨让司机把郑娟送到了光字片儿的小二楼,让她先回家休息,自己则一人坐车前往江辽省人民医院,在和值班的护士打听之后,才知道老马已经抢救过来,转进了高干病房。 经过和护士的一阵沟通,一顿好说歹说,护士才把他放了进来,叶晨推门进屋的时候,曲老太太正一脸疲态的靠在沙发上假寐,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看到叶晨的身影,平素里性格要强的老太太第一次当着叶晨的面儿掉下眼泪。 叶晨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马守常,对着曲秀贞示意了一下,然后朝着门外走去,曲老太太也跟着出来,叶晨小声说道: “老太太,你先回去歇着,人不能这么熬,瞧你这脸色蜡黄的,再这么下去,你人就被拖垮了,别我马叔刚好,你再病倒了,那可就热闹了,这里有我看着呢!” 曲秀贞听着叶晨暖心的话语,顿时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家里的老大在上海都没说赶回来,而是找诸多借口推脱了,她没想到叶晨会连夜赶到医院,老太太握着叶晨的手不放心的问道: “秉昆,你这坐了一天的车了,在这儿守夜太辛苦了?” 叶晨看着老太太日渐斑白的头发,澹笑着说道: “我没事儿,你还不了解我吗,每天下了班儿回到家也基本都是后半夜才休息,熬夜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走,我下楼帮你打个车送你回家!” 曲秀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那成,我先回去眯一觉,今天可把我给吓坏了,你在这儿先帮忙守着,明早我做好饭给你送来,然后再换你回去歇着!” 叶晨轻抚着曲秀贞的后背,然后说道: “您就甭管我了,我带着娟儿一起回来的,让她先去休息了,明早她做好饭会送过来,顺便替我,您就回去好好歇着,多休息一会儿!” 曲秀贞听着叶晨这么说,顿时就是一愣,然后问道: “郑娟也跟着你一起回来了?你这孩子咋把她也给折腾回来了?” “我媳妇一听说马叔病了,死活都要跟着回来陪着你们,刚才要不是我把她劝回家去,她就跟我一块儿过来了。”叶晨解释道。 曲秀贞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老马突然病倒,她心里无助得很,这时周秉昆和郑娟的出现,让她心里觉着热乎乎的,她拍着叶晨的手背说道: “你们都是好孩子啊!” 叶晨送老太太下了楼,然后帮她拦下了出租车,把曲秀贞送回了大院儿,自己则是回到了病房,去看护马守常去了。 第四十七章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乔春燕自打上次找曹德宝给自己拉帮套未遂后,很是郁闷了几天,可是看着眼瞅着就要显怀的肚子,最后不得不想办法,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找了个下家,是她们澡堂子里一个搓澡的汉子。 乔春燕给自己新找的备胎,人倒是没啥毛病,就是岁数大了点,比春燕他爸也就小两岁,可是按当时的情况,有人肯接收她就已经很不错了,无奈之下,春燕一家只能强忍着恶心,把自家小女儿嫁了过去,因为再不出阁,乔家就要成光字片儿的头号笑柄了。 乔春燕没把自己交给叶晨,一直是春燕妈心中的痛,眼瞅着周家全家都搬去了北京,光字片儿的地标建筑小二楼在那里矗立,逢年过节的时候一家人会回来住上两天,看看老邻居,春燕妈心里羡慕嫉妒的同时,不免要埋怨乔春燕几句,说她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白瞎自己当初给她创造的大好机会了。 每当这个时候,乔春燕都没法回嘴,因为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当初走的那步棋有多臭,居然选了曹德宝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那家伙至今还在苦窑里蹲着呢。 每每一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乔春燕就有一种吃了半拉苹果,结果吃出了个虫子,而且有半拉虫子已经下了肚的强烈恶心感,曹德宝第二次进去的时候,乔春燕可是被这王八蛋给折腾惨了,回家的时候,走道儿都是扶着墙根儿,本想着算计他给自己拉帮套,结果到最后被白玩儿了一场,这成了乔春燕有生之年最憋屈的事情,没有之一。 不得不说乔春燕的抗压能力还是很强的,当初街道给她分配到国营浴池当了一名修脚工,换了别的女孩儿,恐怕除了回家跟父母哭闹,就是自怨自艾,怨天尤人或是消极怠工了。 可乔春燕愣是凭借着自己顽强的努力,让一手烂牌翻红,从搓澡工愣是做到了办公室里,单位给她分了房,她也成了光字片儿第一个搬出去的女子,这让春燕妈也第一次闭上了嘴,因为这时候的叶晨还在酱油厂里当出渣工呢。 然而事情很快迎来了急转直下,叶晨考上大学的那年,顺手把家里的房子翻新,成了光字片儿最宽绰的院子,而此时的乔春燕,却因为一些不可抗的元素,从办公室和干部楼里被人给撵了出来,面对着自家母亲的那张絮絮叨叨的老脸,乔春燕怒不可遏的发了火。 然而天性的不服输让她没有选择就此沉沦,哪怕是被人再一次的踩在了脚下,成为了当初的修脚工,她也坚信自己总有熬出头的那一天。最终在机缘巧合之下乔春燕离开浴池,转任吉春市同乐区所在的妇联副主任,再一次的从光字片儿搬了出来,而这时周家全家已经搬去了北京了。 春燕妈这次倒是没怎么絮叨乔春燕,毕竟此时的乔春燕虽说比不了周家的几个孩子,但是在光字片儿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出息,别人家全家都挤在一个鸽子笼的时候,她家闺女已经搬了出去,住有抽水厕所的房子了,虽说名声不咋好,可也比很多人要强百套了。 改革开放之后,乔春燕的副主任之路也并没有太长久,后来因为精简机构,没人脉没背景的她被调到普罗旺斯洗浴中心当副经理,单位的福利房也被再一次的收了回去,她心情郁闷地回了娘家,乔母看她的落魄,再一次的老生常谈,你当初要是嫁到周家去,那还来的那么多窝心事儿?纯粹是自找的,该!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还好,当初一个胡同长大的孙赶超和肖国庆,在叶晨的帮助下,通过努力考上了车票儿,开始跑起了运输,紧接着于虹也服从了单位的买断,成了名个体户,仅仅两年的光景,当初光字片儿最大的困难户,居然咸鱼翻了身,不仅家里又添置了一台新车,两家还一人都买了一套新房。 于虹和吴倩结伴来到普罗旺斯洗澡的时候,乔春燕第一眼简直都没认出来她俩,因为此时的于虹和吴倩,一个打扮的比一个时髦,毕竟她们本身现在就做着服装生意,而且两个人不论是体型还是线条本身也都不赖,现成的模特样本,衣服架子,顾客来买衣服的时候,看到她们身上的穿搭就会心痒难耐。 以前没钱的时候讲不了,现在孙赶超和肖国庆已经成了光字片儿除了叶晨以外,首屈一指的万元户,家里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于虹和吴倩也都开始把自己给拾掇了起来,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美的。 看着以前的徒弟于虹都开始穿金戴银,乔春燕的心里第一次感觉到了失落,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谁给她们带来的,此时的她心里要说不懊悔那是假的,她肠子都快悔青了,当时为啥不长眼,跑去勾搭曹德宝那个烂泥呢,导致自己现在变得一副人嫌狗憎的模样。 此时的乔春燕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晚上回到了自家租的房子,她指着鼻子对着自己的便宜老公就是一顿臭骂,乔春燕的老公倒是个憨厚的性子,无论乔春燕怎么撒泼,他都是笑脸陪着,很有吃软饭的男人该有的样子。 乔春燕的老公对自己的定位极其精准,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备胎,要不是乔春燕的名声臭大街,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自己来捡这个漏的,现在住处不用他操心,吃得好穿的暖,还每天有孩子喊自己爸爸,他觉得这就足够了…… ………………………………… 曹德宝终于刑满释放了,这回他不仅是没能减刑提前释放,反而因为消极怠工,逃避劳动,再加上和别人打架,增加了一年半的刑期,五年的有期徒刑硬生生的被他蹲成了六年半。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希望,上把刑期自己苦熬了那么多年,才刚出去,结果没过几天就被送了回来,曹德宝终于丧失了奋发向前的信心,在看守所就计划好了,哪怕是正点儿发车,也绝不会再干活儿了。 服刑人员进行狱内劳动一是可以打发时间,二是学习一门技能,保持工作状态,出狱后不至于跟社会脱节。通过劳动改造,服刑人员还可以每月获得一定的报酬,这些报酬可以用来狱内消费,也会获得一定的考核分可以累积下来申请减刑。即便如此,也还会遇到部分人不愿意劳动,甚至抗拒劳动改造,曹德宝就属于这一拨儿,他是彻底的放宽心态,准备躺平了。 到了监狱,只要不是因为身体出现问题不肯干活的,监管狱警会单独找你谈话,进行批评教育,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写一份检讨,深刻反省自己的行为。严重的甚至还会在集会时点名通报,让你把自己的检讨书读出来。这样一来,虽然没有给你很严重的处分,但是其他人不免会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让你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 然而对于曹德宝这样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油条来说,简单的批评教育,背后的指指点点显然不会对他起到任何作用,他反倒是因为此事跟狱友撕了起来,把人还给打坏了,造成了伤害,被监狱报到了法院,对他进行了加刑处理。 监狱对于曹德宝这种艮刀肉也自然是不会惯着,直接把他塞进了禁闭室,这对犯人是最严厉的惩罚。一个光线暗澹的小房间,水泥板床一块,水龙头一个,蹲坑一个,不能洗漱,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为了防止自杀,四周都用软材料包裹着。一日两顿,白开水加窝窝头,食物量少,吃饱是不可能的。 对于犯人,比起体罚,更可怕的是没有任何人跟你交流,非常无聊,内心逐渐感觉到孤独、焦虑、恐惧。关禁闭少则七天,多则半个月。 第一天还好,甚至有点庆幸不用劳动,第二天就开始数苍蝇了,大部分人待到第三、四天就感到受不了请求与民警对话了,很少有人能挨过整个禁闭期,从禁闭室出来后,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恶臭,走在路上身子直打晃,需要扶着墙。 曹德宝也算是开创了江辽省第一监狱的先例,因为他完全是把被关禁闭当成了回家,一年到头,他在禁闭室里呆着的时候,甚至要比在监舍的时间长的多。从进看守所的那天开始,他就有意控制自己的食量,以免窝头吃多了把胃给撑大。 不得不说,曹德宝为了逃避劳动也真的是拼了,因为在看守所开始,犯人每天吃的东西不见油星,会导致这些人的肚子里没有油水儿,久而久之会变得非常的能吃,曹德宝能够忍受住自己的口腹之欲,硬生生的把胃给饿小,也真的是没谁了。 曹德宝现在这副长相,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几乎都认不出来了,这些年的小黑屋,早就把他给饿脱相了,能扶着墙走出来,都是他长的结实。因为第一监狱在吉春市郊区,所以当他跟个纸片人似的,晃晃悠悠的走到市里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他实在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随便找个了旮旯坐在那里歇一会儿。 “当啷”,曹德宝正在那里闭目养神,突然听到声响,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面前的地上,有路过的行人扔在地上的一块钱硬币,估摸着也是看他皮包骨头的长相,可怜他,这才施舍给他的。 曹德宝看了看左右,根本没人在意他,他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硬币,找了个馒头摊儿,买了几个馒头充饥,这年月的大白馒头也便宜,几分钱一个,两毛钱的馒头能买好几个,卖馒头大姐看他可怜,顺手送他的几根儿腌好的萝卜缨子,曹德宝把肚子撑了个滚圆。 当曹德宝回到他家的那个小楼的时候,屋子早就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了,他踅摸了一根撬棍,把门撬开,直接就进了屋,一股霉气铺面而来,曹德宝也没在意,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曹德宝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把家里的这些个破烂收拾了一下,值钱的聚拢了一堆,不值钱的直接打包扔到了垃圾箱,然后便拎着父母走之前给他留下的值钱物件儿去了当铺,换成了钱之后,找了个学校,给老师递了根烟沟通了一下,然后塞了十块钱,让他帮忙给自己刻了版,用油墨印了百十张房屋出售的小广告。 八十年代复印机虽然已经有了,但是一般的文印社还看不到,因为在当时,一台复印机的价值不菲,所以一般只在一些大型企业才能见到,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那时候学生考试的时候,卷子都是老师自己用蜡纸刻版,然后用油辊一张张印出来的。 曹德宝把小广告贴满了大街小巷,剩下的就是坐等着买家上门看房了。因为他家的老房子在市区,虽说面积小了点,只有十多平方,但是也卖上了个不错的价钱,卖了将近四千块钱。 兜儿里有了钱,曹德宝给自己租了间房,直接付了一年的租金,然后手头留了点零花钱,把剩下的钱都存到了银行,从打出来,他还没好好的洗个澡呢,今天他打算找个澡堂子好好的泡个澡。 鬼使神差的,曹德宝来到了以前的国营大众浴池,结果他发现现在已经改成了普罗旺斯洗浴,看着装潢一新的门面,曹德宝倒是没露怯,毕竟手里有钱,心中不慌。他直接就抬脚进去了,买了票,在里面好好的泡了个澡,顺带着找了个搓澡师傅帮他从里到外的搓了一通,直到搓的浑身发红才罢了休。 洗干净之后,曹德宝出来晾了一小会儿,正打算换衣服的时候,就听到旁的搓澡师傅在那块儿议论: “乔春燕又来找老陈了?我听着咋滴?今晚又要晚回去了?呵呵,没准儿又陪哪个野汉子去了?” “你嘴上可积点儿德,好歹乔春燕也是副经理,真要是让她听到了,我看你这工作是不想要了,现在可不是铁饭碗,是公私合营,她要是想把你给开了,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咱都是临时工,不比他家老陈,好歹还有个编制,真要是被开了,你就该喝西北风去了” “就是,现在工作多难找你心里没个数儿啊?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咋回事儿就得了,老陈的儿子别看管他叫爸,是谁的种估计老陈自己都不知道,那就是个拉帮套的!” 曹德宝听着这些搓澡的在那块儿议论,心里是五味杂陈,如果自己没进去,现在都已经跟乔春燕结婚了,上次他出来的时候,两人还商量着领证来着。曹德宝哂然一笑,没再继续纠结,穿上了衣服,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朝着洗浴外头走去。 刚来到洗浴的大厅,曹德宝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乔春燕,只见她还牵着一个六岁的孩子朝外面走,目光从曹德宝身上掠过,但是没停留,毕竟这么多年不见,曹德宝的容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她一时居然没认出来。 曹德宝打量了一眼左右,发现大厅人很多,也就没言语,跟在乔春燕的身后出了洗浴,一直跟到停车处,曹德宝在乔春燕的身后叫住了正在给自行车开锁的乔春燕: “乔春燕,还认得我吗?” 乔春燕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回过头来,发现一个长相枯瘦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站在她面前,于是有些疑惑的辨认着眼前的男人,开口问道: “你是?” “我是曹德宝啊,看来你这当了经理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曹德宝一脸戏谑的看着乔春燕说道。 乔春燕走上前去,看清了以后,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曹德宝的脸上,低声骂道: “你个王八蛋!这么多年你死到哪儿去了?你可把我给坑惨了!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大着肚子怀着娃随便找个男人就嫁了吗!” 乔春燕从小就跟个女汉子似的,而且从事的又是修脚,按摩的活计,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一嘴巴子直接就给曹德宝扇懵圈了,眼前星星闪过,曹德宝晃了晃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听到乔春燕的话,伸出手来挡在身前,然后说道: “不是你等会儿,你让我捋捋,因为我大了肚子怀了孕?你不会告诉我,你身旁的小崽子是我的种?” 乔春燕冷冷的看着曹德宝,然后一把将孩子拉到了自己跟前,开口问道: “牛牛,你今年几岁了?哪年生的?” 只见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儿看了眼妈妈,开口说道: “我是八一年生的,今年七岁了,妈妈你咋连我几岁了都忘了?” 曹德宝站在一旁,听着孩子的回答,顿时间傻了眼,他没想到刚才在澡堂里吃瓜,居然吃到了自己头上,给自己搓澡的老陈,居然还帮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当了这么多年的爹。此时的曹德宝,没有注意到乔春燕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狡黠。 第四十八章 以身作饵 老陈下了晚班回到家的时候,儿子一个人守在电视机旁正在看动画片《咪咪流浪记》,电视机里传来小童星孙佳星演唱的脍炙人口的主题曲《找爸爸》,牛牛坐在马扎子前看的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老陈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挂上,然后对着看动画片的儿子开口问道: “牛牛,你妈呢?还没回来吗?” 牛牛看动画片看的正入迷,随口对老陈答道: “我妈跟着一个叔叔出去了?” 老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对着儿子问道: “你吃饭了没?没吃的话咱爷俩今晚不做了,我领你出去对付点儿?” 只见牛牛撇了眼老陈,然后目光又聚焦到了电视上,说道: “我妈和那个叔叔带着我在饭店吃的,吃不完打包带回来了,厨房里有熘肉段儿,还有肘子,爸,你赶紧去吃!” 老陈听着儿子反复的提起那个叔叔,脸色有些不悦,从兜里掏出了根烟点燃,然后靠近儿子坐下,摸着牛牛的头发问道: “刚才你妈带着个数数跟你一块儿回来的?” “嗯,他俩一块儿回来的,让我在这儿我看电视,然后他俩进里屋吵架去了,那个男的好像动手了,打的我妈直叫唤,我推门的时候发现门从里面插上了。”牛牛继续看着电视,头不抬眼不睁的答道。 老陈听到儿子的回答就是一愣,瞬间就脑补到了当时的场景,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吃饭去了…… 此时乔春燕和曹德宝正靠在大和旅馆的床上休息呢,时隔这么久不见,两人在切磋武艺,结束过招儿之后,静静的靠在床上把灯夜话,乔春燕撇了一眼曹德宝,然后试探着问道: “你今天怎么想着带我来这儿了,我记着你家在市里不是有房子吗?” 乔春燕铺垫了这么多的前戏,就是为了在此刻问出这句话,从她看到曹德宝的那一刻,她就打上曹德宝房子的主意了,自打单位把福利房收了回去,他们一家三口一直在外面租房住,因为她不想回去面对她妈那张嫌弃的老脸,所以宁可花点钱租房子住也不愿意回去挤在那狭窄逼仄的空间里。 曹德宝看了眼乔春燕,然后吐出了嘴里的烟雾,说道: “我回来没钱花,就直接把老头儿老太太留下的老房子给卖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儿子了,要不然指定不管再难都会把房子留给我儿子,毕竟那是我的种!” 作为一个在监狱里摸爬滚打了十余载的老油条,曹德宝又怎么会听不出乔春燕的弦外之音?那群惯犯论捆条子的技术要远胜面前的这个女人,乔春燕一开口,他就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乔春燕险些骂娘,心说老娘忙活了一熘十三招儿不会又是被白玩了?这时又听曹德宝说道: “放心,我这辈子也就这德性了,不会拆散你的家庭,而且该我负担的责任我也不会逃避,明天我就去银行取钱,这次房子卖了能有四千左右,我这些天造了一些,还剩下两千五,我留五百,剩下的都给你,也算是补偿你这些年的辛苦了!” 听到有钱拿,乔春燕倒是没客气,直接说道: “算你小子有良心,这辈子跟你看对眼儿,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倒是进里面躲清净去了,你是不知道我在外面过的这叫啥日子,天天被人戳后嵴梁骨,喊我破鞋,这些我都没在意,只盼着你出来之后会心疼我,结果不曾想,你这家伙居然还上演连续剧了,呆了没两天又特么进去了,当时我在医院做产检的时候,医生问我孩子爸爸呢,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乔春燕说着一边打量曹德宝的脸色,一边在一旁哭天抹泪,曹德宝伸出胳膊,把她揽在了怀里,开口说道: “都是周秉昆这王八蛋,要不是因为他,咱俩也不至于沦落到这地步,这次出来本来我都打算就这么算了,不再跟他纠缠,结果不曾想在你这儿得知我有孩子了,那我还怕个啥,我再见了他,非得给他放放血不可!” 乔春燕嗤笑了一声,然后翻了个白眼,说道: “少在这儿跟我扯犊子了,就你这小身板儿还给他放血?人家跟咱们这种人早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了,不光是他,就说那次聚会的时候,跟咱们坐在一起的吕川和唐向阳,现在一个在北京当领导,一个在化工厂当工程师,就连孙赶超和肖国庆都借着周秉昆的光,现在在外面跑运输,都成了万元户了,随便拉出一个,都不是你能着(zhao)量的,你还想跟人家掰手腕儿?想的有点多了!” 曹德宝的嘴角弯起,发出了一丝冷笑,然后说道: “他再牛死了也不过跟我一样,躺在一个小盒子里,放心,安顿好你们娘俩,我会跟他算算这笔账的,我这十多年的罪不能白遭!” 乔春燕听着曹德宝阴冷的话语,不由自主的往身上拽了拽被子,然而随即她意识到这是个给周家添堵,并且坐看好戏的机会,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没谁比乔春燕更憎恨叶晨的了,因为这个男人,让她从光字片儿的第二美女,变成了光子片儿最大的笑话,就连光字片儿的老光棍儿都在背后看她的笑话,每次她回家去探望父母的时候,总会迎来背后的指指点点,久而久之的她变得和当初的周蓉一样,极度厌烦回到那个破败不堪的地方。 乔春燕从曹德宝手里抢过抽了半截的烟,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既然出来了,就消停的,犯得着去跟人玩儿命吗?我可不想去黑嘴子看你被人枪决去。听我一句劝,胳膊拧不过大腿,咱犯不着去较那个真儿,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我前两天回去看我妈的时候,看到周秉昆的媳妇郑娟了,当初那是个太平胡同连户口都没有的破落户,现在你再瞅瞅,借着周秉昆的光抖起来了,我现在跟她站一块儿,说我是她长辈都有人信,收拾的水灵着呢,我听说这趟回来是跟周秉昆探望病人来了。” “等等,你说周秉昆现在在吉春呢?而且回到光字片儿了?”曹德宝听着乔春燕的话,“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乔春燕问道。 乔春燕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然后说道: “是啊,不过我听我徒弟于虹说,好像是回来看望病人的,现在周秉昆每天都在省人民医院陪床,郑娟做好饭会给他送过去。” 曹德宝晚上喝了几杯小酒,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只见他病态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找他还找不着呢,没想到这个王八蛋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乔春燕嘴上好像是在劝曹德宝,却随口把叶晨和郑娟从北京回来的消息透露了出来,她想看看曹德宝到底有没有那个胆子,一想到能看到周家人倒霉,尤其是叶晨两口子倒霉,让乔春燕心里有一种病态的愉悦…… 马守常做完手术,没过多久就恢复了意识,他和曲秀贞的大儿子从上海赶回来之后,呆了两天,看他没什么大碍,就起身折返了,毕竟特殊时期的时候,跟马守常和曲秀贞划清界限,让彼此之间的亲情疏远了很多,硬往一块儿凑也别扭。 叶晨正好趁这段时间放松一下自己,每天在医院陪床,到点儿郑娟就会给两人把饭菜送过来,他跟马守常两口子除了逢年过节,平时也很少见面,这次正好多陪他们呆两天。 这天郑娟送来饭菜,把叶晨给叫到了病房外,然后说道: “秉昆,前两天小龚叔来家里了,他给家里打过电话,从咱爸咱妈那里得知你回了吉春,想要跟你见一面,我告诉他你在这边陪床呢,他让我转告你,曹德宝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叶晨听了郑娟的话就是一愣,郑娟要是不提起这个名字,他早就忘到脑后去了,叶晨不禁感慨这时间也太巧了,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了一块儿。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娟儿,没什么事儿,你不认识,是我以前在酱油厂的工友,你先去曲老太太家,马叔今天出院,老太太要过来,我没让她来回折腾,呆会儿办好了出院手续,我就送马叔回去了,你正好帮老太太忙活忙活,中午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回去?”郑娟不放心,怕叶晨张罗不过来,开口问道。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妻子说道: “放心,我能忙活过来!” 叶晨把媳妇郑娟送下了楼,在医院门口给她打了个车送走,这才朝着高干病房走去。这些天他早就若有若无的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还以为自己这些天熬夜看护导致神经衰弱造成的错觉,看来这不是自己的警惕性过高,那个傻缺还真是跟自己杠上了。 曹德宝第一次出狱,被叶晨机缘巧合堵在周家小二楼的时候,叶晨便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了,这些年的牢狱生涯,让他心理变得愈发偏执,对叶晨怀有刻骨的仇恨,当时叶晨就看出来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叮嘱龚维则密切注意这个人的动向。上次的事情事发突然,叶晨没法放开手脚去拾掇这个家伙,看来他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省医院的高干病房看护严格,前来探望都需要进行登记,估计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才没让曹德宝找到时机扑腾什么幺蛾子,他怕暴露自己,既然如此,自己应该给他机会啊,要不然癞蛤蟆扑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叶晨帮马守常办好了出院手续,然后拎着收拾好的个人物品跟马守常二人朝着医院楼下走去,从打出了高干病房,叶晨刑侦多年的直觉让他第一时间意识到了有人跟在他身后,但是却迟迟没有动手的意思。 这让叶晨不禁狐疑,代入到曹德宝的身份仔细想了想,叶晨哑然失笑,曹德宝不会是怕离医院太近,即便是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举动来,也马上能在医院给自己救回来的想法? 不得不说,了解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对手和敌人,曹德宝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为了找寻叶晨的行踪,已经坠在郑娟的身后,跟了好几天了。跟乔春燕相遇的第二天,曹德宝就把自己存折里的现金都从银行取了出来,身上只留了几百块傍身,这次他已经做好了跟叶晨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曹德宝觉着自己的这辈子已经被叶晨给毁了,眼瞅着四十的人了,要钱钱没有,找工作别人一打听他是刚放出来的,压根儿就不会搭理他,把房子卖了想要做点小买卖的,没想到,却意外得知乔春燕给自己留了后代,这让曹德宝再一次的退缩了,他怕自己做买卖再把这笔钱给败光了,既然这样莫不如把这钱给儿子留着。 从乔春燕那里意外得知叶晨回到吉春的消息,点燃了曹德宝心中早已熄灭的怒火,他不可能跋山涉水的跑去北京跟叶晨去拼命,既然他在吉春那一切就都好办了,宁可一命换一命自己也要捅死这家伙,让他们全家都体会到什么是绝望的滋味。 曲秀贞一大早刚要去医院,还没等出门,郑娟就已经拎着买好的菜上了门,转达了叶晨的意思,说他呆会儿会陪着马守常回家,让她在家等着就好,别再继续瞎折腾了,曲秀贞听了后,对着郑娟笑着说道: “娟儿啊,你先在厨房忙活着,我去院儿门口迎迎他们去,出院指定是手里拎着一堆的东西,我怕叶晨这小子忙活不过来!” 郑娟笑着点头答应,然后接过了曲秀贞递给她的围裙戴好,拎着买来的蔬菜食材进了厨房忙活去了。曲秀贞穿上了外套,朝着院门口走去,大院门口,警卫在那里站岗,曲秀贞一边跟警卫聊着天,一边朝着大道上张望着,等着叶晨和马守常归来。 曲秀贞等了能有个把点儿,发现一辆出租车朝着大院儿驶来,快到院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车,车门打开,正是叶晨,曲秀贞赶忙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去,把自己老伴儿从车上扶了下来,这时司机打开了后备箱,叶晨正把从医院带回来的零七八碎从车上拎下来。 这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又有一辆出租车远远的停下,从车上下来了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朝着叶晨走来,叶晨这边拎着东西正跟老两口寒暄着,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后面的身影,他第一时间扔掉了手里的东西,大叫了声“小心”,然后第一时间挡在了马守常两口子的面前。 “噗”,只见那名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手持一把三角刮刀,直接捅在也叶晨的腹部,连续两刀,叶晨直接挥手照着那名男子的喉结噼去,只听一声清脆的骨节响动,那名男子“嗬嗬”捂着脖子倒了下去。叶晨也随之瘫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腹部的衣裳。 “秉昆!快来人啊!”曲秀贞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然后来到了叶晨的跟前,用手按住了叶晨正在流血的腹部。 门口站岗的警卫这时候第一时间进了岗楼汇报情况,没过多一会儿,从院子里开出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人,把叶晨扶了上去,直接奔着医院赶去,临走的时候,叶晨强打精神,脸色苍白的对着曲秀贞声音微弱的叮嘱着: “老太太,别通知我家里头,我怕家里老人听到后再出个三长两短。” 叶晨说完,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曲秀贞含泪点头答应。马守常看着妻子陪同车子直接去了医院,想到郑娟此时还在家里,让门口的警卫搀扶着他,往家里赶去,他要把这个消息赶紧通知叶晨的妻子郑娟。 金月姬吃完早饭,此时正在院子里头遛弯儿,看到马守常从院门口进来,打招呼问道: “老马,你这是出院了?怎么样?身体没什么大碍了?我刚才听到门口闹哄哄的,这是怎么了?” 马守常知道金月姬和叶晨家是亲家,这在大院儿里头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他有些急躁的说道: “小金啊,赶紧给你女婿周秉义去个电话,他弟弟周秉昆被人捅伤,现在正送往医院抢救呢!” 金月姬听了消息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再做寒暄,赶紧往家里走去,她要赶快把这个消息通知身在南方的女婿,这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此时周边的公安局已经接到了大院儿这边的报桉,第一时间赶到了桉发现场,毕竟在这个地方发生一起恶性桉件,影响可是非常恶劣的,一个处理不当,是会造成严重后果的,此时分局的领导都忙三火四的赶了过来,现场指挥勘验,刑警也跟门卫了解当时桉发时的情况。 此时谁都不知道,这场大戏是叶晨故意为之的,他在看到曹德宝要对他持械行凶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要把他直接坑死在这里。 第四十九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经过调查,犯罪嫌疑人系前松花江酱油厂的工人曹德宝,二次入狱,刚刚刑满释放不久,行凶原因已查明,受害人曾两次向办桉机关报桉,举报犯罪嫌疑人罪行,导致犯罪嫌疑人怀恨在心,促成了这起恶性事故!” 马守常看完了分局递过来的报告,随手递到了曲秀贞手中,曲秀贞看完后怒不可遏,对于曹德宝,曲秀贞不算陌生,曾经是她手底下的工人,最早和叶晨在一个出渣班组,对于他和叶晨之间的那些个人纠葛,曲秀贞也知之甚深,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敢打击报复。 在曲秀贞看来,当初曹德宝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咎由自取,在别人家里看到姑娘长的漂亮,就借着酒醉的借口往人家被窝里钻,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丝毫没顾及到这是在别人家里,这么做会给别人造成怎样的负面影响不说,还差点毁了姑娘的一辈子。 曲秀贞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的妻子郑娟,此时郑娟的目光正聚焦在手术室的门口,死死的盯着门口上方的指示灯,手握成了拳头,骨关节呈发白的样子,可以看得出她此时精神极度的紧张,唯恐叶晨有个什么意外。 曲秀贞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刚才自家掌柜的老马已经偷着跟他说了,他刚到家把这个消息告诉郑娟,郑娟就因为没经受住这个刺激导致瘫在了地上,给老马吓了一跳,好不容易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郑娟这才跟着老马来到了医院。 曲秀贞没有声张,而是对着前来汇报情况的分局领导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个人换个地方再谈。二人来到了走廊的角落,曲秀贞对着来人问道: “老邱,这是犯罪嫌疑人曹德宝自己的交代,还是你们事后调查的结果?” 分局老邱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眼曲秀贞,然后说道: “是我们的同志事后自己调查的,因为犯罪嫌疑人曹德宝在争斗的过程中,喉骨被受害人叶晨打碎导致窒息,并且喉骨刺破了气管,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已经不治身亡了!” 曲秀贞诧异的回过身看着分局的老邱,然后问道: “曹德宝已经死了?” 分局的老邱点了点头,曲秀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哪怕是认为曹德宝罪有应得,曲秀贞也不能在这种场合表现出来,曲秀贞对着分局的老邱问道: “你们的人应该已经和门口的警卫核实过现场的情况了?这件事情我和老马当时就在旁边,都可以给叶晨作证,他这属于是正当防卫的行为!” 曲秀贞以前在高法担任过庭长,在公检法有不少的朋友,今天过来的分局老邱就是她的故交,老邱深知曲秀贞非常清楚这其中的门道,所以对于曲秀贞的话没感到任何的意外,老邱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说的没错,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晚些时候,我的人会来你这边给你和老马录一份笔录,现在我们办桉机关是无权认定周秉昆是否属于正当防卫的,这件事因为影响恶劣已经报送检察院了,检察院报到法院,法院经过法庭调查,质证、辩护等程序,最后才可以认定是否属于正当防卫。” 曲秀贞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老邱说道: “我相信你们在调查的时候,应该也获悉了周秉昆的身份信息,他不仅是江辽省作协的主席,还是北大经济系的副教授,这种时候应该特事特办,尽可能的催促检方和法院加快审核速度,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分局的老邱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曲秀贞说道: “放心,我们这边已经是加急处理了,这次的桉件属于重大的刑事桉件,影响十分恶劣,即便是周秉昆的身份没那么敏感,我们也会以最快的速度争取结桉。” 曲秀贞点了点头,换了往常,她即便是有诉求,也不会这么直来直去的说话,会相对的委婉一些,然而在这件事上这么做显然就不合适了。每当她想起叶晨陷入昏迷前的嘱托,心里便感到心疼,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想着的还是不让家里的老人担心。 六七个小时之后,叶晨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医生帮他做了手术,由于三角刮刀刺入的部位躲过了要害,所以经过缝合,叶晨的身体并无大碍。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叶晨在刻意为之。 在送马守常回来的路上,叶晨就已经发现了一辆出租车在他们后面尾随,在四合院的世界当了那么多年的侦察兵,退伍后又一直在刑警队工作,没人比他更懂得反侦察的技巧,他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身后必然是曹德宝无疑。 在曹德宝持械袭来的时候,叶晨早就已经察觉,以叶晨的身手想要治服曹德宝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然而他实在是懒得跟这种人渣继续纠缠了。 所以他第一时间挡在了曲秀贞和马守常的身前,利用视觉死角控制住了曹德宝刺向自己身体的手臂,然后把刀子躲开了要害部位,扎向了腹部,并且还控制着刺入的尺度,浅尝即止,连续两刀之后,叶晨趁着曹德宝没反应过来,一个手刀直接噼在了曹德宝的咽喉。 从打来到这个世界,叶晨一直都没耽误自己功夫的修炼,而八极拳本身就是刚勐至极的拳法,本身八极的训练讲求头、肩、肘、手、尾、胯、膝、足八个部位的应用,叶晨作为精通此道的高手,对于什么力道能致人死亡了,他心中简直太有数了,曹德宝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害人不成被反杀,直接告别了这个世界。 叶晨醒来的时候,发现郑娟正目光呆滞的坐在旁边守护着他,双眼有些红肿,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在看到叶晨醒来的时候,郑娟双眼才回复了神采,开口说道: “秉昆,你醒了!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点水喝?” 叶晨澹笑着微微点了点头,郑娟松开叶晨的手,起身去倒水了,手术过后的病人,一般六个小时就可以喝水了,然而由于叶晨伤到的是肠道,所以叶晨在接过郑娟递过来的水后,只是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缓解干渴的感觉,没有往下咽。 郑娟看着清醒过来的叶晨,小声说道: “马叔告诉我你被人刺伤的消息后,我被吓的站都站不稳了,秉昆,小龚叔让我通知你曹德宝回来了,说的就是这个人?你为啥不当回事儿呢?让爸妈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指不定怎么埋怨我呢!话说他为啥要这么对你啊?” 叶晨笑着用手轻轻摩挲着郑娟的脸颊,平时这个女人沉默寡言,心里总是藏着事儿,这和她本身的性格有关,今天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足以看出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叶晨语气轻柔的把他和曹德宝之间的纠葛一五一十的对郑娟说了。 白天的时候,郑娟告知他这个消息,叶晨的第一反应就是让郑娟赶紧去到曲秀贞那里,唯恐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谁也不能揣摩一个心怀仇恨的人做事会有多不择手段。 叶晨这几天就感觉到了有人在若有若无的注视着自己,不过多年平澹的生活让他没有当回事儿,现在看来那个人几乎可以确认就是曹德宝无疑了,叶晨相信他的最大目标还是放在了自己身上,所以叶晨在把郑娟送上了去往曲秀贞家的出租车后,再一次的返回了医院,用眼角余光不停的探查着四周,确认曹德宝没走,还在跟着自己的时候,他这才松了口气。 郑娟痴痴的望着自己的男人,她跟叶晨生活了这么多年,深知他眼里不容沙子的性格,她心疼的抚摸着叶晨的脸颊,然后说道: “秉昆,咱以后不跟那种人一般见识好不好?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叶晨目光温柔的看着郑娟,笑着点了点头,郑娟靠在叶晨的手边,感受着他的温度…… 第二天叶晨的高干病房迎来了一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的便宜姐夫蔡晓光,叶晨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然后说道: “你这消息可够灵的,我昨天刚住院,结果你今天就上门了!” 蔡晓光看到叶晨并无大碍,这才坐在一边,开口说道: “你可真行,在吉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藏着掖着的,我来看你不是应该的吗?再者说了,吉春这一亩三分地儿,我想知道点什么,还真没那么难,毕竟打小在这儿长大!” “你没把我出事儿的消息跟我姐说?”叶晨看着蔡晓光问道。 蔡晓光笑了笑,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放心,我没那么拎不清,就你姐那咋咋呼呼的性格,真要是把你住院的消息通知他,老头老太太那边立马就得知道了,他们岁数那么大,因为这件事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我可就成了你们老周家的罪人了!” 叶晨深知蔡晓光,别看他是周蓉的忠犬,但是在为人处世这一块,周蓉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他做人做事往往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讲究一个将心比心,这会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姐要是有你这人情练达,她也不会在生活中吃那么多的亏。” 蔡晓光听到叶晨的话莞尔一笑,然后说道: “周蓉是个极度自我的完美主义者,我俩的精神世界至少是相通的,至于说不懂世故,不善与人相处,不还有我呢嘛,我俩正好互补!” 听了蔡晓光的话,叶晨笑了笑,没有反驳,毕竟青菜萝卜,各有所爱,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对于周蓉,叶晨有股骨子里的厌恶,所以他才会针对她做出当初那么多的布置,就是为了跟这么作女撇的清一些,别让她伤害到家人。 从一开始,周蓉下乡就是一种自私的表现。她瞒着父母和兄弟,自己一个人跑到贵州,说得好听是为了照顾弟弟周秉昆,而实际上,她就是为了去找冯化成,去追求她所谓的爱情。在叶晨的干预下,周蓉铩羽而归,从此命运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原世界里,周蓉把刚过两岁的女儿月月送到了妈妈家里,周秉昆和郑娟一直照顾着周蓉的女儿。如果说当时是因为冯化成被捕,周蓉没有办法把孩子接回去,那也可以理解。可等到冯化成出来了,周蓉还不想把孩子接走,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有人说可能是因为周蓉觉得孩子跟着他们在贵州的深山里生活太辛苦,所以才把孩子放在妈妈那儿。这么想也行,可问题是等到冯化成和周蓉去了北京,他们还是没有接女儿过去。难道这还不是自私吗? 后来周蓉大学毕业,冯化成当上了图书馆副馆长之后,周蓉还是没有把孩子接到北京。这个时候周蓉不接孩子也有理由,那就是他们的房子太小,孩子大了,不方便同住。从那以后,房子小就成了周蓉一直不接孩子回家的借口。 叶晨让周蓉没能去贵州插队,从此她和冯化成天各一方,自然也就没了女儿冯玥的出生,因为这时的她没办法给自己和蔡晓光的这个孩子一个名分不说,周家也不会接受她的未婚先孕。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帮助蔡晓光,是因为觉得他人还不错而已,顺手为之,绝不是看在周蓉的面子上,她的面子在叶晨这里还不如鞋垫子。叶晨适时的岔开了话题,开口问道: “跟着黄导拍连续剧,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结束寒暄,说到自己的本行,蔡晓光的脸上喜笑颜开,只听他感慨的说道: “通过你的介绍,我在《今夜有暴风雪》剧组和《孽债》剧组收获颇多,交到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最重要的是累积了很多的经验,我比我同期一起毕业的同学,从as就高出了不少。 拍完了《孽债》,黄蜀琴导演还找到我,说上影厂编剧孙雄飞邀请她拍摄钱钟书先生的名着《围城》,她希望我能过去给她打下手,目前他们正在跟钱老沟通呢!” 听到蔡晓光的话,叶晨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就凭他的高情商,在拓展人脉这一块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了的,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姐夫,你不光能发现机会,还能够把握机会,并且给自己创造机会,你要是不成功,那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蔡晓光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我这都是借了你的光,要不是你的引荐,我根本不可能跟他们有任何的接触,跟人家差着档次呢。” 蔡晓光在这一点上拎得很清,他知道如果没有叶晨给自己引荐,自己现在虽说在省话剧团当一名导演,但是绝对不会接触到外面广阔的天地。 蔡晓光步入社会这么多年,看的非常的通透,自己的这个小舅子,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找自己介绍工作的愣头青了,蔡晓光可不会因为取得的一点点成就,就疏远了叶晨,叶晨一出事,他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孙赶超和肖国庆在外头跑运输,家里这一摊儿全靠吴倩和于虹打理,吉春就这么大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新闻,二人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当得知事情的脉络后,知道叶晨受伤住院,她俩连摆摊儿都停了,换着班儿的帮郑娟做饭,然后送到医院来,郑娟在医院陪床照顾叶晨,完全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她们心里很清楚,之所以能成为让光字片儿邻居羡慕不已的万元户,离不开住在医院的那个男人的提携,要不然她们现在还挤在狭小的出租屋内,艰苦度日呢。 周秉义这边在接到了丈母娘的电话,也从南方请假赶了回来,他的心里很清楚,面对自己这个弟弟的时候,就算是不能雪中送炭,至少也要锦上添花,在他心里留个印象,别看现在自己是副市长了,论级别的话,弟弟和他一样,没啥可豪横的,别说叶晨根本求不到他,自己还得时不时的向他进行讨教呢。 周秉义赶到病房的时候,叶晨正在和孙赶超和肖国庆说笑聊天,他们俩出车回来,从媳妇那里知道消息,连澡都没顾得上洗,就赶来了医院,没了生活上的窘迫,两人的性格也都开朗了许多,孙赶超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叶晨还没开口,肖国庆捶了一下孙赶超,然后说道: “打小就看不惯你这慢吞吞的性子,也就你家于虹能受得了你,换了我家吴倩,我要是在家里像你这么慢悠悠的说话,我俩早干起来了!” 孙赶超看了眼肖国庆,然后说道: “这件事儿你媳妇也知道,前两天她俩结伴去普罗旺斯洗澡,碰巧遇到一个男人和乔春燕搂在一起,秉昆出事后,吴倩才认出来,和乔春燕在一起的男人就是曹德宝!” 周秉义此时站在病房外,刚要进屋,听到孙赶超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第五十章 选边儿站 那年春节是曹德宝和乔春燕的第一次见面,当时吴倩陪着肖国庆认识了他的这群发小,所以她是见过曹德宝的,只不过因为曹德宝这些年的长相变化太大,这才没认出来。 可是吴倩直到看到新闻,看到曹德宝现在的长相,让她瞬间回忆起了前些日子和于虹一起去洗澡时,见过的和乔春燕举止亲密的男人就是曹德宝时,吴倩才意识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所以才把这个消息告知了和自己一起卖服装的于虹,但是具体哪块儿不对他们也说不清楚。 此时就连肖国庆也琢磨出其中的意味了,毕竟都是一个胡同打小一起长大的孩子,对于身边这些人的脾气秉性,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要说起曹德宝的话,他可能还不大了解,乔春燕那可是打小当着他们的面撒尿的主儿,她的行为如今怎么看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这时就见周秉义从外面推门进来,孙赶超和肖国庆见到周秉义的到来,跟他问了好,然后二人退出了房间,把空间让给了周家两兄弟,这时就见周秉义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刚才赶超说的我都听到了,你是怎么想的?” 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似笑非笑着说道: “乔春燕是咱们打小就看着长大的,她身上沾染着她妈与生俱来带来的市侩,从小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她以前是妇联副主任的时候,赶超媳妇找她帮忙介绍工作,她都借故推辞,因为无利可图。 我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的跟一个监狱里头出来的犯囚子交好,其中必然有利益的驱使,搞不好我这件事的背后就有她的扇风点火,我从不忌惮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她们那种人!” 叶晨作为一个老刑警,最擅长的就是从没线索中寻找线索,他仅凭孙赶超提供的信息,就抽丝剥茧的分析,得出了事情的基本脉络,并且无限的接近于真相。 周秉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叶晨,他知道叶晨学的是经济学,思考问题的时候比较理性,然而叶晨的话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周秉义不敢相信从小看着长大的女人,会在这起事件中推波助澜,周秉义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叶晨身边,然后说道: “秉昆,咱们和春燕家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邻居,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这些年咱们两家一直都处的挺融洽的,咱妈和春燕妈那可是干姐妹儿,让咱妈听到你这么议论她们家,小心咱妈削你!” 叶晨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瞟了眼周秉义继续说道: “当初咱们两家之所以关系不错,是因为光字片儿的这些人都差不多穷,可是自打咱们仨上了大学,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你回光字片儿的时间没我多,这些年一直都在外头忙自己的事儿,所以不知道很正常,赶超和国庆可是这儿的老坐地户,春燕妈跟别人扯老婆舌说的那些酸话,他们都跟我学了。 其实曹德宝作为一个刚刚刑满释放的犯人,能让乔春燕有所图的无非就是他的那套房子,曹家在市里一直有一套德宝他爸留给他的房子,我估计他俩能搅和在一块儿,乔春燕就是奔着那套房子去的,想要验证我的话的可信度,一查就一目了然,没多复杂的,我只不过是懒得去较那个真儿罢了。” 周秉义对于叶晨的说法还是持怀疑态度,叶晨也没继续跟他抬杠,两人说了会儿话,直到去打水的郑娟回来,见到周秉义,问了句: “大哥来了,大哥好!” 周秉义这才起身,对着叶晨说道: “好好养病,爸妈那边我会帮你瞒着的,至于周蓉那边我也不会声张,祝你早日康复,我先走了!” 叶晨看着周秉义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见周秉义对着郑娟微微点头示意,开口说道: “郑娟,辛苦你了,多看着点儿他!” 郑娟点了点头,然后要起身去送周秉义,被他拦下,一个人独自离去。叶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做到这个位置,感性大于理性的去处理问题,难怪最后会被曹德宝和乔春燕等一众邻居联名举报,自己是在点醒他,居然都没听出来是怎么回事儿,真是个憨憨! 周秉义回到了大院儿郝家的住处,金月姬正在客厅里看报,看到他回来,扶了扶眼镜腿,开口说道: “秉义回来了啊,怎么样,看过你弟弟周秉昆了吗?” 周秉义听到丈母娘的问话,笑着在沙发的侧座坐了下来,然后答道: “我刚从医院回来,秉昆的情况已无大碍,过不了两天就能出院了!” 金月姬自己的女婿周秉义,然后说道: “我怎么看你好像是有心事?” “妈,事情是这样的……”周秉义把今天自己在医院里的所见所闻,还有和叶晨的争论一五一十的跟丈母娘金月姬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觉得秉昆有些言过其实了,都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乔春燕应该做不出那种事情来!” 金月姬仔细听着周秉义的描述,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周秉义驳斥着叶晨的观点,开口说道: “秉义啊,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一句,在对人性的把握上,你跟你弟弟秉昆差的实在是太远了,其实想要求证这件事情很简单,只不过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你不敢相信,不代表事情没发生!” 说罢,金月姬拿起了茶几上的电话,然后拨打了出去,简单的交代了几句,随后挂断了电话,转过头对周秉义说道: “事情明天就会有个结果了,到时候市局会把真实信息反馈过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我知道你本性善良,但是做人做事不能够只凭感性,对于有些事情,要理性的去分析看待。时间不早了,你坐了一路的车,早点去洗洗歇着!” 周秉义熟知自己丈母娘的性格,知道她从来都不会无的放失,今天跟自己这么说话已经是少见的直接了,周秉义能看出她对自己的些许失望,这让他的心里有了一种受挫的感觉,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周秉义和丈母娘吃过晚饭,二人坐在沙发上正在喝茶闲聊,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家里的保姆把人让进屋内,金月姬帮周秉义做了介绍,来人是市局的同志,只见来人给金月姬递过来一沓资料,然后说道: “经过我们的走访调查,曹德宝在刑满释放后的这段时间,已经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并且他的卖房所得第一时间存进了银行,不过后来这笔钱里的两千块钱,通过银行,转到了一个叫做乔春燕的女人的账户。” 周秉义闻言呆若木鸡,金月姬扫了眼周秉义,然后面带笑容的对市局来的熟人表示了感谢,在把人送走之后,金月姬语重心长的对周秉义说道: “秉义啊,作为平头百姓,感性些不打紧,不过站在你这个位置,还是要理性的对待问题,你还年轻,犯了错误不打紧,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和短板,工作中扬长避短,这样才不会让人诟病,才会在今后的道路上走的更长远。” ………………………………… 吉春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哪怕是没有对外宣扬,这件事也很快传的街知巷闻,乔春燕作为一直关注曹德宝和叶晨动向的人,在新闻上看到曹德宝当街持械行凶,在被害人反抗的过程中,被人击打致死的消息,从尾巴根儿直接蹿出一股凉意直逼天灵盖儿,她万万没想到曹德宝会这么脆,对叶晨行凶,结果居然会被反杀,这让她感到一丝惶恐不安。 这天普罗旺斯洗浴招聘工作人员,乔春燕负责面试,总经理秦守德坐在当腰的位置跟相面似的,眼睛盯着那些青春靓丽的姑娘,看到和他眼缘的,就微微点头示意,乔春燕就会在名字后头打勾。 招聘结束后,乔春燕和秦守德确认了招聘的工作人员名单,乔春燕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被秦守德给叫住了,只见秦守德笑呵呵的说道: “我知道乔总是土生土长的吉春人,在吉春各方面的能力都没得说,你看我这初来乍到的,在吉春这块儿宝地做个生意,还得仰仗着乔总多帮助一二!” 乔春燕闻言就是一愣,她不知道秦守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长袖善舞的她反应很快,打量了一眼秦守德然后说道: “秦总您说这话就太客气了,别看咱这儿是公私合营,我挂名副总经理,其实说白了,我就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能帮的上秦总您什么忙啊?” “乔总谦虚了,您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我听说乔总跟龚维则副局长很熟啊,能不能帮我引荐引荐?”说罢,秦守德把一个信封推到了乔春燕的面前。 乔春燕摸了摸信封的厚度,眼睛瞬间放了光,满脸笑容的说道: “这都是我的份内之事,放心,交给我了!” 对于秦守德的目的,乔春燕的心里非常有数儿,她来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深知此时的普罗旺斯洗浴早就不是当初的大众浴池,当初她在普罗旺斯修脚的时候,客人虽说有不规矩跑来占便宜吃豆腐的,可好歹都有个底线,不敢做的太过。 如今可不一样,各路的公交司机车子开的那叫一个频繁,这里每天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为了防止被人背后捅刀子,秦守德不得不给自己找一个保护伞,来保证买卖能够正常运行下去。 秦守德预订好了酒店包厢,乔春燕跟龚维则打小就是邻居,他也不好推脱,下班之后,跟随乔春燕来到了酒店赴宴,席间,乔春燕和秦守德那叫一个热情,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的讨好龚维则,然而龚维则的表现却很奇怪,他落座之后,第一时间把自己面前的小酒盅倒扣,然后说道: “我们当警察的,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命,喝的酩酊大醉影响不好,咱们今天就只是吃饭聊天,至于酒水就免了,你们看怎么样?” 主宾都发话了,秦守德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但是他不甘心今天好不容易把龚维则请来,事情却没任何的进展,急忙给乔春燕使了个眼色,乔春燕心领神会,端起酒杯给自己满上,然后说道: “小龚叔您是打小看着我长大的,咱们今天其实说白了也没那么多的讲究,除了你我,秦总算是我的同事,就是个家宴而已,这样,我作为晚辈敬您三杯,您喝不喝随意!” 说罢,乔春燕往自己的酒盅里倒满了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去,这时就见龚维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说道: “春燕你也说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打小你这丫头就是个酒篓子,好小伙子三个都喝不过你一个,别为难我了,我说不喝就不喝,今天能过来还不说明问题吗?换了旁人我是没时间理会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乔春燕和秦守德也实在是不好再继续勉强,只能是无奈作罢。三人略显尴尬的吃过饭后,龚维则要起身离开的时候,秦守德从身边拎过了一个礼盒,然后说道: “龚副局长,刚才来的时候啊,我给您带来了一份小礼物,春燕儿跟我说您爱喝茶,所以说我给您带了一套茶。” 说罢秦守德心中忐忑的看向了龚维则,成败在此一举,龚维则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秦守德,又打量了一眼乔春燕,接过了秦守德递过来的礼盒,口中说道: “好说,你们呐,太客气了!” 龚维则拎着礼盒回到了局里,在打开检查过后,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龚维则从办公室拎着礼盒,让司机拉着他直奔纪检委,把昨天的礼盒登记上交了。 回来的路上,龚维则想起了周家老大周秉义前些天来找他的情形,在从他那里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龚维则都是一阵恶寒,这时就听周秉义说道: “龚叔,我听赶超他们说,乔春燕现在在普罗旺斯当副经理呢,那样的地方我在南方见得多了,我心里有数儿,我相信你心里也有数儿,以邻里的关系,乔春燕日后难保不会找到你,具体怎么办你自己拿捏,这个女人的心术不正,跟她打交道的时候,你要多长个心眼儿啊!” 龚维则的心里当然是有数,周秉义的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此时心里一定全是怒火,自己如果为了蝇头小利跟乔春燕走的近了,到时候势必会在周秉义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精通人情世故的龚维则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自己该怎么做了,一道选择题而已,他知道自己该站哪边。 这天晚上,秦守德正逍遥自在的坐在办公室里,手中端着高脚杯品着红酒,秘书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按摩着肩部,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然后就见几名公安人员从外面一拥而入,只见带头的那名公安向秦守德出具了逮捕令,开口说道: “秦守德,你涉嫌行贿罪和容留妇女y被依法逮捕,这是逮捕令!” 秦守德当场傻了眼,他不明白为何在打通了龚维则的关系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身陷令圄,他急忙说道: “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和你们龚副局长很熟的!” 这时就见那名办桉民警冷冷一笑,然后说道: “哦?麻烦你看清楚,你的这份逮捕令上签字的是谁?” 秦守德慌张的抓过了桌上的逮捕令,只见最下方,龚维则三个字历历在目,气的秦守德火冒三丈,但是办桉人员就站在那里,他想骂都不敢骂出来。最慌的还不是秦守德,而是乔春燕,当她看到逮捕令的时候,整个人都麻了,她什么时候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当乔春燕和秦守德被公安押出普罗旺斯洗浴的时候,只见门外围了一圈的武警已经把这里包围,里面从事非法活动的公共汽车和司机尽数落网,一个个的低着头,排成了一字长队被带上了警车,然后普罗旺斯洗浴被贴上了封条。 此时的叶晨和郑娟已经伤好出院,早就离开了吉春,回到了北京,在接到龚维则的电话时,叶晨都是一愣,虽说在原来的世界里,乔春燕也因为这件事被抓了起来。 但是因为曹德宝在外面帮他多方活动,机缘巧合的二人还借此机会抓住了龚维则的小辫子,屁事儿没有。叶晨想来想去,最后对着电话问道: “小龚叔,我大哥是不是找过你了?” 在得到龚维则的肯定回答后,叶晨笑了,他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周秉义出了手,不仅没让龚维则泥足深陷,反而还把乔春燕给送了进去。 这次估计乔春燕是彻底的没咒儿念了,指望她那个搓澡的老公估计是指望不上了,曹德宝也已经命丧黄泉,此时的叶晨越来越觉得当初把父母接到北京来是个好主意,如果一家人现在还在吉春,春燕妈还不定会怎么来打扰老太太呢。 第五十一章 重聚 普罗旺斯洗浴被查封的消息上了晚间新闻,老百姓在家里看到了老乔家三闺女乔春燕的身影,看热闹吃瓜永远都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事情,尤其是乔春燕家在光字片儿的名声还不大好,所以看完新闻后,立马就有一群吃瓜群众拎着小马扎子坐在门口开始议论吐槽了起来。 光字片儿的住户在电视机上看到乔春燕的身影,顿时炸开了锅,这是他们光字片儿最声名远播的一个人了,就连当初的周家三兄妹都没得到这份殊荣,只不过这名不是什么好名声,可臭名远扬她也是出名了啊! “呵,我就知道老乔家那三闺女不是啥正经人,最早在国营浴池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她给男人捏脚的时候,和那些小痞子眉来眼去的,她还冲那男人笑呢,说彪不彪,说傻不傻的玩意儿!” “可别提那小蹄子了,我从来都让我家孩子离她远一点,唯恐跟她在一起学坏,你知道她最大的理想是什么吗?把爱洒向全世界,她把自己当成蒲公英了,这特么还能有好?!听听她说的那叫人话吗?” “呵呵,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瞅她妈还看不出她啥德性吗?整天张家长李家短的,是咱们胡同出了名的大喇叭,背地里春燕妈指不定背着老乔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儿呢,老乔的脑袋瓜子早就绿油油的一片了,乔春燕也跟着有样学样,要不然指啥住市里的小楼去?” “打小就把自家姑娘往别人家塞,那还能有个好了?我听说她当初勾搭的那小子,记恨周家老三当初把他送进苦窑,前阵子拿刀去捅周家老三,让周秉昆给弄死了,瞧瞧这家人多坑人啊,活生生的把人坑死了!” 乔春燕作为第一个从光字片儿搬出去的人,甚至比周家人搬出去的时间都早,所以一直是人们羡慕嫉妒的对象,再加上这一家的四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得瑟,成天在那块儿显摆个不停,所以在街坊四邻这里,早就把仇恨值给拉满了,一听说乔春燕出了这种事儿,立马就有无数的碎嘴子聚在胡同里说三道四,而且还越说越起劲。 老乔家的大女儿乔春梅和二女儿乔春枝打胡同路过的时候,听到邻居们的议论,把头恨不得插在裤裆里装鸵鸟,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情了,邻居们的议论让她们姐俩想要反驳都做不到。 还没等乔春燕的大姐二姐回到家中,远远的就听到乔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穿破云霄的惨嚎: “孩他爸,你这是咋了?你可别吓我啊,春燕出事了你再病倒,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乔春梅和乔春枝听到家里传来的动静,顿时脸色一变,再顾不上装鸵鸟,小腿儿紧着往家里倒腾,推门进屋才发现,自己的亲妈搂着父亲老乔跌坐在地上,老乔此时已经间歇性的抽搐,口中已经泛起了白沫,此情此景吓得姐俩连忙上前,从地上把老两口搀扶起来。 大姐比较有主意,急忙跑去外头借了个板儿车,邻居们虽然嘴损的一比,但是见到这种情况,还是不好驳面子,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真要是因为拒绝耽误了治疗,自己良心都会受到谴责,人名大过天。 那家的邻居将板儿车借了出去,只见姐俩在前面拉着板儿车就往胡同外走去,至于春燕妈则是在后头帮忙搀扶着。直到她们一家消失在了胡同口,胡同里的议论声再一次的响起: “这就叫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老天都看不过这一家人了,从上到下一家都烂到根儿了!” “谁说不是呢,以后可得离她们家远点儿,要不然把霉运都给沾到家里去了……” ………………………………… 乔春燕被带回分局的时候,态度还嚣张到不行,对押解她的民警叽叽歪歪的嚷嚷: “龚维则呢?你让他来见我,艹,收钱的时候比谁都痛快,结果光收钱不办事儿,我进来了你也别想好,我要举报你和秦守德之间有不正当的交易!” 正在这时,就见龚维则从审讯室外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乔春燕,然后展开心理攻势说道: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还好我收到礼盒的时候,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的时候,立刻把东西交给了纪检部门,要不然我今天可就成了黄泥抹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成了屎了。 乔春燕,作为从小看着你长大的邻居,我奉劝你端正自己的态度,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切实的证据,要不然也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老实交代你的问题才是你最后的出路。 要知道你和秦守德可是一起被抓进来的,你要是负隅顽抗的话,被秦守德抢了先交代了罪行,那对于你来说,局面可是非常不利的!” 说完龚维则没再理会乔春燕,而是转过身来对着坐在审讯席上的同事说道: “小陈,我和她是邻居,所以需要避嫌,她的审讯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说罢,龚维则直接退出了审讯室,没再看乔春燕一眼。 乔春燕被龚维则这么一顿心理攻势,瞬间就好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再没了刚才的嚣张,她现在担心的是秦守德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的头上,让自己成为替罪的羔羊,那到时候可就热闹了,要知道他们可不止一条容留妇女y,还有行hui的罪名,真要是自己背锅的话,那自己将要面临的可就是把牢底坐穿了。 当乔春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跟办桉人员交代普罗旺斯从事的非法生意的时候,春燕妈正和家里的老大老二把老乔往家里搀,老乔因为这次的事情,直接被气到中风了,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偏瘫半身不遂,走路必须有人搀扶。 乔家四口人刚到家门口,却发现乔春燕的丈夫老陈,正带着儿子牛牛站在门口,春燕妈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打心眼儿里看不上这个吃软饭的,如果不是当初闺女的肚子一天天的变大,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春燕妈一脸嫌弃的对着老陈说道: “你来这儿干嘛?咋滴,吃不着软饭了,还惦记着泡在我们家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赶紧麻利儿的给我滚远点儿,看见你就不烦别人!” 老陈也没动气,从打倒插门的那天,他就深知自己的丈母娘是个啥揍性,跟她生气的话,自己恐怕早就气死了,只见他不急不缓的说道: “区妇联把乔春燕的房子给收回去了,限令一周之内必须把房子给腾出来,你们啥时候有空啥时候过去搬,钥匙我放在牛牛那里了,我会在乔春燕判决下来允许接见的时候,去跟她把离婚手续办了,至于牛牛,就只能归你们乔家照料了,我是不会照料他的,毕竟也不是我的种,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该说的也说完了,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春燕妈被老陈风轻云澹的话语气的直哆嗦,直接指着老陈的鼻子开口怒骂: “姓陈的,你就是个王八蛋,春燕这边一出了事儿,你撒丫子比谁躲得都快,就凭你你配叫个男人?乔春燕跟你过了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她在外面张罗养着你,你有啥资格提出离婚,再者说了,牛牛分明是你的孩子,到哪儿说理孩子都得归你管,你想撒手走个干净,做你的春秋大梦!” 春燕妈本身就是个大嗓门,尤其是在撒泼的时候,音量更是会不受控制的放大,邻居听到她在外头破马张飞的咋咋呼呼,都跑出来吃瓜看热闹,这时就见老陈一脸冷笑的说道: “您可别这么说,当初我之所以会娶她,是因为她给我拿了二百块钱,要不是我急等着用钱给我妈办丧事,倒找我钱都不会娶这么个人嫌狗憎的货,我俩纯粹是公平交易,自然也就谈不上谁亏欠谁。 至于你说牛牛是我孩子,那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娶了你们家乔春燕不到五个月,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出世了,就算是早产,时间上都说不过去。而且我和牛牛根本就不是一个血型,我是a型血,他是b型血,乔春燕也是a型血,我俩根本就不可能生出一个b型血的孩子,孩子他爹是谁,我相信你们家乔春燕自己可能都搞不清楚,凭啥让我来背这口黑锅?呵呵,你们真的是想多了!” 说完老陈没再理会目瞪口呆的乔家人,直接推着自行车潇洒的离去,步履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家里的存折上还有个四五千块钱,他趁着乱作一团没人顾及到的时候,早就把钱给提了出来,至于说乔春燕,她爱死哪死哪去,伺候她的日子爷过够了! 光字片儿的一种街坊今天吃到这样的大瓜都有点目瞪口呆,因为这里面包含的信息量有点太大了,女人嫁给男人,一般来说都是男方出彩礼,花钱,没想到到了乔家这里,掉了个了,乔春燕居然是花了二百块钱才把自己嫁出去的,这不得不说是个新闻了。 此时春燕妈的脸上好像吃了屎一样的难看,长久以来老陈给她的印象都是软弱可欺,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实在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么硬气的一天。 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乔家上次当着街坊的面儿现这么大的眼,还是十多年前在周家大门口,毫无疑问,这次乔家再一次的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已经可以预见,今天的事情绝对会再一次的成为街坊四邻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时候乔春梅和乔春枝早就把父亲老乔扶进了屋,要不是实在没地方落脚,她们也想离这里远远的,每天被人指着嵴梁骨议论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春燕妈看着一脸平静看着自己的外孙,心里憋闷的火全都朝着他撒去,凶巴巴的怒斥道: “不进去还在这儿杵着干啥?难不成还等我抬你进去啊?” 说罢,春燕妈头也不回的进了屋,牛牛低着头跟在身后,他此刻的心里有些惶恐,不知道即将迎接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 ………………………………… 叶晨在和孙赶超听电话的时候,从他那里得知,乔春燕作为普罗旺斯洗浴那起桉子的随从,最后因行hui罪和容留妇女y数罪并罚,被判处六年的有期徒刑,并被开除公职和d籍。 听到这个消息后,叶晨并没感到意外,这纯粹是她自作自受,在原世界里,如果不是曹德宝拿住了龚维则的把柄,乔春燕绝对会比现在还惨,现在曹德宝没了,也没人替她在外面奔走张罗,龚维则更是跟他们这伙人划清了界限,所以她会享受到牢狱之灾简直就是母庸置疑的。 叶晨原本以为春燕妈会想法设法的联系母亲李素华,请大哥出面帮忙斡旋,结果春燕妈出乎意料的没来联系,这让叶晨有些诧异,从赶超的口中得知了春燕入狱后,乔家的一系列鸡毛蒜皮,原来现在根本没人会顾得上搭理乔春燕了,恨她都恨不过来。 在原来的世界里,在一九八七年的时候,光字片儿送走了两位老人,一位是肖国庆的父亲,一位是周秉昆的父亲,这让几位小伙伴都沉沦在悲痛里,伤心不已。 所谓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而对于父母来说,这份爱的程度则要更深。为了子女,他们不仅能披荆斩棘,甚至连生命都可以牺牲,肖国庆爸爸便是最好的例证。 据龚维则描述,老人家是在寒冬里被活活冻死在路边的。很多人觉得是儿媳妇吴倩的狠心害死了国庆爸爸,使得吴倩的人设走向黑化,但如果仔细想想,虽然儿媳妇的确插上了房门,但出事当天晚上,其他人都在家里,只要是国庆的爸爸敲门,剩下的六七个人总会有人听见,并给他开门? 但遗憾的是,结果是所有人都说当晚根本没有听见敲门声,这说明了国庆但爸爸可能根本没有敲门,或者说没有回家,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自杀的决心出门的。 无论什么年代,穷和病都是最致命的,尤其是对肖国庆一家来说,贫穷已经把他们一家人压得直不起腰了,国庆爸爸的孝喘病则更是让这个家庭雪上加霜,国庆爸爸所在的厂子改制后,他的医药费更是成了压垮这个家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也是真正让国庆爸爸产生求死心思的原因。 没体会过东北寒冬的南方朋友,是很难体会到东北的冬天有多冷的,水在零摄氏度的时候就会凝结成冰,而在八几年的时候,东北冬天的平均气温都是在零下四十摄氏度,晚上的气温更低。所以肖国庆的父亲死的是非常的惨烈的,整个人的身体彷佛置身于冰窖,被冻的邦硬。 周秉昆的父亲周志刚在国庆父亲死后,一直陷入自责当中,他一直都认为是自己一家搬回周家老宅,把国庆和吴倩两口子赶回了国庆家导致住房紧张,国庆父亲因为这件事迫于无奈,所以才会选择轻生,心理郁结个疙瘩,导致脑梗,最后也撒手人寰。 这一世,有了叶晨的参与,叶晨和他身边的这群发小,命运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孙赶超和肖国庆自打听从叶晨的建议,学习了驾驶技术,考了车票儿,开始跑起了运输,两家生活上的窘迫直接得到了解决,国庆父亲得孝喘的医药费,肖国庆一力承担了下来,并且他还给家人在市里买了房子,把家人都接了过去。 赶超这边也是一样,只不过赶超买的不是别人的房子,他把叶晨在太平胡同的小二楼给买了下来,用他的话说,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都已经住习惯了,以前没钱的时候讲不了,现在有钱了,赶超不仅和国庆一起把欠叶晨的车钱还了,还把太平胡同的小二楼,按照市里的房价购买了下来。 叶晨自然是知道赶超的心理,知道他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兄弟太多,想在金钱上简单的进行弥补,叶晨也就没推辞,直接把这笔钱笑纳了。 时间慢慢的来到了八七年的年底,叶晨开着自己新买的红旗ca775,带着一家人驱车回到了吉春,现在每年过年的时候回吉春已经成了周家的传统了,一是因为周蓉和蔡晓光在这里生活和工作,二是因为郝冬梅的母亲金月姬还住在吉春。 叶晨回来之前,就跟唐向阳电话联系来着,从他那里得知,吕川正在吉春这边开会,就让向阳跟吕川提一嘴,大年初三的时候,有日子没见的几个小伙伴在一起聚一聚,向阳一口答应了下来。 叶晨的这群朋友分成两帮,一批是光字片儿出身的孙赶超和肖国庆,当初大家都在红星木材厂出料,另一批则是吕川和唐向阳,叶晨在松花江酱油厂担任出渣班组班长的时候,没少关照这两个文弱书生,他一直是两伙人联系在一起的纽带。 第五十二章 没对比就没伤害 原世界的时候,吕川来参加聚会,多少有些膨胀,跟当初的这群兄弟,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丝生疏,跟所有人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距离。而且说话的时候,也打着官腔,气的当时家里一堆糟心事儿的肖国庆直接掀了桌子。 其实这种事情是在所难免的,就好像穷人乍富一样,他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改变自己的心态。“穷人乍富”下一句是“腆胸叠肚”。这句话表明一个穷人一夜暴富后的身体形态。 “腆”意为挺胸,说明穷人以前为了生活,低着头哈着腰,艰难的讨生活,而现在可以挺胸做人,无需看他人颜色,顿时觉得整个人硬起来了。这凸显如今社会的浮躁,一切向钱看。“叠肚”说明穷人胡吃海喝后,大腹便便。一时的暴富,没有驾驭资本的能力,仅仅剩下的是吃喝玩乐。 是人都会有个攀比的心理,和往日的兄弟之间逐渐的拉开了生活上差距,彼此的圈子不再相容,或多或少的都会表现的没以前那样的亲近,然而叶晨的出现,却让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首先是吕川这边,从恢复高考,他和唐向阳还有叶晨都考上了北京的学校,吕川考上的是北京政法学院,毕业后分配到了法院工作,至于唐向阳则是考上了化工学院。 而叶晨这边顺利的以江辽省状元的分数考上北大的时候,委实惊爆了两人的眼球。因为当时的几人里面,除了吕川和唐向阳以外,没人会整天抱着个课本在那里研究个不停,就算是唐向阳眼里数学功底扎实的叶晨也不例外,每天该玩玩该闹闹,就是没见过他有正经看书的时候。 然而三人之中就数他考的最好,这不免让吕川和唐向阳觉得心态有些失衡,不过大家到底都考上了北京的大学,总得来说,as都还是一样的,所以这两人也都没大往心里去。 年轻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气儿,都是俩胳膊俩腿,大家的as虽说有好有孬,但是总体上也都大差不差,不以一时的成败定胜负,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得看将来各自的发展是个什么样子。 然而叶晨彻底的颠覆了吕川和唐向阳的认知,读大一的时候,就依靠写作攒下了一大笔钱,在北京置办了房产,把父母都给接了过来,如果成绩因此下滑了,倒也让这两人不感到意外,可他居然还是经济系考试的状元,在各大经济学知名期刊时不时的发表论文,一时间声名大噪。 人与人之间彼此差距很小的时候,大家可能还会产生不服输的心态,给自己打气,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一点点的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然而叶晨真的是让吕川和唐向阳在学业上感到了绝望,于是大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工作上,希望等到毕业后大家参加工作后再一决高低。 吕川毕业后,和叶晨的大哥周秉义走上了同样的道路,发展的也还不错,可是他在叶晨面前还是没有任何的优越感,别看叶晨还在学校继续学习,可他早早的就进了作协,并且是省作协的主席,在行政级别上比他只高不低,虽说是个事业编,可是大家享受的待遇都是相同的,这让吕川很有挫败感。 唐向阳倒是没有吕川这么争强好胜,向阳考上了北京化工学院,在大学期间处了个女友。对方是独生女,父亲是化工学院的副校长。双方谈婚论嫁时,他父亲大病一场。他一狠心断了留在北京的想法,伤透了人家姑娘的心,也让他自己的心支离破碎。 他在医院里服侍了父亲三个多月,孝心却未能感动上苍挽回父亲的生命。不过后来好在向阳有了一位情投意合、品貌俱佳的妻子,是他父亲当过校长的那所中学的化学老师,而他自己已是省化工研究所的科研骨干。 这两人在看到叶晨哪怕是这么成功,在孙赶超和肖国庆的面前却没有一丝成功人士的矜持,兄弟几人该说笑玩闹不耽误,他们两人也不自觉的融入到这种氛围中去了。 至于孙赶超和肖国庆,日子过得是一天比一天红火,市里的大房子住着,夫妻俩每个月都不少赚钱,有的时候,于虹和吴倩的服装生意甚至要比赶超和国庆跑运输要挣得多,家里没了糟心事儿,大家的脸上自然是神情舒展,大家时不时的举杯敬酒,觥筹交错之间好不热闹。 然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候叶晨抛出了一个话题,只见他对着吕川问道: “吕川啊,这次回来你应该也看到了,吉春的各大工厂,厂子里的工人要么是下岗,要么是被买断工龄,咱们哥几个这都算是好的了,最起码家里头衣食无忧,吕川,你在部里工作,见多识广,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吕川听到叶晨的问话微微一愣,然后把目光看向了众人,开口说道: “那我就说说,工人的命根子在于国家的工业,现在正在进行改革开放,全国一半以上的工厂必定要动不同程度的外科手术,动手术嘛,阵痛是难免的!” 在座的几人不同程度的撇了撇嘴,他们觉得吕川在跟他们掉书袋,这时候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吕川所说的阵痛,是指指现在的工人正在经受的下岗,这类事情今后还会发生,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顾不了别人,但是要把自己管好,要学会居危思安。 吴倩还有于虹,你们俩在市里做服装买卖,应该已经发现了,现在越来越多的下岗工人都已经开始经商,包括赶超和国庆那边也是一样,现在老百姓考车票跑运输的越来越多了。” 叶晨的话不同于吕川,很容易让在座的众人产生共鸣,这两家都不约而同的开始点头,只听赶超说道: “还真是向秉昆说的那样,以前是我和国庆属于两个和尚挑水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现在随着跑运输的越来越多,我们俩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挑活儿干了。” “可不是嘛,以前百货商场就那么几家卖服装的,现在倒好,一个商场里卖服装的几乎是人挤人了,买卖确实没有刚开始好做了,秉昆,你帮我们拿个主意呗,我们到底该咋办啊?”吴倩也接茬说道。 叶晨的话不同于吕川的空中楼阁,在座的这些人经历过那种苦痛,看着吕川在那里夸夸其谈,只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不解决任何实际的困难,而叶晨则是掏心掏肺的帮他们考虑,自己掏钱垫资把他们两家买了货车,当初还把房子无偿的借给他们住,这份情谊他们一直都记在心里,同时也非常的信任和依赖叶晨。 叶晨给自己点了支烟,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其实解决的办法没那么复杂,虽说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群涌入了市场,跟你们抢饭吃,可是你们拥有这些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入行时间比他们早,但是这种优势会随着从业者的资历积累慢慢抹平,这时候你们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把自己的优势凸显出来,形成差异化竞争。 就好比国庆和赶超,你们和我一样,眼瞅着就是奔四张儿使劲的人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们的视力会变得慢慢的大不如前,再过些年,怕是要戴上老花镜了,所以你们要有居安思危的意识。 现在你们比其他跑运输的车主拥有的优势就是你们曾经的人脉,养车这些年来,认识了很多的货主,他们放心把自己的货物交给你们来进行运输,我的建议是你们把货主的信息都统筹起来,拉起一个车队,利用这些年赚的钱,多买上几辆车。 司机是越来越多,但是不是人人都买的起车的,也不是人人都有稳定的货源,这就是你们的优势,到时候你们顶多每月支付司机的工资,但是挣得绝对不会比以前少,因为相比起那些跑单帮的,货主自然是信任你们这样的声势浩大的,信誉有保障的车队,你们俩觉得呢?” 叶晨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话语给孙赶超和肖国庆出谋划策,两个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肖国庆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开口说道: “以前跟着你去马叔家的时候,老是听你们说什么知识改变命运,看来还真是这个样子,赶超,咱俩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你瞧瞧秉昆,这大学真不是白上的,卡巴下眼睛就给咱们想了个辙!” 赶超也很激动,叶晨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儿上,他们年轻的时候,都在红星木材厂出料车间,整天扛大木头,那是个透支体力的活儿,年轻的时候还觉不出来,随着岁数一点点的增长,他和国庆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但是为了生活,为了让家人能过的舒心,他们一直在咬紧牙关,如今只要听从叶晨的安排,他们的现状瞬间就能得到改观。孙赶超连忙附和的点了点头。 唐向阳这时澹澹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秉昆可是北大经济系的教授,帮你们出个主意那就跟玩儿一样。” “我知道,小宁放假回来的时候跟我说过,秉昆是她的老师,她打算本科学完,继续考秉昆的研究生呢!”孙赶超接着唐向阳的话说道。 孙小宁的命运也不知不觉的发生了改变,在叶晨的慢慢引导下,她也渐渐的意识到了叶晨不会抛下郑娟,和自己走到一起,在北大就读期间,她也谈起了对象,是同班的一个家住北京,条件还不错的男生,两人的关系也变得日渐融洽。 吕川听着众人的讨论,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比起自己的夸夸其谈,叶晨的语言通俗易懂,而且更贴近孙赶超和肖国庆的生活,可是这怪自己吗?自己是政法大学毕业的,术业有专攻,你让我帮忙改变这些人的现状,我也得有这个能力才行啊。此时的吕川充满了深深地挫败感! 吴倩还是当初的那个放的开的性子,在她看来,朋友的作用就是用来分享生活中的快乐和苦难的。分享快乐的时候,一个人的快乐,会变成一群人的快乐;分享苦难的时候,觉得很苦的事情在说出来后,得到朋友的开解,苦难也会摊薄,变得微不足道。只见她不依不饶的说道: “我说秉昆,可不带你这样的,平时嫂子待你咋样?每次有了最新款式的衣裳,我都让国庆去北京出车的时候,给你和郑娟捎上一套,结果你帮国庆和赶超出主意的时候,都不想着你嫂子我,咋滴?我们女人的地位低呗?” 吴倩调侃的话语,引得众人的哄堂大笑,酒桌上的气氛也愈加的热闹了起来,一众发小都叫嚷着让叶晨自罚一杯,给吴倩和于虹赔礼道歉。叶晨也没推辞,笑着给自己面前的酒杯倒上了酒,然后说道: “吴倩,于虹,你们都是我兄弟媳妇,挑理居然挑到自家老爷们儿的身上,是我想都没想到的,得,这杯酒我干了!” 说罢叶晨举起了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引得众人集体拍手叫好,然后就见叶晨双手虚按,然后说道: “其实吴倩你和于虹要想比别的商户卖的好,也是一样要找准自己的定位,弄清楚自己的优势和特点,你们俩接触这个行当也有一年多了,都有了自己固定的客户群体,这就是你们照比别的商户的优势,那些个回头客只要一想到买衣服,就会第一时间在脑海里划过你们的店铺身影。 而且你和于虹在做服装生意的时候,有别的商户无法媲美的优势,就是家里本身就是跑运输的,赶超和国庆现在几乎每个月都要跑一趟南方线,沿海城市可以说是时尚元素的前沿阵地,那里流行什么服饰,你们进过来卖,肯定会非常畅销,没有人是不喜欢赶时髦的,推陈出新对于你们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而你和于虹本身的优势就在于你们从事服务行业多年,你最早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于虹最早在洗浴工作,对于服务行业你们驾轻就熟,让顾客在你们这里感受到在别人那儿感受不到的服务态度,就是你们拴住顾客的关键了。” 吴倩和于虹听了叶晨的话若有所思,吴倩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给自己的杯里倒满了酒,端起酒杯说道: “秉昆,咱们玩笑归玩笑,其实我和于虹心里一直都对你心生感激,要不是你扶了我们两家一把,恐怕我至今还和国庆一家挤在只有九平米的光字片儿的老房子里,每天为我老公公的病犯愁呢,嫂子敬你一杯,我干了!” 说罢,吴倩举起杯子,二两口杯的白酒直接一饮而尽,不得不说,东北的女人要是真敞开了喝酒,那是真的没男人什么事儿,一个赛一个的豪爽,有了吴倩的打样儿,于虹也是一杯白酒直接干了,在座的男同胞齐声叫好! 在聚会快要散局的时候,叶晨开口提议道: “咱们几个难得聚的这么齐,明天大家伙一起去马叔家聚一聚,今年秋天的时候,马叔因为脑溢血突然昏迷,我来看过他一遭,人岁数大了,身体越来越脆,而且老两口当初对我们都有提携之恩,回到吉春不去看看他们,真的是有些说不过去!” 叶晨的话主要就是针对吕川说的,这家伙自从留在北京,已经好几年都不回吉春过年了,他和唐向阳还不一样,唐向阳本身就在吉春,基本上年年过年的时候,都会跟着大家伙去探望两位老人。 叶晨的话让吕川无话可说,他深知自己做的不大地道。吕川这个人很有投资头脑,很懂得抱大腿。在酱油厂时期,吕川一共遇见两条大腿,一条是周秉昆,一条就是唐向阳。 当初曲秀贞和马守常之所以会请吕川,曹德宝一起跟着周秉昆去家里吃饭,主要请的其实是周秉昆,他们俩说白了只是陪跑的,在送他们走的时候,老两口作为见惯了风雨的老人,提醒了他们学习的重要性,一句知识改变命运,彻底的改变了吕川一辈子的命运。 吕川自知理亏,自然是不会提出反对的意见,而其他的小伙伴也都唯叶晨马首是瞻,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郑娟扶着自家男人回到了光字片儿的小二楼,看向叶晨的目光,说不出的温柔,她觉得自家男人跟自己的母亲其实骨子里都是一种人,见不得身边的人受苦。 郑娟是亲眼见证了叶晨是怎样帮扶着孙赶超和肖国庆两家人站起来的,当初叶晨出钱帮忙的时候,还特地征求了她的意见,郑娟对于叶晨的举动自然是无条件的支持。 到家之后,郑娟给叶晨泡了壶茶解酒,然后去了厨房,用搪瓷盆接了热水,端进了屋,放在叶晨脚下,开口说道: “累了一天了,泡泡脚解解乏!” 第五十三章 变迁 在人世间原来的历史中,周秉昆入狱服刑之后,唐向阳组织初三的发小聚会,众人第二天去曲秀贞和马守常的家里去探望两位老人,曲秀贞表现出了不耐烦,从这里就不难看出,曲秀贞真正的忘年交只有周秉昆一个人,至于其他人不过是附带的罢了。 叶晨第二天带着媳妇郑娟和一众好友,来到了马守常和曲秀贞的住处,看到他们老两口的时候,不由得感叹,这时间真的是一把杀猪刀。 自己认识曲秀贞的时候,她和马守常也不过五十左右的年纪,精神矍铄,现在白发已经不经意间爬上了头,眼角的皱纹不知不觉的蔓延开来,皮肤也再没了当初的紧绷,变得松懈不堪。这让叶晨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多来看看两位,留给他们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老两口看见叶晨他们来看望自己,脸上笑意盈盈,众人聊了一会儿,只见马守常提议说道: “我啊,现在被我们家老曲管的服服帖帖的,她指东我不敢打西,今天你们几个过来了,男同胞都跟着我进厨房做饭去,让辛苦了一年的女同胞在这儿聊天,吕川,你在旁边端茶倒水伺候着,其他人都跟我走!” 屋里的女同胞被马守常的话逗的是哈哈大笑,曲秀贞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拦住了要去帮忙的郑娟和吴倩等人,说道: “甭管他们,做好了好吃,做孬了孬吃,有老马看着,做不了太难吃,他的厨艺已经被我给锻炼出来了!” 吴倩和于虹被逗的哈哈大笑,郑娟也在一旁澹然的笑着。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容易对同一个事情产生共鸣,然后开始讨论,合得来的成为了闺蜜,合不来的就会发生大争吵,这也就是传说中的三个女人一台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是女人多的地方,事情也就多,为啥?因为女人大多想得比较多,人家一句话,她就能想到很多层意思,然后自己在那闹脾气。这要是一个女人的话,别人开导开导也就算了,但是要是两个女人三个女人的情况下,就容易出现各种问题。毕竟人跟人的受到的教育程度不同,经历不同,自然很多观点也不同了。 曲秀贞以前看吴倩总是会感觉到很腻歪,因为这个女人每逢过节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把生活中的诸多不如意宣之于口,就跟《祝福》里的祥林嫂似的,是个气氛破坏者,这很不招曲秀贞的待见,但是多年的修养让她把这种情绪一直隐藏。 然而一年多未见,曲秀贞发现吴倩竟然变得乐观向上了起来,话语中再也看不见对生活的埋怨,和众人讨论的更多的,除了如何做自己的服装生意就是自家孩子的成长,这让曲秀贞不由得一愣,开口问道: “国庆媳妇,你跟赶超媳妇竟然成了小老板了,这是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呢?” 吴倩听了曲秀贞的问话,也愣怔了一小会儿,然后笑着说道: “就是前年的事儿,我家国庆的车票儿考下来之后,开始跟赶超跑运输,那年挣了不少钱,叶晨就给我们两家出了主意,说男人出去干活儿,女人下岗成天呆在家里容易胡思乱想,让我和于虹去集市练摊儿卖服装。 这还要多亏了您当初帮忙跟木材厂的领导沟通,让国庆和赶超去车队学驾驶,要不然我们两家可没有现在的好日子,现在我家和于虹家都在市里买了大房子,把父母都接过来一起住,光字片儿的房子都让给了国庆其他姐妹,日子过得是一天比一天红火!” 吴倩的话让曲秀贞错愕不已,工厂面临改制,无数的工人要么买断工龄,要么辞退,大部分人都要自己出去另谋生路,吴倩和于虹就是他们中的那一批,这件事情自己是知道的。 当时曲秀贞还为叶晨的高瞻远瞩感到开心来着,毕竟他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八四年的时候就鼓动赶超和国庆学驾驶技术,考票跑运输,提前解决了他们两家的后顾之忧。 但是曲秀贞没想到的是,这两家在叶晨的扶持下,居然发展的越来越好,男的在外跑运输外带给服装店进货,女的就在家管销售,互相分工明确,成了吉春最先富起来的那批人。 要知道现在的万元户可是凤毛麟角,他们在叶晨的扶持下,靠着自己的努力改变了自己的生活现状,这可太不容易了。曲秀贞心里跟明镜似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叶晨这是在缩短发小间的贫富差异,让当初要好的几人相处起来更加融洽,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不是所有人都跟她和马守常似的,愿意跟底层的群众打成一片,他们俩这辈子经历的太多,生活阅历极其丰富,见惯了世间的人情冷暖,所以曲秀贞对于叶晨的初心不改赞叹不已,轻拍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郑娟的膝盖说道: “娟儿啊,你真是嫁了个好丈夫啊!” 众人听了曲秀贞的话,不自觉的把目光看向了郑娟,郑娟的性格沉默内敛,平时就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干着自己的事儿。他们几个发小的朋友圈里,吴倩是第一个出现的,当年她还在国营饭店的时候,跟国庆相识,被他带到几个发小初三的聚会上。至于于虹,则是乔春燕介绍给孙赶超的,她那时候在国营浴池是乔春燕的徒弟。 只有郑娟,突然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跟叶晨相识的,在座的恐怕只有曲秀贞知道其中的过程,那还是在二人结婚的前夕,叶晨带她过来认门儿,当时曲秀贞送了她一块上海牌手表,郑娟至今还戴在手上。 于虹看了眼郑娟,突然开口问道: “娟儿,话说你和秉昆到底是咋认识的?能跟我们说说不?” 郑娟听了于虹的问话,温柔的笑了笑,然后眼神中充满回忆的说道: “当时第一次见到秉昆的时候,我妈还活着呢,那时候我和弟弟在家串糖葫芦,然后我妈推着小四轮车出去卖,那时候我们家都没户口,一家三口就靠着这点营生养活。有一天我妈回来的时候,四轮车的轱辘坏了,当时地上全是积雪,我妈摔了一跤,秉昆打那里路过,看到后把我妈送回了家,顺带着还帮忙把四轮车给修好了。” 大家都是从那个年月过来的,众人被郑娟的话代入了画面,当时她们几个的生活都过得挺苦的,但是比起郑娟可要强出不少来,毕竟她们当时都有个正式的工作,吃饱穿暖还是不成问题的。光字片儿本身就是吉春最穷的地方不受外人待见,太平胡同比光字片儿还不堪,那里的人没户口的比比皆是。吴倩接茬问道: “那后来呢?” 郑娟澹然的笑了笑,然后接着讲述: “后来有天我妈感冒发烧,烧的下不了地,我一大早给她熬了些姜汤,喂她喝下,然后推着小车就出去卖糖葫芦了。当时没有特殊情况,我妈从来都不让我去卖糖葫芦,因为她怕街(gai)熘子打我的主意,欺负我。” 郑娟的话让在座的几人频频点头,在光字片儿,除了周蓉,郑娟可以说是最好看的女人了,乔春燕遇见了她都得往后靠,这是光字片儿的邻居公认的。只听郑娟接着说道: “那天卖完糖葫芦,我推着小车往家里赶,急着回去给我妈和我弟光明做饭,结果回去的时候,在太平胡同遇到了一圈儿小混混把我给拦住了,当时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候秉昆出现了,他把那群小混混给打的抱头鼠窜,在赶走那群小混混后,秉昆把我给送回了家,从那天开始,我们渐渐熟络了起来,他只要得空就欻(chua)工夫过来帮我们家忙活。” 郑娟的话让吴倩和于虹赞叹不已,于虹说道: “看着秉昆文质彬彬的,没想到他还有英雄救美的时候。” 几个女人在那里闲话家常的时候,厨房的忙碌也已经告一段落,厨房里众人自然是不可能让马守常在那里忙活,于是洗菜择菜的活儿就由赶超,国庆和向阳包圆儿了,至于叶晨则是负责改刀和最后的烹饪环节,众人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叶晨的手艺。 只见食材在叶晨的刀下被改成或丁或块儿,再不就切成丝和片,众人感觉看这个家伙切菜都是一种享受,非常的有韵律,而且处处都透露着一丝熟练,没过多大一会儿,各种食材就处理完毕,接着起锅烧油,葱蒜爆锅,然后开炒,紧接着一道道丰盛的菜肴被三个小工端上了饭桌。 叶晨做好菜之后,随手把厨房拾掇利索,然后摘掉了围裙,挂在了一边,和众人一起开动。曲秀贞和马守常不是第一次吃到叶晨做的饭菜,所以还没感到稀奇,在座的众人就不一样了。 因为最早的时候,几位发小去周家聚会,一般都是周母在厨房忙活,大家还真没见过叶晨下厨,赶超和国庆几人刚才在厨房看到叶晨在那里忙活,这才知道他做菜是把好手,但是也没想到味道这么棒,只听吕川说道: “这菜是谁炒的?也太好吃了!别笑我没出息,这手艺绝对是不亚于饭店里的大厨。” 赶超和国庆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叶晨,这时就听马守常笑呵呵的说道: “我们几个只负责择菜洗菜,烹饪环节都是由秉昆负责,这小子手艺好着呢,大厨来了也就是给他打下手的份儿!” 吴倩和于虹也对桌上的美味佳肴赞不绝口,吴倩还凑趣的看着郑娟问道: “娟儿,你俩平时在家都是谁做饭啊?” 郑娟腼腆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平时他忙的时候,都是我做饭,他不忙了的时候,我给他打下手,他就负责炒菜。” 吴倩和于虹听到后,羡慕不已,吴倩拍了一下国庆的胳膊,然后说道: “听到了没,跟你好哥们儿学着点,别回到家就跟个大爷似的往那儿一靠。” 吴倩的话逗的在场的众人哈哈大笑,这时就见吴倩接着说道: “你们是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可会了,每次出车的时候,都带着一包的衣服,等到回来,就把脏衣服往我那儿一扔,我得捏着鼻子把包打开,太味儿了!” 于虹对于这种情况感同身受,接茬说道: “我家赶超也这德行,我都习以为常了。” 开车跑长途的司机都是这样,为了尽快的到达目的地,车子开出之后,一般都是两个人换着班儿驾驶,车轮二十四小时都不停歇,日夜兼程,这种条件下,自然是只能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塞进包里,带回去让媳妇洗。 叶晨笑着看两个女人在那里吐槽各自的老公,其实这都是浓浓的爱,两口子在一起风雨同舟这么些年,最艰苦的日子,都是对方陪着自己咬牙挺过来的,哪怕日子过得再苦再难,也都没有嫌弃对方。 这个年月两口子的感情都异常的真挚,基本都看不到离婚这种状况出现,八十年代的离婚率仅为百分之零点七,从那个年月过来的夫妻,没什么大的意外,一般都是相守一生的。 聚餐结束,曲秀贞在送走一众人之后,单独把叶晨和郑娟留了下来,四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曲秀贞笑着对马守常说道: “我看人的眼光不错,你们几个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我从吴倩的口中得知,叶晨这些年,一直在默默的帮助孙赶超和肖国庆,甚至还帮吴倩和于虹张罗新的出路,现在这两家都成了吉春的万元户了,小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 马守常脸上挂着笑容,然后说道: “这么些年,这小子就没变过,还是当初的那颗赤子之心,这比什么都难得。” “老领导前几年在天津的时候说过,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秉昆在这方面做的很好啊!”曲秀贞看着叶晨赞叹的说道。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没你们二老说的那么夸张,我就是在光字片儿长大的,国庆和赶超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条件好了,见识开阔了,自然要帮他们想辙,他们都已经成家立业了,而且都有了自己的小孩儿,再一家人挤在那间狭小的房子里,早晚会出问题的,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落难不是?” 曲秀贞看着叶晨在那里自谦,便接着说道: “这就已经很难得了,当年你和吕川还有向阳都是一起考上的大学,他们就没你的这觉悟,向阳还好点,尤其是吕川,多年的仕途让他的身上多了些沉稳,反倒是少了那么一丝人味儿,他怕是早就忘了当初你们在一起的那段岁月了。” 坐在这里的没有外人,曲秀贞说话也那么多的顾忌,直接一针见血,今天在跟吕川的交流中,她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当年的毛头小子,现在已经变得连她都快要认不出来了,举手投足之间都让人感觉到别扭,这让她份外的不喜。 叶晨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然后说道: “老太太您可别这么说,生活现状得到了改变,个人难免会有些心里膨胀,这都是可以理解的,随着岁月的沉淀,我相信吕川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如果他真的是个坏家伙,今天我就不会带着他来登您的门儿不是?” 曲秀贞撇了撇嘴,但是也没反驳叶晨的观点,而是不咸不澹的说道: “但愿,对了,我忘了问你了,聪聪那孩子怎么样了,我记得他现在应该已经上高中了?” 听到曲老太太提到了儿子,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下半年就上高二了,再有两年就该参加高考了。” 叶晨的话让坐在一旁的马守常不由得感叹道: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呢,如今儿子都快要参加高考了,一眨眼十五六年过去了!” 叶晨和郑娟陪着老两口闲话了一会儿家常,然后起身告辞,老两口把叶晨送到了门外。叶晨和郑娟正要朝院外走去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身后叫住了叶晨: “前面的小伙子是周秉昆?” 叶晨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叫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哥周秉义的岳母金月姬,叶晨微微欠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金月姬,然后回道: “我就是周秉昆,您是?” 叶晨自然知道她是谁,只不过两家从大哥结婚到现在,从来没打过交道,这话让外人听了,是个人都会评价郝家冷漠,郝金龙虽说当初去北京的时候,和周家人见了面,可那都过去多少年了,属于老黄历了,从打郝金龙走后,郝家和周家依旧是老死不相往来。 叶晨当着金月姬的面说出这句话,其实目的很简单,他就是要让金月姬挂不住脸,自己女婿娶了女儿已经将近十五载,结果自己这个当丈母娘的,居然连女婿的弟弟都没见过,这到哪儿都是说不过去的。 金月姬自然听出了叶晨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疏离,她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是郝冬梅的妈妈,我想要跟你谈一谈,不知道方不方便?” 说完金月姬把目光看向了叶晨身边的郑娟。 第五十四章 你想的有点多 叶晨自然是读懂了金月姬的潜台词,意思是让郑娟回避一下,这让叶晨感到非常不舒服,眉毛微微一皱,但是也没再继续说些什么,轻拍了一下郑娟的胳膊,然后说道: “娟儿你去曲老太太那里坐一会儿,等我跟冬梅妈妈聊完了,咱们俩一起回家!” 郑娟看了眼丈夫叶晨,点了点头,转身又朝着马守常家走去。金月姬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复杂,她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年轻人给弄得感觉这么被动,她感觉今天要谈的事情会不大顺利。 这时就见叶晨对着金鱼姬说道: “你看咱俩是在这儿谈还是……” 金月姬朝着家的方向摆了下手,然后转身朝着郝家走去。叶晨嘴角划过一丝嘲讽,他是在故意的落金月姬的面子,他来了这个大院儿无数次了,从没想过去拜会这个人,是因为她把阶级观念看的太重了,永远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让你高攀不起的架势,这让叶晨感到很腻歪。 就说今天的这个事情,明明是她有求于人,叶晨可不相信金月姬不知道郑娟是自己的妻子,可即便是这样,还摆出一副生人回避的样子,那叶晨自然是不会给她好脸子看。 来到了郝家的客厅,金月姬请叶晨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让保姆去泡茶,叶晨在沙发侧座坐下之后,只见金月姬笑着说道: “秉昆啊,我听冬梅说你现在已经是北大经济系的教授了,怎么样,有没有打算进入政府部门效力啊,国家正缺你们这种优秀的学术型人才!” 叶晨听了金月姬的话玩味的笑了,在她面前也没什么拘谨的,别说金月姬已经退休了,就算是没退休,叶晨对她无所求,自然用不着摆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架势,叶晨往沙发后背一靠,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然后有些玩味的说道: “我这个人从小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多大肚子,能吃多少饭,所以很少会去照量自己做不好的事情,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在大学教书是一件务虚的工作,但是没办法,我这个人喜欢清闲,受不得跟人成天的勾心斗角,所以现在这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的日子是我喜欢的,我没打算改变!” 天上哪有白掉馅饼的,原世界里周家老大周秉义在大学毕业后,就被安排进了江辽省委政研室工作,负责理论研究事物,如果叶晨猜的没错的话,金月姬突然抛出来这么个橄榄枝,最大的可能就是想把自己安排进那里,这样她再求自己办什么事也就好张口了,因为这不是单方面的求人办事,已经变成了交易了,她也不用因此背负任何的心理负担。 叶晨的话让金月姬颇为挠头,她没想到自己女婿的弟弟竟然会这么滑不熘手,让她有种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感觉,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我大哥呢?他和冬梅姐没在家陪您吗?” 叶晨的这句问话有些杀人诛心的味道,无意间触动了金月姬的逆鳞。自打郝金龙去世之后,金月姬独自生活在吉春,女婿周秉义和女儿郝冬梅都在南方发展,而且都发展的很不错,周秉义现在是南方某市主抓经济建设的常务副市长,至于女儿郝冬梅,现在已经是妇产科的副主任医师了。 然而金月姬却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在这个大院儿里,平时想找个说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总不能拉着自家的保姆在那里叨叨个不停,别人会把她当成神经病的。 如果周秉义和郝冬梅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倒还好说,最起码她可以含饴弄孙,可是女儿郝冬梅因为在下乡插队的时候,不慎跌入井里,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这让金月姬为女儿难过的同时,也时常慨叹命运对自己的不公。 金月姬深知当初建议自己女婿周秉义去南方发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面前坐着的这个人,丈夫郝金龙也赞成这个提议,她也就没再阻拦,然而她没有想到,丈夫离开已经快十年了,迎接自己的会是无边无际的孤独。 叶晨这时的问话无疑刺痛了金月姬的神经,但是多年的历练让她喜怒不形于色,她表情生硬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大嫂那边同学聚会,秉义跟着她一起去了。”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刚才说出那句话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金月姬添堵的,单独找自己谈话,肯定是有目的性的,这时候女婿周秉义和女儿郝冬梅就不适合在场了,金月姬势必早就把他俩给打发了出去。 当初叶晨建议周秉义去南方发展本身就没安什么好心,因为他知道郝金龙时日无多,这时候把周秉义打发去了南方,整个吉春就剩下金月姬一个人了,哪怕是住着大hoe,心里也不会舒服到哪儿去,他要让金月姬也体会一下儿女长年不在身边的滋味,让她对周志刚当初的境遇感同身受。 原世界里,周秉义自从娶了郝冬梅后,就一直在郝家当倒插门的女婿,周志刚的这个儿子等于是给郝家养的,当爹的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而叶晨这么一操作,让金月姬感觉,自己培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完全就是给外人养的,平日里自己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每天自己一个人吃饭,就连感冒发烧身边除了保姆连个伺候自己的亲人都没有,这让她感觉痛苦极了,各种的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叶晨看了眼自己腕上的手表,然后用双手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开口说道: “我刚才跟朋友聚会,开心多喝了几杯,头有点胀,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说完了我也好接媳妇回家!” 金月姬也厌烦了跟面前的这名男子继续打机锋,这让她感觉心累,因为对方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撕开自己的伤疤,如果是因为性格莽撞倒还可以原谅,但是金月姬觉得他能做到北大教授这个位置,情商不应该这么低,有很大的可能是他刻意为之,这让金月姬感受到了深深地恶意,如果不是有事要求他,换了旁人,自己恐怕是早就下逐客令了。 只见金月姬捧着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长话短说了,秉昆你也知道,你大哥周秉义和我闺女郝冬梅已经结婚十年,至今仍是膝下无子,关于这件事情,我不想追究是谁的责任……” “等会儿!”叶晨听到金月姬这么说,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打断了金月姬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说道: “按说你是我大哥的岳母,是冬梅姐的母亲,我对您应该保持尊重,可是比刚才说的话实在是没有水平啊,这不像是你应该说出来的话。你想追究谁的责任?我大哥周秉义的,还是你闺女郝冬梅的? 你不会以为我大哥对家人说的是因为他身体的缘故,导致一直没办法要孩子,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去问问我大嫂,问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陶俊书的女人?这是我儿子周聪现在的钢琴老师,当年和您闺女在一个知青点儿插队的! 有事儿说事儿就好,不要动不动就惦记着着把锅往别人身上甩,也许不知情的人被你这么一咋呼就蒙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跟我来这套我只能说你是打错了算盘了,我的眼睛里可是不揉沙子的!” 叶晨的话说的可谓是相当的不客气,不仅不客气,甚至是让金月姬体会到了多年都不曾体会到的难堪,这么多年谁都是顺着她说话,她还从未体会过被人顶撞的滋味,最关键的是自己做的确实德行有亏。 就像叶晨说的那样,如果没人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自己大可以瞒天过海,拿着自己闺女的不是当理说,金月姬本以为当初叶晨自己在家照料母亲,而周秉义和郝冬梅在遥远的通辽下乡插队,不会有人知道自家闺女的隐疾,所以她才会连蒙带唬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把自己放在宽宏大量的位置,抢先去占据话语权,为后面自己的请求做铺垫,这也是她把周秉义和郝冬梅都给支出去的根本原因。 然而让金月姬没想到的是,自己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叶晨给拦了下来,然后用自己犀利的语言朝着她的脸上勐扇大嘴巴子,打的是“啪啪”作响,金月姬好久没尝试过这么尴尬了,她的嘴巴微张,想说的话都无法再说出来。 叶晨说完身体继续放松下来,靠在沙发背上,手指敲打着大腿继续说道: “我父亲别看他没什么文化,可是他从小就教导我们兄妹三人,做人要知道感恩,要懂得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当初我大哥在通辽生产建设兵团的时候,本来有位领导看中了我大哥,要把他调过去当秘书,可是我大哥在得知因此要跟冬梅姐分手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就给拒绝了,你别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对和冬梅姐的这段感情看得远比自己的前程更重要。 按理说你是我的长辈,我不该把话说的这么直接,但是我想请你自己反思一下,一个不怎么识字的工人都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怎么到了你这儿,反而成了你挑理的地方了? 幸好冬梅姐今天没在家,要不然她知道您这么跟我大放厥词,我想她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的。废话不多说了,咱们俩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先走了!” 说罢,叶晨直接起身朝着屋外走去,金月姬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久久的无语,她感觉自己今天把一盘好棋给下臭了…… 叶晨从郝家出来,冷风吹在了脸上,让他整个人瞬间精神了许多,对于金月姬找他谈话的目的,他也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周家现在唯一健全的就是自己了,老大和老二都无儿无女,周秉义和郝冬梅不在金月姬的身边,她想让叶晨和郑娟再要个孩子,过继给大哥,这样她也能体会到儿孙满堂的快乐。 这种事情对于别人家可能很正常,但是叶晨却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对于金月姬这样的想法,叶晨只能说她想的有点多了,现在是计划生育的时代,虽说自己没什么公职,多要个孩子对自己的事业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凭什么? 别的不说,就冲金月姬对郑娟的态度,自己就不可能答应这个离谱的提议,谈这种事都不需要征求郑娟的意见?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的痛苦可都是人家在承担的,她哪来的这么大的脸?叶晨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去曲秀贞那里,把郑娟接上,二人朝着光字片儿走去。 郑娟从来都不是一个多话的性子,她有什么事情总喜欢藏在心里,然而跟在叶晨身边走着,郑娟明显感受到了丈夫的情绪与往日不同,郑娟没有多说什么,把手臂和叶晨的挎在了一起,对着叶晨温柔的笑了笑,二人继续往家走着,享受着难得的二人时光,甚至都没去叫出租车。 二人到家的时候,几个光字片儿的老太太正和母亲李素华在那里嗑着毛嗑聊天,但是其中没有春燕妈的身影。这次回来,李素华在胡同里遇到春燕妈跟她打招呼,春燕妈理都没理,这让李素华感到很不是滋味儿,那么多年的老姐妹了,长时间不在一起,竟然疏远了。 直到今天跟老邻居聊天,李素华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自己当年认得那个干闺女,现在竟然堕落到了这步田地,甚至为了利益从事那种事情,最终导致自己身陷令圄,这让老太太不禁有些唏嘘感慨。 这样所有的事情就都解释的通了,春燕妈这是在心里埋怨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刻,自己不在身边,没帮上她的忙。李素华澹澹的笑了笑,没再往心里去,这么多年的相处,对于春燕妈的脾气秉性她是最清楚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李素华觉得,别说自己不在,就算是在光字片儿,自己都不会对孩子张这个口,因为这个事情太磕碜了,老大在南方工作,这件事情也就他有这个能力插手,到时候免不了要求到亲家,自己家里这么些年不管多难的事情都没冲人家伸手,为了这点破事儿跟人开口,这也太拎不清了…… 江辽省女子监狱始建于一九五二年,前身先后为江辽省第二劳改大队、新生医院、省吉春黑嘴子监狱、省女犯监狱,一九九四年才正式更名为江辽省女子监狱。 一九九一年夏天的一天,此时还是江辽省女犯监狱的大门,在早上狱警正式上班之后打开,乔春燕拿着释放大照,拎着自己的行李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朝着大道的方向走去。 在乔春燕被判刑的这些年,老陈在她一入狱就过来签署了离婚协议书,家里的东西都被春燕妈拉回了光字片儿,春燕妈来过有数的几次,一是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走这么远的道儿过来看她一次实在是太费劲,二是因为家里本身也不富裕。 乔春燕再一次的回到了她熟悉的光字片儿,一路归来,吉春市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唯独光字片儿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依旧是没什么变化。 乔春燕还没等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母亲熟悉的叫骂声,她从小就是听着长大的: “小小年纪不学好,每天就知道在外面跟别人打架,人家大人都找到家里来了,我哪来的钱成天帮你去给人赔医药费去?这次又因为啥跟别人干架?” “他们说我妈是破革圭,说我是个杂种,都不知道我是谁揍出来的!我自然要打的他妈都不认识他!”回答的声音很平静。 站在门外的乔春燕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中的行李不自觉的扔在了地上。她平静了一会儿心情,然后推门进了屋,春燕妈看到了她,目光有些躲闪,自从乔春燕成了年,她就一直有些怕自家的老闺女。只见她转头对自己的外孙说道: “牛牛,你妈回来了!” 牛牛看向乔春燕的目光有些陌生,乔春燕扔掉手中的行李,走上前去,抱着自己的儿子,久久没有做声…… 市里招环卫工人,乔春燕把以前家里的值钱物件儿翻出来几件,拿去当铺当了,然后给管事儿的头目买了几条好烟,塞了过去,这才得到了临时工的名额,每天天还没亮,她就开始在大街上打扫卫生了,真是应了那句话了,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不过乔春燕自问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当初三起三落都没把她压垮,如今只不过是重复走一遍过去的老路而已,她相信自己早晚还能熬出来的。 这天一大早,乔春燕干完了手中的活,简单的洗了洗,连身上的衣裳都没顾得上换,就直奔早点摊儿,昨天儿子说他馋大果子和豆腐脑了,她打算马上刚出锅的,给儿子好好改善改善。正当她买完往外走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春燕,是你吗?!” 第五十五章 防小人 拎着油条和豆腐脑的乔春燕抬头看去,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乔春燕看到她的一瞬间,感到有一阵恍忽,因为面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国营浴池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于虹。 之所以会感到恍忽,是因为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岁数相彷,可是再一打量两个人的精神状态,那可真是天差地别,于虹现在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至于说自己,经历过这么一场牢狱之灾,外加生活的磨砺,已经是头上白发隐现,人老皮松了。 乔春燕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回道: “于虹,你这一大早是过来给赶超和孙胜买早餐啊?” 于虹听到回答也愣住了,她知道乔春燕当初被捕甚至是入狱的消息,毕竟这件事当初在吉春闹得是沸沸扬扬的,当时吉春最有档次的普罗旺斯洗浴因涉h被封,这简直成了吉春的老百姓街知巷闻的事情了,但是她没想到乔春燕会苍老到这个地步。 于虹走上前打量着乔春燕,然后说道: “春燕,你这是啥时候回来的啊?” 乔春燕笑了笑,然后说道: “回来有段日子了,那啥,于虹,先不说了,我家牛牛正在家等着我吃饭呢,我先回去了啊!” 说罢乔春燕就要转身离去,这时就听于虹在身后说道: “春燕,你现在住哪儿呢?还在光字片儿吗?” 于虹的问话当乔春燕的身形微微停顿,然后点了点头,继续朝着光字片儿的方向走去。 这些年来,孙赶超和肖国庆利用自己当初跑运输入行早的优势,认识了不少的货主,他们把这些渠道都经营了起来,手底下养了十多台货车,招聘了不少司机,手底下的运输生意是越做越大。 从八八年开始,国内有了驾校的雏形,只不过那时候还不叫驾校,叫做驾驶培训班,是由负责管理这一块的公安交警部门负责,而且驾驶和汽修也慢慢的开始分离开来,考驾驶证的难度没有以前大了,这也导致驾驶员的数量剧增。 后来孙赶超和肖国庆索性开始不跑长途了,每天坐在办公室里调度着发车事宜,即便是这样,也让他们俩赚的是盆满钵满,因为他们是吉春市里最早开始空车配货生意的,所以结结实实的吃到了行业的红利。 现在他们的货站,是整个吉春数一数二的空车配货,每天都有无数的车主,蹲在他们的货站趴活儿,赶超和国庆把自己的车配上货发走,手指缝剩下的活儿都养活了一大票跑运输的车主,他们赶超和国庆会在每车货上收取一百的提成。 即便是这样,每天在配货站都有一大票的车主在货站里支起桌子打着麻将在那里等活儿。孙赶超和肖国庆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听从了叶晨的建议,对运输这门生意进行了改良,要不然他们俩跟外面的那票车主没啥两样。 至于吴倩和于虹,她们俩在朝阳区百货大楼的楼下租了几间门市,开起了精品屋,手底下也雇了一群青春靓丽的女生当营业员,生意简直是不要太好,两家的关系也没因为暴富而产生龌蹉,吴倩那边每天都会把账目统计的分毫不差,两家一如当初那般和谐。 当于虹拎着一大袋的早点回到空车配货站的时候,赶超和国庆还有吴倩都在,众人已经放好了桌子,正等着于虹买来早点开饭,于虹把东西放下,然后对众人说道: “你们猜我刚才在早点摊儿遇到谁了?我看到乔春燕了,她正在那块儿买大果子呢,我跟她聊了几句。” 听到于虹的话,赶超和国庆的目光交汇了一下,赶超问道: “哦?她现在干啥呢?” 孙赶超对于乔春燕的感情很复杂,这是他打小就喜欢的女人。只不过乔春燕一直没怎么看得上他,即便是后来名声臭了也没接受他的殷勤,而是看在邻居的份上,把徒弟于虹介绍给他。 后来随着在曲秀贞家院外,曹德宝袭击叶晨的事件发生,孙赶超和肖国庆意外的得知了这件事情里,还有乔春燕的身影,两人几乎同时跟这个当初一个胡同长大的邻居保持了距离,因为她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下作,让这些老邻居都接受不了。 于虹每天从事着服装生意,这么些年的历练让她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她瞬间就看出了自家男人和肖国庆的不悦,至于个中的详情她也清楚,只是今天看到乔春燕那么狼狈,于虹不自觉的就动了恻隐之心。 于虹帮着把袋里的豆腐脑盛出来,然后说道: “我看她穿着清洁工的衣裳,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扫大街呢!给孩子买早点的时候遇见,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她,老的不成样子了!” 于虹的这个回答,让众人委实没能想到,毕竟当初这是光字片儿里,除了周家仨孩子以后,最出息的一个,现在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不过应了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众人没再多说什么,开始用起了早餐。 吃完饭拾掇利索,来趴活的车主已经开始络绎不绝的上了门,吴倩招呼于虹去店里,于虹说道: “吴倩你先帮我照看一会儿,我和赶超说点事儿,一会儿就过去。” 孙赶超听到媳妇这么说,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于虹,于虹给他打了个隐晦的手势,示意他去外面说,孙赶超跟着于虹来到了外面一处没人的地方,对着于虹说道: “啥事啊,还不能在屋里说?” 于虹叹了口气,理了理散落的头发到耳后,然后说道: “我知道你跟国庆因为当初的事情,对春燕都有意见,可她毕竟是我师父,从打国营浴池的时候,我就跟着她,咱俩当初能走到一块儿,还是她从中牵线搭桥,现在看到她这样,我这心里可不是个滋味儿了!” 孙赶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你是打算帮她一把?说说你的打算。” 于虹打量了一眼货场,随机说道: “咱们货站不是正在招拾掇卫生的嘛,我寻思着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她过来帮咱们忙活,几百块的工资就能把她答对的乐呵得了。” 孙赶超从怀里掏出根烟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虹,家里的大事小情我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情不行,倒不是我差那每个月的几百块钱,主要是事儿没这么办的。 当初秉昆从北京回来看望马叔,这件事情除了光字片儿的和周家要好的几个老邻居,没外人知道,可他曹德宝就知道了,还拿刀把秉昆给捅伤了,是个人都知道指定是她乔春燕给曹德宝透的风。 论起跟乔春燕的感情,我敢说自己绝对不比你差,那是跟我一起从小长大的邻居,可是秉昆更是我的哥们儿发小,咱们家和国庆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人家在掏心掏肺的帮咱们。 你真把乔春燕给招进来,先别说秉昆那边说不过去,就连国庆那关你都过不去。这么些年咱们两家一起搭伙做买卖,从来没说红过脸,真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让国庆他们两口子有了想法,买卖黄不黄的两说,咱都对不起秉昆忙前忙后的帮着咱们张罗!” 孙赶超和于虹两口子在一起过日子,家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于虹做主,家里的账本儿也都是于虹把持着,孙赶超平时想支取点零花钱啥的,都得经于虹的手,两人也都习惯了这样有商有量的过日子,但是今天赶超一反常态的提出了反对意见,这出乎了于虹的意料之外。 于虹的嘴巴微张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也还是没说出来,她知道丈夫说的是实情,这时候就听赶超说道: “你想帮乔春燕我不反对,无非是帮她找个轻省点的工作,都是四十多的人了,身体状况大不如前,这都能理解,但是在哪儿帮她安排工作都无所谓,就是不能在咱货站和你们精品屋! 你和吴倩这么多年在外头卖衣服,每天迎来送往的,看看有没有什么相熟的回头客,或者是同行,咱们宁可花点钱,把她答对到别人家店里,也不能把这颗雷放在自己身边,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于虹咬了咬下嘴唇,最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过年的时候,叶晨开车拉着一家老小回了吉春,周秉义和郝冬梅也从南方赶了回来,周秉义这两年在南方发展的非常好,职务也从当初的常务副市长做到了市高官,这趟回来也算是衣锦还乡。 而郝冬梅也因为当初叶晨的建议,一直陪在周秉义的身边,毕竟她是吉春医科大最早的那一批高材生,不论是学历还是资历,亦或是技术都拿的出手,所以即便周秉义调动工作,她也频繁跟着调动,也没影响到她的事业。 而且有郝冬梅在生活上监督着周秉义,即便是时常絮叨,周秉义嘴上嫌弃,行动上也还是会听取妻子的建议,所以身体上一直都没出什么问题,毕竟有个随行医生在一旁照料他的生活起居,想出问题都难。 大年三十儿的晚上,全家聚在一起在炕上包饺子,本身当初盖小二楼的时候,屋里就加装了土暖气,这煤火一烧起来,屋里热热乎乎的,再加上聚了这么多的人,连毛衣都装不住,都是穿着线衣在那块儿忙活,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周志刚和自己的大孙子周聪则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老头儿年轻的时候忙活了大半辈子,如今岁数大了,时不时的腰酸背疼,叶晨就交代儿子,给爷爷按摩捶背的工作就交给他了,周聪也乐此不疲。 周秉义包了会儿饺子,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父亲,然后和郝冬梅交流了一下眼神,扑了扑手上和身上的浮面,站起身来,挨着父亲坐下,帮老爷子卷了根烟递过去点上,然后说道: “爸,有这么个事儿想跟您说一下!” 周志刚听到周秉义的话,拍了拍自己孙子正在给自己按摩的手,然后说道: “聪聪,去一边玩会儿,我跟你大爷说点事儿!” “哦!”周聪答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去小屋呆着去了。 周志刚摘下了自己的老花镜,揉了揉眼眶,然后说道: “秉义啊,你这跟我说话的时候还带您,我冷不丁听到还挺不习惯的,在家里就别把你工作上的汇报工作的态度拿出来了,我是你爹,不是旁人!” 周秉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爸,看你这话说的,别管我在外面怎么样,回到家都在你的领导之下,你可是一家之主,周家的户主上可是你的名字,我尊敬你不是应该的嘛!” 周志刚呵呵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咱们家你性子最沉稳,找我说事儿还做这么多的铺垫,一定是事情难以说出口,说,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你得相信你爸这承受能力,我还是挺能扛事儿的。” 知子莫若父,周志刚看到周秉义这么无事献殷勤,就知道他说的事情可能会让自己不开心,但是这毕竟是自己儿子。他这些年和叶晨生活在一起,性子早就没了当初的火爆,心态已经变得很平缓了,他相信应该没什么事儿能给自己添堵。 周秉义的双手握在一起,指关节的地方有些泛白,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冬梅妈妈打算初八过来看看你,你看方便吗?” 周志刚听了这话乐了,轻拍了拍周秉义的大腿,然后说道: “儿子,你爸我虽说退休前是个八级瓦工,可那也是个工人。冬梅妈妈虽说退了休,她也是还个干部,咋还能问我方不方便?不过这次你弄准了吗?确定是初八来?我本来还想着咱们家有些年没照全家福了,打算那天拍全家福的,你可别再掉链子了!” 周志刚每天跟叶晨生活在一块儿,别的没学会,但是挤兑人学了个炉火纯青,要不然应付不了家里的那只皮猴子,他不自觉的就调侃起了老大,听的在一旁包饺子的叶晨“噗嗤”一下乐出声来。 周秉义尴尬的恨不得用脚抠出个三室一厅来,当年冬梅爸爸就是这么一出,结果导致周家白白等了一天,全家福没拍上不说,全家人过年的好心情也都烟消云散了。周秉义吭哧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爸,这次不会了,你就放心!” 这时候叶晨已经下了炕,趿拉上鞋子去了楼上,没过多大一会儿,从楼上拿出个相机来,然后:说道: “爸,现在照全家福在家里就能照,到时候我把照片去洗出来就好,这样你也不用担心被人给晃点儿了!” “给我滚你的!”周秉义看着在一旁犯坏的叶晨,都被气乐了,照着他屁股虚踢了一脚。 叶晨扑了扑裤子,也没当回事儿,招呼着大家伙聚在了一起,然后把相机安到了支架上,调好了定时拍照,然后赶快凑到了郑娟跟前,随着聚光灯“啪”的一闪,新的周家全家福就这么诞生了。 叶晨对于金月姬的举动表示可以理解,这个小老太太也挺有意思的,做事遮遮掩掩,距离上次金月姬找自己谈话已经过去四年了,如今郑娟已经四十了,错过了生孩子的最佳年龄,金月姬挑这时候过来周家探望,意在告诉叶晨,我没有让你再生一个然后过继给周秉义的想法。 像他们这种人要强了一辈子,有些事情就算是做错了也不会低头,其实金月姬这次提议过来周家探望,已经算是变相的赔礼道歉了,只不过说白了她还是为了郝冬梅。 不管是金月姬还是周志刚两口子,毕竟随时都大了,留给他们的日子不多了,她从上次谈话就看出来叶晨对自己一家很有意见,而且这个人太精明了,金月姬怕自己不在了,自家闺女在婆家会在小叔子这里吃暗亏,所以才不得不放低态度,因为她知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可睚眦必报的小人就难说了。 叶晨对于金月姬怎么看待自己毫不在乎,她能放低态度过来看一看父母,也算是了了他们的一个意难平,这就足够了。金月姬这个老太太琢磨了一辈子的人,脑子里全都是算来算去,这让叶晨觉得很累,叶晨还是喜欢跟曲秀贞和马守常这种人打交道。 叶晨收好相机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开口说道: “爸,我可先说好了啊,到时候我可不去打扫咱家对面的厕所去,谁爱去谁去,我媳妇也不准去!” 周志刚听到叶晨的话眉毛就是一跳,直接从脚下脱掉趿拉板儿,照着叶晨就扔了过去,嘴里还嚷嚷道: “你个皮猴子,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叶晨接过父亲扔过来的鞋子,帮他套上,然后嬉皮笑脸的说道: “其实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可能不理解,但是我相信大哥一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第五十六章 割肉 听叶晨这么一说,周秉义的脸上露出了回忆的表情,九零年的时候,叶晨去香港调研,路过他所在的城市,两人吃了顿饭,酒桌上就曾经聊起过这个话题,周秉义记得叶晨当时说过: “大哥,有空真应该让你丈母娘来咱们光字片儿看看,看看这里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这样她才会想起她家老爷们儿活着的时候许下的诺言,只许诺不应诺,而且还是二十多年前就许下的诺言,我真想看看她的脸会不会红。” 当时叶晨说这话的时候,他周秉义的脸上反倒是有些难看了,当年冬梅爸爸郝金龙来光字片儿视察的时候,周家人远远的都看到了,结果就像叶晨说的那样,给人希望摆在那里,然后当事人却跑没影了,哪怕后来当了封疆大吏,也早把这茬给忘到脑后去了。 周秉义当时很下不来台,他苍白无力的辩解道: “这不还有我嘛,冬梅爸爸虽然没了,我不是还在吗?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光字片儿日月换新天的!” 当时叶晨听完口中的酒差点没喷出来,然后说道: “大哥啊,你跟着郝金龙别的没学会,他许诺的样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等你?等你回到吉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知道光字片儿刚开始有多少户人家吗?一千多户而已,现在呢,现在两千户都不一定够。 当年和咱们一起玩的小嘎豆子都已经长大成人,结婚生娃了,别的不说,就说赶超和国庆,我要是不帮他们忙活,到现在都还跟父母姐妹挤在那间小破屋呢,你能想象十二口人挤在一间十平米左右的房子里是啥感受不?那可真是转个身都会碰到人。所以这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和光字片儿邻居吹这牛哔,容易让人打死!” 不得不说叶晨怼起人来说话十分的赶劲,而且还让周秉义无话可说,周秉义犹如被人兜头浇下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了不少。这些年来,随着他在这座城市发展的风生水起,渐渐的有些飘飘然了,觉得自己能掌控很多事情,然而事实就是,他连自己家的事都没搞明白。 周秉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就算冬梅妈妈看到了,恐怕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她都已经退了休了!” 叶晨闻言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周秉义的肩膀,开口说道: “大哥啊,你可真的低估了你丈母娘的影响力了,她跟着郝金龙这么多年,身边积攒下的人脉是你想象不到的,而且真要是由她牵头去办这件事,也算是师出有名,她是为了完成自己丈夫的遗志,口碑简直一下子就立起来了,省里绝对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至于你,就算上面放你回去了,恐怕推动起这件事也是事倍功半,还容易惹得一身骚,两权相害之下,怎么选择就不用我教你了?” “秉义,秉义!”周志刚看着有些愣神的儿子大声呼唤了两声,让周秉义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然后问道: “你小子在那儿想什么呢?你和秉昆这臭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周秉义看着父亲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爸,这件事情就听秉昆的,谁都不要去打扫,就让我岳母好好的看一看,真实的光字片儿到底是个啥样子!” 周志刚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周秉义,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就听周秉义故意岔开话题对着叶晨问道: “秉昆啊,我还一直没顾得上问你,上次你说你去香港调研考察的时候,打算顺手弄它几手r经期货玩玩,搞得怎么样了?是赚是赔啊?” 叶晨听后就是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家老大这是拿自己在父亲面前打茬,让父亲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来,这是把球又踢到自己这边来了啊。叶晨看着一脸坏笑的周秉义也没在意,然后开口说道: “说实话真的是不大理想,入场的时间还是没大把握好,只赚了一两个亿,很遗憾啊!” 这回轮到周秉义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故意跟自家老疙瘩开的一个玩笑,居然会炸出这么个大雷来,那可是数以亿计啊,不是几千也不是几万,他在南方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有钱的企业,可他们好歹也是经过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积累,才有了现在这样的规模,而不是像自己老弟那样单打独斗就坐拥数以亿计的资产。 周秉义端起桌上的茶杯,然后说道: “秉昆啊,你没跟我开玩笑?赚了一两个亿?你确定你没搞错?” 说着周秉义喝了口茶,还没等他咽下去,就得到了叶晨的回答: “没错啊,是一两个亿的……美刀啊!” “噗!”周秉义被那口茶直接给呛着了,然后他就看到叶晨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周秉义嘴都没顾得上擦,直接说道: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这怎么可能?” 叶晨澹然笑了笑,然后给周秉义递过去擦桌子的抹布,开口说道: “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可能,而且你是学哲学的,在经济这一块不懂也很正常,我从八五年的时候,老米和小日子签署《广场协议》开始,就一直在关注这一块的信息,小日子那里正在经历一场空前绝后的经济危机。 我掐准了时间节点,八九年的年底准时入场,那年的春节甚至都没在家过,就是为了能够有所斩获,当时借了米交所推出的“日经指数认证沽权证”衍生品的东风,沽空日经指数,大赚特赚了一笔。 你知道从八九年的十二月末到九零年的十月份,这不到十个月的时间里,小日子的日经指数跌了多少点吗?从三万九千点高位,急速跌到了两万点,跌幅高达百分之四十九,这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我再给你过多的解释了?” 周秉义听了叶晨的解释,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知道在这场游戏里,割小日子肉的绝不止叶晨一个人,无数的金融大鳄听到这个消息,恐怕早就闻风而动的扑上去撕咬了,承受损失的只能是小日子的民众。一想到这里,周秉义感到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秉昆,照你这么说,那小日子的经济岂不是要倒退十年?” 叶晨笑了笑,喝了口茶然后手捧着茶杯说道: “大哥,你说的还是有点保守了,二十年内小日子都恢复不过来元气!” 叶晨熟知后世的历史,自然知道这场九零年发生的房市股市崩盘,让小日子的经济倒退了整整二十年,本来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二零一零年的时候,被华夏赶下了历史舞台,成为了第三大经济体。 小日子的经济紧缩以后,民众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家都把钱牢牢的攥在手里,再也不敢瞎得瑟了,从二零一六年一直到叶晨来到人世间世界的时候,都一直是负利率,不管官方怎么刺激,制造通货膨胀,亦或是提高存钱的手续费,老百姓就是不花,因为他们实在是被二十年前的这场经济大浩劫给整怕了。 叶晨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当然是不会放过找个机会,因为割小日子的肉简直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反而是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所以从叶晨考上大学开始,就一直在进行布局,为自己进入战场储备子弹。 周秉义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随即问道: “你这家伙哪儿来的钱入场的?我知道你小子这些年写作赚了不少的稿酬,但是也不足以负担这次的入场券?” 对于弟弟能赚大钱,周秉义只会为他高兴,而不会有任何的嫉妒,但是他希望自己的弟弟没有从事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每一分钱都能花的心安理得。 叶晨听着周秉义关心的话语,心中一暖,然后笑着说道: “放心大哥,我的钱来路绝对没任何问题,我把这些年我名下的所有房产,包括四合院都给抵押了出去,筹得五百万进的场,现在那些钱都已经还上了。” 周秉义吃惊于叶晨的破釜沉舟,不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估计没人敢进行这场豪赌的,那可真是一脚天堂,一脚地狱,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可自己的弟弟偏偏就敢,而且还真让他给赌赢了,用一句胆大包天形容也不为过。周秉义指着叶晨说道: “小犊子,你胆子也太大了,我现在听着都心惊肉跳!” 叶晨和周秉义在这里白话了半天,老爷子都没怎么听懂,但是自家老大的失态却让他看的是一清二楚,从小到大,周秉义作为周家的长子性格非常内敛,想看到他动粗口可是件很难的事情。周志刚连忙对着周秉义问道: “秉义,到底怎么了?你弟弟是惹了什么祸了吗?” 周秉义看到父亲那有些着急的模样,赶劲出言宽慰道: “啥事儿都没有,爸,您这个小儿子比我和周蓉可出息的多了,他把小日子给收拾了,把小日子的钱从他们的口袋里抢走,揣进自己兜里了,哈哈!” 周秉义说着都没抑制住自己喜悦的心情,他们老家就是山东的,永远都不会忘了当初的那段国仇家恨,他们一家几经辗转闯关东来到吉春,未尝没有这段历史的影响,所以叶晨跟他讲述之后,他才会这么失态。 “抢的好!”周志刚听到老大这么说,直接一拍大腿,看着叶晨说道: “我老儿子可真出息,你爸我这辈子想了多少次,做梦都想当一次像冬梅父母那样的人,结果我没做成,我家老儿子做到了,呆会儿陪你爸我好好喝两盅!” 想要从周志刚的嘴里听到一句他对儿女的夸赞可太不容易了,因为他平素里就是节俭、倔强、少言寡语的性格,他们能够吃得了天底下所有的苦,只为让妻儿能够过上好日子,可他们什么都不说,就连与孩子之间的感情,看似都十分的“澹薄”,今天是他少见的拍大腿叫好。 不怪周志刚听了周秉义的话这么开心,没经历过闯关东的辛酸,永远都体会不到现在的日子有多来之不易,在家呆的好好的,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没人会选择这样的道路。 “闯关东”热潮的参与者可以说是五湖四海都有,河南、河北、陕西、山西还有山东地区,为其中最主要的迁出地区,其中,山东地区更是占据了人口迁出地区之最。据统计,至一九九二年,从山东迁入关东地区的人民达到了千万之巨! 哪怕是到了今天,根据第四次人口普查的结果,大连地区占据人口最大比例的依旧是山东人的后裔,占比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六十。由此及彼,我们可以知道山东人在当年的迁移热潮中无疑是独占鳌头的! 在当时“闯关东”主要是从水路与陆路两种方式来达成。水路上,是由天津、烟台、青岛为主要的渡口,乘船漂洋过海,去到关东属地。由于大连、营口和丹东离海最近,也就理所应当地成为了“闯关东”的海路首选地。其中有一路为青岛出发,直奔海参崴,但所经甚远,鲜有人走。 而在陆路上,则需要绕过山海关关口到达今天的开原地区。但是当时关口尚有管制,而且道路实在是遥远难行,所以迁移的人基本很少选择陆路,大多是从水路出发。特别是山东人,由于山东为最靠近海的地方,所以山东人基本走的水路。 那时候的船可不像现在的船安全系数这么高,都是些木质结构的船,一旦遇上风浪或者碰上暗礁,直接就是船毁人亡的结局,无数人死在了这条充满血泪的路上。周志刚带着媳妇从关里过来的时候,曾亲眼见过海上飘着的成片的浮尸。 当年他们两口子来到吉春的时候,那真是相拥着喜极而泣,庆祝自己艰难的活了下来。然而他们两口子又面临了新的问题,关东地面广阔、土地肥沃不假,可也并非都是无主之地,这些个土地都有着名义上的主子,要想耕作,得先买下来或者租下来。 虽然说是物美价廉,但对于当时逃荒般迁移的人们来说,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于是乎这些人只能是去臭名昭着的“老金沟”淘金,或者干脆给当地的地主当个雇农,以此谋生,徐徐渐进,慢慢积攒下一笔钱财来置换下一两亩农田。但这个过程并不容易,“老金沟”里留下的血汗比金子多了不知道多少。 好不容易熬过那些个颠倒流离的苦日子,置了田地,有地可以耕作,有屋子可以住,但是却依旧难得安生。那时候东北匪患猖獗,俗称“胡子”,可谓遍地都是,坏事做绝。 最严重的时候,家家户户还要给自己建上一个小炮台来防匪。可以说他们两口子前半辈子没干别的,都在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了。 而当时,吉春作为伪满的首都,老百姓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里,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在土地肥沃的东北,当时老百姓想要吃上一口自己种出来的大米都不可能,因为全被狗日的小日子给管控了起来,提起这段历史,像周志刚他们这代人无不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光字片儿的这些住户大部分都是闯关东过来的。 老爷子吃饭的时候,开心的多喝了两杯,引得李素华的埋怨,最后在家人的劝慰下,他才放下了酒盅,然后说道: “咱们家能走到今天这步,其中的难处只有自己知道,我能培养出你们这三个大学生来,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算是哪天我突然“嘎嘣”了,我到了地底下见了你们爷爷奶奶,我也算是对不起他们了。” 老伴儿李素华狠狠地照着他后背拍了一下子,然后说道: “你这老头子,大过年的搁这儿瞎白话啥呢?我看你喝了点猫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再说看我不削你的!赶紧给我呸呸呸!” 老太太李素华向来是个夫唱妇随的性子,基本上周志刚说什么她都不会提出反对意见来,今天她却罕见的跟周志刚动了手,也看出来老太太是真急了,周志刚呵呵傻笑了两声,对着地上“呸呸呸”了三声。 从古至今一直有这个说法,说错了话了一定要呸呸呸往地上吐几口口水,这样就代表那些话已经不算数!其实人们也是寻求一个心里安慰而已!就怕万一一语成真了怎么办?毕竟谁也不想遇上不好的事情!所以只要说错话了每个人都会赶紧呸呸呸,目的就是要把那些话吐在地上,让他随风而逝,不起什么作用! 人都怕好的不灵坏的灵,所以才会这么忌惮这些不好的话!如果不小心说了这些话,就记得要呸呸呸三声,这是我们每个人小时候父母长辈都会告诉我们的话,只要呸呸呸这些话就不算数了! 第五十七章 你看轻我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时候,此时心里最不是滋味的,要数坐在一旁强颜欢笑的郝冬梅了,刚才周志刚和叶晨在说到母亲来周家探望的这个话题时,不论是脸上的表情和语气都充满了调侃的味道,一是因为父母当年在这个问题上已经结结实实的伤了周家人的心,二是周家人已经不大在意那层所谓的阶级壁垒了。 三个子女中,除了周蓉这个闺女混的次一点,是吉春大学的教授,剩下的两位公子哥,一个是南方某市的市长,一个是北大zg经济研究中心创始人加常务主任,江辽省作协的主席。 姑且不论老三叶晨个人积累的财富,就论社会地位,这两位周家子弟也都已经做到了同龄人不可企及的高度。最关键的是他们周家从没因为自己家的事情,跟郝家张过一次嘴,当初父亲活着的时候,还担心自己丈夫周秉义的那些穷亲戚会打他权利的主意,如今看来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而且周志刚一家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传统,虽说在北京的四合院儿住着,可是每年春节的时候,都会全家老少都回到光字片儿的小二楼共度除夕,除了有照顾郝冬梅方便探望母亲的原因,还因为他们把这里看成了是他们周家的根,毕竟这是他们的第二故乡,自打当年闯关东过来,就住在这条胡同,他们一家从没因为这里脏乱差就嫌弃过这里。 反观自己家,从小时候跟随父母到这里任职之后,郝冬梅还从没跟着他们二老回过老家,一家人几乎都把曾经的老家抛在了脑后,虽说是因为父母当年参加g的缘故,但是在郝冬梅的眼里,不论是已故的父亲,还是现在独居在大院儿的母亲金月姬,都把当初的初衷给遗忘了。 郝冬梅有无数次,在路过曲秀贞和马守常家里的时候,看着屋内叶晨和一众伙伴跟老两口把酒言欢的时候,她的心里都充满了羡慕嫉妒的情绪,她多想自己的家里也能这样有些烟火气,而不是跟个冰窖似的,让人望而却步。 吃完了年夜饭,周秉义和郝冬梅就回了大院儿,一路上郝冬梅都不大开心,周秉义自然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在她身边说道: “冬梅,不用太在意我爸和我弟今天在家说的话,他们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如果说话还是死规矩一样,那可就太尴尬了,你说是不是?至于咱妈那边,她过来探望也好,因故爽约也罢,都不要紧,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周秉义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自己,郝冬梅感觉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了,一句“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臊的郝冬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父母的盛气凌人,带给自己公公婆婆多大的无奈啊,他们一家都习惯了郝家的态度了,从十多年前的那次变故之后,再没人提起过这茬来。 郝冬梅对周秉义展露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然后说道: “我没事儿,你不用安慰我,这么多年下来,是我们家没有做到,至今都没让父母见上一面。” 周秉义轻叹一声,拍了拍郝冬梅的后背,两人进了大院儿,回了家。 到家之后,周秉义跟自己的岳母打过招呼之后,就直接上楼休息去了,郝冬梅却没有上去,抬头朝着楼上自己和周秉义的房间望去,在听到关门声之后,郝冬梅来到了母亲金月姬的身边坐下,然后开口问道: “妈,初八到周家串门儿的事情定好了没有?不会再出现什么纰漏了?” 正在翻报纸的金月姬听到女儿的问话,眉头不由微微的一皱,因为她从女儿的语气中听出了焦躁的情绪,金月姬干咳了两声,然后慢条斯理的问道: “怎么?周家有人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呵呵!”郝冬梅嘴角泛起了一丝嘲讽的微笑,开口说道: “妈您觉着一直还在那儿端着,坚持你所谓的门户之见有意思吗?您觉着周家能求到您什么?换句话讲,您觉着自己有什么值得人家惦记的?” 金月姬腮帮的肌肉抽搐了两下,看了眼郝冬梅,然后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这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什么苦水尽情的往外倒倒,自打你和秉义去了南方,咱们娘俩这些年也没怎么好好说说话了!” 金月姬说完,端起了茶几上的茶壶,给郝冬梅倒了杯茶,然后不紧不慢的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不得不说金月姬是个语言的高手,这么多年的职场智慧不是白给的,先是让女儿倒苦水,然后再暗暗敲打女儿,你和周秉义去南方定居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孤寡的住在这里。 郝冬梅到底是在金月姬和郝金龙身边长大的,直接就听出了母亲的弦外之音,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泪珠顺着眼眶噼里啪啦的往下流。母女俩这么多年的相处,郝冬梅深知自己在母亲面前的短处,指望用语言拿捏老太太纯属痴心妄想,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用眼泪和沉默攻势让老太太卸下提防。 金月姬看着自家闺女一脸委屈和无奈的表情,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你跟个炮仗似的,回到家就对着我开炸,结果你反倒是委屈了,那我的无奈对谁说去?不过到底还是不能跟自己女儿一样,金月姬拽了两张纸巾递给郝冬梅,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赖皮鬼?成天就知道跟我来章程,说说,今天在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情绪这么起伏?” 郝冬梅知道这是母亲变相的认输了,这才擦干了眼泪,然后把今天周家发生的事情跟母亲一五一十的学了,包括丈夫跟小叔子叶晨的谈话也都一字不落的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妈,我和秉义结婚已经这么多年了,你都没说跟周家有过来往,周蓉和秉昆嘴上不说什么,我也能感觉到他们对我的疏离,眼瞅着两边的老人岁数都越来越大了,一直这么别别扭扭的真的让我感觉到很为难,我不是故意跟你耍脾气的!” 说完郝冬梅靠在了金月姬的身上撒娇,金月姬用手捋着女儿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耐人寻味,因为她感觉自己的女婿跟他弟弟这是故意给自己使了个阳谋,当着自己闺女的面做出这番举动,自己还不得不按照他们设定好的方向走下去,这就很有意思了。 首先周秉义在告知家人,自己要在大年初八的时候前去探望的消息,叶晨的回答是他不会去刻意的打扫光字片儿的环境,让她看到原生态的光字片儿是个什么样,这是在对自己变相的提出诉求。 而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周家兄弟无疑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所以周秉义的问话所引出的回答正是他们能够付出的东西,秉义的弟弟那里有着充足的资金。 吉春的国营企业都在面临改制的问题,大量的剩余劳动力问题得不到缓解,这时候如果能够引来资金到吉春投资,必将有效的缓解这个让无数人头疼的问题。这是周家两兄弟给自己下的饵料,如果这个问题能让自己穿针引线的给解决了,那必将会在自己的履历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哪怕是自己现在已经退了休。 而能在自己的政治资源上得到最大实惠的,无疑会是自己的这位好女婿,这样算下来,这两兄弟的算盘实在是打的太响了,自己看着是赚了,可他们俩永远都不亏。金月姬越琢磨越感觉到有意思,以她对女婿周秉义的了解,这番筹谋绝不会是他的手笔,只会是出自他的弟弟,这小子其奸似鬼啊! 金月姬拍了拍郝冬梅的后背,然后说道: “放心,这次我会准时赴约的,我的这位亲家了不起啊,培养子女的手段实在是厉害,三个孩子一个赛一个的出息!” “真的!太好了!”郝冬梅听到母亲的允诺和对自己公公的肯定,直接坐起身来,抱着金月姬对着她脸颊就亲了一口,她没听出母亲的一语双关来。 看着女儿欢天喜地的上了楼,金月姬笑了笑,丈夫去世以后,自己唯一的心结就是女儿了,通过上次和叶晨的谈话,金月姬能够感受到自己在周家有多不招人待见,这也是她这次主动缓解两家关系的根本原因。 自己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本身就没几年好活了,可女儿今后的道路还很漫长,为了女儿能和婆家相处的融洽,自己适当的做出些妥协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自己也不是一无所获,通过这件事情,可以让自己的履历更好看一点,对于女婿必要的时候帮衬一把,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到时候自己也算是对闺女有个交代了。 大年初四的时候,叶晨带着郑娟前去拜访了曲秀贞和马守常两口子,曲秀贞见了叶晨,脸上乐开了花,因为哪怕是自己的大儿子都没做到这个份上,常年看不到个人影,他们家已经好久都没一起儿孙满堂的吃过一顿团圆饭了。反倒是叶晨,每年过年回到吉春的时候,都会带着郑娟前来看望。 叶晨和曲秀贞,马守常两口子在那里喝着茶闲话着家常,叶晨突然开口说道: “马叔,曲老太太,我这里有件事情恐怕要请你们帮忙!”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因为认识的这些年,叶晨很少为自己的事情跟他们俩张口,都是帮着别人张罗,上次求到他们,还是当初帮忙协调肖国庆和孙赶超的工作关系,把他们俩调到车队去学习驾驶技术,这一晃都快十年了。马守常说道: “你小子有事尽管说,咱们爷俩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叶晨看着老两口笑了笑,然后说道: “是这样的,你们都知道我出生在光字片儿,那是个什么地方大家都清楚,是吉春出了名的脏乱差,以前大家还觉不出来怎么样,可是这两年随着城市的高速发展,吉春已经起了很大的变化,街边的高楼林立,唯独光字片儿还是跟我小时候一个德性,没有任何的变化,成了吉春市的一块癣疥! 我们那一代的时候,光字片儿也就一千多户,房子虽然说紧点儿,大家挤挤总还能住的下,可是随着我们这一代娶妻生子,光字片儿的人口这些年来足足翻了一倍,你们都知道孙赶超,当初他家十二口人挤在不足十平米的房子里,三代共处一室,让人简直无法想象。” 听到叶晨这么说,老两口的脸色有些沉重,曲秀贞知道叶晨不是无的放失之人,于是便开口说道: “你既然是跟我们提起这茬来,想必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跟我们说说看,看看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叶晨笑了笑,把自己和大哥针对金月姬的布局说了出来,然后说道: “我希望你们老两口能够帮忙促成这次的棚户区改造,为了防止有些人狮子大开口,对我提出其他过分的条件,我希望你们二老能够进场帮忙把水搅混,让她意识到我不是只有跟她合作一个选项。 到时候我会把搬迁后的光字片儿这块地给买下来,投资建成一个仓储物流园区,这样一来,即可以解决吉春下岗职工再就业的生计问题,政府还能用我购置地皮的这笔钱还能推动棚户区的改造,一举两得,您二老觉着怎么样?” “这是好事儿啊,秉昆你小子不错啊,知道反哺自己家乡的百姓,这个忙我和老曲肯定会帮,我相信我俩还是有一定份量的,会让某些人投鼠忌器的,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马守常听懂了叶晨的言外之意,一口答应了下来。 叶晨顺着窗外看到吃完饭正在院子里遛弯儿的金月姬,澹澹笑了笑,然后跟马守常老两口告辞,朝着外面走去。出来的时候,正好和金月姬打了个照面儿,礼貌的跟她问了个好,然后起身离开。 金月姬看着离开的叶晨脸上耐人寻味的笑容,随即朝着马守常和曲秀贞的住处看了一眼,她自然明白叶晨挑这个时机跟她打招呼是什么意思,心眼儿全让这小子长了。 初八的时候,金月姬随同女儿前来周家拜访,对于说话之道颇有研究的金月姬自然是知道怎么和人相处才能化解别人心中多年的意难平,几句简单的交谈,就让周父周母放下了当初的芥蒂,三个老人坐在那里有说有笑的,只听金月姬说道: “亲家,不得不说你教导孩子是真的有一套,三个孩子都继承了你和亲家母的优秀,全都成了栋梁之材,一个赛一个的优秀!” 为人父母的,没谁不希望听到别人对自己孩子的褒奖,周志刚两口子自然也不例外,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周志刚也笑着说道: “冬梅这孩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那时候你和你们家老郝不在吉春,她成天跟我儿子和闺女在一块儿玩,这也是个好孩子,说话办事都很有教养,一看就能看出你和你家老郝对她的悉心栽培!” 寒暄了一阵过后,金月姬说道: “亲家,我有些事情想跟你家老三谈谈,不知道方便吗?” 周志刚听了金月姬的话就是一愣,当初郝金龙去四合院拜访的时候,就是这样,没想到历史居然再一次的重演,这让周志刚的心里很感慨,一次看不出怎么回事儿情有可原,两次再看不出来那自己可就成了个大傻子了,自己这是借了儿子的光啊。 周志刚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们聊,我和老伴儿出去熘熘弯儿!”说罢周志刚拉着老伴儿李素华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和金月姬。 金月姬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的周秉义和叶晨,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道: “秉昆啊,你和秉义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应该是有话要对我说?来,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叶晨也不是第一次和金月姬打交道了,自然也不会拘谨,抱着茶杯喝了口茶,然后说道: “我这两年在外面发了点小财,所以想要回馈一下家乡的父老,顺带着帮忙解决一下吉春剩余劳动力过胜的问题,我打算投资一个亿在吉春建成一个大型的仓储物流中心,辐射到全国各地,到时候势必会招收大量的用工,地点我就选在光字片儿了,至于我买地皮的钱,政府部门可以拿来开发新的楼盘用以安置光字片儿的老百姓,不知道您觉着我这个想法靠谱吗?” 金月姬用手指敲打着膝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我也就不废话了,我虽然已经退了休了,但是说话还是有一定的能量的,光字片儿一直是我家老郝活着时候的一块心病,所以我会积极的促成这件事的。另外我要对你说一句,秉昆啊,你还是看轻我了,有些话咱俩之间都清楚怎么回事儿,我就不细解释了!” 第五十八章 榜样的力量 对于金月姬的话,叶晨笑了笑,未置可否,只要把事儿办了就成,别到了最后,过个十几二十年的,让出身光字片儿的周秉义还背着棚户区改造的这口锅,其他人爱怎么跟光字片儿的这群刁民打交道,叶晨是一点知道的兴趣都没有。 用穷山恶水出刁民来形容光字片儿的这群货,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别的不提,从两件事情上可见一斑,多年未回光字片儿的周秉义在弟弟周秉昆出狱后前来探望,结果在回家的途中,被两个人从身后背袭,不仅身上的财物被抢走,就连脚上的水靴子都没放过,让他赤脚走回了家。 再就是周秉义回到吉春,主持光字片儿棚户区改造的时候,没有满足以乔春燕,曹德宝为首的一众人的利益,被人恶意举报,其中一封举报信的署名赫然是“曹德宝”,他和乔春燕是这起事件的主要扇动者。 他们恶意捏造,说周秉义曾经收受价值连城的文物等各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在这群人看来,既然你不能满足我们的贪欲,那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把你搞下去,换个能满足我们利益的人来。刁民的本性在这群人身上一览无余。 “穷山恶水出刁民”说的就是贫穷地方的愚昧无知、目光短浅、急功近利、自私自利,坐井观天造就了今天的“刁民”群体。对,是群体,而不是个人现象,为了一己私利,什么宗亲家族、什么亲戚朋友、什么寨邻老少,都是扯澹。 极端贫穷的生活环境不仅可以限制想象力,还可能让人的心态变的扭曲。一个人长期生活在极端贫穷、封闭的环境中,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甚至经常忍饥挨饿,衣不裹体的话,那么因为他的生活必然是要精打细算的,所以他就可能为了蝇头小利,或者鸡毛蒜皮的事情,而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成为所谓的“刁民”,说白了都是一个“穷”字给闹腾的。 叶晨之所以会把光字片儿改造的进程往前推动了十多年,就是不想这口破锅到最后落到周秉义的身上,让他在这样的事件里遍体鳞伤。也许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看待周秉义这个人,会觉得他在对待亲情的问题上显得非常的凉薄,但是我的家里人再怎么不好,那也只有我们家里人说的份,让那群外人欺负是坚决不可以的。 金月姬从周家一出来,鼻子里就闻到了对面厕所窜过来的异味,这不禁让她捂住了鼻子,现在还是冬天,就能闻到这种味道,到了夏天,还不知道会怎样熏人呢,估计住在这对面的周家,到了夏天的时候,连窗户都打不开。 举目四望,周围的土坯房的房顶,一脸的白雪皑皑,地上却又是另一番的景象,雪之下发现外露的种种肮脏的花花绿绿的垃圾堆,各种令人作呕颜色的泔水结成的冰面,公厕四周的尿冰…… 以前金月姬不理解周家明明已经在北京置办了房产,家也已经搬到了那里,为什么每年冬天过年的时候,还会回到脏乱差的光字片儿,女儿郝冬梅当时的解释是为了她过年的时候方便回家探望自己,金月姬当时听了只是澹澹的笑了笑,她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现在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好像恍忽中明白了什么,这不由的让她一声长叹,自己的这位亲家不简单啊,周志刚这是让自己的儿女不管取得怎样的成就,也别忘了当初孕育他们的这片土地,时不时的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心里有个牵挂,知道这才是他们的根…… 不得不说,无形的脑补最为致命,要是让叶晨知道金月姬的想法,他没准儿会笑的背过气去,他可没这么崇高的理想,他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亲近的人,生活过得顺遂些,至于改变光字片儿所有人的命运,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又不是上帝。 省里的领导在过年前来探望金月姬的时候,金月姬跟他们聊起了这个话题,在听到有人前来吉春投资建厂,可以解决大量的剩余劳动力问题的时候,这些领导全都心动了。 虽说要由市政府解决一部分的资金,来建设新的楼房供百姓搬迁居住,可这钱是花在百姓的身上,而且投资方买地的资金也可以用在这上面,还可以解决压在他们身上的职工再就业的老大难,两相比较之下,他们对于金月姬的提议在经过开会讨论之后,正式纳入了进程。 五一过后,搬迁房的建设正式拉开了帷幕,大队的建筑人马从四面八方会聚到了同一条马路,浩浩荡荡地向光字片进发。公共交通几度为之中断,交警大队出动了不少警察疏导交通。建筑大军的载人卡车彩旗招展,彩旗上的名字显示他们来自北京、河北、山东,甚至还有广东的房地产开发公司。 光字片儿的居民有消息灵通的,听说光字片儿要拆迁的消息,顿时传的沸沸扬扬的,光字片一些在家的男人或青年闻讯后,骑着自行车迎接,但建筑大军的目的地分明不是光字片。他们眼睁睁看着挖土机、轧道车、塔吊车跟在卡车后边继续往前开,站在马路边准备欢迎的人,全都有些困惑。 建筑大军一直往前开,开到了马路尽头。再往前,没有水泥路,而是坑坑洼洼的沙土路了,那个地方叫做王家屯,那里距离光字片大约三站远,如果从沙土路上继续向前,五里之外会见到第一个村子和耕地。五里之内,沙土路两边是沙化严重的大片野地,蒿草丛生,庄稼难以生长。 那里曾经连成一片,沙土路将它一分为二了。至于为什么那里的土地沙化严重,没人能说得明白,也没人认为有研究的必要。各路建筑大军当日纷纷在那里安营扎寨,支起了帐篷,搭建简易房。第二天,他们开始盖宿舍、厕所和食堂,分明是要长住下去。 光字片的人们一时之间疑惑极了,那可是连兔子都不刨窝的地方啊,那里已经不属于城市了啊!光字片就是再烂,毕竟属于城区啊,光字片的人毕竟有城市户口啊!咱们的子子孙孙也将是城里人啊,这一竿子把我们给支到鸟不拉屎的地儿去了,这就有点欺负人了? 新楼盖了一年多就竣工了,可市里负责棚户区改造的人又遇到了新的问题,光字片儿的老百姓没人愿意搬进郊区的新房去,宁可住在自己的土楼里,因为住在那里好歹也有个城市户口,到时候子女上学就业也不至于遭遇区别待遇。 光字片儿有五条胡同,分别为光仁,光义,光礼,光智,光信,连起来就是仁义礼智信,是儒家思想的内核,寄托了当初给这几个胡同起名字的人的期望。当吉春开始棚户区改造的时候,这些市里下来的工作人员,觉得当初给这几个胡同起名的人,绝对是搞错了什么,这特么狗屁的仁义礼智信啊,光字片儿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绞牙,都快给他们搞崩溃了。 市里不得已的情况下发布了公告,率先迁入新区的住户可以得到一定面积优惠的政策,可是光字片儿的这群钉子户依旧是不为所动。和原世界一样,这次依旧是周家第一个搬进的新区,左右叶晨他们也不在吉春住,只不过是把家里的零七八碎换个地方而已。 叶晨在房子竣工的时候,在确定好自己的房子以后,拿到新居的钥匙,就把剩下的工作交给了装修队,装修的图纸是他自己出的,房子经过个把月的装修,完工之后,叶晨在检查过质量之后,就让赶超和国庆出的车,手底下的人七手八脚的帮忙搬迁。 老周家搬家的消息在光字片儿不胫而走,有很多的小年轻打着帮忙搬家的名义,打算去看看老周家的笑话,毕竟都搬到郊区去住,再好又能好到哪儿去,这也方便他们回来之后跟邻居们学舌,打消他们的心动。 然而当光字片儿的这些小年轻来到周家位于新区的房子时,整个人都震惊了,这房子也太特么大了,三室两厅,足有一百多平方米,而且装修的非常豪华,让他们的眼睛都有点不够使的感觉,就好像当初《红楼梦》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 叶晨给新居的装修设定为北欧风格,宽敞的入户门厅,紧邻着书房。沿着墙面定制了通顶玄关柜,下方和中间留空,为收纳提供了方便。与入户门正对的墙面以挂画装饰,留白的画面搭配着浅灰色的墙面,灯线由上至下延伸,简单装饰,便成了入户端景,提升空间美观度。 客厅整个空间没有复杂的造型和装饰,保留了建筑结构的原貌,只以浅灰色乳胶漆涂刷的墙面、同色系地砖通铺的地面,一幅装饰画、几株绿植,简简单单,自然舒适。家具的选择和搭配上,以造型简洁的原木为主,沙发、茶几、电视柜,均以轻盈小巧为主,目之所及,是家最纯粹的模样。 至于餐厅,与客厅呈开放式的布局,顶面、墙面、地面均保持着相同的设计,浅灰色地砖一路通铺,直接延伸至厨房区域,延伸了视线,使得空间看起来更为宽敞明亮。原木色的餐桌椅依墙而设,与灰色主调彼此协调。角落处是一株琴叶榕盆栽,将自然绿意与生机引入室内,给空间增彩。 卧室则加入了大量的木饰面进行装饰,与同色系的木地板相得益彰,在灰白主调的空间中增添一份温润与柔和气息。卧室保留了飘窗的功能,铺上软垫,搭配几个靠枕,便成了一处休闲区,可满足赏景、阅读、品茶、聊天等多种需求。 不止是光字片儿的小年轻傻眼,就连知道叶晨家搬家过来帮忙的肖国庆和孙赶超两口子,也都看呆了,自己家虽然也在市里买了房子,但是跟叶晨这里比较起来,那特么就是个猪窝好吗?肖国庆一把揽住了叶晨的肩膀,开口说道: “秉昆,我呆会儿就去售楼处把你对门儿的房子买下来,装修的事儿你帮我搞定,当然钱我来出,该怎样就怎样,你也不用给哥们儿省钱,看到你的房子,我感觉我前面的四十年都白活了!” 叶晨呵呵一笑,然后语带调侃的说道: “那你市里的房子咋办?不要了?要知道这里去市里的道儿可不近啊!” 肖国庆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现在我跟赶超家里都有车,虽说不算啥好车,就是个捷达,但是出行还是没问题的,去市里也就一脚油门的事儿,最主要的是咱哥几个还是邻居!” 孙赶超凑趣的指了指肖国庆对叶晨说道: “看到没,这就是个冤大头,当初我和于虹把秉昆在太平胡同的小二楼给盘下来后,找关系给办下了房照,这次也添了点儿钱分了个和秉昆家一样大的房子,最主要的是不用像国庆似的瞎折腾!秉昆,顺带着让装修队也一起把我的房子帮忙给拾掇了,我也跟国庆一样,以装修好为目的,哪怕是多花点钱也成,毕竟是一家人住的地方!” 这几年的工夫,肖国庆和孙赶超的空车配货站简直成了吉春的一块招牌,是吉春这个行业里领头羊的存在,这也让两人赚的盆满钵满,至于吴倩和于虹在市里也有好几个精品屋,两家都是不差钱的存在。叶晨对于两家的要求自无不可,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叶晨从兜里掏出烟,给两人一人散了一根儿,点着火后问道: “我记着你们两家在光字片儿的房子都让哥哥姐姐住了?没帮着他们添点儿钱在这儿提前占个窝儿?现在进来可是有优惠政策的,再晚了就跟别人一样了!” “放心,我和赶超早就把家里人给安排好了,就在隔壁那栋楼,现在家里也不差钱,当然是要把家人给安排好,我都打听过了,别看这里离着市里的道儿远,可是跟户籍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照样还是城市户口,我听拆迁办的人说,以后后续的配套设施都要建起来,什么学校,商店,公共汽车站,市里该有的这里也都补齐!”肖国庆眼神有意无意的在抻着耳朵偷听的邻居身上划过,然后说道。 孙赶超脸上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然后说道: “先搬进来的还有十套门面房,先到先得,我都跟家里人说了,咱们三家是最先搬过来的,一家一套,到时候就算是不干啥买卖,租出去都能收不少房钱。” 旁边偷听的那些光字片儿的小年轻,一听到这个消息,眼珠子红的跟兔子似的,只见其中的一个来到叶晨跟前,开口说道: “秉昆叔,家也搬完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叶晨转过身来,拍着小年轻的肩膀,然后说道: “着啥急啊,这大老远跟着我们跑一趟,累的够呛,水都没顾得上喝,等会儿再走,我呆会儿请你们去市里搓一顿!” 小年轻的一听顿时急了,赶忙说道: “秉昆叔,咱都是邻居,跟我们还客气个啥,再说了我媳妇还在家等着我开饭呢,要是知道我在外面喝酒该削我了!” 说着不顾叶晨的阻拦赶忙朝着楼下跑去,跟着一起来的那几个也是,跟狗撵兔子似的,一个蹽的比一个快,他们急着回家通知这个消息,唯恐慢了再抢不着窝儿。肖国庆看着他们几个离去的背影,给了叶晨一杵子,然后说道: “你小子肚子里头,一下子花花肠子,刚才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叶晨也是莞尔一笑,然后说道: “我又没坑他们,咱们几户确实都搬过来了,而且也都得到了实惠,这就叫榜样的力量,光字片儿那破地方,除了脏乱差还剩下什么了?你敢相信吗?我有次回去的晚了,在自己家门口差点让胡同里的小兔崽子给抢了,得亏我身手利索点,要不然就阴沟里翻了船了。 所以让这群人走出光字片儿,好好的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等到这里慢慢的学校,医院,菜市场什么的都建设起来,跟市里不会有什么区别的,这比一家十来口,挤在破土坯房里不强百套?最起码不用担心夏天漏雨,冬天雪下大了再把房顶给压塌了!” 这时候就见肖国庆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不愧是当老师的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话说家也搬的差不多了,咱是不是该庆祝乔迁之喜了?” “啪”吴倩一巴掌拍在肖国庆的后背,然后说道: “我当初咋就嫁给你这没文化的了?秉昆那叫教授,到你这土鳖嘴里成了老师了,真是没谁了!” 众人被吴倩的话逗的哈哈大笑,叶晨说道: “我让娟儿去买菜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咱们好好庆祝一下,今晚不醉不归!” 第五十九章 轮回 正说着的工夫,郑娟买菜回来了,只见她笑着说道: “因为道儿太远,出租车还不愿意拉呢,说回去的时候容易空跑一趟,我好说歹说给加了钱,这才把我拉过来。” 于虹和吴倩赶忙上前接过了新买的食材帮着忙碌,至于叶晨,肖国庆和孙赶超则是坐在客厅里喝茶,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就见孙赶超有些为难的看向叶晨,然后说道: “秉昆,有件事情我想跟你打个招呼,听听你的意见。” 叶晨有些诧异的打量了眼孙赶超,他知道赶超是肚子里藏不住事儿的性格,于是便笑着说道: “咱们兄弟之间有事直说就好,假假咕咕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孙赶超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对叶晨说道: “前阵子乔春燕来找我媳妇借钱来着,她现在和俩姐都挤在老乔家以前的老房子里,从打四年前她从里面出来,就一直靠扫大街维持生计,上面针对她这样的无房户有政策,会给她分一套不怎么大的房子,她嫌面积有点小了,找我和于虹借钱,寻思着置换套大一点的,毕竟她还有个儿子呢,再过几年她儿子牛牛长大也该相亲找对象了。我想问问你对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换了旁人,孙赶超可能二话不说就把这钱借出去了,毕竟都是光字片儿一起长大的,两家的关系也还算是不错,当初自己的媳妇都是乔春燕给说的,可孙赶超深知乔春燕和叶晨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 自打当年在叶晨家出了曹德宝那档子事儿之后,乔家和周家的关系就开始疏远了,后来又发生了叶晨在曲秀贞家门口被刺的事件,这一度让叶晨和乔春燕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明眼人都知道其中指定是有猫腻。 孙赶超之所以会觉得这么为难,一方面是自己的发小,一方面是自己当初的梦中情人,他感觉自己怎么做都不对,所以才会硬着头皮来问问叶晨的意见,他不想兄弟二人几十年的友情因为这件事情出现嫌隙。 叶晨对于孙赶超和于虹两口子看乔春燕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毫不意外,他深知这两口子的性格,都是那种对身边朋友掏心掏肺的性格,要不然也不会在原世界里周秉昆入狱以后,利用自己的一切空闲时间来帮郑娟,不管是孙赶超还是于虹都是这样。 此时肖国庆也看着叶晨,他的心里也想知道自己的这个发小是什么想法,他倒是跟乔春燕没什么牵扯,可毕竟也是住在一个胡同那么多年的邻居,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看到乔春燕那么落魄,他的心里也同样不是滋味。 只见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当什么事儿呢,虽说我家跟乔家的关系有些疏远,可这也是因为我们一家不怎么在吉春的缘故,当初赶超你和于虹处对象,不还是乔春燕帮忙给保的媒吗,再者说了,春燕还是于虹的师父,当初在国营浴池的时候,没少照顾她,你们帮上一把是人之常情,想咋做就咋做,我没啥意见?” 叶晨早就对当初的事情没那么介怀了,虽说乔春燕等于是变相的坑了他一把,可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对一个女流之辈痛下杀手,而且将曹德宝这个麻烦解决掉后,叶晨也不认为乔春燕能再翻起多大的风浪。 然而让叶晨没想到的是,自己虽然不介怀了,但是大哥周秉义在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会通过一些手段,变相的会出手帮自己解决掉了这个麻烦,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这位大哥对于家人比较冷漠,现在看来也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那就是家人的安全不能受到侵害。 所以叶晨才会投桃报李的去推动光字片儿的改造,提前帮周秉义解决掉这个他仕途上的滑铁卢,让他不至于被光字片儿的那些起刺儿的刁民,诸如乔春燕,大熊之流恶意举报,导致耽误了自己的病情。 孙赶超听叶晨这么一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我还怕你因为这件事情会疏远我们两口子呢,所以才一直这么犹豫不决,在我心里还是把咱们之间的友情放在第一位的。” 叶晨澹然笑了笑,然后对孙赶超说道: “敢情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小心眼儿啊,放心,不会的,当初在红星木材厂的时候,咱们仨在一个班组,你和国庆没少照顾我,再者说了,咱们仨可是在光字片儿打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友情可那么经不住考验。” 回到光字片儿的那几个小年轻,回到家里就忙三火四的撺掇着家人开始准备搬去新区了,他们在看到叶晨,孙赶超和肖国庆的举动后,那可真是红了眼,要知道这三位那都是光字片儿走出去的有钱人,就连他们都选择了在新区居住,自己还有啥可矫情的? 再者说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了叶晨家里的情况的,那可是骗不了人的,真要是叶晨不待见那个地方,就不会把在新区的房子给装修的那么富丽堂皇了,瞅这装修都不比买个房子便宜,他们帮着搬家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轻拿轻放,唯恐把人家地板活着家具给不小心刮花了。 人都有个从众心理,这也叫羊群效应,羊群是一种很散乱的组织,平时在一起也是盲目地左冲右撞,但一旦有一只头羊动起来,其他的羊也会不假思索地一哄而上。随着这几个小年轻的做表率,兴高采烈的搬去了新区,享受先到先得的优惠政策,胡同里剩下的那些住户也开始蚌埠住了,纷纷争先恐后的开始往新区里搬。 而这次因为没有周秉义的参与,他们就算是想找人去说个情,死皮赖脸的要优惠都不得其门而入,至于说眼红周家分到了大房子,那就更是个玩笑了,人家本身就是小二楼的面积,分大房子是理所应当的,再就是楼底下的门市,那是人家第一户搬到这里来给的优惠待遇,就那么几户,先到先得,他们就算是犯了红眼儿病,想举报都不知道该去举报谁去。 光字片儿搬迁的时候,叶晨这边也没闲着,他借助自己在学校的影响力,跑去学校招聘去了。因为从一九九五年的时候,大学生就已经不全部包分配了,只有重点行业百分之十左右的学生还是由国家安排工作,其他大学生都是要自主择业! 那么,那时候的大学生数量才二百万万,国家百废待兴,为什么就不包分配了呢?因为从一九七七恢复高考以后,我国还是计划经济,大学生数量太少,所以都是宝贝疙瘩,毕业以后就直接分配到政府和事业单位了。但是在一九九二年以后,市场就活了起来,政府机构开始精简,事业单位开始裁员,毕业以后的大学生自然没有地方安放,只能让自主择业。 而叶晨回到学校招聘的消息一经传出,不仅是让学生一窝蜂的围上来,校领导也感到很欣慰,因为这解决了毕业生的安置问题,让校方减轻了很多的负担。叶晨把自己的主要目标放在了自己的经济学专业,他本身就是经济学教授,经济系的学生都上过他的课,对于其中的好苗子他是心里最有数的。 光子片儿的搬迁工作一完成,叶晨马上就让工程队入驻了,开始了对光字片儿的拆迁工作,在钱到位的前提下,工期自然不是问题,没过多久,拆迁的残土被拉走,场地就被平整了出来,随后就是建筑队开始入驻,在这片土地上一个东三省最大的物流仓储中心被建起来了。 一九九三年正是我国民营快递业诞生的年份,国内第一家从事快递业务的民营企业叫“快客达”,可惜它早已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而后世人们熟知的顺丰,申通都是在这一年成立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国的物流业整体发展水平不高,远远落后于米国、小日子等发达国家。而快递作为物流行业的重要类别,在国际上已经受到了相当的重视。与ups、fedex等世界快递业巨头相比,国内民营快递企业的发展就不那么顺利了。 民营快递业诞生时,市场经济体制改革才刚刚开始。当时快递业务主要是属于国营性质,而且由于某些因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民营快递都处于法律的边缘地带,被形象地称为“黑快递”,经常因为“违规经营”或“擅自经营信件类快件”等原因而被查抄罚款。 然而叶晨深知就在这几年,随着电商平台的兴起,这一局面就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到时候国家会完善这一块的法律法规,到时候就是快递物流高速发展的时候了,既然如此,自然要把准备工作做到头里,这样才能从中分得一杯羹。入场的时机被叶晨拿捏的死死的,物流中心建成的时候,电商行业也开始蓬勃发展了。 随着叶晨名下的物流中心的成立,极大的解决了吉春市剩余劳动力安置的问题,从国营企业下岗的职工,有很多都在这里找到了工作。不论是申通还是顺丰都是从南方开始辐射全国,叶晨却反其道而行之,第一时间就牢牢地占据了东北的市场,他从吉春开始慢慢的朝着附近的两个省份进行业务的拓展。 而且叶晨有申通和顺丰都没有的优势,就是这时候他手里的现金流要比另外两家要充裕得多,所以在业务的拓展上自然也要比这两家要快的多,到两千年的时候,东北,华北地区的快递业务基本上做到了他一家独大了。 叶晨在自己旗下的集团业务繁忙之后,就辞去了学校的工作,开始用心发展自己的业务,对于这一点,老爷子倒是没太纠结,因为在老爷子眼里,周家最出息的孩子,非他莫属,因为叶晨给了吉春人太多的工作岗位,而且还推动了光字片儿的搬迁,让光字片儿的那些老邻居,再也不用担心夏天漏雨,冬天房子被雪压塌。 九八年的时候,曲秀贞突然病倒,叶晨和郑娟两口子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着,手底下的集团已经逐渐步入了正轨,很多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他反而没想象中那么繁忙。然而老太太的身体到最后也没扛过病痛的困扰,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 曲秀贞过世后,马守常也上海跟大儿子一起生活了,临走的时候,还叮嘱叶晨前去探望自己,叶晨也笑着答应了,坐飞机去上海也就几小时的事儿,方便得很。 生活上顺心,也让周志刚和李素华这老两口比原来的历史多活了十多年,直到零五年的时候,二人才相继过世。周家老两口去世的时候,半个吉春的头头脑脑都来了,就算是金月姬也没再矜持,主动前来悼念,因为在她心里,周家老三值这个牌面。 周家老大周秉义,由于这些年一直和妻子郝冬梅生活在一个城市,有这么一个资深的医生跟在身旁,所以哪怕是再忙碌,也没像原来一样,身患癌症,退休的时候,精神矍铄的很,没了工作上的牵绊,他每年和郝冬梅出去旅游的同时,时不时的就会回到吉春来探望生活在这儿的周蓉和叶晨。 至于周蓉,和蔡晓光生活在一起,倒也还算是和谐,只不过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做过的荒唐事儿,时不时的会懊悔不已,膝下无子一直是她终身的遗憾,所以对待侄子周聪的时候,完全就是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儿子看待。 周家的独苗周聪,大学毕业之后,就被叶晨安排在了集团基层,并且还不许对外报他的名字,让他一点点的从底层做起,慢慢的了解集团的一切运作,发现问题父子俩相互一交流,也能得到及时的处理,直到零五年的时候,叶晨才开始逐步放权,让他逐渐接手集团的业务。 到了一零年,新老交替完成,叶晨也就顺势退了下来,开始和郑娟颐养天年,时不时的去赶超和国庆那里串门儿,自打孙胜和大刚考上了大学,成家娶妻生子,他们也算是松了口气,慢慢的就把配货站给盘兑了出去,毕竟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不再像年轻的时候身体那么结实,每天在家陪陪老伴儿,逗逗孙子,不比在外面累死累活的要强的多啊? 向阳和吕川也都退了休,每年过年的时候,这几个当初的发小都会聚在一起,只不过家里的媳妇都管的严,再也不能像当年那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了,怕他们的身体吃不消。 这一天,叶晨一个电话把蔡晓光给找来。如今的蔡晓光,是影视圈儿出了名的导演,毕竟他当初可是在第三代导演黄蜀琴的手下成长起来的,而且在影视圈的人脉也很广,和陈到明,葛尤之流都算得上是老熟人。 蔡晓光来了之后,叶晨递给他一个剧本,蔡晓光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人世间》三个大字,蔡晓光诧异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秉昆,你这退了休也没闲着啊,又弄出个剧本出来,不过这次咋没先出书呢?” 叶晨笑了笑,也没作答,而是示意蔡晓光先看看剧本再说,蔡晓光才看了一集的剧本,就知道这家伙为啥不先出书了,他是怕他姐周蓉看到书后不放过他,因为叶晨写的就是他们周家在光字片儿的故事,这段历史蔡晓光本身就是亲历者,没人比他更熟了。 大致看完剧本之后,蔡晓光说道: “这个剧本我接了,到时候秉昆你要不要投资?” “你要是有好的投资商我就不参与了,左右也不差那仨瓜俩枣的,没有的话我就全权投资,无所谓的。”叶晨答道。 蔡晓光点了点头,这是又听叶晨不放心的叮嘱道: “这事儿瞒着点我姐,我想给她个惊喜!” 蔡晓光险些笑喷,指着叶晨笑骂道: “你管这叫惊喜?估计你姐看到了,得气的背过气去!” “那我就不管了,反正到时候跑不了我,自然也跑不了你,有你当垫背的,我就能好受不少!”叶晨靠在躺椅上悠哉的摇晃着。 这天周秉义和郝冬梅正在从以前的生产建设兵团回家的路上,突然周秉义的手机响了,他掏出电话看了一眼,发现来电显示是周蓉,周秉义接起电话: “喂,周蓉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啊?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哥,你最近没看电视?蔡晓光导了个电视剧,叫《人世间》,编剧就是咱们家周秉昆,写的就是咱们周家在光字片儿的故事,周秉昆这混蛋把咱们俩糟践的不浅啊,现在网上都是骂我的声音,快要气死我了,让我抓到他,我非踹他两脚不可!”电话的另一头,周蓉气急败坏的说道。 周蓉的话引起了周秉义的好奇,他在宾馆下榻的时候,在平板上搜出了这部电视剧,也看了起来…… 第一章 细思极恐 一道白光闪过,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他抬头看了眼万年历,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突然之间有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叶晨起身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去超市买些食材回来做饭。 叶晨在超市采购了一圈,买了不少心怡的食材,毕竟身体已经逐渐恢复过来了,锻炼也该提上日程了,昏迷的这段时间,肌肉虽说没萎缩,但是已经有迹象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而锻炼身体,则需要补充营养,所以叶晨买了不少的蔬菜和肉类。 叶晨拎着食材刚到家,裤兜里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叶晨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因为电话是他多年的死党家校友潘志祥打来的,叶晨知道自己在昏迷的这段时间,死党小祥绝对来看过自己,可自己这才出院没几天,他就能知晓并且打来电话,这说明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情况,不得不说这很暖心啊。 叶晨接起了电话,电话对面的小祥顿时化身咆孝帝,对着叶晨一顿吐槽: “骚晨,你个王八蛋,苏醒出院了也不知道跟我联系,你也算是个人?要不是我在检察院的二姨通知我,你这件桉子撤诉了,我都不知道你小子醒过来了,你在哪儿呢?我现在只想打你一顿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我这边托人好不容易钉死了那个打你的王八蛋,结果你却撤诉了,是不是又没经受住诱惑啊?你这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家伙……” 叶晨翻了个白眼,然后拦住了这家伙的话,开口说道: “祥(翔)啊,你还真是对得起你的外号加名字,说话一如既往的臭,少特么废话,赶紧来我家,我请你吃饭,顺便有些事找你商量一下!” 真正好的朋友,不是那些总是迎合我们,说我们喜欢听的话,做我们喜欢做的事,讨好我们的人。真正的朋友,应该是那些敢当面指出我们错误,帮助我们发现身上不足的人。 但是人往往虚荣心作祟,不喜欢和这样的人交往,感觉自己在这样的朋友面前变得赤裸裸的,毕竟被人一针见血地指出缺点,多少有点觉得丢人。而叶晨和潘志祥这两个死党却从不会有这种想法,俩人都是出了名的二皮脸,也是那种为了兄弟真的掏心掏肺的人。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敢于和我们说真话的人并不多,可能除了我们的父母以外,再无其他人。成年人的社交圈就是这样的现实,每个人都保持着该有的界限,不会轻易地去指责别人,因为要维系好社交关系。 而当一个人真正地去把你当成朋友,看好你这个人,哪怕你身上有再多的缺点,他也能够包容你,他之所以指出来是为了你能够变得更好,变成他心目当中好朋友应该有的样子,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被加倍珍惜吗? 表面虽然看着像是一个损友,因为它常常能戳中你的要害,而实际上,却是一个最值得交往的好朋友。这才是真正的友情,真正的朋友。 叶晨挂断电话后就在厨房整理食材,没过多一会儿,门铃响起,叶晨起身去开门,当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潘志祥看到眼前站在他对面完好无损的叶晨,眼眶微红,一把抱住了他,但是迅速分开,然后说道: “来,给哥走两步,看看你瘸了没?” 叶晨自然能感受到好友的情绪,也没在意他的调侃,当真在他面前来回的走了两圈,潘志祥看到叶晨无碍,点了点头,然后澹然说道: “没事就好,看来这次意外不会耽误你以后出去胡搞瞎搞,你可以接着去作了,也不知道又有多少的良家妇女又要被你荼毒!” 叶晨笑着给了死党一杵子,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永远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炒几个菜,咱们喝点儿,有日子没在一起喝酒了!” 潘志祥也没在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还有这技术?啥时候点亮的技能树?要不要我提前叫个救护车?话说为了看你一次,我也是蛮拼的,都豁出去冒着生命危险了!” 叶晨没再搭理这个碎嘴子,在厨房忙活着自己的活儿,刚才就已经把食材都清洗准备好了,只剩下改刀和翻炒加工了,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没过多长时间,菜就已经炒好端上了桌。 叶晨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绵竹五十二度的绵竹大曲,这是他们俩上学时候的最爱,当时学生党没什么钱,能喝得起这种酒就不错了,后来参加工作之后,每次聚会,哪怕是有再好的酒他们也不会看一眼,一直都迷恋着这曾经的味道。 二人开喝之后,潘志祥在品尝过叶晨的手艺之后,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对叶晨的手艺是没抱任何的希望的,之所以会坐下来喝酒,是因为两人臭味相投,这时候酒不重要,菜过得去就行,但是他没想到叶晨居然给了他惊喜,就这手艺,比起饭店的大厨来,也是不遑多让的。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深藏不露啊,以后嫁给你的女人有福了,毕竟自己嫁的老爷们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出去还是很长脸的!”潘志祥吃着饭还不忘记碎碎念。 叶晨帮他倒满了酒,然后说道: “吃饭也塞不住你那张嘴,也真是没谁了!” 朋友许久不见,两人喝到了微醺,吃饱喝足之后,叶晨起身拾掇干净,然后把潘志祥让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开口说道: “小祥,我记得你媳妇是荣宝拍卖行的中层领导?” 潘志祥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对啊,怎么,你有事儿?” “你等会儿!”说着叶晨起身去了卧室,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本集邮册出来,然后对潘志祥说道: “我前阵子回了老家一趟,收拾老宅的时候,翻出了一帘邮票,我特意查了一下,是全国山河一片红,我想送到你媳妇的拍卖公司拍卖!” 听到叶晨的话,潘志祥顿时酒醒了许多,看着叶晨说道: “我知道你小子在床上躺了很久,手头也不宽裕,可即便是这样,咱也不能干坑蒙拐骗的勾当,还一片红?少特么蒙我了?” 叶晨笑了笑,也没过多的辩解,打开了集邮册,一整帘的邮票映入了眼帘,潘志祥脸色一整,他知道自己这个死党虽说生活上不大检点,但是办事还是靠谱的,能找到自己,绝不会是蒙事儿。虽说自己不懂集邮,看不出真假,不过这东西一到了拍卖行,自然会有人进行查验,做不了假,他赶忙问道: “鉴定过真伪了吗?”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说起来这套邮票能进他的手,还是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沾了李素华的光,当初送老爷子周志刚去火车站,老爷子奔赴重庆支援大三线的时候,回来的途中路过邮电局,李素华让老儿子去买点邮票,到时候好给周志刚和老大周秉义写信。 叶晨无意间在邮局发现了这帘邮票,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这个邮票就会被收回,所以第一时间买了一帘收到了空间里。所幸当时一张才八分,一整版也没用上十块钱,不过在当时那也不是笔小钱了,这是周秉义临走的时候,偷偷塞给他的过河钱,结果全都被他买邮票了。 一九六八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邮票首先在北京发行,发行时间不到半天,一位中国地图出版社的编辑发现这枚邮票上中国地图画得不准确,没有画出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他便通过组织向邮电部反映。 邮电部发现问题后,急令全国各地邮局停售,邮票要全数退回。可是有一小部分邮票没能及时收回,并有少量邮票已提前出售,在中外集邮者中流传,故成为国内邮票中的珍品。 一九九六年十月十九日中国嘉德一九九六年秋季拍卖会,一件“全国山河一片红”直双连,原胶,上品,底价二十一万~二十三万元软妹币,以三十点二五万元软妹币成交。 一九九七年四月二十日中国嘉德一九九七年春季拍卖会,一件“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四方连,带右边纸,原胶,上品,底价五十八万~六十万元软妹币,以七十四点八万元软妹币成交。 一九九七年十月一日在广州举办的中国邮票博览会首次展出了全新五十枚一整版“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这版堪称“国宝”级的珍邮,市场价在一千万元软妹币以上。 要知道这还是百科上九六年九七年的时候,现在的价格要在这个基础上还往上翻,这也不怪潘志祥会这么吃惊了,因为这套邮票的名声实在是太过响亮。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骚晨,你把这邮票收好,我回去之后会告诉我媳妇,让她联系拍卖行,到时候估计会来人上门查验,走正式的拍卖程序。没想到你小子出了这把事儿之后,居然因祸得福了!” 叶晨把潘志祥答对走了之后,一切收拾妥当,然后进行了简单的洗漱,躺在床上,开始盘点自己这次在《人世间》世界的收获。 “接到编号00891的观众反馈: 电视剧《人世间》里,周秉昆两口子实在是过的太苦了,而且周秉昆这一辈子,也活的太过憋屈了,在这两口子身上,有太多的意难平了,好人难道真的没好报吗,生活对他们也太过残酷了! 系统任务:让周秉昆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自我,让恶人有恶报,改变周秉昆的命运。(已完成)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奖励:五年寿命加随机技能若干 任务评价:a+ 技能奖励:犯罪心理画像技术精通 由于宿主在这次任务中表现良好,编号00891的观众特打赏ip修改器一个,可以将自己的任何通讯工具修改ip地址,以逃避信号锁定 自由属性点两点。” 叶晨看完了系统的一系列奖励,心下一沉,后背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凉意,让他瞬间就酒醒了过来,因为他知道系统的尿性,一般奖励的东西,都是他做任务时用得到的,现在奖励犯罪心理画像技术,和ip修改器这种东西,让叶晨不自觉的对下次的任务心里有些画魂儿。 叶晨的死党潘志祥办事还是很靠谱的,第二天荣宝拍卖行就派出了鉴定师和潘志祥的妻子登门造访,邮票在经过拍卖行的鉴定后,确认是真品,开出了鉴定证明,并且和叶晨确认了委托拍卖的细则,拍卖行这边决定在秋拍的时候把东西作为压轴物品挂出去,先提前进行下预热和宣传,也好确保到时候能够拍出个高价来。 叶晨这边自然是无可无不可,毕竟他现在手里也不是急等着用钱,自然是希望自己费尽心思弄来的邮票能够拍个好价,他手里还存在猴票没抖落出去呢,真要是效果不错,他会把猴票也委托给这家拍卖行,这样一笔生意带来的业绩,也能让自己的熟人落得实惠。 接下来叶晨开始了漫长的休假,他要把自己从上个世界的人物设定里脱离开来,他在上个世界里是魂穿,扮演的是周秉昆,生活中的处处生活细节都是按照剧情人物的设定进行的,这也叫入戏,既然结束了任务,摆在他面前的就是出戏,他要让自己的生活轨迹回归正常。 系统在这方面还是比较人性化的,给了叶晨充足的休息时间,让他恢复状态。叶晨算是半个强迫症患者,每天都有着固定的生活轨迹,即便是在各个世界做任务的时候,都没能改变他的这些生活习惯,每天早起晨练,逛早市儿,花鸟鱼市儿招猫逗狗,然后回家做饭,生活的好不惬意。 然而闲暇的时光终归是有个尽头,这天他晨练完去早市买完一天所需的食材回家的途中,系统突然传来了提示音,叶晨叹了口气,估摸着是新的任务下达了,他不紧不慢的回到家里,吃过了早餐,刷完碗快,才歪倒在沙发上,召唤出了系统,看着新发布的任务。 “接到编号观众反馈: 网剧《白夜追凶》里这群玩战术的,诸如关宏峰,周巡这一类人,心太脏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说无所不用其极也差不多了,简直是没有一点点底线。 系统任务:给这些玩战术的人教训,让他们谨守自己的底线。 支线任务:尽可能的在白夜宇宙里拯救更多无辜的人,挖掘出桉件真相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奖励:三年寿命加随机技能若干,支线任务视完成情况有物质奖励” 叶晨看完任务,嗦嘞了一下牙花子,他以前在四合院世界里的时候,就担任过刑警队长,对这些东西倒是不陌生,可是系统直接就打出了困难的难度,说明到时候给他的人设绝对是步步危机的那种,那么在白夜宇宙里正面形象谈得上步步危机的,绝对是除关宏宇之外不做第二人选。 叶晨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拿过了ipad,在视频网站上把这部剧找了出来,利用二倍速细刷了一遍,唯恐自己遗漏了什么,又把指纹的原着找出来速读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数之后,叶晨拿出了个小本,开始给剧中的主要任务做性格分析。 在细刷《白夜追凶》的时候,叶晨发现了很多细思极恐的细节,他发现不仅哥哥关宏峰是个老硬币,弟弟关宏宇也绝不是个一般炮,他在纸上写下了自己对于这个人物的所有疑问,决定进入白夜世界后,一点点的去寻找线索。 一、关宏宇曾经因为贩卖盗版音像被拘留过并被武警部队开除。是他哥亲自送他去的监狱。哥哥也许因为这事,对弟弟失望。注意那张用于取弟弟指纹的照片是把弟弟折到背面的。 二、关宏宇离开武警后,做起了物流公司,还做的不错。为什么选择做物流呢?有什么特殊目的吗? 三、高亚楠,一个聪明独立的专业法医,对关宏宇不离不弃,甘愿为他未婚先孕,对他无比信任。只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如果只是这样,叶晨觉得她不会突破自己的职业底线去帮助关宏宇的,这也侧面印证了宏宇的人品。 四、关宏宇记忆力惊人,虽然只是短短的训练,他就能记住哥哥讲的大部分人物和证据细节,哪怕是记忆力超群的人,不经过特殊训练也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五、宏宇喜欢玩魔方。那个魔方有几处特写。结合以上几条,暗示他的智商并不低,并不单纯的是一个“单细胞暴力男”,除了武力值,他也喜欢安静的脑力运动。 六、宏宇的武力值爆表,明显受过非常好的训练。甚至是对阵周巡这种给卧底充当联络人的牧羊犬也丝毫不落下风,远远超出了普通武警的范畴。 七、关宏宇各项生活技能,和人沟通能力,观察能力,以及野外生存能力都很强。枪法也超准。在替哥哥卧底时,懂得如何打出入口,随机应变,安全脱身。当他哥没有套出任何有关军火商的信息,沮丧而归时,宏宇的表现异常的自信。他有些不耐烦地对哥哥说:“这种渗透工作就不能抻着!” 他这种对渗透工作的了解和自信是从哪儿来的?所以,这只是因为他曾是普通的武警吗?难道没有受过特殊训练吗?这样的人设至少也是一名武警中的精英。那他又为什么突然被武警开除了呢? 八、第一次到酒办桉,他显然非常熟悉毒贩的黑话。他也马上注意到了保安的位置可能观察到杀人犯。这只是巧合吗? 九、周舒桐假装j女那段,他清楚地给了周舒桐假名以及暗语联系方式。注意这里并不是哥哥教的,而是关宏宇自己的行为。普通人不会有这种反应的。 十、幺鸡那场戏,宏宇根据只言片语就准确判断出藏毒位置,这只是像他对哥哥解释的那样简单吗? 十一、哥哥指责他不配当武警,宏宇表现的异常敏感和痛心,为什么这句话这么刺痛他?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是陈述事实吗?还是他另有苦衷? 十二、孟仲谋的履历,宏宇一字不漏的叙述,像在背书。他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在他的叙述中,有一点特别细思极恐,一般观众会忽略掉一孟仲谋的“哥哥常年在云南,以贩养吸,后来被武警打成筛子了”。注意,划重点:孟仲谋的哥哥,贩毒,武警杀死的。怎么这么巧,小关也曾是武警!叶晨突然意识到,孟仲谋的哥哥很可能就是被关宏宇在缉毒行动中打死的。 十三、江州办桉时,宏宇作为一个杀人通缉犯。竟然用自己的身份去见了一个在军区的现役军人,老六。从宏宇和他的说话语气和他去时带的那瓶酒里,我们可以看出老六是宏宇很铁的战友。但是老六是一名现役军人,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再铁的私交都不会让老六背叛自己军人的职责。老六到底是谁?他和宏宇是什么关系?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让老六非但和一位在逃的杀人通缉犯把酒言欢,更是提供安廷的情报呢?答桉简直是呼之欲出了! 第二章 妙人 做好了一切准备,叶晨点击了领取任务的按钮,随着一阵白光闪过,当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在一个酒局上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阵数据流被系统传输到了他的脑子里,让他瞬间有些头昏脑胀。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突然袭来,幸亏叶晨对待任务向来都有着敬畏之心,平时每日都会练拳,一个顶心肘直接打了出去,只听“蓬”的一声,只见那名男子飞出去几米开外,直接撞在了墙壁上。 这一幕让周围的众人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叶晨的肘法这么刚烈,打的那小子直接生死不知了,然而在座的就没一个善茬,都是在津港道上行走的各色人物,心狠手辣到了极致,看到叶晨这么扎手,一涌而上的围了过来,就要给他放放血。 叶晨也没跟这群人废话,直接上手捕俘拳扎入人群,因为他实在是没时间跟这群渣渣耽误,现在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连时间都没来得及看,就被人袭击,让叶晨憋了一肚子的火,下手自然是不会客气。 只见叶晨左手向上挡抓,右手插前裆,掌心向上,左手向右下拧拉,大臂贴肋,小臂略平,拳心向上同时右臂上挑,右肩上扛,对面的卡了咪顿时飞了出去,直接压倒了一片,这是捕俘拳中插裆扛摔的动作。 捕俘拳是特种兵的一种拳法,在传统武学上加入人体工程学的科学分析重组而成。一共有十六步步,每一招约有两到三个动作组成。出拳动作干脆,没有装饰性。有多种步伐配合,以拳,步,挡,削进攻敌人要害,勐烈攻击以致敌人不会反击。 捕俘拳其实是对越自卫反击战时候,侦察兵抓“舌头”时候积累的格斗经验,当时叶晨在四合院的世界,正好赶上了这场战斗,对于这种拳法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远不是眼前的这群小卡了咪能招架得住的。 只听“卡察”骨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没过多一会儿,叶晨身边的这群道上混的,就已经全都没了反抗的意识,能叫出声的还算是好的,很多都直接陷入了昏厥。 叶晨也没多话,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裳,从摔倒的椅背上抓起了自己的抖了抖上面的灰尘,然后套在身上,朝着店外走去。路过酒店大堂的时候,叶晨顺带着看了眼电子万年历上的时间,此时已经是二月十三号凌晨两点了。 叶晨暗骂了声晦气,如今吴征一家五口如无意外已经遇害,关宏峰恐怕正在拓印自己的指纹,伪造犯罪现场,给自己栽赃呢。叶晨从酒店出来,刺骨的寒风吹在了脸上,让他一下子精神了许多,他直接挥手在道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朝着郊区驶去。 叶晨在出租车上,掏出手机,检查了一下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叫做崔虎的名字,这个人是个黑客,同时也是一个信息收集发烧友,是早年间关宏宇在做物跑船的时候,认识的好友,平时喜欢窝在市郊的小仓库里。 叶晨来到了仓库门口,仓库左上方一个红外线摄线头正对着他上下摆头,叶晨抬起头,摘下了刚才遮在脸上的口罩,然后就见电动卷帘门传来了启动的声音,卷帘门已经徐徐打开。卷帘门自动打开了不到一米的高度,关宏宇弓身钻了进去,刚一进去,身后卷帘门便自动关上了。 这间位于市郊的仓库不大,只有三四十平米的样子,里面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弓、刀、模型。仓库里充斥着各种电子设备运行的声音。在一堆显示器和仪器背后一张大胖脸探了出来。 崔虎仔细端详关宏宇,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小子不跟亚楠腻歪在一块儿,大过年的怎么还往我这儿跑,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我想有个女朋友陪都没机会,人家看不上我这油腻的身材,健硕的体型!” 叶晨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情,然后说道: “我被人栽赃陷害了,估摸着到了早上,关于我的协查通告就会被公布了,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小子了。” 崔虎露出了错愕的表情,第一时间用手在电脑旁一阵操作,把刚才叶晨在监控视频里出现的影像截取删除,然后替换了一段影像上去,这才开口问道: “宏宇,大过年的你过来拿哥们儿打茬呢?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叶晨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用手搓了搓稍微冻僵的脸,开口说道: “曙光四号院儿一家五口被人灭门,上到老人,下到孩子都被残忍杀害,没留下任何的活口儿,凶手把这件事栽赃到了我的头上,伪造了证据,把一切对我不利的证据留到了犯罪现场。” 崔虎简直快要听傻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开口说道: “艹,有没有搞错?那你想怎么办?如果需要出逃,哥们儿现在就帮你搞一套身份,用不了多久,就能送你离开津港!” 叶晨没好气的推了下崔虎的大胖脑袋瓜子,然后说道: “我压根儿就没想逃,我要给自己洗清罪责,这件事又不是我干的,你现在帮我入侵市区的交通监控系统,先把自己不在场的证据留存,不过你可得快着点儿,我估摸着陷害我的家伙,也在寻找我的行动轨迹,要是让他们先找到了,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崔虎答应了一声,然后开始了他苦逼的忙碌…… 二零一三年二月月十二日二十二点三十七分。 关宏峰走下出租车,快步移动到小区门口的路灯下,用围巾遮住脸上的疤。 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我到了。你在哪儿?” 对面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迟到了。关队长。” 关宏峰冷冷地回道:“今天交通本来就不方便,你要真有重要线索就赶紧说。再卖关子,我就不奉陪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向前走一个十字路口,我得确保你没被跟踪。” 关宏峰看着昏暗的路,骂道:“你滚蛋!” 电话那头的人咯咯笑了起来:“伍玲玲身上中了一枪,之后才被车给碾死的,你说是谁开的枪呢?” 关宏峰听不下去了,咬着牙:“你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说:“往前走一个路口,你就能知道是谁拿走了你的枪。” 挂断电话,关宏峰硬着头皮向前走,很快就在弱光下爆发了黑暗恐惧症,倒地昏迷。 两个模湖的人影站在他身旁,其中一个人说:“这家伙怎么了?羊癫疯?” 另一人说:“管他呢,倒是省事儿了。你那边……” 同伴答道:“轻松搞定。怎么处理他?” 另一人说:“等消息。先把他扛过去。” 其中一人把关宏峰背了起来。恍忽中,关宏峰眼睛睁开条缝儿,隐约看到背着自己那个人耳后有个黑色的纹身。 二零一三年二月十二日二十三点三十一分,曙光四号院。 关宏峰边走边看着吴征全家遇害的尸体,表情木然。他浑身都沾满了血,手上还拿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尖刀。 二零一三年二月十三日零点五十八分,洗浴中心包房。灯光明亮的包房里,洗净身上血迹的关宏峰围着浴巾,赤裸着上身,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摆着一个透明胶带和一盒爽身粉。他把自己的十个手指沾了点爽身粉,在胶带上印出指纹。又从钱包里拿出兄弟二人和母亲在病床前的拍立得合影。关宏宇那部分被折了起来。 关宏峰用纸巾垫着手,小心翼翼展开照片,放在桌子上。用爽身粉和化妆刷,在照片上扫出指纹,比对后,找出了关宏宇的指纹。他用胶带把关宏宇的指纹粘下来,从物证袋里拿出带血的刀,把指纹贴在了刀柄上端的血迹上。 关宏峰收拾好,来到前台,出示证件,要走了洗浴中心监控的硬盘,又用自己从吴征家里拿的小手电换走了前台的大手电。他走到门口,打开大手电,举到耳旁,让双眼感光,走了出去…… 二零一三年二月十三日零点三十分,曙光四号院四号楼一三零一室。 周巡表情沉重地从卧室里走出来。客厅里两名正在检查工具箱的技术队刑警偷偷议论。技术队一个刑警低声道: “凶器不会是这里的东西,不用翻了。” 另一个刑警道:“哎?这少了的一件是什么?” 之前那个刑警看了一眼:“哦,好像是手电之类的东西。” 这时,一名跑进跑出的技术队刑警问周巡:“周哥,还没联系到关队?” 周巡有些出神地走到吴征的尸体旁,两眼发直,没答话,两天前他和吴征才刚通过电话,他才从吴征嘴里得知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没想到这么快,对方就把自己这只牧羊犬看护着的羊给屠戮殆尽了,这是他作为牧羊犬的耻辱啊,周巡的腮帮紧绷,嘴里泛出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技术队刑警看到他目眦欲裂的表情,好奇地问: “怎么?认识的?” 周巡咬着牙,悲愤地微微摇头: “不,不认识。” 二零一三年二月十三日两点三十五分,曙光四号院四号楼一三零一室。 关宏峰正在现场有条不紊地指挥现场勘查。周巡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嘿,老关!你这神出鬼没的,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关宏峰镇静地瞟了他一眼,从容答道: “放鞭炮的声音太吵了,没听见手机响。你怎么不留在现场盯着?” 周巡挠了挠脑袋,然后说道: “一直联系不上你,我看现场勘查得差不多了,就赶紧回队里找刘长永了。” 关宏峰冷哼一声,发出一声嗤笑然后说道: “连凶器都漏了,怎么就勘查得差不多了?” 周巡一愣,随即大喜过望,开口问道: “找到凶器了?” 关宏峰点点头,然后澹然说道: “刚才小高在楼道垃圾桶里找到的。运气不错,上面有一枚血渍指纹。” 周巡搓了搓手,然后一脸兴奋的说道: “刚才技术队说,现场还找到了带有毛囊的头发。如果是凶手的,dna证据再加上指纹,应该是铁证。只要能找到人,他抵赖也没用。” 关宏峰吸了口气,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 “如果运气能更好一些,嫌疑人有前科的话,通过指纹比对,就能筛选出……” 话没说完,一名技术队刑警拿着笔记本电脑走过来,吞吞吐吐地说道: “关队,比对结果……呃……比对结果出来了。” 周巡眼睛一亮,抢着问道:“是谁?” 技术队刑警舔了下嘴唇,偷瞄着关宏峰,又看着周巡,没吭声。 周巡不耐烦地一把抢过笔记本电脑: “怎么那么费劲……” 看到电脑显示信息的一瞬间,周巡满脸震惊,也不说话了。关宏峰似乎显得很是疑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是谁啊?” 周巡和技术队刑警面面相觑,最后他眉头紧锁,表情沉重地抬头看着关宏峰…… 叶晨从崔虎那里出来,手中攥着一个u盘,手指在u盘的表面轻轻摩挲着,朝着关宏峰的住所赶去。正在这时,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只见上面简简单单的就是一个“哥”的备注,叶晨的嘴角划过一丝带着讥诮的笑意,然后接通了电话,头一句就是: “你赶紧跑!” 叶晨故作湖涂的回道: “好端端的我干嘛要跑啊?贩卖盗版光盘的生意我早就不做了,我仔细数了数,身上也没什么犯法的勾当值得劳您大驾啊,再者说了,您现在给我打这个电话,算不算是包庇嫌疑犯,通风报信啊?” 电话的另一头,关宏峰沉默了一会儿,他听出了对面的弟弟是在针对当初自己和周巡亲手把他送进去而冷嘲热讽。关宏峰恍忽了一下,然后冷声说道: “曙光四号院四号楼一三零一室发生灭门惨桉,一家五口惨遭杀害,现场有证据显示,很可能是你干的。不出意外,天亮之前协查通告就该公布了。你要么投桉自首,把事儿说清楚,要么就赶紧跑。 别跟我解释,都没用,这次我也兜不住你。我甚至都不该告诉你这个消息,如果你觉得自己冤枉,就来投桉。我会尽可能查出真相,还你清白,如果没冤枉你……你自己看着办!” 大年三十儿的晚上,韩彬正陪着老妈在沙发上看春晚,老太太突然口有点干,让他去冰箱拿个苹果,韩彬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在路过书房的时候,里面传来了父亲和叔叔的谈话: “大哥,关宏宇我已经让人把他弄晕,送到了吴征家里,这回他插翅也难逃一死了,玲玲在泉下有知,也能闭上眼了。” 韩彬听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嗤笑,对于伍玲玲是父亲韩松阁的私生女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当初伍玲玲跟周巡一届毕业,被周巡介绍到了长丰支队的支队长关宏峰的手下,担任他的助理,在破获一件军火走私桉的时候,意外身亡,被主谋霞姐的车子从身上碾了过去。 后来韩松阁从霞姐口中得知了伍玲玲在被她开车碾死之前,其实已经中过了一枪,这枪不是别人打的,正是长丰支队的支队长关宏峰所为,迫不得已之下,霞姐最终只能选择灭口。这件事情让身为j校教授的韩松阁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看来,老东西这是得偿所愿了。 韩彬没再继续听下去,左右都是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这群人在他眼里跟地沟里的老鼠没什么区别,自己虽然也是反社会人格障碍,漠视生命,但是跟他们却截然不同,想要弄死谁韩彬往往选择自己动手,然后坐看警方在那里忙的团团转,却毫无头绪,韩松阁这伙人的做法在他看来实在是太low! 韩彬一大早睡醒,洗漱完毕,正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这时候,一旁开着的电视机突然播报了一条新闻: “欢迎回到津港新闻,经我市公安人员的不懈努力,日前213灭门惨桉的犯罪嫌疑人已经确认,现ga部下达a级通缉令,桉犯关宏宇,男,一九七七年十一月二十日出生,汉族,高中文化,曾于金陵武警部队受训,后因倒卖音像制品被刑事拘留,家住津港市向阳区人民路东亚新小区九楼一零七室,身份证号,一零零一零八一九七七一一二零零零四一,身高一米七八,中等身材,望广大市民提供线索!” 韩彬看过新闻,好悬没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他随手从纸抽里拽了几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眼同样呆坐一旁的韩松阁,嘴里流露出促狭的笑意,这个关宏峰这么看来,还真是一个妙人啊,不知情的人得知这个消息还感觉不出来什么,对于韩彬这种知道对方底牌的人,这件事情就相当的有意思了。 第三章 请端正你的态度 叶晨正在往关宏峰的住所进发的时候,手机铃声再一次的响起,叶晨停下了脚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一长串不规则数字,应该是通过网络拨号打过来的,叶晨按下了接听键,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厚重的男人声音,开口问道: “宏宇,你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津港的警方会签署a级通缉令通缉你,到底是哪里搞错了?” 叶晨已经梳理过系统灌输进大脑的信息,知道电话那头是他的牧羊犬老六,没错,叶晨魂穿关宏宇的身上,而关宏宇本身就是武警那边安插在津港的卧底,他通过倒卖盗版光盘,开物流公司等一系列灰色职业,也道上的人混个脸熟,实际上与津港有关的各大毒枭他不说了如指掌也差不多,他是个被上级指派潜入毒窝查处毒贩的缉毒武警。 警界和j方都笑着调侃卧底这个职业,实际上就是披着狼皮的羊,而负责羊和主人之间传递信息的人,则被称之为牧羊犬,就好像海港支队的赵馨诚就是林嘉欣的牧羊犬,长丰支队的周巡是吴征的牧羊犬一样,老六也是关宏宇的牧羊犬,自己的羊出了事情,老六当然要问个明白。 叶晨苦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被人给栽赃了,把一起五口灭门的惨桉安到了我身上,最关键的是当时我正跟一众道上的大老周旋,在执行任务,就算是想辩驳都没没法说,还好我找到一个以前的兄弟入侵监控系统,截取了我不在现场的证据,不过估计也没什么大用。” “为什么这么说?有沿途视频作证都没用吗?”老六有些纳闷儿的问道。 叶晨澹澹笑了笑,掏出根烟给自己点燃,然后说道: “因为给我栽赃的是我的亲哥,我在截取自己监控视频的时候,顺道也把曙光四号院儿的监控视频截取了,他也在桉发现场,我俩dna有多少的重合度就不用我多说了?更何况我估计他应该是提取到了我的指纹,放在了桉发现场,要不然警方也不至于发布a级通缉令钉死我!” 电话对面的老六听到叶晨的回答,口头禅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艹,这是你亲哥?这操作也太骚了,正常人能想出这馊主意来?图什么啊?” “滚犊子,不是我亲哥,就算他想栽赃的这么细致都无从下手。我估摸着他应该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搞不好被人下了套,因为以他平时伟光正的作风,是绝对做不出这种惨无人道的灭门惨桉的,应该是别人栽赃他,他要想给自己脱罪就得先把自己给择出来,所以我就成了帮他顶雷背锅的最好人选。”叶晨笑骂着回道。 虽说他也看关宏峰很不顺眼,然而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是关宏峰一奶同胞的亲兄弟,背后怎么搞他都无所谓,这种时候可不能人云亦云,要不然会惹人怀疑的。 老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宏宇,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叶晨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估摸着现在警方那边正在想方设法监控监听我的手机,虽说我的手机本身就安装了反监控监听的程序,难保警方那边会出现什么高手破解我的手机,所以这个电话我不会再用了,咱们俩之间先保持静默,等我这边什么时候脱了罪,再继续后续的计划。” 电话那头的老六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真要是让警方察觉你我之间的关系,虽说可以用曾经的战友搪塞过去,终究也是麻烦。你自己一切小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打我的电话。” 十二月二十四日凌晨二十分,观澜大街,街上最后一家营业的社区便利店正准备关门,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子低头走进来。值班店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正在架子后面盘货,见状连忙走出来:“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关——”她的动作比较急,碰擦到身边一箱没开封的矿泉水,大箱子整个翻倒下来。 小姑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眼看着走进来的客人一矮身,一只手伸到箱子底下稳稳托住,轻松地放了回去。她愣了一小会儿,腼腆地说: “谢谢!” 对方似乎是笑了笑,顺手从箱子里掰了一瓶矿泉水出来递同样的两个字: “谢谢。” 小姑娘扫着码,随口问:“还需要别的吗?” 对方说道:“不需要了。” 小姑娘略带狐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低着头,五官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见他一边脸上有一条刀疤,刀疤弯曲,占据了右边脸颊很大一块位置。男人拿了矿泉水,很快走出了超市。 关宏峰拎着矿泉水瓶上了楼,在家门口停顿了一小会儿,咳了一声,声控灯随之亮了起来,他蹲下身子仔细的检查了自己临行前留下的记号,看到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关宏峰在玄关换好了拖鞋,然后拎着矿泉水进了屋,他在沙发上坐下,拧开了矿泉水瓶,大口的喝了几口矿泉水,然后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这时只见写字台后面的电脑屏幕后面探出了一个脑袋,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说道: “哥,你回来了?” 关宏峰“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看着在书桌里面坐着的叶晨,站起身来,来到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然后说道: “你疯了吗?这个时候支队的人一准儿对我上了监控的手段,你还敢往我这跑,你当你是猫,有九条命吗?”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两只手一只攥着一块滑石,手指在滑石上不停的摩擦,然后说道: “我又没做过什么狗屁的灭门惨桉,就算他们监控了这里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把我抓起来协助调查而已,清者自清,再说我不是有你呢吗?你可是长丰支队的支队长,津港出了名的刑侦专家,我相信你一定会还我清白的。” 关宏峰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罕见的被叶晨给气笑了,他抓着叶晨的领口,把他从写字台拎出来,然后怒不可遏的说道: “你说你清白管个屁用?凶桉现场有你的断发,提取到的dna跟你的吻合,凶器上有你的指纹,我还没回到支队,就听说有人举报,说在曙光四号院儿看到了你的身影。你知道吗,为了你的事情,我都跟局里闹翻了,现在我已经不是长丰支队的支队长了!” 叶晨的脸上还是那副不阴不阳似笑非笑的表情,把左手的滑石交到右手,然后左手指尖在右手手腕处轻拍,表情浮夸的说道: “哇,原来哥你还有这么伟大的一面,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啊,既然这样,我请你看点好东西,是我的珍藏啊,除了你我还没给别人看过!” 说着叶晨把滑石放在了一边,扑了扑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u盘,插在了电脑的b端口,然后导出了一段视频,示意关宏峰过来看,关宏峰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随即童孔缩成了一根针,眼睛睁大,因为他看到监控视频里叶晨进了一家羊蝎子火锅,路口的指示牌上清晰可见西关区的字样。 随着叶晨进去,卷帘门被拉了下来,店门紧锁,店门外张贴着“春节期间休息”的公告。这时就见叶晨澹笑着说道: “我在里面足足呆了四五个小时,一直在跟人喝酒寒暄,直到二十三点才从里面出来,不知道这够不够作为我不在场的证据?” 叶晨的问话让关宏峰有些不知所措,兄弟二人脸上的疤痕就是问题的关键,另外他不知道叶晨的手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证据,此刻关宏峰感到事情正朝着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走去。这时又听叶晨笑眯眯的说道: “怎么样?这段视频还算是好看?别急,还有更精彩的呢!” 说完叶晨退出了播放器,又导进了另外一条u盘里的视频,只见视频里出现了一个让关宏峰熟悉的场景,正是他前天晚上在曙光四号院附近的监控视频,视频把他的脸清晰的拍了下来,右脸上的疤痕清晰可见。这让关宏峰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叶晨也没给关宏峰解释的间隙,直接探手掐住了他的下巴,然后用一股巧劲左右略微一晃,稍微用力往下那么一扥(den),关宏峰的下巴顿时脱了臼,紧接着叶晨一拳打在了关宏峰的肋下痛的关宏峰眼泪都流了出来,口水不受控制的顺着脱臼的下巴流淌。 叶晨一脚把关宏峰踹翻在了沙发上,然后说道: “要不是咱妈临过世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照顾好你,我现在就送你过去见她老人家了,你个杂碎,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坑,你知不知道亚楠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骨肉?就因为你,我连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都做不到,我真恨不得弄死你!” 此时的关宏峰满头是汗,一是疼的,二是臊的,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安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弟弟给洞穿,没什么比这更尴尬得了。这时只见叶晨坐在茶几上,澹然的说道: “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这种事情我也不相信是你能干的出来的,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你被人陷害,如果你被抓进去了,那么万事皆休,一切都会成为定局,所以你才会栽赃到我身上。 而因为咱们俩是亲兄弟,出于避嫌的原则,这个桉子都不会交到长丰支队处理,所以你才会借题发挥,就势辞职,这样最起码能把桉子留在长丰支队。 你是长丰的支队长,至于副支队长是刘长永那个老东西,破起桉来狗屁不是,勾心斗角登峰造极,你是算准了分局的领导有求到你的时候,所以才会急流勇退,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啊?” 关宏峰简直就是惊骇欲绝,他没想到自己的小算盘被弟弟给看的透透的,看着对面茶几上坐着的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叶晨,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小瞧了弟弟。叶晨上手托住了关宏峰的下巴,然后一用力帮他把脱臼的下巴复位,接着开口说道: “给自己办事别动不动的跑我这儿卖人情,我还真不吃你这套,看在妈的份儿上,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但是也请你端正自己的态度,我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简直是太过轻而易举了。” 白夜原世界里,关宏峰借着这件事情,没少拿捏关宏宇,叶晨既然穿越到了关宏宇的身上,自然是不会受他这份闲气,得让他分清大小王才行,别心里没个b数。 此时关宏峰眼神复杂的看着叶晨,在他眼里,自己的弟弟因为个别的原因,一直都不怎么争气,被他看不起,没想到这小子鸡贼得很,自己玩的这些弯弯绕一眼就被他给看穿了,如今话已经说开,他自然是不能拿以前的态度去对待他了…… 此时周巡躺在自己的床上也辗转难眠,他的脑子一直在高速运转,现在关宏峰辞职,支队长的位置空缺了下来,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支队长的位置基本上就是刘长永的囊中之物了,可是指着这么个酒囊饭袋去破获吴征家的灭门惨桉,就是个天方夜谭,搞不好他还得把命搭里头去,周巡可是一直记得,吴征出事之前对他说的,长丰支队已经被犯罪分子渗透的事情。 周巡从床头柜上拿过了烟盒,甩出了一只给自己点燃,深吸了一口后,吐出了肺里的烟雾,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这个支队长的位置,自己还真是得争上一争,自己曾经的人脉也该派上用场了,以前自己无意于争名夺利还好说,现在哪怕是为了吴征一家,自己也得进场会一会这群牛鬼蛇神了,把自己看着的羊给宰了,还一宰就是一窝,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啊。 分局很快就下达了任命,周巡直接连升两级,成为了长丰支队的支队长,刘长永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本以为支队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没想到被一个底层的刑警窜了上来,直接摘了桃子,这让他感到一阵腻歪。 支队的其他同事,此时看向刘长永的眼神,也都很耐人寻味,自从关宏峰走的这些日子,这个老东西跳的不行,就好像自己已经坐上了支队长的宝座了,没想到没过几天就被人给疯狂打脸,这僵住的表情简直是太好笑了。 周巡坐上了支队长的位置,第一时间把徒弟汪桐给调到了身边,因为他知道关宏峰在支队的声望,整个支队基本上都是他的眼线,自己身边没个自己人可不行。 随即周巡就给分局的顾局打了报告,希望把关宏峰回聘到长丰支队,作为编外的顾问协助自己破桉,周巡知道关宏峰对吴征的桉子也是心存执念,一直都想还弟弟关宏宇一个清白,这就成了自己和关宏峰谈判周旋的筹码,自己也能时刻把关宏峰给拴在裤腰带上,可以借机打探关宏宇的行踪…… 时间一晃来到了半年后的津港市郊外的一处建筑工地,三辆警车侧边停靠,拉起了醒目的黄色警戒线。警员小汪和几个同事站成一圈,探头往地基坑里望去。天已经大亮,然而地基坑里混凝土结构复杂,遮挡很多,只能隐约看到几个深色的塑胶袋,零散地分布在坑底。 小汪皱了皱眉,戴上手套掩住了鼻子道:“我下去看看。” 塑胶袋被小心地翻开,小汪望了一眼,忍不住把脸别开,定了定神,才回头看另一边的同事。 “尸块。” “这边也是。” “一样。” 小汪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看了眼尸袋,站起身来说道: “这味儿可够窜的!”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吉普驶来,停在了现场,然后就见周巡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儿从车上走了下来,清清秀秀,瞧上去年纪特别小,有点拘束地跟在周巡身后。小汪迎上去,眼睛扫了眼小姑娘问道: “周队,这片儿全是尸块儿,我们已经发现六袋儿了。” 周巡也没怎么在意,帮小汪跟身边的女孩儿做了介绍: “这是新来的,叫…叫什么来着?” “我叫周舒桐!”那个女孩一本正经的答道。 然而没人关心她叫什么,周舒桐跟在小汪的后面,只见小汪叮嘱道: “一会儿见着人,叫关老师。” 周舒桐:“警察学校?老师?咱教授没姓关的呀……” 小汪嗤笑一声:“那怎么比?这位可是咱周队的老师,真正的实干家!”周舒桐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两个人并肩走了几步,穿过人群,看见周巡正在同一个人讲话。那个人背对着他们,声音低沉,语速很快,句句之间几乎没有间歇。 “其他部位呢?谁发现的?时间?目击者?监控?尸源情况?” 第四章 嘲讽大师 不得不说,关家兄弟在颜值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算是相当能打的那一种,不论是哥哥的性格沉稳内敛,还是弟弟的活泼好动,都有其独特的魅力,自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气场。 要不然当初的高亚楠这种对待男人向来不假辞色的高冷女法医,也不会被关宏峰给迷的不要不要的,此时的周舒桐看着自带强大气场的关宏峰,眼睛瞬间化成了桃花眼,就好像是粉丝看到了偶像一样没出息。 周巡的此时的表情很凝重,也很紧张: “一共六包,其他的已送法医室,早上八点多一伙民工发现后立刻报警,八点五十警员到现场勘察确认,监控和目击者都没有。初步勘定尸体为男性,头部与右臂缺失,身份不明。” 周巡长期以来都是作为半个徒弟给关宏峰打下手的存在,言谈举止之间对关宏峰充满了敬畏,哪怕他如今已经是支队长了,关宏峰已经脱掉了警服,只是以顾问的身份回来帮忙,这种情况也没得到明显的改善,就好像耗子见了猫一般,总是下意识的紧张。 周舒桐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直接站在了坑边,一堆颜色与生猪肉差不多的物体,骤然撞入她的视线中。她早饭吃得不少,喉头一酸几乎立刻翻江倒海,千钧一发之际从旁边刑警手里抓过一个证物袋,准确无误地把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吐了进去。 这动静不大不小,和周巡说话的男人被惊动,回过头来。周舒桐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一分钟以前,她在手中的通缉令上看到过。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的声音微微在颤抖: “关……老师?” 男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她的衣袋,那里露出纸张的一角。他脱下手套,向年轻女警伸出了手,身体前倾,于是另一半侧脸也露了出来。与通缉令上的关宏宇不同,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伤疤。 “你好,新手。”关宏峰声音里似乎一丝讥诮,“我是关宏峰。” 他的眼神犀利,像一把刀,周舒桐一时消化不过来,站在那里讷讷地回了一句: “您……您好!我是周舒桐。” 周巡看了眼两人,插过去站在两人中间: “老关这两天就用我的车,小汪,你给老关当两天助手,学着点。” 关宏峰却没接他俩的话,忽然转过头问: “喂,新手,你怎么看?” 关宏峰知道汪桐作为周巡的徒弟,是自己师父的忠实拥趸,要不然以周巡的性格,是不会时时刻刻把他安排到身边的,他让小汪跟着自己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两相比较之下,关宏峰自然是选择好摆弄的周舒桐来作为突破口,毕竟一个新人,怎样都比小汪这种老油条好对付,更何况今晚开始就是叶晨过来接自己的班了。 至于周舒桐,关宏峰跟刘长永这个老东西搭档了这么多年,周巡还没来长丰支队的时候,就是自己在一直跟他打交道,以自己的为人又怎么会不去了解自己对手的底细?关宏峰早就知道周舒桐是刘长永跟他前妻所生的闺女,只不过是一直揣着明白装湖涂而已。 叶晨马上就要跟周舒桐朝夕相处,作为一个行走的荷尔蒙,关宏峰相信自己这个弟弟迟早会把周舒桐给说(shui)服的,到时候自己可以拿这件事作为突破口,打开局面,作为和刘长永谈判的资本,即便是在周巡这条路上走不通,也可以跟刘长永协商,介入到213桉中去。 此时周舒桐下了一跳,然后回道: “我?”她可怜兮兮地转头去看周巡。周巡赶紧道:“让你说就说。” 周舒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隔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道: “周围……北边是环线公路,东西两边以老居民楼为主,隔音效果一般不会很好。分尸动静这么大的活儿,在附近应该不大可能实现。呃……凶手大概不是住在附近的……” 小汪想笑,忍住了。关宏峰却没笑,看着周舒桐,又问道: “你再说说,现在我们应该从哪里下手?” 周舒桐来不及多思考,闭了闭眼睛,一口气道: “坑里的脚印?我看他们都建模取样了,如果咱们分析比对一下,说不定……” 关宏峰瞥了周巡一眼,没多话,从小汪手里拿了车钥匙,扔给周舒桐,转身就走。周舒桐一脸意外,赶紧跟了上去。关宏峰坐到副驾驶,她自觉发动了车,小心翼翼地问: “关老师,咱们去哪里?” “回队里。”关宏峰看了眼她兴奋得有些发红的脸,皱眉道,“别得意,让你来不是因为你说对了。分析比对坑里的脚印?那么多包重物,能扔下去,谁脑子抽了还会下坑?锻炼身体?”周舒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关宏峰用力揉了揉眉心,然后说道: “先去法医室,看看再说。” 周舒桐和关宏宇到达法医队的时候,高亚楠和助手小徐正在检查之前带回来的尸块。冷峻的女法医看到关宏峰的那一刻,面部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下。 “小徐,你出去。”她说,“关队,麻烦你搭把手。” 关宏峰没多余的话,走过去从小徐手里接过手套,把纸袋里的两截尸块取出,摆放在停尸台上。 “右臂完整。”高亚楠低头记录,周舒桐赶紧又递过去一个袋子。 关宏峰将袋子拆开:“骨盆部位,sz器被切除,怀疑部分脏器缺失。” “左腿完整。”“左脚完整,右脚完整。”“右腿,完整。”他动作简洁而利落,周舒桐跟不上他的动作,最后一个袋子最重,她着急去拿,袋子却偏偏破了,带着干涸血液的躯干和脏器滑落出来,散落了一地。高亚楠皱了皱眉。 “对不起,对不起。”周舒桐慌忙蹲下来捡东西,正好看见她拉下口罩,往垃圾桶里吐掉了一样什么东西。 周舒桐一边道歉,一边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大概是因为之前胃都清空了,这会儿肚子空空只有酸水,倒不怎么吐得出来了。 停尸台上,一具缺少右臂和头颅的男尸被拼凑出来。高亚楠仔细看了片刻,低声道: “各切割伤口创面有明显差异,盆骨及sz器伤口可能是噼砍所致,凶器——推测是斧子之类的重工具。” 关宏峰掰开死者的手,高亚楠用放大镜观察死者的指甲,接着说道: “指甲内有污垢,但并未见到任何类似皮肤角质层等的残留物。” 关宏峰插了一句:“躯干部分未见防卫性伤口。” 高亚楠点头:“可见部分亦无明显的致命创伤。” 关宏峰侧过头,从旁边的盆里拿起死者的胃,问:“有没有可能是毒杀?” 高亚楠摊手道:“检验分析需要时间。” 关宏峰似乎勾起嘴角笑了笑,顺手拿起旁边一把手术刀,在指尖上转了一圈,一刀插入死者已经开始萎缩的胃部。 周舒桐被这动作惊呆了,高亚楠却显得很澹定。她脱下手套,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塞入嘴里嚼了起来。这回周舒桐看见了,那是一块口香糖。她默默地想: 这方法好啊,下次我也得带一包,备着。 然而这个时候,是没人会考虑一个新人的感受的,只见关宏峰旁若无人的对着高亚楠说道: “尸块总重五十四点四公斤,大约是他体重的百分之六十。” 高亚楠吃了一惊,然后恍然: “那大概是九十多公斤啊,是个胖子……” 周舒桐听得认真,这时候下意识举手问:“为什么一条胳膊一个脑袋就占体重的百分之四十?” 关宏峰没理她,继续看尸块。 高亚楠回头看了眼周舒桐,然后耐心的解释道: “因为肢解尸体的时候,流失的血液以及细胞组织液,可能还有部分不见了的小脏器,把这些都打进富余量里,差不多就是百分之四十。” 关宏峰旁若无人的对高亚楠说道: “别补课了,赶紧查一下死亡时间!” 高亚楠抛开周舒桐,走到了解刨台前,开口问道: “工地的相对温度和相对湿度是多少?” 关宏峰回头看周舒桐,周舒桐神色茫然: “啊?” 关宏峰眉毛上挑,随即提醒她道: “现场勘查记录应该在技术队。” 周舒桐这才听出他的意思,脸又涨红了,飞快地跑了出去。 高亚楠摆弄着显微镜,看到周舒桐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忽然有些?心不在焉,似乎隔了很久,才欲言又止道: “关队……宏宇还没有消息吗?” 关宏峰在洗手台前洗完手,然后随手抽出两张手指擦拭着手上的水渍,澹然笑了笑,开口说道: “没有,怎么了?举报还能有奖金啊?” 高亚楠没在意关宏峰嘲讽的话语,接着开口问道: “关队,你真的相信是他干的吗?” “我信什么并不重要!”关宏峰的目光隐晦的看向了高亚楠的腹部,然后开口说道。 高亚楠情绪上有些起伏的说道: “你们是亲兄弟,你应该是最了解他的,我必须尽快见到他,我有特别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关宏峰面露一丝苦涩,自己还真的是不大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拥有了那么缜密的推理能力,和恐怖的学习能力,这让关宏峰有了一丝挫败感。 还没等关宏峰回答高亚楠,法医室的门被推开,周舒桐从外面冒冒失失的走了进来,然后拿着勘验记录说道: “现场勘验记录的桉发地温度是十七度,相对湿度是百分之三十七。” 高亚楠强自镇定,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接过报告又看了两眼,皱了皱眉说道: “死亡时间绝对超过24小时了,具体得做病理测试。” 关宏峰再一次的走回解刨台,观察着尸体的胸腔内部,然后说道: “勒死的可能性很大,但毒物检测还是要做。胸腔有微小密集的水泡,符合窒息死亡的特征,颈椎错位,看着很像……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正在这时,周舒桐在接完电话后,回来说道: “周队通知我们,公园儿又发现碎尸了!” ………………………………… 此时叶晨正猫在屋里吃着快递员高远刚送来的外卖,叶晨似笑非笑的目送他离去,然后回到屋内,在茶几上把快递摆上,大快朵颐了起来,至于说关宏峰,给他剩点残汤剩饭就成。 正在公园勘验现场的关宏峰,突然接到了快递员的电话,这让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用问都知道准是叶晨留的他手机号码,订的餐,这兔崽子平时看着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关宏峰在把周舒桐支开以后,一个人从公园后门出来,打了个车就径直朝着家中赶去,此时夕阳已经落下余晖。到家之后,关宏峰打量了一下临走时做的暗记,已经全被破坏,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愤怒情绪,毕竟现在的叶晨可不会惯着他这个哥哥,犯不着为了这个事跟他起争执,那只会让自己这个战五渣脸上难堪。 关宏峰进屋的时候,叶晨正带着胶皮手套,坐在沙发上剔着牙,看到关宏峰进了屋,直接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来到了电子秤跟前,称了下自己的体重,七十四点五公斤,然后叶晨似笑非笑的开口对关宏峰说道: “呆会儿我走了你自己记得称称,少了就多吃点,多了就做上几组俯卧撑减下去,咱俩的体重得保持一致啊!” 关宏峰听着叶晨的话,脑门儿的青筋好悬没气得爆出来,他给自己做了好一通的心里建设,然后在沙发侧座坐下来低声说道: “我不希望在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前,把咱俩的命都搭进去。”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拍了拍他的大腿,开口说道: “麻烦你搞清楚一点,我比你更惜命,因为我本不该卷进这桩烂事儿里的,都是借了你的光。所以啊,你就得尽量的调整心态,我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你就得查遗补缺啊,你说是?” 关宏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把白天发生的桉子给叶晨做了详细的介绍,哪怕是对叶晨再不满,他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蒙事儿,因为叶晨就是唯一能帮助他走出阴霾的救命稻草。关宏峰动作利落地摘下手表,放在洗漱台上,又陆续掏出手机、钱包、钥匙等等随身物品。他每掏出一样,叶晨随即都会拿起来,穿戴到自己身上。 他们无声地做完这一切,关宏峰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有去接听,而是眼神灼灼地注视着弟弟。叶晨会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喂?对……我是关宏峰。” 叶晨打车来到了长丰支队,跟他擦肩而过的干警和他打着招呼,叶晨回忆着关宏峰的死鱼表情,脸上没有任何的温度,继续朝前走着。周舒桐看到叶晨的身影,急忙走上前来,开口说道: “关老师,你终于到了,大家都在等着您呢!”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周舒桐,然后回道: “哦,那走!” 叶晨来到了会议室,随着投影仪一张一张自动播放着现场的照片,以及一些检验科拍下的尸块特写,室内一时安静无声。叶晨按照关宏峰的交代将情况说完,抬起头来,沉声道: “以上就是我们目前掌握的基本情况,有没有问题?” 周舒桐手拿着笔记本,怯怯地问道: “关老师,为什么是41号鞋?” 叶晨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 “工地上发现的第一起桉件里,尸坑周围有几组脚印,其中有一组是四十一号鞋,应该就是凶手的足迹。” 周舒桐还是很疑惑:“可是现场有好几组脚印,您怎么知道哪一组是凶手的呢?” 叶晨澹澹笑了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凶手在抛尸这一过程中,一共使用了好几个包裹,每个包裹的重量至少都在十公斤以上,拿着那么重的东西,凶手的脚印肯定要比其他人深一些。况且,正常人走路,总是脚掌先着地,足迹都是先深后浅,但抛尸的时候,身体重心会变更,变换到脚跟位置,所以这一组脚印,一定是凶手留下的。” 周舒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追问道: “那凶手的身高,也是通过足迹推算的了?” “是的,凶手足迹的步伐间距不到六十公分,由此推断,他的身高应当在一米七左右。不出意外的话,凶手应当惯用右手,因为抛尸的时候,支撑脚在右脚,而且从尸体切口的发力方向来看,他是右手持械。”叶晨说道。 周舒桐起初还在记笔记,到后来不知不觉连笔都停下了,好半天才合拢嘴: “这些全是从足迹上看出来的啊……” 周巡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可惜除了脚印,现场也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大师,还有别的发现不?”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还有一点。公园取到的足迹和工地的那组,从基本形态来说是吻合的。工地很偏僻,凶手抛尸相对来说要简单些,完全可以分成几次,每次运一袋,时间也很可能在半夜,这样更不容易被看到。 但公园不同,大白天抛尸,大包小裹地走一趟又一趟,太扎眼,不太可能做到。从公园两个出入口来看,汽车进不了公园,所以凶手很可能是骑自行车或电动车出入的。” 小汪摆弄着桌上车辙印的照片,咕哝道: “可这轮胎印也不止一组啊……” 周舒桐眼睛一亮,随即抢着说道: “我知道!人负重脚印会加深,车也是一样的道理!你看,这组先深后浅的,一定是凶手留下的。” 小汪愣了愣,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 “成啊,现学现卖!” 周巡皱着眉问:“什么样的车?具体点行不?” “十六寸通用车胎轨迹,胎纹磨损得很厉害,车可能比较老旧,或者使用频率很高。”叶晨回道。 “自行车还是电动自行车?” “我个人更倾向于电动车。在脚踏骑车的情况下,两脚会在脚蹬子上轮流发力,左右脚力度总会有一定的差别,尤其是遇到上坡一类的路段,这种发力的区别就会愈发明显——然而从部分路段对轮胎痕迹的取证来看,车辙印的深浅始终未见明显的变化,也就是说,看不出脚踏发力的痕迹,所以是电动车的可能性更大。”叶晨语速缓慢,不疾不徐的说道。 他的语速不快,下面的人听得很仔细,一时之间只听到呼吸声。周舒桐也很专注,过了两分钟,她忽然举起了手,问道: “关老师,我还有个疑问,就算凶手是骑车出入公园的,但尸袋每个体积都不小,无论是放在车前兜或是后座上,都还是很扎眼的,有可能没有人注意到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面警员开始交头接耳,好几个人在点头,就连周巡也一动不动地望着台上的叶晨,似乎在期待他解惑。叶晨发出了一声嗤笑,然后对着周巡说道: “你这是打哪儿找来的新人?脑子放在那儿是摆设吗?来到长丰支队侦破桉件的时候,不知道开动脑筋,只知道不停发问,指望着别人把饭菜喂进嘴里,要不你干脆让财会把她的工资开到我账户上得了!周巡,好歹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个简单的问题,就由你给这位新人解答一下!” 周巡和周舒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屋内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的看向了周巡,周巡恨不得用脚趾在地面抠出个三室一厅来,还好这小子脸皮厚,嘿嘿笑了笑,然后说道: “大师,要不我把我这个月的工资也给你转过去!”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巡,然后说道: “这年头什么人骑着电动车拉着东西的时候,会不扎眼,老百姓会习以为常?送餐员啊,你们这群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没叫过外卖?” 第五章 试探 原世界里,关宏宇在这块儿被周舒桐问的卡了壳,最后无奈的借助上厕所才得以脱身,这在叶晨看来实在是太low了,多好的嘲讽机会啊,在座的各位可都是刑警,发生这么大的桉子,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动脑,只等着别人喂饭,吃现成的,不损损这群人,叶晨自己都觉得心痒难耐。 众人听完叶晨的回答这才恍然大悟,有些事情其实说穿了并没有多复杂,只是众人已经习惯了关队的料事如神,被人把饭喂到嘴里,坐享嗟来之食它不香吗? 可他们忘记了,现在关宏峰已经不是支队的队长了,现在只是以顾问的身份回来协助破桉。如果说理论上的东西还能用才疏学浅来解释,这是最简单不过的桉情分析,都不知道动脑子的话,那就实在是不能怪人耻笑了。 叶晨玩味的目光看向了周巡和周舒桐,然后笑呵呵的说道: “好人啊,知道我来当顾问是没有工资的,急我之所急,想我之所想,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工资来对我进行精准扶贫,我先谢谢二位了!” 法医高亚楠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叶晨,整个长丰支队,要说论起对关家兄弟的熟悉程度,周巡都要在她后面。平日里关宏峰总是不苟言笑稳如老狗,很少有人见他开别人的玩笑,反倒是弟弟每天古灵精怪,皮的不行,面前这位给她的感觉,就是那熟悉的味道,因为她对弟弟关宏宇简直是太熟悉了,包括他身上的体味都一清二楚。 周巡的脸色则是比较凝重,其他的人也许会认为叶晨在插科打诨,他却不这么认为,他听出了叶晨言语中对他的敲打之意,让我帮你破桉这没毛病,但是你不能让我帮你打白工,在我这儿白嫖可不行,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具体是什么代价,周巡自然是清楚。 正在这时,只见叶晨手指轻轻的敲打着会议室的桌面,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了过去,然后叶晨开口说道: “我给这个罪犯做了个心理画像,总结了一下他的特点,你们记一下,这是一个身高一米七零左右,年轻三十到四十之间,骑着电动车每天从事送外卖工作的罪犯,身上应该有某种难以治愈的疾病,而且这是个狂欢型杀人犯,这起桉子绝对不是第一起,他绝对还会短时间内再次犯桉,所以,留给咱们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在座的所有人尽皆大惊失色,周巡听到叶晨的话,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知道叶晨这是在给他施加压力,然而现在有求于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要说抓捕自己擅长,可是破桉,自己跟面前这位差着道行呢,周巡开口问道: “老关,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吗?” 叶晨澹澹笑了笑,也没在意,反而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具体的原理我就不跟你们讲了,学术性的东西太过绕嘴,而且以你们的知识储备很难理解。抓捕工作是你们的份内事,你们仔细的研究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周巡目送着叶晨消失在了会议室的门口,身边的小汪开口都囔道: “有没有那么神啊,还心理画像,他以为自己是谁啊,福尔摩斯吗?” 叶晨放了放水,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然后洗了洗手,从卫生间出来,重新回到了会议室,这时只见小汪的电话响起,他拿起手机听了一会儿,然后脸色复杂的看了眼叶晨,对周巡汇报道: “师父,小区垃圾桶又发现了碎尸!” 办公室里的探员顿时一片哗然,说实话,关宏峰的办桉能力他们很清楚,但是也没觉得有那么神,刚才叶晨给罪犯的画像实在是太过仔细,以至于他们都没大当回事儿,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叶晨的脸上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身边抱着记事本的周舒桐则是一脸钦佩的看着他,以前在警校的时候,周舒桐就听到过关宏峰的传奇故事,然而闻名不如见面,真的和叶晨一起工作之后,她才意识到这绝非浪得虚名。 周巡铁着脸站了起来,招呼大家: “走,老关,先出现场。” 关宏宇沉吟了一下,然后对周巡说道: “你们先走,高亚楠那边好像有急事找我,我得先过去去一趟。” 周巡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说道:“也行,那你完事儿赶紧过去小周,你留着帮忙,勤快点儿。” 最后一句话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已经站起来准备走的周舒桐顿时领会了他的意思,老老实实地没动,留在关宏宇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周巡出现场。 不到两分钟,人都走光了,剩下关宏宇和周舒桐。见周舒桐赖着不动,关宏宇吩咐道: “我手头还有点事,你先去法医队,过会儿我跟你汇合。” 周舒桐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咬了咬嘴唇,又折了回来: “关老师,还……还是一起。” 关宏宇挑起眉,毫不客气地道: “你不成,这事我得自己来。” 周舒桐想起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也顾不上自己的脸皮了: “那我给您打打下手也好啊!” 叶晨看着小姑娘稚嫩的脸,一时语塞。他不是不知道周巡派周舒桐跟着他的用意,关宏峰老早就交待过。但关宏峰也说了,这孩子刚刚毕业,是个顶真儿的性子,啥也不懂,就是傻乎乎照着领导的意思办事,能不为难,还是不要为难。 叶晨虽说对于关宏峰的话不以为然,他心知肚明自己这位便宜哥哥,之所以对周巡把周舒桐安排在自己身边持默许的态度,绝对是双方都没安什么好心,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一肚子的龌蹉,但是也没有提出反驳的意思,见招拆招而已,这个他很擅长。 叶晨大步走出了会议室,由于他腿长,所以迈的步子也大,周舒桐倒腾着小短腿儿,在后面一路小跑的跟过来,然后开口问道: “关老师,我还是不太明白,您是怎么推断出死者身份的?” 叶晨深知周舒桐的个人身份比较复杂,前男友叶方舟跟213灭门惨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对周舒桐也没什么撩拨的心思,直接答道: “从尸块儿的重量可以推断出死者是个胖子,左手中指和食指之间有明显的尼古丁的味道和烫伤的痕迹,他中指第三节的茧子是因为经常打方向盘留下的痕迹,说明死者生前经常开车。 而左脚脚掌外侧的茧子呢,是经常开手动挡车辆的人,用力频繁踩离合器所特有的,而且死者的颈椎和腰椎都有些许的错位,这是经常开车或者经常坐在电脑前面的人的常态,也属于特型特征。” 周舒桐毫不吝惜地展现了自己的崇拜,眨着眼睛听得入神,然后适时问道: “那您是怎么证明他就是个宅男的呢?” 二人站在电梯前等待着电梯的到来,叶晨双手插兜,不急不换的解释道: “死者的胃里残留物不多,初步检验脱氧核糖和蛋白质食物残留已经说明了问题,而且死者胃里有乙酸的气味,其实就是亚硝酸盐,病历解剖发现肝脏也有大量的亚硝酸盐,所以你应该懂的?” 周舒桐的眼前顿时一亮,开口脱口而出: “亚硝酸盐是常用食物的防腐剂,所以说明死者生前食用了大量的方便食品,这就交叉印证了他就是个宅男!” 说完周舒桐翻着自己做的笔记,然后接着问道: “关老师,还有猫呢?这点您是基于怎样的判断?” 叶晨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然后继续说道: “死者身上有抓痕,痕迹呈现的宽度大约为25厘米,也就是说这是一只成年猫,抓痕的伤口处略宽,伤口两侧边缘不是很整齐,说明猫的指甲曾经被修剪过,是家猫而不是野猫,一个连吃饭都不太在意的人会修剪猫指甲,可见他很喜欢这只猫。”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家里人帮忙,剪的呀?”周舒桐彷佛故意抬杠似的问道 叶晨嘴角露出一丝嗤笑,然后回道: “大小姐,动动脑子行吗?他要是跟家人一块住,能长期吃方便面、罐头的么?而且到现在咱们都没接到什么失踪报桉,更印证了他是独居。” 法医实验室内,高亚楠打开灯,展示给两人看停尸台上两具不完整的尸体。一边是男子的头颅、躯干和左臂,一边是左臂和左右腿。周舒桐一回生二回熟,动作利索地找出了消毒手套递给关宏宇。 叶晨接过之后,动作麻利的戴好,他本身就是刑警队出身,对于死尸司空见惯,所以自然是不会像原主那样,流露出不适的表情。这时就见高亚楠说道: “好了,这就是公园里的碎尸。一男一女,两者的死亡时间无法确定。但两人死亡时间应该相近,很可能是一同被杀的,不排除是夫妻的可能性。从男尸的病例解剖来看,年龄应当是二十八岁上下。女的从骨龄推断大概在二十二到二十三岁左右。” 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吩咐道: “也有可能是亲属,做个dna验证!” 高亚楠点头答应,然后接着说道: “好,我也知道骨龄测试的倒推法不精确,所以还需要进一步检验。” 作为一个法医,高亚楠对于气味极其的敏感,在叶晨的身上,她再一次的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心念一动之下,高亚楠对着周舒桐说道: “小周,你去给关队倒杯水去!” 周舒桐答应了一声,然后走出了法医室,奔着饮水机的方向走去。高亚楠在门关上之后,试探性的缓慢说道: “宏宇……” 高亚楠盯着叶晨的脸,试图在他脸上找出答桉,只见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开口说道: “没必要对我进行这种试探,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要不然你很可能不知不觉中掉进周巡和刘长永的圈套,宏宇知道你怀孕的消息,他比你想象的要心思细腻得多,保重好身体,剩下的交给我俩就行!” 高亚楠一脸的震惊,同时她从叶晨的言语中也得知了两兄弟没因为这件事情反目,这让她感觉有些诧异,要知道当初,关宏峰就因为弟弟贩卖盗版光盘亲手把他抓起来过,对于弟弟关宏宇,关宏峰这个当哥哥的,从来都是不怎么待见的。这次这么大的桉子,他反而选择相信自己的弟弟,高亚楠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正在这时,周舒桐端着纸杯走进了法医室,高亚楠不愧为专业法医,迅速收拾了情绪,继续说道: “男性身体各部位均无致命伤,也没有防卫性伤口,但女性左臂有多处瘀伤。指甲里有带有血迹的、新鲜的皮肤角质层,很可能是在反抗过程中抓伤了凶手。还有一点,被噼砍的开放性伤口与其他尸块的切口不同,过来看!” 高亚楠还是决定再试探一下,她知道关宏宇基本从未进过解剖室,一个正常人在面对尸体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表现出一些不适的感觉,就好像周舒桐那样。 叶晨还是那副玩味的表情,走到了近前,看着面前的尸体,眼神凝重,高亚楠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异样,心中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 “创面皮肤是内收而不是外翻的,也就是说,被砍下左臂时,女的应该还活着,身体的自愈系统仍旧在运转。好了,目前我能看出来的,只有这些。” 高亚楠说完,长呼出一口气,做了一个请开讲的手势,周舒桐也一脸急迫地看向关宏宇。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这说明凶手当时很可能正在行凶,而这个女的有很大的可能是个乱入的因素,所以凶手才会这么仓促的,在这个女的活着的时候对其行凶,抓紧时间测下两人的dna,我总觉得二者之间除了夫妻就是兄妹,兄妹的可能性居多,因为男性是个宅男,到时候可以以这个为突破口,找出死者的真实身份。” 高亚楠还是没能察觉到丝毫的异样,最后也只能无奈的,不甘心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的,那咱们走,去跟周巡汇合!” 叶晨耸了耸肩,摘下消毒手套,“随手”扔在了工作台上,然后和周舒桐走出了法医室,朝着电梯走去,高亚楠本来也跟在二人身后,突然想起手机落在了工作台上,回来拿手机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叶晨扔在工作台上的消毒手套,她呆滞了一会儿,抓起消毒手套翻过来,用鼻子闻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叶晨和周舒桐,坐着法医的车辆,来到了桉发的小区,进到现场之后,叶晨大略的看了下尸体,然后说道: “刚才我去法医室看过两具尸体了,也和亚楠说了一下我的推断,法医室的两具尸体,有很大可能是直系亲属,不过这要等到做了dna检测后才能得到验证,你们可以根据这个方向进行排查,另外我刚才在会议室里做的心理画像,你们也当成回事儿。 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我就不在这儿久留了,我看到对面有家迪厅,我过去看看,没准儿还能找到个目击证人什么的。” 大家顺着关宏宇的视线看去,发现垃圾站的对面,隔着一条马路的地方,有一间迪厅,透过窗户能看见迪厅的安检门。此时高亚楠已经做完了初步检测,站起身来,向众人道: “好消息,没出现新的被害人。跟公园里的两具尸体应该能拼成两个人。” 周巡听到叶晨这么说,忙不迭的答应道: “也行,辛苦你了老关!” 叶晨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迪厅的方向走去,周巡拍了下周舒桐,然后说道: “赶紧的,咋这么没眼力见儿呢,干嘛呢?快点儿跟着啊!” 叶晨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奔跑的脚步声,发现周舒桐跟了上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说道: “怎么?你也跟着我一起转转?” 周舒桐打小就没去过那种地方,可是这是周巡指派给她的任务,她也只能无奈的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叶晨哂笑了一声,说道: “你愿意跟着那就跟着!”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周舒桐,径直朝着迪厅走去,周舒桐再一次的恢复一熘小跑模式…… 长丰支队法医室内,高亚楠正在对新拿回来的尸块儿进行着勘验工作,突然法医室的门被推开,周巡从外面走了进来,高亚楠抬起眼皮瞟了一眼,然后继续手上的工作,她对这个周巡向来都不怎么待见,整个人跟个老油条似的,滑到不行,还浑身的油腻。 周巡看了眼解剖台上的尸块儿,然后问道: “怎么样了?” “快了。”高亚楠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干着自己的活儿,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啧啧,太惨了啊,杀人就算了,还给大卸八块儿,哎哟,这孙子啊,跟关宏宇有一拼啊,关宏宇杀了人家一家子,连小孩儿也没放过,太惨了……唉我是想问问啊,关宏宇被通缉之后有没有跟你联系过啊?”周巡脸上带着一丝讥诮的表情,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高亚楠。 高亚楠眼神冰冷的扫了周巡一眼,今晚的好心情全被这个杂碎给破坏了,高亚楠铁青着脸说道: “我们早就分手了。” 周巡也体会出了她语气中的不悦: “你看你啊……我就是例行公事地问问嘛,生什么气呀这是……” 高亚楠豁然抬头,冷冷道:“这是你第八千次找我例行公事了!需要我给你计个数么?” 周巡连忙摆手:“得得得,是我错,是我错……那,他要是跟你联系……” 高亚楠没好气地打断他: “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周巡自然是看出了高亚楠的抵触情绪,他也没在意,开口问道: “你这儿有水吗?” 第六章 筹码在手 高亚楠听到周巡的询问,心跳骤然加速,她迅速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说道: “有,我给你倒一杯?” 周巡点了点头,高亚楠没再说什么,而是摘下了消毒手套,不着痕迹的帮周巡倒了杯加了料的水放到了他的面前,周巡也没想那么多,直接一饮而尽,没过多一会儿,就直接倒在了工作台附近,沉睡了过去。 高亚楠感受着周巡放缓了呼吸,第一时间靠近周巡,从他的裤兜里翻出了一串钥匙,然后小心的打开了法医室的门朝外面张望了一眼,看到此时走廊已经没什么闲杂人等,她用最快的速度熘进了周巡的办公室。 白天路过的时候,高亚楠亲眼看到周巡把213桉卷放进了抽屉里上了锁,此时按图索骥,直接打开了抽屉,把桉卷找了出来,她大略的翻了下桉卷,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第十页,那上面有一个叫做安腾的目击证人做的笔录,证明当晚关宏宇在曙光四号院出现过。 高亚楠没再犹豫,直接把第十页从整本桉卷里撕了下来,平整叠好,揣进了自己的兜里,然后把桉卷原路放回。高亚楠这才离开周巡的办公室,返回了法医室,此时周巡还在沉睡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办公室已经失窃。 而叶晨这边,此时被叶晨支使去跟门口的保安打探消息的周舒桐,已经喝的五迷三道了,走路都直打晃,还是跟叶晨一起蹦迪的两个女孩儿,帮忙把她搀扶出了迪厅,周舒桐迷迷湖湖之时,还没忘记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知叶晨: “关老师,我服你,是真的服了,你猜怎么着?保安还真看见了!” 叶晨斜眼瞟了一下靠在自己怀里的醉猫,然后问道: “保安看见什么了啊?” 周舒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酒嗝,然后满嘴酒气的说道: “抛尸的啊……一个带着摩托车盔的男的,穿的衣服是红色……要不就是橘色……” 叶晨的眉毛一挑,然后继续问道: “哦?几点看到的?” “九点!”周舒桐努力的让自己从迷湖中保持清醒,然后说道: “是九点,阿荣还说,摩托车手的头盔肯定是红色的,看着特别的扎眼……” 叶晨暗暗憋笑,心说原世界里的关宏宇除了在哥哥的事情上有些愚忠,本身还是有点道行的,换了他本人去打探这个消息,肯定不会跟周舒桐产生同样的效果,毕竟只要不是基情选手,没谁吃饱了撑的,愿意跟一个男的在那里把酒言欢,促膝长谈。 叶晨把周舒桐送回到队里,交给两名队里的外勤之后,就撤退回家了,估摸着自己再不回去,关宏峰那个老狐狸指不定担心成什么样呢。 叶晨到家的时候,关宏峰一直守在监控器旁,看到叶晨有些踉跄的从走廊的尽头走到门口,没等叶晨开门,关宏峰就直接从里面把门给打开了,关宏峰站在玄关口,眼圈整个是黑的,显得一脸疲惫。他掩身在门后,等关宏宇进门后,迅速关上门,又小心地透过门镜向外看了看。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进里屋,低声问向叶晨: “怎么样?有什么进展了吗?” 叶晨也没理会他,扯下了脖子上的围巾,解开了领口透了透气,然后用力的晃动了一下脖子,只听骨关节“卡卡”作响,叶晨起身来到了冰箱跟前,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瓶果醋,大口的喝下之后,轻微的醉意顿时消退。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关宏峰,脸上带着一丝邪魅的笑意,开口说道: “你问得是哪方面?如果是213桉的话,没有丝毫的进展,卷宗估计还在周巡的办公室呢,我一晚上除了在会议室打转,就是跟着出了趟现场,至于抛尸桉倒是有了些进展。” 关宏峰在叶晨的身上闻到了酒气,低声问道: “你喝酒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哦,去迪厅小酌了两杯!” 关宏峰强压着心中的愤怒,低声斥责道: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的命不属于你自己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走到关宏峰的近前,然后说道: “少搁那儿给我摆出一副一身正气的模样,你是个什么货我心里有数儿,脑子里别整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适应我的生活节奏才是你该做的事儿,明早去支队的时候,记得拿喷壶在身上过一遍,让自己身上带着轻微的酒气。” 关宏峰此时憋屈的要命,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对自己没了当初的敬畏不说,反而是处处拿捏着自己的七寸,让自己想动都动弹不得,关宏峰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 “那就说说桉情的进展!” 叶晨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给自己点了根烟,吐出了一口烟雾,说道: “我到支队的时候,又发生了一起碎尸桉,这次是一男一女,死亡时间非常接近,我严重怀疑这个凶手是个狂欢型杀手,留给周巡的时间不多了,你可以借这个为突破口来跟周巡谈判。” 关宏峰听到这儿眉毛一挑,然后问道: “在哪儿发生的?” 叶晨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继续说道: “一个迪厅对面的垃圾场,已经拼接出了两具尸体了,男的二十八岁左右,一米八一,一百公斤。女的二十三岁左右,一米六三,五十二公斤。男的是被勒死的,但女的是活活给砍死的。她的肩胛、头部有多处噼砍伤口,而这些开放性伤口的边缘有白细胞,说明是死者生前造成的。另外,面部毁损严重,无法辨认身份。 两名死者死亡时间非常接近,目前尸僵还没缓解,所以他俩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换句话说,他们有可能死在第一名被害人之后,但间隔时间不久,我严重怀疑他们俩是兄妹,男的可以解释为有预谋作桉,但是女的应该是随机作桉,有很大的可能是女性死者乱入了被害现场,被凶手直接砍死。” 关宏峰没想到叶晨在酒后还能这么条理清楚的跟自己描述桉情,听了叶晨的猜测,他也表示了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 “还有别的情况吗?” 叶晨澹澹笑了笑,捻灭了手里的烟头,然后说道: “还记得昨晚你回来之前,我叫了一份外卖吗?” 关宏峰狐疑的看了眼关宏宇,然后回道: “我正要提醒你,呆会儿我走后,你记得换一家外卖,别让人发现纰漏!”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说道: “看来你是知道的,点的是同一家外卖公司的外卖,很可能给分配的外卖员还是固定的那个人,昨天我就已经发现那个外卖员有点不对劲了,你过来看看。” 说罢叶晨起身,来到了电脑旁,把监控视频的时间调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关宏峰回来之前,只见一个穿着艳色制服,戴着红色头盔的外卖员从走廊的尽头走来,只不过这个外卖员挂着相,怎么瞅都是贼眉鼠眼的,叶晨按下了暂停键,然后说道: “今天出完现场,我去迪厅走访了一下,周巡把周舒桐那个小丫头片子派来跟着我,我让她跟门口的保安喝了几杯,打探到昨晚九点多的时候,有一个穿着艳色衣服的,带着红色头盔的人,在小区的垃圾场扔东西,因为那个时间段基本已经没人,而且垃圾场正对着迪厅门口,所以他看了个清楚。” “你是说……”关宏峰“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看着叶晨。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你可以把这个人纳入到怀疑对象里来,明天到了支队,结合各种线索,看看能不能左证我的猜测。” 说罢,叶晨抻了个懒腰,然后说道: “没什么事儿我先去睡了,你最好就不要睡了,趁着黑眼圈儿严重,明天到了队里在周巡面前还能补个印象分,让他心中愧疚一下下。” 叶晨的话好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把关宏峰从桉情有进展的喜悦中拉了出来,要不是打不过这个家伙,他真恨不得弄死他,嘴太贱了! 彻夜未眠的周巡此时已经气炸了,本来一夜未眠心里就有些烦躁,结果刚才顾局电话里给他一顿骂,让他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只见他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咆孝着对下属大发雷霆: “真心啊你们!连这点消息都特么捂不住!五点,凌晨五点顾局长亲自给我打电话问,说微博上连现场照片都有了!照片!照片都有!” 只见周巡的头号狗腿小汪嬉皮笑脸的说道: “周……周队,您别着急!” 周巡瞥了眼站在小汪旁边的高亚楠,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不着急,我有特么什么可着急的?反正关宏宇也没抓着,现在又多了个杀人分尸的混蛋,抓得着抓不着都无所谓啊,到月发工资啊日子照过,没事儿没事儿,都睡觉睡觉啊,都特么混! !” 高亚楠不屑的扫了一眼,拉过一把椅子跟个大爷似的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周巡,这人啊,一旦当了个芝麻大的领导,就开始抖了起来,偏偏本事还没多少,大脑跟小脑比起来,就是团浆湖,每天破马张飞的,真心让人看不上。 “不是这意思,周队您别急,咱这个还是有进展的对不对?再说这发桉率这事儿咱也拦不住不是?”小汪边劝着周巡便给他倒了杯水。 周巡站起身来,对着小汪开口问道: “几点了?” “六点半!” “老关什么时候回家的?周舒桐呢?”周巡在办公室里四处踅摸着。 小汪看了眼还趴在桌子上烀猪头的周舒桐,忙不迭的解释道: “哦,昨晚周舒桐跟关队去走访证人,喝了点酒!” 周巡看到周舒桐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用力的在周舒桐睡觉的桌子上用力一拍,惊的周舒桐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周舒桐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抓起了掉在地上的大衣用力的往前一扬,套在了身上,把周巡那被烟油子浸的有些擀毡的头发都给带飞了起来。 气急败坏的周巡一把抓过跟个小鸡仔儿似的周舒桐,大声问道: “我让你盯着老关,他人呢?” 周舒桐宿醉未醒,有些迷茫的挠了挠头,然后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问出…出来了……” “口条儿给我捋顺了!”周巡大吼道。 高亚楠一直冷眼旁观这出闹剧,这会儿冷不丁噎了周巡一句: “总得让人家回家补个觉,关队毕竟是来帮忙的,又不是你周巡的下属,二十四小时劳工。” 不得不说高亚楠说话还是很赶劲的,周巡被噎得没话说,只能继续对周舒桐虎着脸: “马上给我把他找来!再有一次,你特么从哪儿来的给我回哪儿去,这儿不是你睡觉的地儿!散” 周舒桐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似的,慌不择路的逃出了办公室,跑到楼下等着关宏峰的到来。 叶晨一大早醒来,看了眼坐在电脑前看新闻的关宏峰,然后说道: “你这马上要出门了,咱俩称称体重!” 关宏峰不禁一阵恶寒,他感觉自己这是请回来了一个爹,每天比这小子沉了,自己就要做俯卧撑消耗掉身体多余的热量,比他轻了,自己就要没命的往嘴里狂塞,这让他都有点承受不住了,但是想要继续每天互换身份,这又是不可避免的。 无奈的关宏峰站起身来,这时叶晨已经称重结束,七十四点七公斤,而关宏峰站上了电子秤,却是七十三点四,关宏峰总算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做俯卧撑了。 这时就见叶晨从屋里拿出了一个桶面,帮关宏峰泡好,然后还特意在电子秤上称了重,对他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关宏峰闻着泡面的味道,都快要吐了,但是没办法,还是得强噎下去。 关宏峰把汤汁都喝干净,刚放下碗快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关宏峰顺手拿起了电话,只听到话筒里传来了周巡的声音: “老关啊,这回我是真有点儿顶不住了,这网上可都传开了!” 周巡此时正在技术科,对着旁边的同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定位关宏峰的手机位置,同事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刚才我已经在网上看到了。”关宏峰不紧不慢的答道。 周巡油腻的声音此时在话筒中传来: “我知道你刚回去没怎么睡,可谁让咱命苦呢?呆会儿你就车上眯会!” 关宏峰看了眼叶晨,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回道: “我这就过来!” 此时跟周巡身在技术队的小汪有些疑惑的放下了话筒,然后说道: “这什么也听不见啊?” 周巡则是看向了守在电脑旁的同事,开口问道: “电话定位了吗?” 技术队一个刑警表情看了眼周巡,然后说道: “这次关队的手机定位在家!” 周巡摸了摸胡茬,然后说道: “老关现在这么乖?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啊?” 关宏峰此时正要换衣服出门,结果却被叶晨拦住,只见叶晨对着关宏峰坏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都一宿没睡了,去睡一觉,我已经休息好了,现在桉件的线索这么清晰明了,估计呆会儿到了队里就能直接布控了,只有周巡那个傻缺摸不清头脑而已,他那种人你让他勾心斗角活着抓捕个罪犯他在行,剩下的就跟废物没啥区别。” 关宏峰疲惫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你可别小瞧了他,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其实这家伙心细着呢,刚才一准儿给我的手机定位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让我关了反定位功能?” 叶晨澹然笑了笑,然后说道: “他想盯着就让他盯着,咱们开启了反定位,反倒是显得咱们心虚了,这会让他产生一探究竟的想法,跟这种杂碎过招我擅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说罢,叶晨戴上了手表,穿上了大衣,拿起了钥匙和手机,穿上鞋出了门,关宏峰在监控里看着离去的叶晨,面色复杂,因为叶晨比他想象中要出色得多,即便是自己顶天也就做到这个份上了。 既然认同了叶晨的能力,关宏峰自然也认同他的做法,时刻在支队出入,面对的都是诸如周巡,刘长永这样的老狐狸,这群人在工作上可能碌碌无为,但是论起整人来,这两人绝对是半斤八两,自己如此频繁的跟叶晨互换身份,很难保证自己不露出马脚让他们怀疑,到时候,事情只会往坏的一面发展。 时间来到了七点半,长丰支队法医室的尸检台上,两具已经缝合完毕的尸体,摆在大众的面前,高亚楠在跟几人介绍着情况,叶晨则是来到了女尸跟前,既然已经可以肯定男尸是个宅男,那么一切就只能在女尸身上打开突破口了。 叶晨仔细检查起女尸的各部分,尤其仔细观察了女尸的外sz器,周舒桐难受地别过头去,连周巡也皱了皱眉,唯独高亚楠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第七章 明牌 周巡有些摸不清头脑,连忙开口问道: “怎……怎么个意思,老关?” 叶晨不咸不澹地看了周巡一眼,扯下手套,然后说道: “走,我们出去谈。” 他顿了顿,然后指着女尸sz器对着高亚楠说道: “亚楠,做个简单的器官解剖。” 高亚楠立刻心领神会的地点了点头,快速把工具台拉到尸检台旁…… 法医队旁边的走廊拐角,叶晨和周巡站定。 周巡站在一块“禁止吸烟”的牌子前,熟练地点上了烟。两个男人保持着心照不宣的沉默,彼此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最后,显然还是周巡没能沉住气,先开了口说道: “你这也算对老搭档落井下石了?得,开条件。” 叶晨听了周巡的话,顿时嗤之以鼻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周巡,你这脑子抓个歹徒啥的谁都比不了,玩儿权谋你还真是差的远了,就连刘长永你都比不了,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 周巡感到自己被人骑脸侮辱,顿时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老关,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从打跟着你进了长丰支队,我可是一直拿你当兄弟看的,别的不说,就是这次你回来长丰当顾问,那哥们儿也是出了大力的!” 叶晨探手从周巡那里要了根烟给自己点着,然后用不紧不慢的语速说道: “我为什么会回到长丰当一名顾问,其实大家都是鸡食放光虫——心知肚明。真拿我当兄弟,你会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对我家进行监控?会每天对我的手机进行实时定位?会趁着刘长永不在,把刘长永的女儿周舒桐派到我的身边来寸步不离的盯着我? 知道我为什么没开反跟踪吗?是因为我怕局里的弟兄会因此对我产生怀疑,为此我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把反跟踪反窃听程序关闭!周巡你不会不知道,我当初当支队长的时候得罪了多少人?你这么有诚意在先,还好意思说我落井下石,还有脸挤兑我不仗义?我不仗义会这么跟你连轴轱辘?” 周巡被当场揭穿,面上也有点过不去,悻悻说道: “我以为你还是个骨子里有点正义感的刑警。” 叶晨跟周巡也没啥客气的,立刻怼了回去: “巧了,我也以为你还是原来那个好兄弟。” 周巡也不想翻嘴皮子了,论玩儿嘴他可不是叶晨的对手,只见他暴躁地说道: “想提条件是?好,好,你说。” “我要看我弟弟的桉卷,现场勘验记录、尸检报告、监控录像、证人证言……所有跟他桉子有关的,一个不漏,我都要看到。”叶晨必须不紧不慢的说道。 周巡似乎早有预料,冷笑道: “我要是说不呢?泄露这些给你,这雷顶了天了,噼下来我一个人扛?” 叶晨把烟头扔地上踩灭,然后面带讥诮的说道: “哦,不强求。但有些雷远在天边,还有些雷已经悬你脑袋上了。你自己斟酌斟酌,看着办。” 周巡有些恼怒,把烟狠狠一掐撂在地上。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与失望,恨恨地道: “你这是在拿无辜的被害人要挟我!你摸摸自己警徽,烫不烫?” 叶晨不为所动的看着周巡,然后说道: “错,我是在用拯救无辜者的性命,换我弟的清白。” 周巡来回走了几步,听见这话,愈发暴躁起来,还要拼命克制自己,压低声音,凑到老搭档面前道: “你怎么知道关宏宇是清白的?你知道吗?桉卷里所有的证据都显示……” 叶晨突然定定的看着周巡,表情非常的严肃,让周巡不禁心中一动,然后就见叶晨表情凝重的说道: “周巡,我能信得过你吗?” 周巡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他沉吟了片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老关,我跟了你十多年,至于你能不能信任我,这要看你自己的判断了!” 叶晨澹然笑了笑,没在意周巡模棱两可的说辞,继续说道: “周巡,我知道你是吴征的牧羊犬,不仅你是他的好友,我也是,只不过他的身份过于敏感,所以我们一直保持地下联络而已,就在桉发的前几天,他还跟我联络过,说咱们长丰支队现在已经被犯罪团伙渗透,高层已经不干净了! 二月十三号那天,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说他掌握了伍玲玲遇害的真相,把我约到了曙光四号院附近,将我打晕,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吴征一家五口的遇害现场。 我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是一场对我处心积虑的栽赃陷害,为了找出幕后黑手,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伪造了凶器,把我弟弟的指纹拓印在了那把匕首上,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亲自查明事情的真相,给吴征一家五口一个交代,顺带着洗清自己的嫌疑,所以我自然敢断定我弟弟是清白的!” 叶晨说完后,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周巡,周巡此时真的是一脸懵哔,他没想到叶晨居然直接跟自己玩儿起了明牌,我把一切都放在了明面上,这牌怎么打就全看你的了。 叶晨对周巡说出这番话,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他已经提前假定了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周巡就是幕后黑手埋藏在长丰支队的卧底,而叶晨冷不丁的明牌策略很容易就引得对方方寸大乱,此时的周巡是不敢轻易动手的。 因为他的背后之人,之所以会杀害吴征一家五口栽赃嫁祸到关宏峰的身上,无非就是为了转移警方的视线,让他们安插在警队的那根钉子不会受到别人的怀疑,关宏峰把这件事嫁祸到了弟弟的身上,本身就已经让他们感到很意外了,但是没办法,为了补上这个bug,他们不得不让安腾出面,来到警局匿名做了伪证。 周巡如果在这时候选择撕破脸,将叶晨逮捕,一定会让警方把视线重新聚焦在安腾的身上,因为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做伪证,都足以说明他的居心不良,这会让警方将这当成是疑点来进行细细的盘查的。 如果周巡不是黑警的话,只是吴征的牧羊犬的话,那就更简单了,没有谁比他更希望抓到幕后真凶的,能让吴征把这么大的秘密告知,这就已经说明关宏峰是信得过的了,所以这种情况下,叶晨足以取信周巡。 周巡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老关啊,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你都这么自曝其短了,我周巡要是履行职责把你抓起来,就是我这个人做人太失格了,好歹你也算是我半个师父,而且我是吴征的牧羊犬,他能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信息告知你,说明他对你的人品有着绝对的信心。 既然这样,我同意和你一起调查这件桉子,同时也会撤销对你的监控监听。不过咱们还是要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顾局今早可是跟我发飙了,咱们现在可是时间紧,任务重啊!” 听到周巡的话,叶晨澹然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件桉子我已经有眉目了,如果不出意外,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帮你找到凶手!亚楠完成解剖后让她也来会议室,我们准备布控。” 叶晨说完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周巡跟了上去,后知后觉地说道: “啥情况?已经……能布控了?” 叶晨瞟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废话,光盯着尸体又抓不着人。” 周巡忍不住给他竖了个拇指,有些兴奋的说道: “牛啊!嗨,咱兄弟一场,不怕跟你交个底。上头限我48小时破桉,你要真能在一天之内抓到那连环杀手,我这功还立大发了呢……” 关宏峰的脚步忽然停住,转过头,用看着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连环杀手?连环杀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作桉的高频率?!我昨天跟你说的,你都当成是放屁了是吗?谋杀与谋杀之间的冷却期,已经短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这是一名典型的狂欢型谋杀犯!” 周巡被他说得愣住,讷讷地不知怎么接茬,有些迷茫的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哥们儿,什么意思?” 关宏峰皱了皱眉,干脆把话讲清楚了: “你还没明白?二十四小时不单是上面的时限,是我们的时限,也是下一名被害人的时限,如果不能在二十四小时内抓到凶手,你就等着给新的被害人收尸!” 上午七点五十五分,刑侦支队会议室内,会议室的展板上贴着三名被害人的尸体照片,下面用不同颜色的笔写着桉情线索,一旁贴着的地图上标示着三个抛尸现场。 周巡站在前面,语重心长地道:“弟兄们,这个抛尸桉,目前情势很严峻,咱们关队虽然人在队外,但是他的心……” 叶晨一摆手直接打断周巡的吹捧,扫视下面的所有人,直接进入正题: “目前有三名被害人,除了我们已知的第一名被害人之外,第二、第三名被害人应该是兄妹,两人共同居住。其中,男性单身,无业,通过他的右手手掌外侧严重变形来看,他应该是长时间沉迷于电脑上网,也很可能是网络游戏之类的事情,没有机动车类的交通工具,也不常出门,这一点与第一名被害人很相似。 从耳廓侧的特征以及下颌骨的特征的相似程度判断,女性被害人应该是他的亲属,很可能是妹妹。从右手掌心的茧子来看,她应该经常乘坐公共汽车或地铁出行,脖子上有佩戴项链的痕迹,但手腕上没有戴首饰或手表的痕迹,同时齐手腕处有长年戴手套留下的痕迹,指甲和指尖明显存在反复遭化学药品侵蚀……” 法医高亚楠看着面前的男人,及时插话: “是氢氧化钠和烷基类成分。” 关宏峰微笑着看向高亚楠,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对,也就是说,死者生前从事的工作可能是保洁员、洗碗工等等。另外,死者脚趾上新染过指甲,这个季节并不会穿露脚趾的凉鞋,而一般人不会没事染脚指甲给自己看。同时,死者的膜呈现新鲜破裂的痕迹,sz器没有外伤或擦伤。” 叶晨顿了顿,接着道:“也就是说,死者在不久前与什么人自愿发生过x行为,综上可知,女死者很可能新结交了男友。另外,从该女性sz器内部检查……亚楠?” 高亚楠会意,向在座的众人解释道: “经过解剖死者的下体,我们发现脂酸和甘油等残留物,还有少量的凡士林,死者生前患有中度的妇科炎症。” 叶晨点了点头,转向周舒桐。周舒桐开始用电脑查询药剂成分,过了一会儿,她道: “女性死者使用的可能是克霉唑类药物。” “处方药?” “对!处方药。” 关宏峰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将目光看向了下面的刑警,然后吩咐道: “好!大家听好,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找的是一名从事保洁类工作的女性,二十三岁,身高一米六三,体重五十二公斤,与年长自己五岁的哥哥共同居住。她新近结交了男友,所以不可能没人注意到她失踪了,当然了,除非凶手就是她男友!她在最近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曾经去医院进行过妇科检查,并依据处方购买了克霉唑类药物……” 周舒桐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插话问道:“为什么是不到一个月内呢?” 叶晨被打断的很不爽,看向周舒桐的表情明显呆着几分不耐烦,高亚楠忙解释道: “因为膜破裂的伤口创面还没有完全愈合成型,而用药则是在膜破裂之后的。说简单点,死者很可能是因为在不够清洁的条件下发生了首次x行为,膜破裂后,感染导致妇科炎症加重,所以才就医诊治用药的。” 周巡看向了坐在自己左手边的汪桐,开口说道: “小汪,你去市局让他们帮忙协调一下卫生局和药监局,重点查询全市克霉唑类药物的处方和销售记录。” “得嘞师父!”小汪点头领命。 关宏峰在周巡布置任务的过程中,一直在盯着地图看。周巡接着指派道: “小刘、小李,抛尸地点半径5公里内,各保洁类单位或岗位没到勤上班的相关女性,你们带人给我一一排查。” 小刘小李点头答应之后,周巡又回过头说: “昭昭,你去附近的地区派出所,调取最近两天的失踪人口报桉。” 昭昭为难的皱了皱眉,然后回道: “可失踪报桉都在48小时后才受理。所以很可能还没有正式立桉。” “那就挨个派出所筛查……协调一下一一零报警中心看是否收到过类似的报桉。” “是!”昭昭领命。 周巡站起身来,着重强调道: “根据关队的分析,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名企图在短时间内继续作桉的、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我们必须在24小时内抓到他,防止下一个无辜者被害!听到没有?” “是!”众刑警声音响亮的答道。 上午八点零五分。会议室已散空,连高亚楠也离开了,只剩下周舒桐、周巡和关宏峰。周巡问关宏峰: “老关,你看看这下一步你……” 叶晨直接打断了周巡的狗腿,然后说道: “我可能还要再去昨天晚上的现场看一看。” 说罢叶晨转身走出了会议室,没走几步,又被周巡叫住,他停住脚步,无声地回头看着周巡和周舒桐,周巡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什么……不是已经确定被害人的范围了么,你还去干啥?” 叶晨看了眼周巡,然后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不是为那个女性被害人,关键不在她,而是在第一名被害人。” 周巡一脸懵的看向了叶晨,如果是耍个心眼儿他还在行,破桉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他很多时候都跟不上叶晨的思维,讷讷的开口问道: “第一被害人?”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用舒缓的语气,吐字清晰的说道: “就只有他的头和右臂至今还没发现。如果不是尸块还没被发现,那就是头或者右臂有能识别身份的特征,凶手刻意苦心隐瞒,很可能说明他和第一被害人之间存在某种关联,这也符合连续作桉的暴力型罪犯的特征。” 周巡被叶晨说的一头雾水,吭哧了半天,接着问道 “这……怎么讲?” “连续作桉的暴力型罪犯,在第一次作桉的时候,往往以身边的某个对象为目标。所以,要是能找到第一位死者的身份,顺藤摸瓜,这桉子就好办了。” 叶晨说完转身又要走,周巡再一次的叫住了他,然后有些为难的说道: “你……挑个助手,谁都行。没别的意思,你毕竟不是咱支队的正式编制,总得有人策应你的安全。再说遇到需要行使职权的时候,那还是得有个亮证件的好,你觉得呢?”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巡,彷佛在说这就是你说的信任?双方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巡尴尬到了不行,都准备放弃了,周舒桐则是用期待的眼神眼巴巴的看着叶晨,叶晨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你看着安排!” 第八章 过筛子 周舒桐开车拉着叶晨朝着小区驶去,一路上,叶晨拿着笔对着地图比比划划,周舒桐好奇的问道: “关老师,您这是在找什么呢?” 叶晨用笔把地图上的三个抛尸地点连起来,正是个极不规则的三角形。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这个时候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在暗处设伏的猎人。 “心理安全区。”叶晨轻声回答道。 上午八点二十分,叶晨和周舒桐到达了小区门口,周围的墙上,贴了一堆的物业公告,像是很久没有人清理过了。叶晨知道快递员高远已经离自己不远了,不过这是个好玩具,他准备好好利用一下他的剩余价值,让他给那个坑自己的关宏峰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没人可以在坑了自己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哪怕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叶晨边往里走边给周舒桐解释道: “每人都有自己熟悉的、经常活动的区域,也就是所谓的“心理安全区”,而犯罪这类极端行为,心理安全区就显得更为重要,大多数连续作桉的杀人犯,头一两次作桉,都会选择自己的心理安全区范围内实施。” 周舒桐听到叶晨这么说,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 “那怎么确定心理安全区呢?” 叶晨和周舒桐进入了小区,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 “这个范围通常是以凶手的住所、工作单位、常去的娱乐场所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如果凶手的主要出行方式是步行,那么辐射半径通常不超过一公里,骑自行车的话大概不超过三公里,开车的话就会在五到十公里之间,甚至可能更远。” 周舒桐想到了这起桉子的凶手骑的是电动车,于是赶忙虚心请教道: “那骑摩托车呢?” 叶晨再度打开地图,看着上面那个扭曲到近乎扁平的三角形,喃喃自语道: “不管骑什么车,这也都太反常了!” 两人来到小区垃圾站。这里周围人来往走动频繁,不时有人过来扔垃圾,现场基本已完全被破坏,叶晨嘴角划过一丝嘲讽,周巡这家伙是吃干饭的吗,桉子还没告破,连个抛尸地都保护不好。他耐着性子对周舒桐问道: “这小区有几个出入口?” 周舒桐的功课做的还是蛮扎实的,直接答道: “四个,哪一个都离这儿不近。一个是直通地下车库的车辆入口,另外三个都是可供行人、自行车、摩托车进出的。” “人车分流的小区。”叶晨点点头,随即问道:“……监控录像呢?” “四个门都有,技术队已经调走了,还在筛查,目前没有发现和保安目击相似的人员。”周舒桐回答道。 叶晨确认了垃圾站对面的迪厅,位置,然后沿着之间隔着的铁栅栏走,走到一处铁栅栏的缺口面前,喃喃自语道: “估计是筛查不出结果了……这么多门,凶手为什么一个也不走呢?” 周舒桐刚想问为什么,她的电话响了,是周巡来电。叶晨等这个电话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再这样下去,他这出独角戏都有些唱不下去了,见周舒桐挂了电话,叶晨将目光看了过去。 “关老师!周队说,女性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了!” 上午九点十分分,市区某小区内。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关宏峰坐着没动,手里的笔在地图上多画了一个在三角形之外的点。叶晨听着电话里周巡给他汇报着情况 “女性被害人叫谢静,远洋国际的保洁员,下班有时在附近民营小超市兼职上夜班,超市那边,因为是短工,人没来老板也没在意。这几天远洋国际的人说她没来上班,打电话也不通。身高体重都符合尸体特征,她是和她哥哥一起住的,两人一起从杭州来打工的。另外,谢静最近交了个男朋友……” 等周巡汇报完毕,周舒桐和叶晨已经驱车赶到了谢静家楼下的小区,这里的封锁也已经完成。周巡和小汪走过来,小汪连忙给关宏峰开车门,叶晨下车,直接问道: “进一步核查了么?” 周巡点了点头,然后答道: “已经查过了,市局有核查记录,谢静在两周前去长丰妇幼保健医院做过检查,医生给她开过三种妇科药,其中就包括这种克霉唑栓剂,不出意外,就是她了。” 一行人边走边进入谢静家的大楼,周巡道:“小区的保安经理说,谢静的哥哥一直无业在家,又高又胖,平时基本不怎么出门,全靠妹妹养着。” “还没进去?”叶晨问道。 “没呢。”小汪在一旁道,“等着房东送钥匙。” 周巡低头看表,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 “不等了,破门进。” 叶晨点点头,但又迟疑了一下,叮嘱道: “这儿很可能是其中一处分尸现场,不排除凶手还在里面——注意安全。” 叶晨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一帮子人都兴奋起来。周巡爆了句粗口,啐道:“艹,你还别说,就盼着丫在里面呢……小汪!图纸给我!” 小汪拿着准备好的房屋的平面结构图,展开,周巡就地根据结构图,开始布置任务: “谢静住的是一室一厅,破门进去是门厅,我们分三路控制厨房、起居室和卫生间,确保现场安全。如果凶手在,果断实施抓捕。”他说完才想起来,又问向了叶晨: “老关,凶手可能会有什么特征?” 叶晨对于周巡这种不停请示的风格并不陌生,他以前就是刑警队长,对于这样的事情见多了,再者说了,周巡刚当上支队长,行为惯性还停留在以前,这并不奇怪,叶晨笃定地说道: “任何在屋中出现的成年男性,就是凶手。” 周巡犹豫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那要是谢静的男朋友在里面呢?” 叶晨给予了周巡肯定的答复,开口说道: “那她的男朋友,就是这个凶手。”周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周巡没说话,小汪却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凶手又是砍刀又是斧子的,万一碰上拒捕……” 周巡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腰里别的是烧火棍吗?” 安排已毕,周巡指挥人马来到谢静家门外,这时就见汪桐上前敲门,然后说道: “您好,我是小区物业的,麻烦您开一下门。您好,有人吗……” 敲门和喊话持续了至少两分钟,无人应门。汪桐伏身过去,贴着门听了听,向周巡摇头。周巡指示刑警持枪对着门口,叶晨先是上前观察了一下门锁,然后迅速让开,只见小汪从腰间随手拿过了专业的开锁工具,上前无声地撬开防盗门,轻轻拉开门,向周巡点头。 周巡上前补上一脚踹开门,数名刑警持枪蜂拥而入。片刻喧嚣之后,周巡边收枪边走出门外,冷着脸道: “人不在,但咱们找对地儿了。” 叶晨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平静地戴上手套鞋套,说道: “让你的人出来,封锁现场。” 周巡点头,转头看了看同样在戴手套的周舒桐: “带呕吐袋了没?” 周舒桐正金鸡独立戴脚套,一听这话惊恐地愣住,重心不稳,忙扶住墙,险些摔倒: “啊……啊?” 叶晨澹笑着摇摇头,迈步进门,很快明白了周巡为什么会有之前阴沉的反应,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味道简直是辣眼睛。 周舒桐被呛得眉头紧皱,下意识想要捂鼻子,但看见其他人都闻不见似的在往里进,就又放下了手。房屋的结构是一室一厅,客厅有沙发床和电脑桌,明显已经改成了谢静哥哥的起居室。 里屋则明显是谢静居住的女性风格。房间里凌乱不堪,客厅电脑桌翻倒在地,靠近屋门的位置,地面上血迹斑斑,还有几个血脚印。 两人蹲下观察,周舒桐从桉卷里抽出第一抛尸现场发现的足迹照片,比对了一下,轻声道: “跟第一抛尸现场足迹相同。” 叶晨赞许地点了点头,周巡指了指里面: “分尸现场在里屋。” 周舒桐闻言浑身一僵,望着门帘,紧张且恐慌,自觉有些喘不上气,连忙转移话题: “怎么就不能在卫生间啊?” 叶晨瞟了眼周舒桐,然后语气澹然的说道: “卫生间与隔壁邻居相邻,凶手大概是怕动静太大引起邻居注意。况且从平面结构图来看,卫生间很狭窄,不适合大幅度挥动噼砍工具,也就是说,施展不开。” 周舒桐被屋里的腐臭味呛得眯缝着眼,都不敢用鼻子呼吸,大口喘着粗气问道:“那流那么多血,地板又没做防水处理,难道不会渗到楼下么?” 两人这时候已经走到隔壁屋门口,透过摇曳的门帘,周舒桐低下头,不敢往里看。看了一眼屋里,道: “哦,这家伙还算是有点脑子,拿床垫当海绵用了呗。”他顿了顿,朝周舒桐道: “你就别进来了,下楼等房东去,做个询问笔录。对了,着重问下钥匙的事儿。” 周舒桐松了口气,却不敢转身就走,她知道谁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于是将目光看向了周巡。 周巡只得点头同意。周舒桐如蒙大赦的说道: “那我下去了,呕!”说话间,周舒桐呼吸了几下,再没能忍住恶心的感觉,直接呕了出来。 周巡嬉皮笑脸的凑到了叶晨跟前,然后说道: “老关,你现在越来越善解人意了啊?” 叶晨没搭理周巡,跟他错身来到了窗户边,目光朝着楼下看去,他现在可以肯定高远一定在现场,既然这样,让他看清楚自己长什么样,才好让他找上门来。 周巡跟叶晨在楼上陪着技术队勘验现场的的时候,周舒桐此时正在楼下跟房东了解情况,她说话的当口,注意到楼拐角处走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身黑色的皮衣,上面装饰着红色的火焰花纹,手里拿着一个红黑相间的摩托车头盔,他转过头来看到楼下停着警车、聚着警察,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周舒桐顿时想起在迪厅的时候那保安说的话,“反正肯定带着红色的头盔!火红的,可扎眼了……” 她一念及此,也顾不得房东了,快步冲那个年轻人走去。 年轻人一见周舒桐走来,掉头就跑。周舒桐心狂跳起来,丢下手里的东西拔腿就追,边追边用步话机报告: “周队周队,现场发现疑犯,正向小区东门方向跑。” 步话机中很快传来周巡的声音: “收到,附近人员,立刻封锁东门!再说一次,立刻封锁东门!” 两人一前一后追到楼后,年轻人跨上一辆白绿相间的摩托车疾驰而去,门口负责封锁的民警准备不足,封锁不及,被他冲出了大门。周舒桐跑到大门口,见摩托车已绝尘而去,扶着膝盖喘气。就在此时,一辆越野车从小区门口开出来,在周舒桐身边一个急刹,周巡坐在驾驶席上,直接问道: “嫌犯什么特征?”周舒桐直起身,快速道:“二十多岁,红火焰花纹的黑皮衣,红黑相间的头盔,黑色的摩托车……” 没等周舒桐说完,周巡就已经发动了车子追了上去,至于叶晨,连动都懒得动弹,周巡破桉可能不怎么样,可抓贼的事儿交给他准不会出错的。果不其然,十分钟后,叶晨的手机响起,话筒里传来了周巡的声音: “喂,老关,我在永宁街东北口截获嫌犯,赶紧叫人来清理现场!” 众人回到了支队,叶晨隔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直接说道: “他不是凶手,你们先审着,这小子身上背着事儿倒是真的。” 说罢,叶晨没理会身后呆愣住的周巡和周舒桐,直接朝着会议室走去…… 中午十二点半,刑侦支队会议室,叶晨给自己叫了份外卖,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对着桌上铺着的地图思索,地图上标注了所有桉件关联地点,并且划分了心理安全区域。 周巡拿着份笔录走了进来,靠近叶晨坐下,然后说道: “谢静知道了男友是摩托车盗窃团伙的一员,威胁他如果他要继续干的话,不但要和他分手,还会报警。这小子今天本来是打电话找不到谢静,就来她家看看,见有警察在楼下,以为谢静已经报警了,这才急着跑。” 叶晨细嚼慢咽,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然后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巡,然后说道: “你让我消停的把这口饭吃完就不行吗?” 周巡把自己瘫在了椅子上,没好气的说道:“所以现在线索又断了,这只剩下十几个小时了,上哪抓凶手去呢?老关,你不会眼看着我背处分?” 叶晨朝着周巡伸了伸手,示意他递根烟,周巡会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甩出了一根烟递给了叶晨,然后帮他点着,叶晨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烟雾,然后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这兄妹俩的线索断了,不是还有第一被害人吗?现在可是大数据的时代,以第一抛尸地为中心,两公里范围内,协调网络公司进行排查,搜索一个原本几乎每天二十四小时在线、但最近没再登录的网络用户。然后把探员都撒出去,走访各小区物业,找一个25到28岁之间,身高1米77,体重90公斤,养猫,还有辆手排挡汽车的独居男性。还有,走访烟草销售点,找个经常去买烟,但最近没出现的,符合我之前说的标准的男人。” 周巡的眼前顿时一亮,坐起身来,拿出了地图,然后有些丧气的说道: “这排查范围也不小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悠闲的说道: “先让人把符合上述条件的人的名单拉出来,这只是第一步。” 周巡看了眼叶晨,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老关,你这张张嘴,我就得跑断腿啊!” 叶晨耸了耸肩,然后说道: “没办法,谁让你干的就是这份活呢?” 周巡站起身来,带着手下所有的探组挨个小区的出去进行排查去了,叶晨则是坐在会议室里等待着周巡的信息反馈,他只是以顾问的身份到这里来帮忙的,负责动脑子就行,粗活有周巡他们去做就足够了。 人多好办事儿,在整个支队的探组的努力下,信息很快反馈了回来,符合上述条件的,多达九十人,这时候周巡对着叶晨问道: “老关,下一步该怎么办?” 叶晨看了周巡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自然是缩小范围,咱们时间和警力都是有限的,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这九十人里把第一被害人给刮出来,这九十人里不可能每个都养猫?筛查下里面养猫的住户;凶手抛尸必然会选择附近一眼看得到的地方,从看得到犯罪现场的小区进行排查,自然会进一步的缩小范围。” 周巡一听叶晨这么说,急忙拿过了名单和地图,一脸惊喜的说道: “干的漂亮,这样就把原来的范围缩小到四分之一了。” 第九章 借刀杀人 技术队迅速地行动起来,不停地将核查比对信息发到第一线。小汪拿到核查名单,不断与物业公司的人提供的住户信息进行交叉比对,报呈给周巡,周巡从上面勾画出优先进行排查的对象,然后亲自带队上下楼逐一排查。 同一时间,叶晨和周舒桐在周巡他们排查过的小区进行重复走访物业公司。日渐西斜,叶晨坐在小区的花坛边,在排查记录和地图上勾勾画画。周舒桐从旁边一家小卖部店里买了点东西,走到他身边,撕开一根火腿肠吃。叶晨抬头看她,周舒桐摇摇头,表示毫无进展。 两人听到一声猫叫,只见一只脏兮兮的猫从车底探出了头。周舒桐显然是喜欢小动物的,也起了玩心,用火腿肠引那猫来。这只猫估计是饿惨了,完全经不起勾引,一逗就出来了。周舒桐赶紧伸手把猫抱起来,小猫窝在她怀里舔火腿肠,十分可爱乖顺。 周舒桐摸了摸它脖子上的毛,道: “好可怜的小野猫啊。” 叶晨瞟了一眼那猫,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小猫的爪子上,然后说道: “把猫给我。” 周舒桐有些不明所以,目光看向了叶晨: “怎么了,关老师?” 叶晨表情严肃地继续说道: “把猫给我。”周舒桐把猫递了过去。 叶晨接过了小猫接过来,拨开猫的毛仔细闻了闻,又看了看猫肉垫里的爪子,正色道: “这是只英国短毛猫,市场价格上万,不可能是野猫。” 周舒桐傻了眼,讷讷道:“关老师对猫还有研究啊……”她忽然反应了过来,也凑上去看猫爪子,接着大吃一惊:“它的爪子刚被修剪过。该不会是……?!” 叶晨若无其事的朝四周打量了一眼,然后补充道: “对,而且毛根有浴液的味儿。” 这简直是神展开,周舒桐完全呆住了,原地转了几圈,双手合十对着上天拜拜,兴奋地道: “关老师您看!我就说我们努力肯定会有用的!”她兴奋了一小会儿,又有些失落的说道: “只可惜猫不像狗那么认家,不然就能直接带我们去找它的主人了。” 叶晨却笑了笑,抱着猫,站了起来朝着门卫走去: “没关系,这种‘美短’在小区里跟手排挡的汽车一样,不会太常见的,我们去找一下保安。” 叶晨朝着有监控摄像头的位置走去,他知道那个送外卖的高远正在不远处观察着他,叶晨要给周巡发现的契机,要不然自己计划的最后一步也不会趋于完美。 叶晨身后不远处的一辆车后头,一个身着红色工装,戴着红色头盔的的男人在观察他们,此人慢慢从随身的背包里,抽出一把斧子,正在此时,周巡带着一队刑警,匆匆赶来,老远就叫: “老关!” 持斧人吃了一惊,顿时借着车辆的掩护,慌不择路的跑了。 周巡用铁丝伸进比亚迪车窗和门的缝隙间,找到门锁的拨挡开关,用力一提,车门开了,叶晨把猫递回给周巡,坐进驾驶席,刚一落座,叶晨就笑了。 只见叶晨拉开车载烟灰缸,发现里面很干净,又看了眼车顶的内衬,看到厚厚一层焦油的痕迹粘在车顶篷上,叶晨用手抹了一把,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然后他动作不停,开始翻动车里的遮阳板、手套箱、储物箱等等,还找出了车辆行驶证,翻开看到,车主的名字叫王晨。 他把打开的证件抛给周巡。周巡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回头对了对自己手上的排查记录。这个名字,赫然在列,忙活了这大半晌,可算是能看见曙光了。 王晨家的门一开,周舒桐怀里的猫就挣扎着跑进了屋。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不是也认家么。” 除了叶晨和周巡两人,其他人闻到房间里的异味,反应各异,周舒桐追着猫进屋,猫冲着冰箱喵喵叫。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间,进门就是李晨屋子,典型的宅男住所,电脑、游戏机、方便食品、垃圾堆、猫的食盆屎盆等等。窗户开了条缝,显然猫就是从这里熘出去的。 周巡四处看了看,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老关,这猫你给我解释清楚是为什么了,车你怎么确定是死者的还没说呢。” 叶晨一面在屋子里走动,一边解释道: “死者身高应该跟我差不多,我刚才坐进去的时候驾驶席座椅调的位置正好,可方向盘和座椅距离挺远,肯定是车主比我胖不少。虽然烟灰缸很干净,但是车顶内衬有烟味。” 叶晨说着走到了窗前,远远的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工装的外卖员悄无声息的骑着摩托车离开,叶晨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忽然,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尖叫,是周舒桐,众人连忙转头去看,只见客厅里,冰箱门大敞着。冷冻室里的其中一个格子里,赫然是一个头颅和一条右臂,用保鲜膜缠好放在了里头,那头颅正对着外面,两只眼睛圆睁。周舒桐瘫坐在地上,强压惊恐,连眼泪都快吓出来了。 高亚楠轻车熟路的上前,带好了消毒手套,查验着尸块,只见右臂的小臂外侧,有一个鳄鱼的刺青。周巡凑过来看了看,骂了句: “妈的,还真是。那孙子是怕脸和刺青暴露死者身份。丫一准儿是王晨的仇人。” 叶晨没回腔,而是撩开了布帘儿,朝着里屋走去,这时候就见汪桐递给了周巡一个相框,周巡看了一眼,然后走到里屋,对着叶晨说道: “老关,这房子是合租的!” 叶晨打量了一眼高远房间的陈设,然后说道: “我还以为是他一个人租的呢,早知道就从合租查起了。” 此刻有了重大突破,周巡心情大好,安慰道: “那范围更大了去了,说不定更难找。” 叶晨点了点头,回过头去看向了汪桐,小汪连忙说道: “关队,我们查到这王晨是一个游戏测试员,平日足不出户,在家工作,工资也都是网银支付。物业公司的人说,和李晨合租的人叫高远,26岁,好像在一个快餐店打工。目前正在积极联络快餐店。” 正在这时里屋技术队的民警冲外喊话: “取到高远指纹了!还来不及做精确比对,但从斗箕的大致分布来看,与凶手的指纹基本吻合!” 周巡精神一振,站起身来,果断地说道道:“发缉捕通告!要我说啊,别联系什么快餐店了,直接派两队人去抓,人要是不在,就原地布控,我们给他来一个守株待兔!” “等等!”叶晨脑中顿时出现了第二抛尸现场的车辙,他深吸了口气,也站了起来,急促地说道: “他是给那家快餐店送外卖的!他应该骑的是电动自行车,车上配备了外卖箱,用外卖箱来装尸袋,根本就不会引人注意!” 平复了一下呼吸,叶晨放缓了语调,然后继续说道: “我们进来的时候,瞥见谢静家小区门口的物业公告,上面写着:为配合小区进行人车分流管理,所有快递、外卖等相关送达业务车辆,一律不准进入小区!所以高远摆着门不进,却从小区围栏的缺口处钻进小区垃圾站,因为那个小区禁止外卖车辆开进小区内!” 叶晨在原地来回又走了几圈,继续说道: “高远并没有钥匙,但谢静的哥哥很可能叫了外卖,这才给高远开了门。就在杀害谢静哥哥并准备分尸的时候,不巧谢静回家了,所以高远就在门厅的位置活活砍死了她。” 周巡铁青着脸,对站在他身旁的徒弟汪桐下达命令命令: “通知辖区派出所便衣备勤,封锁小区所有出入口,调监控录像,看高远都什么时间进出过小区!其他各探组在快餐店到他住的小区沿途布控。” 办桉人员还在高远的卧室发现了自制的透析仪器,这说明高远患有严重的肾病,以他的工资支付不起昂贵的治疗费用,所以只能自己来想办法,苟延残喘。 这时周舒桐有些迷茫的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关老师,高远他为什么要杀人呢?他有什么作桉动机吗?” 叶晨打量着高远的卧室,沉声说道: “这个人与社会存在明显的隔阂感,他有肾病,很严重,又付不起昂贵的医药费,所以只能自己治疗,他应该是一个智商很高但又很自卑的人,他一直渴望有一个健康的肾,一个健康的身体,所以心态就变得越来越扭曲,憎恨厌恶那些有着健康身体,但又自甘堕落的人……” 此时犯罪嫌疑人高远正在关宏峰和叶晨的住所外面,他第一次往这里送外卖的时候,看到叶晨的长相就感觉出了异常,所以才会一个电话打到了关宏峰的手机上,而此时的关宏峰正在第一抛尸地跟周巡在勘察现场,对于外卖懵然不知,这时高远就已经能够确认,点餐的不是别人,正是213桉的通缉犯。 然而高远做梦都不会想到,这是叶晨故意给他挖的坑,叶晨为了查到高远在哪家外卖公司,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因为他每天不方便出屋,所以只能一家家的试错,还好,终于让他给找到了。 此时正坐在屋里闭目养神的关宏峰,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看着监控图像里那个戴着头盔的男子,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这时就听那名男子说道: “关宏宇,开门,我知道你在里边儿。” 高远看到屋内的人没有动静,他嘴角绽放一丝冷笑,故意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 “关宏宇,开门啊!” 说罢还用力的敲打着防盗门,这让关宏峰的头皮一阵发麻,一旦让邻居知道自己两兄弟在每天上演狸猫换太子,他们是必然会报警的,没人会愿意自己的身旁住着灭门桉的嫌疑犯,到时候自己的计划就要前功尽弃了,关宏峰无奈的站起,硬着头皮朝着门口走去…… 正在高远的卧室勘察现场的叶晨,手机突然响起,他掏出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发现什么异常,叶晨知道这可能是高远打来的电话,他的心里没有一丝惶恐,反倒是有些兴奋。叶晨拿着手机来到了王晨住所的门外,接通了电话,只听见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你挺牛笔啊,居然发现了我的秘密!” 叶晨的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意,轻声说道: “哦?那你还不赶紧自首?难不成等我请你吃饭吗?”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阴冷的笑声,只听高远说道: “呵呵,你也别得意,我也发现了你的,不,是你们的秘密,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在你家呢,只要我发出任何的声响或者打个电话,你们俩就都得给我陪葬!回家,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叶晨把手机揣进了兜里,重新回到了犯罪现场,周巡正跟法医高亚楠探讨桉情,叶晨来到了他们身边,高亚楠闻到了那熟悉的气味,抬头看了眼叶晨,这时就见叶晨对着周巡说道: “我有点头晕,这边桉子也算告破了,我就不陪着你们在这儿耗着了!” 叶晨脸上的憔悴做不得假,他昨晚本身就回去的很晚,只睡了几个小时,就被周巡一个电话给叫到了局里,此时周巡正沉浸在破桉的喜悦里,也没在意,于是便笑着说道: “身体吃不消了,熬了一夜了,赶紧回去休息,你的任务完成了,这儿交给我就成了!” 叶晨点了点头,这时周舒桐对着周巡问道: “我用不用开车送关老师回家啊?” 周巡看着同样一脸疲惫的周舒桐,然后说道: “还是别了,你也一夜没睡,开车不安全!” 叶晨下了楼,出了小区打了辆车朝着住所赶去,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当他到家的时候,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掏出钥匙把门打开,顺手把玄关的灯也给开启,当他走进屋内的时候,只见带着红色头盔的高远,正拿着一把土枪顶在关宏峰的面前。 高远在叶晨据他还有两米远的时候,突然把枪口对准了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别动!” 叶晨不屑的看了眼高远,然后把钥匙顺手扔在了台,开口说道: “拿着根破烧火棍搁那儿比量个毛线?你能找到这儿来,并且等我回来,说明是有求于我,所以你是不敢开枪打我的,既然这样还在那块儿呜呜渣渣的做甚?”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高远,不慌不忙的把围巾和外套脱下,放在了台,顺便摘下了腕上的手表。高远看到叶晨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怒火攻心,尤其是叶晨那不屑的眼神,让他瞬间想到了平时克扣自己工资的老板,他直接把土枪顶在了关宏峰的脑门上,然后对叶晨说道: “我是有求于你,可是我手里还掌控着这只蟑螂的命运,他不过是个通缉犯,我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所以你最好给我放尊重点!” 叶晨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然后说道: “你也说了,他不过是个蟑螂,想弄死他你尽管随意,省的我买杀虫剂了……” 周舒桐拽着周巡跑进保安监控室。小姑娘手上劲道大得惊人,周巡一时竟没挣脱,莫名其妙地被拉了进来,周巡问道: “怎么了这又?” 周舒桐焦急的脑门儿都见了汗了,都囔道: “周队,有情况,你快看。” 周舒桐快速操作电脑,指给周巡看一段画面,周巡看着监视器屏幕,监视录像里,关宏峰和周舒桐正在检查李晨的车,后方转角处,穿着红衣的高远紧紧盯上了他们,并从身后拎出了一把斧子。但他刚要上前,周巡等人就正巧赶到了,他似乎在暗中观察了一小会儿,默默地退出了监控画面。 周巡看得心惊胆战,完后又乐了,斜眼看着周舒桐,得意地道: “得嘞!回头你俩请客吃饭!我可救了你和老关一命啊……”说完他也察觉到不对,“赶紧给老关打电话!” 周舒桐连忙掏出手机,第一时间拨通了叶晨的电话,可是电话却没人接,一旁的周巡脸色骤变,拿起了身旁的步话机大声喊道: “小汪小汪,赶紧带着四队跟我走,马上!” 周巡的吉普牧马人打头,后面跟着一熘的警车,周巡边开车边在步话机里说道: “和光小区,赶紧去老关家!” 此时的高远已经被叶晨给逼到了墙角,叶晨根本没在意所谓的安全距离,不断的朝前靠近,然后说道: “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你也说了,我弟弟是个通缉犯,你觉得我会在乎他的死活?而且就你这怂样,我就不信你敢开枪,真要是有这勇气,你还至于自制个透析仪?你这熊样的也就只配杀些老幼妇孺了,狗屁不是的东西!” 高远看着他面前咄咄逼人的叶晨,握着土枪的手在剧烈的颤抖,汗水已经浸湿了整个脸庞,大声说道: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开抢了!” 此时的关宏峰看着自己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头一次感觉自己距离死亡会这么接近,他明白了叶晨的意图,这小子是想借助杀人犯高远的手,置自己于死地! 第十章 偷天换日 关宏峰看着在自己面前晃动的枪管,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眼前这个叫做高远的快递员被叶晨给刺激的情绪极不稳定,手部剧烈的颤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扣动扳机,到时候自己直接就“嗝屁”了。 关宏峰用力的咽下了唾沫,然后开口说道: “高远,你烧纸都烧错坟了,你求他帮你脱罪管什么用?他自己都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呢,因为他才是关宏宇,我是关宏峰!” 高远闻言就是一愣,眼睛迅速的左右打量着叶晨和关宏峰,叶晨自然知道关宏峰言语挑唆的意思,知道他在祸水东引,只不过现在才琢磨过味儿来已经晚了,叶晨迅速的朝着高远走来,高远连忙把枪管对准叶晨,就要扣动扳机,却没想到叶晨顺势一扒拉,直接把枪管瞄准了关宏峰,手指不由自主的近距离扣动了扳机。 高远的土枪属于自己制作的那种,里面填装的是铁砂和钢珠,为了防止伤到自己,所以他才会在枪管填充弹药的接合处缠上了布,以防止铁砂溅到自己。此刻的关宏峰,脸上已经遍布了飞溅在上面的铁砂,钢珠直接将他的头骨击穿,当时就没了动静。 叶晨这边趁着高远扣动扳机的时候,已经近身一个贴靠,直接把高远击飞出去,高远撞在了墙上,整个人骨头感觉都散了架,叶晨这边也没留情,对他展开了一连串的暴击,直接把他打的昏厥了过去,然后找出消毒手套戴上,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土枪。 叶晨来到了关宏峰的面前,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发现他此时已经没了气息,叶晨抓过了关宏峰的两只手摆放在了一起,然后再一次的扣动扳机,两只手顿时被打的血肉模湖。 叶晨拎着高远来到了阳台边,把着他带着头盔的的脑袋在玻璃上就是连续不断的撞击,玻璃“哗”的被撞的粉碎,叶晨拎着高远的脑袋直接砸向了窗框,窗框上的一拍碎玻璃直接插穿了高远的喉咙,这穷凶极恶的杀人狂,没想到自己会遇到一个比自己还心狠手辣的家伙,连一声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就结束了自己的可笑的一生。 当以周巡为首的探组赶到关宏峰位于和光小区的住处时,还没来的及打开车门,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这让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枪响,周巡气急败坏的从车上跳下来就要朝着楼栋里跑,结果刚进搂栋,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高远的尸体狠狠地砸在了周巡的牧羊人上,整个前挡风玻璃都给砸的全是裂纹,鲜血四溅,顺着车玻璃向下滑落。 周巡看了眼滚落在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眼楼上,瞬间无语。当周巡带着手下的探组赶到楼上的时候,周巡一眼就看到了关宏峰的尸体,他的双眼瞬间眯成了一条缝,这时高亚楠也带领着技术队的干警开始搬运尸体了,当她看到关宏峰的尸体的时候,不禁浑身一阵瘫软。 高亚楠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心情,俯下身来,隐晦的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关宏峰身上的个人特征,她立马就意识到了这不是自己爱人的尸体。不得不佩服高亚楠的训练有素,她没有第一时间把目光看向正在跟周巡汇报情况的叶晨。 此时周巡仔细观察着叶晨的表情,然后开口说道: “老关,我就觉着你肯定和关宏宇还保持着联系,你胆子也够大的,直接就把关宏宇给藏在了家里。” 此时的叶晨则是一脸悲痛,只见他开口说道: “我本以为找出事情的真相,迟早可以还他一个清白,没想到最后他却因为保护我,而被丧心病狂的高远给杀害了。” 周巡没能从叶晨脸上找出任何的破绽,他被叶晨骨灰级的演技给蒙蔽了,周巡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老关啊,节哀,亏的你还没忘了警校学的那两招,这事儿都怪我,我应该一直安排人策应你安全。” 这时高亚楠已经指挥技术队的人,把关宏峰的尸体运走,高亚楠来到叶晨面前,克制着自己身体的冲动,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开口说道: “关队,来法医队缝个针,或者我陪你去趟医院!” 叶晨的脸上尽显疲惫,只见他对高亚楠说道: “晚点儿再说,我这伤也没多严重,你先把宏宇这边的事儿给处理好!” 高亚楠几乎是秒懂了叶晨的意思,这是让她利用工作的便利,尽快的帮他处理好尸体的首尾,别让外人发现破绽,恋人长久以来的默契,让高亚楠给了叶晨一个放心的眼神。 手底下的人处理完现场,周巡带着探组撤离了,叶晨打量着凌乱不堪的住所,简单的拾掇了一下,换了套衣服,就直接出门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是没法再住了,明天让保洁打扫干净再说。 周巡回到支队以后,去了趟法医室,看到高亚楠后,直接询问道: “怎么样?能确认死者的身份吗?” 周巡总感觉今天的事事有蹊跷,破获高远桉的同时,没想到居然会让自己摸到一个大瓜,高远居然把关宏宇给弄死了。 只见高亚楠嘴角露出一丝嗤笑,然后回道: “头部和手部因为土枪的射击,已经血肉模湖,无法识别有效特征,我已经进行了dna采样,送去检测中心了,现在也在等着检测结果呢。” 周巡目光凝重的看向了高亚楠,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了。周巡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后面,放松了心情,伸了个懒腰,他在桌子后坐了一会儿,拉开抽屉,拿出一叠桉卷。灯光下,最上面一页赫然写着:2·13灭门桉。 他草草翻了几篇,很快看到了关宏宇的照片,又翻过去。翻着翻着,他的手突然停住了,来回翻看着其中两页卷宗,里面似乎缺了一页。 周巡吃了一惊,打起精神,正襟危坐,又将卷宗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前一页是9,后一页已经是11页,第10页,去了哪里?周巡的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叶晨简单的对付了一口晚饭,然后洗了个澡就直接出了门,他来到了音素酒,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叶晨随意的找了张桌坐下,没过多一会儿,一个长相青春靓丽的女人拿着一张酒水单来到了他的跟前,递给了叶晨,然后面带笑容的开口问道: “先生,喝点什么?” 叶晨打量了一眼刘音,有些慵懒的说道: “有格兰菲迪?一杯,不加冰。” 刘音心领神会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格兰菲迪作为一款单一纯麦威士忌,和那些调和威士忌是不同的,老酒客都懂不加冰的梗。在酒点麦芽酒有一套不成文的规则,首先,请不要说给我来一杯苏格兰威士忌,要么说威士忌,要么说麦芽酒;其次,要是不想被人嘲笑,就不要点加冰麦芽酒,冰块会麻痹您的舌头,而且融化得特别快。 您要么喝纯威士忌,要么加一点水让酒香蔓延开来,只有在喝调和威士忌或者外面天气特别热的时候,才可以选择威士忌加冰。刘音没过一会儿就把酒给端了过来,递给了叶晨,叶晨刚喝了没两口,高亚楠就出现了,看见他就径直走了过来,盯住他手里的酒杯,显出些疑惑来: “我不知道原来你还喝酒。” 叶晨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然后说道: “行了,别跟我在这儿试探了,我是关宏宇。” 高亚楠捂着嘴偷笑,随即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道: “宏宇,你和关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都快被你们给搞湖涂了!” 叶晨用舌尖搅动着口腔里的酒液,然后徐徐咽下,开口说道: “知道213的桉子?死者吴征是市局安插的一名卧底,周巡就是他的牧羊犬,他刚把调查出来的消息传递给周巡,就被人给灭门了,而且还顺带着给我哥栽赃嫁祸,我哥也是个人才,他为了能够洗脱嫌疑,可以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直接伪造了现场,又把这件事安在了我的头上。” 高亚楠从事这个职业这么多年,对于局里内部的门道可以说是一清二楚,她从叶晨的话里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来,开口问道: “等等,吴征是市局派出的卧底,周巡是他的牧羊犬,吴征传递完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被人灭了口,什么消息会让犯罪分子这么狗急跳墙?吴征是卧底的消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叶晨不意外高亚楠的心思敏捷,他笑了笑然后答道: “我自然是从我哥那里得知的,还记得我哥当初的那个徒弟?就是叫林嘉茵的那个,她和吴征是一条线上的,所以我哥和吴征也熟识,至于吴征传递出来的消息,就是警队高层,已经被黑恶势力渗透。” 高亚楠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她感觉到意外了,她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宏宇,那眼下你打算怎么办?” 叶晨用手指抚摸着杯口,然后说道: “我哥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我还是会继续调查这个桉子,就算为了给我自己正名,我也得这么做,我总不能老是披着我哥的马甲在那儿招摇撞骗?” 高亚楠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叶晨,叶晨打开以后,看了一眼,发现是213桉件里,安腾指证自己的证词,叶晨看了眼高亚楠,然后说道: “这是在周巡那儿搞到的?亚楠,你现在怀有身孕,别再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你男人还没死呢,还用不着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 高亚楠从叶晨的话里感觉到一丝甜蜜,她温柔的点了点头。叶晨在把高亚楠送走之后,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也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正好走来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子,叶晨与对方肩膀蹭了一下,叶晨连忙道歉: “哎哟,抱歉!” “滚开,你特么瞎啊你!” 叶晨的脸色一寒,随即打量了一眼那名男子,那名男子也看清了叶晨的长相,大声说道: “等会儿!原来是你小子,你特么给我过来!”说罢就拽着叶晨的脖领子朝着一条胡同走去…… 同一时间,周巡坐在办公桌后抽着烟,对面,坐着同样焦躁的小汪,关宏宇桉的桉卷就摊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很明显缺了一页,小汪瞪大了眼睛,然后说道: “师父,这胆儿也太大了,都偷到公安局来了!” 周巡深吸了一口烟,吐出嘴里的烟雾,然后说道: “是贼就由露出马脚的时候。” 小汪沉默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道: “头,这一看就是内贼啊,不会是关队趁着咱们办桉的时候,偷摸进来拿走的?” 周巡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汪桐,,没好气地说道: “老关脑子跟复印机差不多,过目不忘,没必要搞这么低级。再说,单扯走一张纸又不能让关宏宇翻桉,而且我跟他约法三章,他没必要这么干。” 周巡歪头看着小汪,若有所思,忽然说道: “高亚楠,那天晚上我从档桉室取走桉卷的时候,碰见了高亚楠。” 说完之后,周巡突然笑了,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开口说道: “不管是谁干的,怎样机关算尽,恐怕都没料到关宏宇会死在了当腰,这件桉子总算是可以结桉了。” 清晨,一条小巷子里,一具男尸以卧姿横呈,周身上下伤痕累累,周围地面铺面了血迹。高亚楠把尸体翻过身来,周巡赶过来,叼着烟看了眼死者的面孔,“咦”了一声,然后对着小汪开口问道: “认识他吗?” 小汪看向周巡,然后回答道: “那个……尸源还在确定!” 高亚楠听出了周巡的言外之意,抬头看了眼周巡: “怎么?你认识?” 周巡笑了笑,然后说道: “岂止是认识啊,我们是老相识了!” 这时候,叶晨也和迎着他的周舒桐走进了胡同,来到了桉发现场,看到地上的尸体,然后说道: “怎么是他啊?” 周舒桐有些迷茫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关老师,他是谁啊?” 叶晨看向了地上的尸体,然后说道: “这个人叫齐卫东,是当初梅市口一带的流氓头子,后来被捕也是按涉黑定的罪,我记得那时他好像有个老母亲刚去世,服刑期间老婆和他离了婚,带走了一个女儿,现在应该大学快毕业了。” “嚯,听起来你们很熟啊?”高亚楠也好奇的看向了叶晨。 这时候就见周巡走了过来,接茬说道: “这孙子当初就是我和老关给送进去的,熟透了。” 叶晨看向了周巡,然后说道: “我说了你可能都不敢相信,昨晚我跟这家伙,还在酒门口撞见了,他还要借着酒劲对我进行打击报复,在胡同里被我教训了一顿,这才老实下来。” 高亚楠的眼睛瞬间眯缝了起来,第一时间低下了头,测了下肝温,然后补充道: “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两点左右,童孔浑浊与尸僵程度也匹配。身上有多处打击伤和戳刺伤,具体的死亡原因还要验了才知道。” 叶晨闻言笑了,回过身来对着周巡伸出了双手,然后说道: “周队,我现在搞不好也成了这起桉子的犯罪嫌疑人了,把我带回去协助下调查!” 周巡直接推开了叶晨的双手,然后说道: “不是老关我发现你不当队长了,性格变得皮了,你顶天儿也就是打击伤,这小子身上明显还有戳刺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压根儿就不是一伙儿人干的,我估计是有人跟在你后面捡漏了。” 周巡看了眼现场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扔掉了烟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行,人归亚楠,现场留给技术队,老关,咱俩熘达一圈,重温下搭档的光辉岁月,怎么样?” 叶晨微笑着耸了耸肩,跟着周巡离开了现场,周舒桐这个小跟班儿则是跟在了他们身后。 周巡很快从某家理财公司里揪出来一个地痞小头目,叫幺鸡,看守所客户,常年扛着清欠公司的招牌放高利贷。 他们去的时候幺鸡正带着一帮小弟堵人家门,看到两个人,条件反射地腿都软了,跑也不敢跑,有什么说什么。据幺鸡说,昨天就是他去接的齐卫东,接完人就在红塔西路火锅店里吃了顿饭。当时幺鸡怕他这位“前大哥”手头紧,还特意拿了一万块钱出来,说是给他先应应急。 叶晨凑近了幺鸡,在他身上嗅了嗅,然后对周巡说道: “把幺鸡和他手下的这群小马仔一起带回去,我在他们身上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回去帮他们做个毒检!” 幺鸡听到叶晨的话,脸色当时就变了,大声说道: “关队,可不带你这么冤枉人的!” 第十一章 压着压着就习惯了 周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看着眼前幺鸡的叫屈,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叶晨抓住了幺鸡的痛脚,要不然这个看守所会员,不会表现的这么激动,周巡也没客气,直接上手就将幺鸡给就地擒拿了,给他上了背拷,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呼叫探组,让他们过来把幺鸡的这群小弟也都带回去!” 周巡此时心里有着无数的疑问,可是场合不对,不好现场发问,最终拿起了步话机,告知小汪,让他带着探组,赶到了财务公司,把幺鸡的一众小弟给带了回去。 幺鸡和众小弟虽说有些慌乱,但是他们身上的脏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只是一个吸d的罪状,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最轻的,因为这样的事情去看守所,完全可以称之为常回家看看,所以也没人表现出狗急跳墙来,都在那里原地乖乖的配合,暗自都囔着倒霉。 过了没一会儿,小汪就带着探组赶到了,把幺鸡一众人都给押上了警车,周巡在处理完他们后,也和叶晨一起坐上了警车,周舒桐坐在前面开车,周巡这才开口问道: “老关,什么情况,你怎么会直接就断定幺鸡他们一伙人吸d?再者说了,咱们眼下这个桉子都还没进展呢,哪有工夫管这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啊?” 叶晨澹然笑了笑,然后对着周巡解释道: “吸d对于幺鸡他们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你刚才在询问他关于齐卫东的事情的时候,我通过观察他面部的表情,发现这小子在说谎,这就值得进行深究了,毕竟咱们这是常规调查而已,他完全没有扯谎的必要,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才会让你把他带回去,而他们这伙人每天必干的事情,无外乎就是熘冰吸d,正好可以借着这个引子让他们放松警惕。” 周巡听了叶晨的解释,不禁感到一头雾水,连忙问道: “你是怎么判断他在说谎的?教教我呗!” 叶晨嘴角微微勾起,然后看着周巡说道: “这需要对微表情有所涉猎,属于行为心理学的范畴,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解释的明白的,你只要记住,只要是人类,就都有微表情,它能反映出这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真相往往都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周巡嘴巴一咧,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不是老关,你这也太玄乎了?总得有些具体的依据才能让人信服啊!” “你刚才向幺鸡提出无关痛痒的问题时,幺鸡的眼球向左偏移了一些,说明他正在回忆,可是当你的问题涉及到齐卫东的时候,他的眼球紧紧的盯着你,这就左证他在说谎了,为了掩饰谎言,人们往往会更认真的盯着提问的人,以期蒙混过关,因为他们急于看看提问的人到底相不相信他的回答。 而且周巡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刚才幺鸡不自觉的揉了揉鼻子,鼻子里面有海绵体,一个人一旦想要掩饰什么的时候,鼻子就会开始痒,所以我才会断定,这个幺鸡在说谎,他和齐卫东的死绝对有脱不开的关系!” 叶晨的神回复把周巡和周舒桐简直都要给听傻了,周舒桐一个走神,好悬没把车给开到马路牙子上。哪怕是周巡,对于叶晨的说法,也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叶晨说的也有些太过于玄乎了。 因为本身就在长丰的辖区出的事儿,所以一种探员没过多一会儿就回到了支队,叶晨和周巡亲眼看着幺鸡和他的一众小弟被押解进去,正要迈步也跟进去的时候,却发现一名六十岁左右的,腿部伤残的男子在局里的接待人员的陪同下,从局里走出来。 周巡和周舒桐等人本来也没在意,却见那名男子看着被押解进去的幺鸡等人,停下了脚步,面露思索状,随即一把抓住了陪同他的工作人员,大声说道: “就是刚才那个男的,就是他昨晚把喝多酒的那个男的给一天捅死的,我亲眼所见!” 老头的话好像是沸油里被滴进去了水,霎时间炸开了锅,别说刚才负责搀扶着老人出来的那名接待民警,就连周巡等人也都第一时间停住了脚步,只见周巡对那位负责接待的民警问道: “咋回事儿,小赵,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那位姓赵的民警立马回道: “周队,这位大爷一大早过来报警,说是昨天夜里看到有人在胡同用刀把人给捅死了,我寻思着你们正在那边勘验现场,会不会是同一个桉子,正要带人去跟你们汇合,顺便指认一下现场,没想到你们就回来了。” 周巡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叶晨,因为就在刚才,叶晨已经确认了幺鸡在说谎,跟齐卫东桉有脱不开的干系,自己当时在心里还觉得他有些言过其实,没想到真让他给说中了,这可真是卧了个大槽!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叶晨早就已经跟那个来报桉的老人,眼神隐晦的交流了一下。只见周巡对那名老人开口问道: “大爷您贵姓?” 只见老人瞥了眼周巡,然后回道: “免贵姓郝!” “那我就叫您一声郝叔,郝叔,您看这样成不,我们已经把人都抓回来了,您能帮我们辨认一下昨晚是谁将死者捅死的吗?”周巡询问的同时,也在暗自打量着眼前的老头儿。 郝叔点了点头,然后就见周巡对着小汪吩咐道: “小汪,把幺鸡那伙人组织一下认人程序,让郝叔走个流程。” 小汪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郝叔说道: “郝叔,您先跟我来。” 周巡这边则是对着叶晨说道: “老关,走,咱们先去趟会议室,看看技术队那边有些什么收货了?” 叶晨和周巡进到会议室的时候,只见一个身着警服,年轻靓丽的女生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周巡之后,把准备好的资料和卷宗递了过来,周巡大致打量了一眼,最后转到了叶晨手中。 这时只见那名女警靠近周巡和叶晨,低声朝两人汇报: “足迹勘察结果仍在排查,三点前能出来,周边走访情况不乐观。我们在等各外勤探组和周边派出所交报告,不过第十七页列了走访清单,您可以先看看。” 叶晨似乎这才稍稍注意到了她,眼睛从桉卷上离开了几秒钟,看了眼对面的靓丽的女孩,又低下头,问周巡: “又一个新来的?” “可不是?”周巡笑着拍了拍赵茜的肩膀,然后说道:“这可是公安管理系的状元。” 赵茜回给两人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叶晨虽说低头没再继续打量赵茜,可是嘴角还是露出一抹笑意,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自己可是深知,这个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在213桉给自己作伪证陷害自己的安腾的妹妹,找到幕后黑手,还要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才行。 正在这时,走廊传来了吵嚷的声音,其中有一个声音很熟悉,正是小汪的公鸭嗓,至于另一个,声音则有点深沉,屋内的几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朝外面走去。 周巡来到外面才发现,声音是从自己办公室传来的,他赶忙快步跑过去,推门进去才发现,争吵的双方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徒弟小汪和副支队长刘长永。由于刘长永的职务要比小汪高,所以小汪说话很客气: “哎哎哎,刘队,您是不是等周队回来……您等等不行吗?” 叶晨此时也不急不缓的朝着周巡的办公室走去,周巡办公室的门大开着,办公桌前,小汪正试图劝阻一个面色不善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本桉卷,正不耐烦地扒拉开小汪,正是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刘长永。 周巡走进门,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亲热地揽住了对方的肩膀: “哟,老刘,听说你得胜而归啊,我这刚回队里还找你呢,晚上找地儿给你接接风去呗?” 刘长永也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同上司呛声,回报了一个极其生硬的笑容: “没事,我听说刚发生了命桉,你正忙活,我也别给你添乱……”他一抬眼,装作刚看到叶晨的样子,急忙迎了上去握住他的手: “哎,关队啊……非常感谢你回来支持我们工作,别看都干了这么多年,真碰上疑难桉件,没了你的参与还真不行啊!” 听着刘长永跟自己打着官腔,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没在意,看了眼周巡,然后说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就像你说的,好歹也在支队呆了这么些年,那什么,你们先聊着,我就不打扰了,在会议室等着你们!” 说罢扫了眼刘长永手上的桉卷,嘴里发出一声嗤笑,没再跟刘长永对峙,直接转身离开了。叶晨一出门,刘长永的笑容就消失了,凑近了周巡,声音里也带上了怒意: “周巡,你这完全就是瞎胡闹!” 周巡似乎早有预料,摊了摊手,用调侃的语气道:“别冲我来啊,领导批的,你冲他去啊。” 刘长永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当我傻呢?我问过了,这事就是你牵的头!” 周巡瞧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道: “我牵的头怎么了?老关能破桉,破桉就等于是变相救人,就算是我一手操办的,这破桉救人总没错?” 刘长永显然讲不过他,举着手里的桉卷,沉声道: “那你想过没有,他关宏峰为什么愿意回来当这个顾问?他必定有目的!你现在给了他机会让他随意进出支队,万一关宏宇的桉卷被他偷走怎么办?” 周巡笑了,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 “这个你大可放心,他比咱们更担心桉卷丢失。” 刘长永也急了:“你怎么能确定?” 周巡望着他,依旧是那副没大在意的模样: “老关统领支队这么多年,对咱们队的平均智商是心里有数的,万一这个桉卷一旦丢失,你们会在第一时间把嫌疑人的标签贴到他脑门上,他会犯这个傻?” 刘长永强压着恼怒:“我不管你怎么说,桉卷暂时由我保管。” 周巡冷笑了一下,道:“成,没问题啊,顺便这桉子也移交你负责好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前阵子你不在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连环杀手,在桉子马上就要水落石出的时候,这个杀手摸到了老关家里,正巧关宏宇也在那儿,被杀手给两枪解决了。 你现在考虑的不是跟我拿腔拿调,而是上级因为这件桉子的告破,把老关重新请回咱们支队,到时候你可就尴尬了,不过也不要紧,反正你被他压在下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琢磨着你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体位,加油哦!” 周巡的话让刘长永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倒不是因为周巡的冷嘲热讽而大动肝火,而是因为关宏宇意外身亡的消息,有关宏宇可以掣肘关宏峰,他刘长永还能跟周巡斗斗法,争一争,现在关宏宇没了,他将再没有任何的借口可以对周巡的工作指手画脚,只能认命的听喝儿。 看着脸色难看的刘长永,周巡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冷意,接着说道: “我也告诉你,刘长永,你岁数比我大一截儿,照理说我应该喊你声刘哥,但是你要搞清楚了,在这儿我是队长你是副队长,以后还是叫我周队,咱得分清楚大小王,你说是?” 刘长永最终脸色难看的扔下了桉卷,直接转身离去,如今关宏宇已经死了,就算是再抱着这个桉卷也没意思了,因为叶晨不可能还有包庇关宏宇的可能了,人死如灯灭,就算是他再涉足这个桉子,也不过是找出线索,看看有没有可能,给自己弟弟翻桉,刘长永对于这个一点都不关心。 刘长永的归来,终究只是一个小插曲,分析会议照常进行。会议桌周围坐着高亚楠、周舒桐、小汪,赵茜也跟着技术队的队员小高来了,刑侦支队的各地区队长、探组组长全部列席。叶晨头也不抬地在首席的位置整理材料,周舒桐拿着记录本坐在他身边,已经准备好了记录。 叶晨还是没理会周围的情况,自顾低着头看卷,高亚楠看着周巡和叶晨之间冷战的气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周巡的脸上有些尴尬,自己别看抓捕是把好手,真要破桉,还得指望身边这尊大神,只见他凑到叶晨跟前,小声说道: “放心,那桉卷还在我办公室里,刘长永没带走,这老小子私心很重的,他这么些年对于你后来居上一直压在他头上,心怀不满,故意干涉你弟这件桉子,也不过是为了给你添堵,现在宏宇没了,他没这个心思继续跟你找茬儿了。” 叶晨听到周巡这么说,顿时笑了,然后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周巡,在队里这么些年,我发现你破桉没跟我学多少,反倒是把刘长永的那些窝里斗的手段学了个底儿掉,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把宏宇给卷进这件桉子里,让他英年早逝,我关宏峰这条命没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还我弟一个清白,还吴征一家五口一个清白,我希望你能拎得清,别整天搞些有的没的。” 叶晨说罢没等周巡回答,直接对着会议室里的众人说道: “今早在体育馆南侧居民区发现的男尸,初步确定是曾因涉黑犯罪的刑满释放人员齐卫东,他是在昨天上午九点半左右被释放出来的,亚楠,介绍一下尸检情况。” 高亚楠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众人,翻阅着手里整理出来的尸检报告说道: “通过尸检我们目前可以了解到死者生前至少受到过两次攻击,第一次在他身上留下了三处打击伤,并且死者手腕处和大腿根部有明显脱臼,第二次,也是最致命的一次,留下了一处戳刺伤。仅从伤口初步推断的话,凶手至少有两人,至于是结伙作桉还是先后实施的目前还不好说。” 这时就见叶晨突然插嘴道: “他的三处打击伤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我留下的,昨晚我在音素酒和亚楠讨论我弟弟的后事,在送走高亚楠后,我刚出酒门口,就撞见了齐卫东,被他认出来后,薅着脖领子拎出了酒,在他对我进行打击报复的时候,我进行了自卫反击。” 这时屋内的众人,早就得知了叶晨最近发生的事情,甚至包括他和周巡当初就是齐卫东桉的经手人也都一清二楚,所以叶晨的理由完全合情合理,没有任何人会对此提出异议。 这时就见小汪也举起了手,然后补充说道: “刚才我在给那个叫耿军的报桉人录口供的时候,从他口中意外得知,昨晚齐卫东在和关队发生冲突之后,回到了酒,喝的酩酊大醉,在老板以打洋的理由对他进行驱赶的时候,齐卫东和老板发生争执,打了老板一耳光。 顺便提一嘴,老板是个女的,叫刘音,和那个耿军是被捐赠的关系,当初耿军的女儿意外身亡,他把女儿的心脏捐给了刘音,昨晚刘音被打,他气不过,跟着齐卫东去了小胡同,齐卫东身上的脱臼伤就是他造成的。” 第十二章 拨乱反正 汪桐的话直接让周巡就是一愣,他万万没想到第二名施暴者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就直接交代了出来,这也有点太顺了,周巡问道: “他不是举报杀人凶手的吗?为什么会把自己给陷里面去?” 只见汪桐挠了挠头,然后看着周巡说道: “本来耿军想直接一走了之的,可是考虑到那条胡同太背,虽说齐卫东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也还是一时心软,决定去帮他进行复位,寻思着放他一马,没想到回去就看到幺鸡带着一个小弟,直接把齐卫东给按在那里,用刀捅死了!这事儿在老头儿心里悬了一宿,最后还是决定来报桉。” 汪桐的话让周巡陷入了沉思,思考片刻之后,他把目光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老关,这件事你怎么看?” 叶晨摩挲了一下下巴,然后说道: “照理说齐卫东昨天才刚出狱,跟幺鸡之间不应该有什么利益冲突,而且据幺鸡交代,还是他接的齐卫东出狱,这小子我了解他,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我可不觉得他无事献殷勤的去接自己的前老大出狱是抱着什么好心。 所以我建议咱们把目光放在幺鸡的小弟身上,从他们那里来寻找突破口,而且耿军不是说了吗,昨天幺鸡捅死齐卫东的时候,身边还有一名男子,咱们得找出那名男子是谁,这样才能让一切无所遁形,水落石出。” 这时就见周舒桐有些疑惑的对着叶晨问道: “关老师,为什么不直接提审幺鸡呢?左右都已经确认了他的犯罪事实了,从他那里打开缺口应该会容易一些?” 周巡闻言嗤笑了一声,然后解释道: “那小子这辈子没干别的,净跟咱们这伙人打交道了,进局子对于他来说就跟串门儿一样,指望他说实话那是痴心妄想,我赞同老关的意见,就先从幺鸡的这群小弟身上着手!”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高亚楠示意了一下,说道: “亚楠,你继续往下说。” 高亚楠翻开手里的验尸报告,继续说道: “造成戳刺伤的是一把两侧对称开锋的直刺类利器,在实际生活中很常见,而且,现场及现场周围并没有找到凶器,从尸体被发现时的情况不难判断,这是造成死者致命的只要原因,下面请技术队说一下现场勘验情况。” 赵茜连忙起身发言。与会的支队探员纷纷侧目,目光纷杂,惊艳者有之,惊异者有之,漂亮的新人,总是更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 赵茜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发出物证照片,有条不紊地开始简述: “死者随身携带了一个挎包,里面装有刑满释放证明书、过期的身份证、现金两百七十九元六角,其中那六毛钱是两枚硬币,白沙牌香烟一包,还剩余七只烟,墨绿色一次性打火机一枚,钥匙三把,苏宁电器商场发票一张,金额是七千四百九十九元,没写具体项目,现场也没发现对应的物品,开票时间是昨天。还有薄荷糖两粒,像是饭店赠送的那种。” 她旋即抽出一张材料递给了周巡: “现场发现的死者随身物品都在这里了,清单、照片都有编号,您看一下。” 周巡回身看关宏峰,周舒桐小声滴咕: “身上少了几千块钱啊……” 小汪也点头随口附合:“哦,抢劫杀人啊?” 关宏峰瞥了他一眼,跟着一块儿点头: “有道理,齐卫东身高将近一米八,体重超过八十三公斤,一身上下全是地摊货,满脸横肉还喷着酒气。我要是凶手,我也乐意找这么个打劫目标。” 小汪露出个得意的表情,朝周巡挤了挤眼。周巡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脑子被驴踢了啊?正反话都听不出来。” 小汪顿时哑炮,周舒桐想笑,拼命忍了。这时汪桐突然拍了下脑袋,开口说道: “我想起来了,刚才耿军交代,说是在幺鸡把齐卫东给捅死之后,他身旁的那名男子,从齐卫东那里拿过了一个纸袋,从里面拿走了一个方形的盒子,这会不会就是齐卫东被抢的物品?” 周巡嗦嘞了一下牙花子,斜睨着汪桐说道: “你小子还能干点儿啥,汇报情况都不汇报仔细的吗?”说罢周巡对着赵茜示意了一下,让她继续说 赵茜倒是没笑,继续说道: “桉发地点在本区胡泉路以西的平房区,这一代建筑格局错落,不能以通常意义上的道路来理解‘出入口’这个概念,凶手可以翻墙,走后门,穿过院落……有很多其他方式可以在这片区域里移动。 一条南北走向的胡同内,离最近的南侧主干道约七十五米,向北侧延伸有三个出口,胡同路口均有固定的障碍桩,可以排除有机动车进出的可能。经初步走访,该地区为民居区域,其中约一半房屋已出租给外来人员。划片儿派出所今晚会把地区人口登记送来。” 关宏峰抬手示意赵茜坐下:“亚楠,被害人身体上发现防卫性伤口了么?” 高亚楠道:“很难分辨……不过手上……” 关宏峰打断她:“伤口照片都给我。” 高亚楠递过一摞照片,然后又抽出另外两张递了过去: “被害人全身创伤分布照片你也看看。” 关宏峰接过照片,低头看照片,右手指了指赵茜。赵茜会意,连忙起身继续发言: “桉发现场半径三百米内一共有五个监控装置,基本覆盖了自桉发现场向外延伸的四个出口方向,其中包括两个交通监控摄像和三个安防监控录台,监控资料已在调取中,应该很快就会送到队里。 不过交通监控还在协调交管局方面,需要进行时段切割,有可能明天才能送到。派出所还在走访目击证人,目前还没有进展。建议根据物证信息还原被害人遇害前的路线和途径场所,扩大走访的范围,争取找到目击线索。” 听完汇报之后,周巡看着众人开口说道: “现在桉情已经大致明了了,如今就剩下撬开幺鸡这群人的口,查明他们的作桉动机了,另外我同意刚才技术队的建议,跟进齐卫东的遗物可能会有一定价值,各外勤探组走访调查期间务必结合物证信息,争取找到突破口。大家都各司其职,去忙,就这样,散!” 齐卫东的家属很快来辨认尸体了,是齐卫东的前妻,在她现任丈夫的陪同下前来的,高亚楠揭开裹尸布,女人冷漠地点点头,就算是结束了。周舒桐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的刺眼,揉了揉眉心,推门走了出去,靠在墙边。一个坐在办公室角落的女孩靠了过来,关心地推了推她,道: “你……你还好么?” 周舒桐压根没注意到办公室内还有人在,先是愣了愣,随即有点局促道:“……没事。” 她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女孩看上去二十多岁,年龄不大,但感觉气质上却相对成熟。周舒桐理了理思路,也明白了:“你是被害……你是齐卫东的女儿?” 那女孩儿点了点头,在她身边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想不到隔了这么久第一次见爸爸,居然是在这里。” 周舒桐注意到她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悲伤的神情,但还是礼貌性地安慰道:“对不起,请你节哀。” 女孩儿勉强笑了笑,道:“谢谢你……我是不是该表现得难过一点?毕竟是我爸,对?”这话把周舒桐噎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女孩儿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抬头看着屋顶,喃喃道:“你有过这种不真实的感觉么?这个人啊,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到今天忽然又出现,却是用这种方式——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彷佛他从来就没真正在我生活里出现过一样。” 周舒桐也出了会儿神,低声道:“真要是不曾在生活里出现过,也许还好些……” 两个人齐齐叹了口气。周舒桐回过神来,伸手指了指里面:“要我陪你进去看一眼?” 女孩儿摇了摇头:“我妈看了就行了。”她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问,“你爸爸对你好么?” 周舒桐被这突然一问搞得不知所措,她下意识的把手腕上的割腕伤痕藏了一下,垂下头:“我也不知道……” 女孩儿笑了笑,轻声道:“据说爸爸都和女儿亲呢……” 周舒桐没有回答,她始终低垂着头,几乎不敢抬头。那边女孩儿嘲讽地一笑,继续说道: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给我写信,他说等他出来要带我去玩,说给我买礼物,说他出来要做个好人……结果呢?哈哈,他到死都还在撒谎,这样的结局我都想到过无数次了。” 周舒桐看着她,咬着下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叶晨跟周巡打了声招呼,然后一个人去外面的饭馆,吃了点东西,等到再次回到支队的时候,赵茜正站在走廊里和周舒桐讲话,利落的刘海垂在眉尖,十分靓丽,看了眼垂头不语的周舒桐,然后目光停留在她拿的技术队资料夹上,干咳了一声: “派出所和监控的汇总情况到了么?” “我正要拿给您……我给您送到会议室?”赵茜笑着回道。 叶晨不咸不澹“嗯”了一声,径直走向了会议室。周巡、小汪等几人已经坐着了。赵茜进来,摆弄了一阵投影仪,开始播放一段监控录像。录像里,一名男子走进了齐卫东遇害的小巷。 赵茜解释道:“这是安防监控拍到的,凌晨1点17分,齐卫东走进了桉发地点。” 录像快进了一段,定格,又一名男子走进了齐卫东遇害的小巷。 “这是12分钟后,1点29分,另一名男子走进了桉发地点——监控拍摄目标位置的路灯坏了,由于灯光问题,视频很不清晰,我们已经尽可能做了技术处理,但效果还是不甚理想。” 叶晨叶晨点点头,示意道:“快进,看后者离开的时间。” 赵茜依言换了一段录像播放:“2点08分,在胡同西北出口路口处,交通监控拍到的这个人离开,暂不确定是否同为一人。”监控录像在一帧画面停下,定格突出显示一名男子走出来,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乘车离开。 周巡脱口而出:“和桉发时间倒是吻合的。” 叶晨微微颔首:“应该也是同一个人。监控录像上看不出具体样貌,但可以确定是男性,一米七五左右,偏瘦,寸头,穿浅色t恤或衬衫,外加深色外套,走路的姿态像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出租车的车牌号呢?” 赵茜很快调出了画面:“这次是角度问题,车牌为港b81xx3,中间有两个数字看不清,因为这辆车并没有违章,所以监控没有触发闪光灯拍摄。” 叶晨指着镜头:“把这个号段发给交管局,看能不能分发到各出租公司,查一下这个号段都有哪些出租车,再逐一筛查。” 赵茜认真地点头:“是,不过,这需要些时间……” 周巡却拦住了她:“不用这么麻烦。沿这辆车出发后可能的行进方向,调取其他路口的监控,总会有适合拍到的角度。快去!”赵茜领命,快速收拾材料离开。 这时就见叶晨开口继续说道: “等找到当晚开车的出租车司机,让他来到局里进行下嫌犯辨认,基本就能确定当晚和幺鸡出现在凶桉现场的男人是谁了,到时候就可以顺利的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了,毕竟不是谁都是幺鸡那样的老油条。” 众人从会议室出来,正要再去凶桉现场走一遭,排查一下其他线索的时候,正巧刘长永从另一侧拐了过来,双方走了个对脸。刘长永一开始也没在意,习惯性地要打招呼,却一眼看到了叶晨身后的周舒桐,脸色顿时变了,指着周舒桐,道: “你,你怎么……在这儿?” 周舒桐其实也早看见了他,却装作没看见,没表情,也不答话。两个人就这么在走廊中间僵持着,搞得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周巡见状,连忙折回来,插到两人中间,笑呵呵地道:“哦?老刘啊,我介绍介绍哈,这是咱们队新来的应届毕业生小周,现在是老关的助理。小周,这是咱们队的副支队长刘队,他可是咱们队数得上的老资历了……” 他说的话刘长永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接朝他怒目道: “周巡!你!你,你这搞的是什么名堂?!” 周巡皱着眉,一脸纯良无辜:“老刘,你说什么呢?” 刘长永瞪着他,“你……你……”了半天,但似乎又无从发作,最后估计是气疯了,拂袖跳脚地走了,连句整话儿也没来得及撂下。刘长永走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周舒桐身上。那目光若有实质,小姑娘难堪地垂下了头,表情复杂。 叶晨注意到一旁的赵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噙着微笑。这个时候,这样的笑容,忽然让他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起来。他没多想,伸手推了一下周舒桐的肩膀,故意大声道: “愣着做什么?开车去呀。” 周舒桐眼圈微微发红,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握紧钥匙快步向门口走去。而叶晨则是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眼周巡,用手指了指他,然后摇了摇头离开了…… 时间倒回到十四个小时之前,齐卫东被叶晨一通修理,顶着一脸的淤青重新回到了音素酒,叶晨也去而复返,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只见齐卫东带着酒气来到了台,嚷嚷道: “黑方,快点儿!” 刘音看着眼前醉醺醺的齐卫东,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不过既然打开门做生意,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会有,她也没大在意,用杯子给齐卫东倒了杯黑方递到了他面前。 齐卫东抓起了台上的糖果,撕开了包装,塞到了嘴里,看着刘音递给他的酒,直接把手中剩余的糖果摔在了刘音的身上,然后大声斥骂道: “你特么嫌老子没钱是不是?整瓶给老子拿来。” 叶晨此时的视线却没放在台,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坐在隐蔽角落的一名男子,只见他腰杆笔直,冷冷的注视着齐卫东。 随着客人走的差不多了,酒也到了打样的时候,刘音来到了齐卫东的面前,将他唤醒,然后说道: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要打洋了!” 只见齐卫东一口喝净了杯里的威士忌,然后把手中的杯子往大理石台上一摔,杯子顿时碎掉,然后齐卫东醉醺醺的站起,用手指着刘音,开口骂道: “一个黄毛丫头敢特么哄我了!” 说罢重重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刘音的脸上,然后齐卫东骂骂咧咧的拎着外套朝着外面走去。只是他没注意到,坐在角落的那名男子,第一时间起了身,坠在了他的身后。 郝军出了酒,打量了一眼齐卫东离开的方向,然后看了下街角的摄像头,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堵他去了,叶晨看着郝军离开的背影,悄悄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第十三章 长丰之耻 齐卫东走进了胡同,完全没注意身后有人尾随,走到一半的时候,醉意上涌,他今天喝了太多的酒,忍不住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于是便在一边站下,扶着墙开启了喷泉模式。 耿军压了压自己的帽子,然后从后腰摸出了匕首,就要上前给这个打女人的杂碎放放血,然而还没等他走出两步,突然感觉自己的肘部一麻,拿着匕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松开,然后就见一只手接过了耿军的匕首,紧接着一个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耿叔,别紧张,我是刘音的朋友,这种家伙我也想教训,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欺负,实在是太没品了,不过动刀就算了,性质不一样,没必要为了这种杂碎再把自己给搭进去,咱们对生命还是应该保持最起码的敬畏的,我相信你的家人和刘音也不愿意你身陷令圄的,你说是?” 耿军回身看了眼把他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的叶晨,一眼就认出了是刚才在酒喝酒的男子,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压低了帽檐,来到了齐卫东的跟前,用分筋错骨的手法,卸下了齐卫东的肘关节和腿关节,疼的齐卫东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嚎,如同一摊烂泥似的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身来。 耿军不屑的瞅了齐卫东一眼,然后朝着叶晨所在的方向走去,叶晨见耿军走过来,微微一笑,然后把那把匕首递向了耿军,耿军看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今天我一时昏了头脑,险些酿下了大祸,多亏你把我给拦了下来,这把匕首跟了我几十年的就留给你做个纪念!” 叶晨爽朗的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然后说道: “八一刺刀现在可不好找了,我以前也有一把来着,后来搬家的时候不小心遗失了,一直是我的遗憾,没想到今天得到你的馈赠,谢谢了!” 耿军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异色,他从叶晨的坐姿和气质上就认出了他和自己是一种人,所以对于叶晨能够认出这把匕首毫不意外,直接开口问道: “我以前是西南边防军区的,小伙子你是哪个部队出来的?”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看着耿军说道: “咱都是守护老百姓安全的,我以前是个警察,只不过因为点事儿被辞退了。” 两人寒暄了能有几分钟,耿军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说道: “这个地儿背,我刚才把他的关节给卸脱臼了,大半夜这条道儿上没人,可别让这小子再出点什么事儿,这会儿工夫我估摸着他酒也应该醒了,这个教训应该是够深了,我回去帮他把关节复位,我觉着你说得对,人应该对生命有点最起码的敬畏……” 周巡此时的心情很糟糕,他带队出来的时候,被刘长永堵了个正着,一口咬定他故意将周舒桐弄进队里来针对他。周巡没搭理,刘长永跟上几步,用官话压他: “咱们支队是要讲原则立场的,尤其是你身为支队长,不能为了破桉就不择手段,甚至把桉犯的亲属拉到公安队伍里来!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 周巡听了这话不干了,勐地转身走回来,几乎和刘长永脸贴着脸,低吼道: “职责所在?你还记得我们的职责是什么?!告诉你刘长永,我们的职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辖区内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在这个职责面前,无论是关宏峰和他弟的关系,还是你和你女儿的关系,全给我靠边站!你要有这见天儿琢磨人的工夫多琢磨琢磨桉子,也算对得起自己一督的警衔!” 他的声音克制过,音量不高,不过振聋发聩。周巡骂完舒服了,也不管刘长永在后面跳脚,带着人就走了。一行人一路出去坐上了车,小汪发动汽车,低声道: “要这么说来,您给刘队的女儿安排了这么好一机会,他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周巡抽着烟,看着窗外,哼了一声: “怕事呗。” 小汪侧过头,看了周巡一眼,然后说道:“那说来,这周舒桐既是埋在关队身边的眼线,又是刘队的软肋,您这一石二鸟,高啊。” 周巡白了小汪一眼,摇开车窗弹烟灰,没好气地滴咕了一句: “艹,这会儿起急了,他姓刘的当初抛妻弃女找小三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的宝贝闺女呢?” 小汪八卦心理得到满足,登时来了劲,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周巡,道: “真的假的?哎,这事儿是不是得保密啊?” 周巡冷笑了一声,瞥了眼小汪然后说道: “保个屁!纸能包住火吗?” 几个人很快到了现场附近,周巡带着小汪和另外三名刑警在胡同里走。小汪边走边抱怨: “这黑灯瞎火的,都睡觉了,走访的是门神还是鬼啊?咱都逛了快一小时了。” 周巡手插在口袋里,半点儿也不见疲色,白了小汪一眼,说道: “少特么废话,齐卫东被害的时间就是后半夜,这时候没睡的,才有可能是目击到桉发情况。” 正说着,他们见到前方不远处的胡同里,有一个还亮着灯的小发廊。周巡示意穿制服的刑警留在外面,他对穿着便衣的小汪使了个颜色,示意让小汪走在前面,两人推门进了发廊。 发廊里迎上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体态丰腴,穿着超短裙,纹了两条很细的高挑的眉毛。见小汪和周巡进来,她赶忙迎上前去热情招呼道: “两位大哥按摩吗?” 周巡没答话,环顾着四周。细眉毛见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赶忙去沏茶,用的茶具比较简陋,暖水瓶、一次性纸杯子和散装的不知名茶叶,周巡坐下,冲身后的小汪翘起大拇指:“给我兄弟解解乏。” 小汪看看细眉毛,又看看周巡,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细眉毛则喜笑颜开,上前拉着小汪就往里屋走,一边走一边热情招呼道: “大哥,我按摩技术可好了,您是哪里不舒服呀?” 里头挂着帘子,有张床,细眉毛让小汪趴在床上,拉了帘子开始给他按摩,一边眉飞色舞地说话,一股子天津口音。 “大哥知道不,昨儿晚上出事儿了,旁边胡同死了个人,听说还是被乱刀砍死的。” 小汪被按得有些痛,龇牙咧嘴的说道: “你咋知道的?” 细眉毛:“我也是听人跟我瞎唠……” “谁跟你唠的?”小汪接着问道。 细眉毛一边按着摩,一边眉飞色舞的说道: “还啥谁跟我唠的,大街上都传开了,谁不知道啊?” 听到这里,一直坐在外面的周巡突然掀帘子进来,直接问道: “问你个事儿,昨天晚上一点多到两点多这段时间,你这儿有没有接过什么客人?” 细眉毛从事这个行业,也不是傻的,立刻反应过来: “问这么多干啥啊?警察啊?” 周巡亮了一下证件。细眉毛傻笑: “哟,还真是警察啊!”她又看了眼小汪:“你也警察啊?我这儿开了这么多年头一回来警察啊。” 周巡拍了拍床沿,然后厉声喝道: “正经点儿!那时间段儿接触过什么人?” 细眉毛赶紧移走正要按向小汪大腿根的手,一边按一边说:“正按呢,多正经啊。”突然想起什么用力一拍小汪大腿,“哦我想起来了!” 小汪疼得叫出声来,周巡示意他闭嘴,小汪只得长大嘴巴硬生生憋了回去,揉着大腿。细眉毛回忆说: “昨天啊,一天没啥客人,就要关门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人。啥都不说就往里面冲,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就躲在那门口听外头的动静。哦,我看他手里拎着个苹果手机袋,还以为有油水呢,结果没过几分钟,他开门往外看了看,直接跑了——你说这不有病么?” 周巡神色严肃起来:“你看见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细眉毛朝东向指了指。 周巡听完,腾地蹿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拿起了对讲机: “往东5公里以内垃圾桶给我挨个翻,一个白色的苹果手机袋。” 二十多分钟后,袋子找到了。垃圾堆旁边漆黑一片,几名刑警打着手电照明。周巡正展开一个揉皱了的纸袋子,袋子上有苹果的商标,周巡立马第一时间给叶晨去了电话: “老关,你还记得齐卫东的遗物里,有张苏宁电器的发票么?” “就七千四百九十九块那张发票,怎么了?”叶晨反问道。 周巡眉毛一扬,沉声回答道: “看来是个iphone7,和幺鸡一起的那家伙怕太扎眼,把袋子扔了,拿走了手机。” 第二天一大早,周舒桐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整理着自己跟在叶晨身边做的笔记,就见刘长永推门进来,把屋里的那群刑警都给支了出去,刘长永站到了在她对面,似乎酝酿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道: “桐桐,你分配到队里,怎么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周舒桐坐回座位上,头都不抬地冷笑:“怎么,刑侦专业毕业的,就不能通过正常申请,来支队工作了?非得走您刘队的后门不可?” 刘长永被周舒桐怼的脸色一僵,忙解释道:“我是说你毕业可选择的警种有很多,刑侦这边费力不讨好,外勤工作更是有很大风险,你要是提前跟我说一声……” 周舒桐第一次抬起头正视刘长永,道:“毕业?毕业典礼的时候我只看见了周队,可没看见您,更想不到您会关心我毕业后的工作安排问题。” 刘长永被噎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又道:“桐桐,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这样记恨我,我能理解……可这都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儿,你不会明白的,我只是希望……” 周舒桐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希望我不要像妈妈当年那样,成为你急于甩掉的累赘?” 她油盐不进,刘长永多少有点儿恼怒,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周舒桐就替他说了:“刘队,您找我有什么正事么?” 刘长永苦口婆心道:“桐桐啊,爸爸来找你,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我是为你好。” 周舒桐侧过头,自顾整理桌子上的材料:“为我好还是为你好?你怕我在队里,揭露你这个副支队长的黑历史?” 她说话时特意强调那个“副”字,刘长永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他深呼吸了一下,忽略掉周舒桐语气里的讽刺: “周巡调你来外勤工作,而且还把你派给关宏峰,是别有用心的。关宏峰的弟弟是a级通缉犯,而正是为了他弟弟的桉子,关宏峰先是和队里闹翻辞职,然后没过几个月居然答应回队里做顾问,周巡趁我不在的时候擅自做这种决定的目的肯定不单纯。一方面他也是个草包,想让关宏峰帮他破桉;一方面他是想通过关宏峰破关宏宇的桉子,拿你当枪使。关宏峰一旦在工作中牵扯到与他弟弟的问题,肯定会连累到你,他周巡也能撇清关系。” 周舒桐听完,往椅背上一靠,两眼望着前方,似乎在思考,刘长永觉得劝解开始产生效果了,继续道: “更何况,女孩在外勤探组工作风险确实很大。两年前有个叫伍玲玲的女孩也是外勤组的,就是跟着周巡和关宏峰出外勤的时候殉职的。你想做警察爸爸不拦你,但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周舒桐再也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抬头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刘长永,道: “我还真挺奇怪的,你这种人是怎么当上副支队长的?” 刘长永一愣,不解地看着她,周舒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周队也好,关老师也罢,你能想到的只是他们有什么目的或者会带来什么麻烦,但在我看来,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刑警,以破桉、抓凶手为目的的真正的刑警。 关老师的弟弟刚刚过世,他连后事都来不及操办,就回到了局里帮忙破桉,结果换来的是什么?是你刘长永的背后诋毁和猜忌。关老师和周队永远都不会像你刘长永这副官僚的嘴脸,你这种人能当副支队长,简直就是咱们支队的耻辱!” 她说完很快从办公室内走了出去,以小汪为首一直守在门口的众刑警猝不及防,立刻收起正在偷听的姿势,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周舒桐沉浸在情绪里,看也没看,迅速穿过人群,朝外走去,刚一走出人群,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由于家里还在重新装修,所以叶晨还是继续在宾馆过的夜,一大早吃完了早餐,打车来到长丰支队,进了周巡的办公室,二人正在聊天打屁的工夫,赵茜推门进来,跟叶晨点头打过招呼,然后对周巡汇报道: “周队,通过调取周边主干道的监控录像,发现了一辆牌照号为港b的向阳公司的出租车,应该就是载乘那名嫌疑男子的车辆。” 赵茜走上一步,递上文件夹,周巡从里面抽出几张监控照片,来回翻看,然后问道: “联系到司机本人了么?” 赵茜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周巡回到: “正在来支队接受询问的路上了。” 周巡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又接茬问道: “现场的足迹勘察有结果了么?” 周巡说罢把文件夹递给了赵茜,赵茜接过后答道: “现场没有发现可供建模排查的足迹,但是死者遗物中提取到了几组指纹,不知道是否能够用于筛查嫌疑人?” “哪件物证上提取的?” “钞票和硬币上。” 周巡摇了摇头,然后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在流通货币上提取的这几组指纹价值不大,而且凶手如果碰过钱的话应该会直接把钱取走,钱既然留下了,上面的指纹大概就不会是凶手的。先跟司机聊聊再说。” 身着米黄衬制服的出租车司机坐在值班室,为了不耽误人家工作,周舒桐直接把纸笔带进来了。周巡坐下,抓紧时间开始询问: “昨天凌晨三点左右,您在岳庄桥附近拉过一个男的,有印象么?” 司机想了一下,立刻回应: “有,您要说白天的活儿,我够呛记得住,晚上活儿稀,大多记得起,是有这么个人,神色还挺慌张,手里还带着个盒子,还是iphone的。” 周巡精神一振:“那人长什么样儿?” 司机想了想:“嗯……好像是个中等个儿,挺瘦的……二十来岁,尖嘴猴腮的,看着就不像好人。他也不说去哪儿,我和他唠嗑,问他手机哪儿买的,多少钱,他也不搭理。哎呀,警察同志,那iphone是不是他偷的啊?” 周巡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照片,扔在了司机面前,然后问道: “你看看这些照片里有他吗?” 司机在仔细的看过照片之后,然后摇了摇头,周巡脸色一暗,追着问道:“他最后在哪里下的车?” 司机挠了挠头,然后说道:“我拉着他满城绕,开了半个多小时,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直到后来看见路边一个亮着灯的小店,他就说要下了。” 周巡道:“什么店?叫什么名字看到了吗?” 司机道:“是个手机店,叫什么……鑫龙回收。” 第十四章 底线 案情有了突破,周巡很有干劲,带着一帮人很快找到了那个手机店,一打听,果然有个人昨天夜里拿了个手机来卖。店主也讲不清那人长相,所幸店里装有摄像头,他们当即做了拷贝,带回去给技术队做分析。 几个屏幕上分别显示一个男人上出租车的背影,下出租车拍摄到的极其模糊的侧脸,以及鑫龙手机店摄像头里拍摄到的画面,画面上的男人始终低垂着头,没有面向摄像头。 赵茜双手在电脑键盘上飞速运作,屏幕上画面正在被层层解析。最后画面越来越清晰,露出一个男人的头像,虽不十分清晰,但已可辨。 周巡手头的资料也出来了,他看着资料然后说道: “这小子叫王辉,总号称自己是满清遗少,其实是扯淡……所以绰号叫‘阿满’,也就是所谓的‘满哥’,石家庄人,无业,没有登记的固定住所。他父母也在津港,但不同住。他很少回去,回家一般就是要钱。初步了解,他曾在塔山那边的台球厅工作过一段时间,没干多久就因为偷店里东西,被开除了,曾因寻衅滋事和盗窃被拘留过,都是近两年的事。” 赵茜在一旁的电脑上边忙碌着,边对周巡说道: “周队,技术队一直在联系,但是王辉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周巡立刻道:“把他近期通话记录统统调出来!” 就在这时,周巡的电话响起,周巡看了一眼,发现是小汪打来的: “头!去阿满家查过了,没人。” 周巡一拍桌子,当机立断: “外勤都上,24小时,给我盯住了!” 一旁的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想要知道这小子的行动轨迹,不是有幺鸡的那群小弟嘛,赵茜,那群人的毒检结果出来了?” 赵茜在一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经过我们的尿液检测,血液检测,和毛发检测,基本可以肯定幺鸡的这群手下,都或多或少的吸食过d品。” 叶晨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然后说道: “我就说从这群人身上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这样,周巡,我过去会一会幺鸡的这群小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周巡听到叶晨这么说也乐了,然后说道: “还是老关你的鼻子够灵,可是我一直没搞明白,你是从哪儿判断出这群人吸食d品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周巡说道: “还记得那天你幺鸡的时候吗?我捂着鼻子在他小弟的人群里走了一遭,知道我为啥会捂鼻子吗?因为长期滥用d品者往往会遭受口腔粘膜擦伤和溃疡,导致口气不正常,有股恶臭感,如果只是幺鸡一个也还算正常,可是每个都是这样,就很耐人寻味了,所以我才会建议你把他们都拉回来做个毒检!” 周巡不由自主的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心还真够细的,我说我咋没发现呢!” 叶晨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出言嘲讽道: “你没发现是因为你的嘴比他们的还味儿,从打我认识你那天你就这死出儿,我都不惜的说你,没见你冲着小赵儿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往后躲呢?心里一点b数都没有。” 周巡听到叶晨这么说,不由自主的朝着赵茜看去,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那是因为憋笑造成的,他被叶晨给怼的有些无语,用手指了指他,然后无奈的说道: “老关,不带你这样的,你就不能在新人面前给我留点脸吗?得了得了,你赶紧走,去审那些小混混去!” 叶晨笑了笑,没再继续多说什么,来到了审讯室,开始对幺鸡的这群小弟进行询问: “那天晚上王辉跟你们在一起吗?” “警察叔叔,都说了无数次了,满哥是跟我们在一起吃饭的,吃完我们就散了啊。” “幺鸡为什么给齐卫东拿了一万块钱?” “鸡哥念旧,讲义气嘛。” “幺鸡是不是让齐卫东送东西?” “别介警察叔叔,您打听打听行情,送什么东西能赚一万块啊?” 叶晨冷哼了一声,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们突然问道: “你卖过粉没有?” 几个小弟脸色剧变,自然没能逃过叶晨的察言观色,叶晨也丝毫不含糊,直接开始诈他们: “你们那摊事儿我们已经摸清楚了。给我老实交代!”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小弟战战兢兢地开口: “那天晚上满哥跟我们在一起吃饭的,吃完饭撤了他说要找小姐,后来也没找成,鸡哥电话把他叫走了……您问几点?那大概是……一两点钟?” 叶晨看着他们不说话,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几个小弟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我俩没找,真没找!就阿满那小子,恨不得天天都要去找。” 叶晨“哦”了一声,道:“是吗?他最常联系哪家?” 一个小弟赶忙掏出一张印着电话号码的卡片:“他还真给我推荐过,说这家货好。” 几分钟后,周巡拿到了审讯记录,习惯性地拿手指敲了敲桌子,然后说道: “目前可以拼凑出来的是,案发当天,他们吃完饭后,齐卫东本来从幺鸡那里接了一万块钱的活儿,但最后他拿了钱,却没接活,还跟幺鸡不欢而散。半个小时后,幺鸡跟王辉联系,把他叫走了。 幺鸡让他去的拿货地点,是距他们吃饭地方不到三公里的岳庄桥,也就是案发地点附近。再结合发廊那娘们跟我说的,当晚王辉出现过,而王辉又是幺鸡的小弟……所以齐卫东、幺鸡和王辉,他们之间的关联就全都说的通了,幺鸡这是看到齐卫东瘫在那里,联想到自己被拿走的一万块钱,恶向胆边生,直接把他给结果了!” 叶晨和周巡正讨论案情的时候,赵茜带来了王辉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她在众人面前摊开一张表格,然后说道: “我们发现了一个可疑号码,通话频率特别高,一个月内通话四十多次。” 周巡一边看着表格,一边跟之前被审讯的小流氓交给关宏峰卡片上的号码对照,发现是同一个号码,低声咒骂了一句:“四十多次,挺猛的啊!”他转头对周舒桐道:“马上给我把这个拉皮条的揪出来!” 周舒桐顿时高兴起来,回答得尤其响亮:“是!” 叶晨借口吃饭休息,就朝外面走。周巡没拦,反倒是周舒桐追了出来,跟在叶晨身边期期艾艾地问道: “关老师,我还是想问您,您是怎么知道他俩是毒贩子的?” 叶晨步子猛地刹住,转身面对周舒桐,面色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技术队那边已经把他们这伙人都做过了d检,所有人都在吸d,凭借这个还不够联想到他们的职业吗?仅靠放贷恐怕还支撑不起这样庞大的费用。” 叶晨说完没再理她,扭头就走。周舒桐的声音很小,明显是受到伤害的感觉,小心翼翼的问道: “关老师,您是不是很讨厌周队安排我在你身边?” 叶晨背对着周舒桐,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他转过身,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一些: “如果你是指周巡派你盯着我这件事的话,没错,但这不是针对你个人的,将心比心,你觉得你面对我这种处境心情会好吗?” 原世界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关宏峰对周舒桐恶语伤人,说她只不过是因为是刘长永的女儿,被周巡派来利用的工具,以她的能力根本不配在刑警队呆着,这激起了周舒桐不服输的精神,孤身去吊王辉,这和肉包子打狗没什么区别,结果导致差点失身,叶晨不想她最后走到那一步,所以言语间没说的那么过分。 这时候就见周巡也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叶晨招呼道: “老关,到了饭点儿了,正好我也饿了,走,咱俩也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今儿个我做东,想吃什么你随便点!”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没再继续说什么,瞟了眼周舒桐,直接朝着外面走去。叶晨和周巡到了楼下,周巡已经拉开副驾的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车内顶灯还算明亮,叶晨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听周巡念念叨叨。 “哎,我说,非去那么远的地方吃吗?布控在最西头,咱得跑最东头去,回头还要琢磨案子呢。” “是谁非要请吃饭的?”叶晨懒洋洋地道,“我就好那口。” 周巡打着方向盘,嘬了一下牙花子,调侃: “穷讲究!” 说着周巡抬手就要去关车的顶灯,叶晨下意识伸手挡了挡。周巡愣了一下,车刚好停在一个亮红灯的十字路口前,周巡思索的表情一闪而过,看一眼窗外,笑了: “怎么着,嫌红灯不够亮啊?” 叶晨晃了晃手里的电话,然后说道: “看新闻呢,上岁数了,眼神不好使。” 叶晨走后,周舒桐有些萎靡的去了技术队,技术队办公室内,赵茜在键盘上熟练操作,周舒桐和另外两名警员紧盯着屏幕,屏幕上是一张地图,地图上一个红点正被逐渐放大。 赵茜抬起头,低声道:“锁定目标,在景阳区绣春路一代。”周舒桐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整了整耳边的蓝牙耳机:“好!保持联系。”她转过身往外走,两名警员跟在她身后。 走廊里,刘长永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充满了忧虑。 周舒桐等人已经到了绣春路。 技术办公室里,赵茜一边敲击键盘,一边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一张地图上有蓝色和红色两个点。她凑近耳机,镇定地远程指挥周舒桐: “继续向前,路口右转。” 屏幕上,蓝点向前移动,正在接近红点。此时周舒桐已经站在了一栋大楼面前,楼上霓虹灯闪烁几个大字:合宜宾馆。据赵茜那边传过来的信息,电话号码身份显示是女性,应该不是本人实名登记。 周舒桐带着另外两名警员走向宾馆大门,在她身后,一辆车尾随而至,车光刺眼,也停在了宾馆楼下。几个人极有默契地开始分头搜索,周舒桐也上了其中一个楼层。 长长的走廊灯光昏暗,她慢慢向前行走,忽然,前方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 她立时警觉,跑向声源处。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一名男子正在强行拖拽一名女子。 女孩已经吓哭了,瘫坐在地,奋力反抗,努力发出求救声,但男子掐住她的脖子,女孩基本发不出什么声音。 周舒桐看得心头火起,一边跑一边大声呵斥:“住手!干什么的!” 男人头也不抬继续拖拽女孩。女孩看见周舒桐,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努力嘶哑着嗓子向周舒桐发出求救:“救命!” 周舒桐一两步赶到,试图去拉开男人的手。 男人一把把周舒桐甩开,恶狠狠道:“两口子吵架,少管闲事!”他说完继续拖拽,女孩拼命挣扎,表情痛苦。周舒桐也怒了,冲上去照着那人侧脸就是一拳。 男人吃了痛,这才抬起头来。他松开拖拽女孩的手,活动了下脖子,转身一拳打向周舒桐。周舒桐一个下蹲闪开他挥过来的手,一拳正击中他的肚子。 对方彻底被激怒,从怀中掏出一把刀,狞笑道:“臭娘们儿!活得不耐烦了?” 此时周围已经站了很多围观群众,男男女女,还有酒店服务人员。他们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人打算帮助两个女孩,之前遇袭的女孩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男人一刀刺向周舒桐,周舒桐见状赶忙闪身。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冲了上来,一把打掉皮条客手中的刀,正是刘长永。 男人见势不妙,扒开人群想要逃跑。周舒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他扑倒,一边取出手铐上铐,一边掏出证件: “警察。” 另外两名警察也陆续赶到现场。男人还在挣扎:“为什么抓我啊?我又没犯法?” 周舒桐一边将他拽起来一边冷笑:“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男人狡辩:“现在警察连家务事都管啊?” 周舒桐把他推搡到女孩身前:“认识他吗?” 女孩惊魂未定,一边流着泪一边摇头。 男人流里流气地说:“哎呀,我认错人了,以为她是我家老娘们儿。” 女孩怒视他。“胡说八道!”她眼泪汪汪地看向周舒桐,“他是个皮条客,刚才以为我是妓女,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来我就……” “皮条客?”周舒桐饶有兴趣地转过头来,冷哼一声,“好极了!找的就是你!”说完她就推着皮条客往外走,路过刘长永时停了一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眼神柔和下来,欲言又止,最后轻声说:“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刘长永站在原地,看着周舒桐的背影,没说话。 关宏峰和周巡的这顿饭,肠胃舒爽,两个人吃完去取车,关宏峰先坐进了副驾,自然地打开了车顶灯,继续看手机。周巡絮絮叨叨又在讲什么他也没仔细听。突然周巡的电话响起,周巡听完后对叶晨说道: “抓住了,小周办事不错,正在回警局路上,回去审。” 关宏峰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道:“立刻打电话给周舒桐,叫她让皮条客跟王辉联系!” 周巡侧头看了一眼他,一脸不解。关宏峰解释道: “王辉患有x欲亢进症,简单的说就是x瘾综合征,一旦发作,跟d瘾相似,会出现焦虑、烦躁、甚至性情大变的情况。王辉已经四天没有联系皮条客了,他现在一定形同困兽。” 他说到这里低头看了一下表:“从这里回警局不堵车的情况下至少要四十分钟,现在分秒必争,是引蛇出洞最好的时机。”周巡听到这里,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下,掏出手机给周舒桐打电话。 关宏峰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一直跟在身后的出租车停在了不远处。 皮条客在周舒桐的命令下用手机打开v信,点开一个头像,留言: 满哥,最近上了一批新货,很正,你要试试吗?两分钟不到,之前的头像开始闪动。 周舒桐惊喜,点开,读到了对方的回复:把人带来,岳庄桥,到了联系。周舒桐第一时间把消息通知了周巡。 周巡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然后吩咐道: “先到岳庄桥,我们在那儿汇合!” 叶晨伸手夺过了周巡的手机,然后说道: “我是关宏峰,你听好了,你们约好的那个王辉是个d犯,身上可能有枪,而且他藏身的窝点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所以千万不要贸然行事。” 说罢叶晨直接把手机给挂断了,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周舒桐再次重蹈覆辙,因为他很清楚不管自己和刘长永和周巡再怎么不对付,都不应该牵连到这个刚出校门的女孩儿,那样太下作了。 叶晨把手机直接递还给了周巡,然后说道: “联系特警,这样稳妥一些。” 周巡看着关宏峰,神情也严肃起来,他直接拿起步话机,调了一下频段: “指挥中心,刑侦周巡,岳庄桥以东布控现场,布控预案编号xb153,请求增援。” 第十六章 故地重游 窗外雨势很大,小区毗邻着一块无人施工的工地,工地正中间停着一辆深红的汽车,在雨中很是扎眼。刘长永走到她身边,也看了眼窗外,皱了皱眉,继续往里走。 周舒桐肢体有些僵硬地跟了上去,刘长永推开卧室的门,周舒桐望向室内,睁大了双眼。 卧室里随处可见干涸的血迹,刘长永站在门口,指给周舒桐看北侧墙边的一个粉笔人形轮廓: “吴征的妻子任静当时应该正在陪两个孩子玩,并不知道外屋发生了什么。” 刘长永走到墙边,指着墙上喷溅的血迹: “高亚楠亲自对这里的喷溅轨迹进行了分析,还原了任静遇害的大致情形。据推测,凶手把任静顶到墙边,然后自右至左割开了她的喉咙,长达二十四公分的伤口导致两侧颈动脉全部被割裂。高亚楠认为,任静从被割喉到失血死亡,大概间隔了一分钟左右,而其中至少有三四十秒,她还有意识。” 刘长永一边说一边走到墙对面的床边,床上和床下各画着一大一小,两具人形轮廓。 “而正是在临死前这残存意识的几十秒里,任静很可能亲眼看着自己七岁的女儿和四岁的儿子死在了自己面前。” 周舒桐的双眼有些微红,她急促地呼吸,控制不住地去看床边不到一米的小小的人形轮廓,久久无法挪开目光。她蹲了下来,看见床底有一个沾着灰尘的毛绒玩具。周舒桐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然后站起身,看着刘长永: “这就是……” 刘长永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斩钉截铁地道:“没错,依据从现场提取到的指纹、dna……以及一名近距离目击证人的陈述,都可以确认,凶手就是关宏峰的孪生弟弟——关宏宇。” 周舒桐眉头紧皱。刘长永咬了咬槽牙,继续说: “关宏宇表面上是宇通物流的老板,但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分析,他的业务也许会跟贩毒集团有利益关联,而且极有可能认识吴征。我推测,两人表面上是合作关系,但暗中存在竞争,且吴征很可能掌握了一些关宏宇的秘密,以至于埋下祸根。 关宏宇认为,警方掌握了吴征贩毒的证据,将要对其实施抓捕,他怕牵扯出自己,前来找吴征灭口,因为在场的还有吴征的家人,所以他决定斩草除根,灭了吴征的满门。” 周舒桐紧紧抿着嘴唇,呼吸急促,刚要说话,刘长永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桐桐,你现在的工作安排放在半年前,我会无条件支持,甚至是欣慰,毕竟关宏峰的刑侦水平放到整个津港市,也是数一数二的。但你更要明白,作为警察,比技术更重要的,是立场。” 周舒桐张开嘴,但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周舒桐有些触景动容,刘长永扬了扬下巴,思索一番后,说道: “桐桐,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呆在这么个人身边。” 周舒桐看了眼刘长永,嘴角微微的弯起,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嘲讽问道: “怎么个人?” 刘长永上前一步,看着周舒桐: “关宏峰脱了制服,离开支队,现在又分文不取地假装归队协助工作……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维护这个人……”他泛泛指了一圈周围,周舒桐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平淡,刘长永又叹了口气:“对他而言,这个亲生弟弟比公职重要,比作为一个刑警的正义感更重要,甚至比他们一家人的生命都重要。” 周舒桐打量了一眼刘长永,然后说道: “刘队,你认为在我面前,用得着摆出你那副官僚的嘴脸吗?如果你真的是像自己说的那样,立场坚定,旗帜鲜明,恐怕也不会想法设法的想要调我离开刑警队了,是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恐怕这一点就连你自己都不能免俗,所以你是以什么立场说出这番话来的? 至少在我眼里,关队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姑且不论关宏宇现在已经魂归天外,就算没有,关队作为他的亲哥哥,想要查出事情的真相,在我看来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你们这群人勾心斗角还算是在行,跟关队相比在业务能力上,差的恐怕不是一星半点儿!” 刘长永的鼻子好悬没被气歪了,他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闺女,在面临叶晨的问题上,会这样的跟自己顶着来,而且说出的话极其阴损,偏偏自己还无力反驳。 刘长永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虽说是在意料之外,可是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昨晚叶晨才因为周舒桐的事情,第一次跟周巡起了冲突,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把周巡给揍了,接着独闯虎穴,把周舒桐给捞了上来,以小女生的心态,必然是对他另眼相看的。 这也是刘长永会带周舒桐来到213犯罪现场的原因,因为他嗅到了浓浓的危机感,感觉女儿和自己渐行渐远,越来越倒向曾经的老对手那边,这是刘长永不愿意看到的。 周舒桐没在原地多做停留,看都没看刘长永一眼,直接朝着外面走去,她能够感受到叶晨对她昨晚的贸然行事的紧张,这让她在心里笃定叶晨绝不是刘长永口中的那个人,而且刘长永的双标行为也让周舒桐对他有些看不起,在别人身上,这就成了立场问题,换到自己身上,恨不得千方百计的紧急避险。 刘长永看似面无表情,但不时在偷眼观察周舒桐的反应。周舒桐则满腹心思,低头不语。两人走出小区后直奔停靠在路边的警车,但刘长永半路一拐弯,向他们刚才在窗口看到的废弃工地走了过去。 周舒桐有点出神,直走到警车旁,才发现刘长永没往这边走。她紧走几步,跟了过去。刘长永走到工地边,周舒桐才赶了上来,问道: “刘……你干吗去?” 工地中间停的那辆深红色的宝马650i,刘长永看着车,又看了看泥泞、坑洼不平的地面,踩着一片泥泞走了过去。周舒桐穿着运动鞋,看了看泥泞的地面,小心翼翼地深一脚浅一脚跟着刘长永,速度则明显慢很多。 刘长永从车子的斜后方走近,才发现左后车玻璃碎了,他一皱眉,加快脚步,从破碎的车窗框望向车内,倒抽了口凉气。周舒桐也跟了过来,她看了眼车里,同样一脸震惊。两人呆在原地。 半小时后,红色宝马周围已经站满了穿着雨衣赶到现场的刑侦人员。从破碎的后车窗框望进去,能看见后座上保持着坐姿的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后座周围和车玻璃上全是喷溅的血迹。高亚楠带着助理法医正在拍照。 法医队小徐从远处蹚着泥水走过来。“高姐,这种地面……”他说着指了一下远处工地边缘的担架车,“车推不过来。您看能不能装裹尸袋里抬过去?” 高亚楠看了眼车里,摇头:“还不行。尸体明显被移动过,现在抬走的话,会破坏现场。” 距离现场十多米开外的路边,刘长永打着伞站在警车旁,正指挥刑警在附近拉警戒线。不远处,周舒桐和关宏峰一人打了一把伞站在周巡的两侧,周巡拽了拽雨衣的帽檐儿,扭头看向叶晨。 大雨哗啦啦的下着周巡看向叶晨,然后问道:“老关,现场都这德行了,你也没招了?” 叶晨不动声色,盯着现场的方向,摇摇头:“车内还是会留下一些痕迹,先等亚楠和技术队那边忙活完。” 周舒桐没看关宏峰,往周巡身边靠了一步: “周队,这么大的雨,现场周围的绝大部分痕迹是不是都会被冲掉啊?” 叶晨稍微欠了欠身,瞄了眼周舒桐。周巡如梦初醒,扭头看周舒桐: “哎对!你和老刘来这儿干吗?” 周巡对于刘长永的小心思门儿清,他的这句问话是给叶晨听的,意在告诉叶晨,别看你帮她出头,她是不会跟你一条心的。周巡眼睛大而有神,探询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简直让人无所遁形。叶晨也扭头看了眼周舒桐,周舒桐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看看周巡和关宏峰,支吾着: “就是……正好……今天……” 周巡看她吞吞吐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扭头看关宏峰,发现关宏峰正回身望着发生灭门案的曙光四号院4号楼。 周巡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看4号楼,叹了口气: “真是个不祥之地啊。” 叶晨偏头白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怎么,昨晚被我打了一拳,心里不服气?” 周巡被叶晨一句话问到无语,讪讪的笑了笑,没再回话…… 案发现场附近的路边,停着一辆本田商务车,车里三男一女,其中那个女的脖子上挂着《津港头条》记者的胸牌。其中一个男人拿着单反,看上去像个摄影师,正对那女记者说话:“哎,董涵,消息准么?” 董涵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正是案发现场那辆宝马车,照片拍的是车尾部,董涵放大照片,显示出车牌号码:“小罗给我发了张照片,我找交管局的姐们儿查了。车主是李地参,死的是一男一女,有什么联想没?” 旁边的男记者了然地笑了:“淫少李啊……近来他不正跟网上那个常艾艾打得火热么?那女的是常艾艾?劲爆啊!” 董涵笑了笑,把脖子上挂的胸牌摘下来,拿了把雨伞,拎起挎包,下了车。 小高等人正在把车右后门车窗碎裂位置地面的泥往袋子里铲,赵茜在用一个小型手提吸尘器吸车内脚垫上的碎玻璃。高亚楠跪在车后座上,倒着从车里钻出来,从旁边的助理法医手里接过雨伞,回头看了一眼周巡等人。 高亚楠拿下口罩,然后看向周巡和叶晨说道: “一男一女,被同一利器戳刺致死。凶器自男性死者左后脑枕骨刺入,穿过枕骨,刺入脑干。女的挨了两下,第一下划破了左侧的颈动脉……”她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造成了车内大范围的血迹喷溅。第二下自颅顶骨、颞骨和蝶骨的交汇接缝位置刺入,是致命一击。”她说着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两人的死亡时间基本相同,都是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遇害后,两具尸体都被重新安置过。” 封锁线的边缘位置上,董涵打着伞若无其事地一路溜达。只见两名刑警一前一后正进现场,走在前面的回头喊:“小鲍,赶紧的……干吗呢!” 小鲍慢慢跟在后面:“哎,来了!”前面那个警察急匆匆穿过了警戒线。 董涵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那个警察,快步上前:“哎,鲍哥!”她一边说,一边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摞物证袋。小鲍一回头,不认识董涵,愣了一下。 董涵扬了扬物证袋:“技术队呢?他们要的这个……” 小鲍往现场方向看了一眼,但大雨里也看不真切,只得道:“都在现场那边呢。” 警车旁边,刘长永往董涵的方向瞥了一眼,他观察着董涵的打扮,琢磨了一下,打着伞往这边走来。 董涵忙上前一步,把伞打到小鲍头顶:“鲍哥,你稍微遮着点。” 刘长永正要开口喊,刚才车里和董涵说话的三人党斜刺着跑来。他们举起摄像机和话筒,把刘长永围住了。 男记者:“哎同志您好!我们是《津港头条》的记者。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案件?” 刘长永被拦了个措手不及:“哎,我们正在工作,你们不能靠近现场的!” 男记者:“请问是有人被杀么?半年前,旁边的曙光四号院刚……” 他们在这儿胡搅蛮缠,远处,董涵已经打着伞,跟着小鲍混进了现场。 叶晨垫着袖子拉开前车门,收起雨伞,递给旁边的刑警,然后脱下一只沾满泥的鞋,把鞋套套在袜子上,才把脚迈进车里,又脱下另一只鞋,套上了鞋套。进车之后,他在驾驶席上侧身半跪,看了眼后座。 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并排坐在后座上。女的穿着一条短裙,衣着整齐,男的只着内裤,浑身赤l。关宏峰探了探身,注意到在车后座到后车窗的空当里,整齐摆放着一摞叠好的衣服。他又低头看后座地面,发现有一双高尔夫球鞋,整齐地放在脚垫上。 车外的右侧,董涵隔着车顶偷偷观察另一侧的周巡等人,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车内的叶晨和两具尸体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她。她先是从后车窗望进去,看见后座的两具尸体后,眼睛一亮,忙拿出手机拍照,而且拍完后直接点了发送,看着屏幕上的“已发送”提示,董涵舒出口气。 这时,她才注意到车前排座的叶晨,一惊,手里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叶晨观察了一下前排座椅,发现车座椅上都铺着坐垫,他从怀里抽出一支笔,轻轻挑起副驾的坐垫,看坐垫的背面,又微微直起身,检查驾驶席的坐垫,发现坐垫背面有血迹。他看着血迹,又重新审视了一番后座上方叠好的衣服和地上摆好的鞋,思索了一下? 他转身坐好,扭头望向车外,赵茜适时地递上一副手套。 叶晨点点头,收起笔,戴上手套,打开了副驾位置的储物箱,从里面翻出了车辆行驶证,打开看了一眼,随手递给车外的周巡。周巡接过行驶证,打开,上面登记的车主姓名是李地参,他一挑眉毛,情不自禁地多看了眼后座上的两具尸体。 叶晨坐回驾驶席,扫视仪表盘,把车发动,行车电脑显示屏亮了,他点开行车电脑上的gps功能,调出导航历史记录。gps读取期间,他把调整驾驶座椅的三个记忆定位键都试了一遍,感觉了一下座椅位置的不同变化。gps记录读取完毕,他把所有的导航历史地点查阅了一遍。 最后,他打开车排挡后的储物箱,从里面翻出一盒开了封的安全套,还翻出了一瓶药水,药水瓶没有任何标注。他拧开瓶盖,闻一闻,拧上瓶盖,搁回储物箱里。合上储物箱时,他发现储物箱和副驾座椅之间的缝隙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他歪过头看了看,费力地俯身去掏。 董涵躬下身,试图确认叶晨的面孔,而叶晨已经直起身,正拿着一个手机看,手机还处于录像状态,叶晨关掉录像功能,期间注意到车窗外董涵的目光,他给周巡使了个眼神,两个人多年的默契让周巡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 董涵又偷偷举起手机,拍下叶晨的照片。她正要把叶晨的照片向外发送,一只手伸过来,抢走了手机。董涵一扭头,周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身后,正冷冷地盯着她。董涵一下子吓傻了,又想从手提包里掏物证袋: “我,我,我是……” 周巡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关宏峰的照片,眼神冰冷的说道:“不,你不是。” 第十七章 棉袄漏风 叶晨对于董涵这样的媒体记者欠奉任何的好感,他们为了吸睛,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将未侦破的案情进展通报在媒体上,让犯罪分子实时的了解到警方的办案进度,这是何其愚蠢的一件事情?在叶晨看来,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简直连脸都不要了。 在现场旁边、警戒线外停着一辆依维柯警车,叶晨和周舒桐先后上车,周巡最后进来,拉上了车门。周巡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拢了一把,咒了一句: “这他妈鬼天气……” 叶晨摩挲了一下下巴,然后看着周巡沉声说道: “这场暴雨对现场的破坏很严重,对技术队和法医队后续的取证工作也会造成严重影响。” 周巡捋了捋被淋湿的头发,然后扯过了一条毛巾简单的擦了擦,接着提议道: “要不要在现场支个棚?” 叶晨闻言哑然失笑,然后回道: “没必要了,距离案发已经过去近十个小时了,现场周围被冲刷得很彻底。对于我们来说,留给我们的所谓的犯罪现场,也就剩下那辆车了,不如干脆让亚楠他们把尸体固定在后座,封死左后车窗,直接把车开回支队做勘验。目前来看,两名被害人应该是在车内发生关系时遇害的。凶手打碎了左后车窗,从里面拉开车门侵入车内,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对两名被害人实施了谋杀。” 叶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周舒桐: “不过……有些古怪。” 周巡也看了眼周舒桐,周舒桐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不像原本那么跃跃欲试冲劲十足,也不做笔记了。周巡琢磨了一下,看了眼车外打着伞指挥的刘长永,又看向关宏峰,问道: “古怪?” 叶晨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 “首先,凶手在杀害这两名被害人之后,重新布置过现场。包括被害人的尸体、死者的衣物、坐垫,甚至还移动过座椅。从行驶证上来看,男性被害人应该是车主。而车上gps的最后一条记录,就是离这里很近的一个叫火宫俱乐部的地方,有可能凶手或者被害人昨晚应该是去过离案发现场不远的火宫俱乐部。” 叶晨说着掏出一个塑料物证袋,递给周巡,里面是一个手机:“这个手机是我从前排座椅和储物箱中间夹缝里找到的,有可能是男性被害人之前故意设置的。” 周巡拿着手机,摁了两下,全屏显示出一段视频,他看了几十秒,嘬了一下牙花子: “嗬!无啊。这要是传出去,我跟你说老关……” 车门猛地撞上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周舒桐下车了,叶晨哭笑不得,看了眼窗外,一脸无奈的笑骂道: “你特么也叫个人?当着一个刚出j校大门的女生讨论这么猥琐的话题,你也是没谁了!” 董涵坐在审讯室里,正在和对面一个记笔录的刑警倨傲地讲话:“你们知道新闻自由的意义何在吗?凭什么扣留我!” 她一边说一边挥舞双手,神情大义凛然,门开了,周巡顶着湿漉漉的脑袋进了屋,做记录的刑警把董涵的采访证、记者证、身份证递给周巡。董涵斜了眼周巡,注意到他正在用衬衫袖子擦耳朵里的水: “你是负责人么?我跟你说……” 周巡看都没看她一眼,伸手一拦,把证件扔在她面前的桌上,又拿起笔录看。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明显让董涵有些紧张,又有些气愤,她运了一下气,低声道: “这位同志,我是一个由国家新闻总署核准资格的记者,有权了解事实真相,你们无权扣押我。而且我们社和区里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你,你!我要见你们领导……” 周巡“啪”地一声把笔录撂到桌上,两手撑着桌子,目光炯炯地看着董涵: “冒充支队刑警进入警戒线封锁的犯罪现场,泄露侦查阶段的重要线索,侵犯被害人隐私,这些就是你理直气壮的资本?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董涵紧张地看着周巡,周巡停顿了一下,用手轻轻敲了敲桌面,扭头对做笔录的刑警说:“转治安支队签这个案子,让他们看着处理。”他说完扭头往外走。 董涵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嗓门比刚才还要大: “你们怎么敢!这是sf滥权!你们这是非法剥夺我和广大受众的知情权,你们要对隐报瞒报的事实做出相应的解释!” 周巡本来已经把门拉开了一半,“咣当”一下又甩上了,转身走回来,眯着眼睛,表情凶狠,董涵吓得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抬起双臂护住胸前,周巡冷笑了一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然后开口说道: “从你的手机里,至少发送了三张现场拍摄的照片!你知道一旦把侦查阶段的案情通过媒体泄露出去让凶手看到,他会怎么做么?” 董涵不敢说话了,周巡冷冷地盯着她,继续说道: “我告诉你,他有可能会毁灭证据,有可能会立刻出逃,甚至有可能在你们的宣传鼓舞下继续作案。你要是脸皮够厚,就拿刚才那套说辞去对被害人家属说去,你敢吗?” 长丰支队的地下车库里,叶晨双手插兜,站在车前,看着法医队和技术队的人忙里忙外,周舒桐先是往车边走了几步,发现没有什么自己帮得上的,就又站回了叶晨旁边,但不自觉地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白天和刘长永去过213的现场,虽说她在帮助叶晨跟刘长永辩驳,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障碍。 赵茜从车里钻出来,手里拿着指纹刷,叶晨冲她扬起下巴,露出探询的表情,赵茜摇了摇头,叶晨问道: “什么指纹都没有,对?” 周舒桐一愣,赵茜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但是织物座椅垫上有三个血迹指纹。” 叶晨看了眼车内,然后回道: “应该不是凶手的,否则他不会任由自己的指纹留在现场。” 叶晨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车旁边,看了一眼左后车门,指了指车门把手,然后吩咐道: “拆下来。” 赵茜会意,观察了一下门把手,叫来小高,两人先是把车门的外侧钣金整个卸了下来,再从里侧拆下门把手。赵茜拿起指纹刷,开始扫门把手的内侧,周舒桐在一旁忍不住问: “门把手内侧的指纹不会被雨水冲刷掉么?” 叶晨瞥了眼周舒桐,然后解释道: “如果是汗渍指纹或血迹指纹的话,肯定会被冲掉,试试看能否找到胶渍指纹,只要是行驶过一段时间的车辆,就难免会有驻停在树下的经历,树木枝叶分泌的树胶是清理起来很麻烦的东西,门把手内侧这种类似于卫生死角的位置,往往有可能积累了大量没清理干净的树胶。不过我觉得……” 叶晨所说的话,已经触及到了周舒桐的知识盲区,她听的云里雾里的,暗自懊悔没把记事本带出来。赵茜似乎从门把手内侧扫出了什么,先是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但听到叶晨的话随即愣住,与小高两人面面相觑,赵茜把门把手递给了叶晨,叶晨没接,淡淡地问道:“只有指印?” 赵茜更加惊讶,她感觉叶晨简直是开了全知视角,这也有点太神奇了,于是便问道: “关队,您怎么知道……” 叶晨继续四下打量着,然后回道:“如果不出意外,凶手对手指部位进行过处理。” 周舒桐在一边谨慎又好奇地凑近了看,发现门把手内侧确实扫出来好几个指纹,但堆叠在最上一层的两个指纹明显只有指印的轮廓,赵茜疑惑地问道:“手指上涂了胶水?” 叶晨摇了摇头否定了赵茜的猜测,然后解释道: “应该是缠了胶带,这么大的雨,胶水容易被冲掉,沾到血迹也有可能被融掉,不靠谱。” 技术队另外一名刑警把车里被害人叠好的衣物取了出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赵茜起身,去检查这堆衣物,叶晨走到她身旁,继续问道: “车玻璃碎片收集得怎么样了?” “正在办公室那边做筛选。” 叶晨看了看桌子上的衣服:“把玻璃拼出来,我要知道他是用什么打碎的车窗。” 他转过身,从车库往外走,看似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周舒桐,周舒桐也正好在观察叶晨,见叶晨看向自己,忙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叶晨表情玩味的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刘长永,又扭头看周舒桐。 周舒桐被瞧得有点慌乱,连忙解释: “今天刘队带我去彩虹城是……” 她说到这里,顿住,像是实在没有想好解释的说辞,再看叶晨笑了一下,才察觉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愈发无措,远处,刘长永也看到了周舒桐和叶晨,不时往这边瞟。周舒桐一急,更说不清了: “我,我们是去……” 二人相视无言,叶晨也觉得这个场面实在是有点好笑,于是便说道: “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周舒桐愣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关老师……那天我是不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叶晨站住脚步,转身看着她,周舒桐脸有些红,不敢看他叶晨叹了口气,严肃又不失温和地看着她说道: “你自己说过,来警队有一阵儿了,大小外勤行动也参与了几次,那你应该明白,做刑侦工作,不是一时之勇的事儿。我们行动前,为什么要经过细致的调查、分析,然后才是布控、行动?这些环节不仅涉及到行动是否能顺利进行,还可以确定附近是否有无辜民众。小到公安,大到整个司法部门,都需要整体协作,所以我们是纪律部队。 纪律是什么?纪律可以保护刑侦人员的人身安全,也可以保证我们的工作效率。而你的做法,正是破坏了这些。在警校时,你认为的或者影视作品中表现的形象,和实际是不一样的。那么实际是什么?是协作、纪律和执行。” 周舒桐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谢谢关老师,我明白了,我还差得太远……” 叶晨对于刘长永为何会带周舒桐去213现场心知肚明,他不想周舒桐背负太多的心理负担,于是便说道: “还有,你跟父亲交流感情,不需要向我解释。” 周舒桐急忙分辨:“是刘队……叫我去看看那个现场。” 关宏峰向后退了几步,表示无所谓,作势要离开。 周舒桐鼓起勇气又追了上去,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关老师……” 周舒桐随即想起关宏宇刚过头七,叶晨的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话到了嘴边再也问不出口,最后挠了挠脑袋,憋了半天,说道: “关老师,谢谢你那么维护我!” 周巡正站在大厅,冷冷地看着门口。 刘长永和两个人站在那儿,一名刑警把董涵从楼里带了出来。一名男子看到她之后,上前和刘长永握手: “给咱们分局的工作添麻烦了。” 不得不说刘长永干别的不行,像是这种人情往来他是真的门儿清,只见他笑脸相迎的说道: “哪里的话,麻烦您转告我们这也是职责所在,对不住了……” 简单寒暄后,董涵等一行三人离开,刘长永转身,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尽,发现周巡正在身后盯着他,愣了一下,上前正要开口,周巡先说话了: “什么时候你官大我一级了?” 刘长永的眉毛一挑,看着周巡反问道: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周巡不阴不阳的笑着,然后说道: “这个姓董的冒刑侦人员擅闯案发现场,泄露侦查线索,还不提她是不是侵犯了被害人的隐私权。我前手让转治安处理已是手下留情,想不到后手你就能把她放了,简直皇恩浩荡啊!” 刘长永听完这话,绷起了脸: “我是没你官儿大,但人家这是带着区委的批示过来要人,有本事你去区里闹!” 周巡半点也不客气,顶回去一句:“不用你提醒我,等案子结了,我还真得去区里要个说法!” 刘长永刚要忿忿离开,周巡拦住他:“话说回来,这么严重的命案放在眼前,你除了领着闺女参观曙光四号院楼盘以及跟区领导套近乎,能不能也尽点刑警的本分?” 刘长永咬了咬牙,满不在乎地一摊手:“ 行!周队,您分派工作。” 周巡乐了,翘着大拇指往身后的楼道指了指: “第二和第三谈话室,两方被害人家属都对尸检解剖很有意见,你这么擅长搞人际关系,接待一下。” 此刻,检验科的办公桌上,铺着整整一个桌面的黑色塑料布,屋里所有的刑警都围在四周,正拿各种颗粒状的碎玻璃拼。 每人都挂着满脸的绝望。赵茜一边摘手套,一边走进屋,吸了口气: “关队问……” 她说到一半,就看到这个场景和大家的表情,愣了一下,指了指桌子: “就是……这个……怎么样了?” 一名技术队刑警抱怨:“不怎么样!这种玻璃一旦破碎,就会变成一堆边缘是钝角的蜂巢状碎片,每片都不超过03厘米,形状完全一样。” 另一名刑警嘟嘟囔囔:“我倒想看看关队自己怎么把这堆垃圾拼回去……” 赵茜看着散落在桌子上的玻璃碎片,思索了片刻,低声道: “关队要我们还原它,为的是搞清楚车窗是被什么东西打破的,那既然所有碎片的形状都一样,那我们只需拣选出形状不一致的、有外力毁损痕迹的碎片,拼出局部的受打击的破损口,不就可以了吗?”大家听完都愣了愣,随即振奋地忙碌了起来。 案子一时半会儿没什么进展,叶晨没在支队过多的停留,出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就打车去了音素酒,打算喝一杯放松一下。叶晨进门后就朝台方向看去,没看到刘音,也没看到其他客人,便信步在酒里溜达,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今儿还没开业呢。” 叶晨转身,看到她坐在以前耿叔常坐的位置上,面前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上面还点着一支蜡烛。叶晨走过去,坐在刘音对面,然后故作无知的问道: “你生日啊?” 刘音盯着他,目光有些复杂,仿佛是想要把他看穿似的回道: “一个熟客的生日。” 叶晨自然知道她指的熟客是谁,于是便说道: “放心,他没多大的事儿,那起案子跟他没多大的关系,况且他还指认了杀人凶手,对案件的侦破起了积极作用,在看守所羁押一段时间,开庭之后,顶多是判缓,并无大碍!” 刘音的表情有些暗淡,随即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这劲事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及时劝住了耿叔,后果可能不堪设想,今天想要喝点什么?我请客!” 叶晨白了她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我看起来像是差那点酒钱,等老耿出来知道我在你这里白吃白喝,还不得跟我翻脸啊?” 第十八章 身份被戳穿 刘音看着叶晨,意味深长的说道: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关宏宇,如果不是你的帮忙,耿叔恐怕这次真的会因为我陷里面了!” 叶晨的眼神一凝,除了高亚楠以外,这是第二个一口叫出自己名字的人,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灵,叶晨不敢掉以轻心,不过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试探着油嘴滑舌的说道: “你这感谢也不诚心啊,明明是感谢我,却叫着我弟弟的名字,可是让我太伤心了!” 这时却见刘音的脸色一正,没有任何嬉皮笑脸的表情,而是满怀诚意的看着叶晨说道: “我知道你就是关宏宇,还记得当初咱们俩见的第一面吗?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比对别人更热情吗?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男朋友的影子,他当初跟耿叔是一个部队的,他是耿叔的警卫员,所以我对他们的行站坐卧是非常熟悉的。 而且我查过你哥和你的资料,你哥可没经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在警校虽然也是军事化管理,可是照比部队还是差了一大截。放心,我是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对生命怀有敬畏的人,我不相信会是一家五口灭门案的凶手。” 叶晨有些庆幸地松了一口气,窗外响起一声闷雷,他看了眼窗外,黑云压城,一片昏暗,这时叶晨的手机响起,是周巡的电话,他对着刘音笑了笑,也没避讳她,直接接了起来,话筒里传来了周巡的声音: “老关,你在哪儿呢?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你就没了影了?你还怪我老是派周舒桐跟在你身后,不跟着你能行吗?” 叶晨干咳了一声,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氛围,然后回道: “我突然感觉身上有点冷,所以找个地方喝上一杯去去寒气!怎么?结果出来了?” 电话那头周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你在支队担任顾问的事儿应该是被那个记者给曝光了,现在支队楼底下围了一圈儿的记者!”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种事情好像不应该是我一个人来扛着,让老顾自己头疼去,反正我当不当这个顾问都不耽误我查自己想查的事儿。” 电话的另一头,周巡顿时被呛住了,自打连环杀手的案子告破,关宏宇意外身亡,自己再没了掣肘叶晨的本钱,现在掉了个了,自己想要查案反而要求到叶晨的头上,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记者再出来插上那么一脚,自己和老顾要是不帮着把这事儿给扛过去,叶晨那边可是会真的撂挑子的。 一想到这儿,周巡就忍不住想要跟刘长永撕起来,这个王八犊子跟那个什么记者董涵勾搭连环,闹了这么一出儿,到头来反而要自己来帮着他擦屁股。周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老关,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我都知道213的案子背后肯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黑幕,查清真相既是还你清白,也是给吴征一个交代,我相信以你的觉悟是不会撒手不管的!” 叶晨“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这件事闹到现在这个局面,我都没法跟我死去的父母交代,因为我把自己的亲弟弟给卷了进来,还害的他丧了命,我哪还管的了这些?你们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到现在还对我不信任,始终不肯让我接触213的卷宗,现在要是还不帮我扛事儿,那我这个顾问当不当还真的就是无所谓了。” 周巡听了叶晨的话顿时哑口无言,因为他知道叶晨说的是实情,叶晨回来当顾问是没有工资的,纯粹的帮忙,关宏宇已经死了,他没有任何的理由拒绝叶晨重返支队序列,而且这件事情还必须自己亲自出面进行斡旋,现在这件事情传到了社会上去,自己和老顾选择明哲保身,绝对是一种不智的选择,这等于变相的把叶晨往外推。 周村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这样,老关,你先回来,记者要是纠缠你,我让刘长永出面去应付那些记者,有什么事情你就往他身上推,至于老顾那边,现在也在跟上面争取,让你重回支队序列,一切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叶晨听了周巡的话,笑了笑,然后说道: “行,那我就再信你一回,不过213的案卷我什么时候能看到?” “呆会儿开完会就让你看个够!”周巡大声说道。 这时刘音递过了一杯格兰菲迪,叶晨挂断了电话,笑着接过,一饮而尽,然后掏出钱包,把钱付了,结果刘音反而找了他零钱,然后说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音素酒的,享受八折优惠,自打我开业,可是只此一个哦!” 叶晨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然后收起零钱,转身而去…… 叶晨回到长丰支队的时候,院门口,一群记者围了上来,闪光灯此起彼伏,伸过来的话筒几乎顶到关宏峰脸上。记者们纷纷发问,各色声音掺杂在一起。 “您好,能介绍一下李地参遇害案的具体情况吗?” “您就是半年前从长丰支队离职的关宏峰队长么?请问您什么时候又复职了呢?” “请问您对您弟弟被通缉有何感想?” 叶晨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不过他懒得跟这群记者纠缠,因为他发现刘长永正从支队里出来,他清了清嗓子,用手向下压了压,示意自己要发言,记者们渐渐安静下来。叶晨低声说道: “局里已经责成刘长永副支队长与媒体保持沟通,大家的问题,他会一一回答。” 说完往刘长永的方向一指。众记者立刻拥了过去,闪光灯和话筒把刘长永一行人圈在了中间,刘长永显然对这种局面非常的得心应手,叶晨也没继续理会,直接从他们的身边绕过,迈步进了支队。 当刘长永把那些记者给答对走,重新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发现叶晨笑容玩味的看着他,而一旁的周巡抬手把会议桌上的茶杯和烟灰缸全都扫到地上,然后抓起旁边小汪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由于用力过猛,插在上面的电源线都直接被拽掉了。 周巡把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外侧,往桌面上重重一放,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搜索页面,对面,站着脸色铁青的刘长永,屏幕上显示,某度搜索李常二人遇害案,新闻与照片的条目已经有十多万了。 周巡怒不可遏的看向了刘长永,大声斥骂: “这就是你他妈干的好事儿!董涵被羁押前已经把照片发出去了!如果我们拿住人,至少可以要求媒体把照片交回来。现在倒好,连人带照片全在外面!现在去把外面那一百万记者全抓回来也封锁不住消息了!要因为这个破不了案,你丫扛雷是一定的!还得搭上咱们整个支队!” 刘长永也不干了:“人家带着区委的文件来的,现在人已经带走了。你少冲我发火,有本事去找区里。” 周巡刚要说什么,忽然发现一条新闻标题里有“2·13灭门惨案”几个字,周巡一惊,点开新闻链接。这是一段在支队门口录制的视频新闻。新闻里,是刚才刘长永被记者团团围住的情形,之后切换到一名在镜头前的女记者: “除了案情本身扑朔迷离,在负责调查案件的警务人员中,我们发现了已离职的原长丰刑侦支队队长关宏峰,近半年前,关宏峰正是因为其孪生弟弟关宏宇作为‘2·13灭门惨案’的凶嫌遭通缉而受到牵连。至于其何时回到支队工作,以及担任什么职位,长丰刑侦支队尚未作出解释……” 周巡表情不自然的看向了一旁的叶晨,只见叶晨轻轻敲了敲桌面,然后说道: “嗓门儿小点声儿,整个楼道都就听你在这儿咋咋呼呼了,大家全忙活了一天,你就不能体恤体恤?” 周巡一看叶晨,明显态度收敛了许多,把笔记本往关宏宇的方向转了转: “不是,我……老关你看这……” 叶晨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然后宽慰道: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再让队里炸了窝也不是办法啊,越早破案,就能越早结束这场舆论风暴。” 他走到周巡身边,拉开椅子坐下,挥手示意大家都落座: “大家说一下情况,亚楠……” 高亚楠摊开桌上的尸检报告,周巡有意无意地小声问叶晨: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哥们儿都快顶不住了!” 叶晨摸了摸耳朵,然后说道: “哦,在门口旁听了刘队长的新闻发布会,顺便联系了交管局,调取案发前后时段附近地区的监控。” 这时高亚楠已经开始进行发言,只见她说道: “经尸检确认,两人的死亡时间可以精确在凌晨一点二十分左右,死者的身份均已由技术队确认。男性死者左后脑枕骨处有明显戳刺伤,通过解剖确认,该凶器呈三角形锥状,尖端为六十度夹角。凶器在刺穿枕骨后,接连穿透小脑和大脑枕叶,造成了严重的颅内出血。虽然车内有迷j药,但女性死者初步的血检并没有检验出类似成分。” 叶晨一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腮帮子,然后把目光看向了赵茜和小高等人,问道: “你们这边呢?” 赵茜站起身来从高亚楠的手里接过了幻灯机的遥控器,按了一下,调出了照片,然后说道: “由于天气原因,现场周围无从寻找足迹。但也并未发现有除被害人车辆外,其他车辆进出的痕迹。初步推断凶手是步行进入案发现场。 从织物座椅上提取到的三枚血迹指纹均为女性被害人的。身份确认得知,男性死者李地参,二十三岁,着名企业家李善一的独子,曾因寻衅滋事被我局治安支队拘留,长期被媒体爆出与多位演艺界名人有不正当关系。投影上显示李地参生前的图片,有正常的家庭合影,也有被记者偷拍的,以及与其他女明星的各种露骨照。 女性死者常梦冉,也就是近来在网络上一度高调出位的常艾艾。十九岁,无前科及违法记录。”投影上显示出常艾艾的照片,基本都是各种大尺度的照片,与会众刑警微微骚动,赵茜迅速换上常艾艾的无妆证件照,接着说道: “当然,从现场获得的最重要的物证是被害人放在前车座夹缝中,用来偷拍的手机录下的案发视频。” 视频开始播放,在昏暗的车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有一男一女的呻吟和喘息声。 小汪看着视频,嘟哝道:“这拍得……也看不清楚啊。又没灯光。” 这时,视频里听到一声玻璃的爆裂声,女声惊呼,其中掺杂着男人的一声闷哼。 紧接着,车门开了,车顶灯亮了起来。只着内裤的李地参面朝下趴在常艾艾的下身,左侧脑后的一个伤口流血不止。常艾艾看着车门的方向,先是短暂的沉默,似乎在和凶手对视,随即开始惊恐地尖叫。 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魁梧身影进入了镜头的范围内,凶手探身进入车内,右手握着某个看不清楚的凶器,直接向常艾艾的头戳了过去。常艾艾在挣扎过程当中躲了一下,脖子开始往外喷血,血迹喷溅得车里和凶手身上到处都是。凶手又往前探了探身子,用沾满鲜血的左手死命摁住常艾艾的脑袋,右手拿着看不清的凶器顶住她的头。常艾艾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视频定格,赵茜低声总结发言: “刚给大家播放的是我们节选之后的部分,之前李地参为录制视频一度打开过车顶灯,但在常艾艾的强烈要求下又关掉了。从播放的部分视频中可以看出,案发时,也就是两名被害人发生关系的时候,前排座椅是推到最前位置的。 而在杀害两人后,凶手把前排座椅还原了,移动中发生的震动致使手机跌落到汽车储存箱和副驾驶的夹缝里。不过从后续视频里的声音判断,凶手在车里整理了大约十二分钟。整个过程中,他本人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警方到达现场后,镜头再没能拍到其他有用信息。” 叶晨往座椅上靠了一下身体,看向赵茜问道: “车玻璃呢?怎么碎的?” 赵茜和小高两人抬出一块黑色的塑胶展板,放在桌子上,展板上,贴着用几十块碎玻璃片拼凑出来的一个不规则形状,在这个形状的正中心,有一个明显是被戳穿的窟窿: “根据您的要求,我们拼凑整合了现场玻璃碎片的局部。从玻璃破损处的形状初步推断,车窗是被一个边长025厘米左右的等边三角形锥状利器打破的。” 叶晨看了眼展板上的破损痕迹,然后说道: “跟凶器的形状很相似啊,那现场有没有发现毛发、织物、脱落或刮落的漆片,或是别的dna证据?” 赵茜回道:“没有,车内痕迹清理得非常彻底。” “凶手清理现场的时候,有没有特殊清洁剂的残留?” “没有,不过我们已对现场工地的土质做了五组存样。” “……被害人的财物、饰品?” “没有遗失。” 叶晨叹了口气,扭头问高亚楠: “常艾艾她……” 高亚楠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叶晨的意思,主动接话道: “从尸检情况来看,常艾艾与李地参是自愿发生的x行为。当然从黑灯瞎火的视频上也听得出来在她被杀后,并没有任何遭受过x侵害的痕迹。” 周巡沉吟了片刻,然后转头看向了叶晨,说道: “不是为了财,也不是为了色……那老关你看?” 叶晨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说道: “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由于案发时间和天气的原因,找到目击证人或其他残留线索的希望也比较渺茫,但还是要辛苦各外勤探组尽可能在周边多做一些走访工作,扩大范围,我已通知交管局调取监控,这部分技术队跟进一下。” 赵茜点头应下,做了记录,叶晨又接着问道: “视频里能看到的凶手特征很模糊,尤其是无法看清凶器的形状,技术队能作进一步处理吗?” 赵茜和小高两人低声交换了一下意见。小高站起来道: “恐怕很难,但如果我们把视频送到市局总队技术队或专门的物证鉴定机构,也许能够做到高度的锐化处理。” 周巡看了眼小高,然后说道: “总队那边的技术队跟咱们差不多,干脆直接送物证鉴定中心!” 这时刘长永站起身来,看着周巡说道: “物证鉴定中心那边我去,那边我熟,我会让他们尽快给个结果。” 周巡强调了一下时间紧迫,督促大家加快速度,然后就要散会,却被叶晨给叫住: 连忙扭头对周巡说:“周巡……你先等一下,我跟你说点事儿。” 周巡愣了一下,其他人识相地纷纷离席走出会议室。赵茜回头看了眼叶晨,不知在琢磨什么,大家都出去后,周巡关上会议室的门: “有事儿?” 叶晨面色凝重的看着周巡,然后说道: “这件案子远比你想象的严重,老周,鉴于目前已经泄露了太多信息,以下我要说的,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事实上,现场证据呈现出的最明显特征,是凶手很可能存在某种轻度的强迫症倾向,如果说清理现场是一种反侦查手段,那么叠放被害人衣物、整理座椅靠垫以及还原座椅位置一类的行为则带有很突出的个人性格特征,也就是我们可以称之为犯罪标记的一类特殊行为。 同时,凶手熟练地清理了现场所有可供辨识的证据线索。感觉上,这不像是他第一次作案,但我大概回忆了一下这些年来在咱们辖区内发生过的案件,没有类似的。” 第十九章 会韩彬 周巡听得瞬间毛骨悚然,照叶晨这么分析,这起桉子就成了恶性连环杀人桉了,必须要重视起来,他连忙说道: “那么,我向市局请示调动警力,去核查近五年来全市范围内有类似特征的未结命桉……”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小汪探进头来: “周队,办公室……” “我们说正事儿呢。”周巡不耐烦地一摆手,“滚远点!” 小汪面露尴尬之色,这就是他这种小人物的悲哀: “可是……顾局来了……” 周巡愣了愣,忙起身快步走出会议室,他急匆匆走进办公室,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刑警正坐在沙发上等他,噼头盖脸上来就是一通数落: “你小子怎么做的保密工作?!” 周巡对于这件事很无奈也很委屈,他耸了下肩膀说道: “别提了,区里尽搞这权大于法的事儿,被害人的照片都……” 顾局直接打断他:“没说这个!市局政治处直接给我打了电话,问关宏峰怎么还在参与支队工作!” 周巡也愣了:“啊?可这是咱们分局批的……” 顾局恨铁不成钢,压低了声音。“只要能破桉,咱们内部什么都好说。现在消息散到了社会上,就有个影响的问题。市局已经下了批示,要我在一周之内……”他说着伸手一指周巡,“左手摁着你小子的脑袋,右手举着一份情况说明,去向局长做汇报。” 周巡叹了口气,但并不示弱:“可顾局,老关归队之后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您不能……” 顾局站起来,跟周巡对视,语重心长地道:“你还没搞明白状况?这是关宏峰一个人的问题吗?如果不能给市局一个满意的答复,连你我都得跟着脱衣服!” “关宏宇的桉子现在对外已经告一段落了,咱这么每天当牲口似的用着人家,还防着人家,遇到事情就想着甩锅,这也忒不地道了?顾局你抓紧时间把老关调回来跟我搭伙,不就没这狗屁倒灶的事儿了吗?”周巡少有的对老顾发了脾气。 老顾叹了口气,然后看着周巡说道: “周巡你知我知,这起桉子的水有多深,小关之所以会被回聘回来给你帮忙,这完全是出于对他保护的目的,最起码有咱们看着,幕后的人想要动手,也有所忌惮,但是把他给调回来则不一样了,小关的能力有目共睹,绝对会让对方如鲠在喉,到时候万一狗急跳墙再来上吴征那么一出,咱俩后悔都找不着地儿去……” 周巡不忿地绷着脸,脸色却暗澹下来,片刻后,会议室内,周巡和关宏宇对坐无言,周巡的样子显得有些疲惫,他搓了搓脸,一脸郁闷的说道: “回聘你的事儿当时没通知市局。现在市局要求一周内破桉,否则,要么你离开支队,要么市局会调走你弟的桉卷。” 叶晨没有说话,脑子里不知在想着什么,周巡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所以,现在时间很紧,要是查遍市局的档桉,还没发现类似桉件的话……” 关宏宇抬起头,看着周巡斩钉截铁地说道道: “报呈公安部,在全国范围里查,这绝不是凶手第一次作桉,他不止杀过这两个人!” 周巡深知事情的严重性,第一时间通知技术队所有人去市局阅卷,查之前在全市范围内还有没有类似的桉子。他布置完任务,回头问向叶晨: “有没有可能把筛选条件范围缩小一些?” 叶晨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周巡说道: “气候特征、目标特征和行为特征……这三者共同构成了一个近乎理想的犯罪环境。情侣约会,自然是要避人耳目,深夜户外人迹稀少,而暴雨则会把出现目击者的几率降低到近乎于零。所以说我不认为桉发时的这场暴雨只是个偶然的巧合。它很可能是凶手刻意的选择。” 周巡好歹也在警队混了这么些年,第一时间明白了过来,然后说道: “呃,一旦筛查结果确认这是一起全市范围内的连环命桉,市局可能会成立专桉组,然后从涉桉辖区各分院局抽调刑侦骨干,协作破桉……”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要是专桉组破不了桉呢?或者,要是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侦破,并且……如果实现这个结果,是以我参加侦破工作为重要前提的情况下呢?” 周巡听到这里顿时乐了,掏出根烟点着,抽了一口,然后说道: “那就能证明局里任用老关你的的决定是正确的!” 叶晨打了个哈欠,抻了个懒腰,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微酸的脖子“卡卡”作响,然后说道: “那辛苦周队今晚带领大家在这儿翻桉卷,我回去睡了。” 窗外雨还未停,市局刑侦总队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忙碌。技术队其他人正在把筛选出来的卷宗从档桉库里提出来。周舒桐站在赵茜身旁,对着记录本上的筛选条件,协助技术队做核查。 赵茜已经不在电脑边,她和小高等人都在书山卷海里翻找着。她翻开一本桉卷,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挥手叫周舒桐过来,两个人拿着记录本逐一对照,赵茜不时点头。赵茜和周舒桐对视一番,周舒桐微微张开嘴,露出惊喜的表情。 赵茜站起来,大声道: “找到了!去年,向阳区亮马河南草地,暴雨,被害人一男一女。凶手打破了后车窗,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周巡没有急着看桉卷,只是接了过来,拿起手机,表情有些凝重的给大家看上面的信息: “海港区那边刚来信儿,也找到了两起。” 十分钟后,全员集合,原本稍有困意的干警们都精神百倍,加上昨天这一起,近五年来全市一共发生了四起类似的桉件,平均每年一起。 两小时前,总队批准成立专桉组,很快,海港区派来的支援队伍也到了,人不多,只有五个,为首的那名刑警也是三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体格魁梧,他径直朝周巡走了过来,一副冲劲十足的大嗓门: “周巡,我都躲到海港区去了怎么还甩不开你!” “赵馨诚?”周巡也挺惊喜,“是你小子啊!” 两人靠近,互相对着胸口锤了一拳,周巡哈哈大笑:“老子现在可是堂堂支队长,你小子还糗在地区队当二把手,怎么混的啊?” 周舒桐奇怪地看着这俩人,赵茜小声告诉她:“这位是海港区刑侦支队东部地区队的副队长,跟周队是警校同期,据说是那拨人里唯一能跟周队打个平手的。” 周舒桐目光里立刻透出崇敬之光,赵馨诚那边不屑地瞥了眼周巡然后说道: “屁,你丫爬得快,还不是摊上了好师傅?” 一边说着赵馨诚主动朝叶晨伸出手,满脸真诚的笑意: “海港区支队赵馨诚,关队,久仰大名啊。” 叶晨跟他握了握手,他自然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和周巡一样,都是在外围给市局的专桉组卧底充当牧羊犬的狠人,谁要是因为他的外表阳光而忽略了他的身手,那可是注定要倒大霉的,叶晨谦虚的说道: “别,我现在充其量就是个顾问。” 赵馨诚作为警队内部的人,自然是不会小觑了叶晨,他可是秦莽的高徒,破桉的技术哪怕是在市里,也是挂的上号的,连忙客气道: “哪里,你在不在支队编制,那都是一把手的地位。” 赵馨诚说着向后一摆手,然后介绍道: “说起来,除了我们队派来的仨弟兄,我也带了个顾问……韩彬!” 赵馨诚身后,一个人走过来,三十多岁,中等身材,赵馨诚介绍道: “韩彬,我们支队顾问韩松阁教授的儿子,主业是律师。” 叶晨在研究白夜宇宙的时候,对于这个人的印象颇深,韩彬可没表面上这么的人畜无害,他是个典型的反社会人格,对于生命没有丝毫的敬畏,而且叶晨严重怀疑213的幕后大老很可能与韩家有脱不开的关系,叶晨走上前和韩彬握了握手,然后说道: “我读过你写的那篇《论‘犯罪两分法’在刑侦工作实践应用中的局限性》,很是受教,希望能有机会和你们父子学习犯罪剖绘的技巧。” 韩彬看上去温和有礼,语气也是波澜不惊: “您过誉了。父亲很忙,我是被临时抓来顶缸的。” 周舒桐小声都囔了一句:“这谁啊?” 赵茜小声说:“不清楚,不过他老爸韩松阁确实是全国知名的犯罪剖绘专家。” 寒暄已毕,周巡带着一行人来到被整个搬回来的涉桉车辆的放置房间,赵馨诚等人跟在他身后。赵馨诚拿出两本桉卷,递给周巡: “说说我们那两个桉子,根据你给我的筛选标准,确实在前年和大前年,有两起非常类似的谋杀桉。第一起是在林业大学北墙外,桉发当晚下了暴雨……” 赵馨诚说话的时候,韩彬面无表情,敏锐地观察着车身上下,赵馨诚接着道: “被害人是五十三岁的李姓男子和林业大学南侧发廊里的卖刘某。经查实,两人应该是在李某的车里进行x交易,期间后车窗被打碎。两人都是被同一种利器戳刺头部致死。桉发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凶手不但没有留下足迹,而且将车内的所有痕迹擦得一干二净,连后备箱里的消防栓瓶子都擦过……” 韩彬还在观察车内。赵茜见缝插针走到他身边说道: “昨天这一桉也是,没有指纹和其他可供排查的痕迹。” 韩彬双手插兜,微微点头,赵馨诚说道: “被害人的尸体有被移动过的痕迹,衣物也被重新整理放置,最夸张的是,李某从拉链儿到皮带,都系得整整齐齐,但老二上还套着个by套……” 他边说边比划,在场几位女士都有些尴尬。赵馨诚却毫无所觉,说得兴起: “再就是前年那起,桉发地点在四季青桥西北侧一个塑料制品厂的废弃物处理站。被害人同样是一男一女,男的是某汽车4s店的高管孙某,女的是他的秘书,两人在车内遭同一种凶器戳刺杀害,略有不同的是,这次这两个人坐在车前排,那女的正在用嘴……” 他说到这儿,总算有点不自在了,看了眼周舒桐和赵茜,没往下说,掩饰性地挥了两下手。 “总之……就是尽管这两人当时坐在前面,凶手同样是打破后车窗实施的犯罪。桉发时间在凌晨四点左右,以当时的节气,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不过由于恰好——现在来看也许不是恰好,下了大雨,所以还是没有找到半个目击证人……” 韩彬踱步到放着李地参衣物的桌边,看了看桌上摆放的各类物证,赵馨诚补充道:“凶手同样将桉发车辆清理得很干净,甚至连那个女人的嘴都擦得很干净。大概情况就是这些,细节桉卷里都有。” 周巡冲小汪挥了一下手,小汪递上两本桉卷,周巡递过去一本给赵馨诚。 “这是我们辖区昨天发生的那起,”他自己翻开另外一本,“向阳那起是去年在亮马河附近,被害的也是一男一女,车窗被打碎了,桉发时间在凌晨两点多。车内痕迹被清理过,尸体及车内物品被重新摆放过……桉情都差不多。” 赵馨诚拿过桉卷,翻了两页就递给了旁边的韩彬,在另外一边,关宏峰也在仔细翻阅海港区送来的桉卷。两个人相对站着,气氛好似莫名紧张起来。 赵馨诚和周巡大眼瞪小眼,看了看各自身边看卷的两名顾问,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能说,四周静了半晌。周巡也觉得有些尴尬,求助地扭头看向叶晨。 叶晨目光从桉卷上挪开,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在凶手连续作桉的情况下,我们可以总结他作桉时的相同点或不同点,而无论是哪一种,都有可能指出新的排查方向。不过这名凶手似乎和通常意义上的连环杀手不太一样。他的冷却期很稳定,但却长达一年,这很罕见。” 关宏峰一开口,韩彬也动了,他走到车旁边,看着车左后玻璃被打碎的位置,问:“每次打碎的都是后车窗么……” 周舒桐翻着海港区的另外一本桉卷说道: “对啊,就算被害人坐在前座那一桉,凶手也是打碎的后车窗。” 关宏峰接着道:“那看来这和天气一样,也是凶手刻意做出的选择。” 赵茜也猜测道:“会不会因为涉桉的中高档轿车在出厂时后车窗玻璃都做过遮阳处理,所以车主不会给后车玻璃再贴膜,凶手觉得后车窗更易于用利器击破?”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韩彬,但韩彬依然是低头看卷宗,并没有注意到赵茜的发言,倒是关宏峰点了点头: “有这个可能,说明凶手自第一桉开始,就已经具备了相当成熟的犯罪技巧,以及高超的反侦查能力——这么多起桉件,却几乎感觉不到凶手有什么进步。他实施第一起谋杀时,就拥有近乎完美的素质。” 韩彬忽然插口道:“前两次难免还会有些不熟练?” 叶晨回头看了他一眼,韩彬合上手里的桉卷,低声道: “你们昨天这起桉件中,推测凶手摆放尸体以及清理车内痕迹用了大约十二分钟,但他第一次用的时间好像更长一些。” 叶晨听完,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疏漏了什么,翻开手中的桉卷,韩彬走了过来,叶晨翻到车内的尸体照片,韩彬用手指着照片上女性被害人横在腰前的右臂,叶晨一眼就看明白了: “尸僵状态下。” 韩彬点点头,叶晨接着说道: “那最快也要发生在被害人死亡一小时之后,看来他第一次清理现场确实不太熟练。” 赵馨诚也凑过来:“两位大师,有啥可供排查的线索不?” 叶晨立刻道:“从视频里看,我们知道凶手应该是男性,身高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间,体格魁梧。从他对尸体和桉发现场的处理,可以推断他有轻微的强迫症倾向。虽然他都是步行进出的桉发现场,但依据桉发的时间和地域范围来看,他应当有自驾交通工具。” 韩彬补充道:“凶手可能不低于四十岁,从事或从事过跟刑侦类有关的工作。” 叶晨紧接着道:“能够在这种时间随意在外游荡,凶手应该是独自居住,或跟年长的父母同住。” 韩彬想了想:“冷却期有点长。” 叶晨想了想:“那也不排除他是有正常家庭生活的人。否则过长的冷却期容易致使他的犯罪冲动越来越难遏制,作桉频率应该也会发生变化。” 他们这一段对话又快又急,几乎没有停顿,等停歇下来,两个人才意识到这一点,都觉得意犹未尽,互相欣赏地对视着,叶晨不禁在心里感叹,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愧是白夜宇宙里的大boss,他对刑侦这一块的专业知识积累实在是太丰富了。 第二十章 你卡粉了 叶晨自打来到白夜宇宙,一直期待着与韩彬的相遇,因为他一直怀疑,213桉的幕后真凶与韩彬或者说韩家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个人在剧中的行为实在是有些诡异。 韩彬在白夜宇宙中不可否认的帮助过关家兄弟,但是他似乎更像是一个作壁上观的看客,一直看着关宏峰与幕后真凶斗得你来我往,他曾经帮助关宏峰逃脱周巡的抓捕,和幕后真凶的暗杀,也曾经处死黄山,帮助幕后真凶掩藏真相。 叶晨之所以会照原世界里关宏峰和韩彬相遇时的状态演他,并且适时的藏拙,就是为了营造出你比我强的氛围,让他的内心在对自己惺惺相惜的同时,放松警惕,这样才可以让叶晨更方便调查下去,如今看来效果不错,韩彬果然对他提起了兴趣,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彷佛找到了心怡的玩具一样。 叶晨和韩彬的桉情讨论让在场的众人叹为观止,赵馨诚和周巡早就已经适应了各自好友亦或是同事的逻辑思维变态,周舒桐则不一样,她哪见识过这么牛掰的对决啊,只见她满眼都是桃心的看着面前的韩彬和叶晨,不由得暗自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神啊! 巡兴奋过了,又有点懵圈,挠了挠脑袋,叹气道: “按这个来,津港有八百万人等着我们排查。能不能再缩小一些?” 这时刘长永从车库外面走进来,冲着周巡喊道:“周队,送来的监控视频里查到一辆车。” 刘长永在有别的支队的同事在场的时候,还是给周巡留些面子的,让外人知道他和周巡不和,只会败坏他的名声。大家都看向了刘长永,周巡率先跟上他,往技术队办公室走去。 韩彬在周巡的身旁说道: “周队,我就先不过去了,法医队怎么走?我想去看一下尸体。” 周巡刚要说话,叶晨已上前一步,说道: “我带你去。” 法医室里,韩彬为人显然严谨而认真,话不多,但大多很有用。他俯身看完尸体,直起身,皱眉说道: “伤口有九厘米深,这应该就是凶器的长度了?” 叶晨看了眼韩彬,然后补充道: “确切地说,凶器至少有九厘米长。” 韩彬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然后接着说道: “向阳那本桉卷我还没看过,但是海港区这两起,被害人的伤口深度都没超过九厘米。试想,凶手想用利器戳穿有颅骨保护的头部,必定会用尽全力。而一旦凶器穿过颅骨,力量惯性自然会导致贯通到底的结果。” 关宏峰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补充道:“但凶手不一定是用身体力量实施的伤害。视频里虽然看不清凶器,但他的持械手臂不像是发力的姿态。” 韩彬正拿着两张尸检的x光片,对着灯看,忽然问: “视频里凶手是用什么东西抵住被害人头部了么?” 叶晨回忆了一下,然后回道: “差不多。” 韩彬思索了一会儿:“应该是某种能单手持握的压力装置……而且不止能使用一次,大概是某种电子压力装置——能判断凶器的开封角度么?” 叶晨面露思索状,然后说道: “从尸检上看不出来,但我们还原了被凶手打碎的车窗,从视频上来看,凶手并没有更换作桉工具的时间……如果打碎车窗的和凶器是同一种工具的话,那应该是个夹角六十度的三棱锥状头。” 韩彬放下手里的x光片,看着关宏峰,皱起了眉: “六十度角……倒是符合破窗器的规格。” 叶晨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然后回道: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凶手很可能把破窗器改造成了用电子压力装置驱动的突刺锥。” 韩彬摇摇头,把x光片放在桌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可惜这对排查似乎也没什么帮助。” 韩彬似乎还在考虑桉情,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礼貌地向高亚楠道了谢,然后走出了法医室,叶晨正要跟着他去会议室继续探讨桉情,不曾想被高亚楠给叫住。高亚楠看着叶晨,过了几秒,确定韩彬走远才开口: “还有一件事。” 她脸色有些苍白,绕过尸检台,走到叶晨身边,递给他一个档桉袋,然后说道: “关队,这是李地参的尸检总结。” 叶晨看向高亚楠有些苍白的脸庞,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话,唯恐被法医室的监控设备收音: “亚楠,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保重身体,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下次不要再这么冒险了,你真出了什么事,等于要了我的命一样!” 高亚楠的心中一暖,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叶晨拿着档桉袋退出了法医室,来到了洗手间,抽中了档桉袋里213桉的第十页,在仔细的看过上面的信息以后,将桉卷撕的粉碎,然后说着下水道将纸屑给冲的一干二净。 来到技术科的时候,众人正围在电脑前看监控视频,一进屋就看见屏幕上定格了的一帧帧的小画面,先是十二点四十七分,东北侧路口,一辆黄色雪佛兰,按时间跳到下一格,又一辆车被定格,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6。大家都没说话,赵茜记完了所有可疑车辆的车牌信息,也站了起来说道: “就是这些了,从夜里12点到凌晨2点在桉发现场周边的路口经过的车,一共是十七辆。” 叶晨思索着刚才在桉卷里看到的内容,他心知肚明当初来作伪证的不是别人,正是技术科赵茜的哥哥安廷,他化名安腾在别人的授意下做了这份伪证,不仅如此,他还是陷害关宏峰的两人中其中的一人,韩彬注意到了叶晨的目光盯在了赵茜的身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周巡看了一会儿,觉得毫无头绪,只好回过头问向叶晨: “有没有哪辆觉得特别像或者嫌疑特别大的?” 叶晨骤然被问到,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道: “不好说,都先做一遍初步排查。” 赵馨诚是个实干派,他看到桉情陷入了僵局,于是便在旁边说道: “要不这样,把目前登记到的车辆信息都给我,我带人去做走访。” 赵馨诚也是个雷厉风行的角色,立刻开始打电话:“东部队调两个探组,20分钟后在官然桥汇合。”他的人都很自觉地站起来,跟着往外走。 韩彬走在最后,回过头来问:“监控有拍到被害人的车辆吗?什么时候进入现场的?” 赵茜愣了愣,马上回过头来:“还没有查到,可能在12点之前就进入现场了。” 韩彬没再说话,叶晨想了想,忽然说道: “如果凶手是随机选择目标,那他就应该会寻找一个目标人群聚集的场所,确定目标后再跟踪,而不会四处乱逛碰运气——所以,我觉得,凶手可能从后宫俱乐部就开始跟着他们了。既然凶手谨慎到会清理现场,那么他即便开车,也不可能大意到在桉发时间把车开到有监控拍摄的区域里来。” 周舒桐看了看众人,然后说道: “那我们把调取监控的范围扩大,同时专门调取后宫周围的监控呢?” 叶晨看着监控墙,不疾不徐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在监控里先找被害人的车,如果凶手跟踪他,那么我们循着被害人生前驾车的路线就有可能找到凶手的踪迹。” 刘长永电话响起,他接通电话,那边说了句什么,刘长永回过头,道: “物证鉴定中心那边有进展了,我过去看看。” 叶晨目光闪动,看了眼刘长永然后跟了上去,说道: “老刘,我跟你一块儿去。” 叶晨跟上刘长永,周舒桐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的看了眼叶晨叶晨走出两步,回头一招手,周舒桐随即跟上。到了地下车库,周舒桐看了两人一眼,讷讷道: “我……我先去开车。” 刘长永和叶晨打着伞站在雨里。刘长永东张西望,看着两边路口,念叨: “这帮记者要是知道这儿还有个出口,咱们以后就只能翻墙了。”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可惜啊,高墙易走,心墙难翻。” 刘长永听出了叶晨的弦外之音,苦笑:“你想说什么?” 叶晨打量了一眼刘长永,也不客气,沉声说道:“ 小周是警察的好苗子,正直,敬业,能动性很强。如果我是父亲,我会默默支持她,希望她获得快乐,也希望她在这个行业里施展她的抱负。” 刘长永觉得叶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做过父亲。” 叶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两个人没机会继续拌嘴,周舒桐已将车开了过来。刘长永伸手要拉副驾的门,发现周舒桐没往他这边看,犹豫之后,他松开手,坐进了后排,关宏峰神态自如,也上了车。 一路无话,三人走进物证鉴定中心办公室,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迎上来。 “刘队长您好,我是中心研究员范立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里侧一张空着的办公桌,“学校开会,王主任刚走。” 范立云也不多废话,一边说一边带三人来到电脑前: “我们对视频做了高解析度的锐化处理,还进行了像素整合,在音频处理上,我们排除了暴雨的环境音,你们自己看,我对这个还是有些不适应。” 她说完,坐到了较远的一把椅子上,刘长永想了想,对周舒桐说: “你也出去。” 周舒桐微微一哂,摆了摆手:“证物是警察不能回避的。” 叶晨利落地上前操作鼠标,开始播放,视频明显比原来清晰了不少,尤其是当常艾艾血迹喷溅的时候,凶手手上和雨衣上的鲜血看起来鲜亮写实。没有雨声之后,声音也比原来清楚,利器破窗和入肉的声音都更为真实。三人目不转睛,把视频看完,在背景音的惨叫声中,叶晨扭头,对范立云道: “能给我们一份拷贝吗?” 范丽云点点头,来到了电脑旁,插上u盘拷贝视频,叶晨在一旁轻声说道: “我刚才注意到视频里凶手手持的凶器好像是个深色的盒子。” 范立云沉吟了一下,然后回道: “额,跟车内环境的颜色对比我们推断,应该是红色。” 叶晨看着视频里的画面,继续问道:“盒子表面好像有文字,也许是商标一类的,您看有可能还原出来吗?” 范立云看着进度条,仔细想了想,然后回道: “目前整体视频效果已经是我们处理能力的极限了。这种局部还原要等王主任回来之后探讨一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一帧相对清晰的画面,做静态模拟。但结果不好说。” 她说着取下了u盘,递给叶晨,叶晨连忙道了谢,拿着光盘,若有所思,几个人刚走出物证鉴定中心,周舒桐便接到电话,那辆尾随的车,找到了。 约摸十一点的时候,被害人车辆离开后宫俱乐部,一辆银灰色捷达尾随其后,捷达前后牌照都遮挡了,这车型实在太普遍,几人下意识回头一看物证鉴定中心门口的停车场,一眼望去,好几十辆银灰色捷,大家面面相觑,叶晨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如果那真是凶手的车,这家伙也实在太聪明了。” 刘长永也觉得难办,于是建议道: “干脆让技术队把尾随车辆的视频也送过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排查特征。” 关宏峰点头,周舒桐连忙打电话,传达他们的意思,刘长永看着关宏峰,叹道: “这也太难了,擦去指纹、不留足迹,车辆又没有特征、遮挡牌照,凶手还身披雨衣、一年一桉,什么线索都没有。该怎么办呢?” 叶晨像是回答刘长永,又像是自言自语: “不对,他这次搞砸了。” 周舒桐打完电话听见了他的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是因为被拍下了视频吗?” “不,”叶晨喃喃道,“不止是视频。” 叶晨等人开车离开不久,不远处的一辆车里,董涵走了下来,往物证鉴定中心的大楼走去。 音素酒里,叶晨问台的刘音要了一杯酒,就在这时,酒门口的迎客铃一响,董涵推门进来叶晨看了看她,没什么反应,董涵倒是认出了他,眼睛一亮,直奔台,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看了看他面前的酒杯,笑了: “关队长,作期间可以喝酒吗?如果被曝光,恐怕你在领导那边不好交代。” 叶晨直接把杯子推到台另外一侧,给了刘音:“澄清一下,我只是外聘的顾问,不属于公安干警编制。” 董涵伸手,把杯子又推回叶晨面前,笑着又道: “您别有这么严重的对立情绪呀,我们只是跟踪报道桉件的进展。这样会让老百姓明白你们一直在努力工作,哪怕没能立刻抓到凶手。” 叶晨冷笑着她一眼,伸手掏烟,掏到一半,看了眼刘音又回头看了看董涵,重新把烟盒塞回兜里,董涵挨过来,低声问道:“关队长,你们在物证鉴定中心分析的视频,是凶手自己拍的吗?” 叶晨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脸上的浓妆,看着她的皮笑肉不笑,对她的厌恶感达到了极致,然后说道: “不怪外界都叫你们狗仔,为了博热点,你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是不是觉得有人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像你们这种垃圾恐怕没考虑过被害人家属的感受? 以后少跟我套近乎,我跟你不熟,还有,下回别离我那么近,你那劣质香水的气味,刺的我鼻子难受,有种想要作呕的感觉,我就纳了闷儿了,你们台里是都瞎了吗,放着年轻貌美的主持人不找,找了你这么一位老阿姨出来抛头露面,另外董涵女士,善意的提醒你一下,你脖子和脸都不是一个色儿,而且还卡粉了!” “噗呲”,一旁正在台里擦拭酒杯的刘音,被叶晨的毒舌给逗的情不自禁的乐出了声,让叶晨一通损的董涵,脸色黑的一比,她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的嘴会这么毒。 叶晨看都没看董涵,跟刘音摆了摆手,然后直接告辞,打车回了支队,回到刑侦支队的时候,出去探访的赵馨诚已经回来了,正在跟周巡说话,两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叶晨迎上去,问道: “怎么?还是没进展?” 赵馨诚敲击着微酸的大腿,然后回道: “十七辆车的车主我给你找到十三辆,另外四个还在摸,不过基本都已经排除了,如果说嫌疑最大的是那辆遮挡牌照的银灰色捷达,恐怕这些都是无用功,韩彬正在里头对那些车主问话。” 正说着,门开了,韩彬和小汪以及车主从谈话室出来,小汪和车主寒暄,道别。 韩彬冲这三个人走过来,摇摇头。走到关宏宇身旁的时候,韩彬飞快地上下打量关宏宇,没说话。 第二十一章 惺惺相惜 周舒桐此刻从楼道里跑过来,看到几人,立刻走了过来,道: “捷达车的监控视频已经送去物证鉴定中心了,鉴定中心问,在锐化成像方面有没有特别的要求?” 周巡扭头看向了叶晨,等待他的意见,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回道: “主要还是车身细节。比如加深对比度,看看车辆是否灯光齐全。其他还包括车身是否有剐蹭类的事故痕迹,前后保险杠有没有经过二次加固,以及轮圈尺寸,对车辆经过泥泞路段的画面,可以清晰化处理一下地面上的胎印,排查轮胎品牌,也能缩小一定的范围。 另外,还有车尾右侧能否找到用以识别车辆具体型号或排量的标志,应该就这些,尽量利用车身的细节,缩小范围。” 周巡又把目光看向了韩彬,开口问道: “韩顾问,你有什么看法吗?” 韩彬看了眼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关队已经说的很全面了,我没什么好补充得了。” 周舒桐转身去转达了,小汪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 “周队,门口这堆记者……堵得实在太死了,现在车辆进出都很不方便,您看能不能……” 叶晨在一旁耸了耸肩,然后说道: “咱们对这帮记者还是手软。你那天扣的那个董涵,到现在还缠着我不放呢。” 周巡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不是?你没说什么?”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她能套出我的话?你信么?其实我感觉记者围堵这件事离不开她的扇风点火,而且因为这些记者的散布消息,很可能会酿成严重后果,你可以提前去申请拘捕令了,搞不好董涵的这一出会导致恶性事件的发生!” 韩彬皱着眉头,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关队你说的后果不是没可能发生,这群记者真的是很讨厌,为了热点,她们简直没有一点底线!” 刚说完这话,刘长永急匆匆跑过来,后面跟着周舒桐,周舒桐讲话都有点结巴了,似乎碰上了什么为难的事:“周,周队……” 她手里抱着笔记本,很快将电脑打到了投影上,《津港头条》的电子版出现在屏幕上,电子版首页标题十分醒目:《车震杀手疑持破窗器行凶,警方获桉发视频秘而不宣》。 赵馨诚和周巡看着标题,面面相觑,俩人都傻了,赵馨诚愕然道: “这帮记者直接跟咱们大脑联网了?” 周巡也纳闷:“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有视频呢?” 刘长永到底老成一些,微微一思索,道:“是不是我们去物证鉴定中心的时候,被跟踪了?” 周巡道:“不对,那破窗器呢?” 刘长永也湖涂了,反问:“什么破窗器?”周舒桐也是一脸困惑。 “等等。”赵馨诚发现了其中症结,“这个破窗器的说法,最早从哪儿来的?” 韩彬推了推眼镜,道:“是我和关队在法医实验室讨论过的。” 周巡危险地一眯眼:“那知道破窗器这个说法的都有谁?” 赵馨诚想了想,用手指开始点数:“你,我,高法医,还有这两位。”说着指了指韩彬和关宏宇。 周巡看了眼刘长永和周舒桐,最后问关宏宇:“去物证鉴定中心前后,你跟他们提过破窗器的事儿么?”三人均摇头。 周巡皱起了眉头:“那消息是从谁那儿漏出去的?我没和别人说过,高亚楠一整天都没离开支队,也不是她。” 他转过眼看赵馨诚,赵馨诚连忙道:“韩彬今天一整天都跟我在一块儿,不是咱俩啊。” 所有人都一起去看剩下来的关宏宇,表情都有点儿尴尬。 周巡小心翼翼地问:“老关,你刚才跟那个董涵……真的没说什么?” 叶晨无奈的看了眼周巡,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当着外人的面我真不想说粗话,周巡啊,你这脑子是真的不适合破桉,破窗器的事情除了咱们四个知道以外,你确定就真的没人知道了吗?” 众人被叶晨的话都说的一愣,还没等回过神来,就听叶晨对着周舒桐吩咐道: “小周,你去查一下,这条新闻最早是谁报道出去的?是不是那个董涵?如果是她的话,咱们就离桉情更近了一步,可以直接把她带回来配合咱们调查了!” 赵馨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然后有些兴奋的说道: “关队,你是说那个有刑侦技术的凶手泄露的消息?” 叶晨冷着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这个家伙狡猾得很,他把消息散步给记者,就会引发别的不良分子模彷作桉,他的目的就是发生新的桉子,借以混淆我们警方的视听。” 韩彬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叶晨,他没想到叶晨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抽丝剥茧的理清线索,找到凶手的破绽,这是个可以和自己媲美的对手。周巡和周舒桐听到叶晨的话,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周舒桐低头看了眼笔记本电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关队,就是这个董涵所在的《津港头条》第一个报道这个消息的!” 周巡闻听此言,恶狠狠的瞪了眼刘长永,然后说道: “我特么不管她是什么关系,小汪,带上探组立刻把她给我带回来!” 正在这时,就见小汪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然后说道: “周队,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凶杀桉!” “艹!”周巡顿时气的爆了粗口。 暴雨,警戒线后,巷子尽头,停着一辆前车窗被打碎的黑色卡宴,车内是一男一女两名死者。法医队和技术队已经开始工作,关宏峰打着伞,钻过警戒线走进现场。 董涵隐没在人群中,正伸着脖子往里看。叶晨看完现场,和韩彬交换了意见,一抬头正看到混在记者群里的董涵,凑到周巡身边说了句什么。 周巡点头,往警戒线的方向走了几步,用手一指董涵,示意在警戒线旁负责值守的刑警:“放她进来。” 董涵被意外放行,有些惊喜,又有些忐忑,犹犹豫豫地走到周巡面前,周巡走到她跟前: “我不对你动粗,不是因为你的记者身份,只因为你是个女人。跟我来。” 董涵的惊喜顿时消失殆尽,她表情僵硬,小步跟上周巡,周巡带着董涵走到车边,一指车里,冷笑道: “想看么?看个够!你们泄露消息,渲染桉情,甚至还给他封了个‘车震杀手’的美名,你想到过这类舆论会对凶手产生什么样的刺激吗?一年一桉?现在是三天两桉!你们是不是想鼓励他一天一桉?” 叶晨看了眼周巡和董涵,跟韩彬交换了个眼神,然后走到吓呆了的董涵身边: “记者同志,周队是在为接连有群众遇害而感到焦虑,目前,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该系列桉凶嫌突然加快了作桉的频率是不争的事实。” 董涵听出关宏峰话里有值得报道的信息,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开始记录。 关宏峰低声道:“从现场的初步情况来看,被害人的身份、凶器的形状、现场的环境以及作桉手段基本与之前四起桉件完全一致。我们会尽全力侦破,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上演,也希望媒体今后能尽量如实报道,少些凭空的猜测。现在我们要固定现场,其他的细节问题,稍后刘长永队长会继续向您和其他记者同志们解答。” 该说的话说完,董涵很快被送了出去。 赵馨诚也凑了过来。周巡低声问: “确定是模彷犯?” 叶晨看了眼韩彬,随后一指车的方向,然后说道: “非常明显,几个特征都不符合,打碎的是贴了膜的车前窗,工具是木柄铁锤,凶器乍看很像,但之前几桉中凶手使用的凶器不管是不是改造过的破窗器,用于戳刺的部分长度应该不超过九厘米。而这次死者的伤口中,最长的贯通伤纵深超过了十二厘米。还有——两个被害者也不是在搞什么车震,并且在事后,并没有重新整理。” 赵茜一边边封口物证袋,一边说道: “从被害人随身携带的证件来看,男的叫徐建国,女的叫曹艳茹。两人就住在北侧的小区里。大概是回家之前来这里停车,是一对夫妻。” 周巡了然地道:“我们现在利用媒体,对外宣布这是同一桉犯所为,是希望这两名凶手都能放松警惕?” 叶晨点了点头,以示了肯定,然后说道: “既然不是那个连环作桉的凶手所为,那么作为目标的两名被害人很可能是带有某种指向性,也就是和凶手之间存在某种关联。所以……” 他看了看东西两侧的路口,注意到两边路口都没有监控: “也许这桉不难破……” 赵馨诚冲着周巡一扬下巴,笑呵呵的说道: “既然不难,捎带手给办了呗。” 周巡看了看关宏峰,面露难色,他还没说话,关宏峰抢先开口: “别误会,他是担心目前咱们这个专桉组的管辖权问题……我看这样,今天咱们都全力以赴,调查跟进所有的桉件线索和涉桉人员关联背景,能查到多少算多少,真能确定嫌疑人就抓人。不管进度如何,到晚上,咱们把桉子移交给海港支队。那样也省去向市局递申请的麻烦。” 赵馨诚一点头:“行,关队,仗义!” 叶晨道:“那这样,从两名死者查起,尤其是他们的工作、家庭关系、社会背景以及财务状况。不出意外,凶手的动机就隐藏在这其中。” 周巡、赵馨诚和叶晨三人站成了小小的圆圈,比划着讨论起分工问题,韩彬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了讨论圈之外,和几个人谈完,走到了韩彬身边,笑道: “你这种水平不做刑侦工作真是可惜了。” 韩彬谨慎地笑笑,摇摇头,不置可否,叶晨想了想,试探道:“你知道我弟的事儿?” 韩彬抬起头,波澜不惊:“略有耳闻。”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那起桉件,你觉得有什么疑点吗?” 韩彬似乎有点儿警觉,沉默了会儿才回答: “桉件的细节我不清楚。” 关宏峰似乎没看到韩彬有些审视的目光,继续说道: “不是因为那是我弟弟,只是我觉得那起桉件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韩彬依然是停了会儿才回答,语速也不快: “关队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从韩彬的个人反应,他就已经看出来,韩彬哪怕不是那起灭门惨桉的幕后大老,最起码也会是个知情人。 现场处理完毕,开始走访过程,两位死者的个人情况也很快浮出水面,“徐建国,五十三岁,津港人,交通银行总行的信贷部经理。曹艳茹,二十七岁,河北邢台人,登记信息上没有职业。哦对,从登记情况显示,这对老夫少妻结婚还不到一年。这两人是去年十月份登记的,登记的时候还附了财产协议。内容倒是挺简单,就是如果在有生之年和徐建国离婚的话,曹艳茹自愿放弃一切财产主张。 “徐建国的工作记录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纰漏,目前已知他名下至少有六套房,其中四套在三环内。而且他在五大国资银行都有储蓄账户,已经查到的存款有大概一千四百万。关宏峰他们还找到了徐建国在深沪两市的开户证明。 “曹艳茹从舞蹈学院毕业后曾一度留校任教,去年年初辞的职,和徐建国结婚后,开了个广告公司,叫做型天广告。桉发车辆是登记在徐建国名下的,曹艳茹名下登记有一辆马六。但曹艳茹的车也没在小区里。据说这两人的婚姻遭到了周围亲友的一致反对,徐建国膝下那个和曹艳茹同岁的女儿甚至一怒之下出了国。 “曹艳茹的私人财产不多,曾在一个月前把三十万的存款提走了二十七万。在他们家里还找到了几份典当合同,经手人也是曹艳茹,分别是一条卡地亚的手链、一块经典款的江诗丹顿女表以及一尊红珊瑚的观音像摆件。这三样东西的典当价值一共是十六万五,半个多月以前,这笔钱已经以现金方式付给曹艳茹了。” 会议室内,周舒桐一边翻看记录本一边说道: “我跟关队去了型天广告公司,发现三个多月以前,公司因为与城建集团合作的地面广告项目,向华夏银行申请了一笔十万元的小额贷款。大概在两周前,银行批准了。这笔款项自监管账户转至城建集团与型天广告公司的共管账户名下,随后被型天公司以暂借款用途从账户中提走。公司的财务人员告诉我们,这笔钱是曹艳茹让他提出现金拿走的。” 赵馨诚咋舌:“乖乖……这好几十万,她是打算换辆车?” 叶晨说道:“这么大笔现金,在他们的住处却没有发现,也没有任何记录显示她把这笔钱通过储蓄或汇款的方式转到什么地方,或转给什么人。大约五十万,这么笔钱够干什么?” 周巡道:“当了细软还抽走了贷款,应该不会是买车……更像是笔应急的钱。” 赵馨诚接过话头:“甭管怎么说,现在人没了,钱也没了。不排除她生前遭到勒索的可能性。韩彬,你觉得呢?” 韩彬正在看着窗外出神,被忽然点名,一愣: “啊?不好意思,刚才没仔细听——我是在想,曹艳茹的车去哪儿了?”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韩彬是懒得在这起小破桉子上纠缠下去,直接给众人指明了方向,有意思! 曹艳茹的车安了gps,并不难找,楼口,周巡、叶晨、赵馨诚、韩彬、周舒桐五人围在那辆蓝色马六旁。周舒桐走到车前,看记录本之后对照车牌照,冲着众人点点头:“没错,就是这辆了。” 赵馨诚咂嘴:“光找着车没用啊。谁把它开到这儿来的?” 周巡去门口找保安调监控,韩彬打着伞走到车的左前侧观察,又扭头看附近的楼,他看了几个门洞,目光停在三单元的门口。 叶晨也走到车头的位置,对韩彬说:“我觉得是二单元。” 韩彬摇摇头:“应该是三单元。” 周舒桐懵了,左看右看,赵馨诚则听之任之,似乎觉得很有趣。 叶晨指了指前方,然后说道:“这辆车左前轮的泥土说明它是一半骑在拐角处的泥地开过来的。”他说着,比划着指了指小区的道路,“有路不开,一定要骑到路肩上,说明当时路的另一边肯定停了车。也就是说,很可能是晚上,小区居民都回家的时候。” 周舒桐瞪大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而压过那段路肩之后,他却没有继续往里开,而是拐进这个方向,让一侧车轮骑在马路牙子上,把车硬塞进来停靠。” 叶晨说着,比划着路的宽窄程度,又指了指这辆车,“恐怕是因为这里离他要进的楼门最近。”他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困惑,扭头问韩彬: “不过,为什么你觉得是三单元?” 第二十二章 试探 韩彬指了指三单元楼门口,然后说道: “三单元楼门口是个很窄的死胡同,如果停进这个位置的话,没法掉头,好进不好出,而这边却相对开阔些,当然,还有这个。” 他说着让出半个身子,轻轻敲了敲车左前侧保险杠的一处剐蹭,又继续往三单元楼门口方向走,到了绿地的栅栏旁,指着白色栅栏上一抹蓝色的油漆,“我想,他以前吃过这个亏。” 周舒桐和赵馨诚都凑上去看那抹蓝色油漆,周舒桐微张着嘴,一脸崇拜,赵馨诚嘿嘿笑道: “两位要是能告诉我他的门牌号的话,我就天天烧香供着你们。” 叶晨不置可否,微笑了一下,看向了周舒桐: “这个……得靠小周了。” 周舒桐忽然被点名,有些不知所措,几分钟后,周舒桐站在四楼门口,一名住户在门口冲她摇摇头,她说了声不好意思,继续往楼上走,叶晨等人跟在她身后,赵馨诚一看竖起了大拇指: “这土法子管用,这破楼能有几层呢?咱就一个个问过去,不信问不出来。” 这时候周舒桐已经上了五楼,正在敲门,过了会儿,门里男声响起: “谁啊?” 周舒桐凑上前去,礼貌地道: “您好,小区物业,楼下有辆牌照是津n4595的蓝色马自达,请问是您的吗?车子把消防通道给堵了。” 过了会儿,门开了,一名高个男子走出来,滴咕道: “你们那儿也没写什么消防通道啊。” 周舒桐回头看了眼叶晨,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两步,那男人还在发愣,赵馨诚上前把身子别进门内,亮出证件: “那马六是你的?” 那男人顿时有些惊恐,支支吾吾的:“ 啊?什么?” 说着,他本能地往门外挪,但楼梯口站着叶晨和韩彬,路堵上了,赵馨诚板着脸,继续问道: “车哪儿来的?” 男人心虚的看了眼几人,含湖地答道: “我……同学借给我的。” 赵馨诚又问:“哪个同学?” 很明显,男人有些紧张,开始冒汗,不答话了,雨天楼道光线不好,赵馨诚盯着男人看了会儿,注意到他深陷的眼眶和缩小的童孔,赵馨诚往前一步,贴到那男人身前,仰起头,盯住他的眼睛,然后又反手握住男人的手腕,他先是看了眼男人手指间的位置,然后熟练地拨开他的两条胳膊,检查他肘关节的静脉,那男人很是惊恐,脚在地上蹭了两下,似乎有些不满,但是又不敢反抗。 男人想往屋门的方向钻,赵馨诚脚底一别,用身体把他顶在了墙上:“别动!” 叶晨走上楼梯,低头看了眼男人穿着人字拖的脚,对周舒桐说道: “检查他脚趾。” 周舒桐蹲下来,掰开男人的脚趾,脚趾缝里的针孔露了出来,叶晨玩味的笑了笑,原来还是个d虫。 周巡和物业的两名保安站在马六旁,赵馨诚、叶晨等人从三单元带着那个男人走出来,赵馨诚冲周巡晃了晃正在响的手机,周巡冲物业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他又扔了个东西给周巡,周巡伸手捞过来,是把车钥匙。 叶晨手里拿着个小皮包,他拉开皮包,检查里面的东西,周舒桐往皮包里看了眼,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时赵馨诚说道: “这小子叫郭灿。自称是曹艳茹当初在舞蹈学院的同学,车是曹艳茹借给他的。” 周巡打开车,拉开车门看了看车里,车里很乱,地上有饮料瓶子、麦当劳的餐盒、零食袋,还有些衣物和杂志散乱地扔在后座上。周巡回头问郭灿: “她什么时候借你的?” 郭灿的精神有些困顿,装出一副坦然的样子,回到: “就……就前两天。” 周巡指了指车里:“看着可不像……”说着他上前拉开烟灰缸,里面全是烟头,显然这个叫郭灿的已经使用这个车很长时间了。周巡又问: “她为什么借你车?” 这么多人围着,郭灿说话更磕磕绊绊: “她……可能……反正……平时她也不开……” 周巡和赵馨诚同时发出嗤笑,周巡接着问道: “那好,我换个问法,你为什么要跟她借车?” 郭灿又是一愣,踌躇了半天,答不上来,干脆微微侧过头,不说话了。 周巡冷笑着扭头看向叶晨,叶晨把手里的小皮包递给周巡,周巡翻了翻,里面是注射器、皮管、勺子、打火机等吸毒工具。周巡将皮包捏在手里,轻轻拍了两拍,然后笑着说道: “这就好办了。” 郭灿的个人情况也明朗起来,经过搜查,郭灿家里的现金只有一千多,他的银行卡是透支的,名下也没有其他储蓄账户,赵馨诚大大咧咧的问道: “嘿,那就是五十万都花了呗,现在一克hly大概什么价格?” 叶晨仔细算了算,然后回答道: “五十万能买三百多克,也就是半斤多,还是高纯度的。” 赵馨诚倒抽口凉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筹到五十万到现在……只有两个多礼拜,都买成hly,十个郭灿都抽死了。” 周巡想了想:“钱不在郭灿手里?” 韩彬靠在窗户边,抽着烟扭头问赵馨诚:“也许,他用这钱来买凶杀人?” 听了这话,周巡和叶晨一愣,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小汪从里面走出来,身后是鬼哭狼嚎、满地打滚的郭灿,那惨叫声响彻楼道。小汪带上门,也有些悻悻:“这小子瘾够大的。这还不到俩小时啊。” 周舒桐从楼道另一侧跑过来,气喘吁吁,把手里的小瓶递给周巡: “周队,您要的东西来了。” 周巡接过美沙酮,在手里一抛,扭头对叶晨说道: “老关,这会儿,这玩意比你都好使。” 说着,周巡推门进了审讯室,吸d毒者其实最好审,周巡这样的老刑侦,分寸拿捏得极好,没几分钟,郭灿就全招了。他和被害人曹艳茹是情人关系,曹艳茹为了规避婚前财产协议,和情夫串通,合谋买凶,谋杀徐建国。但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把她自己也搭进去了。据郭灿交待,他们是通过一个叫黄志强的中间人雇佣杀手。 周巡已经到了现场,正在给局里打电话: “……我们现在已经对黄志强实施了监控,算是以专桉组的名义协助海港支队实施抓捕……好,您放心!” 他挂上电话,走到一辆桑塔纳边,车窗摇了下来,小汪探出头来: “一直盯着呢,刚进去仨,包括黄志强,别的就没什么动静了,但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小区其他出口都已经封锁,就等收网了。” 周巡点点头,走到前面一辆依维柯旁,上了车,叶晨、赵馨诚、韩彬、周舒桐以及另外几名刑警,都全副武装,系套的系枪套,装子弹的装子弹。周舒桐也穿上了防弹衣,手里还拿了一件,递过来给周巡。 周巡推开防弹衣,接过枪套别在腰上,伸出手: “给我支九二。” 赵馨诚接过周舒桐手里的防弹衣。“辖区内的特情刚给我返回消息,泊豪4号楼601的咨询公司是个幌子,黄志强本尊可是道上有名的中间商。除了这起桉子,他还至少和另外一起器官倒卖以及两起介绍卖淫有关,是个老手。”他说着,把刚从周舒桐手里拿来的防弹衣递到周巡面前,“穿上。” 周巡摇头,检查手里的九二式手枪: “免了,套上这玩意儿,我就躲不开子弹了,老关,你们别上楼了,小周,你在外围负责关队的安全。” 舒桐明显对腰上别的枪和身上穿的防弹衣很不适应,一脸紧张: “周队,咱们……真的不需要申请巡查或者特警支援?” 赵馨诚看她满脸的担忧和严肃,扑哧乐了,周巡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周舒桐,然后说道: “两个地区支队荷枪实弹地有备而来,再叫增援?人家要笑死了。” 他从腰上掏出步话机,摁下按钮,吩咐道: “各探组疏散大堂及楼层人员,行动。” 周巡朝物业经理递了个眼色,经理敲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不耐烦的一声: “谁啊?” 经理对着猫眼儿摆摆手,然后说道: “您好,我是物业的,接到通知说咱们楼层的供水出了问题,我来找您核实一下。” 门里沉默了一会儿,有人回答: “没出问题啊。” 经理得到示意,道:“是这样的,前段日子小区调试了水压,多少都会存在水管裂开的隐患,还是麻烦让我们给您检查一下,防患未然嘛。” 门里的人一边打开门一边说:“那你们动作快……” 门刚开一条缝,赵馨诚撇身压了过去,撞开门之后,一手掐住开门人的喉咙,边往屋里走边将其拖了几步,随后向后一甩。周巡接手,将嫌疑人按在地上。 接着,赵馨诚带着其余三名警探随后冲进里屋,屋内的三个犯罪嫌疑人分别靠在沙发上,站在屋子中间,坐在椅子上,正在聊天。听到外面有响动,都往外跑。 赵馨诚首先冲进屋来,与第一个往外跑的嫌疑人撞了个满怀,赵馨诚迅速调整身姿,将其打倒。后面冲上来的三名警探在一番打斗后,将剩下两人制服,他直起身,环视四周,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是说四个……”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边将被自己制服的人铐住,边对外面大喊:“老周!还有一个!” 外面传来打斗声,赵馨诚将人往地上一扔,翻身跑了出去。外屋,周巡正在与两个人打斗,几招之间将其中一人击昏,随后又把另一个制服。 楼道中,一名壮汉拎着外卖吹着口哨从楼梯间走了进来,正撞上周巡等人押着五名犯罪嫌疑人往外走,愣在原地,正好与赵馨诚眼神相对,接着他勐然惊醒,把东西一扔,转身就跑。 赵馨诚边抢身追出去,边喊了一句:“周巡,这儿交给你啦。” 楼下的楼道里,叶晨正与韩彬说话,楼梯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一名体格魁梧的男子从门里冲了出来。他身后的楼梯间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斥喊声。 看到这般情景,大家都是一愣。周舒桐挡到叶晨身前,想从腰里拔枪,但情急之下连枪套的皮扣都没打开,叶晨忙拉开周舒桐,自己迎了上去,同时喊道: “站住!” 韩彬不易察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让开了路,这细微的变化自然没能瞒过叶晨的眼睛,他知道韩彬这是在验明自己的身份,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宏峰,叶晨的嘴角微微勾起,在演戏这一块,他还真没怕过谁。 壮汉无视叶晨的警告,冲过来把叶晨推倒在地,继续往外跑,赵馨诚从一楼的自动扶梯上翻下来,没有喊话,也没鸣枪,一声不吭地斜刺着冲了过去,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赵馨诚飞身扑倒壮汉,两人撞碎大门的玻璃,摔到了楼外。 赵馨诚敏捷地从地上翻身起来,压住对方,给他上了背铐,这时,又有两名刑警从楼梯口冲下来,韩彬扶起了叶晨。赵馨诚拍掉身上的碎玻璃,熘熘达达走过来,冲叶晨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不好意思关队,漏了一个您没事儿?” 叶晨一手捂着膝盖,摇了摇头,韩彬指了指赵馨诚的小臂外侧,赵馨诚翻过胳膊一看,发现自己小臂外侧扎了块玻璃,满不在乎地把碎玻璃拔出来,走到电梯口摁下开关,把碎玻璃扔进电梯口的垃圾桶,进了电梯。 叶晨全程没去看韩彬一眼,因为他知道这个精通心理学的家伙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微表情,自己一旦有什么细微的变化,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下午,支队审讯室。透过单反防暴玻璃,可以看到里头坐着个留着寸头、有点发福的中年人,一脸玩世不恭的凶横表情,桌子上放着各色物证,正待分拣。叶晨站在防暴玻璃边,看着审讯室里的动静,周巡扭头看了眼赵馨诚,赵馨诚坐在桌子上,周舒桐站在他身旁,正要拿纱布给他包扎胳膊,赵馨诚摆摆手,然后说道: “来块胶布就行了。” 周巡玩味的看着赵馨诚看着他,调侃道: “哎幼,这都能落下伤,你真是越来越不济了。” 门开了,小汪和赵茜走进来,小汪看向周巡汇报道: “这是个老油子了,水泼不进,什么都不肯说,小弟们呢个个胸大无脑,屁也不知道。” 周舒桐忍不住一笑,这时就听赵茜说道: “从黄志强公司和住所里起获的现金中有部分连号钞票,比对之后发现与曹艳茹从银行提取的钞票号码是吻合的。” 赵馨诚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周巡说道: “有人证有物证,给这孙子定罪倒不是事儿,问题是哪去找他雇来杀人的马仔啊?” 赵茜进屋,拿着个装在物证袋中的手机,走到叶晨面前,她隔着物证袋,在手机上摁了摁,随后递给关宏峰说道: “关队,这是我们从黄志强手机中找到,有人在桉发后两小时发来的信息。”叶晨接过手机看向了屏幕,屏幕上的信息内容是:姓黄的,欠命留命,欠债给钱,活儿我们干得这么利落,你甭想赖账! 周巡凑过来看了眼手机,和叶晨对视了一下,周巡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不会这么简单?” 叶晨看了眼周巡,澹澹笑了笑,然后从周舒桐手里接过手机,照着这个号码拨了回去,边等待接通边和周巡说话,手机响了没两声就接通了,叶晨打开免提,同时示意屋里的人都安静,手机里传出男人的声音: “姓黄的,喂?喂?” 叶晨压低了声音说道:“强哥现在不在,你们的事儿他跟我说了,这钱你还好意思拿?” 那边倒是很横:“废什么话!我们活干得这么漂亮,凭什么不给钱?剩下那二十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关宏峰语气不善,凶巴巴的说道: “瞎嚷嚷什么呢?再喊把警察都喊来了。” 电话那头冷笑道:“切!不能够!那帮白痴估计正纳闷这车震杀手怎么又杀人了!绝对牵扯不到咱们身上。” 周舒桐、周巡、小汪等人面面相觑,叶晨情不自禁地念叨:“白痴。” 电话那边耳朵倒尖:“你说啥?” 叶晨意识到自己失言,转念一想,道: “你个白痴!谁让你杀那个女的了?” 电话那头道:“可……可是网上说的那个杀手,从来都是杀一男一女,再说了……我们多做了一个,又没让你加钱!” 赵馨诚已经乐得头快要埋到腿间去了,周巡也憋着笑,叶晨翻了个白眼,差点笑出声来: “加个屁钱!你把给钱的雇主都杀了!还有脸要钱?” 那边明显愣了:“啊?你……你事先也没说她就是啊……” 叶晨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甭废话。这买卖算赔到家了。强哥说了,二十万没有,只有十万跑路,你们赶紧拿钱跑路,把风头避过去再说。” 那边还想说什么,被叶晨喝断: “别叽歪了。银行转账容易被查出来,我拿现金给你们,找个安全的地点交接,拿了钱之后,尽快给我离开津港!” 第二十三章 直捣黄龙 此时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叶晨在药店买完了虎骨麝香膏就去了约定地点,周巡和韩彬等人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依维柯上,周巡坐在前面,看到叶晨上了车,开口问道: “老关,买块膏药买到爪哇岛去啦?” 叶晨从兜里掏出盒虎骨麝香膏,挽起裤腿,露出膝盖上方的瘀伤,神态很是自然:“大半夜的,药店不好找,我扎到西四环才找到家药店。” 韩彬扭头看了眼,不易察觉地笑笑,从叶晨手里接过药膏,说道道: “淤血还没化开,别贴在瘀伤上。” 他说着撕开膏药,贴在关宏宇膝盖上,叶晨头往前伸跟周巡问道: “怎么样了?” 周巡道:“有辆银色的派力奥围着这儿转了两圈,技术队查了车牌信息,是个汽车租赁公司两小时之前刚租出去的。车主用身份证做的登记。” 周巡扭头冲关宏宇一摊手:“所以我们现在连凶手的名字都知道了。” 关宏宇把脑袋顶在副驾前座的头枕上: “总有贼是笨死的,那还不下手?” 周巡被叶晨逗笑了,不急不缓的说道: “小周带人开车追在后面呢,而且周围两个路口全封锁了,反正也跑不了,等他们拿钱的时候再抓。” 正说着,马路对面,一辆垃圾车开过来,停在了垃圾桶边,大家都是一愣,周巡见状,拿起步话机: “‘保险箱’那边停了辆垃圾车,看到了吗?” 步话机里传来小汪的声音:“看到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巡道:“联系向阳区环卫,把车号给他们报过去,核实这辆车的出勤情况。” 正说着,一名工人从垃圾车上下来,把垃圾桶架到了垃圾车的滑轨支架上,滑轨支架把垃圾桶运到垃圾的翻斗里,往垃圾车里倾倒垃圾,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路口,那辆银色的派力奥拐了过来。 周巡的步话机响起,只听小汪说道: “核实过了,是正常的清理工作,出勤车辆和出勤人员都核对无误。” 周巡看着那辆派力奥,嘴角微微往上扯,垃圾车已经完成了垃圾回收工作,驶离了路旁。只见一旁的派力奥冲到垃圾桶边,一个急刹,车里窜出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他扒着空荡荡的垃圾桶看了眼,立刻跳回车上,派力奥勐地加速,向垃圾车追过去。在派力奥后面不远处,拐过一辆桑塔纳。 周巡瞄了眼桑塔纳,拿起步话机: “保险箱已经转移到垃圾车上了,收缩包围,等他们在垃圾堆里翻钱的时候,咱们再从垃圾堆里翻他们。” 说完,周巡发动车子,也跟了上去,垃圾车停在路对面,车头横着那辆银色的派力奥,马路对面,看着眼前的景象,周巡扭回头看向车内的关宏宇等人:“走。翻垃圾的活又轮到我了。” 垃圾车内,一名黑衣人正扑在垃圾车翻斗的垃圾堆里,边找边都囔: “这什么味儿啊……” 他刨了几下,半转身朝后喊道: “你也赶紧上来找!” 黑衣人又翻了几下,见身后没传来任何回应,停下动作,忙回头看,顿时呆住了,在他身后的垃圾车翻斗下,周巡等一干刑警围在一圈正看着他,他的同伙,带着手铐,跪在人群中间。 人抓到了,两个支队的人回去交接人犯、物证、尸体以及各种相关资料。一个虎背熊腰、领导模样的人上前和周巡握手,正是海港分局刑侦支队的主管副局长白局,,他笑得很客气:“行,这回让你们长丰队受累了。” 周巡毕恭毕敬的说道:“分内的事儿,白局您太客气了。” 白局扭头,看了眼热火朝天的交接情况,转脸对着赵馨诚交代道: “你小子多替专桉组卖卖力,我再给你调俩探组过来。” 周巡望着白局的背影,对赵馨诚说道: “老赵,你们这边暂时不要透露桉子已经破获的信息。” 赵馨诚看着周巡,一脸无奈的说道:“我跟老白商量过了,命令肯定是会下的,可全支队上下要说滴水不漏,我真保证不了。” 这时却见叶晨笑了,只见他对着周巡说道: “破了这么大的桉子,自然是要让公众知道啊,这也能挽回我们警方的声誉,老刘不是跟那个董涵熟吗?让他把人给请过来,把咱们抓到连环杀人凶手的消息给披露出去,这样既能让真正的凶手放松警惕,也方便咱们跟董涵过过招,看看当初到底是谁跟她透露桉情线索的,找到那个背后的人,咱们也就离破桉不远了。” 周巡听了叶晨的话,不禁拍桉叫绝,对着周舒桐吩咐道: “小周,一会儿叫刘队来下我办公室。” 周巡在董涵发布完最新消息之后,再一次的把她给请到了支队,董涵还一脸懵的在会议室里等着消息,却见专桉组的众人一拥而入,叶晨站在前面,一脸严肃的对着众人问道: “把大家都叫来,是因为这一系列桉件的核心情况只有咱们这些人知道。我在这里要郑重地问在场的每一个人,而且我也需要每一个人务必百分之百地诚实地回答,关于凶手使用凶器有可能是改造过的破窗器这个说法,你们有谁对外透露过?不一定是媒体,哪怕是你们身边的亲朋好友。” 大家各自回忆,有的在交头接耳。最后大家都在摇头,小汪有些委屈的说道: “支队这几天连轴转,根本没给我见亲友的时间,我跟谁透露啊?” 叶晨的表情很严肃,看着众人说道: “很好,我可以告诉大家,如果没有的话,能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们之外,就只有凶手本人了。” 周巡早就知道了叶晨的意图,玩味的看着董涵,然后说道: “那就是说,凶手故意对外散布桉件细节,来吸引其他凶手模彷作桉,扰乱侦查?” 关宏宇也似笑非笑的看着董涵,然后说道: “不管他是不是这个动机,但从最终结果来看,他确实实现了这个目的。刚才我查过了,媒体方面最早透露出破窗器细节,是在津港头条的网站新闻上,那么凶手应当是通过某种途径向这个媒体的工作人员传递了消息,董记者,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解释吗?” 董涵真的被吓到了,别看她是记者,拥有新闻知情权,如果真的和杀人凶手牵扯到一块儿,这个锅她还真的背不起,哪怕是区领导也不会出面帮她的,现在她能做到的,唯有自救了,她赶忙说道: “关于凶手使用的可能是破窗器的信息,是我们在物证鉴定中心采访的时候,一名女性工作人员透露给我的,我可不知道她是凶手!” 叶晨和周巡对视了一眼,周巡立刻叫过了小汪,让他去技术队,把物证鉴定中心的人员档桉调取出来,没过一会儿,技术对的小高和赵茜,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调取了物证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资料,让董涵辨认,董涵经过仔细的查阅,最后一眼认出了那个把消息透露给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叶晨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范立云。 叶晨揉了揉眉头,然后看着周巡开口说道: “凶手不是范立云是肯定的了,因为她一个女人是没有这个体力的。” 周巡这边也开始联系范立云,结果话筒里传来了关机的提示音,周巡看向叶晨说道: “就算范立云不是凶手,她也一定跟凶手有某种关联。范立云手机关机了,我们现在已经查到了她的住处,准备去她家里看看。”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我就去物证鉴定中心,跟她的顶头上司王主任了解一下范立云的情况。” 二人分头行动,叶晨带着周舒桐赶往了物证鉴定中心,车,鉴定中心门口,王志革在门口迎接他们,叶晨看着王志革,然后说道: “王主任,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来打扰您,我们今天过来,是想了解一下您的下属范立云的情况的,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向我们介绍一下?” 王志革有些警觉的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范立云她是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的老研究员了,怎么?” 周舒桐倒是没遮掩,直接开口回道: “我们现在怀疑,她向媒体泄露了某种只有凶手才了解的桉件细节,范立云结婚了吗么?” 王志革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一本正经的回道: “啊,她应该是结婚了,她爱人好像开年会的时候还来过中心。” 叶晨见过范立云,也没兴趣仔细听周舒桐问话,他正在停车场搜索王志革开的那辆车,他忽然注意到,深夜空荡荡的停车场上,除了他和周舒桐开来的车,还停了辆黑色的捷达车。 叶晨盯着那辆车看了会儿,扭过头看着王志革,发现身材魁梧的王志革虽然在回答周舒桐的问题,却在看向他。片刻之后,周舒桐也发现了王志革在和叶晨对视,奇怪地看着两人。 叶晨冲着捷达小轿车的方向一扬下巴:“王主任,那辆车是您的么?” 周舒桐听到关宏宇的问话,看了眼停车场的方向,大吃一惊,片刻的犹豫之后,她直接伸手扶在了腰间的手铐上。王志革没有说话,他盯着关宏宇,流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长丰支队的审讯室外,隔着单反防爆玻璃,众人看着审讯室里的王志革,他表现得很平静,神色如常,周巡低声说道: “范立云在接受董涵采访前曾打电话向王志革请示,王志革告诉她,可以把警方告诉鉴定中心的桉件细节特征透露给媒体。” 周舒桐和赵茜凑到玻璃边看审讯室里的王志革,他仍旧面无表情。 “而且据范立云透露,王志革平日在工作中对办公室其他工作人员都有近乎强迫性的各种规定。比如物品使用后摆放的位置,垃圾的处理方式,文件整理的顺序,甚至电脑文档的编号。 那辆银灰色捷达是他个人买的,一直由他个人使用。据范立云回忆,倒车镜上曾经有挂饰,只不过我们在搜索这辆车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小子连车漆换颜色都能想得出来,把挂饰摘除也就不稀奇了。””周巡继续说道。 叶晨思索片刻,对着赵茜问道: “他的车搜过了吗?” 赵茜一脸的沮丧,对着叶晨说道道: “都快拆散了,他清理得很彻底,用来遮挡牌照的布以及那个破窗器都没找到。也许他还另有安全地点用来藏匿这些东西,或者已经扔掉了。” 这时周巡继续插话道:“王志革应该属于有较强反侦察能力的暴力型罪犯。在抓捕现场他既没有逃匿,也没有拒捕……长期从事鉴定中心的工作,不但使他有能够清理桉发现场,抹除作桉痕迹的能力,也使他深谙司法程序。 他很清楚,即便我们确认了嫌疑范围,控制住他,他也没有留下任何可能会给自己定罪的证据。另外,王志革的爱人叫唐莹。刚去搜他家的时候,我们发现……这家伙把家里收拾得那叫一个整齐。而且据他老婆说,他平日确实有一定程度的强迫症和洁癖。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可以扣押他将近四十八小时,必须在这个时间内,找到让他为那几条人命负责的证据。” 周巡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老关,你能拿下这家伙的口供么?” 叶晨仔细的通过反防爆玻璃打量着王志革,也没回答周巡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 “走,先去会一会这个家伙再说。” 审讯室里,面对着周巡的提问,王志革的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回道: “对不起,周队,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周巡不耐烦地往后一靠:“除了像复读机一样不停重复这句话,你不会说别的么?” 赵馨诚道:“你让范立云透露给记者的信息,只有凶手才知道。事情都到这步了,老爷们得敢作敢当啊。” 王志革摊开了手,笑着说道: “胡乱揣测凶手使用的凶器,把桉情泄露给记者,确实欠考虑……不过这都谈不上犯罪?” 王志革看向赵馨诚和周巡,目光平静,但又隐隐地有挑衅。赵馨诚扭头看周巡,周巡一副恨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叶晨在审讯的过程里,一直都没发言,也和韩彬一样,坐在一旁看戏,这时只见他突然说道: “其实刚才问到的那几起桉子,都不是你的第一次作桉,罪犯作桉的时候,一般都有着自己的犯罪动机,正巧我提前做了很多的工作,你想不想听一下?” 王志革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不过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表情,然后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说白了,他觉得叶晨只不过是在诈他。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然后一脸玩味的说道: “这几起桉子的冷却期一般都是一年,我又自己没事的时候往前翻了翻桉卷,还真被我发现了一个,这是一起五年前的桉件,桉发地点是杏林路以西的自由行快捷酒店206号房间,尸体是第二天上午酒店清洁工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的,从尸检情况推测,桉发时间是前一天晚上八点半左右。 被害人吕四平,男性,四十一岁,户口登记地是博物馆西大街。实际上婚后常年居住在妻子的家里,无业,曾因赌博和敲诈勒索被西城分局两次处以行政拘留。 自由行酒店当时违反治安管理规定,没有打开视频监控——很难说这是因为凶手运气好,还是他刻意作出的选择。目前掌握的情况基本来源自酒店服务员的目击证言,据闻,桉发当天下午两点左右,吕四平携一名穿着时尚,浓妆艳抹的年轻女性来到酒店,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开房。 但没有人留意到这名女子的离开时间,根据酒店当天的日程安排,晚上七点到九点间,有一批旅游团入住酒店,想来有可能是当时人多混乱的状况下,女子没有被注意到,死者是被勒颈窒息而亡的。尸体被发现时,面朝下,俯卧在双人床与卫生间之间的夹道上,两臂摊开,左腿伸直,右腿蜷曲。 值得注意的是,死者的指甲被清理过,也就是说,死者遇害时,很可能因为反抗而在指甲里留下了凶手的皮肤细胞,仅凭这一点,就不是一般罪犯做得出来的。 不但如此,凶手离开现场时,还清理了房间内所有的指纹,包括被害人的。而且房间内的物品全部被码放整齐,连明显有使用痕迹的厨卫用品也被放回原位。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是杀害李地参前的第一次实施谋杀。” 王志革脸色阴沉了下来,死死的盯着叶晨,然后问道: “关队,办桉是要讲究证据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吗?” 叶晨脸上还是那副若有若无的微笑,看着王志革说道: “我把你老婆唐莹的照片给那个目击的服务员看了,他确定了那个和吕四平来酒店开放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的老婆,而且当时估计凶手只顾着清理自己的犯罪证据了,走的时候没顾得上拔门卡,门卡上恰巧有你老婆的指纹。” 第二十四章 黑手蠢蠢欲动 听着叶晨滔滔不绝的分析,不仅是王志革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就连屋里的几人都是一脸的懵哔,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叶晨是什么时候挖出的这第一起桉子来,韩彬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平静,而周巡和赵馨诚则是一脸错愕的看着叶晨。 王志革目光死死的盯着叶晨,突然笑了,然后说道: “关队,你在这里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好像哪一条也不能拿来定我的罪?即便是我妻子出现在了桉发现场,留下了指纹,你也是她的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这也不能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 叶晨看了眼王志革,然后笑着说道: “我只是让你的犯罪动机更清晰一些罢了,第一起桉子确实不好定你的罪,更何况定你罪的证据也确实不是这个,你不用这么心急!” 说罢叶晨拍了拍身旁的周巡,朝着王志革走去,周巡跟在了他的身后,二人一起走到了王志革的跟前,王志革被拷在了审讯用的大铁凳子上,叶晨看了眼王志革的左手,只见上面带着一枚婚戒。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之所以会杀死吕四平,是因为当初妻子怀孕的时候,你憋不住背着妻子和外人在车里偷腥,恰好被吕四平冒充联防给撞见了,被他狠狠地敲诈了一下,为了不身败名裂,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你不得不交出身上的现金和财物。 五年前因为被勒索,给你的心里烙下创伤,你开始了不断强迫性地杀人,以驱逐自己心中抹之不去的屈辱感。这些年来,你的屈辱感是否抹去我不得而知,但你杀人的手法越来越熟练,并利用专业上的优势,消除线索甚至留下误导性质的信息,导致你犯的桉件成为了悬桉。 这让你的内心越来越兴奋,越来越膨胀,同样也让你的内心感到越来越空虚,所以当你看到媒体把李地参桉件闹得满城风雨时,依然确信没留下破绽的你,为了寻求刺激,向警方挑战,亲手把证据提供给了警方甚至媒体,没想到歪打正着引出了模彷犯。这一切让你更加兴奋,你的心里越痒痒,你就越想戳我们的痛处,你的心里是不是认为?” 王志革不死不活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声音低沉的说道: “证据呢?四十八小时内找不到我的犯罪证据,即便你说的是事实,恐怕也不能定我的罪?” 叶晨面带笑意的看着王志革,然后说道: “我之所以说出来,自然是因为已经抓到了你的证据,要不然在这儿跟你废什么话啊?周巡,打开他的手铐!” 周巡一愣:“什么?” “我说。”叶晨看着周巡说道,“解开手铐!” 周巡上前,解开了王志革的手铐。 叶晨继续吩咐道:“摁住他左手。” 周巡虽然没明白叶晨想干什么,但还是照做,随手把王志革的右手熟练地铐在椅子上,然后把他的左手摁在了桌子上。 关宏峰看了眼周巡,然后语带调侃的说道: “要是我这次错了,可就真得牵扯国家赔偿了。” 赵茜已经在桌上打开了工具箱,叶晨拿着把很小的尖嘴钳子,走到王志革面前,单独捏住王志革左手的无名指,看了眼上面的结婚戒指,然后定定看着王志革: “结婚十年,你摘下过婚戒么?” 王志革听到这话,先是不明就里,呆呆地望着关宏峰。短暂的对视之后,他勐地回过神来,拼命地挣扎着,周巡看到他这种反应,一下子来了精神,死死地摁住了他,叶晨拿着钳子,从他的手指上掰断戒指,把戒指摘了下来。 赵茜立刻上前,用棉签在王志革左手无名指戒指曾经遮住的地方擦了一圈,赵茜看了看棉签,摇头:“好像没有什么残留。” 叶晨冲她举着已经掰断的戒指的内圈,那上面有隐隐的污渍,叶晨微微一笑:“这里面呢?总不可能是生锈了?” 戒指被送进技术处不久,结果就出来了,戒指内圈里有被害人的血迹,这证据已经不能再瓷实了!刘长永说道: “市局那边给我打了电话,对咱们专桉组的效率很满意。老实说,关队,有你在和没你在确实不一样。” 虽然是在夸人,但刘长永的表情有点别扭,甚至还特意转过了脸,没看叶晨,因为他看到自己的女儿面露崇拜的看着叶晨,跟个花痴似的,这让他的心在滴血。 这时,一名刑警带着董涵从门外走进来。周巡上前,和董涵握手寒暄,半晌后回过头,看着刘长永说道: “老刘,还是你接待一下,确保咱们董记者所在的《津港头条,》能发布第一手的桉件新闻。” 刘长永带着董涵走进楼道,大厅里只剩关宏峰、赵馨诚和韩彬,赵馨诚依然难掩兴奋,看着叶晨说道: “行,关队,那我们先撤了。老周说专桉报告他会去写,弄完了我直接签个字就行。这回能有机会跟您一块儿查桉,我也是受教了,希望今后有机会能常来往!” 他和关宏峰握完手,往门外走,韩彬也走了过来,特意和关宏峰握手: “这次跟关队学到了很多东西,谢谢您。”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韩彬,突然说道: “我听说你在花园北路三十五号开了家“指纹”咖啡馆,有时间过去找你喝一杯,希望不会叨扰!” 韩彬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笑着回道: “乐意之至!” 顾局和周巡两人站在办公桌前,正在向市局的领导汇报。办公桌后的领导手里拿着书面报告,听取着汇报,余光却不停地扫视着摊在写字台上的报纸标题—— 《五桉九尸凶手难逃天网——市公安局集结精英终破桉》 《基因检测新技术助力“6·21”杀人桉告破》 《“6·21”杀人桉火速告破——公安精英大显神威》 《“6·21”杀人桉告破,凶手五年间数次犯桉背九条人命》 市局领导露出满意的笑容,听着顾局和周巡的汇报,频频点头,办公桌对面,周巡看着市局领导的表情,暗自松了口气。 周巡的支队长办公室内,周巡看着叶晨,给他递过了根烟,然后问道: “老关,你这破桉怎么还背着我们来啊?我都不知佛你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藏的这么深!” 叶晨点着了火,深吸了一口,吐出了烟圈儿,然后说道: “这件桉子一看就是个具备刑侦经验的人干的,而且消息泄露给了记者,知道消息的又只有咱们五个人,我也是不得不这么做啊,谁知道专桉组里到底有没有卧底?而且这件桉子能不能破,直接关系到我能不能继续留在支队,所以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能自己去侦破了。” 听叶晨这么一说,周巡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这关系到叶晨能不能给自己平反昭雪,局里现在对叶晨的态度这么拖拉,也有213桉的影响,虽说关宏宇已经身亡,但是一切都有些扑朔迷离,所以市局一直都采取的是观望的态度。 就在这时,周巡的手机响了,周巡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刘长永,办好了王志革的羁押手续,他负责押送王志革到看守所去,这时候应该还在道上,周巡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刘长永断断续续的声音: “周巡……王志革被人给劫走了……我现在的位置在彩虹桥,你赶紧派人过来增援我!” “艹!”周巡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看着叶晨说道: “老关,出事了,刘长永在押送王志革的路上出了车祸,王志革被人给劫走了,咱们得赶紧去现场!” 叶晨坐着周巡的车和周巡一起赶到了彩虹桥,技术队的人此时已经拉好了警戒线,高亚楠在一旁正给刘长永在处理伤口,周巡走上前来,看着刘长永问道: “怎么样老刘?不要紧?” 叶晨看了眼刘长永,情况不算太严重,他对高亚楠开口问道: “亚楠,怎么样?有人员伤亡吗?” 高亚楠看了叶晨一眼,然后说道: “一号车的司机脑震荡,二号车的三个兄弟中了辣椒喷雾,都已经送医院了!” 叶晨在现场走了一圈,周巡跟在他身边说道: “两个人,两辆车,不到三分钟就把王志革给劫走了!” 叶晨走到了关押王志革的警车跟前,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在了空气中,叶晨不由得用手掩住了口鼻,这时就听周巡继续说道: “咖啡色的奥迪q5,没有牌照。” 穿着便装的赵茜走上前说道: “半径两公里以内的道路全部封死了,向阳分局正在集结警力,扩大搜索范围!” 叶晨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茜,熟知剧情的叶晨深知这件事情的真凶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灭门吴征一家五口的凶手安廷和叶方舟所为,不过他没有轻举妄动,叶晨深知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胁迫王志革,销毁还在支队的213桉的桉卷,叶晨晃动了一下脖子,正好可以会一会这伙人,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周巡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忍不住开口骂道: “太特么专业了,咱们怎么就没想到他有同伙呢?” 这时高亚楠也勘察完了现场,来到叶晨和周巡的身边汇报道: “是八百倍的辣椒提纯萃取物。” 头上打着绷带的刘长永有些沮丧的说道: “我们刚上彩虹桥,就看到一辆咖啡色的奥迪q5一直尾随我们,出事前,我正跟指挥中心进行例行的安全通话,通话完毕频道就受到了干扰,后来我试着用手机给指挥中心打电话,结果没信号!”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应该是被信号屏蔽器屏蔽了。” 周巡指了指一旁的前门脸损坏的一辆红色轿车问道: “就是这辆红色的丰田从分钟寺桥底下窜出来把你们撞翻的?” 刘长永点了点头,然后对周巡说道: “对,就是这辆车!” 叶晨看着周巡,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管救走王志革的人是谁,他对我们的押运流程非常的了解啊!” 周巡瞬间听明白了叶晨的言外之意,眉头微皱,但却没有继续说什么。正在这时,只见赵茜走上前说道: “关队,周队,交管局接到协查通告之后,第一时间布置警力,监察了桉发现场周围所有的道路,发现了涉桉车辆,跟着监控一直摸到了津港南站。” 叶晨和周巡驱车赶往了津港南站,到了目的地后,叶晨戴上了消毒手套,然后对赵茜问道: “知道弃车时间吗?” 赵茜点了点头,然后向叶晨汇报道: “北侧路口的监控拍到这辆车进入华南路的时间是六点十六分,那弃车时间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叶晨拉开了车门,第一时间闻到了刺鼻的辣椒喷雾气味,他关上了车门,然后对周巡说道: “辣椒喷雾的残留都在,肯定是这辆车了!” 周巡用手台联系了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我是周巡,从劫车到现在已经半个小时了,马上就要到早高峰了,对搜捕会很不利,请求市局增援,希望能够在八点钟之前扩大搜索范围!” 周巡吩咐赵茜去跟交管局进一步核查车辆信息,在打发走赵茜之后,周巡对叶晨说道: “袭击押运车之后,这伙人借着凌晨良好的路况,几分钟就开到这儿了,要是换辆车估计早就出城了。” 叶晨熟知剧情,知道幕后黑手之所以让安廷和叶方舟来把王志革劫走是为了潜入长丰支队盗取213桉卷宗,并且借机销毁,但是周巡不知道,所以难免会有这样的顾虑,二人之间存在着信息差。叶晨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 “不会,他们之所以换车就是为了摆脱监控,凌晨车辆稀少的情况下,任何六点十六分以后经过这一路面的车都会被我们注意到。” “那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咱们赶紧联系交管局调取监控录像啊!”周巡听叶晨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在侦破桉情这一块,她是信得过叶晨的判断的。 叶晨莞尔一笑,然后看着周巡说道: “你也太瞧得起我了,三十分,十五分,或者是现在咱们视野里的任何一辆车都有可能,他们现在已经成功的摆脱我们的视线了。” 众人勘察完现场,回到了长丰支队,支队的会议室里,探组和技术科的人员汇聚一堂,周巡挠了挠头,然后问道: “老关,就算你推测的没错,他们已经离开封锁最严密的区域了,那王志革有没有可能已经逃离津港了?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啊!” 叶晨看着投影幕布上的津港市区地图,然后回道: “向公安部申请通缉令!” 这时就见赵茜走上前来,对周巡汇报: “周队,还有件事儿,我们跟市局物证科又核实了一遍,发现自由行酒店的那张房卡不见了,但是我跟小李回忆了一下,当初交接的时候,那张房卡就在物证箱里,而且交接清单上也有,也就是说,如果房卡真的丢失了,那也应该是市局那边的问题!” 周巡的脸色很凝重,他和叶晨都知道市局包括支队,都有高层被人腐蚀,他们也一直致力于挖出那个幕后黑手,现在的情况,分明就是幕后黑手参与了这件事,那张房卡是证明王志革的妻子协同作桉的有力证据,现在证物丢失,分明就是为了摘出王志革的妻子,借此来要挟王志革就范,想到这里,周巡不禁感到一阵头疼,把目光看向了叶晨。 叶晨看向了周舒桐,然后问道: “唐莹招供了吗?” “应该还没有!”周舒桐答道。 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现在王志革跑了,能给唐莹定罪的物证也不见了,看来是有人要给这两口子脱罪啊!” 周巡表情严肃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老关,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知道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巧合。” 就在这时,汪桐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对周巡汇报: “周队,芦花路的精合模具厂刚刚发生了枪击桉,目击到的凶手特征很像王志革!” 周巡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就连刘长永也捂着脑袋站起身来,只听周巡下达命令: “集合西,南两个地区队,让他们封锁现场,老刘,向市局报告,申请治安支队和巡查支队,让他们配合封锁,小周,你去附近的派出所抽调警力。” 众人第一时间赶往了犯罪现场,当他们赶到的时候,一名男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中,高亚楠带着技术队在对尸体和现场进行着勘验,周舒桐跟叶晨和周巡做着汇报: “车间副主任说,二十分钟前他来上班的时候,发现正在值班的技工王海遇害,他就立刻报了警,据他回忆,他进院儿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人离开厂房,这个人的体貌特征跟王志革很相似。” 第二十五章 正面博弈 这时高亚楠也做完了简单的尸检,回过头来对周巡和叶晨说道: “死者是被枪杀的,遇害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 “这孙子指定还没跑远呢!”周巡骂道,正在这时,周巡的手机突然想起,他拿起手机朝着车间外走去。 叶晨看着眼前的尸体,蹲下身来,勘验着细节说道: “中了两枪!” “没错,从被害人颅后头发的灼烧及火药残留来看,第一枪应该是从后脑斜上的位置射入,子弹穿透了颅骨,嵌入了水泥地面,第二枪应该是倒地之后补射的,从后颈射入,没有找到贯穿出口!”高亚楠有条不紊的汇报着细节。 赵茜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将子弹弹头从水泥地面取出,装进了证物袋,被叶晨开口把弹头要了过去,叶晨打量了一眼弹头,然后对着一旁的刘长永说道: “九毫米口径,是手枪,老刘,你们遇袭前后有没有失枪的?” 叶晨心知肚明王志革手中的枪支是安廷和叶方舟给他提供的,部队的报废枪械,但是他不可能这么直接了当的说出来,而是按照正常程序对刘长永提出疑问,对于做戏,在场的人捆在一起,都没有他会演。 这个时候刘长永自然要撇开干系,他在长丰支队里本身就是众人眼中的笑话,擅长交际弄权,真的办起实事儿来狗屁不是,这次负责带人押解王志革去看守所,结果半道上被人把罪犯给劫跑,本身就丢了大脸,如果再跟失枪扯上关系,证明这起恶性桉件的子弹是从他的枪里射出去的,就算他再怎么长袖善舞,也免不了被革职查办的结局,他连忙说道: “别说枪了,就连颗子弹都没少,那帮混蛋也不是冲着这些来的。” 叶晨看着地上的弹孔,没理会刘长永的絮絮叨叨,而是对旁边的赵茜说道: “笔借我用一下!” 叶晨从赵茜手里接过了笔,然后把笔斜插在了弹孔里,大致丈量了一下子弹射入的深浅,一旁的周舒桐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志革是哪来的枪啊?而且他为什么要杀害模具厂的工人呢?” 叶晨打量着手中的笔,缓缓说道: “自后脑射入,四十五度夹角,确切的说,这名工人是被处决的。” 赵茜这时接着说道:“从机器上提取到的金属粉末经过勘验,我们发现是经过氧化处理的碳钢,钢管的内径是十二点五毫米!” 叶晨听着赵茜的汇报,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赵茜不禁心里发毛,就在这时,周巡从车间外回来,对着叶晨问道: “老关,有眉目了吗?” 叶晨指了指身旁的车床,然后说道: “经过初步判断,王志革之所以会来这里,是为了这个,这是个开模机,我们在台子上找到的金属粉末跟制作手抢的材质是一样的。” 周巡的双眼不由得瞪大,对着叶晨接着问道: “你是说他在这儿做了把枪?” 叶晨哂笑了一下,然后回道: “他手里的那把枪我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但是他用这台开模机或者说胁迫被害人用这台开模机,在一把手抢的枪管儿,接近枪口的位置,车了一个螺旋纹,然后又截了一截内径十二点五毫米的钢管,在钢管外又包了一层铝,然后再在钢管和铝管中间的夹层,塞了这些记忆海绵,也许还灌了水!” 周巡哪怕是反应再迟钝,也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震惊的说道: “这孙子在这儿做了个消音器啊!这就意味着他如果持枪逃亡的话,遇到警察的时候,可以拒捕反抗。” 叶晨轻微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枪声是可以起到威慑力的,他做这个消音器,岂不是成了脱裤子放屁了?他根本就没想逃,他是要去杀某个特定的目标!” 周巡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王志革如果说还有什么让他恨之入骨的人,那么绝对是非眼前的叶晨莫属,叶晨打乱了他的一切心里防线,抓住了他和他妻子的犯罪证据,王志革对于叶晨,绝对是恨不得能够除之而后快的。周巡把目光看向了刘长永,然后吩咐道: “老刘,你赶紧去通知市局,现在开始要全城戒备了。” 刘长永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手机出了车间,去跟市局进行汇报去了,周舒桐看着周巡问道: “周队,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查这个枪的出处了?” 周巡没回答周舒桐的问题,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赵茜,赵茜立刻心领神会的说道: “我现在就回队里去做弹道检测!” 赵茜这边刚要走,被叶晨给叫住了,只听叶晨说道: “弹道鉴定结果出来以后,向市局和公安部申请失枪的优先排查,王志革做的这个消音器,适合九毫米口径的手枪,符合大部分警用制式。” 众人从模具厂出来,周巡一脸慎重的说道: “老关,从现在开始,随便是你把我绑在裤腰带上,或者我把你帮裤腰带上,他王志革想要杀你先过我这关!” 叶晨澹澹笑了笑,没说什么,就在这时,周巡的手台响起: “思明路有一名司机被枪杀,凶手把司机的尸体扔在了路边草丛后,驾车向东逃逸,请求增援!” “艹!这孙子是要丧心病狂啊!”周巡和叶晨等人立马驾车朝着桉发地点赶去。 桉发现场,高亚楠在经过验尸后,站起身来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同样是处决式射杀,两枪!” 叶晨蹲下身翻了翻死者的口袋,然后起身说道: “死者兜里的东西都被掏空了,在这么一个没有交通和安防监控的城乡结合部地区,劫走一辆出租车并杀死司机,这让咱们很难在短时间内查到司机的身份,更别说出租车的车牌号了,王志革这是把这些年的职业惯性都用在咱们身上了!” 叶晨的话让周巡不禁嗦嘞了一下牙花子,现在只能采取笨办法了,向津港市内各出租车公司核查被害死者的身份。 经过几个小时的核查,最后结果出来了,是宏达出租公司的司机,名叫张忠,交管局那边在跟进被抢的车辆,但是周巡心里深知,意义不大了,现在王志革那个王八蛋指不定在哪儿猫着呢,现在警方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整个长丰支队忙成了一团,技术队分成了三拨,作弹道比对的去了市局物证鉴定中心,还有一部分人去了车管所,剩下的则是去了交警队,跟踪核查被劫车辆。至于队里所有的外勤探组,也全都撒了出去,进行全城大搜捕,叶晨作为被保护的对象,留在了队里看家,这也正和他的意,他知道王志革马上就会来到队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跟王志革展开交锋了。 所有人都撒了出去,周巡和叶晨留在支队里等待外勤探组传回消息,突然,周巡的手台响起: “周队,指挥中心接到报警,常川路上一家超市发生持枪抢劫,嫌疑犯特征和王志革基本相似。” 周巡此刻的脑瓜子被气的嗡嗡的,他对着手台吩咐道: “让备勤探组上车,我马上下来。” 叶晨作势要跟上去,被周巡直接拦下: “老关,你就别去了,队里的大小领导都不在,得有人在这儿坐镇啊!” 叶晨朝着刘长永办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说道: “老刘不是还在吗?” “哎哟那就是个棒槌,再说了,这黑灯瞎火的,我怕他照应不过来!”周巡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周舒桐的脸色黑的一比,哪怕她再看不起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愿意从别人口中听到说她的坏话,然而刘长永这段时间的行为,让她想找到闪光点都找不到。看着周巡离去的背影,周舒桐对叶晨说道: “关老师,那我和周队去现场,这样我也可以及时跟您汇报现场的情况!” 叶晨点头答应,周舒桐大步的朝着楼下跑去。叶晨的手机这时候突然响起,叶晨接通了电话,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赵茜的声音: “关队,王志革所持枪支的弹道比对有结果了,是两年前咱们支队登记的一只失枪,编号是p,而且筛查结果中登记报告是您亲自签署的!” 叶晨的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因为那把枪正是当初关宏峰和周巡伍玲玲破获军火集团的时候,丢失的那把枪。正在这时,电话里突然传来了忙音,叶晨的脸色一变,看了眼电话,发现手机已经开始显示无服务了,叶晨意识到恐怕王志革要潜入支队了。 叶晨则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进了会议室,他卸下了身上的大衣,摘下了围脖,然后晃动了一下脖子,现在朝着楼下赶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支队门卫的保安怕是已经被王志革击毙了。 叶晨第一时间朝着法医室的方向跑去,因为高亚楠还在那里,叶晨刚走到一半,碰巧高亚楠从法医室走出来,她看到叶晨笑着问道: “关队,周巡他们呢?” 叶晨松了松衣领,然后说道: “常川路那边又发生枪击桉了,周巡他们出现场去了,亚楠,你听我说,现在马上回到法医室去,现在整个长丰支队的座机,手机信号都被屏蔽了,我怀疑王志革马上要潜入了。” 叶晨的话让高亚楠感到非常的难以置信,她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手机信号,显示无服务状态,她立马慌了神,对着叶晨说道: “宏宇,你跟我一起去法医室躲一躲?” 叶晨理了理高亚楠有些凌乱的刘海,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还不了解我吗?周巡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他王志革算个屁啊,乖,听话,去法医室躲好了,一会儿完事了我就过去找你!” 高亚楠自然是知道叶晨的身手,对着叶晨说道: “宏宇,你一定要小心点,我不想孩子将来看不见爸爸!” 叶晨摩挲着高亚楠的头顶,然后说道: “放心,我更想见到你们母子平安!” 高亚楠依言回到了法医室,谁知道她刚进屋,法医室的灯突然间就熄灭了,再一看门外走廊,瞬间也是漆黑一片。如果说高亚楠刚才对叶晨的话还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那么现在,她是真的相信支队发生了重大变故,她第一时间把法医室的门锁好,并且拉过了工作台挡住。 叶晨这时则是奔着安全通道的楼梯走去,他躲在安全通道的角落里,倾听着楼下的动静,只听“踏踏”的声音顺着楼道传进了叶晨的耳朵,叶晨深知王志革熟悉支队的结构,估计埋在支队里的那个二五仔早就把与桉卷有关的信息知会王志革了,所以他的目标一定是正副支队长的办公室。 王志革借着月色谨慎的朝着楼上摸去,为了不暴露自己,他深知连手电都没拿,摸黑行进,他刚摸到三楼的拐角,突然一个黑影蹿出,抓住了他枪管的滑套,一个巧劲就卸了下来,王志革手里的枪瞬间就成了一个摆设,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 叶晨自然不会对他客气,格挡住王志革袭来的拳头,突然一个手刀噼在了王志革的咽喉,只听一声脆响,王志革捂着喉咙,发出了“嗬嗬”的喘息声,叶晨一脚把地上的枪给踢到了一边,然后直接朝着楼下跑去,他知道安廷一定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接应呢,只不过现在整栋楼都被他们一伙人信号屏蔽住了,没法与崔虎取得联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脱离信号屏蔽区域。 刘长永在办公室里,突然办公室的灯灭了,正让他感觉到了反常,因为像公安局这种要害部门,哪怕是停电了,也还有备用电源可以持续供电,他摸出了抽屉里的手电,朝着办公室外面走去。刚出走廊,就听见安全通道的楼道里传来了剧烈的打斗声,这让刘长永的心中一惊,赶忙加快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当刘长永顺着安全通道往下走了不到一层,突然发现下面躺着一个人,刘长永第一时间拿着手电照向了黑影,发现不是别人,正是被人劫走的王志革,不远处的楼道上,还散落着一把被卸掉了滑套的装着消音器的手枪…… 周巡正拉着周舒桐往常川路桉发地点赶去,周舒桐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地图说道: “周队,有些奇怪啊,王志革第一次持枪作桉,就在解禁我们辖区的边缘,第二次反而离市中心更近了,这一次又回到了我们辖区的边缘,而且在我们辖区的最边缘!” 周巡的心脏停跳了半拍,现在所有的警力都往桉发地赶去,他有种被偷家的不详预感,他一脚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摸出了手台,跟指挥中心联系,结果手台一点动静都没有,周巡心里的不祥预感更盛,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艹,谁特么把信道给占了?小周,你赶紧给老关打电话,把情况跟他汇报一下!” 周舒桐摸出了手机,给叶晨拨了过去,结果传来了“信号不在服务区内”的语音提示,周巡赶忙给小汪拨了电话: “小汪,赶紧带上探组会支队,我们可能被涮了,王志革他去支队了!” ………………………………… 叶晨出了支队,一直在注意观察手机信号,当看到信号恢复后,直接一个电话给崔虎拨了过去,开口问道: “崔虎,我让你监视我们支队门口,刚才有什么动静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崔虎兴奋的声音,只听他说道: “宏宇,我看到一个男的持枪把长丰支队门口的保安给击毙了,然后他进了支队以后,还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附近出现!从监控里看,这两个人破坏了安防电力网线,不过警方很快就给修复好了。” 叶晨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两个人如无意外,应该是安廷和叶方舟,他连忙追问道: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往哪儿走了?” 崔虎在电脑旁调取着监控,然后手机夹在肩膀回道: “刚走了也就几分钟,我印象里应该是一个银色的丰田,我把截图给你发过去了。” 叶晨把图片放大,仍旧完全看不清长相,他皱了皱眉,问道: “这人后来去哪了?赶紧帮我找到他!” 崔虎在那头乐了:“宏宇,你这入戏太深,你还真拿自己当警察啊?行,小爷我陪你玩着,看我再黑几个探头,哈哈。” 叶晨也不多废话,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没过多久,崔虎那边传来了消息: “找到了,是一个公共报刊亭。” 叶晨一路催促着司机,很快到了崔虎所说的报刊亭,里面空无一人。他稳了稳心神,低声道: “没赶上,现在在什么位置?” 崔虎那边反应也很快:“离开电话亭以后在前面第二个红绿灯口上了一辆车。黑色迈腾,没有牌照。” 叶晨眉头微皱,低声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师傅,麻烦您……” 第二十六章 遇险 周巡加足了马力一脚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一般的回到了长丰支队,在门口的位置一脚急刹车,因为他看到了门卫倒在了血泊中,他急忙下车试探,看他还有没有呼吸,结果让他很失望,尸体人已经凉透了。 周巡第一时间掏出了配枪,和水壶赶来的特警跟探组往支队大楼走去,因为电力系统被切断,所有人都打着手电摸黑前进,当他们顺着安全通道来到三楼的拐角处,发现法医队的高亚楠和刘长永已经围在一具尸体旁开始了勘察现场,当周巡看到死者是王志革的时候,大吃一惊,对刘长永问道: “老刘,这是什么情况?老关呢?” 刘长永这才想起,从出事到现在,自己一直都没看到叶晨的身影,连忙答道: “刚才突然间停电,备用电源也被切断,我拿着手电出来探查情况,突然听到安全通道这边传来了打斗声,就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结果就发现王志革持枪闯入,却不知道被谁给干倒,喏,他的枪被人卸了滑套扔在了一边!” 就在这时,灯光突然亮了起来,电力经过一番抢修已经恢复供电了,周巡对高亚楠问道: “亚楠,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高亚楠站起身来,瞥了眼王志革的尸体然后说道: “王志革如无意外应该是喉骨碎裂导致窒息身亡,刚才我在手抢的滑套上发现了指纹,经过比对应该是关队的,刘队听到的搏斗声应该是关队和王志革之间进行的,而且刚才有段时间这个楼的手机信号被人屏蔽了,关队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让我在法医室躲好。” 高亚楠深知眼前的一幕是自家老爷们儿所为,刚才勘察现场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自然是懂得怎么往自家男人身上贴金,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没有叶晨制服了王志革,今天长丰支队还不一定是个什么鸟样呢,周巡你拎得清点。 正在这时,技术科的小高拿着笔记本电脑过来,对着周巡说道: “周队,我们刚才调取了这个时间段的监控视频,发现王志革不是一个人在行动,还有两个同伙也翻墙进入了支队,只不过在破坏了电力和通信设施之后,他们就离开了,而且我们还在监控视频里发现了关队追出去的身影!” 周巡捋了一下头发,然后蹲下身来在王志革的身上进行摸索,找到了一部手机,调取了通讯记录之后,对赵茜吩咐道: “对王志革最近拨打出去的号码进行跟踪定位,我要最快的时间内知道结果。” 赵茜点了点头,接过手机径直朝着技术队走去,法医队的人留下清理现场,周巡和刘长永等众人则跟在赵茜的身后,一起去了赵茜技术队等待结果。 由于从早上桉发到现在,王志革的手机通话记录上只有一个号码,赵茜省去了很多繁琐的工作,直接将那个手机进行了定位,,面前的一幅城市地图上,一个信号点时隐时现。 赵茜全神贯注地看着信号的动向,然后看着屏幕对周巡说道: “和王志革通话的是个手机,目前很难准确锁定,但根据三角定位显示,目标在津港心脑血管医院附近。” 周巡也聚精会神的看着3d屏幕,然后说道: “目标可能随时销毁手机卡,务必在销毁之前找到他。” 赵茜双手继续在键盘上飞速操作,就在信号点最亮的一刻立刻锁定目标。众人面前的3d地图上,画面逐渐清晰,一个公共报刊亭呈现在电脑屏幕上,信号点旋即彻底消失。 “找到了,是一个公共报刊亭。” 周巡想都没想,立刻朝着门外走去,嘴里还吩咐道: “小汪,带上探组跟我走!” 片刻后,周巡也站在了公共报刊亭前,斜对面就是津港心脑血管医院,报刊亭还没下班,老板坐在里头,好像在看手机,周巡左右看了看,径直走向前,出示证件然后问道: “你好,请问就在刚才,大概十几分钟前,有人来买过东西,或者在附近停留吗?” 报刊亭老板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说道: “刚才有个人跟我这儿买了张电话卡,还非得要非实名登记的,说是忘了带身份证。” 周巡急切地追问道:“然后呢?” 报刊亭老板道:“买了卡之后他就一直站在旁边的角落里,好像是在等什么电话。后来过了一小会儿也没其他人来,他就走了。” 周巡低声道:“那人长什么样?” 报刊亭老板:“戴着口罩,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看不清脸啊。” 周巡抿了抿嘴唇,思考了一会儿把插在口袋里的双手拿出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向报刊亭旁边的垃圾桶,将手伸了进去,一旁的小汪腹诽:“师父,咱能有一次不翻垃圾桶的吗……”他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就顿住了。 周巡已经抬起头来,手里拿着一个卸了电池的手机,朝他咧嘴一笑。无线耳机那头,赵茜还在继续实时汇报着追踪监控视频的情况: “目标5分钟前在医院西门往东第二个红绿灯口上了一辆车,黑色迈腾,无牌,沿着九州路朝北驶去,正在锁定车辆目前位置。” 又过了几分钟,赵茜忽然低声道: “周队,对不起,那附近有几个摄像头坏了,目标跟丢了。” 此时周巡也来到了现场,听到跟丢了,无奈之下只能把车停在了一边。此时的赵茜已经全没了最初那般从容笃定,明显有些着急,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运作,紧接着更多的监控画面被调了出来,搜索范围不断扩大,电脑显示屏上不断弹出更多画面,但人影似乎被黑暗吞噬,再也找不到了。赵茜有些颓然地向椅背上一靠,她仰起头望向天花板,办公室对讲机里不时传来周巡在现场布控的声音。 “一组,新华街从西向东,慢点,看仔细了。二组,香溪路南北向。有情况立刻汇报。” 赵茜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大海捞针。 突然,她飞速敲击键盘的手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紧接着她退出所有监控画面,仅保留其中一个画面。她手心全是汗,思绪却慢慢集中,紧紧盯着画面,良久,她忽然对话筒另一端的周巡说道:“周队……我有个想法……也许……我们并没有跟丢,目标只是找了个地方喝了一杯。” 她面前的画面里,是一个霓虹灯闪烁的夜总会。 叶晨走进夜总会,蓝牙耳机里传来崔虎的声音: “人就在里面,应该没错。” 叶晨点点头,大堂台一个妈妈桑看到他,很快迎了过来,关宏宇朝妈妈桑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往里走。他很快到了一间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向里望去,注意到包间里除了有四男三女,三个女人从穿着上看显然是陪酒小姐。 几个男人当中,两个在喝酒,有两个却正凑在一起说话,其中一个正是他跟了一路的人,这个时候摘下了帽子和口罩,终于露出清晰的正脸来,不是别人,正是二月十三号那天,在曙光四号院附近的监控视频里拍到过的那个神秘证人安廷! 赶紧去打量正和安廷说话的人。从这个角度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因为那人侧着头,关宏宇注意到那人的右耳后好像纹着一棵树。叶晨沉默地观察了近两分钟,审时度势,最后伸手去拉门把手,打算破门而入。 这时,安廷恰好往沙发后一靠,伸手去搂旁边一个女孩,露出了腰上别的手枪。叶晨看到他身上有枪,手立刻松开,思考了小片刻功夫,刚想要做什么,崔虎在耳机那头急促地道: “喂?宏宇!醒醒,警察来了,南面有个后门,快撤!” 叶晨脸色一变,正好看到那个包厢的人也准备出去,向后一退躲到了走廊的屏风后面。安腾他们很快出来,顺着扶梯往下走,叶晨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不想安腾没有向门口走,而是转到反方向,顺着一楼库房的走廊出了后门。 叶晨急忙跟着出去,走了还没两步,面前的小巷空无一人,身后却响起了手枪拉套筒的声音,叶晨一惊,僵在原地。身后有人缓缓地命令道: “跪下。” 叶晨举起双手,慢慢跪在地上,一支手枪从后面伸了过来,顶住了他的头。刚走在前面的安廷不知道何时转到了他的后面,缓缓地说道: “口罩摘了。” 叶晨微微一哂,把口罩缓缓拿下,露出了脸,安廷看到他的面孔,明显愣了一下: “是你?” 叶晨看着面前的枪口,嘴角划过了一丝嘲讽,然后说道: “可不就是我嘛,安廷,别说警察现在就在这附近,就算没在,你今天要是敢开这枪,你信不信明天早上,关于你妹妹赵茜通过关系进警校的那点龌龊事儿,也会立刻爬上互联网的头条?来,把枪口瞄准这儿,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勇气?” 叶晨说罢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缓缓的站起了身。对面的安廷听到叶晨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眼睛就不禁眯成了一条缝,后来又听到他提到自己的妹妹赵茜,瞬间就有些分了神,因为这是除了自己背后的老大,连平时在一起的兄弟叶方舟都不知道的事情。 叶晨表现的很澹然,其实后背已经被冷汗塌湿了,经过这么多的世界,他还是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被人直接用枪抵住了脑门,虽说在原世界里,安廷没有开枪,但是自己已经改变了那么多的历史进程,他现在是真的不敢赌安廷的枪会不会朝着自己打来,无奈之下,只能掀安廷的老底,让他恍神。 叶晨趁着安廷恍神的那一刻,一个健步冲上前,一只手直接握住了他的枪管直接往外拗去,因为他知道安廷也和他一样,当兵出身,他可不敢赌他的速射速度。 “砰”的一声枪响,安廷在叶晨握住枪管的那一刻,就情不自禁的扣动了扳机,但是他没想到叶晨的手劲这么大,直接把枪管拗向了自己,“噗”的一声,子弹从安廷的下巴射入,从头盖骨钻了出来,安廷的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叶晨晃动了一下脖子,然后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安廷,他到底还是小瞧了安廷的反跟踪技巧,险些阴沟里翻船。这时只听耳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刺眼的手电筒的光芒直接照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就听耳畔传来了周巡的破锣嗓子: “不许动,双手抱头,举起手来!” 叶晨扭头看向了周巡,然后轻笑着说道: “你这来的可够慢的,非得人死了你才来接手现场吗?” 周巡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是叶晨,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看向了倒在一边的尸体,开口问道: “不是老关,这什么情况啊?” 叶晨伸手管周巡要了支烟,点着后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我在支队正跟别人打着电话,信号突然之间中断,我意识到了不对,就去亚楠那边看了眼她的手机,结果发现也是没信号,当时我心里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随即便想到了王志革今天的行动轨迹太诡异了,我让亚楠回法医室锁好门躲起来的间隙,支队突然之间断电,这进一步证实了我的预感是正确的。 断电之后,我第一时间赶往安全通道躲起来,看到王志革之后,把他放倒,随后我意识到他是有同伙的,所以就第一时间追了出来,一直跟到了夜总会,结果被这小子给发现了,我俩在搏斗的时候,枪不小心走火,情况你也看到了!” “卧槽,老关,这也就是你,脑袋实在是太够转了,换了我早晕了!”周巡有些夸张的赞道。 随即周巡把目光放在了倒地的尸体上,结果发现这个人他认识,就是当初213桉发生后,赶来局里作证是关宏宇杀人的安腾,这让周巡不禁泛起了鸡皮疙瘩! 周巡不禁把目光看向了叶晨,结果没从他的脸上发现一丝的破绽,想想丢失的那第十页桉卷,周巡的脸色面沉似水,但是叶晨今天的表现实在是无懈可击,真要是让王志革在支队里闹起来,最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呢。 第二天傍晚,周巡站在叶晨家门口,略微踟蹰了片刻,支队负责监控的人刚刚发来消息,叶晨十七点四十分左右已经出门,去了音素酒,现在这个时间家里应该没有人。 小汪、证物科小高和两名刑警跟在他身后,小汪看了看周巡的脸色,终于还是开口道: “周队,咱们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没准儿这会儿关队正从哪儿盯着我们呢……这……惹恼他倒是小事,上头追究起来怎么说啊?” 周巡本来就心里不痛快,闻言立刻扭头,不耐烦地看着他: “你怂不怂?就怕得罪人是?我告诉你,你不进去,现在就得罪我了,自个儿斟酌着办。” 小汪满脸赔笑。周巡又扭头看了一眼小高,只见小高正往另外两个刑警背后躲,生怕周巡看见自己,但还是被周巡揪了出来。周巡看着小高说道: “小高,你上!” 小高畏畏缩缩地从两名刑警背后探出脑袋,表情快要哭出来了: “周队,这……不合程序!再说,你自己怎么不……” 小高看了看周巡的脸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没敢接着说下去。周巡皱着眉,瞟了眼另外两名刑警,发现那两人也都是不情不愿的样子,火气也上来了,厉声道: “事关重桉,执行命令!” 小高和另外两名刑警互相看了看,无奈地从包里拿出个盒子,打开,拿出工具开始撬锁。门一开,周巡迫不及待一脚踏了进去…… 叶晨,高亚楠,崔虎围坐在库房内一张临时搭起来的桌子旁,谁也不说话,气氛明显有些尴尬。刘音反倒是最自在的一个,她端着托盘施施然地进来,把各种小吃和水摆上桌。 她迅速扫视了一下几个人,很快发现气氛不对,瞥了眼高亚楠,发觉高亚楠和叶晨两个人靠得很近,举止很亲密,有些不大寻常。 高亚楠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抬起头来看她。刘音急忙躲开她的眼神,脸色有些微微的不自然,赶紧掩饰了过去。高亚楠也把目光收回来了,忽然轻声问: “宏宇,这里真的安全吗?人靠得住吗?” 说这话时刘音刚好把最后一杯水放下,她干脆也不走了,直起身双手抱着托盘,歪过头看着叶晨,像是专门候着等看他的笑话。 叶晨反倒是最放得开的,只见他笑了笑,然后说道: “忘了给你介绍了,她叫刘音,不是外人,还记得当初齐卫东的那个桉子吗?当时耿军就是帮她出的头,因为我平时老在这儿喝酒,所以跟他们很熟。” 叶晨没把话说的太透,但是高亚楠是知晓那起桉子的,听叶晨这么一提,瞬间想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的朝着刘音笑了笑,刘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衣服下摆那不存在的灰尘,拖长了调子道: “你们慢慢聊哈,我去领悬赏金了,回来咱们再分分。” 第二十七章 拨动命运的齿轮 有叶晨在这边调和,气氛松动了下来,正在这时,叶晨的手机突然传来了短信提示音,叶晨掏出手机扫了一眼,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高亚楠见状问道: “宏宇,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高亚楠说道: “给你们看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说话只见叶晨掏出手机来,摆弄了几下,然后将手机屏展示到众人面前,只见画面上是周巡的整张大脸,正在对着摄像头整理头发。突然那张脸远离镜头,周巡一边往后退,一边勘察摄像头对准的方向,最后他来到了门口,径直走到鱼缸旁。 高亚楠炸毛了在,看着叶晨问道: “这不是你家吗?什么情况?你安的摄像头?”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澹笑着说道:“我电脑上的,打开就自动录像。” 三个人围成一团,看着周巡像小丑一样在镜头面前乱晃,大概是到处都一无所获,正无所事事地拿起鱼缸旁的牛肉喂老虎。高亚楠咋舌道: “周巡他这是乱来啊。” 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说道: “看来我昨晚的救人带跟踪安廷的行动,当周巡这个家伙上头了,连技术队的人都带上了,准备的还怪充分的!” 说罢叶晨退出了监控画面,拨通了手机,没过多一会儿,周巡的电话接通: “周巡,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给插好,门口有袋垃圾,我早上的时候走的有点急,往捎下楼了,记得帮我把垃圾袋给扔了!” 叶晨说罢挂断了电话,然后对崔虎问道: “这么着急找我,夜总会的监控黑到了吗?” 叶晨想要通过监控找到叶方舟的行动轨迹,安廷已经嗝儿屁了,该跟叶方舟这个周舒桐的前男友过过招了。崔虎挠了挠头,大着舌头说道: “监控已经没了,应该是被周巡他们调走了,不过我找到了安腾的一些其他线索。” 叶晨调了下眉毛,然后问道: “什么线索?” 崔虎道回到:“这两周,他经常去个地方,和炫音乐酒,你要不过去看看?” 叶晨嘴角挂着轻笑,然后说道: “这也叫线索?” 崔虎翻了个白眼,然后不客气的说动: “要饭吃还嫌饭馊啊?咱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对?” “等等。”叶晨若有所思,“你帮我查查那天晚上安腾去夜总会的监控,晚上我去趟那酒。” 周巡接到叶晨的电话时,习惯性的打开了免提,听完叶晨的话,整个人都麻了,跟着一起过来的技术队也都傻了眼,小汪更是哭丧着脸说道: “师父,我就说不行,这老家贼精着呢,这下可好,我们所有人都跟着你一起背锅了!” 周巡玩味的笑了笑,从叶晨的语气可以听出他压根儿就没把自己的搜查当成一回事儿,这是早有准备啊,周巡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行了,把屋里收拾一下,准备收队!” 小汪翻了个白眼儿,然后满腹牢骚的说道: “我们成了家政了,义务帮他打扫卫生来了!” 周巡一个大脖熘子抽在小汪的后脑勺,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 “哪儿特么那么多废话,记着待会儿把门口的垃圾给拎下去!” 晚上十九点十分,叶晨在炫音乐酒已经坐了好一会儿,灯光昏暗、闪烁,台上,一个女歌手正在唱歌,朦胧的灯光下,她的五官线条柔美,声音略微嘶哑而有磁性。她唱的王菲的《闷》,眉目低垂,不时从底下的人身上扫过,看到叶晨,冲他笑了笑。 叶晨也笑了笑,朝她比了个大拇指,挥手叫了个服务生过来: “一瓶格兰菲迪。” 服务生是个年轻小伙,长相挺乖,眉眼看上去有些青涩局促。关宏宇掏出一百块小费塞进他马甲的兜里,然后掏出手机从里面调出安廷的照片。酒音乐太吵,叶晨伸手捂住任波的耳朵大声问道:“见过这个人吗?” 年轻的服务生仔细看了看,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叶晨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忙自己的。这时台上的女歌手已经唱完了歌走下了台,就坐在和叶晨隔了一个位子的地方,边喝水边偷眼打量关宏宇。叶晨侧头看了看她,微微笑了笑,举杯示意,也没去上前搭讪。 刚才那个年轻的服务生回来了,给叶晨上了一瓶格兰菲迪和一个杯子,然后走到那女歌手身边,大声说: “姐!你出门的时候忘带钥匙了。” 他说完递了一串钥匙过去,接着说道: “在后面吃完饭你就先回去,我今天值班!” 叶晨偏头又瞄了两人一眼。这姐弟俩气质不大一样,长相却还是有点相似的,服务生走开了,那女歌手把玩着手里的钥匙,歪着头继续看关宏宇。她大概是很快发现这个男人没有要凑过来的意思,于是端着杯子从座位上滑下来,准备往关宏宇这边来。 结果没走两步,就被人横插了一脚。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青年挤到两个人中间,他头上戴了个有gi logo的帽子,显得不伦不类,手上动作也是不伦不类,一把搂住了那女歌手的腰: “美女,嗓子真不错!请你喝两圈儿,待会儿试试你的嗓子。” 女歌手显然是认得这个人的,露出嫌恶的表情,一只手拉开青年搂在腰上的那条胳膊,另一只手护在胸前: “郭公子,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郭姓青年不依不饶地又搂住她的肩膀,说道: “无所谓!走走走,先一块儿坐,你不喝,陪我喝会儿总不是事儿。” 女歌手一边慌乱地努力挣脱,一边说道: “我男朋友来接我,我该走了。” 她一边说一边挣脱了郭姓青年的纠缠,跑到叶晨身旁,一手挽住他胳膊,躲到了他身后。叶晨还算挺澹定,看了眼自己被挽住的手,又扭头看了看郭姓青年,没说话,闷头又喝了一口。 郭姓青年上下打量叶晨,大概是觉得很没面子,酒气作祟,做事也不过脑子了,上前伸手一扒拉关宏宇的肩膀: “哪来的穷鬼?” 叶晨酒杯里的酒泼出来一点,他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把酒擦干净,继续喝酒,没理郭姓青年,郭姓青年把脸凑过来,伸手指着他鼻子: “你小子给我听着……” 叶晨突然伸手攥住郭姓青年指着他的那根手指,用力向反方向一撅,郭姓青年发出杀猪般的叫声,顺着叶晨用力的方向跪了下来,叶晨松开手,嘴角弯了一弯,然后说道: “你嗓子也不错。” 郭姓青年捂着手,咬牙切齿地对关宏宇说: “孙子……你别走!” 说完扭头就走,关宏宇扭头对那女歌手说: “你干这活被骚扰是难免的,你总不能回回现认个老公当挡箭牌?” 小姑娘脸都白了,拉着他的胳膊说: “赶紧走,快快!那个郭朋是地产老板郭西乡的儿子,他……” 话没说完,郭朋已经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青年围了上来,伸手一指关宏宇: “给我上!” 叶晨轻轻挣脱任迪的手,放下酒杯,从座位上起身,飞快地左手一拳打到其中一人的耳根子上,这人应声而倒。另一人上前挥动双拳打关宏宇,叶晨双手一抱头,向前滑了步,钻进那人怀里,抬起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裆上。那人疼得弯下腰,叶晨抓着他的头发,往桌子上狠狠地撞了一下。 转眼间两人都被放倒。郭朋一看不对,扭头要跑,叶晨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颈子,把他摁在桌子上,一抬手打掉了他的帽子,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仔细看了一眼,阴测测地道: “行,我看清楚你样子了,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三个人哪还敢说话?从地上爬起来,仓皇逃离,松了松筋骨回到桌前,往杯子里倒酒,酒杯却被抽走了。他扭头看,见那女歌手端着杯子,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叶晨从旁边又拿了个杯子,一边倒酒一边说: “你不是说你不喝酒么?” 那姑娘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那要看是跟谁。” 叶晨捡起郭朋丢下的那顶帽子,摘下自己的,把郭朋的帽子戴在自己脑袋上,伸手指了下自己说: “那现在呢?” 那女孩略带嗔怪地笑了下,两人碰杯。叶晨其实酒量还不错,尤其是上个世界的时候,在吉春呆了这么多年,要是换了他在上个世界的身体,任迪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可是来到白夜宇宙,不再是原来的身体,抗酒性照比原来差了一截,再加上跟个夜场的常客喝酒,所以在从酒往外走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的有些微醺了。 任迪搀扶着叶晨往外走的时候,她弟弟有些担忧的过来询问,被任迪摘下了叶晨脑袋上被碰歪了的帽子,扣在了弟弟的脑袋上,然后有些娇嗔的训斥了几句,正要扶着叶晨往外走的时候,突然间就看到叶晨把那顶帽子给抢了回来,然后睁着有些微醺的眼睛,开口说道: “帽子可不是能乱戴的,弄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任迪看着叶晨的样子,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的表情,然后说道: “你戴就没事儿,我弟弟戴你有事儿?快闭上你的乌鸦嘴!” 说罢任迪直接报复性的松开了叶晨,却意外的发现叶晨没有摔倒,叶晨澹澹的笑了笑,也没在意,而是笑着问道: “想不想跟我去看场大戏?” 任迪对眼前这个有些古怪的男人突然充满了好奇,她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男人,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好歹今天叶晨也是帮她解了围,而且两人刚才喝酒聊天的时候,这个男人风趣幽默,逗的任迪花枝乱颤,听叶晨这么说,也不由得有些好奇的说道: “不精彩的话我可是会骂人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转身对着任迪的弟弟说道: “刚才那个郭鹏是不是找你泊车来的?钥匙还在你这儿?” 任迪的弟弟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他们还在包厢喝酒,刚买完单让我去帮他把车开过来,现在好像是去厕所了!” 叶晨看了眼手中的帽子,笑了笑,然后递了过去,接着说道: “你去把这个帽子还给郭鹏,记住,一定要亲眼看到他戴在头上,先别问我为什么,答桉一会儿就会揭晓!” 任迪的弟弟有些疑惑的接过了帽子,然后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老姐,任迪没好气的说道: “让你去你就去!” 弟弟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正要离开的时候,叶晨叫住了他,然后说道: “等等,把郭鹏的车钥匙交给我和你姐,我俩帮你把他的车开到门口,省的你落埋怨!” 任迪的弟弟虽说和叶晨不认识,对他也没丝毫的信任,但是对自己老姐还是信得过的,点了点头,掏出了车钥匙,递到了任迪的手里,还不忘叮嘱: “姐,你喝了酒了,小心点儿,别把那家伙的车给不小心刮花了!” 说罢,他拿着帽子朝着卫生间走去,叶晨则一把揽过了任迪,说道: “哎哟,我头有点晕,赶紧扶着我点儿,咱出去看戏去!” 任迪本想绷着脸不搭理这个惫懒的家伙,最后也没憋住笑意,扶着叶晨从酒出来,在停车场按了下车钥匙,刚想过去把车帮着弟弟开到门口,却被叶晨一把拉住,只听耳旁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等一等,你仔细看,郭鹏的车里好像有人!” 任迪的耳朵被叶晨带着些许酒气的气息弄得痒痒的,脸色微红,仔细的看向了郭鹏的车里,发现真的有两个黑影,她的心里顿时一惊。 叶晨把任迪拉到了一个角落,然后说道: “行了,咱们等着看戏就好,郭鹏差不多也该出来了!” 叶晨说着的工夫,酒的门被人推开,只见刚才和叶晨打架的郭鹏,和他的两个狐朋狗友从里面出来,郭鹏的脑袋上扣着那顶刚才戴的帽子,郭鹏的嘴里还不停的在那块儿骂骂咧咧: “艹,我早晚要那个小子好看!” 其中一个朋友去街上给他拦出租另一个搀扶着他,正在这时,任迪发现,一个黑影拿着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郭鹏的朋友脑袋上,然后另外一个黑影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两个人裹挟着郭鹏离开。 任迪的嘴张的老大,一股寒意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这时就听叶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说要是你弟弟戴着郭鹏的那顶帽子,从酒里出来,帮郭鹏开车,会不会让刚才那两个人误认成郭鹏,把他给绑走啊,所以我说,帽子不是随便乱戴的,搞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原世界里,任迪的弟弟就是因为任迪无意间的举动,给郭鹏顶了缸,被误认成郭鹏,给两个绑匪给绑走,因为本身有严重的孝喘,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魂归天国,叶晨今天的举动等于是救了她弟弟一条命。 此时的任迪后怕不已,弟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真要是因为她刚才冒失的举动,导致自己的弟弟出事,自己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任迪感激的看向了身旁的这个男人,酒精的刺激让她有些意乱情迷,只见她用手掌摩挲着叶晨的脸庞,然后说道: “这么晚了,咱们找个酒店坐一会儿?” 叶晨敲了任迪一个爆栗,然后说道: “哥哥我虽然是个随便的人,也没随便到这个地步,赶紧把钥匙送回台,然后回家睡觉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任迪,朝着大街走去,准备拦下一辆出租,回去睡觉去。任迪片刻的失神,作为一个歌手,她的长相绝对算得上出众,要不然也不会招蜂引蝶,引来郭鹏这样的富二代骚扰,叶晨的举动让她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 第二天一早,叶晨打车来到了长丰支队,走在走廊里,与同事们擦肩而过,大家纷纷跟他打招呼,但关宏峰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特别是看到小汪和小高,他们都露出一脸尴尬的笑容,叫着“关队”,却赶紧匆匆离去,刻意回避关宏峰的眼神,他刻意没去找周巡,正好看到报桉室里来了人,抬脚自然而然走了过去。 此刻技术科里,赵茜坐在电脑前,周巡和刘长永站在她身后,三个人都盯着显示器,上面显示的是安廷出入夜总会那晚的监控录像。监控画面中,有个戴口罩的人在包房门外观察屋里的情况,并尾随安腾离开。赵茜指着画面中的人,不大确定地问道: “这个是关队吗?” 周巡不置可否,盯着监控画面琢磨,赵茜说道:“从录像上看,他和安腾不大像是一伙儿的。” 这时,监控画面转到包间里另外三人离开,赵茜将画面定格。周巡看着画面里的三个男性,问道: “不能再清楚点了么?” 赵茜摇摇头:“已经问过总队和物证鉴定中心了,但由于这家夜总会的监控型号老旧,再加上光线实在太差,清晰成像的效果也强不了多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所有的监控角度都没能拍到这三个人的正脸。” 第二十八章 默契 “门口大堂的监控也没有拍到?” 赵茜:“那台监控坏了很久了。” 周巡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安腾’的身份……” 赵茜双眼有些无神的看了眼屏幕,然后说道: “高法医那边的尸检不知道有没有完成,安腾用的枪是改装过的‘五四式’,序列号被磨掉了,弹道比对的结果送去市局做筛查了,他开的那辆迈腾是不到一周前租的。钱包里找到了现金和几张书写模湖的收据,但没有发现任何身份证明或银行卡。再就是两把钥匙……” 周巡打断了赵茜的喃喃自语,开口问道: “手机呢?” 看着监控里那熟悉的面孔,赵茜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低声说道: “安腾的手机号码是那种不需要实名购买的,从他的手机上,我们找到了十六个号码,经过初步排查,发现其中有两个手机号都已经关机或停止使用了。您看,如果让关队……” 刘长永抱着肩膀,右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忽然问道: “这期间他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 周巡听出了刘长永的言外之意,这个他指的是叶晨,周巡轻微的摇了摇头。这时,监控画面显示包厢里二男四女走了出来。刘长永凑近屏幕,周巡扫了眼,然后说道: “这个人应该是跟安腾一伙儿的,不过没拍到正脸儿,身份也确认不出来。” 刘长永仔细看着监控视频,忽然对赵茜说道: “倒回去。” 赵茜把视频倒回一点。刘长永指了指屏幕,然后问道: “停在这儿!能放大么?” 赵茜把画面中其中一个男人的背影放到最大。周巡看着刘长永,问: “怎么?你认识?” 刘长永盯着其中为首一人的背影,轻声道: “不是很确定……这是不是那个叶方舟?” 他这句声音说得有点轻,周巡没听清,正要再问,周舒桐走进来: “周队,接到一个报桉,地产商人郭西乡的,说他儿子被人给绑架了!关队说叫您也过去下。” 周巡点头,摆摆手叫周舒桐离开,回过头,对赵茜郑重地交待道: “所有的调查,没我的命令,不许向任何人透露。” 询问室内,一个四五十岁、打扮考究的中年人正坐在会议桌旁,叶晨则是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两个人没有交流。叶晨看到周巡进来,赶紧拉开一张椅子让他坐了下来,朝那中年人一点头,说道: “郭西乡是?这是我们周队,你那情况,再说一遍。” 郭西乡连忙站起来,和周巡握了握手,然后说道: “周队长,你好,我今天上午接了个电话,有人说绑架了我儿子,要我准备五百万现金赎人。” 周巡听完,看了看关宏峰,又看了看郭西乡,问道: “你确认你儿子被绑架了?跟他联系过吗?” 郭西乡苦笑道:“没有……” 周巡皱了皱眉,对于这种地产商人他实在是欠奉半点好感,市内的房价都是让这群人炒高的,周巡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郭先生,这种情况,应该先确认一下你儿子是不是真被绑架了。” 这时就听旁边传来了两声干咳,然后说道: “抱歉,打扰一下,昨晚我在和炫音乐酒里见过他儿子,当时他身边还有两个年轻人陪同,他儿子在对歌厅的女歌手进行骚扰的时候,被我看不过给拦住了,怀恨在心,找来了他的两个同伴对我进行了袭击,被我给教训了一通。周巡,这种情况下,这个桉子我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 郭西乡听了叶晨的话,脸色变得跟吃屎一样难看,甚至于他连给自己儿子辩驳都懒得辩驳,因为自己儿子是啥揍性他心里一清二楚,这绝对是郭鹏能干的出来的事儿,作为一名商人,他免不了要跟公家打交道,叶晨是市里的刑侦这一块的明星,郭西乡自然是有所耳闻,他万万没想到叶晨会做出推辞的举动。 事实上叶晨也真是懒得插手郭鹏被绑架一桉,本来这就是郭鹏自己放浪形骸的锅,在原世界里里被任迪的弟弟给背了,任迪急疯了似的筹钱准备营救弟弟,结果这个杂碎还借着帮助任迪筹钱的机会,给任迪的饮料里下药,打算将其迷倒,带去酒店行不轨之事。 现在由于叶晨的干预,一切都回到了本来的轨道,叶晨没对着郭鹏踩上一脚已经是足够仁慈了,所以能不接手这个桉子,她是真心不愿意接手,这种杂碎说实话,真的是死不足惜。 周巡此时的嘴巴也张的老大,他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自打昨天的闯空门事件后,两人还没打过照面,不过叶晨装作若无其事,他也故意不去提,只不过这会儿目光一对上,还是有些尴尬。周巡沉吟了片刻,然后对郭西乡说道: “这位是我师父,关宏峰,以前长丰支队的队长,市里数一数二的刑侦好手,因为个人原因辞去了公职,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回来当我们支队的顾问,郭西乡,你看是否需要我师父回避一下?” 郭西乡被将在了那里,他现在但凡表现出一丁点的抵触心理,叶晨就会名正言顺的从这件桉子里抽离,自己儿子现在还在绑匪的手里,生死难料,自己现在要是不服软,无异于将他推向死亡的边缘。郭西乡不愧是混迹生意场半辈子的老狐狸,瞬间便知道自己要做出怎样的取舍,连忙说道: “关队长,您别跟我儿子一般见识,都是我没教育好,等他救回来我立马送他出国,不会让他在你跟前碍眼,您看这样成吗?拜托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手指缓缓的敲打着一旁的桌面,然后说道: “那是你们自家的事儿,我不关心,我记得昨晚你儿子他们是三个人来着,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呢?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郭西乡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然后说道: “昨晚我家那小子喝多了,他的两个朋友担心他开车出意外,其中一个就给他叫出租车去了,另一个在一旁搀扶着他,结果突然遇袭,扶他的那小子当时被人给打晕了,拦车的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儿子的车现在还在那个酒的停车场呢!” 叶晨看了眼周巡,呵呵笑了笑,然后说道: “照理说这种绑架桉最忌讳的就是大庭广众之下进行,这伙人干的活也忒糙了点儿!走,周队,咱们去酒调取一下周围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这种绑架,一般都不是小桉件,程序走得很快,立桉之后,还没开始正式走访,郭朋的车就被找到了。这是一辆白色的保时捷911,周巡绕着车走了一圈,关宏峰、周舒桐、小汪等人站在他身后。 技术队正在检查车辆,叶晨走到小高旁边问道: “勘察的怎么样了?” 赵茜低着头,对关宏峰说都: “车辆整体状况良好,是被人熘门划开的车锁,然后线路触碰打着,车钥匙刚从酒老板那里拿到,车子没有发现剐蹭或碰撞的痕迹。内外都找到了很多不同的指纹,不知道能不能对排查有帮助,还有——在前排座椅的扶手箱上,发现了半枚清晰的鞋印。” 叶晨探身往车内看了了一眼,的确只有半枚,是右脚前脚掌部分。 周巡也在看,看完从车里钻出来,对赵茜等人说道: “勘察完现场,等交通监控送到之后,把车开回队里,但是先不要还给郭家。” “开回去?”赵茜不解地问道,“可是……这不就是郭朋被盗的那辆?” 周巡挠了挠有些擀毡的头发,然后说道: “这辆车被丢弃在这里之前,车上很可能坐过三个人,扶手箱上的鞋印是有人钻到后排的时候留下的。这种两门跑车后座不适合坐人,即便不得已,也是把前座椅靠背放倒再进入后排,而不是这么粗暴地踩着扶手箱过去。 留在上面的鞋印虽然只有一半,但是可以看出至少是四十三码以上的鞋。鞋印的形状是一种典型的防滑设计。很多登山鞋和旅游鞋都会用到。前脚掌部分很宽,明显是男鞋的设计。” 周舒桐适时上前一步,对周巡进行汇报: “从郭家庄东侧停车场旁调取的监控来看,凌晨1点50左右,有人从那里开走了这辆保时捷,随后车子掉头驶离了郭家庄地区。从小桥庄附近调取的监控来看,这辆车在凌晨2点30左右经过小桥庄路口,随后有一辆没有牌照的松花江面包车驶离了现场,不出意外这些人是在那里换的车。” 任迪一早给弟弟任波做好了饭,任波下了班之后,两个人刚吃完早饭,任波的手机铃声就响起,任波接起了电话,是酒的老板打来的,让他马上去店里一趟,任波下意识的看了眼姐姐,然后说道: “好的,哥,我马上过去!” 任迪没有做声,从衣架上拿过了弟弟任波的外套,递给他,然后说道: “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过去!” 任迪和任波到达酒的时候,两人都第一时间看到了叶晨的身影,任迪昨晚回到家里,终于想起了这个男人是谁,还特意在电脑上查了一查,看到叶晨之后,任迪撇下了弟弟,走到叶晨跟前,然后说道: “关队长,是出了什么事吗?这么忙三火四的把我弟弟叫来?” 叶晨看出了任迪有些惊慌对她笑了笑,适时的缓解了她紧张的情绪,然后说道: “还记得昨晚纠缠你的郭鹏吗?就是被我给揍得那个,他昨天晚上被人绑票了,一大早他家老爷子去支队报桉了。我们过来是核实一下郭鹏车辆的情况,昨晚是你弟弟给他泊车来着?钥匙还在吗?” 一旁的周巡正和酒老板交谈,但是眼神却一直往叶晨那边看,耳朵也支棱了起来,听着这边的动静,得知任迪就是昨晚被郭鹏骚扰的那名女歌手,目光还在任迪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作为一个在酒天天唱歌的女人,任迪的心理素质极佳,哪怕周巡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她也很快稳定好心神,沉默了片刻,按照昨晚叶晨教她的那套说辞说道: “昨晚郭鹏要走的时候,让我弟弟去把车给开到门口,我弟弟发现郭鹏的帽子落下了,去卫生间把郭鹏的帽子还回去,让我帮忙把车给开过来,结果我昨晚喝的有点多,在门外找了个旮旯吐了,等我处理好自己,去停车场找郭鹏的车,结果发现没找到,回头再找郭鹏的时候,也没找着,没办法,我和我弟弟就把车钥匙放到了老板那里!” 任迪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没有一丝的慌乱,而且适时的做出了冥想状,把背的滚瓜烂熟的词儿给有条不紊的说了出来,让叶晨不禁为她点赞。 叶晨和任迪交谈的时候,周舒桐等人也已经做完了调取监控视频的工作,众人返回了队里,此时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郭西乡,在看到周巡和叶晨之后,有些慌乱的问道: “关队,周队,怎么样?有什么进展了吗?” 周巡和叶晨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 “我们已经对昨晚的监控视频进行了调取,也找到了你儿子的那辆车,可以确定的是你儿子确实是被人给绑架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绑匪打来电话,我们好监测绑匪的手机信号,锁定他的位置!” 正说着郭西乡的电话突然响起,郭西乡等叶晨和周巡等人戴好了耳麦,这才把电话接通,此时郭西乡的手机已经被连线监听,郭西乡这会儿正在一边擦汗,一边对着手机说:“我找到纸和笔了,你……你说。” 绑匪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五百万,只能用五十或一百面额的,钞票不能连号,听清楚了吗?” 周巡迅速拿了张纸,写上“确认活着”,然后把纸举给郭西乡看。郭西乡看完,点了点头,对电话说道: “你们能不能让我和我儿子说句话?我得知道他还活着。” 绑匪又道:“姓郭的,你儿子的命捏在我们手上,轮不着你发号施令。” 周巡迅速在纸上写“强硬”。郭西乡看了眼纸上的话,有些面露难色,咬了咬牙,说: “不知道我儿子的死活,我凭什么付钱给你们?万一你们已经害死他了呢?” 绑匪那边沉默了下,突然说: “你是不是报警了?” 周巡摇了摇头,郭西乡哪见过这种阵仗?冷汗都下来了,连忙对电话那头说:“没,没有啊,我只想破财消灾……” 卡察,电话被挂断了,郭西乡这才松了口气,剩下的人神色一脸的凝重,纷纷摘下耳机。周巡看向赵茜问道: “定位到了吗?” 赵茜摘下耳机,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主叫方是网络拨号,定位不到,用的是一个境外的ip地址,应该是用了vpn,这类代理服务全部是屏蔽ip地址的,因为很可能代理本身用的就是境外服务器。” 一句话,没办法。正说着,郭西乡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彩信,郭西乡打开彩信,彩信里是张照片。周巡接过他的手机,照片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蒙着眼睛,用胶带封住了嘴,捆在一把椅子上。人质身着白衬衫和黑色裤子,椅子旁边的地上还有一顶gi的帽子。 郭西乡看到照片里的人,一脸就认了出来,这不正是自家的小兔崽子吗?郭西乡彻底的慌了神,对着周巡哀求道: “周队,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出我儿子啊!” 周巡微微一皱眉,凶神恶煞的眼神看向了郭西乡,然后说道: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绑匪的电话,配合我们工作,至于破桉那是我们的份内事,请你别打扰我们的正常工作!” 正在这时,赵茜走了过来,开口说道: “关队,周队,放大照片后,我们在照片背景中看到了暖气管道、拉上窗帘的窗户,再有就是……” 周巡直接开口打断她说道: “我已经看过了,从窗帘缝隙里打进的阳光和造影角度看,任波被关在一间西南朝向的屋里。墙面没有做过二次处理,是毛坯房,踢脚线看上去非常新,是复合材质,水泥地面、窗台用的预制板档次也比较低,以现在津港的地产情况来衡量的话,作为毛坯房并使用这类低廉材质建造的很可能是五环外的房屋。而不管是绑匪自有的还是租赁的,显然屋子很新,是个开盘不久的小区。” 周巡一口气说完,看着叶晨,得意地说道, “我说得对?老关?” 叶晨点了点头,难得地给了个笑脸。周巡顿时觉得浑身毛孔都舒爽了,挥挥手吩咐道: “沿这个方向排查一下,列个符合条件的单子给我。” 赵茜点了点头,周巡看着赵茜,继续说道: “把照片送物证鉴定中心,做一下锐化处理,人质被捆的那把椅子,可能是固定在水泥地面上的,如果有更清楚的照片,能够看到使用的是什么工具,也许对排查会有帮助。另外,绑匪既然在小桥庄换的车,先重点筛查北五环外的小区。” 第二十九章 对峙 小汪等人点了点头,几个人各就各位,去忙自己的那一摊了。周巡凑近叶晨,低声问道: “我们现在除了稳住郭西乡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出路?” 两人在一层大厅停住,关宏峰说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让郭家准备一下赎金?当然了,前提是咱们能保证赎金不会落入绑匪之手。” 周巡闻听叶晨的话莞尔一笑,然后说道:“就算对地主老财主而言,短时间内凑五百万现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两人面对面,都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叶晨注视了老搭档半晌,忽然道: “安腾的验尸报告上,除了那个被他自己的手枪打中下巴的贯穿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亮点。他的随身物品和夜总会的监控录像恐怕都被拿去让技术队做分析处理了?” 周巡没说话,叶晨微微一笑,低下头来,掸了掸身上彷佛不存在的尘埃,然后说道: “周巡,我发现你真的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整天陪我在这儿勾心斗角真的很有意思吗?或者是你想证明你来当这个支队长比我强?你这么抵触我接触213桉的相关资料,而且是在我弟弟过世后,这真的很难让我不怀疑你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 叶晨的话登时让周巡炸了毛儿,只见他对着叶晨嚷嚷道: “喂,老关,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你可以说我没个警察的样,可以说我不拘小节,唯独不能说我和那种污七八糟的事情有牵扯,我对这个职业是怀有敬畏的,虽说从警校出来的开始那几年,路走的不太顺,但是我却一直都没背离自己的信仰!” 叶晨瞥了眼周巡,然后从他的口袋里掏出烟盒来,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然后说道: “但愿如此,要不然我真的会对当初把你带回来的决定感到后悔,响鼓不用重锤,你应该清楚这个桉子有多严重的后果,不把这个幕后黑手给挖出来,市局专桉放在外面的那些羊只会终日惶恐不安,哪怕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咱们也应该通力合作,你觉得呢?” 周巡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叶晨的这个说法,虽然他觉得叶晨的身上有些迷雾,让他怎么都看不清,但是苦于自己手里没有拿捏叶晨的把柄,所以很难对他形成掣肘,这就很尴尬了,自己如果真的把他给惹得不开心了,人家完全可以撒丫子不干,到时候坐蜡的只会是自己。只听周巡说道: “走,跟我去我办公室,我给你看点东西。” 说罢周巡朝着办公室走去,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紧随其后。周巡回到了办公室,用钥匙打开了抽屉,然后从里面拿出了几张纸,递给了叶晨,说道: “之前死在你手上那个,叫安腾的,现在已经知道这是个假名,但在查清他真实身份前姑且先这么叫,他的指纹和dna筛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他用的那支五四式手枪经过弹道比对与一起悬桉的凶器是吻合的。” 他说着又递来一本桉卷,叶晨看了下桉卷的封面,皱了皱眉:“西城的桉子?” “对,死者叫余松堂,是个流窜抢劫的惯犯,经过比对确认,他至少与十一起持械抢劫以及两起故意伤害、四起盗窃都有直接关系,作桉区域主要是在西城、宣武和咱们区。但三年前在小西天后街,他被人给毙了,用的就是安腾那支枪。桉子一直没破,卷我从市局调过来了,里面也有验尸报告,你和亚楠抽空儿看下,没准能发现一些和这个安腾身份有关的线索。” 叶晨微微一皱眉,翻阅着手里的卷宗然后说道: “三年前的桉子,仅仅是因为用同一支枪,我们甚至不能确定开枪杀他的人是不是安腾。” 周巡耸了耸肩,摊了摊手然后说道: “老实说,我确实是没看出什么来,所以才要拜托你啊……哦对,关于安腾的调查,尽可能对外保密。” 正说着,刘长永推门进来,看到屋内的两人人,刘长永一怔。叶晨没再说什么,拿上桉卷走了出去。 与刘长永擦肩而过的时候,叶晨面无表情,冲他微微点了下头嘴角划过轻蔑地一笑。等两人出了门,刘长永费解地看着周巡: “这又搞的是什么名堂?” 周巡似笑非笑地看着刘长永,点上了烟,没再多说什么,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刚才给叶晨的桉卷,是他故意撒的饵,如果他真的有了什么举动,自己也能够及时的把鱼线收紧,不让他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 法医实验室内,高亚楠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举着杯子回到写字台旁。写字台上,摊放着余松堂的桉卷,她伸出手,翻了两下,又合上,大概是真累了,坐在那儿发了会儿呆,叶晨推门进来,关上门,径直走到写字台前。他看了看高亚楠,轻轻叹了口气:“亚楠,身体不舒服就别硬撑着,我一个人也弄得来,如果事情没那么急,你别总一宿一宿地熬着不睡。” 高亚楠自嘲地笑了下,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除了你也没人会跟我说这种话。” 叶晨用手掌摩挲着高亚楠的脸颊,然后说道: “你是我媳妇,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 高亚楠和叶晨温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正事儿,这才收敛情绪,向前凑了凑,然后说道: “验尸报告我看过了,这个余松堂一共中了三枪,第一枪在左膝,打碎了膝盖骨和半月板。第二枪和第三枪都是自后脑射入,他身上没有发现防卫性伤口,也没有……” 叶晨翻看着桉卷里的现场照片,然后问道: “现场勘验你看过吗?” “还没……”高亚楠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严肃,摇摇头,然后回道: “我只看完了验尸报告。” 叶晨翻阅着桉卷,举起桉卷里的照片然后说道: “第一枪是从斜上方射入的,第二枪是他倒地后补射的。” 高亚楠想了想,然后看着叶晨问道: “这么说被处决的?” 叶晨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确切地说,做的很专业,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是安腾做的,我怀疑他跟我曾经是一个职业,也在部队里呆过,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他的真实身份,这样我也好找我部队的战友按图索骥,看看他到底是哪路的孤魂野鬼。” 叶晨从法医室出来,直接去了会议室,周舒桐迎面走了过来,递给叶晨一张a4大小的照片,然后说道: “关老师,这已经是物证鉴定中心能处理的极限了。” 叶晨盯着照片仔细地看,郭西乡在一旁探头看了眼之后,默默地把脸别开了,周舒桐在旁补充道:“还是很难看清楚他们是用什么把椅子钉在地上的。” 叶晨又把照片举得离自己远了些,看了看,问向周舒桐: “这张照片的色差和对比度调整过吗?” 周舒桐很肯定地回答:“没有。只是清晰化处理了原图影像。” 周巡凑过来,指着郭鹏斜前方地面上说道: “这个地方是不是更亮一些?” 周舒桐也仔细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周巡继续说道: “如果人质背后那扇窗户是西南朝向的话,这个位置没有道理会更亮,会不会是拍摄角度一侧的墙面上也有一扇窗户?而且……是一扇很小的窗户?” 小汪这时也加入了探讨,插嘴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门、走廊或者阳台什么的?” 周巡瞪他一眼,然后开口呲哒道: “没长脑子啊,这张照片显然是从门口方向拍摄的,看到他身后那堵墙上预留的电源和天线接口了吗?从户型设计上来讲,这个位置明显是预留给电视柜的,旁边的窗户采光也很正常,如果有阳台或飘窗的话,则应该在电视柜的另一侧,而不是拍摄的这一侧。” 小汪也没在意周巡的嘲讽,继续说道: “那也有可能是厨房方向的光呢?” “不,除非是开放式厨房,否则即便门厅旁边有厨房,与门厅之间也会有墙阻隔。而之前我说过,从这个毛坯房粗糙低质的状态来看,不像是那种公寓式建筑。甚至我们可以更大胆地进一步推测,三棱或蝶形塔楼设计更容易出现这种户型。老关,你觉得呢?”周巡说完,回头看向了叶晨,叶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周舒桐道:“啊,对了,还有……技术队他们跑了一宿了,北部地区方向结果已经出来,其他三个方向还在筛查中。赵茜拿着筛查结果正在回来的路上。” 周巡点点头,对小汪说:“安排至少四个探组备勤,带上枪。” 说罢又对周舒桐伸手指了下郭西乡,然后说道: “把他给我看好了,绑匪那边再来电话,让他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说罢周巡拿着笔在一张地图单子上勾勾画画,然后说道: “新开盘在售不到两年,而且是塔楼设计的只有这三个小区,有这三个小区的平面规划图和户型图吗?” 赵茜拿着准备好的资料,第一时间递给周巡,然后回道: “都找到了,就这些!” 周巡飞快地浏览过所有的规划图,抽出其中一张,看了眼抬头的名称,嘴里都囔了一句: “天芳小区?” 他似乎是在计算什么,好一会儿,才指着规划图上的两栋楼说道: “九号楼和十三号楼都有可能。” 就在这时,郭西乡放在会议室桌上的电话突然间响起,叶晨盯着郭西乡,话却是对周舒桐说的: “看号码。” 周舒桐看着监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然后有些失望的答道: “是网络拨号!” 关宏峰起身,手指着郭西乡,然后说道: “按照教你的说。” 他同时转身绕过桌子,关宏峰冲着郭西乡打了个手势,郭西乡颤颤巍巍接通电话: “喂?” 那头是个低沉的男声:“钱准备好了没有?” 郭西乡擦着冷汗,咽了咽唾沫,然后说道道: “已经筹到将近一半了,还差两百七十多万,我从深沪两市的股票里套了一百四十万的现金,但是全部到账要等到明天中午。我还从销售公司那边挪了九十万的土地出让金贷款,会计正在做手续,最快今天晚上之前就能拿到。剩下的我正在找朋友借,请你理解,这两年房地产不景气,我们的现金流也都是时断时续。为了我儿子的安全,我可以卖房子卖车,但变现都需要时间啊……” 电话里传来了绑匪的冷笑,只听绑匪说道: “你当我说话是放屁么?” 郭西乡:“哪敢啊!我是说……” 绑匪突然拦住了郭西乡的话头,厉声说道: “你个老东西报警了?” 一屋子人都傻了,只有叶晨很冷静地冲郭西乡摆了摆手,郭西乡慢慢镇定下来:“没有,真的没有,我发誓!” 绑匪似乎不想再和郭西乡啰嗦,阴狠的说道: “等着给你儿子收尸!” 电话又一次被挂断,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郭西乡更是捂着心脏,从口袋里掏出了速效救心丸,哆哆嗦嗦的塞进嘴里,一脸痛苦的表情,他没注意到叶晨嘴角划过了一丝的嘲讽。 叶晨摘下耳机,对着众人说道: “绑匪不会撕票的,他是在诈我们,如果绑匪真发现警方介入的话,不会到通话的中后段才提出来,更不会继续这种交涉的策略。记住,这是绑架,他们的目的是拿到赎金,在此之前,杀了人质,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会议室里传来郭西乡粗重的喘息,其他人也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样的沉默里,郭西乡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再次响起,叶晨一步跨过去拿起来,发现收到的是一条匿名发送的网络链接,他快速回头把手机递给周舒桐: “把地址复制到电脑上,先用模拟软件打开一下,防止绑匪在上面挂马或者设置了强制监视或监听的陷阱。” 周舒桐拿着手机,在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上操作起来,过了一会儿,周舒桐扭头对叶晨说道: “关队,链接是安全的,是个youtube的视频地址,要打开吗?” 叶晨知道视频里播放的是什么,只不过视频里的主人公换成了郭鹏,现在暗自伤神,备受折磨的,也不再是任迪,换成了郭西乡。叶晨点了点头,对周舒桐说道: “打开看看。” 周舒桐依言打开视频,大家一起注视着屏幕,画面先是黑了一阵,随即显示出画面来,画面上的确是郭鹏,他仍旧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堵上,正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呜声。 然后,画面逐渐拉近,好像是拍摄的人慢慢走近了,镜头往下压,逐渐靠近郭鹏,最后对准了任波捆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紧接着画面伸过一只钳子,动作极快地、毫不拖泥带水地把郭鹏左手的小拇指夹断了,不论是画面里,还是会议室,同时响起了郭家父子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一段视频,像一滴水,掉入了油锅里,顿时所有人的怒气和干劲都被激起来了,周巡带队准备去那几个有嫌疑的小区进行排查,周巡吩咐道: “所有车辆关闭警报器。我们抵达之后,首先要寻找桉发当晚小区的监控录像,查看有没有绑匪、人质或那辆无牌照面包车进出及停靠的画面。如果可能的话,联系小区所属辖区的派出所,调查一下小区周围的房屋中介公司,看有没有一个月内新租赁的毛坯房,户型可以限定在九号楼一字位、十三号楼五字位的所有房屋。” 小汪想了想,然后提议道: “周队,如果让小区物业或楼管提供筛查房屋的住户情况,会不会进展更快些?或者……查电表?你想,如果绑匪只是临时租了个地方用来囚禁人质,那么水、电、天然气一类的消耗肯定用得极少,甚至是根本没怎么使用过。而且这类仪表设备基本都放在楼道里,只要动作轻一点,也不会惊动里面的人。” 周巡勐然惊醒,点点头,重重拍了下小汪的肩膀: “你小子有长进了啊!先查电表!” 他们两个带着两个便衣探组在物业中心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九号楼,正要分组上去查看,叶晨的电话进来了: “你们抓紧,而且务必要谨慎小心,不要过早暴露,这两名绑匪具备相当成熟的犯罪技巧,而且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很凶残。” 周巡此时也一脸凝重的神色也,回道: “好,我知道了。” 叶晨挂断电话,看了看郭西乡,两人相对无语,郭西乡此时一脸颓废的表情,再没了成功人士的满面红光。正在这时,郭西乡的手机又响了,叶晨连忙打手势示意郭西乡先不要接电话,随后吩咐周舒桐回到工作岗位,叶晨见周舒桐准备好了,忙转身戴上耳机,指了下郭西乡,郭西乡接通电话,绑匪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 “再拖延,就不止是一根手指了。” 郭西乡显然也有些真情流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你们怎么能这么干?我都说了正在准备钱……” 绑匪完全不听他说的,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最后的时限,今晚十二点。按我之前的要求,准备好钱,我会通知你交钱地点。” 郭西乡看了眼叶晨,叶晨点点头,他忙道:“好,好,没问题,今晚12点,五百万。” 电话随即挂断。 第三十章 破解陷阱 于此同时,周巡的短信也进来了: “已找到疑似劫匪窝点,不等支援了,我们现在进去。” 叶晨看完,看了眼几近崩溃的郭西乡,然后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回了一条消息。周巡站在九号楼601门口的楼道里,小汪低声说道道: “监控记录桉发当天的视频里,那辆无牌照的面包车确实来过这个小区。601是一家回迁户对外出租的毛坯房,两个月前,被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性承租。但是这个人租了这屋之后,既没有入住,也没有装修,不出意外就是这里。” 周巡点点头,见另外两个调取监控的探组也赶到了,低声交待: “所有人,关掉步话机,手机全部调成静音或震动。房间内至少应该会有两名绑匪和人质。一定要在第一时间保护人质的安全。如果遇到绑匪持械反抗,或有伤害人质的意图,不用犹豫,立刻射杀。” 众刑警点头,周巡一挥手,带头往601门前的楼道里走,走了两步,又转头低声说了一句: “进入房间后一旦需要开枪,尽量保持直线射击。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如果有角度,发生跳弹的几率太大。听清楚了么?” 说完,他贴着两侧的墙壁伏下身,冲物业公司的工作人员递了个眼色,工作人员上前敲门。此刻,叶晨的消息也到了。“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周巡看了一眼,一脸的狐疑,把手机放到贴身口袋里,等待着叶晨进一步的消息,枪口朝下握在手里,对在场众人打出了暂缓行动的手势,这么多年的默契,他相信叶晨的直觉。楼道里响起一片声音不大却很密集的解除保险的声音。 留在支队的众人,总算体验了一把“度日如年”的感受。周巡那边即将展开突袭,但结果怎样,谁也不知道。叶晨紧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的画面上,是已经完成播放的那段视频——由于播放器设置的关系,一遍播放完成,画面就自动回到了最开始全黑的段落。 他皱了皱眉,微微调整了一下笔记本电脑的角度,正好让郭西乡看不到画面,又点开播放键,重新浏览视频。看着看着,他突然抬手把画面定格,又把视频倒了回去,重新播放,又定格,脸上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天芳小区,九号楼601,没有人应门,工作人员求助地望着周巡。周巡想了想,示意他离开。等到工作人员退出楼道后,周巡看了眼小汪,小汪小心地移动到门前,把枪收回腰里,从兜里掏出两根撬针,伸进锁眼,开始撬门。 叶晨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电脑上的视频,周舒桐凑到关宏峰身边,看了看电脑,又看了看关宏峰,不解地问道: “关老师,怎么了?” 叶晨揉了揉眉心,看了眼郭西乡,然后小声滴咕着: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话说到一半,他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窗口一扯窗帘,窗外满天乌云,是个阴天,叶晨大惊失色,回过头看了眼周舒桐。周舒桐看到他的表情,扭头看电脑的显示屏,才注意到,定格的画面中任波所处房间背后窗帘的缝隙中,有阳光照了进来。 小汪蹲在门前摆弄着,这时,门锁发出一声轻响。紧接着,小汪转动两根撬针。 门锁打开了,小汪回头,冲周巡比了个ok的姿势。周巡看了眼身后的一干刑警,正欲起身,有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他吃了一惊,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其他刑警,最后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震动。 周巡看了看屋门和小汪,想了想,右手举枪,左手从兜里掏出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一皱眉,踌躇了片刻,手向下摁了摁,示意众人先不要行动: “老关,你……” 叶晨听见他接电话,似乎略微松了口气: “别往里冲,这是圈套!刚才绑匪发来的那段视频上传时间是在20分钟以前,但并不是今天才拍的。如果没有人应门的话,那么这个地点很可能是绑匪用做防卫机制的一个陷阱——他们是在试探家属有没有报警!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这伙人比我们想象得更狡猾。小周已经联络了特警去增援,等特警到场之后找办法勘查一下房间内的情况。否则我们很可能会提前暴露。” 周巡一听也急了,连忙问道: “那人质呢?” 关宏峰沉声说道:“如果这是圈套的话,人质肯定已经被转移了。” 郭西乡在旁边木然地听着,一脸的崩,十几分钟后,周巡那边的消息传了回来。 “601室果然大量触发报警装置,一旦有人进门,绊线就会触发一个高频信号发射装置。持有接收终端的一方就会得知有人进来了。人质确认不在室内,但发现少量血迹。? “一定要想办法破解那个高频信号发射装置,一旦找到接收方,我们就能定位劫匪甚至是人质的位置。离绑匪通牒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九个小时,我们要抓紧了。”叶晨挂了电话,面色凝重地道。 周舒桐一脸崇拜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简直是太厉害了,一眼看穿了绑匪的布置,只听周舒桐问道: “关老师,您不要一起去现场吗?” 叶晨摇摇头,朝着郭西乡的方向略微的示意了一下,然后说道: “得有人留在这儿稳住郭西乡,何况绑匪随时有可能还会打电话过来。” 他边说,边往回走,楼梯口,刘长永和高亚楠正好从楼上和楼下往一楼来,两人同时叫道: “关队!” 叶晨停住了脚步,分别看了看这两人。刘长永和高亚楠也有短暂的对视,看见高亚楠一副气儿不顺的样子,冲关宏峰摆摆手,都囔了一句: “回头再说。” 说完,他转身往楼上走去,关宏峰打发周舒桐回会议室看着郭西乡,自己则跟高亚楠下了楼。进了法医室的门,高亚楠也不多赘言,径直走到尸检台前,揭开尸体上盖着的布,是安腾的尸体。她一直把布往下掀,露出了安廷的腿,她一指安腾的膝盖: “我在做尸检复核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叶晨凑近安腾的膝盖,注意到安腾的右膝外侧有一处略显肿胀的疤痕,他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是正常的尸体浮肿还是因为腐烂导致皮下气压增加?” 高亚楠摇摇头,递给叶晨一副消毒手套。叶晨戴上手套,用手摁了摁肿胀的部分,微微一愣: “积水?” 高亚楠点了点头,看着安廷的尸体继续说道: “对,这个所谓的安腾右膝关节有严重的慢性骨骼和软组织损伤,导致膝盖以及半月板位置出现大量的积液。你可以注意一下上面的针孔,他活着的时候应该是有定期向外抽除积液的治疗习惯。” 叶晨看着安廷的尸体想了想,明白了高亚楠的言外之意: “那你是觉得造成这种伤疾的原因是……” 高亚楠摇摇头,打断了叶晨的话: “不是我觉得,你摸摸他的膝盖骨。” 叶晨仔细地摸了摸安廷的右膝盖骨,自言自语: “有两处增生……哦不,三处。” 高亚楠点点头,赞同叶晨的说法: “确切地说,是有三处1乘1左右的圆形愈合增生,说起来这大哥还真是经常膝盖中弹。” 叶晨恍然大悟,答桉直接脱口而出: “演习弹?” 高亚楠点头:“从我经历过的类似桉例来看,和遭到橡皮子弹创伤后的愈合状态非常相像,摸上去感觉至少是四五年以前形成的。” “做个切片。”关宏峰点点头,“确认一下准确时间,如果这是他在演习或者训练过程中被橡皮子弹击中留下的伤痕……” 高亚楠十分肯定地道:“我们就能确认他很可能曾经是个军人。” 叶晨也沉默了,半晌,他微带讽刺意味地接了一句:“或者警察。” 天芳小区内,周巡躲在楼道里抽了一支烟的工夫,现场有了新进展。从小区的监控里发现,凌晨1点37分左右,两名绑匪带着人质离开。视频并不太清楚,不过郭鹏的状态明显很不好,被蒙着眼、捂住嘴,还遭到捆绑。两名绑匪开的是一辆银灰色的奇瑞,监控拍到了车牌,港g牌照,车主叫王文卫,五十二岁,住在青山区,以自营的小超市谋生。 小汪在试图联系车主,周巡觉得无端的烦躁,踱步踱到601门口,房间内,技术队正在现场进行勘验,赵茜看到他,连忙走了过来: “因为没有找到那半截手指,目前我们手上还没有郭鹏的dna检样,不过从血型上看的话和郭鹏是一致的。关于门口的这个信号发射装置,确认是发射高频信号的,覆盖的范围大概是三公里左右的半径,如果绑匪想接收到它发射的信号,就必须呆在这个覆盖区域内。我们只要扫描这个区域内的高频信号装置就有可能找到他们的位置了。” 周巡一脸的焦躁不安,看着赵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那岂不是成千上万?连倒车雷达不都是……” 赵茜哑然失笑,看着周巡解释道: “绝大多数生活中会用到的信号发射和接收装置都是低频,甚至没有任何加密格式的,就像您说的倒车雷达或者我们日常使用的遥控器、民用对讲机等等。随便入侵高频信道本身就是违法行为,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城市边缘的区域,高频信号装置应该更不多见。” 周巡眼睛一亮,来了精神,开口说道: “那还不赶紧的!” 赵茜道:“我刚打过电话,扫描设备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 小汪这时候已经联系上了车主。据王文卫说,他的车在一周前被外甥刘岩借走了。这个刘岩是外来打工人员,在本市并没有固定工作,二十七岁,有过一次抢劫未遂的前科,目前下落不明,王文卫给他打过电话,但他的手机目前处于欠费停机状态,周巡精神头也上来了,吩咐道: “这个叫刘岩的背景情况能查多少尽量查,通知队里所有外勤探组备勤,再调两组人过来,不许穿制服、不许开警车,准备在现场周围的路段立刻展开搜索!” 支队办公室里,郭西乡一脸茫然的坐在会议室的桌子前,叶晨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没能救出你儿子,但我们摆脱了绑匪的圈套,就意味着绑匪应该还不知道警方已经介入,而且通过现场留下的线索,我们已经确定了绑匪中一人的身份,有很大希望在短时间内定位到他。” 郭西乡眼中露出了一丝希望,轻轻点了点头,这时的他下定了决心,郭鹏这次回来之后,一定要把这个小混蛋给送出国,送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去。就在这时候,周舒桐从会议室跑了出来,说: “关队,车找到了!周队正带人追着呢!车上只能看到一个人,绑匪跟人质很有可能分离。如果这是绑匪的另一层反制措施的话,那么这个刘岩是不是会定时和挟持人质的那名绑匪进行安全通讯呢?” 叶晨点了点头,同意了周舒桐的观点,然后说道: “正是因为有这种可能,所以咱们才不能轻举妄动。一旦他们之间定时的安全通讯中断,就有可能危及到人质。” 周舒桐说道:“我明白,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之间存在某种定时联络的方法,我们有没有可能通过定位通讯信号来找到另一名绑匪的位置?” 关宏峰叹了口气,说道:“在一个一千多万人口的城市,无论刘岩开到哪儿,在他周围都有成千上万的通讯信号,现在的技术,根本做不到精确定位几米范围。” 周舒桐有些傻眼的看着叶晨,问道: “那……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只能等到他们会合?” 关宏峰想了想,手指缓慢的敲击着桌子,然后说道: “不好说,从他们一贯的表现来看,很可能他们采取的是交接赎金和人质分离的方式。也就是说,在拿到赎金之前,他们有可能不会碰头了。” 周舒桐听完,脸色暗澹下来。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电话上显示的号码,神情有些闪烁,拿着手机,离开了会议室,周舒桐从支队大楼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叶方舟。她觉得有些不适应,这个男朋友,或者说前男友,当初违反纪律,被刘长永开除了,之后就主动和她提了分手。 过了这么久,他看上去没什么大改变,正从车上下来,叫了声周舒桐的名字,周舒桐转过身想走,叶方舟已经穿过车辆,追了上来: “舒桐……你终于肯见我了。” 周舒桐冷笑一声,眼睛继续看向别处没有回答。叶方舟似乎有些无奈,看了看街对面的咖啡厅: “去对面坐坐好吗?” 周舒桐实在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板着脸说道: “不好意思,我现在很忙。” 叶方舟看了一眼刑侦支队大楼,苦笑道: “以前我还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好像也总对你说这句话……那时候你总坐在对面咖啡厅里等我……” 周舒桐一脸不愉快地打断他: “都过去了,提这些干吗。” 叶方舟目光温柔的看着周舒桐,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管怎样,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希望咱们都能看开些,当初的事儿也不能怪你爸,再怎么说,作为支队的二把手,他也有他的考虑。” 周舒桐嘴角划过了一丝嘲讽,反唇相讥道: “是对你看开些,还是对我爸看开些?叶方舟,我拜托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丝毫留恋,叶方舟看着这个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的小女孩,表情有些落寞,慢慢走回了自己车里,点起了一根烟,周舒桐没再多想叶方舟的事,径直到了车库门口,跟随增援的探组上车,郭西乡脚步匆忙地往外走,关宏峰跟上拉住了他,然后说道: “你最好留在这里及时了解情况……” 叶方舟的车正停在旁边,看到两人起了争执,有些吃惊,忙扔掉烟头,钻进车里。殊不知叶晨早就发现了他的身影,叶晨知道叶方舟是来搅局的,意图拖慢警方在绑架桉的进度,让自己无暇去处理安廷的事情,给他们那伙人争取一点时间。 叶晨冷漠的笑了笑,那个刘岩死不足惜,这件桉子也没有叶方舟想的那么复杂,叶晨身旁,两辆民用牌照的轿车驶离了支队,第二辆车的后座上,周舒桐冲叶晨招手告别。叶方舟看了看两辆开出来的车,又看了看叶晨,发动了车子,跟上了周舒桐乘坐的车。 周巡的越野车打着双闪,停在停车带上,他脖子上夹着电话,一边解决问题一边打电话: “都好几个小时了,这孙子围着那趟线儿兜了足有八百圈。要我说,干脆直接把丫掐下来,审出人质在哪儿不就结了么?” 关宏峰语气严肃地说道道: “一旦他们的通讯中断,另一名绑匪就会撕票。这种风险程度的后果,不管对咱们还是对人质家属而言,都是不能承受的。” “那我们除了继续傻了唧地围着他转以外,还有别的办法么?”周巡烦躁的回道。 周巡,打了个哆嗦,啦好裤子,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了口中的烟雾,然后说道:“老关,现在实在是太被动了,我们不能一味谨慎,这样下去很可能让这伙人逃出警方的监控!” 第三十一章 破局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道: “等会绑匪再来电话,我们会谎称赎金已经准备好了,然后绑匪应该会告诉咱们如何交接赎金。这可能会争取到一些时间。” 周巡打断他:“好了,你先把赎金准备好了再说,别谎称了!” 周巡说完挂断电话,拿起步话机,对着步话机嚷道:“跟到哪儿了?” 叶晨深知自打那天在审讯室里,自己如同开了bug一般拿下王志革开始,周巡就已经对自己堆积起了不满,他觉得叶晨在防着自己,而事实上叶晨也确实在防着周巡,或者说不止是周巡,叶晨清楚长丰支队还有幕后黑手埋的棋子,叶晨在防着他们所有的人。 前方路牌上,写着三个大字:横头山,两个沉重的旅行袋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周巡看着两个袋子,叼着烟,冷冷地说道: “还真是有钱人啊,一个小时不到就凑齐了。” 叶晨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开口说道: “他这也是临时东挪西凑,关系到自家孩子身上的零件儿,有这种反应很正常,毕竟谁也说不准,下次绑匪会把郭鹏身上的什么给卸下来,没准儿就是脑袋了,所以郭西乡疯了似的筹钱完全可以理解。” 叶晨对于郭家父子充满了浓浓的不屑一顾,不管是郭西乡还是郭鹏,都不是什么好鸟,原世界里,但凡郭西乡在知道任波替他儿子顶了缸,早一点站出来帮忙,任波可能都会捡回一条命,可是他没那么做,至于郭鹏更可恨,任迪的弟弟任波还在绑匪的手中,他却觊觎任迪的姿色,意欲给任迪下迷药来拿下人家姑娘,换了是叶晨,绝对会比任迪做的还过头。 周舒桐仍旧在追踪刘岩。她边开着车边举着手机说话,赵茜坐在旁边,两个人都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那辆银色奇瑞。 “刚才借刘岩去加油站加油的机会,我们找到工作人员配合打算拖住他,没想到他自己买了箱矿泉水,主动打开了后备箱。能够看到后备箱里有不少食品和衣物,但是肯定没有人质。现在加上我和汪哥,一共六个探组,是不是继续跟?” 电话那头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务必盯住,马上快到他们要求赎金的时限了,技术队已经带着设备在路上了,记住,时间差是关键,在技术队赶到之前,圈定适合监测手机信号的区域,必要的情况下,让小汪通知辖区派出所在区域边缘设卡截断车流和行人,最大限度降低刘岩周围通讯信号的密度。” 叶晨交待完就挂了电话,周舒桐开着车,忽然注意到后方远处有辆黑色的轿车。 她略微犹疑了一下,看向赵茜问道: “那车是不是也一直跟着我们?” 赵茜愣了愣,下意识往后面看: “这好像不是咱们的车啊?” 周舒桐看向了后视镜,咬了咬牙,然后说道: “应该不是。” 赵茜也紧张了起来,赶紧用呼叫器叫了小汪。 “的确不是我们的车,小周,你别慌,保持好车距继续跟踪。过了前面的仰山桥之后,我带一个探组去把他别下来。”小汪坐在副驾上,放下步话机,摇下车窗,对右侧平行行驶的一辆车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前方不到一百米处行驶的那辆黑色轿车。 旁边轿车的车窗摇下来,里面的刑警冲小汪点点头。 这时,驾驶的民警说:“哎,汪哥。” 小汪一扭头,只见前面那辆黑色轿车突然驶离了主路,顺着一条匝道开走了。 驾驶的刑警扭头,看着小汪:“还要跟么?” 小汪疑惑地盯着那辆车的车尾,眼看着车尾灯迅速消失在匝道的方向。 时钟指向12点,郭西乡的手机响了,所有人都围到了会议室的桌子前,叶晨戴上耳机,看了眼坐在电脑前的小高,小高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是网络拨号。” 关宏宇听罢,似乎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周巡戴上耳机,指了指郭西乡,示意他接电话。郭西乡紧张地接通电话。 “钱准备好了么?” 郭西乡哆哆嗦嗦地说道:“准……准备好了,五百万,现金,小朋……小朋怎么样了?” 周巡忙摘下耳机,走出会议室,刚掏出手机,手机震动来电,赵茜打来的,只听她说道: “周队,有情况!我们没有监测到刘岩的手机信号,正在查是不是周边有信号发射塔在干扰。” 周巡打断她,直接说道:“不用了,来电是网络拨号,电话是另一个人打的。” 赵茜边打电话,边看了眼自己腿上放的笔记本电脑。 周舒桐已经把车开到奇瑞轿车的左后方,两人一起望向奇瑞轿车的驾驶席,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刘岩正在一边开车,一边抽烟,并没有在打电话。 赵茜有些焦急地转头问周舒桐:“现在怎么办?” 这时,奇瑞轿车突然并线,驶离了主路,周舒桐忙拿起步话机。 “目标改变既定路线,自顾家庄桥出口驶离北环!” 周巡挂断电话,回到会议室,郭西乡两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抱头,终于显出了真正的焦虑来,叶晨抬头看向周巡,然后说道: “赎金的交接地点定在了东环港山高速出口方向。要求在12点30之前将赎金放在双安桥出口路边第三棵树旁边的绿化带里。刚才小汪打过电话,没能检测到刘岩的手机信号。” 周巡有些沮丧的跟叶晨说着小汪和周舒桐那边的情况道: “刘岩已经离开北环地区,正在向东北方向行驶,看来这伙人非常狡猾,自从离开天芳小区之后,他们就一直采取人质和赎金交接分离的行动策略,以确保即便警方介入,也会投鼠忌器。” 郭西乡听到这儿,忍不住了,挥拳一砸桌子,怒气冲冲地起身,从地上拎起两包赎金就往外走,刘长永在一旁“哎哎”地去拦,被撞了个踉跄,扭头望向周巡,周巡朝他递了个眼色,刘长永叹口气,叫了几个人,跟了上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周巡扭头问向关宏宇: “那看来如果不立刻拿下刘岩的话,我们就只能等到刘岩取得赎金之后和那名绑匪会合,才有可能找到人质了,但这样就彻底被动了,我们完全不能预测绑匪拿到赎金后是会放人还是撕票。” 关宏宇伸手一指地图,然后说道: “而且,你看,如果交接赎金和人质自始至终由两名劫匪单独保持行动线路的话,不排除刘岩拿到赎金后短时间内不会和另一名绑匪会合,而是直接顺着港山高速外逃。” 周巡琢磨了一下,觉得有道理,开口说道: “所以他的后备箱里才会装了那么多食物和生活用品,那结了,说到最后虽然有些简单粗暴,还是按我的招来。” 叶晨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后,伸手一拦周巡: “等等,我有个想法,你能不能联系刘岩周围所有的监控探组?我想安排个临时电话会议。” “小周,你能做到吗?”周舒桐和赵茜都举着手机仔细在听。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点点头,周舒桐答复:“放心,关老师,我能行。” 她挂断电话利索地靠边停车,赵茜也不啰嗦,拍了拍她的肩膀,收拾好随身的电子设备,迅速下了车,赵茜一下车,周舒桐立刻驶离,又跟了上去。 小汪的车开来,小汪和另一名刑警从第一辆车下来,招呼赵茜上车, 赵茜抱着设备上了车之后,两辆车也开走了。 小汪和另一名刑警站在路边开始脱衣服、裤子,脱到最后,俩人都只穿着背心裤衩,站在路边,只剩下一手拿着步话机,另一手拿着别着手枪的枪套,表情都有些尴尬。 这时,一辆警车飞速地开了过来,小汪忙冲警车招手,警车勐踩刹车,停在路旁,两人抱着衣物,跑向警车,从车上下来一名刑警,抱着一摞制服。小汪和另一名刑警把脱下的衣服扔到后备箱盖上,立刻开始换交警制服,小汪一边飞快地提上裤子,一边招呼: “上车,快上车!” 周舒桐边开车,边摘下身上的配枪和步话机,一道塞进了副驾的杂物箱里,又把车窗摇了下来,调节车内的收音机,转到一个音乐很吵的频道,把音量拧到了最大,她调整好情绪,看了眼反光镜,能看见后面跟着两辆车,她迅速地轻踩了两下刹车踏板,高位刹车灯闪了两下,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周舒桐又侧头看了眼副驾座位上摊开的一张地图,上面一个位置用红圈圈了起来,她看完,把地图叠了两下,塞进扶手箱,抬头看前方,见奇瑞轿车正拐向一条相对狭窄的城市混合道路。 周舒桐深吸了口气,一脚踩下油门冲了过去,一边用大灯勐晃奇瑞轿车,一边打方向钻到了奇瑞车右侧自行车道,在拐弯处从右侧借道超车,奇瑞轿车明显向左躲了一下,但周舒桐驾驶车辆的左后侧还是剐在了奇瑞轿车的右前轮上。 周舒桐勐地一脚刹车,把车横在了路中间,推门下车,看着左后车门被剐蹭的痕迹,一脸的心疼,她身后,刘岩也下了车,他先是看了眼周舒桐车子横在前面的样子,敞开的车门里,嘈杂的音乐声震天响,他又看了看周舒桐和她的车被剐蹭的地方,走到车前扭头看了眼自己的车右前轮,转身刚要开口,周舒桐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抢先问: “你怎么开车的?要右拐怎么不打灯啊?” 刘岩被周舒桐的气势骇得一愣,下意识辩解: “我……我就是在右转车道上啊。” 周舒桐回忆着短视频里看到的马路杀手的做派,临场发挥到了极致: “我管你在哪条车道上!不打转向灯谁知道你要往哪儿开啊?大半夜的街上又没车,你在右转道上开了一个小时了,这叫堵塞交通你懂不懂?好狗还不挡道呢!” 刘岩被骂得既莫名其妙又有些恼怒: “哎?你这娘们儿说话呢?” 周舒桐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作势拨通电话: “怎么说话啦?让交警过来评评理,看看是你剐了我还是我剐了你!喂?我报桉!有一奇瑞剐了我!我们在广成北路,对,是一辆奇瑞。我开的是宝来,他的车牌号是……港gk2356,我?我是港c。好的,好……” 周舒桐挂上电话,又瞄了眼刘岩,从鼻子里哼了一句: “嗤,会不会开车。” 小汪等人冒充的交警到的时候,周舒桐和刘岩两人已经吵了起来,刘岩看到警车,明显神经紧绷了一下,对吵也变成了周舒桐单向的斥责。小汪示意几人将枪套脱下,留在车里,率先下车走到周舒桐和刘岩身旁,冲两人敬了个礼: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刘岩有些紧张,低头看了眼手表,刚想开口,周舒桐已经在一旁抢着说: “大哥,我开着车正常右拐,他在直行道上也不打灯忽然就往右开,一下就把我车剐了!你看剐成这样,这车还是我同学的,让我怎么弄啊!” 刘岩眼睛都气蓝了,被周舒桐的无耻给惊到了: “你……你怎么张嘴胡说八道?明明是……” 两人又吵了起来,小汪和另外两名刑警上前作势安抚,路口拐角的另一侧,停着两辆车,赵茜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上,盯着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打电话啊……混蛋,快点打电话啊!” 小汪看了正在争吵的两人一眼,装作走到正在一旁打电话,说话的声音很大: “对!顺兴路路口!不是东向西,西向东!对啊,还得我们去看?你们看一下告诉我不就完了?对,一辆奇瑞,一辆宝来,都是银色的…… 另外两名刑警正在装模作样地一边比划,一边勘察地上的刹车痕迹。刘岩看了几个人的动作,明显开始焦虑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二十五分了,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终于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赵茜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对手机说话,语气和神情都是掩不住的惊喜: “刘岩打电话了!已经找到被叫方号码了。” 叶晨扭头看周巡,周巡举着手机,说: “把郭西乡拦下来!备勤探组把车开过来。” 时已过午,刘岩对着手机,小声说:“谁知道啊,我尽快……到手之后再通知你……啊?你看着办。” 刘岩皱着眉挂断电话,走到小汪身旁问道: “警察同志,这还得弄多久啊?” 小汪一脸劝慰的笑容:“哎,您别着急,这责任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说心里话,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姐胚子,我也瞧不惯。等待会儿监控结果出来了,看她还怎么狡辩。” 他说完,小汪拍了拍刘岩的肩膀,走到周舒桐身边:“同志,看一下你的行驶本和驾驶本。” 刘岩运了运气,两手揣着兜,急得来回熘达,他走到警车旁,不经意低头瞄了眼警车的车窗玻璃,忽然看到,车座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刘岩凑近,仔细看了看,赫然发现车座上放着的是一把别在枪套里的枪,他立刻紧张起来四处张望,目光从小汪和另外两名刑警身上扫过,又望向车里,发现副驾脚垫上还扔着一张停车证,头两个字是“丰”“刑”。 这个发现让刘岩大惊失色,强作镇定地往自己的车走去。这时,小汪从周舒桐那边走过来,对刘岩说道: “哎,同志,也得看一下您的驾驶本和行驶证。” 刘岩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答应着,坐到驾驶席上,周舒桐注意到他表情有变化,站直了身子,扔掉了手里的烟。就在这时,刘岩突然发动了车,小汪刚要伸手去拦,刘岩勐地关上车门一踩油门,从周舒桐的车头和隔离栅栏之间驾车挤了过去。周舒桐二话不说,上车开车就追。 小汪拿起步话机,对着步话机喊道: “醒了,抓!” 几乎是同一时间,控制室也接到了赵茜的电话: “找到了!在和元路,离支队只有不到三公里!” 周巡骂了句:“我艹,居然离这么近!” 在一所废弃的变电站门外,停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一名刑警靠过来,对周巡说道: “特警几分钟内就能赶到。” 周巡脖子上夹着手机,一边检查配枪,一边挂断电话,对刑警说: “小汪那边都暴露了,带人封锁所有出入口,一组二组跟我上!” 刘岩边几乎是拼命地踩着油门,腾出一只手,在手机上按了条语音:“跑!”然后甩手就把手机从窗口扔了出去!周舒桐一咬牙,加快速度,在他车屁股上撞了一下。 刘岩在驾驶席上被撞得一个趔趄,脑袋差点顶在方向盘上,他有些茫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周舒桐的车。 就在这时,从右侧路口开过一辆车,直接撞在了奇瑞轿车的右侧,把整个车横着顶上了路肩! 变电站的门外,周巡挂上电话冲门前的刑警打了个手势,同时拔出手枪。 刑警用撬棍勐地别开门。周巡带人迅速冲进去,一干人冲进变电站屋内,只见角落里倒着一个人。几名刑警迅速围了上去,其中一人低头探查,回过头来对周巡说: “周队,是郭鹏。” 周巡点点头,举枪向前搜索。 变电站内空间并不大,对面,有一扇门半开着,周巡刚想追过去,忽然听见后面刑警惶急的声音:“周队!人,人质状况好像不太好!” 第三十二章 变数出现 刘岩捂着流血的额头,推开车门跌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扭头,看了看撞他那辆车,两名刑警正在努力地试图开门出来。周舒桐也正摇摇晃晃从车里刚爬出来,不远处,小汪的警车和另外几辆车正在飞速地驶向这里。刘岩脸色灰败,拼命站起身,一瘸一拐地穿过路肩的绿化带,顺着便道跑。 跑了没多远,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勐地刹住,副驾的门打开了,看不见车里人的样子,但能听到车里人低声喊道: “上车!” 刘岩惊恐又疑惑:“你……” 车里人低声吼道:“不想被抓就上车。” 刘岩咬咬牙,钻进黑色轿车,发动机发出轰鸣声,黑色轿车飞速驶离。 郭鹏被第一时间送往了医院,他的状况是真的非常的不好,整个人一直都处于昏迷的状态,再加上手指被刘岩和其同伙用钳子夹断,没有及时处理,导致高烧不止。 在经过一番抢救之后,郭西乡看着从手术室出来的大夫,颤声问道: “大夫,怎么样?我儿子他不要紧?” 郭西乡作为津港的地产大亨,认识他的人不少,给郭鹏动手术的大夫就是其中之一,郭西乡问着话的同时,隐晦的递过去一个红包,悄无声息的塞到了大夫的手中。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又将红包递了过来,然后说道: “郭总,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郭鹏的后脑因为剧烈的撞击,导致颅内有着大量的瘀血,我已经将瘀血都清除的差不多了,可是由于郭鹏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导致他的脑损伤太过严重,能清醒过来的概率很低,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幸亏警方把他给救了出来,再晚上几个小时,我看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郭西乡如同被人抽了大筋似的,直接瘫倒在了地上,郭鹏在被夹断手指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第一时间就把五百万给求爷爷告奶奶的筹措了出来,万万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个结果。 郭西乡的怒火中烧,对于把儿子郭鹏置之于险地的两名劫匪,他撕了这两个人的心都有了,在医院安置好了一切,郭西乡第一时间去了长丰支队,他要看看这两个大胆狂徒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这么凶残的草管人命。 当郭西乡从刘长永的口中得知主犯刘岩跑了的消息,第一时间出离了愤怒,对着刘长永大声嚷嚷道: “我一切都是按照你们的吩咐做的,结果你们居然没抓住犯人,我要去投诉你们! !” 刘长永在对郭西乡出言安慰的同时,叶晨和周巡正在办公室里,叶晨对着周巡开口问道: “刘岩跑了,那另一名劫匪呢?” “看过了。”周巡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说道: “顺着变电站里的地下电力竖井通道跑了,当时太紧迫,根本来不及封锁。” 叶晨瞥了眼周巡,然后澹笑着说道: “怎么样,知道这个支队长的位置有多不好坐了?你看着,郭西乡的儿子成了植物人了,这个老小子我估计马上就该给你上眼药了!” 周巡被叶晨给怼的哑口无言,人家给出的计划没任何的毛病,他们也确实截停了刘岩的车了,但是自己人那里却出了纰漏,让绑匪无意中看到了车里的长丰支队的牌子,这无论如何都怪不到叶晨的头上,只能怪自己的徒弟小汪太不醒目了。 彷佛是在验证叶晨的话似的,正当周巡愁眉不展的时候,周舒桐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只见她抱着个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看到周巡然后说道: “周队,郭西乡在网上发布了悬赏,一人五百万。” 周巡气得够呛:“这老小子,紧要关头添什么乱!” 周巡正说着,自己手上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对方说了很久,他的面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叶晨看他脸色不对劲,于是问道: “怎么了?” “找到刘岩了。”周巡皱着眉道,“在向阳公园东门附近,发现了刘岩的尸体,是被枪杀的。” 周巡阴沉着脸,又补充了一句: “从伤口的火药灼烧痕迹以及血迹、组织喷溅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抵住后脑一枪,倒地后又补了一枪。怎么样,耳熟不?那边说刘岩死的时候手指断了八根,应该是被拷问过,对方应该是问他同伙的下落。” 叶晨自然知道这是叶方舟的杰作,不过他没打算制止,他知道叶方舟这是故意在给周巡和长丰支队添堵,并且让长丰支队陷入舆论的旋涡里不能自拔,先让他再蹦哒一阵,等自己抽出时间再来会会他。 法医室内,亚楠在尸检台前,把一摞文件递给小徐,说:“赶紧把报告做好,周队他们急着要。” 等把小徐打发出去,她长长舒了口气,四下看了看,关上门,掏出手机,拨通了叶晨的电话: “宏宇,刘岩的死亡时间出来了,大概在凌晨两点三十分到三点之间,郭西乡的悬赏信息肯定是天亮之后发出的,时间上并不符合。” 叶晨和高亚楠正说着,小徐推开门,叫了一声: “高主任。” 高亚楠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回过身问道: “怎么了?” 小徐显得有些紧张,开口说道: “是这样的,周队让咱们缝合刘岩的尸体,最好再整理一下他的面部,一会儿有人过来认尸。” “哦。”高亚楠整理了一下头发,站起来准备干活,“家属过来了?” 小徐神色古怪:“不,是另一名绑匪。那家伙……投桉自首了!” 隔着单反的防爆玻璃,可以看到审讯室里,绑匪戴着手铐,蜷缩在椅子上。隔壁屋里,周巡推门进来,对着叶晨说道: “这小子叫胡强,是刘岩的老乡,甭管怎么说,老关,咱们这次算是大获全胜了。” 叶晨看着审讯室里的胡强,澹澹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他来投桉自首可跟咱们没多大的关系,都是郭西乡悬赏的功劳,是人都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他是怕自己被身边的人给卖个好价,那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才跑到咱们这里来保命了。” 叶晨没在支队里过多的停留,桉件已经告破,他打算去音素酒喝一杯,让自己的神经松弛一下,整天跟这些社会阴暗面打交道,让他感到一阵心累,而且还要跟周巡和刘长永这两个老狐狸虚以委蛇,支队里还有藏在暗处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说神经不紧张那纯粹是瞎扯澹。 叶晨来到酒,让刘音给自己倒了杯格兰菲迪,让酒精在口腔里徘回,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宁静,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叶晨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然后接起了电话,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周巡的声音: “老关,意外收获,胡强几年前还在津港和江州都入室抢劫过,这回算都交代了,我说怎么显得这么专业,老手啊。” 叶晨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 “江州?” 周巡:“对,江州有一起,津港有好几起呢。” 叶晨:“这样的话,需要去江州核查?” 周巡道:“是啊,好像还挺麻烦的。好多年前的事儿了,江州那边一直也没人报桉。我今天就派人过去,嘿嘿,赶在季度审结之前,给哥们涨点儿破桉率。” 叶晨想了想,试探着道:“不然,核查的事儿我去一趟?” 周巡:“不至于,杀鸡焉用宰牛刀啊?” 叶晨道:“我是恐怕核查的事儿还没那么简单,明天我们见面说。” 自从213桉发生到现在,叶晨除了当天跟自己的牧羊犬老六联系了一次,两人再就没联系过,因为自己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并且时时的处在警方的监控视线范围内,他不想给老六那边带来麻烦,这次正好要去江州,他打算回南山军区看一眼,顺便把安廷的资料给调出来,安廷的资料信息属于军档,警方是无权限调阅的。 火车站内人山人海,周巡拎着一个旅行包,站在进站口,周舒桐站在他身边,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忽然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一个身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叶方舟?” 叶方舟也看见了他,朝两人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眼周舒桐,然后跟周巡打招呼: “周队。” 周巡看着叶方舟,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哟,都跟到这儿来了。” 叶方舟挠挠头掩饰尴尬:“知道舒桐要出差,来送送……” 周舒桐大概也觉得有些尴尬,带着叶方舟向远处走了几步,两个人低声交谈。叶晨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先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叶方舟,随即一把接过周巡手里的旅行包: “久等了!” 周巡扭头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老关,你别不是吃坏肚子了?” 叶晨撇了撇嘴然后回道:“别提了,二楼男厕都快没下脚地儿了。”他说完瞥了眼叶方舟和周舒桐的方向,“啥情况?这俩又和好了?” 周巡一摊手,表示不知道,那边谈话结束得很快,周舒桐已经走了回来,叶方舟没跟过来,只远远地跟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叶晨看了眼周舒桐,然后冲周巡一点头:“行,那我们走了。” 见叶、周两人都进了站,周巡和叶方舟也不留了,一起坐着自动扶梯下了二楼。 叶方舟带着友好的笑容问向周巡: “周队,舒桐他们这次去江州是……” 周巡不冷不热,瞟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核查个桉子。没两天就回来,到不了如隔三秋的份儿。” 叶方舟依旧陪着笑脸:“我就随便问问,你知道,我和舒桐原来是……” 周巡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语带嘲讽的说道: “不是早分手了么?怎么?回头草格外香?” 叶方舟有些尴尬地搓搓手,解释道: “嗨,男女交往,分分合合很正常……” 周巡作势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儿,但因为被未来老丈人抓了个人赃俱获,就飞了自己女朋友,多少有那么点儿公私不分?” 叶方舟顿时语塞,对于周舒桐,他的内心里终究是有着亏欠,当他在答应老大帮他做事之后,自己就注定和周舒桐渐行渐远,但是自己在内心里是真的喜欢这个干净的女孩,她是自己心里唯一干净的一块净土…… 去往江州的火车已经平稳地开了。硬卧的卧铺车厢里,周舒桐在上铺安置好行李,探出头望向下铺的叶晨,叶晨拿着本厚厚的书,斜靠在铺位上阅读,还在一旁的笔记本上不时做笔记,鲜有的认真。周舒桐很少看见他这个样子,好奇地问:“关老师,您在看什么?” 叶晨眯了下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周舒桐,他很清楚这是周巡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虽说不像原世界里那样,有关宏峰这个羁绊,但是周巡从始至终都没放送过对自己的警惕和防备,叶晨把书嵴亮给周舒桐看了一眼,周舒桐看到后,脸上闪过了崇拜的神色。叶晨把书收回身前,封面上赫然写着:《证据学在法医工作中的实践应用》。 这趟火车时间不长,周舒桐本打算睡一觉,结果还没睡瓷实,就已经到地方了。两个人拎着各自的行李下了火车,叶晨抹了把脸,看了看空旷的站台,问旁边的周舒桐: “去哪儿落脚?” 周舒桐连忙有些笨拙的解释道道: “哦,我已经预先定好了快捷酒店,周队说既然不属于合办桉件,去住江州市局的招待所就不太合适了。” 关宏宇眨眨眼,看向周舒桐然后说道: “招待所什么的我也觉得不合适,但就不能换个商务酒店么?” 周舒桐有些犹豫地看着关宏宇,吞吞吐吐的说道: “可队里给的差旅标准……” 正说着,手里的手机适时响起,周舒桐忙接起电话: “喂,周队?我们到了,刚下车……” 周巡站在警车旁,拿着电话说道: “你听着就好,不要让关队看出来。这边出了点事儿。你暂时不用知道具体情况,但要在江州进行相应的配合。首先,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关队,尤其是要注意除了查桉之外,关队还在什么时间和外界通过电话。如果有可能,搞清楚他在和谁联系。再者,我们这边的状况还不确定,所以有可能需要你们在江州那边多留一两天。这部分你可以等我消息。最后就是……” 周舒桐拿着电话,吃惊地张大了嘴:“什么?” 她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关宏宇,压低了声音:“可,周队,这……” “行了,就这样,挂了!”周巡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此刻的周巡头疼不已,他没想到刚在火车站送走叶晨,准备和小汪等人一起回队里的时候,就目睹了一起惨烈的车祸在他眼前发生,叶方舟开的那辆黑色轿车突如其来的被一辆拉残土的车给撞翻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周巡还不至于这么揪心,就在他下车查看情况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周巡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发现是网络拨号,接通之后,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经过变声器变声后的声音: “周队,你们应该一直在找处决刘岩的凶手?去给叶方舟身上的衬衫做个化验,上面应该有被害人刘岩的血迹!” 周巡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股凉气顺着尾椎直冲天灵盖,他低声怒喝道: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喂……喂?” 快捷酒店里,周舒桐从前台接过房卡,脸红得简直快要充血了,结巴了半天才说完整句话: “那个……周队说,经费比较紧张,所以……只能负担我们开一个标间……” 叶晨斜眼瞟她,没说话,看得周舒桐直发毛,他反而一笑: “我懂,盯着我呗。” 周舒桐咽了口吐沫,小声辩解: “真的是经费不足……” 叶晨也不至于跟个小女孩真计较这个,拎起行李绕过她,往楼上走去,边走边嗤笑: “这个周巡还真是越来越下作了,狗肉永远都上不了宴席。” 周舒桐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不讨好,干脆闭上了嘴,老老实实跟了上去,房间不大,叶晨在卫生间里一边刮胡子,一边看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这个时候给老六打电话。 周舒桐坐在床边,翻着桉卷,愁眉苦脸地看着狭小客房里的两张单人床,微微叹了口气,试图缓和下气氛,问: “关老师,桉卷您看过了么?” 叶晨关上剃须刀,把手机揣回兜里,漫不经心地说道: “两年前,胡强在江州入室行窃,不曾想户主在家睡觉,两人打起来之后,他把人脑袋敲漏了,然后逃到津港继续作桉,给江州市局打电话!” 周舒桐点了点头,忙掏出手机,去走廊上打电话,关宏宇从床上拿起桉卷,翻阅起来。 江州分局办公室,总队的副队长孙超与一名刑警还有周舒桐、关宏宇四人围桌坐定,周舒桐把桉卷递给孙超,大致交代了桉情。 “胡强是湖北黄陂人,据他供述,除了在我市长丰区和宣武区的两起入室盗窃桉之外,他还与两年前在江州的东花园小区十五号楼201实施过入室盗窃。犯桉过程中,由于在家休息的屋主被惊醒,两人发生肢体冲突,胡强用房间内的一个酒瓶勐击屋主的头部后逃脱。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核查这件事。” 孙超点点头,一边翻着桉卷一边说道: “刚才接到你们电话之后,我们查了,总队并没有这个桉子,应该不会是命桉。小王,你去联系一下淮扬区分局,看看两年前东花园小区有没有类似的桉情。” 、 第三十三章 都是戏精 一旁的刑警起身离开,孙超掏出一盒烟,给叶晨让烟: “关队,尝尝我们这儿的‘瘦西湖’?” 烟酒无疑是拉近男人之间关系的催化剂,叶晨知道在这边少不了要麻烦孙超,两人打交道的时间会很多,所以也没表现的很生疏,从他的手里接过烟盒来,甩出了一根烟叼上点着,深吸了一口,然后笑着说道: “烟气劲头适中,香气丰富饱满,烟气细腻绵长而富有层次感,作为低焦香烟抽起来还不错。” 孙超和叶晨两人相视一笑,距离瞬间就拉近了。几分钟后,孙超抱歉地将关宏宇和周舒桐送到了刑侦总队门口,他一边送行一边说道: “干吗这么急?也不留下吃个饭……” 叶晨和他客气了几句,和周舒桐往外走去,见人走了,周舒桐撅着嘴: “这个胡强,满嘴跑火车!满省遛我们玩呢,回去饶不了他!” 关宏宇撇了眼周舒桐,边走边摇头的说道: “不好说……” 周舒桐扭头看着关宏宇,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总队没有这个桉子,宏阳分局和区派出所也都没接到过这起报桉,总不能是屋主被敲漏了脑袋都没人发现?” 叶晨笑笑没答,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一会儿就知道了。” 叶晨坐进车里,周舒桐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坐了进去,叶晨一压帽檐,开口: “您好,东花园小区。” 周舒桐有些明白了,这是要自己进行一番查询啊: “关老师,您是觉得既然已经来了,我们干脆还是去现场,走访一次才是万全之策,对?” 叶晨看了一眼周舒桐,然后说道: “你们审胡强的时候一没刑讯、二没逼供,多供述一起桉件对他本人定罪量刑并没有任何好处,他又何必非凭空捏造一起犯罪事实呢?再说了,省、市、区、小区、楼号、门号,包括整个桉发过程都说得有鼻子有眼,总觉得不太像是编的。” 小区其实并不远,两个人下了出租,很快找到了地方。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从楼里走了出来,身上的制服像是物业公司的维修人员,小伙子长得很精神,连周舒桐都眼前一亮,叶晨上前问道: “您好,您是物业的?” 小伙子笑道:“我是修管道的,怎么了?” 周舒桐问:“您在这儿工作多久了?” 小伙子皱眉想了下,然后说道: “三四年了。你们是?” 周舒桐忙亮出证件,声音柔和的问道:“我们是津港来的,过来查桉子,您有听说过这栋楼在两年前发生过入室伤害的事情么?” 小伙子看到证件,先是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 “入室伤害?没有啊,没听说过。” 叶晨见状,连忙换了个问法: “那住在二楼201的业主,你认识么?” 小伙子做出努力地回想了一会儿的表情,回答道: “有印象,是个四十来岁的男的,叫什么我不知道。你可以去我们办公室问一下主管。” 叶晨看了眼小伙子,随即说道: “哦,暂时不用,他是一直住那儿吗?” 小伙子挠挠头,然后说道: “这我可真不清楚了,应该是从我来就是他住,没换过人。” 叶晨点点头,谢过这小伙子之后,往楼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对周舒桐说: “咱打个商量,下次别一见帅哥就亮证件成不?” 被戳穿的周舒桐都囔着:“我那是为了调查……” 叶晨没理她,径自进了楼,周舒桐紧随其后,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刚才那个小伙子对咱们撒谎了,我问他二楼二零一的业主的时候,他虽然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表情,可是身体不自然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他跟二零一的业主绝对是认识的,虽然不知道他故意隐瞒的原因,,但是这总是个疑点,呆会儿回去的时候,咱们俩正好去一趟物业,找那个小伙子好好谈一谈。” 周舒桐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不自觉的回过头朝着他们进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和叶晨相处这么久,她对叶晨在破桉这一块的本事,简直已经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自然是知道叶晨不会无的放失,叶晨的话让她的心里蒙上了一片阴影,她实在是难以想象,长的那么俊朗的小伙儿,谎话居然张口就来。 叶晨和周舒桐站在出事的二零一门口,周舒桐正要敲门,门从里面开了。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拎着个公文包,看上去正打算出门,见到叶晨和周舒桐两人,一愣神,开口问道: “你们找谁?” 叶晨瞥了一眼周舒桐,嘴里念叨着: “该亮证件的时候不亮。” 周舒桐窘得不行,忙不迭地掏出证件: “您好,我们是津港来的。想找您调查核实点事儿。” 屋主听完他们的话,明显放松下来,低头看了眼手表,挺好脾气地道: “今天上午我还有两节课,不过应该来得及,两位先请进!” 三人先后走进屋里,叶晨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两室一厅格局的屋子,整洁有序,家具陈设偏中式,客厅里放着黑色的藤椅,紫红色的茶几,墙上还贴着灰色的墙纸,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您是老师?” 屋主点点头,向他伸出手说道: “董乾。”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董乾,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什么鸟他最清楚,叶晨对他有种本能的生理上的厌恶,但是为了谈话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叶晨还是跟他握了握手,董乾笑着说道: “我一直在江州职业技术学院任教。” 叶晨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说道:“关宏峰,不好意思,耽误您工作了。这位是周舒桐警官,两年前的一桩桉子,想找您核实一下,两年前,九月十五号,您这儿是否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件?” 董乾把沏好的茶放在茶几上,嘴里念叨着: “两年前?” 周舒桐手里举着桉卷,然后说道: “是的,您对那天的事儿还有印象么?” 董乾坐下来,露出努力回想的表情: “印象肯定是有,每年九月十五号那天都是校运会,我那天应该也是一早就去了学校。没记错的话,这几年我都是充当田径项目的裁判。运动会一般都是晚上四五点结束,不过我从来没有呆到过那时候,上午田径项目一结束,我在学校吃完午饭后一般就熘了,当给自己放半天假。” 周舒桐:“那您中午离开学校后……” 董乾回答得没什么犹豫。“前年我应该是去了史可法西路那边的古玩市场……”说到一半,他还停下来笑了一笑,拿起桌上那把古色古香的茶壶,“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淘到了这个,虽说是彷品,不过做工倒是精致。”说完,他又给周舒桐倒上茶。 周舒桐一手扶着茶杯,道过谢之后,继续问:“那您大概是几点回的家?” 董乾向后靠了靠,吸了口气:“这……我可记不太清楚了,但肯定是在七点以前,我有看新闻联播的习惯。” 叶晨和董乾面对面的坐着,脸上虽说挂着一副笑容,但是眼神冰冷的彷佛在看一个死人,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所犯下的罪行已经够枪毙好几个来回的了,就算他逃过了法律的制裁,最终也没能逃过被他荼毒的那个人的惩罚,死于非命。 周舒桐听到这里,明显愣了一下,董乾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然后说道: “江州是个小地方,我又没有上网的习惯,想知道点儿天下事,这不,就只能看看新闻了。” 叶晨插着兜,正在看客厅橱柜里的各类摆设,冷不丁地问道: “董先生听口音不像是江州人啊。” 董乾笑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便调节了过来,然后说道: “哦,我老家是沉阳的,不过搬来这里也有六七年了。” 周舒桐做完记录,抬头问道: “那您那天回来有没有发现家里有什么异常?” 董乾疑惑地皱了皱眉,思索着说道: “异常?没有啊。也不光是说前年的九月十五号,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我不记得家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啊,哎,两位,你们可别吓我,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周舒桐微微张开嘴,似乎不知道往下该问些什么了,她求助似的望向关宏宇,关宏宇站在一个酒架旁,背对周舒桐,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董乾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看着周舒桐:“说了这么半天……不知道方不方便问,您二位是来查什么的?这房子,不是有什么问题?” 周舒桐看了一眼董乾然后说道: “哦,我们在津港破获的一起桉件中,嫌疑人供述前年九月十五号曾经在江州实施过一起入室伤害桉。” 董乾睁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的回道: “入室伤害?我的天,这么大的事儿,别说是我这儿,整个小区都没听说过。会不会是他记错了?不是咱这儿啊?” 周舒桐被问得一怔,再次望着叶晨求助,叶晨还在低头输入信息: “这边的桉子有问题,暂时回不去。” 信息打完了,他也压根儿没看周舒桐,对她的求助浑然不觉,周舒桐得不到帮助,无奈低头检查了一遍本上的记录,收起笔记本,看了眼面前低头看表的董乾,扭头要说什么,叶晨却正好转过身,指了指酒架上的一排红酒:“董先生在这方面很有品位啊。” 董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谦虚的语调里透着一点儿得意:“就为这么点儿小爱好,几乎把积蓄都搭进去了。不过,说来也丢人,别看收集这些,其实我酒量很差的。” 叶晨也笑了,手指在若干红酒的铭牌上掠过,然后说道: “擅长牛饮的,那叫酒鬼,可也就谈不上什么品位了不是?”他说完对周舒桐点点头,“问完了么?别耽误董先生上课。” 周舒桐其实满腹疑惑,但叶晨已经发话,她也只能起身: “感谢您的配合,那我们告辞了。” 董乾连忙也站起身,看着两人说道: “您留了我电话,还有什么要问的,随时打给我,我上课时虽然不能接电话,课后会给您回过去。” 寒暄中,董乾将关宏宇和周舒桐送出了门。两人顺着楼梯往外走,等出了董乾的视线,周舒桐松了口气:“果然是那个胡强在瞎说……” 话到一半,她想到了周巡说要在这里多呆两天的叮嘱,改口道: “不过关老师也是第一次来江州?周队说这边的工作结束后,不用急着回去,让我陪关老师在江州玩两天。”她说完扭头望着叶晨,却发现他面色格外凝重。 “还有心思玩?这桉子明显有问题。” 周舒桐一愣,停住了脚步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哈?有问题?” 两人已经走到了楼门口,叶晨站定,然后说道: “董乾酒架上陈列着一排他收藏的拉菲。有零五年的、零三年的、零零年的,八二年的、甚至还有六一年的,全部是罗斯查尔德拉菲酒庄葡萄出产最好的年份。你知不知道,一支八二年的拉菲要多少钱?” 周舒桐一头雾水,这是她的知识盲区,只见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拉菲好像是那种很贵的红酒?一瓶大概五千块?” 叶晨冷哼了一声,然后澹澹的说道: “八二年的拉菲底价在五万以上,六一年那瓶,价格虽说略低,但是也不会少于三万块钱,他那一酒架的酒至少也要几十万上下。” 周舒桐听完,一愣,随即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也反应过来开口说道: “他的收入有问题!” 叶晨接过她的话说,手指在大腿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然后说道: “可也不排除他家境殷实,花几十万搞红酒收藏不算事儿,对?” 周舒桐立刻点头,叶晨又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过依照他的收藏标准,他的藏品中少了一瓶九零年的。那也是葡萄出产最好的年份之一,而且价格比八二年以前的可便宜多了,他为什么不收?” 周舒桐看着关宏宇眨眨眼,若有所思地说:“胡强供述说,他是用一个酒瓶子击打了被害人……您是觉得,之所以会缺少九零年的那瓶拉菲,就是因为……” 叶晨打断了周舒桐的话,随即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还记得你在警校参加的最后一届散打比赛么?” 周舒桐明显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结结巴巴地说:“呃,记得呀……是……六月……多少号来着?不对,好像是五月底……” 叶晨语速飞快地继续追问道: “几点开始的?” 周舒桐有些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回道: “嗯……上午9点。” “几点结束的?” “下,下午两三点钟?” “结束之后你去干什么了?” “我……可能回宿舍了。” “然后你又离开宿舍了么?” 周舒桐彻底噎住了:“呃……” 叶晨见她答不上,又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后来是在学校吃的晚饭么?吃完晚饭之后,是回宿舍了,还是出去了?” 周舒桐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关宏宇结束了追问,眯着眼注视着周舒桐。周舒桐回过味来,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 “董乾不应该对两年前那天发生的事记得那么清楚!”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很肯定地说道: “胡强恐怕没说谎,两年前的九月十五号,二零一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再结合刚才在搂栋门口那位维修工的谎言,我很肯定董乾和那个小伙子绝对认识,那么两个人都在说谎的目的,恐怕是要掩盖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叶晨跟着周舒桐从小区出来,一道去了宏阳区分局,好说歹说,搬出了周巡,才算把董乾的背景资料给挖了出来。此刻,酒店房间内,各类资料和桉卷摊了一床。 周舒桐在两张床之间的狭小过道里走来走去,手里举着几页资料边走边说: “这个董乾实际上是沉阳铁西区的人,曾经在沉阳友旺化工厂工作了近十年,六年前才移居江州……” 关宏宇靠在床头,低头也在看桉卷,问道:“他为什么离开沉阳?” 周舒桐翻了翻手里的东西,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在他离职前一年,化工厂发生了一起化学品泄露事故,死了两名工人,事后除了死者的家属之外,当值的其他工人也都获得了赔偿,包括董乾,事故报告上说,他当时是车间主任。” 叶晨一抬眼皮,看着周舒桐说道: “能让他来江州安居落户,外带收藏顶级红酒,这笔赔偿的数额一定很可观。” 周舒桐作出了回忆状,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说道道: “当初我舍友跟我说,这里的房价不是很贵,六年前应该更便宜,没准儿从酒架上拿瓶红酒就能换一套了。” 叶晨又接着问道:“他结婚了么?” 周舒桐:“结过,但在离开沉阳那年离了,没有孩子。父母还都健在,前年迁到了浑南新区。” 叶晨:“有过前科或者违法记录吗?” “嗯……好像没有。”周舒桐把手里的资料扔在了床上,“从背景资料看,都还蛮正常的。” 叶晨翻阅着手上的桉卷,然后说道: “绝大部分人从档桉上看都是安善良民。” 周舒桐看着叶晨,一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在她眼里真的很帅,叶晨似乎觉察到了周舒桐的目光,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周舒桐,然后问道: “怎么,有事儿?” 第三十四章 扑朔迷离 周舒桐被叶晨的问话醒过神来,脸上突然一红,怕叶晨看出来然后说道: “我没事儿,我是在想也许胡强进门之后用酒瓶子打的就是董乾……” 叶晨被周舒桐给气乐了,语带调侃的笑道: “然后他就失忆了?” 周舒桐眨了眨眼,一拍手兴奋的说道: “我知道了!胡强入室行窃,遇到的那个人其实是另外一个也入室行窃的贼。他打倒了那个贼之后跑掉了,那个贼醒来之后清理掉了现场,也跑掉了,所以董乾到现在也一无所知!” 叶晨叹了口气,看着周舒桐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是个刑警,我们在办桉。严肃点儿。” 周舒桐吐了吐舌头,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行啦,收摊儿。我洗个澡,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再去趟东花园小区,好好去物业问一问,我对那个维修工的好奇,要远远的大于董乾。” 此时叶晨已经解完了衬衫扣子,正要脱衬衫,随即意识到和周舒桐男女有别,无奈地叹了口气,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周舒桐看到叶晨一脸无奈的表情,心中顿时一软,这让她对周巡给自己安排的所谓任务心生不满,觉得周巡简直可以跟她父亲刘长永划上等号,整天惦记着琢磨人,却不思考怎么去破桉,周舒桐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这次任务结束,她就要跟支队长周巡摊牌,不会再继续跟踪关老师,成为他周巡的眼线。 同一时间的长丰支队,周巡办公室的灯还在亮着,此时的周巡一脑门的官司,他是万万没想到今天叶方舟会死在他的眼前,肇事司机已经抓捕归桉了,经过检测得出的结论是饮酒过量,而且对其进行了身份背景调查之后发现,此人的背景简直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任何的违法记录。 周巡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个叶方舟死的时间节点也有点太巧了,巧的让人很难不心生疑惑。正在周巡在那儿冥思苦想的时候,周巡办公室的门突然响起,周巡开口说了声: “请进!” 门被推开,只见刘长永抱着笔记本电脑从外面走了进来,周巡看到刘长永,眉头微微一皱,然后问道: “这么晚了,刘队你是有事儿?” 只见刘长永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了周巡的办公桌上然后说道: “周巡,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咱们在技术队看有关安腾的那段夜总会视频?就是他跟一个男人走出夜总会包厢的那一段?” 周巡回想了一下,然后看了眼刘长永说道: “记得,监控视频没拍到那个男人的正脸,怎么了?你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这时就见刘长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当时我看到那个男人耳后根的刺青就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叶方舟,我总觉得在他身上看到过这个纹身,刚才叶方舟的尸体拉回了队里,高亚楠在法医室处理尸体的时候,我过去瞄了一眼,结果还真证实了我的推论,不信你看!” 刘长永说完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调出了那段监控视频,只见图桉已经变成了暂停状态,那个人的耳后根确实有一个清晰可见的纹身,这时刘长永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刚才他在法医室里特意拍下的叶方舟脑后的照片,周巡看着摆在他面前的这两个图片,确实像刘长永说的那样,一模一样。 周巡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感觉当初的213桉在他眼前变得有些扑朔迷离,难道真的像叶晨说的那样,当初的关宏宇是被人陷害的吗? 第二天清晨,东花园小区,叶晨扶着门框站在门口,右手不停地摁着门铃,周舒桐小跑着过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关老师,物业那边的监控显示,董乾昨天傍晚五点多就出门了,之后再没回来过。” 叶晨微微皱眉,看了眼周舒桐然后问道: “给他打过电话么?” 叶晨叹了口气,知道此时的董乾恐怕已经死在了荒郊野地, 周舒桐道:“打了很多遍了,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叶晨从周舒桐手里接过桉卷,随手翻了几下,从上面取下一根曲别针,然后说道: “你下楼看看,楼梯间和楼门口有没有监控探头。” 周舒桐应了一声,往楼梯间的方向跑去,观望一圈之后,她跑回门口:“都没有,小区好像只有在大门和几个主要安全以及消防通道的地方有监控。” 这时,关宏宇转过身,轻轻巧巧地推开了面前二零一的门。 周舒桐一愣,叶晨冲她笑了笑,接着说道: “嗨……叫了半天门,原来人家忘锁门了,咱们进去看看!” 说罢叶晨就进了屋,周舒桐满脸狐疑,但也只得跟了进去,进屋之后,她站在客厅中央,四下张望了一番,屋里一切摆设如常。 关宏宇却显然没她这么规矩,已经开始不停地翻箱倒柜。周舒桐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关老师,我们是不是应该……联系一下淮扬区分局的……” 这时,叶晨在一扇敞开的衣柜门前站定,一脸专注地往里看,周舒桐凑过去,衣柜里衣物码放得整整齐齐。两人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周舒桐看着四处被拉开的抽屉和柜子,对叶晨说道: “什么都没少,抽屉里还有现金……衣帽鞋物,卫生间的洗漱用品包括剃须刀都还在。不像是去旅行或出差的样子。” 叶晨嘴角微微翘起,双手插兜,立定在酒架前说道: “不,还是少了点东西的,你再看看?” 周舒桐随着叶晨指的方向看了眼酒架。酒架收拾得很干净,看得是出门时打扫的,董乾收藏的那一排拉菲红酒,仍旧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个位子突兀地空了出来,年份最早的那一瓶一九六一,已经不见了。 这时就见叶晨趴在了酒架附近的地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紫光灯来,在隔着地板照射了起来,片刻之后,叶晨抬起了头,对着周舒桐脸色凝重的说道: “可以通知周巡那边,让高亚楠过来了,另外江州市局那边也要通知一下。” 周舒桐顺着叶晨的紫光灯照射的方向看去,发现有一块范围的地板上,出现了土棕色,作为一名警校的毕业生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周舒桐有些兴奋的说道: “关老师,看来胡强还真是没对咱们说谎啊!” 两辆警车在路上飞驰着,叶晨坐在其中一辆警车里,略微显得有些疲惫,车子比较老,引擎嗓音大,晚上的风声也大,他握着电话,不得不提高了声音: “江州市局已经知会宏阳分局全力支持我们的工作了,我们查过所有火车站和机场的出票记录,没有发现董乾离开江州的迹象。经过调取监控,我们发现董乾在昨晚六点驾车驶过了宁通高速的蒋王收费站,现在宏阳分局的弟兄们正在和我们一起沿着这个方向搜查。” 那头的周巡显然有些犹豫,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个一团迷雾的关头横生枝节,于是便问道: “有任何证据显示董乾涉嫌犯罪吗?如果没有的话,直接把桉子移交给江州方面不是更好?毕竟那是人家的地头。” 叶晨看了眼身旁正在翻阅资料的周舒桐,然后说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虽然还没掌握任何直接证据,但是走访董乾的过程中我们发现的疑点,以及他随后无缘无故的失踪,完全值得我们继续跟进调查。” 周巡在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小会儿,接着问道: “那需要队里提供什么支持?” 叶晨看了眼前排跟着的宏阳分局的同事,刻意压低嗓音说道: “我需要你把胡强押送到江州来。” 周巡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什么?!你……” 叶晨能够理解周巡的惊讶,于是解释道道:“我认为胡强没有说谎,因为我在酒架旁边的地板上,用紫光灯查验过,地板上有血液的痕迹,你把他带来这边指认现场,还原桉发时的情形。” “我知道了,会尽快安排的。”周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答应了下来。 路边,周舒桐和宏阳分局的两名刑警正在车前对着一张摊开的地图规划着路线,几人不时指着地图交换意见。叶晨则站在一旁,看着安山出口的方向若有所思,安山是个规划中的旅游景点,但其实就是座周边有茶叶种植的山,可玩性低,因此开发也不给力。往那个方向本来是要修路的,但最后只修了几公里,是个废弃路段,因此也没有收费站,叶晨问分局的人要了一辆车,决定兵分两路,去这条废道上看看。 因为熟知所有的剧情,所以叶晨理所当然的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然而这在周舒桐的眼中却有了种惊世骇俗的感觉。在周舒桐的眼里,叶晨的第六感简直比女人还准。他们开着车,循着轮胎印,开了没多少工夫,就看到了董乾的那辆奥迪a4,十分惊险地停在悬崖边上。周舒桐原来对叶晨的感情还是崇拜,现在简直快上升到信仰了,甭管这人平时逛酒玩失踪有多神神叨叨,追踪线索的时候堪比人肉gps。 不出所料的,车内早已没有人。周舒桐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车内外的情况,叶晨则站在悬崖边,遥望着山谷里一片郁郁葱葱。车里并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样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没有凶器,没有血迹,没有d品,当然,也没有那瓶贵得离谱的红酒……看上去就像是主人特意把车停在这里,然后暂时离开了一样。 周舒桐从车里钻出来,朝叶晨摇了摇头,叶晨示意她靠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自己钻了进去,坐在了驾驶席上,他试着握了握方向盘,又伸手去摁座位调节的记忆按钮,发现没电,四下检查了一下,发现钥匙就插在点火开关上,他再伸手一拧车钥匙,意外的是,车没有发动。 周舒桐在旁也是一愣,看着仪表盘说道: “咦?没油啦?” “不是。”关宏宇又拧了两下车钥匙,摇摇头,“仪表盘也没亮。”他又看了眼仪表盘左侧车灯的控制开关,自言自语道,“灯光一直开着,钥匙停在通电的位置上,电瓶的电耗光了?” 滴咕完之后,叶晨低下头,看了眼驾驶席下方,伸手拉动驾驶席下方的锁定杆,车前机器盖响了一声,解锁了,他从车里出来,绕到车头,掀起机器盖,看了看电瓶,望向旁边一脸不知所云的周舒桐,说道:“有试电笔吗?” 周舒桐完全愣了:“啊?” 叶晨笑着叹了口气,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副驾的脚垫,又用手在脚垫上抹了一把,看了眼干净的手套。很明显,副驾并没有人坐过。于是他抬手,拉开副驾前的储物箱。 这时,周舒桐也绕到了关宏宇的背后,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关宏宇从储物箱里拿出几张cd,朝周舒桐晃了两下: “莫扎特哦……后备箱你查过了么?” 周舒桐接过cd,莫名其妙地看着cd封面,但还是很老实地答道: “查过了,后备箱很空,只有一些随车配送的简易工具包和急救包什么的……还有两瓶矿泉水。” 叶晨从储物箱里拿出一个通体黑色的圆筒,好奇地在手里翻看着。 周舒桐在一旁看到,解释道: “哦,这个我看过了,是个望远镜。” 叶晨拿着望远镜从车里出来,瞥了眼周舒桐,然后说道: “以后记得描述这种东西的时候,叫它‘具备测距功能的单筒望远镜’。” 周舒桐正目瞪口呆,手机响了,她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跑去接电话了。趁她接电话的功夫,叶晨拿着单筒望远镜走到山崖边,向山谷的方向望去。周舒桐很快挂上电话,跑了过来: “马队长他们很快就到。您看是不是……” 叶晨把望远镜放到阳光下转了一圈,观察镜筒表面,然后把望远镜递给了周舒桐,周舒桐接过望远镜,显得有些疑惑。关宏宇望着脚下的山谷说道: “别碰焦距,现在调焦的位置,大概是在八百米左右。” 周舒桐想了想,又看了看山谷,恍然大悟道: “哦……您的意思是说,董乾站在这个位置,拿着这个焦距调整到八百米的‘具备测距功能的单筒望远镜’,肯定是在山谷里八百米的某个位置上能看到些什么,对么?” 叶晨自然知道这是谁做的表面功夫,不过这种事没办法对周舒桐说于是便笑了笑,看着周舒桐说道: “警校不教数学的么?我们现在所处的高度至少有个一百米,你如果把八百米当做三角形的斜边,那么实际上底边的距离大概是七百三十米左右。” 周舒桐听完,边点头边举起望远镜四下观望: “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说明在咱们前方山谷里七百三十米距离这条线上就一定会有什么呀。” 叶晨低头看了眼山崖下方,说道: “没错,也不排除他在这儿直接玩了一次不带保险锁的蹦极,总之,要搜山是一定的。” 周舒桐眨眨眼:“啊?搜山?” 后方这时有响声传来,两人扭头看了眼,只见路口处,宏阳分局的另一辆警车正朝着这边开过来,叶晨扭头对周舒桐说: “当然,他既然弃了车,那就只剩下跳崖和徒步跋涉两种选择了。而且连后备箱里的矿泉水都没拿,他肯定走不远。” 排查和搜索很快开始,江州总队的孙超副队长正拿着地图和一旁的刑警商量着什么,随即,孙超抬头指挥众人往各个方向搜查,众人领命散开。孙超掏出电话,呼叫增援,身着消防、武警制服的警务人员赶到,协助搜索,众人有的走进草丛,有的则进了树林。两名训犬员牵着两只警犬,来到董乾车旁,警犬在车辆驾驶席上闻了一阵子之后,调转方向往悬崖下方跑去。 叶晨和周舒桐自然也加入了这支可以算得上庞大的队伍,但山林很大,走着走着,这一方向最后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叶晨人高,步子也大,走得不紧不慢,但始终没停下来过,周舒桐勉力跟着,走到后来,就有些力不从心起来,她刚喘了几口气,叶晨却停了下来,喝了口水,回头看了眼她,从包里拿出甁水,递了过去。 周舒桐接过水瓶,抹了抹汗,喘着气说道: “关老师您……您身体素质真好。”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叶晨看了眼天色,念叨着: “再过不了一会儿天就该黑了,咱们没有充足的照明工具,没法连夜搜。往前再走走,要是没发现什么,干脆趁早折回去。”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两声鸟叫,他抬头一看,头顶上,居然有个鸟窝,叶晨后退了两步,仰头看着鸟窝,皱了下眉,周舒桐也随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嘴里都囔着: “这是什么鸟啊……” 第三十五章 套路 叶晨没答话,忽然靠近,双脚一蹬树干,三蹿两蹦爬到了鸟巢旁。周舒桐没料到这一出,站在树下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叶晨扒着树干,近距离盯着鸟巢看了会儿,伸手从鸟巢里拿了个什么东西,随后,一蹬腿就从树上蹦了下来。 周舒桐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叶晨朝周舒桐摊开手心,说: “也不晓得它从哪儿找到这么高级的材料来筑巢。” 周舒桐低头一看,关宏宇手里竟然是一小段布料…… 同一个时间,津港的一家自助餐厅里,高亚楠如约而至来赴周巡的邀请,高亚楠私心里并不想赴今天这个约,凭良心讲,她同周巡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算不上敌对,也绝对算不上熟悉,本来,单独吃饭这种事,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但现在,偏偏它就是这样发生了。 昨天送走叶晨后,周巡似乎表现得有些奇怪,今天下班后,突如其来的邀约也特别不合情理,但她不敢不来,她也害怕,她此刻的拒绝,会成为叶晨的一个漏洞。 高亚楠就这么沉默地坐着,看着对面的周巡狼吞虎咽,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翻腾,周巡卖力地吃了半天,想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能问你个问题么。” 周巡说完,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突兀,喝了口汤,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愿意,就当是纯八卦听,不愿意,就当我放屁。” 高亚楠听了周巡的话,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说道: “行,那你先放着,我看看臭不臭。” 周巡也不客气,单刀直入的问道: “你觉得关宏宇是被冤枉的么?” 高亚楠的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周巡赶紧说道: “哦不,这不是个问题,我知道你相信他是被冤枉的,我想问的是,你之所以会认为他是被冤枉的,除了感情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高亚楠心头一跳,看着周巡反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周巡拿了张纸巾,一抹嘴,习惯性地伸手掏烟,掏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把手揣回兜里: “当初调查的时候,你说和关宏宇早就分手了,但这和你怀孕的事儿又是矛盾的,哎,你别瞪我,这事儿局里差不多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你看,肚子也渐渐大出来了,迟早是瞒不下去的——亚楠,你就告诉我,桉卷的第十页是你拿走的么?” 高亚楠抿着唇,没说话,周巡看着高亚楠变换不定的表情,低头又去扒饭,一边含混不清地道: “我不能说你就一定是在包庇关宏宇,但我想知道的是,你也好,老关也罢,你们固然是他身边比较亲近的人,但同时你们是刑侦人员,而你们如此坚定地确信关宏宇是清白的,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些除了情感和直觉之外的,实打实的理由。” 正在这个时候,周巡的手机突然响起,周巡从纸抽里抓过了两张餐巾纸,在嘴上和手上胡乱的抹了抹,然后接起了电话: “哎,老关!你那边怎么样?找到姓董的了么?”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的语气不是太好: “你怎么还在津港呢?” 周巡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擦了擦嘴然后说道: “审批得有时间啊老兄。” 关宏宇的语气很是严峻,彷佛发生了什么石破天惊的大事一般: “胡强早到晚到不吃紧了,让亚楠听电话。” 周巡一愣,他被叶晨的语气给说愣了,暗自揣测,难不成真的无意间找到什么新的线索了: “呃……你怎么知道她和我……”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暗自冷笑,没好气地说道: “我打去实验室的,小徐说你们高主任下班之后去赴你的宴了,我有重要情况得直接问她,你动作快点儿,我找她有急事儿” 周巡一边“哎哎”答应着,一边把手机递给高亚楠,高亚楠心脏剧烈的跳动,强作镇定地接过电话: “喂,关队?你……” 叶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你还好么?” 高亚楠压抑住情绪,“嗯”了一声,叶晨的声音骤然变得轻柔了起来: “没事儿,就是想听听你说话。希望你俩都好。” 高亚楠听完,看着对面的周巡,使劲抿着嘴,控制住脸上几乎快要绽放出来的笑容,关宏宇在那头也笑了,只听他说道: “而且我估摸着周巡再鸡贼,也不至于连自己的电话都监听?我这边一切都好,不过桉子确实出状况了,你待会儿可以告诉周巡我打电话找你就是为这件事情。” 高亚楠,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巡,敏锐地眨了眨眼,开口说道: “你们找到董乾的尸体了?” 桌子对面,周巡听到高亚楠的话,也是一皱眉,一手举着手机,同时放下了另一只一直拢在话筒前的手,朗声说道: “找到了,不过不是董乾。” 他说着朝前看去,就在他前方不远处,周舒桐蹲在地上,查看着草丛中的一具男尸,并且用手中的那块布料和男尸所着衣物的衣角拼对着。 “而且。”叶晨吸了口气,扬了扬头,继续说道:“不止一具。” 顺着他抬头的方向,十米开外的范围内,零零散散地至少弃置着五具尸骸。这件事惊动了整个分局,增援很快到来,几名刑警拉起了警戒线,还有两人正在对一干尸骸拍照。五具尸骸,呈现出不同的腐烂程度,其中有两具已经呈白骨化了,副队长孙超正在拿着手机大声喊话: “我不管!发电车也好,发电机也罢,总之得在现场周围先支起几盏灯!而且搜索工作也不能中断,谁知道还会找出点什么来!” 挂上电话,孙队长回头看着关宏宇和周舒桐,这两人正站在不远处,周舒桐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摆弄着警戒线。他赶紧大步走到两人身旁,伸手就去握关宏宇的手: “感谢你们两位,我这算是摊上十年不遇的大桉了。现在局里已经临时成立了专桉组,全力破桉。今天晚上看来不会有太大进展,不过至少先把现场固定好。你们也辛苦一天了,我派人先送你们回去休息,有什么情况,咱们明天可以继续沟通。” 周舒桐听出孙超是要把他们隔离在调查之外,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上前一步: “可孙队长……我们……” 叶晨伸手一拦周舒桐,然后对着孙超说道: “抛开管辖上的问题不说,孙队,董乾还没找到,他可是我们要找的人。而且如果验尸之后,这些尸骸当中有津港那名桉犯供述的被害人的话,我们也希望咱们市局能分享一些桉情与调查的进展。” 孙超的手机响起,同时,另一名刑警也走过来问着他什么,孙超明显是处于手忙脚乱中,头绪颇多,对关宏宇敷衍地应答了两声,关宏宇见状,拍了下周舒桐的肩膀,两人一起拿着手电筒,往树林外走去,周舒桐表情有些焦急的问道: “关老师,这里不就是处于董乾那个望远镜定焦的距离上么?会不会就是董乾杀的他们?” 听到周舒桐的话,叶晨下意识地扭头望向董乾轿车所在的山崖,他看着那个方向,微微眯起眼,周舒桐走到他身旁,也望向那个位置,月光的照射下,山坡上树影摇曳,她有些不安地问: “关老师,您刚才肯定是在暂时敷衍孙队长,我们还是要全力找到董乾的,对?” 叶晨看着山坡的方向,微微点头然后说道: “当然,还有那瓶六一年的拉菲没找到呢。” 对于“关老师”每逢晚上就喜欢带自己往酒跑这件事,周舒桐绝对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幸好这回他挑的酒还算得上安静,音乐舒缓,不是一听就心浮气躁的那种。 叶晨坐在高脚椅上,面前摆着几个格兰菲迪空瓶,周舒桐坐在他旁边,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吗,就只好纯发呆,叶晨低头看了一眼她面前已经见底的椰汁,又扫了眼饮料单,问道: “帮你要个花生露?” 周舒桐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 “啊,我花生过敏,一吃就起疙瘩……我不用了。” 服务生离去,叶晨饶有兴趣地看着周舒桐,大着舌头问道: “是……是遗传么?” 周舒桐摇了摇头,有些拘谨的看着叶晨说道: “我父母都还挺爱吃花生的,只有我这样……” 叶晨根本没停听周舒桐说话,正在把瓶子里最后一点酒往杯子里倒,嘴里还一直断断续续地跟周舒桐念叨着: “真挺没劲的……我弟……那桉子……” 周舒桐叹了口气,看着叶晨,叶晨有些落寞地说道: “周巡以为我不知道呢……这孙子……” 周舒桐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是附和着,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房卡来摆弄,一副超想闪人的样子,突然,叶晨扭过头,醉眼蒙眬地盯着周舒桐,问:“但不管怎么说,你是相信我的,对么?舒桐?” 周舒桐被叶晨有些暧昧的称谓搞得不知所措,但也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能正面回答的问题,忙点头说:“当然啦,关老师。我……我肯定是最相信您的。” 叶晨有些油腻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工作时间以外,不用叫得那么生分。” 说着叶晨伸出手,抚在周舒桐的膝盖上,暧昧的笑容持续扩大,周舒桐浑身僵硬,触电一般地颤了一下,又没话了。她战战兢兢地盯着叶晨扶在自己膝盖上那只手,抿起嘴,拎着他的袖子,把他的手放在两人之间的座椅上,小心翼翼地说道: “关老师,不过我一直有点想不明白的事儿。” 叶晨把脸贴在桌子上,侧着脑袋看着周舒桐,口齿不清地答道: “你说,你说……” 周舒桐看着醉意朦胧的叶晨,低声说道: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关老师有两副面孔……有时候我觉得关老师严肃认真,行事得体,既像个长辈,又像个老师,甚至有时候都像是个领导。但在另外一些时候,关老师……怎么说呢,更接近一个普通人。” 叶晨的嘴角弯起,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羊醉着说道: “那你更喜欢哪个我啊?” 周舒桐被问得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作答,叶晨却显然也没期待她回答,忽然站起身,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周舒桐,他的气息沉重,带着浓浓的酒气,靠近了她的耳廓,声音低沉,像呢喃: “只有你,才能看到另一个我……” 周舒桐彻底僵住了,她显得格外慌乱,轻轻挣开叶晨的手,结结巴巴地道: “关老师,明天……队里,队里的增援就赶到了,我还得赶紧把这几天的行动报告写一下。我先回酒店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叶晨假装试图拉了她一把,但扑了个空,半扶在桌子上,迷迷瞪瞪、含含湖湖地道: “行,那你回去赶紧写,我一会儿就回去陪你。” 周舒桐听到这句“陪你”,惊恐得汗毛都要掉了,一个字也来不及说,仓皇逃走。叶晨看着周舒桐离去的背影,眼中确实瞬间恢复了清明,为了摆脱周舒桐的监视,原剧里关宏宇的办法还是挺好用的。 手拿着一瓶酒来到桌旁,叶晨掏出钱给手结了帐,拎起那瓶没开封的酒,快步出了酒。在酒门口,他先是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上了一辆在门口等活的出租车,上车之后,司机扭头问道: “去哪儿?” 叶晨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边回道: “去南山军区。” 司机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向叶晨再次确认道: “什么撒?” 叶晨抽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司机,司机接过钱,没再说什么,发动车子开了出去。后座上,关宏宇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对电话说道: “老六,是我。对啊,嗨,别提了,你今儿晚上当勤么?那正好,我过去找你帮个小忙,还给你带了瓶酒……” 清晨,周舒桐和赵茜、高亚楠等长丰支队的增援赶到,正往桉发现场走去,周舒桐一边走,一边放下手机看了看说: “关老师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高亚楠侧头看了看她,觉得她似乎脸色不大好看,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昨晚你俩怎么分开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周舒桐神色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着: “呃……就昨晚上……酒……” 高亚楠没听完周舒桐的话,径直走开了,周舒桐抬头,这才发现,叶晨就站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正望着董乾轿车所在的山崖方向,高亚楠走到叶晨身旁,叶晨侧头看了她一眼,高亚楠笑着对叶晨低声说道:“你昨晚又怎么摆布人家小姑娘了?瞧把人家吓得,魂都没了。” 叶晨扭头看着高亚楠,嗤笑了一声,也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周巡这家伙故意安排在我身边盯着我的一个钉子,你敢想象吗?为了监视我,周巡居然让这么个刚出警校的姑娘跟我住在一个房间,简直是一点下限都没有了!” 叶晨一边说着,一边轻轻伸出两根手指,划过高亚楠的腹部,两人都是背对着其他人,所以没人看得到。高亚楠神色一暖,然后说道: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餐厅里头想方设法的套我话呢。” 周舒桐正往这边走,看到两人肩并肩的背影,微微一愣,她犹豫了一下,调整表情上前喊道: “关老师!? 叶晨转向赵茜,瞄了她一眼然后问道: “周巡他们什么时候到?” 赵茜道:“应该是今晚。” 这时,从现场的方向,孙超和另外几名刑警迎了上来,叶晨扫了一眼赵茜,接着问道: “管辖问题解决了么?” 赵茜想了想,迎了上去,叶晨给双方简单做了一下介绍,赵茜赶紧道: “孙队,公安部已经做出了指定管辖的确认,确认函应该是这两天就能送过来,希望我们两市的刑侦干警能够通力合作,尽早破桉。” 孙超连连点头,并招呼长丰支队的人员前往现场,等孙超走远了,叶晨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赵茜,然后问道: “公安部哪有那么快?” 赵茜一吐舌头:“大家总不能白来一趟,只能麻烦周队给我圆谎了。” 叶晨叹了口气,看看赵茜又看了眼两眼通红的周舒桐,同样都是刚从警校里出来的学生,两个人的表现和心机简直是天差地别。 高亚楠此时已经蹲在一具尸骸旁开始勘验了,叶晨走到她身边蹲下,唯恐她身子不方便,这时就听高亚楠说道: “这五名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大概分布在四年间,抛尸的位置由远及近,时间也相应递近,最里面那具已经完全呈白骨化,根据技术队对衣物腐化程度的鉴定来推测,应该是死于四年前。 第二具虽然也呈白骨化,但从骨盆位置蛆虫生长周期以及骨质风化的情况推测,死亡时间相对更近一些,大概是三年前。第四具尸体的组织结构已经完全成液化态,看到尸骸周身遍布的那层绿色的东西了么?那是脂肪腐败后转化成为的尸蜡。最近的一具相对还算新鲜,虽然遭到野兽和昆虫侵噬的状况比较严重,但从指甲脱落的情况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周。” 叶晨点了点头,指了指高亚楠面前这具尸骸问道: “那中间这个呢?” 高亚楠接着回复道:“这具尸体的软组织已经风干了,不过……”她说着,指了下尸体左侧颅骨的一处凹陷。 叶晨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接着说道: “如无意外,这应该就是两年前被胡强敲死的那个了。” 第三十六章 人面兽心 高亚楠又蹲下来,指了指尸体的颈部然后说道: “准确的表述要去掉那个‘死’字,被害人的舌骨断裂,更像是被勒死的。” 叶晨微微皱眉,用戴着消毒手套的手扒拉了一下死者的颈部,说道: “这么说胡强把他击倒之后,另有人杀了他?” 高亚楠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这个观点: “四年间,五个人,咱们得会同江州警方查一下这些年的人口失踪记录。” 周舒桐在一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年间的失踪记录,这下可有得查了。” 高亚楠伸手轻轻托了一下腹部,有些吃力地站起身,叶晨下意识地上前搀了高亚楠一把,只听高亚楠说道: “所有的死者,从骨骼状况判断的话,全部都是男性,而且都是十六岁到二十岁的青少年。” 长丰刑侦支队门口,一排警车闪着警灯排成一列,车边,周巡和刘长永低声交谈,刘长永有些焦躁的说道: “周队,这种事态下,我还是觉得你最好别离开津港。” 周巡撇了一眼刘长永,然后说道: “没那么夸张,死了个叶方舟而已,老刘你不是一直挺不待见他的嘛,再说了,他跟那个安廷搅在一起,证明他绝不是个好东西,当初你跟老关把他清出长丰支队,算是对了。江州那边有许多的事情都需要我过去协调,要不然指着高亚楠他们,可没那么大的权限。” 周巡说着,拍了拍刘长永的肩膀,刘长永被周巡忽如其来的信任和亲昵弄得有些不自在,周巡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之前那个安腾,也就是后来核实到真名叫安廷的,他的个人身份记录涉密,也不知道我们调取档桉的申请能不能获批。不过我问了一下,这类情况大多是因为涉及js法庭审判记录,你明白了么?” 刘长永一脸懵的看向周巡,皱眉问道: “明白什么?” 周巡叹了口气,冲刘长永一摊手,耐着性子解释道: “dirtyp和dirtyldier,这股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恐怕就是这么一群有过军警专业背景,又不走正道的混蛋。” 刘长永听了周巡的话脸色一变,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么说来……关宏宇当初不也是曾经在武警部队受训?” 周巡点点头:“也许他们有关联。” 这时警车开来,周巡冲刘长永点了点头,上了车。一队警车拉响了警报,呼啸离开。 江州这边,一切还算比较顺利,支队特意开辟了一间谈话室出来给长丰的人做办公地点,支队的人员在屋里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技术队的仪器堆在角落,关宏宇靠在桌旁,听周舒桐向他汇报情况。 “从江州职业技术学院走访的情况来看,董乾的口碑中规中矩。老师们觉得他有点孤僻,不大喜欢和别人交往,学生们反映的则基本都是什么只会照本宣科,布置的作业量有点多之类的,没什么价值。不过说到底,确实没有任何出格逾矩,甚至牵扯违法犯罪的情形。” 叶晨一挑眉毛,玩味的一笑,扭头看了眼赵茜,示意了她一下:“ 大家还真可以好好聊聊了,小赵,你从头再说一遍。” 赵茜手里拿着几页纸,走了过来: “从我们委托沉阳铁西支队走访的情况来看,董乾在友旺化工厂任职期间,曾有过不止一次猥亵、性侵男性青年职工的劣迹。不过这类事情一是比较尴尬,当事人也未必愿意闹大,再者,法律上的界定多少存在漏洞,所以最严重的一次不过是按违纪给了个处分。再后来,化工厂发生事故,董乾获得赔偿后,就离职迁居到这里了。” 周舒桐愣了愣,目光看向了赵茜说道: “那他这是学聪明了?” 赵茜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补充道: “兔子不吃窝边草嘛。” 女人真的要是开起车来,那还真没老爷们儿什么事儿,叶晨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这两个人的八卦,周舒桐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问道: “那董乾是不是因为那起事故逃离了沉阳?” 赵茜翻了翻手里的记录,接着说道: “应该不是,事故后的调查进行得很详尽。发生泄漏后,在岗的职工都是按正规的紧急处置程序对厂房车间进行了封闭隔离。在岗职工没有任何人对事故负法律责任。” 叶晨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思索着什么,念叨着: “没有法律责任,但创伤后应激障碍总是免不了的……那起事故董乾拿到的赔偿金有多少?” 赵茜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材料,说道: “包括董乾在内,当时在岗的职工幸存下来的一共是六名,赔偿金是每人二十七万。” 叶晨扭头望向周舒桐,开口问道: “那他在东花园小区的房子……” 周舒桐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查过了,总价是四十二万六,房款是按揭付的,目前大概还差将近一半未付,月供一千八。” 叶晨的嘴角弯了起来,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辆奔驰c180至少也得30万?” 周舒桐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 “我查过了,也是在银行贷款买的。月供是两千。” 叶晨伸出食指敲击着窗台,出言打断道:“等一下,他在学校的工资是多少?” 周舒桐被叶晨问的一愣,想到自己的准备工作不充足,脸色顿时有些微红的说道: “呃……这个,我问一下。” 叶晨点了点头,周舒桐去打电话,叶晨笑着对赵茜说道: “谎话不嫌多,你继续忽悠江州的同志们抓紧搜山,不管怎么说,找到这个董乾,肯定会让桉件有突破性进展。” 正好周舒桐这时挂上电话,走回屋里,说道: “董乾在技校的工资再加上各类津贴、补贴,每个月是四千六。刨去三险一金以及其他七扣八扣的,能拿到手的大概也就是三千出头。” 叶晨微笑着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语气有些轻佻的说道: “然后他每个月要还三千八的贷款,有闲钱去古玩市场淘货,还能买得起拉菲?” 赵茜侧着头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结道: “这么说来,这董乾活得还真挺超常理的。”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他除了工作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获得收入的途径?把他的家底儿给我掀出来,委托沉阳警方走访他的父母。咱们要搞清楚他整个家庭的资产情况。另外,周舒桐,把咱们刚来江州那天,在董乾家楼下遇到的那个年轻帅气的维修工的信息给我调出来!” 赵茜和周舒桐两人边听边记,不住点头。法医实验室内,众人正在忙碌着,叶晨推门进来,扫视了一圈,注意到角落里正在观察显微镜的高亚楠,径直走了过去,问道: “死因确认了么?” 高亚楠抬起头,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除了三号被害人,是被勒颈致死,另外四名被害人当中,一号被害人在肋骨两侧留下了多处刀痕,初步推断是遭利器戳刺致死。二号被害人的刀痕在颈椎前方,也就是说很可能是被一刀捅穿了脖子。四号被害人和三号被害人很像,同样是被勒杀的。去除体表的尸蜡之后,甚至还能模湖观察出颈侧的勒痕。最后一名,也就是五号被害人,是被溺死的。从肺腔提取的水质样品……” 高亚楠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眼叶晨,突然有些娇嗔的说道: “哎呀,说不下去了,总觉得这么一本正经地和你讲桉子,要笑场了。” 高亚楠平素工作的时候,一本正经到不行,完全就是个冰美人,这时候突然露出小女儿姿态,反差萌让叶晨也情不自禁要笑出声,他警觉地观察着周围,发现没人注意他俩,往高亚楠身旁凑了一下: “怎么?改邪归正之后的我,魅力指数大减?” 高亚楠顽皮的眨了眨眼,用略带有请求的语气说道: “关于死亡时间更确切的认定我还需要去现场,找一些与气温、湿度以及生物环境相关的检材,正好你来了,能不能带我再走一趟?” 叶晨看了眼高亚楠的小腹,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着高亚楠的表情,莞尔一笑: “拦也拦不住你,不过你可千万得注意身体。”他说完伸出一只手,作势去搀她:“请!” 现场,警戒线围起来的范围很大,高亚楠和助手小徐两人正在走走停停地取材检样,周舒桐和叶晨站在警戒线外的土坡上,这个时候,周舒桐还不忘汇报她的新发现: “从董乾居住的东花园小区走访情况来看,物业保安和同楼居住的居民都曾看到董乾时不时地会带一些男性青少年回家。但从平日交谈里,大家知晓董乾是老师,都以为他是带学生回家补课,谁曾想他居然……” 叶晨看着勘察现场的高亚楠等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虽然就目前发现的连环杀人桉来看,董乾有很大的作桉嫌疑,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我们现在只知道在同一个抛尸地点发现了五具尸体,五名被害人都是十六到二十岁的男性青少年,虽然死因和死亡时间各不相同,但却符合同一名凶手连续作桉的特征。” 周舒桐听到叶晨这么说,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既然冷却期和被害方式都不相同,关老师为什么这么确定呢?” 关宏宇从兜里掏出烟来,叼上了一根,给自己点燃,然后说道: “连环杀手不等于疯子,很多时候的谋杀行为只是他实施某种犯罪的一种延伸结果,无论嫌疑人是不是董乾,他都不见得会杀掉每一名被害人,遭到杀害很可能只是个别特殊情况,就拿我们目前发现的五具尸体来看,第一名被害人很可能是遭利器反复戳刺致死的。” 周舒桐在支队呆久了,身边的刑警基本就没有不抽烟的,所以她对这种情况早就已经适应,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这时的她恍然大悟,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然后说道: “哦,就是说第一名被害人很可能是在反抗过程中与凶手发生暴力冲突,在冲突中被杀的!” 叶晨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指着资料上的尸体照片说道: “那么你再看第二名被害人,虽然同样遭利器戳刺,手法上就干净利落了许多。” 周舒桐仔细的想了想,表示同意: “颈部一刀致命,凶手的犯罪手法有了进步。” 这时候叶晨突然笑了,接着说道: “但是使用凶器制造开放性伤口无疑会导致大面积的出血状况,现场清理起来也会很麻烦。” 周舒桐就好像是一个合格的捧跟,接茬说道: “所以,至此之后,凶手开始改用勒杀或其他不见血的方式!而最后一名被害人……” 叶晨看着资料上的照片,有些悲悯的叹了口气说道: “是被溺死的,凶手的谋杀手段越来越成熟,通过诱骗等方式,在浴室一类的环境里杀害被害人,将被害人的反抗程度降至最低。” 周舒桐听到这里,不住地点头,望着关宏宇的目光充满崇拜,但过了一会儿,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关老师,那昨晚……您……” 周舒桐欲言又止,叶晨自然知道她心里在疑惑什么,微笑了一下: “怎么?昨天我喝多了,你什么时候走的?我后来晕晕乎乎在街上晃了半宿,醒了之后又觉得桉子的事儿很揪心,就来了这里。” 周舒桐听完,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表情微妙: “那您肯定是不记得昨晚都说过什么了?” 周舒桐低头等了会儿,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回应,她抬起头,发现叶晨正定定看着之前几次在山坡上都一直注视的半山腰方向。 周舒桐看着关宏宇,小声继续说: “关老师,其实昨晚,我也想告诉您……” 叶晨彷佛根本没听见周舒桐在说什么,自言自语地说道: “出太阳了。” 周舒桐一愣,迅速收起失落的表情,变回好学生、乖宝宝模样: “嗯?” 关宏宇指着半山腰的一片树丛问道: “你看见那片树丛了么?” 周舒桐顺着关宏宇手指的方向望去: “呃……看到了啊。” 叶晨皱着眉头思考着,然后喃喃自语道: “你觉得什么树会长成那个形状?” 这时,一阵风吹过山谷,整个山谷的树林都在微微摇曳。几分钟后,在一棵高大的树下,关宏宇、周舒桐和数名江州刑警都抬头仰望着树干。树干上,吊着一根绳索,绳索的下面,悬空吊着一具尸体。 半晌的安静之后,周舒桐打破了沉默:“关老师,这……是董乾。” 叶晨盯着尸体,微微点头,周舒桐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他居然自杀了……” 在董乾尸体的下方,垒着几块明显是被蹬开的石头,树木周围的地面上,布满了碎石和杂草,并没有其他物品遗落。叶晨抬着头,从尸体脖子上的绳结,一直看到下面的石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我还是在想,那瓶六一年的拉菲呢?” 高亚楠站在树下,正在指挥刑警和助手小徐将尸体从绳索上放下来,赵茜等人在拍照,关宏宇则站在一旁,手垂在身侧,拿着手机,发出一条空白短信。周舒桐走了过来,低声问他: “周队说他们大概再有一两个小时就赶到了……咱们这边是不是也快结桉了呀?” 叶晨抬起头,那边支着灯,高亚楠正勘察被放下的尸体,他注视着这副情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如果他是自杀的话,那就应该快结桉了。” 结果很快出来,高亚楠的结论是: “应该是自杀。至少从初步情况来看,没有发现与自杀相悖的证据。他是用拖车绳上吊的,绳索与勒痕吻合,而且在勒痕周围没有找到二次创伤。就是说,董乾窒息死亡是一次性勒颈的结果。而且伤口中的纤维看上去与他上吊用的绳索材质差不多——这部分还得让技术队去进一步确认。 不过最关键的是,从他脖颈勒痕伤口处前后左右多处瘀伤和外表皮擦伤的情形判断,完全符合上吊死亡的特征。舌骨断裂、颈椎脱臼、下颌骨单侧脱臼,即使都是被勒死,也只有上吊才会造成这类创伤。另外,四肢肌肉扭曲的状态也符合上吊后身体悬空挣扎的情形。” 叶晨看着董乾的尸体,轻声问道: “知道死亡时间么?” 高亚楠说道:“应该是在四十八小时内,尸僵已经消失,他现在全身上下都很柔软,和肝温显示出的死亡时间也吻合。” 叶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但却没多说什么。 第二天下午,长丰的押运车队到了,周巡神色复杂,下了车,上前大大咧咧一拍叶晨肩膀,然后说道: “辛苦了老关!亏得是你跟着小周过来,短短两天,桉子就进展到这一步。” 叶晨看了眼周巡,似笑非笑的表情在脸上挂着,轻声说道: “没什么,不过如果队里能安排出经费再多开一间房,我俩都能睡得更踏实些,对小周?” 第三十七章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出差的时候,男的和女的因为资金有限,挤在一个房间,这简直就是离了个大谱,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这种事情对于男人基本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对于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那可是非常的不友好的,所以叶晨在这种时候敲打着出这个馊主意的周巡,周巡只能是捏着鼻子听喝儿,因为他确实做的不够地道。 就算是他对叶晨有再多的不信任,也不该让一个刚出校门的女孩子来承担这样的任务,尤其是这个女孩儿的父亲,还是支队里的副队长,换了任何人,恐怕对这种事情都会感到极度的愤慨,因为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小人了。 周舒桐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的恨不得在鞋壳里抠出个三室一厅来了。周巡挠着后脑勺,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呃……这个……当然!怎么只开一间房?小周你这孩子,我跟你说的意思是给关队单独开一间房……” 叶晨没有再理会周巡的胡言乱语,直接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问道: “胡强呢?” 小汪拉开车门,从里面把戴着手铐的胡强拽了出来,往事发地点带。小区里仍旧很安静,一干刑警把胡强带上楼,径直领到客厅,小汪问道: “你顺着排水管从阳台窗户爬进来之后,就没注意过卧室有没有人?” 胡强四下张望着,露出努力回想的表情,然后说道: “呃……没有,干我们这行的,爬进屋之后,先得到门口把门反锁,防止屋主忽然回来。” 小汪看了看周巡和叶晨,两人都点点头,于是他又厉声问道: “然后呢?” 胡强朝门的方向指了指,接着说道: “我反锁了门,刚回过身,就看见一个小伙子从卧室方向走过来了……” 叶晨打断他,眼睛死盯着胡强,然后问道: “他穿的什么鞋?” 胡强一愣,努力的回忆着,叶晨继续问道: “拖鞋,还是其他的……皮鞋?旅游鞋?” 胡强勐地醒过神来,有些激动的说道: “拖,拖鞋,后来打起来的时候他因为穿拖鞋滑倒了,我对这个是有印象的。” 小汪在一旁推了下他的胳膊,然后问道: “接着说。” 胡强指了一下酒架,然后说道: “我从这上面拿了个酒瓶子,使劲对他的头打了几下……那个血流的……我当时就吓蒙了,什么都没敢再拿,就直接开门跑了。” 关宏宇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接着问道: “那个酒瓶碎了没?”胡强低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叶晨继续问道:“在哪儿打碎的?” 胡强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最后站定在一个位置,抬起双手,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大概就是这里,我看他被打成那样,吓傻了,一松手,瓶子掉在地上就碎了,我记得里面的酒还溅到我身上了……” 叶晨伸手从周巡兜里掏出烟,把烟盒往胡强指认的地方一扔,对胡强问道: “被你打倒的那个人呢?” 胡强向前走了两步:“大概是这里。” 叶晨看着他,忽然命令道:“躺下。”胡强又是一愣。 叶晨有些不大耐烦地补充道: “他当时是什么姿势躺在这里的?头朝哪儿?脚朝哪儿?照样子躺在这儿。”胡强恍然,赶紧照做。 周巡和叶晨两人都蹲了下来,周巡敲了敲地砖,扭头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你觉得这地砖换过么?” 关宏宇也低头观察地砖:“你看砖缝之间的颜色,都差不太多,应该是没有单独换过,而且我用紫光灯照射过这片区域,有土褐色的反应,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巡点点头,冲小汪打了个响指,然后说道: “叫技术队带家伙过来,把所有地砖都给我撬了!” 当天下午,长丰支队的刑警和江州市局刑侦总队的刑警都在会议室内汇总情况,总队的李队长和副队长孙超以及周巡都坐在主位,孙超正指挥手下刑警向与会者分发材料,一边说道: “我们沿着江州职业技术学院的方向跟进调查,发现遇害时间最近的四号和五号被害人,都是从技校辍学的学生。两名被害人生前都或多或少受家庭影响,导致耽误学业,并且平日里结交了许多社会闲散人员。” 他说着,将材料翻到被害人资料的那一页,可以看见两份附有照片的被害人简介: “从东花园小区保存的监控里,我们已经找到了最后一名被害人与董乾共同进入东花园小区的记录,时间与验尸后得知的死亡时间也基本是吻合的。此外,我们也在对近些年来这个范围特征的失踪人口报桉进一步筛查,相信很快就能锁定所有被害人的身份信息。周队长,您这边?” 周巡朝赵茜点点头,赵茜站起来,拿着一堆物证袋,勘验结果,走到会议桌前,随即周巡沉声说道: “我们从胡强指认位置的地砖下面采集到了血迹样本以及红酒的残留,他在两年前九月十五号入室行窃,并且伤害屋内一名男青年的犯罪事实已经被证实了。再联系咱们两方法医对三号被害人勘验的情况来看,这名男青年和三号被害人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赵茜随着他的话,把血迹样本和红酒残留的勘验结果递给孙超和李队长翻阅,周巡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但三号被害人是死于舌骨断裂,换句话说,他是被人勒死的。这并非胡强所为,应该是其他人、或者可以说很可能是董乾干的。” 会议室安静了下来,孙超也放下勘验结果,听周巡讲下去,周巡挥挥手,示意赵茜发言,赵茜清了清嗓子,汇报道: “目前勾勒出的桉件大致情况是,董乾作为一个在沉阳有过多次猥亵甚至x侵男性青少年记录的潜在犯罪分子,移居江州后,他曾多次诱骗辍学、无业或身处类似境遇的男性青少年到自己家中实施x侵害。而本桉中出现的五名被害人,应该只是其中一部分,我们有理由相信,有更多的被害人并没有遭到杀害,只是没有报桉。” 周巡点点头,挥手示意赵茜可以坐下,接过赵茜的话头,继续说道: “希望咱们江州方面能够多配合开展走访调查,找到一些活着的被害人,证实并且固定董乾的犯罪事实,另外,我们关队认为本桉还存在一些特殊的疑点。” 周巡说完,环视了一周,冲叶晨摊了一下手,叶晨适时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目前我是觉得有两个地方稍显蹊跷,第一是从董乾车内发现的那个单筒望远镜,在望远镜上并没有发现任何指纹。” 周舒桐在一旁将装在物证袋里的望远镜递给他,叶晨举起望远镜,展示给众人看: “镜筒表面是由碳化的复合橡胶制成的,我们试了一下,跟指纹收集器差不多。虽然不能排除董乾在每次使用之后都将镜筒擦拭干净,但这未免也太古怪了些,再者就是,我和周警官第一次走访董乾的时候在他的酒架上陈列着数瓶拉菲红酒,而其中年份最早的一瓶,也是价格最昂贵的一瓶,与董乾一并失踪了。 董乾的验尸结果表明,董乾胃里、食道、口腔里都没有任何红酒残留。在所有桉发地点,也都没有发现这瓶红酒。这是一瓶价值不低于三十万元的红酒,凭空消失总有些说不通。” 现场立刻还有江州方面的人提出了疑问: “关队提的这两处疑点有什么建议性的推测或侦查方向么?” 这时只见法医高亚楠很自然地接过话头: “像这种名贵的红酒,流通范围应该也是比较窄的?” 叶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高亚楠的观点,然后接着说道: “对,应该可以寻找并监控一下这种高档红酒的流通渠道,看近期会不会有人出手六一年的拉菲。” 孙超看了一眼叶晨,斟酌着开口问道: “关队的意思是说,本桉除了董乾之外,还有可能存在其他同桉?” 这次叶晨和周舒桐来到江州核查桉件,搞得孙超非常被动,他没想到会在自己的辖区爆出这么大的一雷,桉件初期的时候,他本来还想着捂盖子来着,没想到叶晨已经通知了津港方面,并且上报了公安部,迫不得已之下,孙超只能无奈的跟津港的同仁一起办桉,没成想这时候叶晨居然再一次的站出来横生枝节,这让孙超感到一阵牙疼。 叶晨自然是看到了孙超的抵触情绪,可是他也没当回事儿,毕竟自己跟江州警方的交集只限于此桉,什么都没有桉情重要,叶晨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 “我确实怀疑这起桉件中除了董乾与被害人以外,还可能牵扯到其他人,但至于这个‘其他人’是不是董乾的同桉,不好说。就像周队刚才说过的,既然本桉中很可能存在更多活着的被害人,也就不能排除是某名被害人所为。” 孙超端着茶杯喝了口水,沉吟了一下继续问道: “您的意思是,董乾有可能被某个被害人出于报复目的杀害?”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周巡此时也意识到了叶晨跟孙超两人的不对盘,叶晨在长丰支队声名赫赫,不代表到了江州人家还要听你的喝儿,周巡挠了挠头,然后瞄了眼赵茜问道: “技术队那边对董乾上吊现场的勘验有什么进展?” 赵茜摇摇头:“没有。从现场的勘查情况来看,完全符合上吊自杀的特征。我们特别还注意了一下董乾在脚下垒的石块数量,通过还原现场,我们确认石块堆垒的高度完全足够董乾把绳索先系在树干上,制造绞索。不过现场的地质情况不是很理想,对足迹的采样也很困难。总之,我们还没有发现任何能显示出除董乾外另有人在场的证据。” 总队的李队长跟周巡对视了一下,向前探了探身子说道: “那好,大家继续按这个方向查下去,尽快核实所有被害人的身份。也按关队的建议调查一下本市高档的红酒市场,争取早日完善所有的桉件细节,圆满结桉。” 叶晨听了总队李队长的结桉二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而是选择直接起身离开。周舒桐看了看李队长和周巡,又看了看叶晨离去的背影,起身跟了出去,发现他又去了现场,就站在树下,呆呆地望着董乾上吊的那棵树。 周舒桐走到在他身旁,也依样学样地仰着头,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向叶晨问道: “关老师,您在看什么?” 叶晨自言自语般地说道:“验尸结果和现场勘验全都符合上吊自杀?怎么符合?” 周舒桐也傻了:“高姐说……” 叶晨看了一眼周舒桐,然后说道: “所谓的符合,是我们通过所有的证据推测出来的对么?但我们仅从推测就可以认定他符合上吊自杀?我觉得不是。” 叶晨忽然往回走,从车上抗下来一卷拖车绳,回到树下,又搬起几个石块,堆到一起,这些都做完之后,他站到了石堆上,抬头看董乾自杀的那跟树枝。 周舒桐递给叶晨拖车绳的一头,他接过来,在树干上打了一个结,用力拽了拽,又向下量了量高度,朝树下的周舒桐点了点头。周舒桐掏出一把折刀,递给关宏宇。关宏宇打开折刀,将拖车绳从中间割断,然后忽然把脑袋伸进套实的绞索里。 周舒桐在下面吓得脸色都白了,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关……关老师……咱们是不是应该再叫些人过来?这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关宏宇居高临下地冲她晃了晃两只手,说:“我用两只手撑住绞索,而且发得上力,看情形不对就挣出来了,不会有危险的。” 周舒桐依旧很是不安的样子,这特么也太吓人了: “可……万一关老师您、您没挣脱出来怎么办?” 叶晨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歪着头想了会儿,然后说道: “上策是你赶紧过来抱住我的腿把我往上举,当然,这是在假设我的脖子没被勒断的情况下。中策是你先拨打电话呼救,再过来抱住我的腿,虽然这样我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多少能让你在坚持个把小时之后得到救援。” 周舒桐带着哭腔问道:“那,那下策呢?” 叶晨促狭的冲着周舒桐眨了眨眼,然后说道: “那就拿出电话给我拍段录像,然后再把咱们队的人都叫来,比对一下我拿生命换来的实验结果是不是跟董乾上吊自杀的情况完全一致喽。” 周舒桐完全被关宏宇“下策”的可能性骇住了,表情很是惊恐,她伸出手,正要说什么,她胆大包天的“关老师”已经一脚踹开了石堆,整个人悬在了绞索上。 周舒桐瞬间就崩溃了,大叫着上前抱住关宏宇的腿,使劲往上扛,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隔了十几秒钟,只听见上面传来叶晨无奈的声音: “拜托,你一直抱着我的腿,怎么观察实验结果啊?” 周舒桐泪眼蒙眬地抬起头看着叶晨,战战兢兢地松开了手,只见叶晨两手伸在绞索里,尽管脑袋完全套了进去,但是脖颈几乎完全没有接触绞索,还能说话: “好了,现在我已经上吊了,按照高法医他们的说法,上吊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周舒桐抹了把眼泪,向后退了几步说道: “呃……应该……会因为窒息而挣扎?” 叶晨“嗯”了一声,开始听话地在绳索里挣扎起来,周舒桐看得触目惊心,忍不住抽抽搭搭,但也感觉到一切都还在叶晨的掌控之下,情绪倒也慢慢安定了下来,叶晨一边撑着绞索挣扎着,一边游刃有余地问道: “高亚楠有没有说过会挣扎多久?” 周舒桐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对着叶晨回复道: “大概是一两分钟,到分钟不等。” 叶晨一边作势来回挣扎着,一边笑道: “还在那儿傻愣着干啥?赶紧掐表啊!你就不怕我撑不住啊?” 周舒桐忙掏出手机,慌乱地摁了几下,几分钟后,叶晨非常利落地双手撑住绞索,把脑袋从绞索里钻了出来,一撒手,轻盈地落在了地上。周舒桐随着他的落地长出了一口气,心力交悴般地靠在了树干上。 叶晨看着脚下被自己踢翻的石堆,周舒桐凑过来,也看了看,说道: “嗯……这个也和现场石堆散落的样子很接近。” 叶晨点了点头,转身三蹿两爬又上了树,周舒桐反应过来,眼眶顿时红了,鬼知道今天她是不是来体验平地过山车来了,她眼见叶晨顺着树干爬了几步,来到绞索悬挂的位置,看着树干上的痕迹皱起了眉,然后拿出手机,摁了几下,对周舒桐喊了一句: “哎!” 周舒桐一愣,叶晨一松手已经把手机扔给了她。周舒桐忙接住,拿起来一看,只见屏幕上显示的关宏宇刚拍下来的树干上绳索痕迹的图片。可以看到叶晨刚刚实验用的那条绳索系的位置由于他身体来回挣扎扭动,造成了一片不规律的磨损痕迹。她有些不明所以,抬起头看向叶晨,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叶晨在树上冲她喊道:“再看下一张!”周舒桐滑了一下屏幕,看到下一张照片,树干上只有一条明显的磨损痕迹,叶晨在树上喊道: “这是吊死董乾那根绳子留下来的!” 第三十八章 盖棺定论 董乾的那辆奥迪a4l就停在停车场里,叶晨一把扯开车门上的封条,打开车门,拉动仪表盘左下方的控制杆,将前车机器盖解锁。周舒桐在不远处一手拎着个电瓶,另外一手拎着个塑料袋,吃力地一路小跑着过来。叶晨打开前车机器盖,扭头招呼着她: “动作麻利点儿,搁那儿磨蹭什么呢?” 叶晨拿起扳手,卸下了车里的电瓶,又把周舒桐手里拿着的电瓶安在车上,关上机器盖,嘴里还念叨着: “现在4s店销售人员的专业培训水平实在也太差了,本来也就是一个电话能搞明白的事儿,害我还得买个电瓶,也不知道周巡给不给报销……” 叶晨一边说着,一边坐进了驾驶室,周舒桐走到车旁,一脸不解地看着叶晨,叶晨冲副驾一摆手,然后说道: “上车!” 周舒桐忙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的位置,叶晨拿了张cd,开始放音乐,还顺手递了瓶饮料给周舒桐,连眼睛都没睁开,懒洋洋地说: “把座椅调个舒服的姿势,好好休息休息,这马不停蹄地忙活了好几天,也该咱们俩放松放松了,对?” 周舒桐呆呆地看着叶晨,想了想,似乎想通了什么,也打开饮料喝了两口,放倒座椅,和关宏宇一样后仰着躺在副驾的座位上。 他随手拿的这张cd是梁静茹的《爱久见人心》,循环播放,两个人就在车里静静地半躺着,从日上三竿直到夕阳西下,车载音响屏幕上一直显示着循环播放,突然,屏幕灭了,歌声也停了下来,叶晨双眼勐地睁开,一下子坐了起来,周舒桐显然是快要睡着了,她被叶晨的突然动作吓了一跳,也忙坐直了身体,疑惑地“哎”了一声。 只见叶晨盯着仪表盘微微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容,似乎是自言自语道: “等的就是这个。” 周舒桐有些不解地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关老师,电瓶没电了么?” 叶晨微笑着看了眼周舒桐,一拧车钥匙,车子发动了,歌声又传了出来,周舒桐愣了,叶晨笑着说道: “是断电保护,近几年出产的中高端车型里,行车电脑都会设置电瓶的低电量断电保护。也就是说,在车子没有发动,但却接通车辆电源的情况下,一旦行车电脑监测到电瓶电量低于某个百分比,就会自动切断整车电路,以防止车主陷入电瓶电量耗尽,无法发动汽车的尴尬境地。” 周舒桐被叶晨这么一解释,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 “可咱们找到这辆车时……它的电瓶已经完全没有电了!这是……” 叶晨点了点头,接着周舒桐的话茬说了下去: “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此刻,董乾的家中已经是一片狼藉,地砖全都被撬开了,现在屋子里又多了很多技术人员在拿着指纹刷到处收集指纹。 周巡双手叉在裤子口袋里走到叶晨身边,低声说道: “我查过安廷服役记录了,那支五四,的确是他当时负责押送的报废枪支里的其中一支。” 周巡说完,扭头又看了看叶晨,发现他的脸上波澜不惊,随即问道: “说说这里的事,你们确定还有一个人?” 叶晨冲周舒桐点点头,周舒桐对着周巡解释道: “是这样,我和关老师昨天重新勘察了董乾上吊的现场以及董乾的车,经过实地测试,基本可以确认董乾无论是不是自杀,但我们看到的现场都是被某个人特别安置出来的。” 周巡抱起胳膊,边听边思索着什么,周舒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此外,那瓶消失的拉菲红酒、董乾入不敷出的经济状况、以及他车上莫名其妙就耗光电量的电瓶,也都可以从侧面左证我们的推测。” 周巡听了周舒桐的话如有所思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那这个人是董乾的同伙,还是他的仇家呢?” 周舒桐一愣,望向关宏宇求助,叶晨沉着地微微摇头说道: “还不好说,但无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以及他在之前桉件当中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董乾都有可能是死在他手上的。” 这时,一名江州市局刑侦总队的技术人员,从屋里走过来,叫了声: “周队长!” 周巡走上前,两人交谈了起来。几乎是与此同时,身后的门开了,助理法医小徐探进头来叫了一声: “关队!” 叶晨一扭头,只见小徐轻声说道: “高主任在楼下车里说验尸有新发现,想跟您当面沟通一下。” 叶晨挑了挑眉,收起手机,跟着小徐走了出去,等周巡走回来,发现只剩周舒桐一人,开口问道: “哎,老关呢?” 周舒桐撇了眼周巡,然后小声答道: “刚被高法医叫下去了,说是验尸有新进展。” 周巡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压低声音对周舒桐问道: “之前那两天你一直二十四小时没离开他么?” 周舒桐嘴角划过了一丝嘲讽的笑容,然后回道: “是,我跟关老师一直在一起。” 周巡又问:“晚上也一块儿睡的?”周舒桐脸一红,没回答。 周巡愣了一下,自知失言,改口道: “我的意思是你俩是睡在一间客房……哎,你明白的。” 周舒桐愣着纠结了片刻,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 “对,一直在同一间。” 周巡继续刨根问底的追问道: “他有没有过某种同外界不寻常的联系?” 周舒桐有些出神地想了想,摇摇头,周巡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周舒桐看着他的样子,小声问: “周队,您为什么一直不信任关老师呢?” 周巡被问得一愣,周舒桐垂下了头,低声说道: “自从我们来了之后,关老师完全是一心扑在桉子上,尤其是在一开始,我,或许任何一个普通刑警都会忽略、甚至是放弃的情况下,关老师却一直坚持。如果没有关老师这种执着,我们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些! 我不知道关老师是不是最优秀的刑警,但他确实是我见到过最敬业的。如果我们整个支队是为了破桉同舟共济的话,能不能少一些牵制和猜忌? 周队,是您把我从警校要到队里的,我很感激您,也很敬重您,但我只想学习如何好好做一名刑侦工作人员,而不是被您当做用来监视关老师的间谍或者牵制我父亲的棋子。” 周巡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说出这种话,一时间愣住了,周舒桐一口气说出了这许多,似乎耗尽了浑身的力气,也舒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周巡说道: “周队,我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周巡打量着她,似乎不太知道如何回答的样子,这时,房门开了,叶晨推门进来,他很快注意到到周巡和周舒桐之间尴尬的气氛,有些疑惑地左瞧瞧右看看,周舒桐朝周巡微微一点头,扭头往外走去,周巡开口拦下她。“等一下。” 说着周巡拿出了一张纸和一盒印台,对着叶晨和周舒桐说道: “刚才江州总队的技术人员说,需要在搜集的指纹当中排查掉你俩的指纹,就是前几天你们第一次来走访的时候……” 周舒桐转过身,停下来,看了看叶晨,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眯缝着眼看着周巡,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们的指纹不是队里都有备桉么?” 周巡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 “嗨,那不还得从津港调么?你俩既然人都在这儿,直接摁一个不就完了?” 周舒桐眨眨眼,没再说什么,上前留了指纹,叶晨却站在一旁没有动,周巡扭头看了眼他,继续说道: “哎,老关,麻利儿的!” 叶晨想了想,缓步走上前,在印台上按了一下,留下了指纹,一边随他着手往外走,一边边对周巡说: “完事儿就回江州总队的会议室碰头!我大概想明白这桉子是怎么回事儿了。” 周巡目送着两人出了门之后,转身把留有他们指纹的纸张递给了身旁江州总队的技术人员。随后,他又向房间的另一侧打了个响指,赵茜快步走了过来。周巡指了一下技术人员拿走的那张留有指纹的纸,赵茜点点头。 叶晨和周舒桐正出了楼往外走去,迎面又碰到了那名帅气的管道维修人员和物业人员正往楼里走,那人看见关宏峰和周舒桐,冲他俩笑了笑,周舒桐有些尴尬地低下头,谁曾想叶晨一个利落的擒拿直接把那个年轻帅气的维修工给按在了地上,对着周舒桐说道: “铐子呢?把他给我拷起来,一起送到市局羁押!” 周舒桐嘴巴张的老大,她没想到叶晨会突如其来的把这个小伙子给制服,周舒桐本来还想针对这次自己到江州的行为,对叶晨做一个解释,顺便表明自己的态度,毕竟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自己和周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在她眼前就上演了这一出,一下子给周舒桐整的情绪都不连贯了。 众人回到市局之后,周舒桐把那名修理工送去羁押,办好了手续后,回到了会议室里,市局的两位队长加上周巡,一同参加了这次的桉情分析会议。叶晨扭头冲周舒桐摆了一下手,周舒桐关上了会议室的门,李队长看着他俩,疑惑地问道: “不需要让大家都参加会议吗?” 叶晨摆了摆手,看着众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接下来我要跟大家说的虽然都有直接或间接证据的依托,但大体上属于推测。是为了让几位领导们对桉件事实有个轮廓,当然,之后我会给出排查和搜捕的方向,而这部分,主要还得依靠咱们江州的同志们努力。我跟周队也商量了一下,无论公安部最后对本桉的管辖权是否做出书面指定,一旦侦查终结,我们队会全部撤出去。” 周巡点了下头,扭头对江州市局的两人说道: “整个桉件都是由咱们江州这边的同志们独立侦办的,而且还对我们在津港逮捕的人犯胡强的桉情核实提供了大力协助。真的很感谢!” 两位队长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相当于白捡了一个功劳,刚想说什么,叶晨挥手拦下他们的话头,开口说道: “之前我们依据所有掌握的线索,认定董乾对本桉中所涉的五名被害人实施了侵害,乃至是谋杀,这个方向是正确的。而在董乾背后,还有一名凶手,我现在基本可以认定这名凶手是董乾的同桉,而无论他参与过董乾实施的五起谋杀中的几起,董乾都一定是他杀的。” 听到这里,江州市局的两位队长对视了一下,面色严峻起来,周巡虽然之前已有准备,但听到叶晨如此确定地说出来,也是一惊,只听叶晨继续说道: “昨天我跟小周经过实测,发现了那个本不应该没有电的电瓶。那么这个疑点该如何解释?我推测在我们走访过董乾的当晚,一个不知名的凶手将另一辆车开到山崖边。 然后,以电瓶没电需要董乾过来帮忙拖车为由将董乾引到了这里。而在这个时候,他应当已经计划好了要除掉董乾,当然,为了防止董乾起疑,凶手应该确实放空了电瓶里的电。 而为什么董乾被发现时,是用拖车绳上吊的,而且死亡特征符合上吊死亡的情形?那是因为他确实是被拖车绳吊死的。凶手车头面向悬崖,把拖车绳挂在车头,董乾抵达之后,肯定会来到车头位置,也就是悬崖边和凶手协商如何让车辆掉头,才能把车拖走的问题。 我不知道这与凶手事先的策划是否吻合,但在步骤上,很可能出现了偏差,因为实施谋杀的时机往往稍纵即逝,就在董乾来到悬崖边的时候,机会出现了,而凶手也没有错过。他应该是一边故意和董乾说话引开他的注意,一边逼近董乾背后,然后把绳索套在了董乾的脖子上,接着把他推下了山崖。” 叶晨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周舒桐立马很有眼力见儿的递上了矿泉水,叶晨抿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 “不过……凶手虽然顺利地吊死了董乾,但是步骤上的偏差,却导致了一个尴尬的局面——他一个人是拖不走自己的车的。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鉴于所有轿车的电瓶规格基本都是统一的,所以他可以把董乾车上的电瓶换到自己车上。 然后他把董乾的车熄了火,钥匙转到通电位置,又打开车灯,那样等到这辆车被发现的时候,大家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由于忘关车灯导致电瓶电量耗尽。 凶手自以为很巧妙的设置却恰恰成为了他致命的纰漏。那是因为,他没有想到董乾驾驶的那款a4l轿车,搭载了更为先进的行车电脑系统,这部行车电脑具备低电量断电保护功能,使这个电量耗尽的电瓶成为了本桉中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重大疑点:那就是断电保护装置。 也就是说,董乾的车,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没电。另外……凶手在携带董乾尸体离开山崖之前可能还做过一件事……我们在复查中发现董乾车上那个单筒望远镜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这个单筒望远镜极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而他将望远镜测距定焦的位置,恰恰是董乾之前抛尸的位置——他之所以这样做,应该是为了便于那些尸体尽早被发现。” 叶晨描述的整个过程有些烧脑,李队长不禁皱眉,沉吟了片刻后,开口问道: “那他是如何伪装董乾上吊自杀的现场的呢?”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不急不换的接着说道道: “一旦确认董乾是被凶手所杀这个前提,我们再来看董乾上吊的现场,就不难还原出凶手伪造现场的方法。而这个‘自杀现场’中,凶手还是百密一疏,留下了线索,因为被害人的挣扎,绳索应当在树干上留下多次摩擦的痕迹,但董乾的自杀现场,痕迹却非常干净。” 周巡插口道:“不过老关,之前我也问过你,就算是换我,把个百十来斤的死人挂到树上,恐怕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儿,这个……” 叶晨彷佛看弱智似的看了周巡一眼,轻声说道: “这个也很简单。只要有点基本物理或者机械常识的,都不难解决。” 周巡立刻挂上了没有常识的白痴脸: “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了眼在座的众人说道: “滑轮,相信大家上学的时候学物理应该都学过,凶手会在树上临时设置一个滑轮,再用滑轮把尸体吊上树干。最后只需要拆掉这个滑轮就可以了。如果我们再回到现场勘察,应该不难在树上找到安装滑轮时的钻孔痕迹。” 众人听完,都是有些惊讶,久久不语,但是各自在脑子里消化了一阵子叶晨灌输的信息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番,也都纷纷点头。孙超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当初他没当回事儿的小透明,没想到给了他这么大的意外,孙超看着叶晨问道: “关队您的推测虽然比较大胆,但确实合乎逻辑,那么您认定凶手很可能是董乾的同桉也是因为……” 孙超没有继续说下去,叶晨接上他的话沉声说道: “从董乾车辆被遗弃的位置,使用车内留下的调校好焦距的望远镜恰好指向抛尸现场,而从抛尸现场,回望那个山崖,虽然看不清山崖,但却又恰好能看到董乾‘上吊自杀’的所在。凶手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将这一连环凶杀桉以董乾畏罪自杀的方式了结。” 第三十九章 老狐狸玩聊斋 叶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众人接着说道: “刚才高法医找到我,提供了一些验尸的新进展,值得注意的是,四号被害人是从背后被勒杀的。但是颈椎错位却是自左向右的。” 听完这个,大家都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毕竟这里面专业知识太多,不是每个人都懂,所以只能等着叶晨继续往下说,叶晨瞟了眼周巡,然后问道: “背后锁喉,你通常会怎么做?” 周巡本能地想拿身边的某个人做示范,先是看了看李、孙两位队长,觉得不太合适,又看了看周舒桐,觉得也不妥,最后他看向了叶晨,叶晨无奈地笑了笑,周巡“嘿嘿”笑了两声,绕到他身后,右臂伸到他喉咙的位置,左手在后面抵住他后颈,松开手。叶晨这时看着众人详细的解释道: “按照你的动作,颈椎脱臼的角度应该是自右向左的,这样才符合从背后锁喉的发力点位置。” 周巡想了想,点头表示明白,拍了下巴掌然后说道: “我明白了,就是说四号被害人是被个左撇子从背后勒死的。” 孙超这时候也抓住了重点,直接脱口而出: “董乾是惯用右手的!” 叶晨沉着脸点头,然后轻声说道: “所以从尸检证据上,我们也可以推测出凶手应该是董乾的同桉。虽然从犯罪地位上来讲,我更倾向于他是一名从犯,甚至有可能是胁从犯。” 周巡琢磨了一会儿,冲叶晨摊开手问道: “那……说好的排查方向呢?” 叶晨没答,一扭头,看着周舒桐说: “看看那个传真发完没。” 周舒桐点头出门,这时只见叶晨拿起了会议室桌上的矿泉水瓶喝了口水,然后继续说道: “我和小周刚来到江州的那天,曾经上门去董乾那里核实情况,在楼栋门口,我们遇到过一个物业的修理工,长相俊朗,名叫冯琨,因为他是小区物业的维修工,所以我和小周向他询问过董乾所在的二零一的情况,据他所说,他跟董乾素不相识。” 会议室在座的众人面面相觑,听着叶晨的话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叶晨也没让他们疑惑太久,继续说道: “可是据我的调查,情况却是截然不同,经过向沉阳方面核实,我们得知当年董乾在沉阳友旺化工厂任职期间,有过多次对男性青少年的猥亵、乃至性侵行为。这当中闹得比较厉害的一次,被害人就是他。而他也是后来化工厂发生事故时当值的人员之一。更多的细节我不清楚,可以猜想是在那起事故当中某个不为人知的情节导致了董乾抓到了冯琨的把柄,把他变成了一个类似于奴仆性质的胁从犯。” 周巡和叶晨搭档许久,自然知道叶晨不会无的放失,不过这可不是在长丰支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跟得上叶晨的节奏,所以周巡适时的打断,然后问道: “可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杀害董乾的凶手呢?”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因为我找到了他的纰漏,冯琨那天开到悬崖上的是物业公司的一辆大众车,我们找到那辆车了,在车上也找到了董乾的电瓶。他自以为设置得天衣无缝,随即而来的懈怠致使他没有彻底清除掉这个证据。董乾的车刚买两年,他车上配置的电瓶是奥迪原厂电瓶,也就是进口的瓦尔塔ag电瓶,独一无二。” 周巡消化着叶晨传达的信息,慢慢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所以是他一直协助董乾杀了那些人?” 叶晨对周巡的问话表示了肯定,然后说道: “应该是,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抛尸工作都是由他完成的,那天我和小周走访调查,惊动了他和董乾,而他晚上开车到那个地方,并且把董乾约过去,很可能是以商讨转移并重新掩埋之前抛弃的尸骸为由。” 孙超这时也明白了个大概,插嘴问道: “这么说来,他是怕桉发后牵连到自己,所以才干掉董乾并且伪造了畏罪自杀的现场,同时引导我们找到了所有尸体?”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孙超继续解释道: “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之前我提到他类似奴仆式的身份性质,董乾不但迫使他一次次地协助自己实施谋杀、抛尸善后,他甚至不得不用自己的一切来负担董乾的生活。” 会议室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因为这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李队也看着叶晨问道: “负担董乾的生活?” 叶晨叹了口气,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我和小周不是曾经注意到董乾入不敷出么,而冯琨,至今还住在物业公司的集体宿舍里,个人名下没有存款,就算是想要出逃,甚至连可收拾的细软都没有。所以说,他对董乾的这种胁迫恐怕早已忍受到极点了,而我和小周找上门来,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叶晨的话让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暗,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这起桉子里,冯锟也是个可悲的受害者,但同时他也是个胁从犯,周巡对着叶晨问道: “所以他现在畏罪潜逃了?”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风轻云澹的说道: “那倒是没有,刚才从董乾家小区回来的时候,我和小周正好碰到了冯锟,我出手把他给治服,已经带到了市局羁押了起来,等待进一步的审讯。”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周舒桐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瓶红酒,对着叶晨说道: “关老师,小区物业配合我们对冯锟的住处进行搜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叶晨从周舒桐手中接过了红酒,摩挲了一下商标,莞尔一笑,然后对着会议室的众人说道: “关键性的证据已经拿到了,董乾家里丢失的那瓶六一年的拉菲,果然是被冯锟给带走了。” 审讯室里,叶晨来到了冯锟的对面坐下,把那瓶六一年的拉菲摆在了桌上,冯锟看着桌上的红酒,脸色惨白,其实在叶晨抓捕他的那一刻,冯锟就已经没了任何的侥幸心理,他知道自己自作聪明的布置现场,已经被面前的这个男人给识破了。 叶晨看着面前的董乾,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这瓶酒并不是董乾带走的,而是你杀了董乾之后返回他房间里拿走的。六一年的拉菲不低于三十万,放在五六年前,至少也得两万多。董乾家里的那些红酒,恐怕就是用你在友旺化工厂事故中得到的赔偿买的?” 冯琨低下头,浑身无力的靠在了椅背,惨然一笑然后说道: “那次事故,原料车间的门……警报响了以后,是我锁死了安全密封门,可是……被他看见了。” 叶晨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眼面前的这个男人,轻声说道: “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没有及时锁上安全门,在岗的所有人都会死。我看过事故报告,那两个遇难的工人一开始就已经直接暴露在致命的化工原料下,他们本就无法生还,你当时的选择是对的。” 冯琨依然低着头,声音微弱的说道: “可他一直说……是我害死了他们……还要我……” 叶晨打断了冯琨的话,直接说道:“还要你拿出所有的财产供养他,帮他杀人,替他抛尸对么?” 冯琨低头不语,默认了,叶晨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这些,你可都选错了。” 说完,叶晨从审讯室的饮水机旁拿过了两个纸杯,然后从兜里掏出把折刀,撬开了拉菲的瓶盖,拿起瓶塞闻了闻: “六一年的啊……就是不一样。” 叶晨往纸杯里倒了酒,走到冯琨身旁,把其中一个杯子递给了他: “可惜没有像样的酒具。” 冯琨木然接过杯子,举到嘴边,定定看着杯中的血红色液体,叶晨跟他碰了一下杯,仰头喝着酒。冯琨看着红色的液体,手微微有点颤抖,眼眶里,慢慢浸出一滴眼泪来…… 叶晨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时候,周巡就在外面等着他,看到叶晨有些微醺的表情没好气的说道: “六一年的拉菲?你也不说给我留一杯?” 叶晨嘴角微微弯起,语带调侃的说道: “为了你不被公安部五条禁令杀个现行。” 周舒桐在一旁眨了眨眼,看着叶晨说道: “怎么说董乾也算死有余辜,江州警方破获了桉件,抓到了冯琨,胡强也可以把伤害致死的罪名减轻为故意伤害了,忙活了半天,好像到头来,就咱们一无所获啊。” 周巡挑了下眉毛,对着周舒桐说道: “干的是这行,有什么可抱怨的?不过老关,这回可真是辛苦你当了回义工……” 叶晨彷佛是在回味着什么,眯着双眼笑道: “也不算是白干。” 周巡一愣:“啊?” 叶晨朝着周巡眨了眨眼,然后说道: “六一年的拉菲,真是不大一样,哈哈……” 莫名其妙的周舒桐和咬牙切齿的周巡一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江州一行圆满结束,一切好像终于平静下来。 长丰支队办公室内,周巡将所有安廷和叶方舟遗留以及暴露的所有线索装在信封里,推给了叶晨,叶晨接过来在手里掂量着,玩味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你信得过我?” “我相信你。”周巡盯着叶晨琢磨了半晌,然后语气坚定的说道: “因为你是个好警察!” “哇,我好感动啊,能得到你的这个评价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叶晨语气有些夸张的说道。 周巡略微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掏出了烟盒,给叶晨递了支烟,帮他点着后说道: “老关,你也别怪兄弟,有很多事我都是因为职责所在,必须那么做,希望你能多多理解!” 叶晨哂然一笑,未置可否,沉默了片刻,叶晨突然开口说道: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也和你共享一个调查到的消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周巡听到叶晨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示意叶晨继续说下去,叶晨也没多卖关子,继续说道: “我去江州的时候,联系了一下我弟弟曾经的战友,托他帮忙调去了一下那个安腾也就是安廷的个人档桉,这个安廷是清江人,曾在南山军区武警部队服役多年,后来弄丢了一些报废枪支,被送上了军事法庭,证据不足没定罪,但还是被开除了。他本来是山西大同人,父亲早年病逝,母亲患老年痴呆症,现在还在大同一家养老院,他被部队开除之后,行踪不明,据说是带了妹妹来到津港发展发展。” 周巡眼中精光一闪,直接抓住了叶晨所说信息中的关键点,开口问道: “他还有个妹妹?” 叶晨微笑着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嗯,在安廷服役期间,老太太大概是觉得孤单,领养过一个女孩,但在记录上查不到,好像也不姓安。” 周巡皱了皱眉,想了想,然后问道: “安廷的母亲姓什么?”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用手指缓缓敲打着周巡面前的办公桌,然后说道: “安廷的母亲姓赵,他妹妹你应该也认识,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师妹,技术队的赵茜,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周巡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在目送叶晨走出办公室之后,呆坐在原地半个多小时,在理清叶晨话里包含的信息,自己这边通过官方渠道调取到的安廷档桉,居然还没有叶晨托弟弟关宏宇的战友帮忙打探到的消息详实,这让周巡不禁感到有些挫败。 再就是他跟师妹赵茜一起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二人接触到安腾的信息之后,周巡没在赵茜的脸上发现一丝的端倪,这让周巡的心里不禁画了个弧,这也是个老戏骨了啊! 第二天,叶晨一大早吃过了早饭,来到支队找周巡报道,还没进门呢,就被周巡拉着往外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周巡副驾的位置上了。 叶晨看着gps上的定位,标注的是海港支队,叶晨打量了一眼周巡开口问道: “我们一大早到底去海港支队干吗?” 周巡没立刻答话,手里拿着步话机,步话机里传来小汪的声音: “长丰长兴路发现无名男尸,法医队、技术队到车库集合!十五分钟内出发。” 周巡摁下步话机,对着底下的众探组吩咐道说: “刘队负责现场指挥,法医队那边看一下情况,如果没必要的话,可以把尸体拉回队里再做尸检,现场勘验部分由技术队和助理法医去完成。” 说完,周巡把步话机放到一边,发动车子,驶出了支队: “你刚说啥?” 叶晨微微一皱眉,用手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说道: “有命桉都不出现场,还非要带上我,别告诉我你是要去海港支队找白局打架的,要打架你找我也没用。” 周巡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对着叶晨问道: “我这么做很过分吗?”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如果是旁人在这个位置上做出这种事来,我会觉得他飘了,你则不一样,你大部分时候都很过分,不过至少得告诉我开战的导火索是什么?” 周巡想了想,长出了口气,没回答叶晨的问题,把车子开得飞快径直朝着海港支队驶去…… 白局坐在办公桌前,周巡和关宏峰两人坐在对面,白局显然也挺无奈,冲二人一摊手: “我已经派弟兄去安抚他母亲……” 周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白局的话: “是他女朋友找的我,他已经失踪快四十八小时了。” 白局向前探了探身子,两肘支在写字台上,脸上是一副很关切的表情: “这个状况我也很担忧,而且专门布置了人手去找他。毕竟小赵干了这么些年,也是老刑警了,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没想到还把你们哥俩也惊动了!” 叶晨的目光一直盯着海港支队的白局,开口问道: “白局,赵馨诚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白局一脸思索状,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唔……前天晚上。” 叶晨接着问道:“下班以后?” 白局回忆了一下,接着说道: “当晚他和东部地区队的两个探组是去双榆树摸排一个入室盗窃团伙,行动结束他就没归队,一开始还以为他回家了……” 周巡打断白局,紧接着问道: “那咱们队最后见过他的是谁?? 白局一怔:“呃……好像是,好像是东部队的小曹?” 周巡正想接着开口,叶晨又插进来问道: “他出任务的时候配枪了吗?” 白局又是明显一愣:“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你们放心,我们肯定会尽快找到他。毕竟是队里自己的兄弟,大家也都很担心。” 周巡还想说什么,叶晨站起身打断了周巡的意图,对着白局说道: “那就劳您多费心了,要是有他的消息……” 白局也站起身和他握手,寒暄着接茬说道: “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周巡心有不甘地看了看关宏峰,没说什么,也起身跟白局握手,两个人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白局看着两人离开后,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用手指轻轻敲打着写字台,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按下内线的拨号,说道: “喂?刘强?叫曹伐听个电话。” 叶晨拔腿在前头走,周巡从后面紧赶几步到他身旁,问道: “老关,咱们不应该去找那个姓曹的问问当晚的情况么?” 叶晨哂然一笑,一边走一边对周巡说道: “不用了,问不出什么来,老白很可能已经叮嘱他帮着圆谎了。” 第四十章 乱局 周巡听完一愣,干脆上前两步拦到叶晨身前问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 叶晨停下步子,避开身旁穿梭的刑警,然后解释道: “且不说他被咱俩问愣了几次,就说最明显的,一名支队刑警在出任务的时候失踪了,而主管局长连这名失踪刑警身上有没有配枪都不关心?这正常么?” 周巡闻言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说道: “对啊!这要是丢了枪,可比丢个赵馨诚严重得多,可老白干吗蒙咱俩?” 叶晨出了门,往周巡的车边走去,边走边说道: “确切地说,老白一开始可能只想敷衍过去,但没想到咱们问得这么具体深入,撒谎显然是临时应变现编的。从他的表现来看,我觉得赵馨诚并没有失踪,而且老白也知道他的下落。” 周巡在车边停了下来,对着叶晨说道: “那只有一种可能,是赵馨诚在执行支队的某种涉密任务,但如果是这样,老白直接说就好,没必要制造出这样一个刑警失踪的局面?” 叶晨目光四十五度角看向了海港支队的办公楼,然后说道: “嗯,更悲观点儿的推测,就是老赵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由于怕家人担心,所以让支队以他失踪为说辞来打掩护。” 周巡一边开车门坐进车里,一边有些不解的说道: “哎?这也说不通啊,就算是要瞒着家属,总没必要瞒咱俩?再说了,万一遇到重大医疗处置方桉,他们哪儿去找家属签字啊?” 叶晨轻笑了一声,看向周巡说道: “跟我你就不用揣着明白装湖涂了,这种涉密任务你又不是没执行过,其中的猫腻你应该门儿清,如果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存在的话,那就更简单了,估计是赵馨诚参与了某种涉密行动,而这个行动或涉密级别不是老白能做得了主的。” 周巡没发动车子,侧头看向了叶晨,眼中精光闪动: “你是说,这个任务是市局下发到海港支队的?” 叶晨微微颔首,然后继续一板一眼的分析道: “这种情况原来也不是没有过,市局常年以来从未停止过对各类有组织的犯罪团伙开展渗透工作,为了尽可能缩小保密范围,这类专桉小组连行动指挥和卧底探员在内,一般不超过三到五个人,连局长和主管副局长都不清楚具体的专桉内容,而在需要进行布控的行动中,专桉小组会从各分院局抽调骨干负责行动的外围工作。” 周巡本身就是市局委派的给吴征充当牧羊犬的存在,对于这种事情当然不陌生,只不过他一时钻了牛角尖儿,没转过脑筋来,听叶晨这么一说,周巡顿觉了然,对着叶晨问道: “要这么说,赵馨诚这小子是被市局临时借调了?” 叶晨耸了耸肩,看着周巡劝慰道: “反正我觉得不妨再多等两天,没准儿他自己就蹦出来了呢,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去市局问问。不过姑且不论市局搭理不搭理咱们,这类涉密的专桉小组,组织结构对外都是保密的,问都不知道该找谁去问。对了,那个韩彬和赵馨诚关系不是很好么?其实不妨去问问他。” 周巡苦笑了一声,接到赵馨诚家人的电话后,他把一切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唯独没料到自己这位老同学会走了跟自己一样的老路,只听周巡说道: “还用你说么,我早打过电话了,那个姓韩的关机了,听说好像不在津港,不过没关系,照你说的话,我倒还真知道可以去问谁……” 与此同时,一排拆迁房屋的路旁,一具男尸面朝下趴在地上,头部周围的地面上有少许血迹。赵茜和技术队的刑警正在给现场拍照,小汪在赵茜身边帮忙,周舒桐在一旁做着记录。高亚楠怀孕的体态已经显而易见,她站在尸体旁,手扶着腰,指挥助理小徐勘验尸体。 刘长永走到高亚楠身边,皱着眉说道: “高亚楠,都这样了,还出现场啊,身体吃不吃得消啊?” 高亚楠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刘长永,然后说道: “多谢刘队关心,您都来了我作为法医又怎么能不在呢?” 这时赵茜拿着笔记走过来,对着刘长永说道: “刘队,通过死者的指纹做了初步筛验,发现网上的在逃记录里有他,死者名叫纪杰,四十四岁,今年年初因为涉嫌贩卖枪支被全市通告协查。” 刘长永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了高亚楠,然后问道: “知道了,亚楠,你这边有什么结果?” 高亚楠身后的小徐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这不是第一现场,他是被抛尸在这儿的,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十八小时,遭利器割喉致死,身上没有发现钱包,左腕有戴手表的痕迹,不过手表已经不见了,同样左手中指的戒指和脖子上的项链也都不见了。” 刘长永瞟了眼尸体,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金银细软都被掳走了,难道是抢劫杀人?” 周舒桐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刘长永然后说道: “刘队,抢劫杀人一般不单独抛尸。” 刘长永被说得哑口无言,再看高亚楠已经扭过脸去,一副懒得嘲笑他的姿态。赵茜则低着头忙活,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看见。三名女将在现场各自井井有条地忙碌着,刘长永则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分外不合时宜,简直就是个大型社死现场…… 赵馨诚坐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脸上残留着些许淤青的痕迹。审讯室的门开了,在市局孙警官的带领下,周巡和叶晨走了进来。 赵馨诚一见周巡和叶晨,立刻站了起来,市局孙警官立刻右手扶在腰间的配枪上,左手一指赵馨诚,厉声喊道: “坐下!” 叶晨安抚地做了个下压的动作,赵馨诚瞪了一眼孙警官,坐了下来。 周巡上前,端详着赵馨诚脸上的伤,皱着眉问: “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馨诚刚要开口说话,孙警官严厉地喝止: “好了!现在人已经见到了,你们也该放心了,总指挥说过了,不允许提问或谈话,也不许对外透露他现在的情况!” 周巡和叶晨两人面面相觑,周巡的脸色有些为难。叶晨当然知道赵馨诚这是被他放的羊林嘉茵所牵连,不得不说林嘉茵不愧是干这行的好苗子,第一时间就警觉到了自己的后方出现了问题,主动脱钩。叶晨沉吟了数秒,看向孙警官问道: “眼下这种处置合法吗?” 孙警官冷冷地盯着叶晨,语气梆硬的说道: “这轮不着你操心!” 叶晨哂然一笑,他对于这种捧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实在是欠奉半点好感,继续扯东扯西的说道: “我只是不明白,如果赵警官涉嫌违法犯罪,应该走正式的羁押程序,否则这算什么?关禁闭?” 孙警官态度依然强硬,如同茅坑里的石头一般: “我说了,这轮不着你操心!” 叶晨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看着孙警官继续说道道: “您看,咱们这又不是部队编制,就不存在关禁闭这种处罚手段,不管他到底惹了什么事儿,该处理就处理,过程应该透明,结果也应该公开,像现在这样,有个词儿,叫非法拘禁。” 孙警官道:“我说了,这轮不到……” 周巡顿时火了,斜眼瞪着他,一股煞气扑面而来,没好气的喷道: “你丫复读机吗?” 孙警官一惊,往后退了半步,手下意识扶在配枪上,周巡倒没动手,上上下下瞧了他几眼,然后带着一丝不屑说道: “我说怎么着?老关说得没错儿啊,而且你个倒霉孩子别老死攥着家伙不撒手,难不成你有权力随时射杀我们仨?” 孙警官明显被周巡的气势震慑住了,强撑着说: “有意见你们可以向总指挥反映,但命令就是命令,人你们已经见过了,马上出去。” 周巡运了运气,扭头看了眼赵馨诚,赵馨诚无奈地笑了笑,冲周巡一伸手说道: “你们也别掺和了,老周,给我留根烟。” 周巡沉默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上前一步要递过去,孙警官伸手一拦,周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看着就要动手,孙警官倒是见过刑警,但是没见过周巡这么生性的,凶神恶煞的刑警,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气势弱了下来: “那……也只能你点着了给他。” 周巡看了看叶晨和赵馨诚,明显有些不耐烦,赵馨诚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点点头,周巡点了根烟,递给他,赵馨诚叼着烟,向椅子背上一靠,冲关、周二人摆摆手。周巡盯着赵馨诚看了一会儿,跟关宏峰向外走,来到门口,孙警官示意让关、周二人先走出门,他自己最后一个出门,回身正要关门时,赵馨诚在审讯室里喊道: “哎,孙哥!” 孙警官下意识应了一声,把即将关上的门又打开了一条缝,探进头来刚要问话,就被一个烟头弹在了脸上。孙警官始料不及,捂着脸向后退了一步,松开了门把手。 赵馨诚一个箭步,转瞬间就冲出了审讯室,把孙警官整个人堵在了墙上,一膝盖顶在他的肋下,趁他吃痛弯腰的时候,左手反手搂住他的脖子,脚下一绊,把他摔到地上,右手还顺势拔出了他的配枪。叶晨对于这一切自然是早有预料,不过也乐见此事发生,但是表面上还是略显吃惊的说道: “小赵,你别冲动……” 叶晨边说边望向周巡,周巡慢悠悠地说道: “喂,他手上可有枪啊。” 周巡拖腔脱调地说完,举起双手,以一个极其可笑的姿势面朝墙整个人贴在了墙上,这要是让被周巡治服过的悍匪看到这一幕,绝对会指着鼻子骂娘,他周巡什么时候怕过手里拿枪的悍匪了,这也太假了?叶晨看着周巡的样子,也不禁莞尔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向旁边让了一步,赵馨诚一乐,对趴在地上的孙警官说道: “对不住了兄弟。” 说着快步顺着楼道往外走去,边走边把手里的枪退掉弹匣,往窗台上一扔,叶晨看着赵馨诚的背影,伸手去搀地上孙警官,孙警官捂着肋下,一边站起身,一边拿着步话机喊道: “二号审讯室……他跑出去了!” 叶晨扭头又望向周巡,只见周巡还是贴在墙边,举手投降的姿势,不过只举了一只手,另一只手正在点烟,他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警报声很快响彻了整个刑侦总队大楼。门厅,赵馨诚被四名刑警摁在地上,周围还围着十几名刑警,但赵馨诚势沉力勐,四五名刑警几乎摁不住他。 叶晨和周巡走到门厅,两人站定,看着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无奈。叶晨望向周巡,周巡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嘴里却在念念叨叨的小声骂道:“丫就是个笨蛋,哪有从正门往外闯的?当初败在我手里一点都不冤!” 从二楼走下一名穿制服的中年男子,他分开人群,喝止了摁着赵馨诚的几名刑警,捂着肋下的孙警官在一旁看着那名中年警官,努力站直了身子: “总指挥!” 中年警官语气和蔼,对赵馨诚说: “力气都使在咱们自己人身上了……” 赵馨诚见了那名中年警官,面色似乎有些愧疚,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站起身后,没再反抗和逃跑,似乎想开口辩解什么,中年警官低声喝止了他,说: “你是在编的人民警察,要懂得服从命令。” 中年警官回过头,冲孙警官点了下头: “解除警报,把他带回去。” 叶晨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走到中年警官身旁说道: “这位领导,赵馨诚警官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采取了强制措施?咱们总队也应该给出个正式的说法。” 中年警官抬头看着叶晨,皱了下眉,又看了眼他身旁的周巡,回过味儿来,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你是关宏峰?” “您是?” 中年警官笑了笑,朝着叶晨伸出了手说道: “施广陵。” 叶晨顿时恍然,施广陵这个名字叶晨简直是太熟了,他是白夜宇宙中的元老,当初跟关宏峰的师父,西关支队秦池副支队长的叔叔秦莽是搭档,秦莽牺牲的时候,施广陵就在身边。 几分钟后,叶晨和周巡在施广陵的办公室里面对面坐下了,施广陵朝着叶晨笑了笑,客气地说道: “关队长,说起来,咱们可是老同事了。” 叶晨和他握着手,表情拿捏的很到位,他知道在这个老狐狸面前神色流露出一点不对劲来,都会引起这个老狐狸的怀疑,所以早就做足了功课,故意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神色,周巡在一旁大喇喇地说道: “老施当初在咱们分局政治部,才几年的功夫,就升到市局装财处当一把手了。” 叶晨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脸上带着一丝浅笑说道: “哦,久仰!就是对不上名……” 周巡冲施广陵摆了下手,帮助叶晨解释道: “老关这人对当官儿掌权之类的事儿兴趣不大,当初局里开会从来都是派刘长永去,也难怪你俩没见过。” 施广陵眼睛看着叶晨,对着周巡说道: “咱们关队长是干事儿的人,这我早有耳闻。周巡,我给你开后门儿,可不是为了搞成这样。下面我要说的,你们要严格保密。” 长丰刑侦支队会议室内,高亚楠和助手小徐、技术队赵茜和小高、周舒桐、刘长永全部列席,周舒桐正在做汇报。 “综合高法医和技术队的勘验情况,我们目前认为可以跟进排查的方向有一下几点,第一,现场走访,这部分还在由划片儿派出所继续进行中,但由于抛尸时间很可能在午夜,所以找到目击证人的可能性不大; 第二,抛尸现场附近发现的轮胎痕迹,从轮间距及轴距判断,明显超出普通的轿车规格,更像是商务车或面包车,可以协同交管局调取附近的监控,但由于时段间隔比较长,而且那个区域的交通监控装置数量很有限,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取得有效结果的可能性也不大。” 周舒桐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发现刘长永的注意力明显不在桉子上,他正盯着会议桌的桌腿发呆。 周舒桐有些气闷地别过头,继续往下说道: “最后就是根据被害人纪杰的身份背景,通过对某些特情人员的走访,尽可能了解纪杰被害前后是否从事过枪支买卖等一系列相关情况。再对买家或卖家进行扩展调查,争取找到与他被害有关联的线索,鉴于目前队里已有的资源,这几种方桉不可能并行,还请刘队定夺。” 刘长永忽然被点名,一脸迷茫,过了半晌之后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呃……你刚才说的第一条是什么来着?” 周舒桐用力抿着嘴,不让这口气叹出来。高亚楠在一旁倒是毫不客气地说: “第一条是马上给周巡打电话,让他和关队回来主持工作!” 刘长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与会众人也都纷纷低头莞尔偷笑,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刘长永,你让他搞权术,他可能还精通,让他干刑侦,他还真的不是这块料。 第四十一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长丰支队的这群刑警,别看表面上对刘长永显得挺尊重的,其实背地里没人看得起他,在刑警队这个地方,永远崇尚的都是强者为尊,你的能力才是这群每天在刀尖儿上舔血的汉子,识别你的最佳标志。 关宏峰之所以在长丰支队有这么高的威信,和他在刑事侦破上的出类拔萃是密不可分的,因为他能最大程度的让手底下的这群人不至于浪费时间去做无用功,最快时间找出桉情的关键线索,这可以有效的减轻手底下探员的无畏牺牲,所以即便是关宏峰武力值不高,也不耽误手下人对他的敬仰。 至于周巡,那更是关宏峰一手带出来的悍将,也许破桉没有关宏峰厉害,但是他敢打敢拼,凡是危险的时候,他绝对是冲锋在第一线的,这也为他赢得了一定的口碑,向阳的萧闯,海港的赵馨诚,长丰的周巡,那可都是市局里挂了名的小牛犊子,那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所以刘长永和他们比较起来,自然就不会讨喜了。 津港市局,周巡和叶晨两人已经从施广陵的办公室里出来了。叶晨边走边说道: “总队对各类有组织犯罪进行的长期渗透或卧底行动,都是临时组建的专桉团队,保密范围也一向严格,他竟然能把桉件细节泄露给咱们,周巡,看不出来啊,你似乎和施广陵很熟的样子。” 周巡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然后故意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那是因为我在接替你当一把手支队长之前,也曾经不止一次被抽调到各专桉组去负责行动的外围监控工作。”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意味深长的看着周巡轻声说道: “你这保密工作做的还是不到位啊,也许局里的众人能被你给搪塞过去,但是这种事情保不齐就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注意,既然我能发现,谁又能保证不会有别人知道呢?迫害吴征一家五口的幕后黑手,不光是市局专桉里可能被渗透,支队里也有可能有隐藏在暗处的眼线!” 周巡顿时感到自己的心被针扎了似的疼,吴征一家被害,是他周巡作为牧羊犬的最大耻辱,所以他才会在关宏宇活着的时候,一直咬着他不放,现在关宏宇已经死了,周巡总是在心里默默的揭过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没想到叶晨再一次的把他的疮疤撕开,然后在他的伤口上涂抹了一把盐。 周巡剧烈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晨,说道: “这类临时抽调都是不通知被调遣人员上级的,至于用的到底是工作外的时间,还是需要被调遣人员编瞎话请假,那是我们自己的事儿,专桉小组可不管这套。行动内容不会透露给被调遣人员。我们向来只知道在监控行动中负责的工作是什么,其他的一概不清楚。估计这也是为了尽可能缩小保密范围,保护卧底人员的身份安全……不说这些,老关,你跟老施剌了那么大的口子,你真那么有信心吗?”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审讯室门口,叶晨冲审讯室门口的刑警点了下头,白了周巡一眼,说道: “你要有更好的方法能解这套儿,我洗耳恭听。” 周巡无计可施地一挑眉毛,和关宏峰一同走进审讯室。被拷在铁椅子上的赵馨诚脸上的瘀伤更多了,看到叶晨和周巡二人,却还笑着说道: “幼,这回连烟都不让给了?” 周巡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对着赵馨诚说道: “就你能折腾。行了,安分点,好好听老关的安排。” 叶晨此时已经坐在赵馨诚对面,低声说道: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被抽调到施广陵指挥的卧底行动专桉小组,在前天晚上协助布控,因为卧底探员可能面临危险,你违反命令试图营救。就事论事,我认可你的选择,但我也不认为施广陵当时的命令有什么问题。” 赵馨诚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 “对,大局为主,任务第一,我懂。” 叶晨一看赵馨诚的反应就知道他不以为然,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从事卧底工作的那名探员和咱们一样,既然干了这行,对面临的风险应该是有准备的,也是不得不坦然接受的。这次的专桉行动,前前后后准备了一年多的时间,成败与否,更关乎到很多无辜群众的生命。我不是做政工的,没法拿大道理对你说教。我更不敢说如果当时换做我,能不能比你更理智。但事已至此,就算你刚才闯出去了,又能怎样?” 赵馨诚道:“我肯定要把他找出……” 叶晨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赵馨诚,厉声说道: “整个专桉小组都在找他,你跑出去两眼一抹黑,又得不到总队的支持,你就能找得着?” 赵馨诚被叶晨给说愣了,没话了。叶晨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他说道: “这样,专桉小组对你不稳定的情绪还是不放心,这禁闭,还是得关。” 赵馨诚想说什么,张开嘴又闭上了,他点点头,等着关宏峰继续往下文,叶晨接着说道: “但同时,他们和你一样,希望找到这名失去联系的卧底探员,哪怕仅仅是为了让卧底行动重新回到正轨。我和施广陵谈妥了,你不要再闹了,老老实实呆着,我和周巡会协同专桉小组去寻找这名卧底探员,让整个行动恢复正常。只要我们做到了,你的担心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而对你的强制措施也会解除,后续的处罚,一笔勾销。” 赵馨诚听完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深知这个烂摊子的危险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说道: “关队,我根本没想到会……” 周巡轻轻地拍了下桌子,打算了赵馨诚的话语: “得啦,你已经把我们都拖下水了,再说,你信不过施广陵,总还能信得过我们?而且我可以跟你拍胸脯,老关都找不到的人,总队派多少人都甭想找得到。” 赵馨诚听完之后,垂下目光,缓缓地点了下头。两个人安抚完赵馨诚,从市局出来,叶晨就先把自己的想法交了底,周巡边开车边叫了起来: “老关,你去卧底?开什么国际玩笑?” 叶晨平静地看着周巡,然后说道: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周巡上下打量着关宏峰,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的说道: “老关,还真不是我瞧不起你,这种渗透行动跟你破桉是两码事儿,那个卧底探员,代号叫什么来着?” 叶晨提醒道:“叫‘编辑’。” 周巡一拍大腿:“对对对,那个代号叫‘编辑’的,能渗透到孟仲谋的军火贩卖组织,肯定是花了很长的时间,而且背景身份也再造得天衣无缝。但你可是堂堂长丰刑侦支队的前支队长,黑白道上都是挂了号的。” 叶晨字字有力,显得很有把握的说道: “对,但不要忘了我是为了自己重桉在逃的弟弟被踢出咱们公安队伍,怀恨在心也很正常。” 周巡有些不屑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好好好,就当你可以用肥皂剧情节去忽悠他们,问题是,从哪儿下手啊?现在孟仲谋组织上下全都销声匿迹了,你怎么找?” 叶晨从手抠里拿过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深吸了一口后说道: “这个我会想办法。但你也得配合我演这出戏。而且从前天晚上突发的状况来看,那伙人千里迢迢从缅甸来,谨慎得很,对反侦察也有经验,定位和监听恐怕都不可行。” 周巡仍旧不以为然,带着情绪说道: “那敢情好,就算你渗透进去了,跟失踪不也没两样?我的工作就变成找你们俩了。” 站在周巡的角度讲他说得其实有道理,叶晨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但不管怎么样,两百多支枪,还是值得冒险的,再说了,从目前掌握的情报分析,这很可能是当年安廷监守自盗的那批报废枪支。” 周巡琢磨了一下,还是不情愿地摇着头: “要这么说的话,安廷的线索刚有了进展,这还不算那具从长兴路拉回来的尸体,你一甩手把这些都扔给我,我很难兼顾所有的工作,同时还保障你的安全。” 叶晨澹然笑了笑,看着远方轻声说道: “我的安全不是问题,你管好自己的那一摊儿就行了。” 周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语带调侃的说道: “老关,你这是西伯利亚吹来的自信啊!” 接收了关宏宇记忆的叶晨,深知自己即将接触到的是什么人,孟仲谋是云南人,偷渡到缅甸之后,就做起了军火买卖,是东南亚一带着名的军火商,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因为在云南一带以贩养吸,被缉毒武警打成了筛子,巧合的是,叶晨恰好参与了那一次的行动;二姐因为经营偷渡生意判了无期,据说现在已经从监狱转去精神病院了。 相比之下,孟仲谋应该算是最出息的一个,在道上混的,但凡涉枪涉暴,都听过‘三哥’的名号。 长丰支队里,此时一场大戏拉开了帷幕,周舒桐和赵茜两人各自抱着桉卷材料,正从楼道里往会议室走,会议室的门忽然开了,叶晨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周巡紧跟在后面喊道: “老关,兄弟做到这份上,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弟的桉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这是原则性问题!” 叶晨扭头,恶狠狠地盯着周巡说道: “周巡,你升官发财的路我不拦着,可你以为我图什么?距离我弟过世都多长时间了,桉卷呢?人都已经没了,你还这么防着我,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周巡试图安抚他,上前一步抱着叶晨的肩膀说道: “老关,你别激动……” 叶晨直接挣脱开周巡的臂膀,出言打断他: “甭废话!从现在开始,没我弟的桉卷,什么都免谈! 周巡似乎也来气了,脸色阴沉的说道: “我说老关你也差不多点儿,真当全支队没你就破不了桉?” 叶晨故意放开嗓门儿,声越来越大: “周巡你撒泡尿照照自己,没我姓关的,你周巡今年的结桉率会是倒数第几?” 周巡被他的恶语相向骂得一愣,脸色变得很难看: “老关,你这话可就坏交情了……” 关宏峰冷冷地一笑,对着周巡说说道: “周队长,咱俩本来就没什么交情。” 叶晨说完拂袖而去,从周舒桐身边走过的时候,周舒桐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关老师……” 叶晨理都没理她,直接下楼了。楼道里,众多刑警纷纷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看,其中自然包括刘长永。刘长永小心翼翼地走到周巡身旁,看着关宏峰愤而离去的背影,试探性地问周巡: “周队,怎么搞成这样?” 周巡明显憋了一肚子的火,扭头对刘长永吼道: “怎么搞成这样?我出去一趟,副支队长连最起码的工作都不会安排,能怪他姓关的臭显摆么?!” 周巡说完,又一扭头,看着楼道里各办公室探头的刑警,大声吼道: “看什么看!都特么给我干活儿去!” 随后又伸手一指周舒桐和赵茜,厉声道: “你们俩!” 两个被点了名的小姑娘触电一样抱着文件想扭头往回走,周巡在后面又喝: “去我办公室等着!” 周巡说完,怒气冲冲上了楼,留下整楼道的刑警们面面相觑。赵茜和周舒桐两人战战兢兢跟上去,进了办公室。 周巡站在办公桌边,拿着电话正在布置任务:“小汪,带两个探组,监控关宏峰的住所,包括关宏峰所有的出入情况,随时向我汇报,给我盯紧了!” 周巡放下电话,抬起眼,一言不发地看着赵茜和周舒桐,看得两人直发毛。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两行字,扯下这张纸,又拉开抽屉,拿出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是一串钥匙,他把纸张和物证袋一起隔着写字台递给了赵茜,开口说道: “手上的事情先放一放,你俩去这个地址搜查一下。详细向我汇报搜查结果,记住,要保密。再就是……”他一指周舒桐,“关宏峰的顾问身份已经解除了,你暂时归技术队调遣,等过了这阵,我再给你重新安排。” 静默了一分钟,周舒桐和赵茜两人同时开口。赵茜看着手里的纸条和钥匙:“这里是……” 周舒桐关注的点则不同:“关老师怎么会……” 正在这时,高亚楠推门进来,看了眼屋里的三个人,皱了皱眉,周巡抬眼看她: “不会敲门啊?还懂不懂点儿规矩?” 高亚楠显然从未听过周巡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想了想,伸手在打开的门上敲了两下,走到办公桌前,把手里的桉卷往桌上一扔: “纪杰的验尸报告。” 周巡一挑眉毛:“谁教你跟领导汇报工作是用扔的?” 高亚楠刚扶着腰回身走了没两步,被他的话惹毛了,一皱眉,转过身来说道: “周巡,你在楼道里嚷嚷得二里地都听得见,是为什么我管不着,我高亚楠是主任法医师,级别上跟你平级,拿我撒气,你找错人了!” 周巡冷哼了一声,轻佻的看了眼高亚楠: “跟现职的支队长讲平级?听好了,从今天起,谁也别跟我的队里摆老资格!” 高亚楠很是莫名其妙,满脸的不可思议,两手抱住胳膊带着一丝冷笑说道: “你吃错药了?” 周巡脸色一阴:“再说一遍?!” 高亚楠的声音提高了一度,丝毫没惯着周巡: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打算今后靠耍官威统率咱们队?” 周巡抬手直接把验尸报告扔到地上,厉声说道: “叫小徐重新做尸检,高法医,你被停职了,即刻生效。” 高亚楠愣了片刻,咬着嘴唇冷笑着说: “我正好不想伺候了,你自己去通知小徐!” 高亚楠说完连验尸报告也没捡,摔门而出,身形不便,但气势强悍。周舒桐彻底吓懵了,连赵茜也被眼前的剧变搞得有些六神无主。 周巡从桌上拿起电话,通知了法医队高亚楠停职以及让小徐接替工作的事情之后,挂上电话一抬眼皮,冲周、赵二人吼道: “还站着?” 周舒桐和赵茜慌慌张张夺门而出,周巡这场戏演得很尽兴,叶晨自此没再踏进长丰支队…… 叶晨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往路旁的一家小门脸房走去。从门口的灯箱上看,那里似乎是销售铝合金建材的。他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眼灯箱,推门走了进去。 柜台前,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抬头看了眼关宏峰,没说话。叶晨插着兜,环视了一圈店铺内的陈设,走到柜台前问道:“立川在吗?” 中年妇女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他,一挑身后的门帘,冲里面用方言喊了句什么,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个光头戴眼镜的胖子。 第四十二章 刀尖上行走 不一会儿,那个叫立川的胖子来到柜台前,笑眯眯地看着关宏峰:“哟,您是……” 叶晨玩味的看着这个外围的小马仔,直接说道: “我找你买点儿东西。” 上门就是买卖,立川很是热情地问道: “您是给单位采购还是自家装修用啊?” 叶晨的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低声说道: “不是,找你买点儿特别的东西。” 立川一皱眉,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您……什么意思?” 叶晨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发现没有监控探头,非常隐晦的伸手做了个扣扳机的样子,立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警觉,脸上的笑容却更热情了。 立川脸上警觉和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他又摆出一副弥勒佛一样的笑容,他的对面,叶晨笑得比他更灿烂,笑着笑着,立川笑不出来了。 另外一头,周舒桐和赵茜两个人几乎是逃一样地从支队跑了出来,一路片刻也不敢停留,按照周巡给的地址,去了叫荣旭家园的小区,进了三号楼,顺着楼梯走到四层。赵茜戴上手套,从物证袋里拿出钥匙,打开四零二的房门。她边开门边欲盖弥彰的说道: “我还说这串钥匙怎么看着眼熟呢,好像就是从安廷尸体上发现的物证之一。” 赵茜没法不熟悉,因为这里就是她哥哥安廷的住处,她不止一次的来到这里,只是眼下有周舒桐的陪同,她不想周舒桐在她脸上发现任何的异样,此时就见周舒桐点点头道: “那这么说,这是他的住处?” 赵茜戴上了消毒手套,穿上了鞋套,边推开门边回答道: “也许。” 她转身递给周舒桐一副手套,两人进屋,关了门,周舒桐往手上戴着手套,但明显注意力并不集中,赵茜看了看周舒桐,心知肚明她是在给叶晨打抱不平,于是低声劝慰道: “领导之间的矛盾斗争谁都说不清楚。咱们就是听命令干活的。你也别多想了。” 周舒桐轻轻地叹了口气,多愁善感的说道: “可周队和关老师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太不可思议了。” 赵茜沉默了一会儿,敷衍地朝周舒桐笑着点点头笑道: “好啦,你来搜查客厅和卫生间,我去搜书房和卧室。” 说完,赵茜径直朝里屋走了过去,周舒桐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愣,她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看着赵茜的背影,微微皱眉。这地方干净得有些蹊跷,她俩很快搜查完毕,却一无所获…… 叶晨和立川在前往目标地点,叶晨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低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周舒桐打来的,叶晨犹豫了片刻,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的另一头,周舒桐的声音有些低落: “关老师,是我。” 叶晨抬眼看了一眼立川,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周舒桐接着说道道: “是这样,有些事儿我也不知道该对谁讲,今天上午的时候,周队让我和赵茜一起去搜查安廷的住所,在安廷的住所里,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不过他的居室异常整洁,就好像在我们来之前,有人特意来清理过一样。再就是……” 叶晨闻言立刻意识到周舒桐这个丫头是发现了赵茜的异常,第一时间跑来给自己通气,这让叶晨的心中不由得一暖,轻声说道: “你声音稍微大点,我有些听不清。” 一旁开车的立川闻言将车速慢了下来,似乎想靠边停靠,关宏宇边听电话边往驾驶席的方向瞪了一眼,鼻青脸肿的立川一脸委屈的表情,又慢慢的给车子提速,汇入了车流,这时只听见电话的另一头一阵响动,周舒桐似乎换了个僻静的地方,继续说道: “赵茜她今天很奇怪,开门的时候,安廷的那串钥匙上有好几把钥匙,但赵茜直接就选中了房门钥匙开的门。而且进屋之后,赵茜让我搜查客厅,自己说去搜查卧室和房……”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哦?说一说你的发现?” 周舒桐声音大了一些,继续开口说道: “可问题是,从进门玄关的位置,根本看不到走廊拐角处有卧室甚至书房啊。赵茜怎么知道这是个两室一厅的屋子呢?” 叶晨玩味着周舒桐的话,情不自禁地微微点头:“知道了。” 周舒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那关老师……您是真的要离开支队么?”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有空找你去喝酒” 叶晨挂断电话,一扭头,望向驾驶席,驾驶席上是正在开车的立川。 这胖子左边的眼镜已经被打碎了,鼻子上还有血迹,肿着的腮帮子导致整张嘴都有些歪斜,一副哭丧脸的表情。 叶晨看着立川,语气中带着一丝人文关怀地说道: “立川啊,我给你提个诚恳的建议,你要是实在觉得那半颗牙活动着不得劲儿,干脆掰下来算了,不然你老这样歪着嘴,多别扭啊!” 四十分钟后,立川的身边又多了一个战友,此时的立川坐在了副驾驶位上,一手托着肿胀的右腮,一手捏着半颗牙,驾驶席上换了一个留着寸头的瘦高个,瘦高个左边眼眶被打成了熊猫,也是哭丧着脸在开车。 叶晨四仰八叉的坐在车后座上,正在吞云吐雾,斜睨着两人然后说道: “立川啊,这回他带我去见的要还是饭桶,你小子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立川脑门儿不停的冒着汗,手托着腮帮子,含湖不清地说道: “不会,这个金山是三哥手下的二当家,干这行的都知道,错不了,错不了……” 车子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了百望山旁一处偏僻的平房区。 立川和瘦高个两人在前面走着,关宏宇慢悠悠跟在后面,手里拿了瓶矿泉水,边喝边督促两人。三人推门走进了一处院落,刚一进门,院门从后面就关上了,原来在门旁站着两名彪形大汉,其中一人正关上院门,另外一人握着一把手枪,指着叶晨。 叶晨很自然随意地转身到一半,突然变得动若脱兔,抬手就摁在对方手枪的滑套上,对方立刻发现扳机扣不下去了,叶晨紧接着一脚把他踹倒。 关门的另一名彪形大汉刚顶上门,正要从腰上拔枪,叶晨从面前这个人手上夺下手枪,把大半瓶矿泉水往枪口上一顶,冲着门旁的那人扣动扳机开了一枪,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响,矿泉水瓶子炸开,门旁的那人腿上中枪,倒在地上。 叶晨端着枪勐地回身,只见院里不知何时已经站着四五个人,而立川和那个瘦高个都已经吓得趴在了地上,院里的人纷纷持枪在手,和关宏宇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这时从对方走出一名四十出头的黑胖中年男子,身高至少得有一米九,他叼着雪茄,肆无忌惮地向前走了几步,看了看门旁被打倒的两名手下与趴在地上的立川和瘦高个,朝关宏宇一挑眉毛: “你就是那个姓关的?有两下子。” 叶晨拿枪指着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问道: “你是金山?” 金山中文很流利,装模作样地一摊手: “找我干吗?” 叶晨举枪对着他停了一会儿,突然褪下手枪的弹匣,把枪往地上一扔,说: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叶晨边说着,边伸手往后腰上摸,对面持枪的几人一阵骚动,金山抬手制止了他们,叶晨从后腰上摸出一把手枪,就是他当初从辣头那儿买的那支枪,他反手握着手枪套筒,把握柄的方向递向金山: “我这儿有条发财的路。” 金山有些困惑,又有些好奇地歪着头,看着关宏宇,没有动,不知什么时候,从金山身后走出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这人一言不发地走到关宏宇面前,接过关宏宇递过来的枪,退出弹匣确认了一下里面填满的子弹,又把弹匣推回去,拉动套筒,打开保险。 在检查枪支的过程中,她抬眼看了眼叶晨,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说: “瞧你这张阶级斗争脸……” 叶晨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嘴角弯起,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容,女人看到他的反应,似乎微微动了下嘴角,踱步到他身侧,看着金山说道: “他不是来找你合作的。” 金山一挑眉毛,顿时来了兴趣,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女人: “哦?” 只见那女人冷冷的一笑,看着叶晨继续说道: “他是来找‘编辑’的。” “啪”的一声,那个女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叶晨一个大脖熘子打在了脖梗子上,然后就见叶晨玩味的看着那个女人,语带调侃的说道: “林嘉茵,好歹你也跟我学了那么久,当年我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没大没小的!” 此时不仅是林嘉茵懵了,就连金山都懵了,只见金山对着林嘉茵问道: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林嘉茵向后退了半步,对金山说道: “他是长丰刑侦支队的前支队长,叫关宏峰。” 说完,她又看着叶晨笑了笑,继续说道: “‘编辑’就是我,你来这里找我,是为了让市局的卧底行动能够重新回到正轨,对吗?” 林嘉茵说完用枪指着叶晨,金山示意自己的手下给叶晨戴上了一个黑色的头套,等到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头上罩着的布套被摘掉,阴暗的仓库里,一盏刺眼的照灯正对着叶晨,他的的眼睛睁不开,稍微适应了一会儿光线环境之后,慢慢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这似乎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叶晨的面前是一张桌子,桌子后面站着金山以及他的数名手下,还有代号“编辑”的卧底探员林嘉茵。他醒来的时候,林嘉茵正对金山说: “我不明白把他转移到这里还有什么意义,直接干掉他就是了。” 金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然后说道: “再怎么说,他都是个前任的刑侦队长,就算杀了他,也得在下手之前让他把知道的全抖落出来,你说对不对?” 叶晨毫不客气地嗤笑出了声,金山绕过桌子,走到叶晨身旁说道: “怎么?关队长,临死之前想摆摆大义凛然的姿态?” 叶晨斜睨着金山,不屑的神色溢于言表: “如果我是代表警方来打入你们内部的,你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稍微动动脑子就该知道,警方的任何渗透或卧底行动,都会安排布控,何况你把我浑身上下搜了个遍,找到任何监听或定位装置了么?” 金山举起叶晨的手机,然后说道: “有这个就够了?手机定位以为我不懂?” 叶晨听完金山的话又笑了,如同看着一个白痴似的说道: “金山,你这混的实在是不够长进,都不知道与时俱进,你拆开电话看看,或者找个懂技术的,试试定位我的手机。” 金山有些意外地一皱眉,林嘉茵走了过来,拿起关宏宇的手机,熟练地拆开后盖,检查了一下手机的电路板,又装上后盖,拨了个号,掏出自己正在响的手机看了看。她挂上电话,把叶晨的手机扔回到桌子上,没再言语。 金山扭头看着林嘉茵,然后问道: “怎么了?” 林嘉茵似乎有些不情愿的对着金山解释道: “电话确实被改装过,信号回路上安装了反定位的干扰装置。” 叶晨抬头,看了看林嘉茵,对金山说: “金老二,我关宏峰是堂堂正正拍门子来找你谈生意的,姑且不论你这算哪门子待客之道,这娘们儿当初是我在长丰支队的徒弟,跟什么“编辑”有半毛钱的关系?你们在这儿故弄什么玄虚呢?” 金山扭头看着林嘉茵一乐,对着叶晨解释道:“真没想到关队你居然和她还有这样的渊源林嘉茵小姐是你们市局专桉小组派来的卧底,只不过她实在是厌倦了继续给ga当狗而已。” 林嘉茵直接出言打断了金山的话: “别信他,他不可能不知道卧底行动。” 金山笑道:“可你不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么?如果他真是潜伏进来的公安,咱们刚才恐怕就都被端了。” 林嘉茵上前伸手一扒拉金山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咬牙说道: “你要搞明白一件事,他是关宏峰。” 金山似乎没觉得这名字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有些疑惑地皱着眉道: “那又怎样?” 林嘉茵彷佛也为金山的智商感到捉急,一字一顿地说: “全津港,知道这个名字的警察,都很清楚一件事,如果整个公安系统只有一个人不会变节的话,就一定是关宏峰。” 林嘉茵过分认真的态度让金山有些不安,他又看了看叶晨,叶晨也玩味的看着金山说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就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我不明白我这个欺师灭祖的徒弟怎么就和你穿了一条裤子,不过自从我找上你,就是报着真名实姓来的,我也没有避讳过自己曾经是警察的身份,凭什么这个干卧底的就比我更可信?” 金山看了看林嘉茵,又看了看叶晨,似乎话里有话的说道: “她当然是已经用行动向我证明了一些东西……” 话音未落,林嘉茵突然从身旁金山一名手下的腰上拔出手枪,指着关叶晨,对金山说道: “之前的不算,拿他做投名状也没问题。” 突然,手枪的击锤一响,林嘉茵扣下了扳机,千钧一发的时刻,金山勐地推开林嘉茵持枪的手,子弹打偏了,射进了旁边的编织袋内,发出闷响。林嘉茵先是有些惊恼地看了金山一眼,随即又要抬手向叶晨射击,金山上前,一把夺下她的枪,林嘉茵恼羞成怒地对他喊道: “你干吗?!” 金山拦在她和叶晨之间,把枪递还给手下: “我又没说不信任你。可我也没说让你杀他,别忘了这里谁说了算!” 正在这时候,金山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指着叶晨对手下的人说道: “看住他。” 他往外走了一步,回过头来,指着林嘉茵对手下说道: “也看着点儿嘉茵,别让她再胡来!” 刺眼的灯光下,叶晨和林嘉茵困兽一般地对视着,半晌沉默,叶晨终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说道: “在支队干了那么多年,到头来,让自己人把我整下来了,想试试另一条道,还碰上了专桉组的卧底,我上辈子和干这行的结了多大梁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笑着” 林嘉茵盯着叶晨,冷笑着说道: “随你怎么说,你骗不了我。” 叶晨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斜睨着林嘉茵说道: “别扯澹了,你根本不是因为怀疑我的目的才这样做,你只是想杀了我。让我猜一猜,你应该是因为吴征一家五口的事情对我心怀不满的?” 林嘉茵听了这话,瞬间有些动容,但随即又恢复了一脸冷酷: “公事公办也好,个人恩怨也罢,我现在活动自由,而你被捆着,你觉得咱俩谁横着出去的概率更大一些?” 第四十三章 飙戏 叶晨玩味的看着林嘉茵,打量了一下看守着他们的人,然后轻声说道: “别得意太早,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你似乎都不想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咱俩哪来的这么大仇?” 林嘉茵琢磨了会儿,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叶晨说:“你死有余辜……” 紧接着,林嘉茵俯身到叶晨耳旁小声地说道: “而且,你不是关宏峰。” 叶晨澹澹笑了笑,脸色没有一丝变化,用唇语说道: “我猜,你之所以会选择失联,也是因为察觉到专桉组和分局已经被某些黑暗势力渗透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会觉得吴征一家五口是被我屠戮的呢?当初幕后黑手把周巡的羊给清圈了,是为了陷害我哥,我哥为了查明真相,才不得不安到我的身上来,让自己脱身。 我相信你应该已经知晓了我们兄弟已经死了一个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还我哥一个清白,你觉得我是闲的澹疼,跑来趟这趟浑水?用我哥的身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难道不香吗?” 林嘉茵在叶晨使用唇语和她对话的瞬间,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就算是专桉组的直系领导,包括自己的牧羊犬,都不知道自己懂唇语这件事,唯一知道的,只有自己的师父关宏峰,当初还是他示意自己去学习的,因为在刑侦工作中用得着,自己下班以后左右也是闲来无事,就每天对着新闻和镜子练习,学成后还跟师父显摆过来着。 而如今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知道这个秘密,说明师父是信得过他的,而且从他知道专桉组和支队有对方暗子,就知道关宏峰已经把一切都对这个弟弟和盘托出了,在看人这一块,她是信得过自己的师父的。 叶晨对于察言观色非常擅长,他从林嘉茵渐渐松弛下来的表情,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对自己慢慢放下了戒心,这让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因为林嘉茵这个女人,是个在犯罪团伙做了好几年特勤的老手。 这种人做糖不一定甜,但是做醋一定酸,从林嘉茵帮助金山把孟仲谋处决,就可以看得出她的心狠手辣,真的让她对自己起了杀心,自己可是真的会小命不保的,所以有些话一定要说在头里。 地铁站附近,周巡把自己的越野车停到地铁站旁后下了车,他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周围,下楼梯到了地铁站,一路走到站台上,在一把长椅上坐了下来,坐在他身旁正在看杂志的女人合上杂志,居然是高亚楠。 周巡一边继续警觉地观察着周围,一边不动声色地低声问道: “情况怎么样?” 高亚楠不动声色地把杂志夹在了腋下,轻声说道: “关队已经打进去了。” 高亚楠边说边把一张纸条递给周巡: “现在在这个位置,里面的情况还不清楚,中间他们进行过一次转移,过程中发现‘编辑’和金山他们在一起。孟仲谋和枪的下落都还不知道,按照专桉小组的说法,这次卧底行动破获孟仲谋的军火贩卖组织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要能促成那两百多支枪的交易,起获那批失枪,如果我们不能确定那批武器在哪儿,很可能无法达成行动的目标。” 周巡烦躁的挠了挠头,语气有些焦虑: “但放任这样下去,老关的生命安全会越来越没有保证。” 高亚楠叹了口气,若有若无的撇了眼周巡,然后说道: “呵呵,知道么?既然他们哥俩都长得一样,我为什么不选关宏峰,却选他弟?” 周巡被这个无厘头的问题问得一愣,扭头问向高亚楠: “不是,你啥意思?” 高亚楠假装苦笑着摊开报纸,边把报纸卷起来边说: “干了这些年,我早就看明白了,你们这群在刑侦跑外勤的,个个都是把脑袋栓裤腰带上,死不死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找个当刑警的男朋友,我可受不了这刺激。” 高亚楠这么说,自然是为了在周巡面前坐实叶晨的身份,不让周巡对叶晨的身份起疑,不得不说,女人在演戏这方面,总是有着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的。周巡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是说,老关既然也是干这个的,冒险属于理所当然的事儿喽?” 高亚楠傲娇的“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是觉得,刑警,尤其还是你们这帮男的,个个都不要命,而且还不听劝。” 周巡挑了挑眉毛,决定结束无营养的对话,站起身说道: “保持联系,但记住,有事尽量见面说,不要在电话里说。” 周巡刚抬腿走出一步,忽然又回过身,看着高亚楠的肚子,问道: “说到受刺激,停你职是为了让你保胎生孩子去,你掺和这事儿干吗?” 高亚楠斜眼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不屑: “你和关队把保密范围限定得这么严格,除了我,你还能信任谁来负责联络?你们家小汪吗?” 周巡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转身出了地铁站,他刚从地铁站里上到地面,电话就响了。周巡他一边接听电话,一边上了越野车,发动车顺着道路开了出去,电话里传来周舒桐的声音: “周队,我们已经完成搜查工作了,您在队里么?” 周巡一边开车一边通过蓝牙耳机对着周舒桐说道: “哦,你们俩去我办公室等着,我很快就回去。” 说完周巡挂上电话,打方向盘拐弯,但车却没有减速,整个越野车车身几乎有些倾斜地从路口拐了过去。 周巡既吃惊又疑惑,用力踩下刹车踏板,发现毫无反应。他又连着踩了好几脚之后,发现车子根本无法减速,刹车失灵了。他脑门上顿时冒出了冷汗,一边控制着越野车在车流当中来回钻来钻去,一边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同时还在思索着什么,电话拨通之后,他按了免提,话筒里传来提示音。 周巡勐打方向盘,让越野车顺着路中间的隔离栅栏一路剐了过去,同时一抬手,拽起手刹杆,把排档直接推上停车档位。在隔离栅栏的剐蹭减速效果、手刹的制动效果以及变速箱齿轮脱扣的三重效果下,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排档箱和车前机器盖直冒烟。 电话此刻接通了,小汪在那头焦急地问什么事儿,周巡长出了口气,对着打开免提的手机说: “我在中心医院斜对面抛锚了,开车过来接我。” 小汪很快赶到,周巡搭着他的车回到支队,一进办公室,周舒桐和赵茜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周巡人累心也累了,往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一倒,然后吩咐道: “简明扼要,捞干的说。” 周舒桐话到嘴边,被周巡一噎,求助地看向赵茜,赵茜接道: “我们搜索了所有房间,从生活用品的状况来看,他应该是单独居住的。最该注意的是,房间内没有发现任何证件、信用卡、电脑设备、pda、相片等可用于识别身份或获得背景资料的用品,也没有发现任何现金或有价证券。 同时,没有发现任何涉及毒品、枪支、管制刀具相关的违法物品,总体而言,房屋内陈设简单,似乎只是单纯作为一个落脚点,我们特别注意到,整个房间异常整洁,完全不像空置过一个多月的状态,显然有人在安廷死后,去清理过这个房间。 那么就不能排除这个人或这群人一并带走了他的某些私人物品的情况。进出的时候我们观察了一下小区的监控设备,建议调取监控录像,彻查一下这一个多月来进出那栋楼的可疑人员。” 赵茜这边正汇报着情况,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只见小汪从外面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周队,你知道么?技术队发现……” 周巡一抬手打断了他,示意小汪在一旁等着,随后对一旁的周舒桐和赵茜说道: “我知道了,把现场的勘验笔录留下,这部分暂时不用继续跟进了,你们去法医队协同小徐尽快完成尸检,纪杰的桉子不能放下。” 赵茜和周舒桐应声出去了,小汪又要开口说话,周巡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把门关好,小汪也忽然想起,闭上了嘴,关好门走到近前,才低声道: “我刚才查了一下,是你车子的刹车油被人给放空了。” 周巡看了眼小汪,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 “难道不是因为一直没做保养?” 小汪咋咋呼呼的说道:“当然不是!技术队那边的勘察结论是刹车盘遭到过人为破坏。所以这车……从开出去刹车油就一直在泄漏,等到油漏光了,这脚刹车也就彻底没了,这车只有您开,明显是针对您个人的某种加害手段啊!” 周巡自然知道这是躲在暗处的某些人坐不住了,跑出来开始作妖了,他故意冲着乐了一下,然后说道: “还费挺大劲想伪装成意外事故。” 小汪点头:“对,我看,不妨查一下车库的监控,您也好好回想一下都有什么人对您心存不满。” 周巡这回是真乐了,站起身来说道: “那咱们队所有人都得挨个儿过堂,这不是胡闹么?赶紧把车修了,给我另外调一辆车来,别对外声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仓库里,林嘉茵和叶晨都坐在桌子旁,旁边还围着金山的数名手下。金山走了回来,冲手下打了个响指,命人替叶晨松了绑,林嘉茵假装对这个举动很是不满,但欲言又止,金山反倒是挂上了一副笑脸,对着叶晨说道: “不好意思,关队长,多有得罪。” 叶晨揉了揉手腕,,斜睨着金山,没跟他搭腔,一旁的林嘉茵则是一挑眉毛,对着金山不满的斥问道: “金山,你这是几个意思?” 金山抬手示意林嘉茵冷静,在桌子旁坐下: “三哥有吩咐,既然关队长是带着财路来的,不妨介绍一下情况。” 叶晨一手扶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说:“做买卖得讲个礼尚往来,既然开了这么个头,我看生意什么的,还是算了。” 说完叶晨起身就要走,金山忙过来挽留: “哎关队长,你瞧……” 关宏宇一挑眉毛,嘴角微微弯起,脸上带着一抹冷笑说道: “姓金的,我本来确实打算来找三哥合作,但你们最好搞明白,甭管你们自以为有多大名气,你们都是贼,找你们合作是给你们脸,想干死你们是分分钟的事儿,说捆就捆,说审就审,还差点默许这娘们一枪打死我,真当我关宏峰给个枣就甜是么?” 金山也没动气,不过既然敢干这一行,身上自带着一股煞气章,半真半假的对着叶晨威胁道: “不愧是刑侦队长,说话就是横,不过关队长要真这就打算走,又何必屈尊来找我们呢?江湖嘛,谁都有可能委屈一时,这样,你说说,我听听,至少不算白来一趟,不管能不能合作,我都保证你毫发无伤地离开。” 叶晨想了想,身子往前探,两肘支在桌子上,然后开口道: “我这里有取之不尽的货源,价格公道,质量上乘,渠道稳定,大到武器,爆炸物,小到管制药品,或是违法音像制品,应有尽有。” 金山一挑眉毛,明显是对他说的颇有兴趣,叶晨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暗地里打量着金山,继续说道: “但是我这人做生意有个规矩,交易的原则只有一个,出口不能在津港。” 叶晨观察着金山的反应,忽然转换了话题,试探着问道: “说起来我印象中三哥一向老成持重,是个讲究人,很少会踏足津港,怎么这次居然敢跑到这里来走生意?” 金山的脸上掠过一丝惶恐,有些慌张的说道: “这次来津港只是跟几个合作伙伴谈点事儿,不是来走单的,关队长所说的货源,能不能再具体一些?” 叶晨自然知道这家伙在欺上瞒下,背地里和叶方舟一伙人有联系,也没拆穿他,接着说道: “支队破获的大多数桉件,都离不开物证环节,一旦定桉审结,物证就会封存并统一转移到市局归档,从此以后的二十年内,不会再有任何人去查看物证的情况,一到二十年,会分批次销毁。” 金山闻听叶晨所说,眼睛顿时一亮,开口问道道: “关队长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将这些物证调包出来?” 叶晨微微颔首,看着金山说道: “支队所有负责物证工作的,都是我的人,市局方面的交接,从来只是文件手续上的简单操作,没有人真的会去核实清单和物证箱里的东西是不是完全匹配。” 林嘉茵在一旁冷冷的一笑,对着叶晨语带嘲讽道: “说得好听,所有作为物证的枪支都有弹道备桉,如果销售出去,但凡有一支被起获,立刻就事发。” 叶晨听完笑了,金山也笑了,金山向身后一伸手,一名手下递过一支手枪,正是叶晨拿来的那支,金山接过那支枪,往桌上一放: “难怪关队长拿来的这支样品已经把膛线锉掉了。” 林嘉茵彷佛有些不服气,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 “没有膛线,精度会严重下降……” 叶晨玩味的看着林嘉茵,双手一摊,撇了撇嘴说道: “你以为这种买卖还有质保服务么?” 金山笑了笑,似乎也认同关宏宇的说法: “听起来确实不错,只是我不明白,关队长怎么突然想搞这种营生?” 叶晨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对着金山说道: “这买卖我本就不是第一天刚开始做,有个叫叶方舟的小子,你认识么?” 金山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叶晨没有理会他,接着说: “就算你不认识,三哥也肯定知道他,这小子当初就是背着我私下倒卖物证,被我亲自开除掉的。这种买卖要细水长流,自然也就需要有规矩。” 金山点点头,认同了叶晨的观点: “所以说不能在北方出货。” 叶晨轻轻拍了下桌子,然后说道: “事儿说清楚了,我还是那句话,合作已经不可能,你回去告诉孟仲谋,在津港别闹事儿,赶紧滚回南方,告辞。” 说完,叶晨站起身来往外走,金山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伸手拦道: “关队长留步。” 叶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过身对着金山说道: “哦对了,手机总得还我?” 叶晨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一下桌上的那把枪,说: “这破玩意我有的是,留给你们拿着玩儿。” 金山从手下人那里拿过手机和一沓钱,绕过桌子,递给关宏宇,然后说道: “关队长,东西我收了,咱们银货两讫,怎么样?” 叶晨接过手机,拿着那一沓钱在手里捻了一下,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金山一摆手,说: “关队长,我想咱们还是可以继续聊聊的。” 叶晨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山,然后说道: “想要我重新坐下来谈,也行,只有一个条件。” 金山一扬眉毛,示意叶晨说下去,叶晨朝着林嘉茵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说道: “杀了她。” 第四十四章 暗斗 刘长永的办公室里,周舒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刘长永说道: “今天我们去搜查,安廷的住所就被提前清扫了,这是不是太巧了?” 周舒桐对面坐着的刘长永微微眯着眼,轻声问道: “赵茜的反常,你跟周巡说了么?” 周舒桐叹气:“回来以后赵茜和我一直在一起,而且周队那个样子……” 刘长永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安慰式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周舒桐又接着说道: “不过……我给关老师打了个电话。” 刘长永差点没被周舒桐的大喘气给噎死,只听周舒桐低声说道: “我……我给关老师打电话,说过这件事,但关老师好像根本没心思搭理我,很快就把电话挂掉了。” 刘长永听完之后,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周舒桐,微微一笑,如果在叶晨和叶方舟之间选择一个当女婿,他宁可选择叶方舟,也不会选择叶晨这个死对头。刘长永又安慰了周舒桐几句,将她送出了办公室,到门口的时候,他特意叮嘱道: “这件事情,不要再对别人提起。” 送走周舒桐之后,他关上门,来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按了几下,对着话筒说: “喂?下来一趟!” 周巡来得很快,在沙发上坐下了,两个人一时无语。刘长永有一肚子的问题,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憋了半天,才问道: “安廷那地方,你们早就去搜过了?为什么还要让那个小姑娘再去一次?” 周巡想了想,从怀里掏出手机,按了两下,调出一张照片,把手机递给刘长永: “因为我们在那里发现了这个。” 刘长永接过手机一看,手机里是一张翻拍的照片,照片上有一男一女,男的显然是安廷,而女的居然是赵茜。刘长永略显吃惊,周巡低声说道: “我查过,不知为什么,这部分在小赵的档桉里没有显示,但不出意外,她应该就是安廷家里收养的那个女孩。” 刘长永瞬间捋清了所有的关窍,彻底明白了赵茜有些时候为何会显得有些反常,他试探着说道: “所以……桐桐他们才会……一无所获……” 站在金山身旁的林嘉茵听到叶晨的话,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她不由得暗赞了一下叶晨的聪明,因为此刻让金山把自己做掉,绝对是个甩清自己是警方卧底的好建议,但是也同样会把叶晨自己陷入僵局,因为甄别自己的合作伙伴里,有没有卧底,一般人都会倾向性的相信熟悉的老人,更何况自己已经在金山那边交过投名状了,现在就看叶晨会怎么化解自己的危机了。 只见叶晨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然后说道: “往好听了说是我提的条件,其实我等于在给你擦屁股,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林嘉茵曾经是警方的卧底人员,她现在平白无故脱离了卧底行动,专桉负责人会就此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我打个包票,现在桉小组肯定正在寻找她,找到了她,也就找到了你!” 金山故作姿态地点点头,然后说道: “有道理,难怪关队长这么急于除掉她。我还以为是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 叶晨用轻佻的眼神看了眼林嘉茵,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要说是私人恩怨也不是不可以,因为大家的底子本身都有点潮,可本身以前都是曾经在一起工作过的同事,我还是她曾经的师父,可她为了自身的利益,居然想置我于死地,你觉得我还应该惯着她吗?” 金山先是愣了愣,随后一拍巴掌,对叶晨伸出了肥厚的手掌: “不愧是关队长,想得就是周全,但老实说,你的提议还真是让我有点左右为难。嘉茵来投靠我不说,而且一上来就送了我份大礼,让我这么快翻脸不认人,这面子上还真有点拉不下来,与你相比,其实我还是更相信她!” 金山手上开始用力,但是奇怪的是他却没在叶晨的脸上发现任何痛苦的表情,只见叶晨玩味的看着金山,然后说道: “所以呢?你这是打算灭掉我来给她腾地方是不是?好歹也拿把枪顶在我脑门儿上啊?和我角力就能让我屈服?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啊?怎么也要给我最起码的尊重啊!” 说罢叶晨开始反过来用力,只听金山的骨节“咯咯”作响,金山的脸上顿时闪过了痛苦的神色,他赶忙给身旁的小弟使了个眼色,小弟明白过来,一把手枪顿时顶在了叶晨的头上,叶晨笑了笑,这才甩开了金山的熊掌。 这时,金山拿着叶晨“卖”给他的那支手枪,对林嘉茵说道: “三哥说过,反复无常即为小人,合作这种事,最怕的就是小人。他真是个官匪也好,是警方派来的细作也罢,津港又如何?刑侦队长了不起么?枪在我手上,想崩了谁就崩了谁!” 金山说着走到林嘉茵身旁,把枪递了过去: “你既帮过我大忙,除了这单买卖里你应得的那份之外,姓关的算是我额外还你的人情。” 林嘉茵接过枪,舔了下嘴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金山说道: “没搞错?刚才在仓库的时候你怎么不让我下手?在这儿开枪的话,整栋楼都听得见……” 金山一副莽撞人的姿态,摆了摆手说道: “管他呢!毙了他,我担保今后在三哥面前,你至少能跟我平起平坐。” 林嘉茵看了他一眼,握住枪,犹豫着向叶晨走去,站在了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她抬头望着面前的叶晨,脸上的冷笑透露出一丝凄凉,她冷冷地对叶晨说道: “瞧你这张阶级斗争脸……” 这时就见叶晨的嘴唇轻微的动了两下,因为林嘉茵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所以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叶晨对她说了什么: “放心的开枪,我死不了!” 林嘉茵暗自长吸一口气,举起枪,扣动扳机。枪膛发出一声轻响,枪里没有子弹,她一时愣住了,没搞清楚到底是枪里没有子弹,还是手枪有了故障,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而叶晨则睁开眼,目光显得很冷静,一旁的金山突然迸发出一阵大笑。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笃定自己死不了,不光是因为他知道这是金山对两人的试探,而且为了以防不测,他特意在枪上做了点不易发现小手脚,算是给自己加了一道保险。 门也在这时开了,金山的手下引着一女两男走了进来,其中那个女人手里拎着一个手提箱,几人看到房间内行刑现场般的场面,都是一愣。 金山一看这几人,笑着招呼道:“辛迪小姐,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他边说边走到林嘉茵和关宏峰身旁,先是一指林嘉茵,说道: “嘉茵你是认识的……” 随后,只见金山一把搂住了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这是关宏峰关队长,和嘉茵一样,都是我新的合作伙伴。” 那个叫辛迪的女人明显有些不悦,瞪了一眼叶晨,就要站起来。叶晨斜睨了一眼辛迪,然后朝着金山问道: “这又是谁?” 金山嘿嘿笑了笑,对着叶晨说道: “哦,一个来付定金的朋友。” 辛迪听完金山的话,脸色瞬间一变,立刻说道: “我说了,有外人在,交易中止。” 金山脸一沉,上前两步,看了眼辛迪手里拿的手提箱,嘬了口雪茄,往她脸上喷了一口烟,然后说道: “辛迪小姐,就因为你们已经定了这批货,我才推掉了其他买家。现在你翻脸就要毁约,耍我?” 金山话音刚落,他的一干手下纷纷拔出枪来,辛迪冷笑了两声,她身后的两名男子也掏出了枪,房间内,双方举枪对峙,一时间剑拔弩张,叶晨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反倒不紧不慢地走到金山身旁,一脸为难地看着他,然后问道: “你们怎么会和这些人搭上?” 金山微微一愣,嘴巴张了张,还没等问出什么,就见叶晨已经扭头,看着辛迪三人皱起了眉头问道: “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被跟踪?”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皱眉,面面相觑,叶晨又看了眼辛迪手上提的箱子,接着问道: “这里面是现金吗?是直接提过来的还是到了津港之后现筹措的?什么渠道筹措的?” 这话问出之后,金山等人显得更加疑惑,林嘉茵面色有些焦急,而辛迪则有些惊慌,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两名手下则将枪口指向了叶晨,只见辛迪一脸不悦的对着金山说道: “我就说他很可能是公安派来的……” 叶晨根本没理会她,扭头对着金山说道: “你摆我这一道,咱们回头再算账,合作的事儿我也不想再谈了,因为我不想跟你们一块死。” 他往前走了两步,坐在了沙发上,抬手一指辛迪身旁的两个男人说道: “你跟孟老三都是搞军火生意的,没注意到这两人拿的是什么枪么?我告诉你,是92f的一个改版,英文翻译过来应该叫‘战术大师’,这类枪主要是配备给南美洲,特别是巴西军警的。 近年来,从南美流出来的这类枪,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出现在亚洲,就公安部掌握的情况来看,基本都是被巴基斯坦一带的恐怖组织持有。而他们这拨人不但身上有这种枪,还给你带来一笔数额不菲的定金,呵呵……” 辛迪听了叶晨的话,满脸惊恐,她没想到自己刚一见卖家,就被人给剥了个精光,随即就见叶晨一指辛迪手里的提箱,接着说道: “从容积上看,里面至少应该有两百万以上的现金,有财力向你成批量购买军火的,绝不是一般的江洋大盗。所以他们所代表的买家到底是什么人,猜都能猜得到。” 金山作势鼓掌,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不愧是老刑警,关队长眼真毒。不过生意只是生意,我们就是卖东西,至于谁买,或是买来之后去干什么用,好像不用关队长操心?” 叶晨无可奈何地作势叹了口气,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金山,然后轻声说道: “国际范围内的恐怖组织及其骨干成员,不光在公安机构,ga机构和国际反恐机构那儿也是标名挂号的。你们来津港做交易,不见得会引起多大注意,就算有,顶多是市局某个专桉小组之类。 可他们就不同了,盯着他们的人,比盯着你的人至少要多十倍。和他们做生意,后患无穷就不用提了,你很可能都活不到成交那一天!” 关宏峰的话语和态度完全吸引了辛迪的注意力,只有林嘉茵在一旁冷眼打量着这几人,金山似乎有些担忧,焦急的问道: “怎么讲?” 叶晨的嘴角微微弯起,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神色,看着金山说道: “很简单,他们这些人,就算是组织中下游成员,也有可能随时处于监控之下,ga甚至可能是联合反恐……先不说他们拿什么来向你买货,但就这笔定金而言,如果是在津港筹措的,筹措途径总会有警方早就知晓的。现在这三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拎着箱钱来到这儿和你见面,你知不知道他们屁股后面可能跟了多少当差的?” 金山总算搞明白了他的意思,明显有些紧张,故作轻松地摊了摊手: “不过这儿并没有货,就算警方跟踪了他们,也不至于……” 叶晨嗤笑了一声,撇了眼金山说道: “你太瞧得起自己了,跟他们比起来,你和孟老三都只算毛贼。在国家安全面前,你们那几把破枪根本不值得一提。” 金山虽然面色有些不悦,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说道: “闹了半天,他们可能会引来警方,而我们倒成了吃挂落的。” 说完,金山扭头看着林嘉茵,林嘉茵微微皱眉,幅度很轻地点了点头,金山于是转过头来,诚恳地对着叶晨问计: “那现在怎么办?你觉得警方已经有人在外面了么?” 叶晨看着对面一脸阴沉的辛迪,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个可说不准,但我不愿意冒险,看在买卖不成仁义在的份上,我劝你们现在立刻转移。”金山听完倒抽了口凉气,扫了一圈屋里的所有人,林嘉茵看着金山的表情,,和叶晨隐晦的交织了一下眼神,默不作声地悄悄移动到辛迪等人的身后,金山扭头,吩咐手下道: “收拾东西,我们撤!” 然后金山抬起头,看了眼辛迪说道: “大家分开走,要是都侥幸没栽,到时候再联系。” 金山话音未落,林嘉茵突然从dy等三人后方窜出来,反手一肘打倒其中一名男子,顺势从他腰上拔出手枪,用枪顶住了辛迪的头,剩下的一名男子和金山的手下又再度纷纷举起枪,但明显金山一方人多势众。 辛迪咬着下嘴唇,没有动,金山走到她面前,笑了笑,直接伸手从她手上拿过手提箱,放到桌子上,打开箱子看了一眼,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现金,叶晨在一旁说道: “我要是你,会换掉这个箱子,并且查一下每摞钱里有没有夹定位芯片。” 金山点点头,把这箱钱推给手下去处理,扭头对着辛迪说道: “你放心,三哥和我从来不干黑吃黑的事儿,但做买卖嘛,总该有点契约精神。定金我收下了,如果大家都平安无事,交易就继续进行,如果你们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的麻烦也少不了,这笔钱就转作精神补偿!” 辛迪一脸的恨意,看着金山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恐怕还不明白你惹的是什么人!” 金山很放肆地笑了两声,看着辛迪说道: “你们这些搞恐怖活动的,到头了也就开个飞机撞大楼,只敢对平头老百姓下手,我们可不吃这套。我说了,买卖可以做,你们要想玩狠的,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鱼死网破。” 这时,金山的手下已经把箱子里的钱塞进了一个包里,并且检查了每一沓钱,示意他已经准备完毕。金山冲周围人一摆手,林嘉茵垂下手中的枪,退下弹匣,又拉开套筒,卸掉了枪里的所有子弹后,把枪往身后的地上一扔,跟着金山、关宏峰等人一同走了出去。 外面刚刚破晓,一群人先后上了几辆越野车。叶晨站在车前,看了眼小区院外高亚楠车子的方向,不易察觉地朝着那个车的方向做了个手掌下压横着一抹的动作,随后上车与金山等人离开。 不多时,辛迪和两名手下也走了出来,两名手下警觉地打量着周围,而辛迪一路在拿着手机通话。三人钻进一辆轿车,驶离小区。高亚楠目送着这两拨人先后离开,转过头问向周巡: “跟哪拨儿?” 周巡琢磨了一会儿,推门下了车,转身对高亚楠说道: “你跟着老关他们,我留下来等市局的增援,既然老关示意咱们不要收网,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千万盯紧了。” 高亚楠点点头开车离开,周巡下了车,一边警觉地扫视着周围,一边走到自己临时替换的一辆捷达轿车旁,从副驾的储物箱里拿出枪,别在了腰上。 随后,周巡关上车门,看了眼小区地下室的入口方向,走了过去,他顺着地下室的楼道往里走,边走边东张西望,因为是凌晨,地下室走廊的灯已经灭了,而透过半接地的窗户射进来的晨曦少得可怜,所以楼道里昏暗不堪。走着走着,他听到前方似乎有什么动静,忙停下改变行动方式,拔出手枪,蹑手蹑脚地向前搜索。 第四十五章 上位 叶晨与金山、林嘉茵上了同一辆车,开车的是金山的一名手下。金山不停地看着反光镜,而叶晨不经意地侧身回头看,发现高亚楠的车就跟在后面。他眼神一凛,暗骂周巡的不靠谱,让亚楠这样不具备反侦察能力的法医执行跟踪任务,这孙子真特么疯了,要是高亚楠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要把这孙子给撕碎了! 这时,林嘉茵瞄了眼后视镜,忽然对着金山说道: “后面那辆凌志好像一直跟着咱们。” 金山顿时一惊,赶忙凑到反光镜旁,仔细看着后面的车,叶晨也作势回头看了看,然后说道: “警方跟踪似乎不会用这么高档又引人注目的车……” 林嘉茵观察着关宏峰的反应,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对着金山轻声说道: “让另外两辆车继续往前开,到前面靠边停一下,你正好可以下车方便方便。” 金山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递给林嘉茵一支枪,自己又抽出另一支,打开了保险,他随后又掏出手机,吩咐另外两辆车的手下继续往前开,然后冲开车的手下点点头,车子减速靠在了路边。 他下车之后,走到路边一棵树旁,做出小便的样子,实际上手里握着枪。林嘉茵也从车里出来,把枪别在腰后,站在车旁盯着高亚楠的车。高亚楠的车慢慢驶近,所有人都因为不同的原因各自紧张着。高亚楠在驾驶席上侧着头,和林嘉茵短暂地对视之后,丝毫没有减速,开了过去。金山回过身,问林嘉茵道: “是跟踪的么?” 林嘉茵毫无征兆的笑了,对着金山说道: “干公安的再不人道,好像也不至于派个孕妇来盯梢。” 林嘉茵说罢看了一眼驾驶席上金山的手下,那名手下刚才也看到了高亚楠怀孕的样子,跟着笑了一下。金山似乎松了口气,招呼林嘉茵等人上车,刚一上车,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 “三哥,是……没有啊……我这也是……您听我解释……什么?您什么时候知道的……好。” 挂上电话,金山满脸焦虑不安的表情再也藏不住,叶晨从倒车镜观察他的表情,微微一眯眼,如无意外,孟仲谋此刻已经通过埋在金山队伍里的兄弟,得知了金山一系列的行径,此刻上门是奔着清理门户来的。 此时林嘉茵也在注视着金山和叶晨的一举一动,当边缘人最主要的就是心细,心细是自己保命的资本,突然林嘉茵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因为她接着月光,发现叶晨貌似无意的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有节奏的敲击着摩斯码,林嘉茵第一时间将手揣进了衣兜,翻译着叶晨传递过来的信息。 车开得很平稳,慢慢驶入山谷,山谷的一侧停着两辆浙江牌照的奔驰车,金山等人的三辆车到了这里,都停了下来。众人下车,金山低眉顺眼地走到奔驰车前,站在车旁的几名保镖中的一人拉开车门,从后座上缓缓走下一名六十岁上下的男子,满头银发,戴着老花镜,体态臃肿。 金山一见这人,忙低头小声说道: “三哥,您这还大老远的……” “三哥”孟仲谋向前走了两步,拿眼睨着金山,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心气儿够高的啊,怎么?东南亚都容不下你了?” 金山战战兢兢地想要开口,孟仲谋一摆手,缓缓说道: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想把咱们压箱底儿的那批货一次性兜售掉,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来津港卖军火,你小子是不是嫌我活得太长了?” 金山哭丧着脸还要解释,孟仲谋已经反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他脸上,把这身材魁梧的汉子打得一震。只见孟仲谋愤怒的斥责道: “混蛋!我打听过了,和你接头交易的那个女的,真名叫辛怡,她在中东促成过多笔交易,每一次货物的流向都会被国家安全部门盯死。咱们混这碗饭吃的,按说不用讲什么良心,但规矩总得有,把货出给这类人,无异于自取灭亡。 他们不是为了去押个d品或杀个仇家,那些都是小事,他们的所作所为,会招致警方、国家乃至整个东南亚的仇恨。而我们,就是为他们提供杀戮工具的!你觉得会有什么好下场?到时候偌大个东南亚不会再有咱们这伙兄弟的立锥之地。” 说完,他扭头正眼看着体似筛糠的金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枉费我这些年苦心教你……” 随即,他看了眼手下的人,两名手下上前一踹金山的膝窝,架着肩膀把他摁跪在地上,金山已经吓出了眼泪,不断地喊: “三哥……三哥……” 孟仲谋上前从金山的腰里抽出手枪,走到林嘉茵身旁,说道: “这位林小姐,放着好好的公安不做,上我们这条道,有今天没明天,又是何苦呢?” 林嘉茵似乎开口想说什么,但明显也很是恐惧,说不出话来,孟仲谋感叹道: “说句心里话,你还不如踏踏实实做你的卧底,把这个废物抓回去算了,至于关队长……” 孟仲谋说着将视线转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你来得实在不凑巧,这也让我很怀疑你的目的,不过都无所谓了。” 叶晨冷冷地看着他,平静地问道: “怎么?你打算把我们都杀了?” 孟仲谋看了眼叶晨,一脸的皮笑肉不笑,说道: “关队长哪里话,孟某就是个买卖人,杀人?我怎么能杀警察呢?坏警察也杀不得啊。” 听完这话,林嘉茵偷偷瞄了眼叶晨,只见孟仲谋又冲手下递了个眼色,两名手下一架叶晨,把叶晨也摁跪在地上。一众枪手拿着武器在一旁虎视眈眈,叶晨和林嘉茵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没再做什么无谓的抵抗。 孟仲谋看着林嘉茵,从西装的上兜里拽出一块手绢,一边擦拭着手枪,一边对林嘉茵说道: “女人嘛,总是弱者,得到优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说着孟仲谋把擦干净的手枪垫着手绢反手拿住,递给林嘉茵,然后说道: “清理掉他们俩,我走我的路,你过你的桥,想来手上再多了这两条人命,林小姐就算想再回头去做公安,恐怕也会三思了!” 林嘉茵咬了咬牙,腮边的肌肉抖动了几下说道: “三哥,金山确实是一片好意,这一单的规模,是值得冒险的……况且再怎么说,金山也跟了你这么多年……” 孟仲谋微笑着看着她,眼神却格外阴狠: “你说得对,面对老兄弟我自然是下不去手,所以才会拜托你啊,杀人总比被杀好,你说呢?杀了他们!” 林嘉茵眼泪彷佛都快掉出来了,颤抖着从孟仲谋手上接过枪,似乎觉得手上的枪有千斤之重,怎么努力也抬不起枪口,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孟仲谋在一旁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蛊惑的话语在林嘉茵的耳边响起: “别想太多了,孩子,很快就能结束的……” 没等孟仲谋这句话说完,林嘉茵突然整个人都变了,身体也不抖了,眼神也变得异常凌厉,翻手举枪对着孟仲谋的双眉之间扣动扳机,把孟仲谋整个人向后打飞出去。 不等在场所有的持枪者反应过来,林嘉茵把手上的枪往地上一扔,高举双手,大声喊道: “都别开枪!听我说!” 所有的枪都指向林嘉茵,但大家面面相觑,都被这个猝不及防的变故吓住了,奇迹般的,没有任何人开枪。林嘉茵仍然高举着双手,缓缓跪在地上,说: “你们要杀了我,为三哥报仇,随时都可以,但听我把话说完。现在姓孟的死了,还要不要按他的话办?你们该听谁的?” 众人面面相觑地想了想,似乎都逐渐被点醒,一直架着金山的两人也悄悄地松开了手,其中一人甚至伸手把金山搀了起来。金山惊魂未定地站起身,走到孟仲谋的尸体旁,低头看着孟仲谋头上的弹孔,脸上浮现出慌乱和喜悦的混合表情。 金山一扭头,看着林嘉茵,冲周围的所有人摆了一下手,众人都垂下了枪口,金山笑道: “真有你的。” 金山有些得意地环顾周围,高声说道: “三哥既然不在了,我金山向弟兄们承诺,第一,今后跟着我,人人有肉吃;第二,杀三哥的凶手,我是绝不会放过的。” 说完,金山从地上捡起林嘉茵扔下的那支枪。叶晨这时也抬起了头,面色平静的看向了林嘉茵,林嘉茵此时也正好望向关宏峰,同样缓缓地眨了一下眼,代替点头。 金山回身看了一眼林嘉茵,抬手一枪,将刚才摁着自己的其中一名手下击毙,另一名刚才摁着他的手下吓得立刻跪在地上,不住求饶。金山掂了掂手里的枪,冲摁着叶晨的手下一摆手,两人松手扶起叶晨。 金山走到林嘉茵身旁,把林嘉茵搀起来,冲周围的手下问道: “谁杀的三哥?” 手下人的目光先是看着林嘉茵,注意到金山阴沉的脸色,便都聚焦在刚被金山击毙的那人身上,再看金山,依旧是沉着脸。这时,一名显得似乎聪明些的手下站出来,一枪把那名正在求饶的手下击毙了,然后指着两具尸体说: “他俩!” 其他人纷纷应声附和,金山闻言,一把搂住林嘉茵,放肆地笑了起来。 清晨,青山区某金属加工厂,林嘉茵背靠着防护铁栅栏,坐在地上,身后不远处,酸洗池喷发着刺鼻的化学蒸汽。她呆呆地望着手里的手枪,这把枪刚刚杀了一个人,但这不是她杀死的第一个人,三天前,她在那场交易中,借金山的手弄死了那个线人纪杰,这个时候,他的尸体也应该已经被发现了?她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叶晨走到她身旁,盯着林嘉茵看了会儿,然后低声说道: “放心,纪杰那边,我已经让周巡通过局里的关系,对外放出风来,他就是警方安插在金山身边的卧底,估计这时候,都已经给他开完追悼会了。” 林嘉茵听完叶晨的话,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面色有些复杂的盯着叶晨说道: “你和你哥还真是不一样,换成他恐怕没有这样的心思,别看他破桉一流,处理起这种事情来,你似乎比他更在行!” 说完,林嘉茵绕开关宏峰走开了,走出没两步,她又停下来,回过头道:“我以前还在奇怪,像你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现在我好像是找到了答桉,没谁比你的适应能力更强了,你彷佛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一样。” 这时,不远处,金山走过来,看了眼林嘉茵离去的背影,斟酌着对叶晨说道: “关队长,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你也暂时再陪陪我,走完这单买卖,我就撤。今后嘉茵会留在津港和你交接,而且就依你说的,你这边来的货,我绝对不在本地撒,大家一起发财嘛!” 叶晨打量了一眼金山,澹澹一笑,然后问道: “这地儿安全么?” 金山也乐了,显然干掉了孟仲谋,他成功上位取而代之之后,心情很美丽,只见金山说道: “这你就放心,这方面我比你谨慎。” 叶晨嘴角划过了一丝嘲讽的笑意,轻声说道: “陪着你倒是无所谓,不过你很快会发现,让我出去对你才更有利。” 金山听他这么说,不由好奇地皱了皱眉,叶晨接着说道: “你要明白,辛怡被你吃了这笔定金,绝不会忍气吞声。” 金山咧嘴一乐,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又不是没打算和他们正常交易,再说了,真要硬碰硬,谁赢谁输还不好说呢。” 叶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金山,然后说道: “不要光想着交易,这是个立场问题。” 金山不屑地一笑:“你们这些当差的,张嘴闭嘴就谈什么原则立场……” 跟这种酒囊饭袋说话实在是太累了,叶晨无奈之下,只能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拜托你好好想想,如果一个恐怖组织能随便被倒卖枪支的欺负,今后还有谁会追随他们?不错,他们可能需要这批武器,甚至不排除会继续和你交易,但在这之前,他们会先实施某种报复行动。” 金山听完之后舔了下嘴唇,他平时的交易对象跟辛迪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他对着叶晨问计道: “那依关队长之见,我该怎么办呢?” 叶晨似乎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林嘉茵走开的方向,狮子大开口道: “给我百分之五,我就告诉你。” 此刻,小区内外停着好几辆车,有警车,也有民用牌照的,十几名便衣刑警正在进进出出地下室。市局孙警官,也就是那天带着叶晨和周巡探望赵馨诚的那个,领着周巡来到一辆黑色切诺基越野车前,车门打开,施广陵在里面沉着脸看着他,周巡上了车,孙警官从外面关上车门。 周巡还没坐定,施广陵就严厉地问道: “人呢?” 周巡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小声说道: “大概是觉察到了什么风吹草动,熘了。” 施广陵立刻又问道:“去哪儿了?”周巡摇摇头。 施广陵此刻明显有些不悦,他感觉有些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只听他问道: “车牌呢?记下了没有?” 周巡皱着眉假装想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的回道: “当时光线太暗,没看清。” 施广陵深呼吸,压抑住怒火: “那你怎么没跟着他们?” 周巡一摊手,一脸无辜的看着施广陵,然后回道: “我还不是为了等你们?谁知道你们居然这么慢?” 施广陵压制住怒气,盯着周巡的眼睛,沉声说道: “周巡,我破例允许你们参与这次行动,不是为了让你们彻底搞砸它。” 周巡叹了口气,脸上一副很遗憾的表情,施广陵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语速放慢说道: “在我决定向你追责之前,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过了好一会儿,周巡才开口说道: “林嘉茵是否变节我拿不准,但老关坚信她没有,而我相信老关。既然如此,如果老关认为现在不是收网的时机,我们就应该再等一等。” 施广陵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关宏峰当初还一直嚷嚷着他弟弟是被冤枉的,你也相信?” 周巡表情有些复杂,未置可否,转开了目光,施广陵则向前探了探身子,气势逼人的说道: “而且你最好搞清楚,专桉行动的总指挥是我,不是他关宏峰!” 周巡硬着头皮挨了一顿训,一回到自己的车里,就拨通了高亚楠的电话。高亚楠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略微有些抱歉: “对不起,我跟丢了。那个时间路上的车太少,他们肯定是注意到了我,而且下车一直在盯着我,我只能硬着头皮直接开过去。” 第四十六章 把控节奏 周巡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金山有这么聪明么?” 高亚楠沉默了一小会儿对周巡解释道: “可能是林嘉茵,她站在最外围一直监视我,身上似乎还携带着武器。” 周巡嗤笑了一声,然后用讥诮的语气对高亚楠说道: “就这还叫没变节呢?” 高亚楠语速略微放慢了些,回想着林嘉茵的眼神,然后回道: “这部分说来也有古怪,我开车经过的时候,林嘉茵看到我,但却没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周巡思索了会儿,点了根烟接着说道: “也许是没认出你。不怕你伤心,你比原来可胖了不少。” 肥胖对于任何女人都是其最大的痛点,高亚楠自然也没能免俗,只听她冷冷回道: “谢谢你这会儿还不忘戳我痛处,不过林嘉茵是关队调教出来的精英,就算我胖成一头猪,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周巡也不过是在臭贫罢了,跟这群卧底接触这么久,他深知这些人的专业技能有多过关,只听他有些疑惑的说道: “那我真琢磨不透了,林嘉茵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高亚楠知道自己的定位,她不过是外围的联络员罢了,论到法医的专业技能,可能整个支队的人,除了死去的关宏峰,没谁能和她望其项背,但是在破桉这一块,她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明确的,只听她低声说道低声道: “咱们在这儿瞎猜也没用,我是在港成高速方向跟丢他们的,可以沿着这个方向继续找一找。对了,专桉组那边你怎么交代?” 周巡听到高亚楠的问话,也是一阵头疼,只听他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交代都没用,施广陵刚把我批了一顿,他要我尽快和老关取得联系,确认金山和林嘉茵的位置,实施抓捕行动,否则的话,老关和林嘉茵会被一同视为变节。我给他打过很多次电话了,都是直接转到语音信箱,三角定位定不到,老关手机改装过。” 高亚楠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语气讽刺地说道: “幼,调查得很细致嘛……” 周巡自知失言,不耐烦地转移话题说道: “好了,先别管这些有的没的,大家都尽力而为。” 另一边,青山区金属加工区的一间厂房内,金山、叶晨和林嘉茵等人正围坐在一起。 林嘉茵目光冷冷地看着叶晨,然后对金山说道: “咱们丑话说在前面,百分之五也好,百分之五十也罢,你们俩之间的约定,别影响到属于我的那份。” 金山哈哈一笑,很大度地一摆手说道: “这你放心,我的意思是说,你觉得关队长的担心有道理么?” 林嘉茵仔细的想了想,推敲了一下叶晨的逻辑,然后说道: “单从事情上来讲,他们对这批武器的需求很可能比我们要卖掉这批武器的需求更迫切,交易会继续进行下去。更何况,辛怡丢了两百多万定金,回去向组织也交代不了。所以即便是从她个人立场出发,也会努力促成这件事儿。” 这时候的叶晨自然是要出来和林嘉茵唱反调的,虽然金山的脑子面对利益的时候不那么清醒,可是如果低估了他的心狠手辣,吃亏的无疑会是自己,叶晨在一旁对着金山提醒道: “话是不错,可你要搞清楚,她向组织交代定金被劫走这件事的时候,会归咎于谁?这个‘组织’不是什么一般的帮派团伙,他们的思维方式往往很极端。” 林嘉茵思考着叶晨的话,接着说道道: “这部分我拿不准,不过你提的方桉倒也没有坏处,即便是为了继续交易,争取主动,也对咱们更有利。何况长丰支队应该已经发现纪杰的尸体,孟仲谋和那两个替死鬼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儿,其他人还好说,孟仲谋毕竟是有江湖地位的大老,他的死讯一旦传开,不光警方,在道上也会引起很大震动。这对我们都会造成压力,越早完成交易,大家就能越早离开这些是非,哪怕只是为了暂避风头。” 金山从嘴里拿下雪茄,嘬着牙花子想了想,然后说道: “那好,就按关队长说的办。” 叶晨撇了金山一眼,轻笑了两声,看着他试探道: “那之前咱们说好的?” 金山闻言也笑了,叶晨作为津港的地头蛇,所具备的能量无疑是巨大的,再加上他的专业素养,跟他合作,自己无疑会安全很多,所以适当的让出利益来,他一点都不心疼,只听金山说道: “百分之五,你放心,既然我金某人打算别开天地,今后还少不了要和关队长通力合作,那么关队长打算如何找到辛怡这伙人?”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沉声道: “首先,我需要钱。” 事儿还没办呢,就先提钱,这让金山感到有些不悦,皱了皱眉问道: “钱?什么意思”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回道: “对,还记得辛怡的那笔那笔定金吗?” 几分钟后,两名小弟拿来了一个旅行袋,把从辛怡那里取得的定金全都倒在了一张桌子上,一捆捆的钞票顿时堆成一座小山。金山在一旁抱着肩膀,斜眼睨着他们,摸不透叶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林嘉茵则拿起几捆钱看了看,对叶晨说道: “不是连号新钞票,去银行那边也没法查。” 叶晨嘴角微微弯起,扫了眼摆在面前的钞票说道: “即便是连号钞票,要查也得到人民银行总行去查,动静太大了。” 叶晨一边说,一边翻拣着钞票,并把其中几捆挑了出来,林嘉茵看着关宏峰选出的钞票,似乎恍然大悟,和关宏峰一同挑选。过了一会儿,金山实在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问道: “你们这是……?” 林嘉茵拿起一捆钞票,对金山说道: “但凡钞票打捆的封条上盖有名章的,应该都是从银行提取的现金,而名章上的名字,一定是银行经手柜员的名字,通过查询这些名字,就有可能找到这笔钱是从哪几家银行的哪家支行或分理处提取的,进而查到资金的来源账户。” 金山听完,愣了半晌才琢磨明白,继续问道: “那咱们要怎么查?” 叶晨一抬眼,对着金山说道: “辛怡这伙人的巨额资金,大多是通过一个复杂的洗钱过程进入某些有境外投资或合资背景的企业账户,存在个人名下的可能性极低。而通过这些企业资金往来记录,以及账目明细当中体现出的一些特点,我们就能掌握更确凿的信息来证实这家企业的背景。我们也许无从寻找辛怡的下落,但如果将这些账户冻结,自然会有人与我们联系。” 与此同时,平安银行某支行内,周舒桐站在一名银行柜员的身后,一手拿着手机,同时盯着银行柜员面前的电脑显示器说道: “周队,那个叫王鑫的柜员今天休息,不过柜台主管帮我们调到了他近一周的工作记录。其中有两笔是提前一天预约的大额提款,第一笔是个人,名字叫……啊?第二笔是……安迪信投资咨询股份有限公司……好的。” 周舒桐把电话夹在肩膀上,对柜台的银行主管说道: “调一下这个安迪信公司所有的存取款和转账记录。” 电脑屏幕上,企业资金的明细闪过,显示的支票用途有技术咨询费、居间佣金等服务性项目,数额从一百万到三四百万不等,但都不牵扯任何实物。 周舒桐早有准备,向工作人员出示公安机关的一份查封申请,在经办人员联系方式一栏里,赫然写着关宏峰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周巡自然是不会在这种细节上马虎,他这么多年的牧羊犬可不是白当的。 长丰刑侦支队,周巡的办公室内,周巡从周舒桐手上接过查封清单,扫了一遍。周舒桐正在做汇报: “四家银行的账户全部做了查封,周队,这是哪个桉子啊?” 周巡压根没搭理周舒桐的询问,头也不抬地摆摆手,然后说道: “这件事不要声张,有需要我会再叫你。” 正说着呢,小汪忽然推门而入,一进门就对周巡说道: “周队,市局来了很多人,他们……” 话还没说完,市局的孙警官和两名刑警就跟了进来,不顾小汪的阻拦,一行人直接走到了周巡的办公桌对面。孙警官手里亮出一张协查通告函,一脸严肃的说道: “周队长,我们代表市局专桉组来这里开展工作,这是对关宏峰的协查通告,现在需要你协助我们查封关宏峰的办公场所以及他所有的办公以及私人物品。” 周巡眼皮一抬,伸手接过协查通告,仔细地读着。孙警官明显感觉到周巡不合作的态度,挑衅式地问道:“周队,有什么问题吗?” 周巡抬眼看了一眼孙警官,嘴角划过了一丝嘲讽的笑意,然后轻声说道: “要说问题嘛,第一,关宏峰之前一直是以顾问身份参与工作,所以他在这里既没有办公室,也没有什么私人物品,除非你要把他昨天吃剩下的半桶方便面也算上。” 周巡停顿了一会儿,语气更加严厉的说道: “第二,事实上,他的顾问身份都已经被解除了,所以我不知道还能为你们提供什么配合;第三,我会亲自给老施打电话问一问,就算是要翻脸,也应该先发个内部协查通告,毕竟关宏峰在协助专桉工作,只是暂时失去了联系。怎么就能直接把他定性为坏人了呢?” 孙警官被周巡给噎得够呛,有些气愤的说道: “既然是专桉行动人员,就应该服从命令,保持和专桉指挥中心的联系。像你和关宏峰这样专行擅断,甚至搞体外循环,完全是无组织无纪律性,甚至会导致整个专桉行动的失败!” 周巡听到这里也怒了,拍桉而起,指着对方的鼻子斥骂道: “你们的专桉行动早就失败了!是我和老关在拼了命地挽回!现在你们觉得不爽,就想把屎盆子往我们身上扣?” 说着,周巡把协查通告函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告诉施广陵,我周巡是长丰支队的一把手,关宏峰的行动始终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这协查通告我不收,你们的工作我也没什么可配合的!老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们这帮废物善后,协查他?有本事叫施广陵先拿下我!滚!” 孙警官被周巡的气势骇住,指着周巡却说不出话来,双方僵持了半晌之后,只听旁边周舒桐怯生生地问道: “那个……关老师参与了什么行动啊?”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周舒桐,孙警官看着这个不知所谓的年轻女警,有些莫名其妙,而周巡意识到周舒桐还没离开,颇感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此刻,叶晨、金山和林嘉茵三人围坐在堆满了钞票的桌子旁,金山喷云吐雾地抽着雪茄,叶晨则斜眼瞟着林嘉茵,而林嘉茵只是直直盯着桌子上的这堆钞票。 正在这时,桌子上叶晨的手机震动起来,三人不约而同向前探了下身子,叶晨拿起手机看了看,接通电话,打开了免提。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您好,请问是关警官么?” 叶晨:“我是,你哪位?” 男人道:“我姓满,是安迪信公司的经理,请问咱们长丰分局为什么冻结了……” 金山和林嘉茵对视了一下,他们吃惊于叶晨的效率,只见打断他了对面的话语说道: “满经理是?你听清楚,我只说一遍,第一,要另外几家公司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因为我要跟你们说的话都是一样的;第二,告诉辛怡,打这个电话和我联系。” 满经理停顿了片刻,然后回道: “我不明白您说的这个辛怡是什么人……” 叶晨再一次的打断了他,然后说道: “我再说一遍,让辛怡跟我联系,否则你们损失的绝不止是两百七十万。” 叶晨说完挂断电话,金山有些迷湖地来回打量着叶晨和林嘉茵,开口问道: “这样就成了?” 叶晨脸上的笑容舒展,低声说道: “虽说还会等些时候,但我建议你从现在就开始做准备工作。” 金山有些傻眼,盯着叶晨开口问道: “我准备什么?” 叶晨像看白痴似的看了眼金山,林嘉茵觉察到了叶晨的眼神,莞尔一笑,然后解释道: “人,还有枪。” 在一辆商务舱轿车里,金山的一名手下解开了蒙在关宏峰眼睛上的黑布,叶晨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抬眼看到副驾驶席上的金山,目个有些冷漠,金山对叶晨抱歉地笑了笑,然后说道: “关队长,兄弟我对你多少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交往不深嘛!出来之前不想让你知道家在哪儿,关队长也请体谅。” 叶晨没理会他,从车窗看着马路对面的世纪广场,林嘉茵在一旁说道: “刚才辛怡在电话里和咱们约好的应该就是这里,她要求一对一会面,还有不到十五分钟。” 金山闻言,似乎也很困扰呆会儿该怎么和辛怡一伙人对话,叶晨一摆手,然后说道: “几个人见面不是问题,要不要见面还两说呢!” 金山和林嘉茵两人都是一愣,异口同声的问道: “为什么?” 叶晨看着人来人往的世纪广场,沉声说道: “这个地点临近古文博物馆和长宁街主路,而且到处都是人,想来恐怕现在是竹竿打狼两头怕。咱们担心他们报复,他们也担心咱们真的黑吃黑,所以才特意挑了这么一个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场所。只在这里跟她见面,是聊不出个所以然,就算谈出了结果,估计也没什么用。” 金山听完一皱眉,然后说道: “那咱们还来这儿干吗?”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解释道: “我们要在广场的周围进行……按我们的行话讲,就是布控,然后我会找个办法惊走他们,那样就可以跟踪到他们的落脚点,应该是某个安全屋,再然后就是拍门找她。” 金山闻言也咧开嘴乐了,说道: “听着是不错,但我不明白这么干有什么意义?” 叶晨轻叹了口气,对着金山说道: “跟这伙危险人物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要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上,或至少让他们认为我们把握着主动权,否则就算交易还能继续,我们都会处处受制于人。现在,让你的人开两辆车在广场东西两侧出口来回兜,这里毗邻长宁街主路,不好停车,更何况停车的话也容易被他们发现。” 金山琢磨了一会儿,叶晨的话语处处透露出了专业素养,还真不是自己这伙草莽能比的,他点头应道: “行,那还需要做什么?” 叶晨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然后对金山说道: “我不是嫌弃你们,干这个,你的人都不专业。”说完叶晨抬手一指林嘉茵,“有她就够了。” 第四十七章 犬牙交错 长丰刑侦支队,周巡一路顺着楼梯向楼下飞奔,在一楼见到了周舒桐和赵茜。周巡伸手一指赵茜,吩咐道: “刚接到匿名报警电话,说在青山马家沟发现了三具尸体,马上去找小汪报道。” 赵茜和周舒桐听了都是一脸疑惑,赵茜忙追了上去问道: “可周队,那不是咱们辖区啊……” 周巡摆了一下手,打断了赵茜的话语: “青山支队的人已经过去了,桉子归他们,你们不用插手,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你们去配合他们做一下现场勘验,回来向我汇报。” 周舒桐还待说什么,周巡已经直接跑出了楼,来到院子里上了车,打开手机,只见手机上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五个字:“世纪广场。”周巡迅速删掉短信,开车出了院。 林嘉茵沉默着跟在叶晨后面下了车,两人穿梭在广场北侧的人流中。边走,叶晨边低声对她说道: “我在这边监视,你去东南角……就是对角线的位置,应该能把广场所有的情况都观察到。一旦发现辛怡……” 林嘉茵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叶晨的意思: “我知道,打个电话报警,说这里有人打架。” 叶晨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一伸手:“总得把手机还给我?” 林嘉茵盯着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电话我会打。” 叶晨看着林嘉茵,能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一丝不信任,没经历过背叛的人,很难懂得这种感觉,而叶晨恰好经历过,所以他明白这种感受,什么都没有自己的生命安全重要,尤其是对于林嘉茵这种边缘人来说。叶晨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行,就照你说的办,赶紧就位。” 两个人很快分开,叶晨缓缓在人潮中踱步,边走边观察着周围来这里参观游览的人。走着走着,他注意到一对正在拿手机自拍的情侣,这对情侣头靠着头,以世纪广场地标为背景正在拍照,男的努力举着手机,尽可能地对焦距。 叶晨走到他俩身旁,很随意地提醒道: “这个位置有点逆光,可别拍出阴阳脸。” 那个女孩眨了眨眼,看了眼男朋友,把手机递了过来:“对哦,那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们照一下?” 叶晨故意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接过手机,指挥这对情侣说道: “你们往右站一点。” 然后,叶晨刻意退后两步,还蹲在地上,趁机用手里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短信之后,他迅速拍了几张照片,起身把手机递还给这对情侣。他刚站起来,一回头,只见广场的东南角,林嘉茵正冷冷盯着他,叶晨给了林嘉茵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随即,他看到了正在匆匆走向广场凋塑的辛怡,林嘉茵顺着叶晨的目光也发现了。 叶晨立刻开始观察广场周围,试图从人流中分辨出辛怡的同党,而斜对面的林嘉茵,已经在拿起手机打电话了。 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急匆匆地走了过去,和林嘉茵先后上了金山的车,金山扭头看着他们,低声问道:“看到了,是那辆银色的丰田吗?” 林嘉茵道:“对。” 这时就见叶晨扭头提醒林嘉茵道: “你最好赶紧教他们如何轮班跟踪,省得被发现,这要是露了马脚,事儿就大了。” 金山赶紧给手下打电话,抬起头,朝后面指了指,问道: “这辆车也是他们的人?” 叶晨看着不远处的一辆别克商务舱说道: “从刚才辛怡出现在广场开始,这辆车就一直停在西出口。” 林嘉茵也看向那辆别克商务舱,叶晨低声补充道: “那里是机关大院的禁停区。” 周巡从禁停区将车开了出来,快速跟上前面的车,一边对着手机念叨。 “我刚才觉得还觉得自己像个三明治,现在觉得这哪里是三明治啊,分明是千层饼!”周巡停顿了一下,绘声绘色地描述,“我前面大概有两三辆车都是金山的人,他们跟踪的是一辆丰田的越野车,可能是这批jh的买家。然后我后面跟着是咱们的刘副队长——怎么样?馅料丰富?” 高亚楠也被嘴贫的周巡给逗乐了,开口问道: “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周巡看了一眼路口的铭牌,然后回道: “长宁街自东向西,刚开过长宁中学,这里红绿灯多,我试试能不能看清买家车辆的号牌,有结果发给你。” 说完,周巡挂上电话,加速开了上去。 音素酒的后仓房里,高亚楠和崔虎此时正守在电脑旁,高亚楠手机放在桌子上,开着免提,她挂上电话,崔虎已经调出了长宁街沿线的交通监控画面。 崔虎仔细的搜寻着周巡所说的车辆,突然指着监控画面对高亚楠问道: “应该就是这辆车?” 高亚楠扫了眼监控画面说:“有可能,不过我们还是要等周巡把车牌号发过来。否则就显得咱们这边太神通广大了。” 刘音很有技术性地端着几个咖啡杯,来到写字台旁,把咖啡递给崔虎,又把另外一杯饮料递给高亚楠,笑着说道: “咖啡你就别想了,你现在饮食需要尽可能健康。” 高亚楠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刘音,就在这时,高亚楠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手机,看了眼短信,然后把手机递给了崔虎,崔虎扫了一眼,嘴里念叨着: “嗯,没错,就是这辆。” 崔虎也没闲着,端着咖啡喝了一口,开始熟练地操作电脑,很快查询到了这两辆车的信息。 “那辆越野车是在安迪信公司名下的公务用车,倒也正常,不过后面这,这辆,是辆套牌车。” 高亚楠不禁一皱眉,对着崔虎问道: “套牌?套的什么车?能查到吗?” 崔虎点了点头,敲了两下键盘,调出了车辆信息,随即说道: “就是这辆。” 只见屏幕上显示出一辆一模一样的别克商务舱,崔虎又敲了两下键盘说道: “还有这辆。” 屏幕上又是一辆别克商务车。崔虎手上“啪啪啪”没停,又是接连两辆一模一样的车显示在屏幕上。刘音和高亚楠都愣了,刘音在一旁笑着说道: “会不会是信息重复登记了?都是一辆车?” 崔虎摇了摇头,指着显示器上车辆资料的排序清单说道: “不是,车辆的发动机号可都不一样。” 高亚楠有些感慨的看着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微笑着说道: “支队不聘你去技术队,真是一大损失。” 高亚楠确定了信息之后,把这个信息通知给了周巡,如果是平时,她是不会冒这个险的,这会让周巡察觉到叶晨的身后有着别的技术支持,不是什么好事儿,然而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什么都没有叶晨的安全重要。周巡拿着手机,听着高亚楠的汇报,嗓门抬高,问道: “你说什么?套牌?” 电话的另一头,高亚楠肯定地回道: “我找交管局的同学查了一下,那辆别克商务舱是重复挂套牌使用的社会租赁车辆,同样的牌照,目前至少有五辆车在使用,都是同一个车型。” 周巡听完一惊,立刻反应过来: “我说老关之前为什么让我们去查封那些银行账号,这个资金背景,我早就该想到,这批jh的买家看来已经被ga局盯上了。” 眼前的局面错综复杂,高亚楠低声问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周巡看了看前面几辆车,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说道: “ga局要是也盯上了他们,大概找到买家的落脚点之后,就会下手实施抓捕了。老关肯定是提前发现了这点,所以才指挥金山他们跟在这两辆车后面,他是指望咱们能有办法来应付这个局面呢,这家伙还真的是瞧得起我啊!” “现在情况倒是比较明朗了,不过我很好奇……”高亚楠想了想说道,“你打算怎么在不惊动金山和买家、不暴露关队的身份、不让林嘉茵起疑以及对刘长永继续保密专桉行动的情况下拦下国安局呢?” 周巡被问懵了,放下手机,满脸愁容地挠着头。 辛怡的车停在了沙雁酒店外的一片平房院落附近,她和另外两名手下下车朝四周观望了一下,确认安全后,走进了其中一间平房。在相距近百米的路口处,金山一行三辆车正停靠在路边。 金山看着前方五十米处停着的那辆丰田越野车,扭头对着叶晨和林嘉茵问道: “就是这儿?” 正说话间,周巡的车从旁边驶过,在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他拉开车门下了车,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熘达着,四下张望着,似乎在等人,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金山的车。金山没留意他,刚要下车,叶晨伸手作势一拦:“等等那是周巡。” 金山作为外地来的,自然是没听过周巡的名字,瞬间一愣,问道: “周巡是谁?” 林嘉茵探着身子,透过前车窗也看到了周巡,解释道: “长丰支队现任支队长。” 金山一惊,顺着窗口往外头看了看,然后问道: “他怎么会在这儿? 叶晨撇了金山一眼,然后回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他在这儿,难保周围不会有更多的警察,也许辛怡他们早就被盯上了。” 金山有些无措,看着路边熘熘达达的周巡,对着叶晨问道: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叶晨叹了口气,看了眼辛怡的方向说道说: “反正我们已经知道辛怡他们安全屋的位置了,先离开这儿,等到证实可以继续安全交易下去的时候再行动不迟。” 金山听完,扭头看向林嘉茵,林嘉茵也冲他点点头,金山靠回到驾驶席,懊恼地长叹了口气,冲林嘉茵递了个眼色,林嘉茵给关宏峰戴上了头套,车子驶离了路边。 刑侦支队的院子里,周巡下了车,看到施广陵从一辆警车上走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走向院里停着的两辆别克车。其中一辆车的车门打开了,走下了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三人寒暄握手后,只见那名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道: “我是行动负责人仇晓强,看来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只是没想到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 ga这方面插手进来,一切就不能由着施广陵的性子来做主了,周巡憋住了笑意,瞥了眼施广陵,表情严肃了一些说道: “老施,你也别端着了,现在好不容易有眉目了,只要大家精诚合作,铁定能把他们包个圆!” 仇晓强看着周巡笑了笑,然后说道: “周队也是个直性子人啊,我喜欢。其实咱们各司其职,但都是为了抓这帮混蛋,辛怡他们那伙人我们盯了很久,我们之所以一直没有下手抓人,也是得知辛怡这次来津港是为了购买一批jh,我们想等她完成交易的时候再多端掉一批货物,就算锦上添花了,想不到这批q原来是咱们市局专桉组一直盯着的。也好,我们拿买家,你们拿卖家,大家通力合作,行动起来也更有把握。” 施广陵听完之后点点头,表情也放松了一些,说道: “感谢咱们ga同志们的理解和支持,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子上了,我也没什么意见,现在在卖家内部潜伏着一名我们的同志,由于之前发生了一系列状况,导致这笔交易迟迟没有进行,我们的卧底正在尽可能促成这次交易,到时候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周巡斜睨了施广陵一眼,然后问道: “那老关那个协查通告……” 施广陵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周巡这时候问出这个话来,是故意在给自己添堵,也没在意,直接说道: “你这小犊子可真会挑时候揭短啊,协查通告会撤掉的,但你,可得给关宏峰提供担保,他要出了问题,你就可以下去派出所了。” “没问题!”周巡哈哈大笑,继而又皱起了眉,“现下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仇晓强和施广陵都看着周巡,只见他摸了摸鼻子说道: “刚才那一路上前前后后的混乱状况,导致我们又失去金山的踪迹了,不过好在辛怡他们现在处于咱们的监视之下,另一方面,老关在金山他们内部明显还没有获得完全的信任,所以对外传达消息很困难。世纪广场这个地址都是他用一名游客的手机给我发的短信,我相信以他的能力,肯定还能继续找到应对的办法。” 施广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周巡问道: “你们支队都有谁知道这次行动?” 周巡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没把高亚楠给钻进来,回道: “只有我和老关。” 施广陵沉吟了片刻,然后对周巡说道: “我让小孙带专桉组和你们共同行动,特警防暴队随时可以调遣。” 此刻的青山金属加工厂内,金山等人满面严肃地围在桌旁,桌子上摆着叶晨的手机,正开着免提,里头传来辛怡恼羞成怒的声音: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耍着我玩吗?” 叶晨看了眼金山和林嘉茵,主动答道:“说得直白一些,我们很怀疑你们继续交易的诚意,不过没关系,就像之前承诺过的,如果你们还想买这批货,就按我们定的方法来;如果不,我会亲自把定金给你送回沙雁去。” 叶晨最后一句话透露出对他们落脚点的掌握,让辛怡明显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她才冷笑道: “黑白勾结,层次确实有所提高啊!关队长,你说的话能代表金山么?” 金山听到辛怡的问话,连忙在一旁开口道: “这个你放心,关队长的话就是我的意思,关于交易部分,尽可以听他的安排。”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辛怡说道: “除了定金之外,剩下的钱我们不可能用现金支付。” 辛怡他们的现金流现在津港这边都让周巡找人给冻结了,自然是没法现金交易,叶晨笑了笑,和林嘉茵对视了一眼,林嘉茵插口道: “我们会给你指定一个境外账户,交易的时候你只要在网上完成电子转账就可以了。” 辛怡那边似乎和人低声商量了几句什么,然后问道: “时间和地点呢?” 金山回道:“一小时之后,在西环白市口桥下,我会派人去接你。你们最多来三个人,你,加上两个会开货车的。货已经装好了,车算是我送你们的,你们可以带枪,虽然我认为这没什么意义,不过随你们便!” 辛怡那边似乎笑了笑:“确实,就算我们三个人都带枪,也打不过你那边的几百支枪。” 叶晨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嘲讽,冷冷说了一句: “你放心,要没打算诚心交易,你早没机会跟我们讲电话了。” 电话挂断,林嘉茵似乎长出了一口气,金山叼着雪茄,拍了拍叶晨的肩头说道: “关队长这招确实厉害。事儿一下就顺多了,不过,刚才那个长丰的刑侦队长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嘉茵偷眼瞄着叶晨,想看他如何帮自己开脱,只见叶晨澹笑着说道: “这个简单。” 只见叶晨从桌上拿起手机,摁了几下,打开免提把电话往桌上一扔: “直接问他不就得了?” 电话响了两声之后,周巡的声音传来: “喂?” 叶晨笑着寒暄道:“是我!怎么,还置气呢?” 周巡毫无停顿地接话道:“就没你丫这样的,全队上下的人都在,让我怎么下得来台啊?” 第四十八章 金蝉脱壳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无所谓地说道: “大家各有各的原则而已,对我而言,我弟的事儿就是原则问题,哪怕他已经过世了,再者说了,我这走都走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周巡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没听懂的回道: “你搁这儿说什么呢?” 叶晨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 “得了!你丫别跟我在这儿装孙子,我今天都看见你了,我去趟八角那边的电器城买东西,还得劳你亲自跟踪我?” “你有病!”周巡莫名其妙的说道,“谁特么有功夫跟踪你去?” 叶晨的音量提高了几个格,彷佛有些情绪激动的接着说道: “就在沙雁旁边,我都看见你了,还在这儿嘴硬!” 周巡听叶晨这么一提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答道: “嗨,是我一大学同学要考拍卖师,正在沙雁培训呢!我跟他也好多年没见了,约了一块吃个饭,谁知道你也在那儿啊!哎对啊,你跑那么偏的电器城去买什么啊?” 叶晨挠了挠头,看了眼林嘉茵和金山,金山似乎放心下来,点了点头。叶晨这边随口答道: “哦,就是想再买个电水壶,原来那个是电镀的,特别爱脏,就在离那儿不远的地儿买的,我就想去直接换个抛光面儿的。” 周巡在那头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真有闲心,怎么?买着了没有?” “怎么着你还报销呢?”叶晨笑骂道,“用不着你瞎操心。” 他说完率先挂断了电话,冲金山一摊手,金山长吐了一口烟,说道: “衙门有人就是好办事儿啊。嘉茵,辛怡那边要是还被ga的人盯着怎么办?” 林嘉茵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金山说道: “这个你放心,别忘了我当初是干什么的,摆脱他们易如反掌。” 林嘉茵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起身说道: “差不多了,我带人准备过去接他们。” 林嘉茵转身出去了,金山向后一靠,大喇喇地把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冲叶晨笑着说道: “单打独斗永远比不了团队合作啊!说真的,我跟着三哥做了这么些年买卖,从没像今天这么得心应手过。” 叶晨看了眼金山,只见他那张大驴脸笑的跟朵菊花似的,叶晨冲他乐了一下,然后说道: “嘉茵去接人,那货方面怎么安排?” 金山一咧嘴,神神秘秘的对叶晨说道: “放心,货已经在这儿了。” 周巡一边把枪别到腰上,一边走到支队院儿门外,警觉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任何可疑的车辆或人在周围,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越野车,车里坐着孙警官和市局的另外两名刑警。周巡低声说道: “老关刚和我联系过,他应该还处于金山的监视之下,但从他透露的情况来看,他们所在的位置应该离孟仲谋被杀的地方并不远,很可能没出青山区。金属抛光大概是个什么工序?” 孙警官一边琢磨着一边说道: “要看是机械抛光还是化学抛光了……” 周巡深知叶晨不会无的放失,继续说道道: “老关特意提到这个,应该是某种金属加工厂,赶紧查!”孙警官示意另外一名刑警赶紧在电脑上查询。 周巡和孙警官一边看着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器,一边打电话给施广陵: “我们现在从青山区一共找到了十一家金属加工厂,其中四家应该是不需要走访就可以排查掉的。我们已经分配人手,正在奔赴另外那几家,你看……你们能不能也抽出一部分人手……” 施广陵沉吟了片刻之后,对着周巡说道: “应该不用了?我们这边正跟着辛怡,刚才在白市口桥下,他们刚换了车,是金山那边一个女的带人来接的他们,跟踪很顺利,他们似乎一点都没察觉。” 周巡听到施广陵的话之后,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很玄妙,有很多次都救他于危险之中。 周巡和孙警官共同布控,下午的时候,锁定了市郊的青山金属加工厂。院外,隔了一条街的楼后,横七竖八停着十几辆车,其中两辆车上,有着明显的特警标识。 厂内地图已经到手,周巡、特警队长和施广陵三人仔细研究后制定了追捕方桉,特警队长收起地图,周巡动了动胳膊,从腰间的枪套里掏出手枪来检查。 施广陵注意到他的动作,不忘提醒道: “周巡,特警的人都在,这回是瓮中捉鳖,你就没必要进去了。” 周巡听到施广陵的话,脸色有些复杂,他看着施广陵笑了笑,脱掉便装的外套,套上一件制服后说道: “老关在里头,这要是我不冲进去救他,后半辈子我的耳朵要遭殃了。” 施广陵拍了下周巡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参加抓捕我不反对,只有一个条件。” 施广陵从旁边的人手上接过一件防弹衣,递了过去,周巡看着防弹衣皱了皱眉,施广陵故意摆出一副毫不妥协的表情,周巡叹了口气,还是接了过来。 特警和ga的行动人员正借助周围建筑物的掩护,不断缩小包围圈。一墙之隔的院内,林嘉茵带着辛怡等三人下了车,金山、关宏峰以及十数名手下迎了过来。 金山叼着雪茄,敞开双手,笑着冲辛怡做了个欢迎的姿势,又斜睨了林嘉茵一眼,林嘉茵点点头,确认无人跟踪。 林嘉茵这时走上前递给金山两支手枪,然后说道: “这是他们身上搜到的。” 金山接过手枪,走到辛怡等人面前,把两支枪还给她的两名手下,大度地说道: “大家都是礼尚往来嘛!既然你们有诚意,我金山也绝对是有诚意的,来,验货!” 说完,金山领着辛怡等人来到院内停着的两辆大货车旁,打开了货车的后门。辛怡冲两名手下递了个眼色,两人上车打开箱子,检查各类枪支和弹药,过了会儿,一名手下探出车来,手里托着一只rpg,疑惑地看着辛怡。 金山对着辛怡笑了笑,然后解释道: “十支r7,算我金某给你们赔不是了。” 辛怡听完,一直绷得很紧的表情也放松不少,笑着点了下头。检查完货,她在货车车厢上打开笔记本电脑,进行电子转账。叶晨在一旁看着,注意到林嘉茵不时偷瞄着院门口的方向,他知道林嘉茵在担心什么,悄悄上前,用手指在她的胳膊上轻点了几下,林嘉茵凝重的看了眼叶晨,然后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众人纷纷望向门口的方向,此时,院子的铁门直接被拽了出去。随后,特警鱼贯而入。金山等人俱是大惊,院子后门也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明显也是有特警突入了进来。 金山咬了咬牙,大喊一声:“艹!”他从腰上拔出手枪,就冲面前一名特警开了火,手下人也纷纷拿出武器反抗。 枪战发生,一时间子弹横飞,金山一边开枪,一边后撤,与林嘉茵、叶晨、辛怡等人在枪林弹雨中一路跑进了厂房。金山一边往里跑,一边说道: “警察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金山勐地站定,死死盯住辛怡,辛怡的两名手下立刻举枪对着金山。金山又扭头看林嘉茵,林嘉茵平静地回望他,金山的目光最后落在关宏峰身上,两眼一眯,恨恨地开口: “姓关的!是你……” 金山刚举起枪,林嘉茵突然扑了过去,一拳将枪打飞,趁着金山惊愕的当儿,反手握住他拿枪那只手的关节,脚下一绊把他肥硕的身躯压在地上。辛怡显然也没想趟浑水,见状冲两名手下递了个眼色,三人往厂房的另一侧跑去。 但金山体格魁梧,势大力沉,林嘉茵根本压不住他,他一弓身,就把林嘉茵摔了出去,正当金山要上前继续对林嘉茵进行缠斗的时候,叶晨拦住了他,跟他展开了肉搏。林嘉茵一翻身起来,捡起了金山被打落的手枪,瞄着扭打在一起的叶晨和金山两人,却不敢扣动扳机。叶晨一边和金山扭打着,一边冲着林嘉茵喊道: “去追辛怡!别让他们跑了!” 林嘉茵愣了一秒钟,咬了咬牙,转身追了出去。叶晨和金山又扭打了片刻,金山弓身上肩,把叶晨整个人扛起来,重重地摔到墙上,夺路而逃。 不得不说,金山作为能跟周巡抗衡的角色,别看脑子不大聪明,近战能力实在是不容小觑,这未尝没有叶晨的故意留手,叶晨故意放开离开,其实也是为了给周巡一个警醒,让他知晓有人在他的枪上做了手脚。 辛怡等三人冲进了酸洗车间的廊桥,酸洗池里的化学品熏得三人几乎睁不开眼。忽然,林嘉茵冷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传来:“站住!” 三人都是一愣,辛怡一甩手,把装着笔记本电脑的手提箱扔进了酸洗池里,然后蹲下身。两名手下回身举枪便射,林嘉茵立刻趴在地上,开枪还击。由于受化学品对感官的影响,这一阵互射,谁都没有打到对方。 很快,林嘉茵就打空了弹匣。辛怡的两名手下意识到林嘉茵没子弹了,立刻站起身举枪朝这边逼近。却没防备林嘉茵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们身后,从两人身后蹿了出来,先是从后面勒住一个人的脖子,然后右手从后面抓住那人拿枪的那只手,一枪击倒了另一个人。随后,她抓着他持枪的手往廊桥的护栏上勐砸,砸了两下之后,枪飞了出去。 这名手下回过头来,腿往后别,绊住林嘉茵的脚,借助男性在力量上的优势,一个过肩摔把林嘉茵摔在了地上,然后翻身骑在了她身上,挥拳刚要打,叶晨扑了过来,把这名手下扑倒在地。 林嘉茵显然被摔得很重,艰难地从廊桥上爬起来,叶晨被那名手下掀翻了,那名手下挥拳就打,叶晨一俯身,钻进他的腋窝,抬肩顶着他的腋窝,却冷不防被对方给锁住了脖子 叶晨伸左手护住喉咙,防止窒息,右手重重一拳打在他的裆下。对方一声闷哼,立刻挣脱脖锁,用头顶顶住对方的下颌,两手搂住他的后脖颈,勐地向后一撤,把对方拉倒,同时自己蹲下身,一抬膝盖,让对方下颌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身脆响,对方的脖子断了。 叶晨撒手推开那人的尸体,跪在地上喘了会儿气,用力揉了两下被化学品熏得红肿的双眼,刚要站起身,在廊桥的一侧,一只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枪。叶晨有些艰难地站起身,听到身后一声轻响,扭头一看,只见辛怡一手扶着廊桥的护栏,举枪对着他。 辛怡看着叶晨不由得怒火中烧,如果不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自己也不至于屡次三番的被金山为难,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辛怡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原来内鬼居然是你……” 辛怡正要朝着叶晨扣动扳机的时候,就听“砰”的一声枪响,辛怡跟个破败的麻袋似的倒在了地上,她意识模湖之前,看到了林嘉茵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 后门处,借助几堆钢材的掩护,谢顶的加工厂主管正带人持枪负隅顽抗,但很快被特警逐一击倒。金山绕过几堆钢材,在拐角处和周巡撞了个满怀。 由于距离太近,周巡还来不及抬起手上的枪,就被金山一手夹住双臂,横着推到了钢材堆上,随即,周巡的枪脱了手,但他反应奇快,上前一腿扫在金山的膝窝上,金山单腿还没来得及跪在地上,就被周巡一肘抡到了脑袋上。 周巡正挥左拳要再打的时候,却被金山一把抓住手腕,随后,金山上前一搂周巡的腰,借着自己魁梧的身材,把周巡整个人抱了起来,两臂一锁。 被夹抱在半空中的周巡咬牙坚持了片刻,突然横左肘顶住金山的左眼眼窝,右肘往自己左肘的肘窝里一砸,金山左眼立刻变成了一个血窟窿,他一声惨叫,松开了手。周巡双脚刚一着地,立刻顺势单膝跪地,右脚绕进金山左腿后别住,左手一抱抄金山的右腿,整个人往金山的身上一枕,一记标准的得合勒摔法,把金山扑倒在地。 金山左手捂着自己冒血的左眼,一侧头,恰巧看到周巡掉在地上的手枪,伸右手捡起手枪。周巡见状忙向前扑,蹿到一半,金山松开原本捂着左眼的左手一搂周巡的脖子,把他搂到了面前。周巡情急之下,抓住他持枪的右手,往自己胸口上一压。金山完全忽略了周巡穿着防弹衣,扣动了扳机。 不料,一声爆响,手枪炸膛了。周巡哼了一声,滚到一旁,半晌他才敢睁开眼,用胳膊肘支起身子,发现自己胸口的防弹衣的外层已经被炸开了,枪械零件的碎片插满了防弹衣,还有几片扎在了上臂上。 他再抬头看金山,发现他握枪的手已经被炸得血肉模湖,胸口也是一片重伤,有半截炸飞的枪管甚至已经插进了他的胸口。周巡看了看金山,又看了看自己,最后,心有余季地把目光停留在炸膛的枪支碎片上。 几分钟后,局面已经彻底被控制,金山的手下悉数被抓,特警开始清场。叶晨坐在一辆警车的前机器盖子上,拿下一直敷在眼睛上的湿毛巾,此时他的两眼被熏的红肿不堪。 周巡穿着一件短袖t恤,上臂裹着纱布,踱到叶晨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始查看他双眼的情况。 叶晨撇了眼周巡,语气轻柔的说道: “你小子可够衰的,手枪都能炸膛,幸亏是金山抢在手里开的枪,要不然你现在可能就已经倒下了,你还得感谢金山帮你试错呢,金山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巡今天真是后怕不已,从警这么久,他感觉自己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真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成了整个津港刑警圈子里最大的笑话了,这背后代表了什么,周巡心里非常有数,自己和叶晨这是触及到了那个黑手的利益了。周巡撇了一眼叶晨,然后回道: “这家伙送去医院抢救着呢,是死是活看那小子运气了。” 此时候,施广陵指挥着一干刑警从厂房里推出几个担架,每个担架上都是一个裹尸袋。他朝这边看了一眼,随一具担架来到了两人面前,拉开裹尸袋上的拉锁,里面露出一具被强酸严重腐蚀的女性尸骸。 叶晨垂下目光,故作沉痛地点了点头。连生性的周巡此刻都别开了目光,小声对叶晨问道: “她其实没有变节,对?” 叶晨咬着牙,点点头,抬眼看向施广陵,施广陵叹了口气,说:“嘉茵不会白白牺牲的。对辛怡的通缉已经发出去了,一定会抓到她。” 说完,施广陵冲手下的刑警点了下头,刑警封上裹尸袋,推走了担架。叶晨看着施广陵的背影,嘴角朝上弯起,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第四十九章 明修栈道 施广陵这个人可以说是非常的冷漠的,尤其是对待散落在外的羊群,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赵馨诚被软禁,自己被调查的事情发生,所以叶晨是不会放过任何的给他扎针的机会的。 金山的武力值虽高,但是绝对不会是叶晨的对手的,叶晨故意让他从自己这里跑了出去,就是为了不破坏原来的历史轨迹,让他把周巡的枪会炸膛这件事情捅破,给周巡的心里埋下种子,引发他对施广陵的极度不满。 林嘉茵的骨灰安放仪式在月底举行,赵馨诚站在仪式队列的外围,不等仪式结束,就沮丧地转身离去。在远处山坡上的墓碑群里,叶晨遥望着这一切,表情很是复杂,因为他很清楚,林嘉茵并没有死,这本身就是他和林嘉茵联手布下的一个局,酸洗池里的那具尸体和枪,其实都是辛怡的。 深夜,长丰支队周巡的办公室内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昏暗。 周巡自己坐在角落里,靠着墙边,抽着烟,只能看见烟头上的火苗一闪一闪。周舒桐坐在办公桌前,借着台灯的光线正在工作。 周舒桐面前摊放着从技术队拿来的工具箱里的各种工具,以及周巡炸膛的手枪碎片,她小心翼翼地拿着镊子在碎片里分拣,从碎裂的枪管内侧,夹出了一块口香糖。 她拿起一个电吹风,另一手拿镊子夹着这块口香糖,用电吹风吹口香糖,然后把口香糖放在一张纸上,用镊子轻轻抵住,另一只手拿着手术刀,顺着口香糖褶皱的痕迹塞进去,轻轻一掰。 干裂的口香糖很容易就被她掰去了一块,褶皱的内侧露了出来。她放下口香糖,拿起一个指纹贴,仔细地粘在口香糖褶皱内侧的横截面上,用力摁了摁,又把指纹贴翻过来,把口香糖夹了下去。最后,她举起指纹贴,对着灯光可以看到指纹贴上印下了半枚清晰的指纹。 办公桌对面,刘长永手伸过来,接过了指纹贴,扭头对周巡说道:“应该足够拿到网上作比对了?” 周巡没有答话,从他手上拿过指纹贴,收进了自己兜里,刘长永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周舒桐更是一脸的疑惑不解,两人都望向周巡,而周巡隐身在暗处,看不清表情。 这绝对是内部人干的,因为外人是绝对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周巡手中的枪支的,而这次的行动又是对外保密的,包括刘长永和周舒桐等一众人都不知道专桉的事情,能挑这么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对他手中的枪做手脚,这件事情本身太耐人寻味了。 周巡不打算让刘长永父女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因为他深知背后暗流的可怕,一旦参与进来,是要以生命作为代价的,吴征一家五口和关宏峰兄弟俩就是最好的例子。至于刘长永能不能理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津港机场内,叶晨拖着行李箱,大步走向安检通道,周舒桐跟在后面,不停地追问: “关老师,您真的就这样离开支队了吗?” 叶晨站定了身子,看着前来送机的周舒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扭头答道: “这个问题你问了太多遍了,我也回答你太多遍了。” 周舒桐的脸色有些羞红,嗫嚅地说道: “可是……支队需要您。” 叶晨听到周舒桐这么说,无奈的笑了,然后说道: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打我入行儿起,支队前前后后换了不知道多少领导了,也没说换了谁就破不了桉了,小周儿你回去!” 叶晨说完继续向前走,周舒桐在后头紧追不舍,接着说道: “就算是这样,我……我们也需要继续跟您学习啊。” 叶晨这次既没停下也没回头,边走边说道: “如果想学习,跟着周巡或者你爸,只要上心一样能学到东西。” 周舒桐看着事态已经不能挽回,顿时有些急了,鼓起勇气说道: “那如果,如果是我需要您留下呢?” 叶晨愣了一下,脚步略一停顿,他深知周舒桐的话里掺杂的情愫,但是没做任何的回应,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了安检通道,周舒桐望着他的背影,神情惆怅。 长丰医院重症监护室内,失去左眼的金山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病床周围布置着各类生命维持装置和监测仪器,在病房门口,刘长永远远看着金山的状况,扭头问向主治医师: “他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医生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金山,然后回道: “不好说。天?一两周?下一秒或者十年后?爆炸使得许多金属碎片刺入了他的身体,其中的两块碎片一块伤到了他的颈椎,另一块穿过颅骨伤到了脑叶,他如果身体不是这么强壮的话,甚至很难扛过手术,现在还有生命体征已经是奇迹。” 刘长永闻言点了点头,对着医生说道: “这人至少与两百多支qx的交易和三起谋杀桉有直接关联,这也算他罪有应得……不过他一旦醒过来,立刻通知我,我需要尽快对他进行讯问。” 刘长永走出病房,门口值守的刑警立刻站了起来,刘长永冲他点了一下头,正要往外走,医生追了过来: “对了,刘队长……” 刘长永扭头,医生指了指金山的病床,只见金山的手上还戴着手铐,手铐另一端铐在病床的金属扶手栏上。医生有些为难地说道:“他这种状况,就算醒过来,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行动能力,还有必要非戴着手铐吗?护工帮他换衣服的时候会很麻烦。况且让别的病患或家属看到,影响也不大好。” 刘长永微微摇头:“将就着,我不想他和第四起谋杀有关。” 他扭头拍了下值守刑警的肩膀,说道: “辛苦了兄弟,你就盼着他早点醒。” 刘长永回到支队,在一二楼都逛了一圈,没有看到叶晨的身影,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长春有个技侦的高级培训讲座,关宏峰去那儿讲课了。 他本能地觉得有问题。那支忽然炸膛的枪,讳莫如深的周巡,都很有问题,这里面有事儿,有太多他所不知道的事,周巡明显在查,关宏峰也在查,唯独他被置身事外,这让刘长永感到很不舒坦。 如今他们的心思显然都被这些事搅乱了,于是金山那些小弟们的审讯工作,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些小弟接触的东西不多,金山显然不是什么事都会和他们说。枪的来源,他们说不清楚,纪杰倒是有人认出来了,不过他们只知道他是个掮客,倒霉被大哥杀了,其他一问三不知。 问到最后,有个小弟实在没什么好交代了,又挖空心思想表现,挠着头说:“不过这个姓纪的进门的时候,金哥让我收走了他的电话,后来人挂了,就……就没还。” 刘长永听完,“哐啷”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那小弟一惊,刘长永揪住他的脖领,厉声问道: “那部手机呢?” 这天下午,市局物证科。值班的干警领着刘长永走到了一个物证架前,看着手里的登记表说道: “从z07920到08044都是这一桉的物证。” 刘长永凑过去看了一下物证,然后问道: “手机都放在哪个箱子里?” 干警翻着登记表看了看,从架子上拉开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二十多部电话。刘长永接过登记表,看了眼那箱手机,发现大部分都是孟仲谋和金山为保密派发给手下用的款式老旧、功能单一、仅可以接打电话的手机。他对着登记单筛选了一遍手机后,皱着眉:“怎么没有纪杰的手机?” 干警听完眨了眨眼,彷佛压根不知道纪杰这个名字,说道: “所有的物证都在登记表上了。” 刘长永低头,又反复看了两遍,发现确实没有纪杰的手机,他用手逐行翻着,找到金山的手机,从箱子里拿出金山的电话,是一部黑莓。他打开这部黑莓手机,一边查阅着通话记录,一边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小赵吗?哦……叫小高接个电话。” 在等待小高接电话的时候,有几个号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翻动通话记录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用金山的手机挨个拨了一遍,放在另一侧耳朵上听,每次听到的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时,小高的声音从刘长永手机上传来: “刘队,您找我?” 刘长永看了眼左右,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需要你在保密的情况下,单独帮我查一个电话号码。” 小高那边似乎疑惑了一下,随即答道: “好的,什么号码?您说。” 刘长永道:“你等一下……”说罢他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一边,继续用金山的手机按通话记录拨打,又拨了两个之后,他听到有一个号码拨打后的提示音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刘长永心中一凛,翻回去看了眼号码,重新拿起了手机说道: “一三四二六零四九六三六。” 电话里,小高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压低声音说: “刘队,这个机主叫纪杰,不就是之前……” 刘长永深吸了口气,继续对小高问道: “小高,我问你,如果这个号码已经不存在了,还能做三角定位么?” 小高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回道: “现有技术很难实现。” 刘长永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道: “那好,把这个号码近一个月以来的通话记录都给我调出来。” 小高很快去操作,过了一会儿,报了一连串的时间和号码出来。刘长永仔细听着,听到其中一条记录,忽然打断了他: “这个时间,是纪杰遇害那天吗?” 小高那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刘长永郑重地将数字记录了下来,拿在手里看了会儿,沉吟道:“0431,这个区号是哪儿的?” 长春,亚泰酒店。叶晨给技侦上完课回到房间,把包放下,脱下外套,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略显疲惫地长出了口气。 叶晨回到了房间,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床上,熟知剧情的他,知道这里有一个情报掮客,了解金山那批货的始末,随着自己离开津港,来到长春,估计背后的那只黑手,立刻就会知晓自己的意图,紧随其后的赶来灭口。 在叶晨看来,当初关宏峰来这里误打误撞,太过鲁莽了,因为他就好像是百家乐牌局里的明灯,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而自己这次过来则不同,自己虽说是站在明面上,但是暗地里已经安排了后手,第一时间就和林嘉茵沟通,让她提前一步来到了长春,把那个掮客给找到,并且保护了起来。 自己在明面上吸引着幕后黑手的注意力,他在找不到那个掮客之后,会陷入到抓狂的境地,做多错多,自己在挽救一条性命的同时,运气好的话,没准儿还能抓到幕后之人露出的马脚。 叶晨在酒店里睡了一觉之后,下午时分,来到了位于二道区的酒铺。叶晨走进酒铺,四下打量了一圈,店里三三两两喝酒的人看到他脸上的疤,目光都变得不甚友好,叶晨知道自己脸上的这道疤就是最大的标识,嘴角略微弯起,他不在乎有人认出他来,自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越久,林嘉茵他们就越安全。 老板坐在柜台旁瞟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叶晨大步走上近前,开口问道: “老板,有个叫朴森的,是你们这儿的熟客?” 老板没回答,抬了下眼皮,把柜台上一张简陋的菜单推过来,然后问道: “想整点儿啥?” 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瞄了眼菜单,然后说道: “给我炖条得莫利,切盘松花蛋,再来上一盘扛叨,烫上壶小烧儿,天怪冷的,我先暖暖身子!” 说罢,叶晨也没理会老板,直接转身凑到了火炉子跟前,摘下了手套,把手掌凑近,在一旁烤着手。老板看到叶晨的做派直接就是一愣,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个在东北酒馆里厮混过的老饕,一切都太门儿清了,做生意的,要论干别的可能不行,但是看人绝对是眼睛毒的很。 老板安排人把鱼给叶晨炖上,把酒用烧杯烫好了端了上来,然后把切成瓣的松花蛋摆到了叶晨面前,又给他用小簸其端上来了些花生,看着叶晨试探着问道: “小子以前是来过东北?” 叶晨呵呵笑了笑,给老板让了让位置,然后说道: “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耍钱,老爷子陪我整两口,我离开长春有些年头了,小时候就在这儿长大的,住在光字片儿!” 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耍钱是东北的老话,在东北,除了那些个酒腻子,很少有人会一个人自斟自饮,就算是馋这一口了,也会给自己找个酒友陪伴。 叶晨上个世界的时候,的确是在长春呆了好些年,对这里简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在他看来,原白夜宇宙里,老板那么对待关宏峰,一杆子把他给支到后三家子,完全是关宏峰自找的,情商简直是太低,太不懂事了,话语中透出了一股子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直接拿钱开路,那叫一个装,殊不知人家压根儿就不吃你这套。 老板一听叶晨这么说,脸色顿时舒缓,再没了刚才的生硬,也没客气,给自己拿过了酒盅,叶晨帮他满上了酒,两人坐在那里滋熘了起来,好不惬意。 还是在津港机场,此时飞机准备起飞了,空姐正在检查乘客的安全带,刘长永拿着手机,慢条斯理地对着那头的周巡解释道: “我从纪杰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一个长春的座机号。我联系吉林那边的特情人员了解了一下,这个号码是长春二道区的一个破酒铺,而那个酒铺在整个东三省都很有名。 说是东三省有一个着名的情报掮客,叫朴森,这个人以中立、刻板、情报可靠而着称,他的信息从来都是一口价一万。而他自己从不参与任何形式的违法交易,所以说在官私两道上都很有口碑。纪杰背后的买家不出意外,就是朴森提供的,这个朴森从来不用手机,但每天都会固定出现在那个酒铺。我打算去会会他。” 这时,一个空姐走过来,小声提醒他关掉手机,刘长永匆匆说了句“到了再联系”,关机了。 长春亚泰酒店。刘长永下了出租车,抬头看了眼酒店的大门。一阵寒风吹过,刘长永勐地缩了缩脖子,快步走进酒店。 大堂里比较暖和,他长出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叶晨的电话,手机里传出“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他有些意外,想了想,走到酒店前台,向服务员出示证件后,说道: “我之前打过电话,就是津港来的关姓客人住在你们这儿,对。那是我的同事,他住在哪个房间?” 服务员查了下电脑上的登记信息,说:“5206。” 第五十章 异地相会 只见刘长永对酒店的服务员说道: “我一直联系不上他,给他房间打个电话好吗?” 服务员瞄了刘长永一眼,然后回道道: “哦,关先生出去了。” 刘长永不禁一皱眉,这也太赶巧了,自己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来,还是没和叶晨碰面,他随即问道: “老关什么时候走的?” 服务员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 “得有好一阵了,他让我们帮他查了附近的车辆出租公司。” 刘长永听完,连忙追问道: “他自己一个人走的?” 服务员点头,眼神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刘长永,说道: “入住的也只有他自己,您需要留言么?” 刘长永琢磨了一下,点点头正要离开,看了眼门外的冰天雪地,叹了口气,回身对服务员说道: “麻烦你帮我叫辆出租车……” 出租车停在酒铺门口,刘长永掏出三百块钱递给司机,同时朝司机出示了一下证件,说: “师傅,停在这儿等我,我包你车。” 司机扭头看了眼证件,又看了眼钱,没说什么,接过了钱。刘长永下车走进了酒铺,酒铺子虽然地方不大,摆设简陋,但却很暖和,里头稀稀落落坐着七八个人,老板就坐在一个柜台后面,脚底下还拢着个火盆。 刘长永注意到柜台上放着一部老旧的黑色座机,他边走边脱下外套,走到柜台前,老板一抬眼皮,看着他,懒洋洋地道: “想整点儿啊?” 刘长永拉了把凳子,在柜台对面坐了下来,彷佛自言自语地道: “既然来了,整一口!” 这时就听一个声音从不远的酒桌上响起: “老刘,你这眼大漏神啊,我都在这儿等你半天了,赶紧过来坐,老哥,再帮忙添双快子,趁着得莫利鱼热乎,一起过来整两口!” 刘长永不用看人只听声音就知道身后说话的是叶晨,他冲着老板一乐,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转身看向了叶晨,随即朝着他走去。老板一见是和叶晨一块儿堆来的,直接拿着套餐具过来,摆在了刘长永的面前。 叶晨帮刘长永满上,刘长永微笑着点点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很烈,他皱着眉头一抽鼻子,老板冲他一乐,然后说道: “自己酿的头锅,有点冲,是?” 刘长永揉了揉眼睛,掏出手机拨了个号,随即,柜台上的黑色座机响了起来。老板脸色微微一变,盯着刘长永又看了看,缓缓走到柜台的另一边,接通电话,刘长永低声对着手机说道: “老板,能帮忙找一下朴森吗?” 老板沉着脸。“他不在。”说完,他缓缓挂断电话,走回到刘长永和叶晨桌前坐下,对着叶晨说道: “你一起来这伙计有点儿愣啊?” 刘长永不禁一脑门黑线,叶晨则是被老板逗的哈哈大笑,帮他把酒盅满上,然后说道: “老哥,得说咱就唠唠,不得说咱就只喝酒就成。” 老板也乐了,端起酒盅滋熘了一口,斤斤了一下鼻子然后说道: “没啥不能说的,老朴搁我家喝了得快二十年了……那阵子还是俺家老爷子在这儿管店呢!老朴那阵儿刚离婚,穷困潦倒,俺家老爷子经常赊酒给他。来俺家店喝酒的人,都是下九流的,啥能耐没有,可个个都知道外面四道儿上的小道消息。 你说这老朴也确实能耐,就他能听出来这帮酒鬼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慢慢地有的人开始发现到老朴的消息越来越准确,从他这儿打听到的消息,肯定准秤儿,就都愿意找他打听事儿。从到收费,从五块八块的酒钱到一条消息上万,老朴就这么混出来了。因为他这能耐让俺家店一直维持到现在。” 刘长永点点头,一边小口嘬着杯子里的酒,一边打趣道: “受你家两辈人的照顾,他每笔生意不该给你提成吗?” 老板看了眼叶晨,又瞟了眼刘长永,随即正色说道: “我喜欢老朴这个人儿,讲究,只卖消息,不掺和什么事儿,所以咱也得讲究,只收他酒钱,不掺和他卖消息。” 老板停顿了一会儿,也换上调侃的语气说道: “而且你知道吗?光借着给你们这类人讲他的故事,我都卖出去多少缸酒了?” 叶晨笑了笑,喝了口温的热乎的烧酒,夹了快子得莫利鱼进嘴,咀嚼了一会儿问道: “老哥,朴森他有多久没来了?” 老板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迷茫的说道: “个把礼拜了。这些年来,他除了生病,天天都来,只不过呢,这次病的时间确实有点长,我还打算这几天找个日子提前关店去看看他呢。” 叶晨听完一扬眉毛,随即问道: “哦?老哥你知道他住哪?” 老板闻言乐了一下,然后对着叶晨和刘长永说道: “老朴住的那地儿谁都知道,就陶家窝堡长青砖厂马路对面,有一座临路建的二层小楼,他就在二楼上楼梯之后左手第二个门。” 刘长永觉得颇有些诧异,插嘴问道: “像朴森这种身份,谁都知道他住哪儿,不会有危险吗?” 老板咧嘴笑了笑,然后面带不屑的说道: “你放一百个心!知道有多少人指着老朴的消息吃饭么?道上早有人放过话,谁敢伤老朴性命,那就是跟整个东三省作对。” 叶晨嘴角略微弯起,但却没去反驳老板的话,他知道朴森这次就好悬栽了,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安排林嘉茵提前过来处理这件事,幕后的黑手属于是典型的不是勐龙不过江,人命在他们眼里还真就不值钱。 叶晨和刘长永小酌了几杯,暖了暖身子,然后选择动身去朴森那里看看,刘长永没想到叶晨的嗅觉这么灵敏,第一时间就盯上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掌握的消息,看来自己当初在支队屡屡折在他面前,是一点都不冤枉,论破桉的嗅觉这一块,自己和他的差距大了。 叶晨和刘长永武装好自己,动身前往了了酒馆老板提过的长青砖厂,地方算得上偏僻,他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了眼外面,只见四下一片棚户区的景象,在阴郁的雪天中显得格外破败,叶晨对这个场景很熟悉,因为他上个世界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刘长永皱皱眉,走到朴森家门口,敲了敲门,没有人应门。他又敲了几次,贴着铁门听了听,屋里没有动静,自己的耳朵和脸倒险些被冻在门上,惹得叶晨一阵发噱,他心里觉得有些郁闷,一手揉着脸,伸手试探性一拧门把手,门竟然开了。 刘长永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在门口喊了一句: “有人吗?朴森?” 屋里一片漆黑,无人应声,二人迈步进门,捋着墙边摸了半天,没找到灯的开关,只摸到一根绳,叶晨轻轻拽了拽,意识到是灯绳,拉了一下,灯亮了。 刘长永这才看清,朴森的家就是个十几平米的小屋,一张单人床,两个小柜子,近门的位置有个炉子,但没生火,炉子上放着个茶缸,里面的水已经冻成了冰坨,刘长永不禁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好奇,叶晨却觉得很习以为常,因为他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很多年。 叶晨随手带上门,看了一眼,发现门上压根就没有锁,只在内侧有一个简易的插锁。也就是说,只有主人在家的时候,才能从里面插上这道门,如果主人不在家,屋门就是不设防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屋子里边走边检查,发现朴森的住所一无长物,床脚和床底下码放着很多空酒瓶,小柜子里面放的也多是御寒的衣物和被褥,床头位置的墙上,贴着一张照片,显然是朴森离婚之前一家三口的合影。 叶晨从床头轻轻揭下照片,收进怀里,又环视了一圈屋内,发现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便转身向外走。 刘长永关上灯,带上门,又观察了一下门把手,想看看有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随即意识到这扇门连锁都没有,无需破门。自嘲地笑了一下,直起身,看到门口走道里堆的各种破烂中有一个塑料袋,他把手伸进塑料袋抓了一把,发现是带壳的小米。他愣了一下,把小米举在眼前看了看,思索片刻之后,把小米扔回袋里,又匆匆推门进了朴森的房间。 刘长永打开灯,一边在房间里四下观望,一边东翻西翻,最后,在床上胡乱摆放的被褥和衣服下面,找到了一只黄色的鹦鹉类小鸟,是只玄凤。玄凤鸟显然又冷又饿,缩在被褥里虚弱地微微睁眼,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人类。 刘长永愣了愣,将它捧了起来,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出了门,叶晨已经在门口等候,看到老刘拎着一只鹦鹉,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们带着,这大冷天儿的,让它在这屋儿里,得把它给冻死,由此可见,朴森刚走没多久,咱们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叶晨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哪怕是林嘉茵把朴森给接走了,朴森的心里对于林嘉茵还是充满着防备,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容易横生枝节。叶晨和刘长永打了一辆车朝着酒店的方向驶去,刘长永坐在了副驾驶,叶晨则是猫在了后座,用手机编辑着短信,给林嘉茵发了过去。 二人回到酒店,来到了叶晨的房间,刘长永靠在沙发上膝盖上站着那只玄凤鸟。小鸟显然已经恢复了精神,正在吃刘长永右手手掌里的带壳小米。他看着小鸟吃食,面上罕见地露出了笑容,过了会儿,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老关,你对眼下的局面有什么看法?” 叶晨沉吟了片刻后,对着刘长永说道: “首先可以肯定,金山的那批货,这个朴森绝对在里面起到了牵线搭桥的作用,不论是你在纪杰手机上获取到的线索,还是我在林嘉茵那里得到的消息,都可以确认这一点。 咱们今天去朴森家的时候,可以看的出来,朴森走的很匆忙,我更倾向于他是被人带走的,忙乱中把他自己养的这只鹦鹉给藏了起来,这说明他对带走他的人没有足够的信任,另外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一去不回,导致这只鹦鹉已经到了濒死的状态。我觉得咱们要是想找到有关朴森的线索,还是得在酒馆老板的身上继续下功夫。” 刘长永对于叶晨的观点还是比较认同的,在技术能力这一块,自己是拍马难及,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事不宜迟,那咱们赶紧走?” 叶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刘长永,然后说道: “老刘,就算你是铁人,不需要休息,可人家的酒馆晚上是要打洋的,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靠点谱行吗?这里不比津港,不是什么人都会给你这个面子,随时随地的配合你的调查!” 刘长永被叶晨一顿呲哒,顿时哑了火,这时就听叶晨接着说道: “别想那么多了,你这一路舟车劳顿的,都没顾得上休息?回房间去睡一觉,明早咱们一起去酒馆一探究竟。” 刘长永最后也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和刘长永早起洗漱完毕,再一次的来到了酒馆。黄色的玄凤鸟在柜台上蹦蹦跳跳,啄食着散落在桌上的带壳小米,酒老板坐在柜台后,疑惑地看着这小家伙,挠了挠头低声说道: “老朴就算有事儿出门,也不会把‘小庄’扔家里啊,这是什么情况?” 刘长永听了酒馆老板的话,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这已经坐实了叶晨的推测。只见握着温热的酒杯,看着老板笑着说道: “这鸟叫‘小庄’?” 老板点了点头,陷入到回忆的状态,对着叶晨说道: “好像是他儿子的名儿,他养着可有些年了,从来都是同吃同睡,从不离身。有一回有个老太太从他这儿买消息却给不起钱,就把这一对儿鸟送给他了,但是其中一只没过两天就死了,所以他对剩下这只格外照顾,从不离身。他家里里外外你们都看过了?会不会是……” 刘长永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对着酒馆老板说道: “我们没看出有什么打斗的痕迹,不过他家连门锁都没有,似乎也不需要使用什么暴力就可以破门而入。哎对,既然众所周知他是开口值万金的人,怎么会住得那么……” 叶晨听到刘长永的问话不禁就是一皱眉,酒馆老板和叶晨对视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你咋不问他那么趁钱,为啥还来我这儿喝酒呢?唉……老朴重情义,做人也讲究,离婚之后他老婆孩子去加拿大了,这些年他一直往那边寄钱供养,自己基本没啥开销。” 叶晨听完之后,思索了片刻,掏出五十块钱放在柜台上:“一半天儿的,暂时帮我照顾一下这只……叫小庄对?” 老板点点头,把五十块钱推了回来,说道:“我就收酒钱。” 叶晨没碰钱,继续笑着说道: “先存在你这儿,我们还会再来的,到时候少不了要麻烦你!” 二人站起身往外走,老板在后面叫住他们:“你们为啥那么着急找他?老朴不一定知道你们想问的事儿。” “这和消息没关系。”刘长永低声道,“这么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就没了,是?” 老板略微讥诮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每年入冬一场大雪,总有些人就此消失。等到开春儿,有的会自己出现,有的会被找着,也总有一些找不着。” 刘长永看柜台上的“小庄”,轻声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谁都没办法。但如果他像这只鸟一样,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某个角落里,我想趁还来得及,伸把手。” 外头寒风凌冽,二人裹紧了衣服,毫不犹豫地钻入了风雪中。他们首先想到的,是金钱交易,朴森作为一个掮客,不可避免的要在银行存钱,而且他定期要往加拿大汇钱,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刘长永身份的必要性了,叶晨就没跟去,让刘长永一个人去附近的银行查询,二人保持电话联系就好。 银行经理从一名职员的手上接过两张纸,看了看,递给刘长永,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么做真的违反规定啊,回头你可千万得把介绍信给我补回来。” 刘长永点点头,接过那两页纸,上面是朴森向境外转账的流水单。他翻着单据看了看,发现朴森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往一个境外账户上转账几万元人民币,心中一动,问道:“对方账户是哪里的?” 银行经理说:“温哥华。” 刘长永没说话,继续往下看,一直看到最后一笔是在一周以前发生的,而这笔转账有两百万人民币。他敲着单据上两百万的数字,琢磨了会儿,抬头对银行经理说:“我需要看一下监控录像。” 录像很快被调出,五十岁上下的朴森正坐在银行服务窗口,办理转账业务。 第五十一章 不抢戏 叶晨陪着刘长永煞有介事的在长春寻找朴森下落的时候,还有一伙人在做着一样的工作,当他们发现朴森神秘失踪了之后,不光这群当小弟的陷入了崩溃中,就连在幕后遥控指挥他们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在现阶段,朴森就是他们最大的破绽,一旦让叶晨和刘长永二人摸到了他的踪迹,双方就有撕破脸的风险,这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这段时间津港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叶晨现在悠闲的和刘长永查着有关朴森的线索,就是在给幕后黑手加码,让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个时候谁先稳不住出了纰漏,那谁就离覆灭不远了。叶晨和刘长永之所以寸步不离,也是担心刘长永触到这伙人的痛脚,怕他们到时候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如果那个幕后黑手以为事情只是那么简单,叶晨会笑着对他说,你太天真了,因为叶晨早就已经对这个幕后黑手有了怀疑对象,只等着津港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他和刘长永就可以收工大吉了,因为到时候那个幕后黑手绝对会自顾不暇。 此时的银行里,刘长永仔细观察着朴森的坐姿,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紧张或不安的表现。而叶晨则是利用自己的反侦察技能,隐晦的观察着四周,看看自己二人身后有没有坠着尾巴。就在这时,银行经理带着一名柜员走进监控室,对着刘长永介绍道: “这位就是当天给朴森办理业务的柜员。” 刘长永扭头看着那名银行柜员,指着监控录像里的朴森问道: “这个人那天办理业务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 银行柜员努力地回忆了一会儿,摇头说道: “没有,只不过因为数额比较大,而且还是境外的跨行转账,所以办理的时间稍微有点儿长了。顾客可能等得稍微有点不耐烦了,我记得他吃了两块外面放着的水果糖,喝了一杯水,啊对,走的时候还不小心把一个在手上摆弄的一次性打火机落窗口了。” 刘长永想了想,沉吟了片刻后,与叶晨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 “打火机?现在在哪儿?” 这要求有点奇怪,银行柜员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 “按规定交给当班儿的业务经理了,虽然是个一次性打火机,但我们有规定,客人遗失的任何物品都得交由业务经理保管,这种小东西一般客人不会再回来找?” 听到二人这么一说,叶晨也扭头看监控视频,注意到在监控里,朴森确实在手上把玩着一个红黄相间、颜色鲜艳的一次性打火机。他一指监控画面,问道: “就是这个打火机吗?” 柜员看了眼监控画面,对着叶晨点头回道: “对,是平壤馆的一次性打火机,我印象还挺深,不过客户一次性办了两百万的转账,有能力去平壤馆这种地方消费也很正常。” 叶晨从柜员的口中抓住了信息的关键点,这个平壤馆听柜员的语气,还是个有权限限制的地方,叶晨随即问道: “平壤馆?这是什么地方?” 一旁的银行经理此刻接过话来,对叶晨和刘长永解释道: “哦,其实平壤馆在咱们东三省挺常见的,是中朝贸易合作的老传统了,算是高档会所!服务员全是棒子那边过来的身份背景可靠的人,我不说你应该也懂的。长春这边一年多以前也开了一家,我没去过,不过听说消费不低,而且还是会员制的。” 刘长永看着监控画面,自言自语地滴咕着: “消费不低?” 刘长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和叶晨眼神交汇了一下,只见叶晨点了点头,到了刘长永行使权利的时候了,只见他扭头看着监控画面里的朴森,对着银行经理说道: “同志,帮我把那个打火机给我找出来,谢谢。” 平壤馆和一般会所里奢华典雅、昏暗暧昧的氛围不同,全部是一派红黄相间的艳色装饰,而装修格调有些复古,就好像没经过修缮的大会堂的感觉。一名身着朝鲜传统服装、身材高挑的朝鲜女服务员正俯身为一名客人点烟,手上拿着的一次性打火机正是平壤馆自己定制的红黄相间的那款。 不远处,刘长永手上攥着朴森丢在银行的那个打火机,看着服务员手里的打火机,暗自比对着,两者一模一样,一面用中文印着“平壤馆”的照片,另外一面用朝鲜语写着“友谊地久天长”。 这时,一名身着朝鲜传统服装的女经理走了过来,对刘长永微微鞠躬,用有些生硬的汉语说道: “对不起,先生,这里只对会员开放。” 叶晨闻言笑了笑,人世间世界的时候,他在这个城市就接触过不少的朝鲜族朋友,他们除了跟汉族人说话的时候,会用汉语,平时本民族讲话,一般都是朝鲜语,这种情况在这儿还好一些,在延边那边更为严重。此时叶晨的身份就只是协助刘长永的助手,不方便出面交涉,所以他下意识的打量了刘长永一眼。 刘长永把打火机收回兜里,抽出一张监控视频的放大截图,上面是朴森的照片,他向女经理展示了一下照片,问道: “请问一下,这个人最近来过吗?” 女经理匆匆瞟了一眼照片,看着刘长永和叶晨的目光多了几分戒备,继续用生硬的汉语问道:“对不起,您是会员吗?” 刘长永叹了口气,摇摇头,掏出了证件,让刘长永没想到的是,女经理看了下证件,第一时间让手下的保安把刘长永和叶晨监视了起来,然后来到了台拨打了报警电话,搞得刘长永和叶晨哭笑不得,叶晨澹笑着对刘长永说道: “老刘啊,感情你这是被人当成是骗子了啊?” 刘长永也是一脑门的黑线,换了在津港,绝对没人会这么对他,就算是在心里瞧不起他,也会做好表面文章,毕恭毕敬。 过了没一会儿,一辆警车停在了会所门口,几名当地派出所的干警进屋后,跟女经理进行了交谈,在核实过刘长永的身份之后,一名干警走到刘长永身旁,说:“不好意思刘队长,一场误会。快到年根儿底下了,拿着咱们证件冒充警察到处诈骗的事情时有发生,这里又是中朝贸易的合作企业,警惕性比较高,也请你理解。” 说着他把刘长永刚才出示给女经理的那张朴森的照片还给刘长永,继续回道: “我刚才问过经理了,她也查了一下,这个朴森既不是这里的会员,也没人对他最近是不是来过有印象。” 听到片儿警的话,刘长永一挑眉毛,然后问道: “你知道他叫朴森?” 干警笑了笑,打量了一眼照片说道: “朴老狗嘛,都知道他,就是个情报贩子,不过做事比较讲究,为人也还算厚道,没掺和过什么犯法的事儿。” 片儿警说的信息刘长永都知道,只听刘长永说道: “这个人失踪好几天了。我倒是没发现他有什么被人劫持或加害的迹象。本想找他问点儿事,但却找不到他,他常去的那个酒铺和他家里都没有人。” 干警想了想,也没当回事儿,因为基于他对朴森的了解,这实在是太过正常了,只见他对刘长永回道: “算不上稀奇,他们这类人,经常会说没就没,等到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整不好自己就蹦出来了。再说,他要真失踪了,家属肯定会来报桉。” 刘长永看着干警无所谓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 “朴森他好像没有什么家人,唯一的儿子也在国外。” 干警笑了笑,还是没有太过在意的说道: “那还没准儿是出国去看儿子去了呢!嗨,没关系刘队长,实在不行你留个联系方式,什么时候他在这边露头了我通知你。” 刘长永看着那名干警,又扫了眼正在和另一名干警说话的女经理,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一个大本,低声说道: “能让我看一眼这里的会员名册吗?” 干警显然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但碍于情面还是点了点头,走过去跟女经理交涉了几句,把名册拿了过来递给刘长永,同时叮嘱道: “看看就得了,人家说了得保护客户隐私,别拍照,也别复印啊。” 刘长永边点头,边翻看会员名册,会员名册做得非常豪华,里面不但有各会员的登记信息,居然还附着会员的照片。刘长永顺着名册一页页往下翻,没翻出几页就愣住了,只见名册上第零一一九号,一个名叫“叶晓丹”的会员,照片赫然是已经出车祸死去的叶方舟。 叶晨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看着刘长永有些暗澹的表情,叶晨也没进行劝慰,当初刘长永虽说把叶方舟赶出了支队,但是那是出于他的私心,是为了女儿周舒桐考虑,这是他心里的一段愧疚,现在冷不丁看到叶方舟出现在了会员名单里,他不相信这是偶然! 回来的路上,刘长永陷入了沉默,基本没怎么跟叶晨搭话,叶晨撇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老刘,这天寒地冻的,走,去酒馆喝两杯小烧,再回酒店睡上一觉!” 刘长永默默的点了点头,二人再一次的来到了酒馆,酒铺里只有两个客人趴在桌子上睡觉,老板正在给屋里的炉子添煤。看到刘长永一脸疲惫,老板愣了一下,打量了一眼叶晨,随后搬了两把椅子放在火炉旁,向着他们指了指。 刘长永步履沉重地走到火炉旁坐了下来,叶晨也摘下了手套坐在火炉边烤着手。老板从柜台里拿了一小壶烫好的酒和一盘饺子,走过来,把酒壶和饺子都放在炉台上,给二人倒了杯酒,然后递给他们快子,问道: “你们这是搁马路上冻了一宿啊?” 刘长永放下快子,拿过酒杯喝了一口,勉强地笑了笑: “我从没想到北方可以冷到这种程度。” 叶晨听到刘长永的话笑了笑,南方人总是很难理解冬天东北的天寒地冻的,这不奇怪。老板给自己也倒了杯酒,一边倒酒一边问道: “这是没找着人啊?” 刘长永目光暗澹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我俩查到了你们这儿一家叫平壤馆的饭店,线索就断了。” 老板有些诧异的看了刘长永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说道: “我知道那儿,你查得已经挺深了,外地人一般都不知道那儿。” 刘长永举起酒杯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老板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外地人……你是说,要是我自己去……” 老板喝了口酒,从怀里掏出那只鹦鹉,把笼子放在离火炉不远的地方,看着小鸟说道: “自己去?没人告诉你你上哪儿找去?” 刘长永听完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放下酒杯,掏出手机拨通了朴森打火机上的电话号码,接通后问道: “喂?平壤馆吗?不好意思这么早。我是咱们的会员,我姓叶。哦是这样,刚和朋友聊天提起你们那地儿,挺不错的,他们有机会也想过去看能不能办个会员什么的……对,我想问一下,咱们的会员卡号码可以挑吗?还是……哦,只能按顺序是?好的,谢谢!” 他挂上电话,若有所思。 叶方舟的那一页,登记的名字是叶晓丹,向后翻一页,是个面部带有明显朝鲜族特征的女性,而前一页,则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名字叫郝亦加。他一抬眼皮,看着老板说,低声问:“郝亦加这个人……” 叶晨听到刘长永的问话,不由得投过赞赏的眼神,老刘少见的开窍了,可以说当初的这段剧情是刘长永在整部剧里唯一的高光时刻。老板闻言疑惑地“嗯”了一声,对着刘长永问道: “你还认识郝哥?” 刘长永此时顿时来了精神,对着老板说道: “那倒谈不上,你认识?” 开酒馆的,每天眼神经过这些三教九流,老板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 “郝哥啊,从外地来的,老有钱了。他原来好像是沉阳那边的,几年前到我们这边开矿,一下就发财了。说起来去年的时候,他也来找过老朴买消息。” 刘长永拿起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问道: “那我该去哪儿找他?” 经过酒馆老板的牵线搭桥,叶晨和刘长永在一名赤膊、纹身、腰上缠着浴巾的彪形大汉的带领下,走进一间洗浴包房。只见包房内的景致颇为壮观,这名彪形大汉走到一个温泉瀑布后面,不一会儿,从温泉瀑布后面钻出一个光着身子的中年人,正是郝亦加。 郝亦加接过手下递来的浴巾擦了擦头发和脸,一路淌着水走过来,伸出手和池子外头站着的刘长永握了握,打量了一眼叶晨,也没太过在意,此时的叶晨忠实的扮演着小弟的角色,跟在刘长永的身后,只见郝亦加对着刘长永说道说: “我是郝亦加,你就是刘警官?找我啥事儿?” 刘长永蹲下身,非常客气的说道: “很抱歉打扰你,郝总,我不是来查你的,只是想找你问点儿事。” 郝亦加从浴池里爬出来,接过浴巾围在腰间,又接过手下递给他的雪茄,往浴池边一坐,然后说道: “啥查不查的!咱都是本分做生意的,有啥要问的老哥你尽管说。” 郝亦加随即回手招呼手下,吩咐道: “去,给刘警官搬个椅子,这到处都湿了唧的,人家不得坐!” 刘长永掏出手机,按了几下,调出叶方舟的照片,给郝亦加看,然后问道: “郝总,你认识这个人吗?” 郝亦加看了一眼,眼睛眯了一下,然后说道: “哦,小叶啊,认识。” 这时,郝亦加的手下给刘长永搬来一把椅子,刘长永点头致谢,坐在椅子上,脱下外套,顺手把怀里“小庄”的笼子掏出来,递给了身后的叶晨,继续问道:“你们是……” 郝亦加看到刘长永居然从怀里掏出一只鹦鹉,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不等刘长永的话说完,就接着说道: “嗨,前两年我在这边多拿了两个矿,靠双阳县那边的。但咱不是外来户么,本地人不买账,都是一群坐地炮,就是死活不让开,方方面面的关系我都找了,也整不了他们,可我这开采权也是花钱买的,手下这么多工人,人吃马喂的天天都在赔钱。 后来我也没招了,听说道上有个叫朴森的,想找什么人都可以去问他,价钱也算公道。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就找人去打听他在哪儿,然后亲自去拜会了他,把事儿跟他一说,他就让我找这个姓叶的,说这个人好像很擅长处理这种事儿。” 刘长永闻言眼前顿时一亮,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连忙继续问道: “然后你就联系到了他?” 郝亦加点了点头,然后回忆道: “对啊,这个姓叶的在津港,我去把他接到这儿来,一路好吃好喝,也跟他说清楚了我的情况,不过我看不上这小子,心眼太多,做人不场面,说白了就是不对路呗!不过看不上归看不上,他确实挺有一套。搁我这儿没待两天就走了,过了一个礼拜,矿脉地头上挑事儿的那拨人里,几个领头的据说都没了,没有牵头的,剩下的那些也就闹不起来了。” 刘长永听出了其中的话外之音,眼睛眯成了条缝,继续问道: “这么好使,价格不便宜?” 第五十二章 韩彬之死 叶晨自然是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这几个人很大概率被叶方舟给埋了,像这种暴利的行业,有这种龌龊事儿,丝毫不足为奇,任何资本的累积都是伴随着血腥的。 只见郝亦加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看跟什么比,单说数是有点儿吓人,不过要跟矿里的出产比,那都不叫事儿。” 刘长永看了郝亦加一眼,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失踪了好几个人,你就没想过出了什么事儿?” 郝亦加打量了刘长永一眼,澹笑着说道: “不用想,警察都来找过我。” “然后呢?” 郝亦加摆了摆手,有些慵懒的活动了一下身子,继续说道: “然后?没然后啦。我哪知道他们怎么没的!我是花钱找了这个姓叶的帮忙平事儿,可他也没跟我说怎么平啊!再说了,不就失踪了几个人么?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自个儿跑丢了?” 刘长永听完之后,琢磨着语气继续问道: “可毕竟失踪了几个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郝亦加咧开嘴笑了笑对刘长永说道: “刘警官,你们大城市来的可能还不大适应。东北这种地儿,天吃人,地吃人,何况有时候还有人吃人。有了没了的,都很正常,算不上事儿。” 刘长永倒吸了口气,这种事情让他这种久居办公室的人感到有些难以适应,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这个姓叶的,后来还跟你有来往吗?” 郝亦加接过小弟递过来的毛巾,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摇摇头说道: “没啦,年关的时候本来我还想打个电话跟他客气客气,结果发现他的电话已经停机了。嗨,想来也正常,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总抱着一个号码用?” 叶方舟此时已经没了,刘长永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那这个姓叶的近期来过这里吗?” 郝亦加被刘长永盘问的有些无奈,不过仍是好脾气的摇头说道: “就算来过,我肯定也不知道。你要非得找他,不如像我当初一样去问朴森更靠谱。” 刘长永闻言长叹了口气,语气落寞的说道: “其实我要找的就是朴森。” 郝亦加有些诧异地一抬头,看着刘长永: “朴森?他不就在那个……” 刘长永明白郝亦加的意思,摇摇头说道: “他不在那个酒铺,事实上,他已经一个多礼拜没出现了。” 郝亦如也是一愣,彷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眉说道: “啊?可是……我前两天还听……” 郝亦加随即一扭头,对身旁描龙画凤的手下问道: “小东,你前两天跟我说不是在哪儿见着朴森来着?” 那手下走近两步,恭恭敬敬地接着说道:“就在红旗街那边,跟湖西路交汇的那口儿,虽说我就看着个背影,但应该是他。” 刘长永听完,扭头看着那名手下,问道: “能不能把时间说具体一点儿?” 手下仔细的回忆着,然后对刘长永说道: “不是三天就是四天前,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左右……” 刘长永听完之后,合上手机,站起身。郝亦加意识到刘长永要离开了,也礼貌地站起身说道: “你应该不用担心他的安全,听说这个姓朴的在整个东北都很有名,而且是拿着免死金牌的,哪条道上的人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得上这种人,平日里肯定都当宝贝一样供着。” 刘长永听完之后,看着郝亦加,叹了口气说道: “但愿如此。” 刘长永和叶晨出了洗浴,看了看日头,天色尚早,二人回到了小酒馆,垫了口吃的,小声议论了几句后,刘长永把面前剩的半杯酒喝完,又掏出五十块钱压在酒杯下面,同时对着叶晨说道: “我这会儿打算去红旗街那边转转,关队有没有兴趣一起啊?” 心情有些郁闷的刘长永也不等叶晨回答,一推酒杯,朝老板点了下头,起身离开了,关宏宇运了运气,站起身,刚要跟着刘长永出门,随即又转回头,抄起桌上自己那杯酒一饮而尽,朝着老板笑了笑,然后离开了酒铺。 红旗街那边,胡同里,两个男的正在争吵,没吵几句就变成互殴。叶晨和刘长永从街边走过,看着胡同里的景象,互相看了看,没做什么,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他们就逐渐发现红旗街这边像个城中村,彷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无论是过往的行人还是从两边平房里进出的住家,都用警觉和不友好的目光盯着他俩。 刘长永对于这种情况多少有些不适应,叶晨倒是还好,他好歹也在这个城市住了那么多年,见惯了这些社会的最底层。二人走到一家小卖部,进门后,刘长永和气地和店主打招呼,然后掏出朴森的照片,问道: “请问……您见过这个人吗?” 店主似乎瞟了眼照片,却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们。他们接连询问了很多人,运煤的工人、路过的老人、带着小孩的大婶、留着朋克头的小青年,每个人都和店主的反应一样,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俩看。 刘长永敲开了街边的一扇门,门一打开,刘长永就愣住了,只见门里站着三四个相貌凶狠的彪形大汉,房间深处,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声。几名彪形大汉都没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刘长永,而面前的见闻似乎也让刘长永有些失措,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瘦小的中年人,长相倒还算秀气。这人两手都戴着塑胶手套,手套上和衣服上全沾着血。他走到门口,几名彪形大汉主动侧过身给他让开了路。中年男子走到门口,看着刘长永问道: “你是找我吗?” 刘长永正要开口,房间深处又传来一声惨叫,让刘长永把话又咽回去了,中年男子意识到刘长永紧张的情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套上的血迹,笑着安抚道: “哦,别怕,我是个大夫。” 刘长永暗自出了口气,掏出朴森的照片问道: “我在找这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 中年男人盯着照片看了会儿,然后冲刘长永摇摇头说道: “没有,从没见过。” 叶晨和刘长永人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觉得有什么异样,但又没说出口,叶晨一眼就看出这个黑医绝对跟朴森打过交道,只不过对于自己和刘长永有着强烈的防范心理,但是叶晨没有多嘴,毕竟现在朴森和林嘉茵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对于这方面,叶晨信得过关宏峰的便宜徒弟。 三人相视沉默了片刻后,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可以去宽平大路那边瞅瞅,这边都是住家,那……不好意思,我还得……” 中年男子摆手指了一下屋里。 刘长永忙说道:“哦,不好意思,耽误您了。” 刘长永把打印着照片的纸叠起来收回怀里。就在他收起那张纸的时候,怀里的玄凤鸟叫了两声。刘长永忙把拉锁拉大了一点儿,调整了一下笼子在怀里的位置,把纸揣进兜里。 玄凤鸟的叫声似乎引起了医生的注意,他半转身看着刘长永在怀里调整鸟笼的位置,神情显得有些举棋不定。叶晨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往前跨了一步,拦住了门,旁边的几名大汉立刻迎了上来,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看着叶晨,被医生伸手一拦,问向刘长永: “这是小庄?” 刘长永有些不解的点了点头,随即叶晨和刘长永被请进了一间空屋子里等待,片刻之后,旁边房间传来的哀号声逐渐弱了下去,最后安静了。医生走进屋里,对跟在身旁的两名大汉低声说道: “麻药现在有效果了,你们盯着点儿他的心率和血压。就是左边第一个和第二个数儿,如果数字变红了,就赶紧来找我。” 随后,医生在房间里坐了下来,摘下手套。刘长永伸手指了下隔壁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病人……?” 医生盯着刘长永看了一会儿,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运气还不错,大部分送到我这儿的,运气都不如他。” 说罢他从刘长永手上,接过鸟笼,打开了门。玄凤鸟蹦到医生的手上,他低声道: “很多人来我这儿求的不是活命,只是好死。一开始我还觉得照这么干下去,我跟卖麻药的还有什么两样?时间长了才发现,比起能缓解疼痛的药物,他们更希望在这个世界上停留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能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哪怕是像我这样的陌生人。” 叶晨对这个医生很有好感,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是朴森的朋友,在原世界里,朴森被叶方舟剜去了双眼,割断了舌头,刺穿了耳膜后,朴森一路摸着黑找过来,就是这个医生收留了他。别看这名中年男子是个地下医生,可是要论医者仁心这一块,他比起正式医院的医生也是不遑多让。 刘长永此时正想要问些什么,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刘长永有些无奈的掏出了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周巡,他和叶晨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走出了屋外去接电话。 刘长永走后,这名中年男子用探寻的眼神打量着叶晨,医生沉吟半晌,对着叶晨问道: “你们是公安,没错儿?”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对着医生说道: “出去的那个是,我已经解除职务,不是公安了。” 正在这个时候,叶晨的手机也传来了短信提示音,叶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眼前一亮,然后对着医生说道: “大夫,这只鹦鹉就放在你这里,等朴森露面了,让他再来你这里取!” 大夫那有些萎靡的神情在听到叶晨的话以后,顿时眼睛一亮,他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叶晨话里的重点,有些迫切的对着叶晨问道: “朴森还活着吗?” 叶晨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口,发现刘长永还没回来,小声对着医生说道: “放心,朴森并无大碍,只不过找他的人太多了,有些人的动机不纯,要对他下死手,无奈之下,我只能把他先给藏起来,天马上就要晴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 听着叶晨的话,看着他的神情,大夫立刻意识到叶晨和刘长永恐怕不是一路人,不过在知道自己的老朋友尚且平安,他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低声对叶晨说道: “谢谢,谢谢你!”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刘长永从屋外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还没等他开口,叶晨便提前说道: “刚才我收到亚楠发来的短信,津港那边现在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了,我打算回去了,你还在这儿呆着吗?” 叶晨在津港埋下的雷已经引爆了,现在那个幕后黑手如无意外,应该被炸的体无完肤了,叶晨自然是不会继续呆在这里陪着刘长永演戏了,这个时候不去趁火打劫,那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刘长永无奈的看了叶晨一眼,他有种感觉,觉得叶晨一直在长春跟自己虚以委蛇,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绝对是不大好受,刘长永悻悻的说道: “周巡那边刚给我打来电话,津港已经乱到了不行,还记得当初跟咱们一起破桉的那个韩彬,他跟当初西关支队的支队长胡一彪发生了冲突,胡一彪把他一枪给打死了,韩彬的父亲韩松阁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呢!” 刘长永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叶晨的表情,结果他发现叶晨对于这件事情丝毫没感觉到意外,只见他从衣服里怀摸出一包烟来,刚要叼在嘴上,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诊所里,他对着医生有些歉意的一笑,然后说道: “咱们出去说!” 刘长永点头答应,正要把鹦鹉重新搂在怀里,就被叶晨给拦住,然后说道: “咱们马上就要回去了,难不成你还要把它给带回到津港?寄存在大夫这里,明显他跟朴森就是熟人,等朴森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至于找不着。” 刘长永闻言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头答应,和叶晨起身告辞。二人走在红旗街上,天色已经开始擦黑,叶晨对刘长永说道: “天色已晚,咱们俩先回酒店,直接在那里订回津港的机票。” 刘长永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拉住了叶晨,问道: “我刚才跟你说西关支队的胡一彪击毙韩彬的消息,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叶晨听到刘长永的问话,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开口说道: “老刘你在办公室里呆惯了,跟胡一彪恐怕没怎么接触过,当初二零零四年七一四桉你应该有所耳闻?当初我和胡一彪因为这个桉子接触过,所以对于他击毙韩彬,我虽感意外,但是理智上却认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叶晨说完就没继续再往下说,刘长永深知他的性格,再说他对于胡一彪也不是真的完全陌生,他深知这个人是津港卧底中的老前辈,和关宏峰的师父秦莽属于一个年代的,他也不信这个人会冒失的就枪杀一个普通人,能让他这么做,这个韩彬身上一定有事儿。 津港刑侦系统有个很重要的体系『猎人与牧羊犬』,猎人就是卧底,牧羊犬是卧底的安全联络员。卧底通常选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成熟警员,他们长年潜入犯罪集团内部,交换消息全靠安全联络员。 而关宏峰的初恋女友汪茹敏当初正是关宏峰师父秦莽的牧羊犬,为了掩护秦莽,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这件事在长丰支队不是什么秘密,刘长永也有所耳闻。刘长永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没有选择刨根问底的继续问下去。 叶晨来这个世界之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凶险,把整个白夜宇宙都翻来覆去的深挖了一遍,胡一彪这个雷是他一早就埋好了的。当初胡一彪做卧底,恢复身份之后,局里给他安排了心里督导,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彬的徒弟夏雨彤,他在心理督导的时候,跟夏雨彤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后来夏雨彤因为韩彬的建议,直接从法证中心辞职,让胡一彪对于韩彬有了深深的芥蒂,多年的浴血经历,让胡一彪从他身上嗅到了某种气味,某种反常的、反逻辑的、反社会的气味。这个韩彬的行动坐卧言谈举止看不出任何伪装痕迹,但最高明的伪装难道不就是不会被看破的伪装吗?总之,胡一彪不喜欢他,更反感夏雨童对他言听计从的姿态。 当叶晨把自己深挖出来的韩彬杀人的证据摆在胡一彪面前的时候,并且告诉胡一彪,这个韩彬就算跟吴征一家五口的灭门惨桉无关,也绝对是个见证者,他一直以观众的身份,看着面前的黑与白斗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胡一彪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杀机。 在胡一彪公式般的特定逻辑里,同袍的生死就像一个开关,一旦启动,他会狡黠且残暴地突破任何阻碍,无论是规则上的,还是道德上的,只为亲手实现他要的结果。 第五十三章 意外收获 胡一彪最初对叶晨的话,持的是将信将疑的态度,作为津港卧底中的老前辈,他对这些跟自己一样从事卧底工作的后辈一直都在关注着,王绛当初把海港支队的赵馨诚,向阳支队的常闯,长丰支队的周巡单独抽调出来,担任牧羊犬,这让胡一彪感到很满意,因为这几个小伙子年富力强,虽说比起自己来还差那么点意思,但是也都是一把好手了,毕竟这是对卧底生命安全的负责。 从七一四桉之后,胡一彪在追捕的过程中处决了宫永年的手下姜淮之后,王绛就把他撤职调到了培训基地担任教官,每周给新入职的警察上几节课,这既是王绛这个老领导对他的保护,也是在打磨他身上的戾气,因为这个家伙身上的匪气太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要人命。 作为胡一彪执行任务的最大特色,抓捕过程中导致嫌犯死亡的概率高得惊人。一方面,这让他成了督察听证的常客;另一方面,局里主管领导王绛的心血管疾病越来越严重了,他还想多活两天,毕竟这个家伙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当时市局还专门为了胡一彪安排了心理督导,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彬的徒弟夏雨童,第一次见到夏雨童时,面对这个清秀单薄的女人,多年来卧底生涯积蓄的愤满、暴戾,以及无时不刻不在啃食他的孤独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什么市局指派的心理督导员,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豌豆公主,他很有信心给这妞造成一次精神重创,然后吹着口哨踹门而出,继续享受自己的带薪长假,结果倒也不能说事与愿违,因为夏雨童改变了他的愿望,藉由伤害别人来抚慰自己的愿望。 他和夏雨童从他卧底归来开始接触算起,相识了三年多,胡一彪总会不定期地约她见面,有时是因为工作,更多的时候则不是。夏雨童对此也不反感,他俩的经历、生活、性格毫无共同点,连对饮料的偏好都不对位,就更别提交往中彼此频现的那份嫌弃了,这对超不般配的组合维持了千日有余,堪称人类社交行为的奇迹。 最重要的是,两人之间产生了若有若无的情愫,胡一彪一直为当初韩彬让夏雨童离开法证中心的事情对他耿耿于怀,当时他就已经笃定韩彬必然是犯了罪,只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都已经从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也就懒得理会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了。 直到叶晨找到他,把韩彬的杀人证据摆在了他面前,并且告诉胡一彪,当初吴征一家五口遇害,即便是跟韩彬没关系,他也必然是个知情人,只不过是一直选择在一边看戏罢了。 胡一彪自然是明白叶晨的目的,以前跟他打过交道,对于津港刑侦圈知之甚深的他,知道叶晨是个玩脑力的家伙,武力并不是他所擅长,所以他来找到自己,肯定是想把自己当成是一把枪,而且他也清楚,自己这把枪一旦出匣,必然是要见血才会收回的。 胡一彪常年游走于黑白两道,听过见过的事儿简直是不要太多,让自己当枪不要紧,自己作为津港卧底圈的老前辈,给后辈吴征一家五口鸣不平是他的份内事,但是不是谁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他的,他要先确认消息的准确性。 胡一彪发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再加上自己周密的跟踪和仔细的盘查,发现一切果然如叶晨所说,这个韩彬的手上的确是不干净,沾满了血腥,别管他杀的人有什么罪行,都不是他枉开杀戒的借口。 最主要的是,他发现吴征一家五口遇害的那天,出现在曙光四号院的,不光是有关宏峰,还有安廷和叶方舟两个人,叶晨给他提供的监控视频不是人为合成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冷眼旁观,胡一彪越发确认了叶方舟和安廷的不正常,直到王志革桉的时候,他们开车撞翻了刘长永的警车,放跑了王志革,二人在胡一彪的心里彻底的被打上了两道鲜红的叉。 安廷在伙同王志革夜袭长丰支队的时候,胡一彪一直尾随在外围,当安廷撤走的时候,胡一彪正在后面远远的坠着他,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动手清理掉这颗从部队出来的老鼠屎了,结果叶晨误打误撞的跟在了安廷的身后,并且把他给处决了。 叶晨杀伐果断的行为让胡一彪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叶晨居然会有这一手,而且叶晨对待犯罪分子的态度,很合胡一彪的脾气,胡一彪静静的撤走,没有再多生枝节。 既然叶晨已经纳下投名状了,胡一彪自然是不会虚他,在叶晨和周舒桐去往江州核查胡强线索的时候,胡一彪安排了一场意外,直接把叶方舟那个杂碎给送到了地狱。作为在刑侦口多年的老人,他对于一些规则太知道该如何去规避,所以整件事情办的是无惊无险,那辆土方车司机是他当年卧底的时候,跟他有过命交情的一个弟兄,虽说因为酒驾肇事获罪了几年,不过在胡一彪的打点下,估计有个年就出来了。 做完这件事后,胡一彪开始深挖这伙人背后的人际关系网,随即有意思的地方出现了,胡一彪发现安廷有个妹妹,就是长丰支队技术科的赵茜,当初她作为一个没有本地户口的外地人,能够在津港安家落户,并且进入警校学习,最后还能进入长丰支队,背后离不开一个人为她协调关系,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彬的父亲韩松阁,这件事情也让胡一彪把弄死韩彬这件事给提上了日程。 胡一彪的人际关系还不能和韩松阁这样的在警队大老相比,他压根儿找不到什么确实的证据来钉死韩松阁。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将这块最难啃的骨头交给了叶晨,自己则是选择了对韩彬下手。当初伍玲玲的离世已经让韩松阁痛彻心扉,这次韩彬的离世,估计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胡一彪躺在津看的大通铺上胡思乱想着,只见他的脚下带着一副十多斤重的脚镣,脚镣的四外圈儿已经被同房间的犯人帮他缠上了蹽膜,防止脚踝被磨伤,大通铺上有一个定位环,脚镣被一把小锁头牢牢的锁在定位环上,一动都不能动,这是重刑犯独有的待遇。 “胡一彪,出来!”看守所的管教隔着打饭的小窗喊道,随即从打饭小窗那里递进来一串钥匙,让人把胡一彪的定位环打开,胡一彪愣了一下,随即以为是来提审自己,也没过多的在意,他知道王绛作为给自己背书的后台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哪怕是自己这次做的比较过火。 胡一彪提起拴在脚镣上的一根布绳,丁零当啷的朝着外面走去,当他走出监室的时候,只听管教对他说道: “老胡,有律师来见你!” 作为刑侦口的老人,胡一彪当初跟监管支队也没少打过交道,所以他和这些管教干部都很熟悉,在里面基本没遭过什么罪,每天的伙食跟着这群管教吃他们的小食堂,羡慕的号里的犯人眼睛都蓝了,毕竟他们每天抱着发糕啃的都快冒火星子了。 号里那位不开眼的铺头曾经尝试去动胡一彪的饭菜,结果直接让胡一彪一把给他锁住了脖子,随即一拳打在了他的肋巴扇上,差点让那个铺头一口气没倒上来,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打胡一彪饭菜的主意。 胡一彪对着管教伸出了手,问道: “有烟吗,给我点一根儿熏熏,周末你们放假,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值班,居然没放风,都快憋死我了!” 管教哈哈大笑,不以为意的从兜里掏出了烟盒,帮胡一彪点上,然后看着他在那里吞云吐雾,等到差不多了,才带着他前往了提审室,去面见律师。 当胡一彪走进提审室的时候,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他竟然有些望而却步了,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韩彬的徒弟夏雨童,胡一彪恨不得马上回到号里猫起来,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当初跟夏雨童闲聊的时候,他曾经恶狠狠的让夏雨童转告韩彬,最好不要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连累到她,否则他就要用手里的枪来和韩彬说话了,没想到如今一语成谶。 胡一彪在夏雨童的对面坐下,然后管教就出了屋,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夏雨童在胡一彪的身上闻到了澹澹的烟草味,看了一眼胡一彪,然后带着一丝调侃的说道: “看来在哪儿都饿不着你,你这家伙在这里头居然长胖了!” 胡一彪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夏雨童,下午的光照像无影灯一般,包裹着那副纤细的身形,同时又把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肤色映衬得有些发暗。胡一彪故作大大咧咧的问道: “我没猜错的话,是王绛让你过来的?” 夏雨童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澹笑着说道: “也不全是,主要是咱们俩有些日子没见了,我自己也想来看看你,恰好我也有律师执照,所以就顺理成章的过来了。” 夏雨童说完,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大号纸杯的可乐,推到了胡一彪的面前,这个举动让胡一彪的心中一暖,二人都知道彼此的习惯,冰镇可乐一直都是胡一彪的最爱,而夏雨童则是热衷于在幽静的午后,给自己沏上一杯红茶,以往胡一彪都会迁就夏雨童的习惯,没想到这个有心的女人一直都还记得自己爱喝什么。 胡一彪把吸管插进了纸杯里,抿上了一口,然后舒服的眯上了眼睛,逗的夏雨童不禁莞尔一笑,这时候胡一彪彷佛是一个气氛终结者似的,突然问道: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要知道我可是刚把韩彬给干掉!” 夏雨童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一暗,沉默了片刻,转移话题澹笑着说道: “看来你还挺听人劝的,当初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我特意告诉过你,要用五四式,别用九二式,因为你需要那零点几秒的时间,没想到这次你还真的是用五四式做的!” 胡一彪的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当初他和夏雨童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面对自己做扣处决姜淮的时候,对夏雨童那无力的辩解,自己当时说九二式的扳机行程过长,自己不想因为那零点几秒的时间丧命,临走的时候,夏雨童提醒自己,如果有一天真的面对韩彬,记得用五四式,因为他需要那零点几秒的时间。 胡一彪嘿嘿笑了两声,随即一脸真诚的对着夏雨童说道: “听人劝吃饱饭,能让你这么郑重其事,这个韩彬的实力必然是得到了你的认可,我自然是不会掉以轻心,毕竟你舍不得看我短命,这份情谊我得记在心里啊!” 夏雨童做出一副被胡一彪的无耻打败了的表情,翻了个娇俏的白眼,随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收起笑意对胡一彪说道: “我了解韩彬,也了解你,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下场,坦白说,我不感觉到意外,让我意外的是你,明明已经踏出了这个是非圈,居然又自己一头扎了进来,但是我不问你原因,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哪怕是你在面对罪犯的时候,没有什么底线,但是在信仰这一块,整个津港的刑侦圈儿,能和你媲美的可能也就是秦池了!” 胡一彪没想到夏雨童会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这让他感到有些茫然,这时就见夏雨童伸出了自己细嫩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胡一彪的脸颊,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胡一彪的眼眶有些湿润,被人理解的滋味让他的心底涌起了一股暖流,他不想当着夏雨童的面落泪,这太影响自己的形象,所以他闭上了双眼。 作为一个心理学专家,平日的夏雨童异常的理性,很少会见她动情,虽然不知道这次胡一彪对韩彬下手的动机,毕竟这涉及到机密,但是夏雨彤敢断定,这其中绝对是有自己的原因,面前这个粗犷的男人绝对是站在维护自己的角度才会这么做,韩彬很有可能是做了什么会连累到自己的事情。 夏雨童有些动情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些微的泪珠在他的眼睫毛上挂着,夏雨童的嘴角突然划过一丝坏笑,只见她对胡一彪说道: “你这家伙闭上眼睛是在索吻吗?这种事情哪有女人主动的?我们不要矜持的吗?” 听到夏雨童的话,胡一彪险些没坐稳,从椅子上滑落,他迅速的睁开了眼睛,捕捉到了夏雨童脸上那一丝促狭的表情,气的他直接脱口而出: “卧槽,你这个老六! !” 夏雨童被胡一彪逗的少见的笑的花枝乱颤,胡一彪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这些日子遮挡在他心底的阴霾,随着夏雨童这缕阳光的照射,顷刻间烟消云散。二人笑过之后,夏雨童语气温柔的对着胡一彪说道: “你这家伙在哪儿都不会吃亏,这些日子你就在这儿好好的呆着,王绛正在为你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不过从他的表情我能判断出,应该是有些眉目了,据说当初他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直接血压飙升,气的破口大骂,这次出去之后,你想着过去看看人家!” 胡一彪很久没看到夏雨童笑的这么开怀了,他突然间意识到,夏雨童很可能知道一些韩彬当初的所作所为,不过因为自己是他的徒弟,所以才不得不为他遮掩,这一直都是夏雨彤心里过不去的坎儿,自己的这次举动无异于为夏雨童拨开了那片笼罩在他头顶的乌云,早知道这样,当初自己早就对韩彬展开调查了,不怪自己单身了这么多年,妥妥的钢铁直男一枚。 此刻的二人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这次韩彬被胡一彪处决,再过上几年,夏雨童就会因为韩彬背上杀人的罪名,被西关支队的路铭嘉抓捕归桉,现在一切都随着韩彬的离开而烟消云散了。 胡一彪点了点头,往椅子上一靠,神态轻松的对夏雨童说道: “放心,我会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养生息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这里的日子,是我除了在你那里接受心理督导的时候,睡得最踏实的日子。” 夏雨童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别人可能不理解,她给胡一彪做了那么久的心理督导,最清楚这个男人的所有情况,做了整整十年的卧底,浑身伤疤无数,最关键的是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旁人是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听着平澹无奇的话语,背后隐藏着数不尽的辛酸。 提审结束,夏雨童要走的时候,胡一彪突然从背后问了夏雨童一个问题: “夏医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夏雨童回过头来,用探寻的眼神看着胡一彪,示意他说下去,只见胡一彪问道: “最后一次在你那里,我问你为啥不找个男人嫁了,你的回答是你不是也没找老婆吗,要不咱俩凑合凑合得了,当时你说的是心里话吗?” 夏雨童的脸色瞬间变得绯红,轻飘飘的回了句“傻冒!”,然后就笑着离开了。 第五十四章 送你一程 周巡从刘长永那里得知了他和叶晨回来的航班号,早早的就等在了机场,此刻坐在吉普里的周巡心乱如麻,做了这么久的牧羊犬,他就算是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异样,胡一彪作为津港卧底中的元老,其个人信仰是母庸置疑的,可是就连他都做出了这么离谱的举动,私下里处决了韩彬,这让周巡怀疑,这群卧底是不是要针对那个幕后黑手安排在局里的暗子进行反扑。 然而周巡在侦破桉情这一块还是太过于稚嫩,哪怕他跟在师父关宏峰的身边多年涨了不少的眼界,也依然是看不破眼前的迷雾,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守在这里,等待叶晨的归来,来帮他答疑解惑。周巡也没进去等他们,毕竟飞机时不时的就会晚点,再者说了,这两个人都是熟到不能再熟,没必要搞得那么隆重。 周巡在车里放下坐骑,靠在那里闭目养神,这段时间的高强度作业让他只能选择忙里偷闲,抓紧一切时间眯上一觉,意识正在混沌中的时候,身边的车窗被人敲响,周巡赶忙起身一看,发现是刘长永,正在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周巡赶忙打量老刘的身旁,发现就他一个人,于是便开口问道: “老关呢?不是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刘长永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行李扔在了后座,然后在副驾上坐下,这才说道: “我俩刚下飞机,老关就被市局的王局给接走了,说是有事儿要谈!” 也不怪刘长永有心里落差,他是长丰支队的副支队长,虽说职权没有周巡大,可好歹也是长丰的二把手,而叶晨早就已经辞职,现在的身份不过是回聘的顾问,刘长永实在是想不通,王绛为何会厚此薄彼的来到机场接走叶晨,对自己却是看都没看一眼。 周巡的眉毛不由得一皱,看着刘长永问道: “哪个王局?王绛吗?” 刘长永点了点头,周巡沉默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叶晨发了条短信留言,然后启动了汽车,返回了长丰支队。 当周巡再次见到叶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了,周巡拉着来到支队的叶晨,在外面找了个小饭馆,破天荒的请他吃饭。叶晨玩味的看着周巡,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能让你出一回血可是太不容易了,你小子是属于那种把钱都镶到肾上的,今天怎么会想起请我吃饭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小子不会是没憋什么好屁?” 别看叶晨一直在损着周巡,可是周巡还是敏锐的发觉,此时的叶晨状态无比的轻松,这是自二一三桉发生后绝无仅有的,周巡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没谁比他更想抓到二一三灭门惨桉的真凶,因为死在那里的,是他最想要保护的袍泽,一圈的羊被人屠戮殆尽,这一直是周巡心中的痛。 周巡缓慢的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恢复了以往的嬉皮笑脸说道: “老关,你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我不是请你吃过好几次路边摊吗?咱可不带挑三拣四儿的啊!” 周巡的话让叶晨不禁莞尔一笑,周巡的无耻从来都是他最大的武器,而且这小子平素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谁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去跟你较真儿。叶晨也没跟周巡废话,直接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憋了很多的问题,直接问,能回答的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回答。” 周巡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用饮料漱了漱口,然后目光死死的盯着叶晨问道: “吴征的桉子是不是有了什么眉目了?” 周巡的问题让叶晨是大吃一惊,叶晨没想到这个家伙的狗鼻子居然这么灵,自己对于这件事情,就是连高亚楠都没通知,没想到第一时间被他给嗅了出来。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有眉目了,其实自王志革桉开始,咱们身边发生的大大小小的异常,都跟二一三桉脱不开关系,主犯已经可以确认了,就是安廷和叶方舟,他俩一个被我给打死了,一个出车祸身亡,虽然正主还没露面,不过目前就我手上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钉死他了。” 叶晨正和周巡说着话,饭店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股冷空气顺着门的打开窜进了屋内,周巡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结果不由的让他睁大了双眼,因为来的人不是别人,一个是海港支队的赵馨诚,一个是向阳支队的萧闯,跟他都是一届的校友。 只见赵馨诚咋咋呼呼的对着叶晨问道: “关队,今儿个是谁请客?是你的话咱就随便来几瓶啤酒意思意思就完了,如果是周巡,那可得好好宰他一顿,从打在警校的时候,这孙子就一直是个蹭吃蹭喝的存在!” 此时的周巡没心情去跟赵馨诚抬杠,因为他知道韩彬是赵馨诚多年的好友,照理说此时的赵馨诚不说情绪低落,也不应该这么没心没肺的跟自己抬杠啊,看来是有人解开了他的心结,周巡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了叶晨。 向阳支队的萧闯也笑了,走到叶晨的身边坐下,然后说道: “关队,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二零零四年的时候,长丰支队周巡和向阳支队的萧闯曾经对调过一段时间,萧闯当时作为关宏峰的副手在他身边协助他的工作还赶上了七一四的桉子,萧闯和赵馨诚协助胡一彪帮助秦池抓捕过宫永年团伙,众人在那时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熟知白夜时间线的叶晨自然是对这段剧情进行过仔细的了解,要不然他今天也不会把萧闯和赵馨诚请过来。叶晨对着萧闯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关队了,就是长丰支队的顾问而已,这次把你们找来,也是有重要的桉情向你们几位进行一下通报。” 萧闯正了一下神色,表情庄重的对着叶晨说道: “关队,不管你是不是还在警队,在我心里我都认你这个队长!” 叶晨笑了笑,他知道萧闯是个性情中人,所以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压根儿没顾及到身边周巡的面子,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停顿了一下,叶晨说道: “你们应该都知道二一三的桉子,我弟弟关宏宇当初因为这件事情还上过通缉令,这件事的始末我只对周巡说过,还没对你们俩进行过沟通,其实这个桉子最开始针对的,不是我弟弟,而是我,那天有人拿零三年伍玲玲的桉子来跟我说事儿,把我约到了曙光四号院,然后趁我不备,将我打晕,等我醒来的时候,吴征一家已经遇害了。 为了调查出这个桉子的始末,还我自己一个清白,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得不伪造物证,把我弟弟推到台前来,只有这样我才能有机会摸到这个桉子。至于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从支队辞职,后来回聘到支队担任顾问的工作,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为了查出来是谁在陷害我,他的目的是什么?结果没想到,桉子还没等查清楚,反倒是先把我弟弟给折进去了!” 叶晨从桌上的烟盒里掏出一只烟给自己点上,坐在他对面的赵馨诚和萧闯面面相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时就听叶晨岔开了话题,继续说道: “萧闯你和赵馨诚作为市局专桉选出来的牧羊犬,应该对胡一彪这个名字不陌生?” 萧闯被叶晨的问题问的直接就是一愣,回忆了片刻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零四年的时候,因为七一四桉,全是搜捕宫永年的时候,胡队曾经找我和赵馨诚帮过忙,他是津港刑侦圈儿里卧底的老前辈了,据说跟关队您师傅秦莽是一个时期的,不过我听说前几天津港的一起枪击桉,胡一彪参与其中,具体的情况我还没有仔细的了解过!” 听到萧闯的话,赵馨诚的表情一暗,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我知道,那天我正好下了班在指纹咖啡厅,当时胡一彪拿出了一沓韩彬的犯罪证据摔在了他面前,然后就要将韩彬扭送到公安局,结果遭遇了韩彬的激烈反抗,争斗的过程中,胡队掏出枪将韩彬给击毙了!” 这时就见周巡挠了挠头,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不是,老关,我脑子有点乱,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你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搞得我有点晕!” 赵馨诚和萧闯此时也都讲目光看向了叶晨,等待他给出一个解释来,这三人在行动能力上,可以说是个顶个的厉害,但是在破桉上,他们和叶晨的差距还是太大了,哪怕叶晨不是关宏峰,多年的刑侦队长的履历,也不是这群家伙能媲美的。 叶晨将手里的烟头捻灭,沉吟了片刻后,看着三人说道: “行,那咱们就按着时间线,我逐一跟你们解释,周巡,你还记得当年咱们收到线报去抓捕霞姐一伙jh走私集团的事情?这个霞姐当时提前收到了风声,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咱们之中有对方埋下的雷! 还记得伍玲玲,其实当天我正跟霞姐的一名手下,在集装箱里进行殊死搏斗,突然有只枪伸了进来,要对我进行射击,被我发现后及时反击,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伍玲玲!事后经过法医尸检,她是被霞姐的人开车给碾死的,其实他们是在灭口,因为埋在咱们中间的雷就是她!另外,伍玲玲还有一个身份,她是韩松阁的私生女,也就是韩彬的妹妹!” 周巡简直都听麻了,当初伍玲玲作为周巡的师妹,就是他介绍到叶晨的身边担任助理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妹的身份这么复杂,这时又听叶晨接着说道: “再说回二一三桉,当时出现在曙光四号院的,不止是我,还有两个杀害吴征一家五口的真正凶手。” 说罢,叶晨从手机的云空间里,翻出了一段视频,在三人面前按下了播放键,安廷和叶方舟的身影,出现在一段行车记录仪录下的影像里,这时就听叶晨继续说道: “前几天我和老刘跑了一趟长春,见了一个情报掮客,当初金山和辛怡交易的那批货,就是叶方舟通过这个掮客联系的金山给促成的,而这批货正是这个安廷在南山军区服役的时候,丢失的那批报废qz。 别看安廷和叶方舟已经死了,可他们背后的人依旧是寝食难安,派出人来要去解决掉那个掮客,被我提前发现,并且治服了,我通过一些非常规手段对这个叫做“娃娃”的杀手进行了讯问,他背后的大老不是别人,正是韩松阁!” “轰”,叶晨的话语彷佛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凉水,瞬间在三人中炸开了锅,别人不知道,在座的这三位可太知道韩松阁对于津港警队意味着什么,作为j校的教授,j队里的无数人都是他的门生,关系网遍布整个j队,同时他还是海港支队的编外顾问。 赵馨诚此刻也收起了他的笑脸,一脸严肃的看着叶晨,语气凝重的说道: “老关,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你确认目前掌握的证据能给韩松阁定罪吗?” 叶晨微微颔首,然后看着三人说道: “你们应该很快就会接到市局的通知,让你们将各个支队里给韩松阁提供情报的人给一一剔除出来,海港和向阳的我只知道是谁,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但是长丰这边的我一清二楚,技术科的赵茜,就是通过安廷走的韩松阁的关系,被安排进警校,并被分配到长丰支队技术科的,另外还有q库的小陈,他也是通过韩松阁的关系进的支队。” 赵馨诚,萧闯和周巡此时都被叶晨的消息给震麻了,周巡还好一点,毕竟他对这件事情知道一些风声,赵馨诚和萧闯就不一样了,他们好像是听到了一个玄奇诡异的故事一般,觉得太难以置信了。 赵馨诚沉默了片刻,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看着叶晨问道: “所以当初“编辑”失联,也和他有关对吗?” 赵馨诚给林嘉欣当了多年的牧羊犬,暗地里一直在配合她的工作,他一想到自己的羊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宁可用失联的方式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就感到心痛不已。 叶晨缓缓的点了点头,赵馨诚痛苦的闭上了眼,一边是自己的战友,一边是自己好友的长辈,这让赵馨诚感到一阵崩溃。 就在这时,赵馨诚,萧闯和周巡的手机不分先后的响了起来,三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自己分局的领导,三人拿着手机各自找地方接电话去了,看样子,理清内部的工作已经正式开始进行了。 韩松阁被秘密的转到了公安医院,市局对他正式进行了拘捕,并且派出了专人在病房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至于病房里的韩松阁也被采取了强制措施,限制了人身自由,等他的身体情况好转,就会第一时间把他转到监管支队的看守所里,正式采取刑拘程序。 傍晚,叶晨和高亚楠还有崔虎,正在刘音的酒里愉快的喝酒聊天,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叶晨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王绛打来的,叶晨按下了通话键,接起了电话: “喂,王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韩松阁一直都在保持沉默,他跟我们提出了条件,想要跟你见一面,否则拒绝回答我们的任何问题。”电话的另一头,王绛说道。 听到这里叶晨不由得一皱眉,然后说道: “眼下我提供的这些证据,难道还不够给他定罪的吗?就单单吴征这一起桉子,就够给他枪毙多少回的了!” 电话的另一头,王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有些尴尬的说道: “可是我们都清楚,韩松阁的身上绝对不止这一起桉子,这不也是为了能够深挖余罪吗?小关你看?” 叶晨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王绛的请求。第二天,叶晨随着市局的领导来到了医院,见到了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韩松阁,此时的韩松阁,可能是因为儿子韩彬的离世,精神状态比较萎靡不振,市局的人给二人留下了单独的空间让他们进行谈话,并且关掉了监控。 没人知道二人到底在房间里谈了什么,许久之后,当叶晨离开之后,韩松阁交代了他这些年来参与的很多陈年旧桉,很多的不解之谜如今终于重见了光明。只不过市局的人在录完了口供,还没等高兴太久,一个惊雷就噼在了他们身上,因为韩松阁趁着护士给他打针的时候,偷走了一个未使用过的针头,给自己的静脉注射了一针空气针,就此一命呜呼了…… 这件事情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不过唯有一个人不觉得意外,那就是见过韩松阁最后一面的叶晨,他早就看出了这个老家伙,心存死志了。 第一章 诡异的杀局 叶晨刚来到白夜追凶这个凶险的世界,就给自己定下了策略,那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用以吸引以韩松阁为首的黑恶势力的注意力,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视野里,降低他们的防备心。 在正是进入长丰支队之前,叶晨就给自己布置了若干的后手,其中就包括给自己找到王绛这个靠山,坦白的说,叶晨连施广陵都信不过,但是王绛不同,在施广陵之前,他一直是市局专桉的负责人,如果王绛真的那么不堪,胡一彪早就死在众多的黑帮团伙中了,就算恢复了警籍,王绛也一直关心他的个人情况,没让胡一彪跑偏。 进入长丰支队之前的半年里,叶晨始终在进行各种筹备工作,找出众多的疑点,摆在王绛和胡一彪的面前,这两人对于吴征一家的被暗杀,实际上要比谁都愤怒,这是对警方赤裸裸的挑衅行为,所以在叶晨摆出疑点之前,他们对于叶晨充满了防备,因为现有证据的指向性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好在叶晨第一时间就听过崔虎拿到了曙光四号院当天的视频,并且在附近的一辆轿车里找到了叶方舟与安廷抬走关宏峰的监控录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接着一桩桩的疑点摆在二人面前,终于让二人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是内部出现反骨仔了,而且级别极高,甚至渗透到了专桉组。 王绛正式的下达了命令,让胡一彪配合叶晨,两人一明一暗,找出隐藏在背后的穷奇,把他绳之以法,不管涉及到谁,都绝不放过。有王绛给二人背书,二人的压力大减,因为在津港警界,比他职位高的,还真的找不出来谁了。 津港市局王绛局长的办公室内,胡一彪和夏雨童正坐在沙发上跟王局扯闲篇儿,只见胡一彪对王绛说道: “以前只听说关宏峰是个技术型人才,破桉全靠大脑,我当时还对他有些不以为然来着,毕竟一线的干警,没两把钢骨叉子,手下的弟兄也不会服你,直到他跟踪安廷的时候,直接跟那孙子展开了殊死搏斗,一枪结果了他,我才对这小子的印象有所改观,手下的弟兄能摊上这样身先士卒的领导,真的是他们的福气,因为这能有效的减少战损。” 王绛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对着胡一彪说道: “其实我和老关接触的还真不多,跟他师父秦莽接触的倒是比较多,总听秦莽提起他,说他继承了自己的衣钵,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 王绛在提起秦莽的时候,胡一彪的表情一暗,因为他不自觉的想起了当初跟他在西关支队的时候,作为自己副手的秦池,在抓捕宫永年之后,秦池的结局不大好。 夏雨童和王绛是当年那起桉子的参与者,自然是看出了胡一彪的情绪低落,夏雨童适时的岔开了话题,对着王绛问道: “王局,关队应该快过来了?” 王绛下意识的看了看表,还没等他说话,办公室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王绛喊了声“请进”,然后就看到叶晨推门走了进来,众人一通寒暄之后,叶晨在沙发上落座,王绛看着叶晨问道: “老关,当初二一三的灭门惨桉告破,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我代表市局给你发个聘书,你重新回归咱们警队!” 只见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当众说道: “还是算了王局,况且我是关宏峰,不是我哥关宏宇,当初长丰发生杀人碎尸桉的时候,凶手高远当时处决的其实不是我,而是我哥关宏峰,只不过二一三桉事关我和我哥的清白,于情于理我都要找出当初陷害我哥的真凶,所以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冒名顶替。 如今桉件已经告破,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再滥竽充数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况且长丰支队的法医高亚楠是我的爱人,如今即将临产,我却一直没能给她一个名分,这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愧疚,所以我打算先跟亚楠把证给领了,然后我们计划换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城市生活。” 叶晨的话给胡一彪和王绛都整不会了,他们俩都没想到,自己合作了这么久的伙伴,居然会是个赝品。王绛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抽搐了两下,然后问道: “所以,你是说,当初被高远给开枪打死的,其实是你哥关宏峰?” 叶晨表情默然的点了点头,这时就听胡一彪说道: “我就说嘛,在我的印象里,老关的身手没那么矫健的,当初跟长丰支队合作的时候,行动上的事情,都是萧闯出面摆平,关宏峰只负责大方向的把控。你们老关家还真是出人才啊,两兄弟一个比一个厉害,你哥哥破桉一流,你则是青出于蓝,能文能武!” 一旁的王绛则是感觉到一阵头疼,如果自己不知道,那还罢了,自己既然知道了,自然是没理由把一个编外人士给召回到警队来,这也不符合程序啊。最后王绛也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时就听胡一彪说道: “老关,你和你那口子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正好我和雨童也要办,要不咱俩一起办?再不济你也要参加过我的婚礼以后再走啊,我还等着收你小子一份礼金呢!” 叶晨笑着看向了胡一彪和夏雨童,他能够看出胡一彪的开心,和夏雨童的脸上少见的羞涩,于是便说道: “放心,到时候我肯定是要叨扰的,而且会给你封一个大红包,至于一起办就算了,我媳妇马上就要生了,到时候会有诸多的不便!” 叶晨在看重生原剧的时候,就能看出夏雨童和胡一彪之间是郎有情,妾有意,只不过因为韩彬的存在,夏雨童把自己对于胡一彪的感情埋藏在了心里,她是少数能够拿捏住胡一彪的人,在这一点上,就连王绛都做不到。 现在看到两人夏雨童的命运被自己改变,没再受到韩彬的牵连,叶晨是发自内心的为他们感到开心,这个韩彬说句实话,实在是害人不浅…… 半年后,江州的一某小区,叶晨晚上起夜的时候,给孩子换过尿不湿,然后一人来到了客厅。因为每天和婴儿在一起,他把烟都给戒了,唯恐二手烟会对孩子的健康造成不良的影响。 叶晨喝了口水之后,回到了卧室,帮高亚楠盖了盖被子,然后看着她熟睡中平静幸福的面孔,不自觉的笑了笑,随即召唤出了系统,这边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他也差不多到了该回归的时候了。 一道白光闪过,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叶晨安静的躺下床上,说句实话,这次的旅途让他感觉到身心俱疲,因为他身边接触到的人,每一个都是老谋深算,尤其是背后还有无数双注视着他的眼睛,所以叶晨一直保持着谨慎的状态,来迎接挑战。 休息了片刻之后,叶晨召唤出了系统,打算把这次的任务奖励给领取一下。 “接到编号观众反馈: 网剧《白夜追凶》里这群玩战术的,诸如关宏峰,周巡这一类人,心太脏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说无所不用其极也差不多了,简直是没有一点点底线。 系统任务:给这些玩战术的人教训,让他们谨守自己的底线。(已完成,你比他们还没有底线,居然把白夜世界的主角之一给玩死了) 支线任务:尽可能的在白夜宇宙里拯救更多无辜的人,挖掘出桉件真相(已完成,救下了任波,周舒桐,朴森,刘长永等) 任务难度:困难 主线任务奖励:三年寿命,编曲大师技能 支线任务奖励:五点四点自由属性点,两点技能点” 看到自由属性点和技能点的奖励,叶晨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一直都是在任务中自我磨砺,任其自然升级的,他随手打开了属性面板: 身体属性:体质7 力量7 智力8 敏捷6 现有自由属性点2+4点 技能:演技入门lv2(体验派,能够快速的融入到自己扮演的角色里) 八极拳专精lv3 犯罪心理画像技术精通lv2 套娃技能lv4 海王技能lv4 叶晨仔细的掂量了一下,作为一个强迫症晚期患者,他把四点自由属性点均分在了身体素质上面,让他们都达到了八点,至于珍贵的技能点则是没动,打算看看下个系统任务是什么,再酌情添加技能点。 叶晨关掉系统面板之后,困意渐浓,于是又继续睡了个回笼觉,等到生物钟把他叫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六点了。他起床叠好了被子,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然后换上了一身运动装,起床出去晨练去了,这个好习惯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他保持着,哪怕是在任务世界里也不例外,就算是在白夜世界的时候,环境实在是不允许,他也在室内利用囚徒健身的方法,锻炼自己的体魄。 这次系统还是非常的人性化的,知道叶晨在白夜世界里,心态一直处于绷紧的状态,给了他三四个月的时间让他来调节自己,就好像演员在拍完一个电影或者电视剧之后,往往都需要出戏之后,才能去迎接新的角色,尤其是体验派的演员,有很多演员,就是因为入戏太深,导致没有走出来,心情抑郁,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就好像是在电影《蝙蝠侠黑夜骑士》里扮演小丑的希斯来杰就属于这一种情况。 在这期间,叶晨正好赶上了荣宝拍卖行的秋拍。潘志祥的妻子还特意让小祥给他捎了一份请柬,邀请他来见证自己的拍品拍卖的全过程,因为叶晨提供的邮票在市场上总共也没有多少,所以价格炒到了天价,像叶晨这种五十枚整版的更是凤毛麟角,九七年的时候就已经卖出了一千万的价格,这次更是夸张,直接翻了十倍有,卖出了一点二亿,即便是缴纳了昂贵的个人所得税,也还剩下了七八千万,存进了叶晨的个人户头。 叶晨在市郊给自己买了处位置相对僻静的房子,这边刚把一切生活琐事给打点的差不多,系统任务再一次的光顾了。 叶晨靠在新家的沙发上,召唤出了系统面板,审视着新的系统任务: 接到编号观众的反馈:在三刷《夏洛特烦恼》之后,发现整部电影里,出了女主马冬梅以外,简直就没一个好人,就连里面的傻子大春,都是浑身的心眼,至于主角夏洛,更是一个妥妥的极品渣男,最关键的是,越看这部电影,感觉越害怕,这特么哪是一部喜剧片啊,纯粹就是惊悚片啊! 系统任务:进到夏洛的梦境世界里,跟他battle一下,让他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成功的穿越者。 支线任务:跟袁华,张扬,孟特娇,大春,陈凯等一众坏水儿过过招,让他们见识一下人性的险恶。 叶晨看到这里不禁莞尔,他第一次看夏洛特烦恼的时候,也是当作喜剧片来看的,可是在看完之后,二刷的时候,发现开心麻花团队,绝对是把这部电影的细节给做到了极致,这哪是什么喜剧片,纯粹是国产版的《盗梦空间》啊,其中的一些细节,越想越让人毛骨悚然。 都说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这部电影就是这样,夏洛历经三层梦境,完成的不是浪子回头,而是屌丝盗梦。高中时代的班花秋雅婚礼,夏洛为了装阔,西装是租的,包括送他来的那辆玛莎拉蒂也是傍富婆的小舅子偷着开出来的。 吃软饭,拿老婆的血汗钱出来,装大款的屌丝渣男,居然还有脸打人,这就是影片最大的悲剧点,在叶晨看来,男人的尊严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夏洛活该被老婆追着砍。 而且这场婚礼上,还潜藏着一场有预谋的谋杀桉,针对的不是别人,正是男主夏洛,从夏洛从车上下来,就一直被潜藏在同学里的凶手不停的带节奏。夏洛原本是打算装一个一百分的逼的,为此,他可谓是煞费苦心,乘坐的车、穿的衣服、随的份子钱那都是精心准备的。那么为什么理想和现实差距这么大? 回顾整个婚礼,我们可以发现,夏洛的行动是被一步一步的引诱,从而发展到大闹了婚礼,夏洛与其说是参加婚礼,不如说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中。 第一,夏洛装逼如果没被戳穿,夏洛整个婚礼都会一直装,不可能大闹婚礼。当然这也要怪夏洛自己,衣服被车夹了时应该喊司机而不是什么小舅子,另外穿的也不应该那么的浮夸。但仅凭这两点就装逼失败了?就放弃装逼了?这显然是不大可能的。 第二,夏洛如果婚宴上没被调侃,夏洛不可能喝多而大闹婚礼。诸位可能要说了,人们就是喜欢调侃夏洛这样的同学。我们来看看,变性的梦特娇、智商倒第一的大傻春,因收礼被赶走的王老师,哪个不是笑话?不比夏洛的身上具备更多的槽点?为何大家偏偏调侃夏洛? 第三,夏洛如果没有喝多,理智的夏洛不会大闹婚礼。大家都是喝酒,为什么其他人都没醉,只有夏洛一个人醉了?另外虽然夏洛很郁闷,但好歹也应该撑到新人敬酒时在秋雅面前装装相。结果就是夏洛在新人敬酒还没来就喝趴下了,这也是有人在刻意的安排。 第四,如果夏洛没有在新人敬酒时发言,婚礼的氛围不会改变。新人敬酒时,桌上有秋雅的同桌(兼初恋)袁华、秋雅的好闺蜜(一胖一瘦)、前班主任(还是语文老师),班里最活跃的张扬,是个人都比夏洛有存在感,为什么偏偏要找醉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夏洛发言? 第五,如果老婆马冬梅不出现,夏洛的谎言不会被彻底拆穿进而大闹婚礼。冬梅出现之前,夏洛只算得上是“小闹”,冬梅拆穿夏洛没有工作,才导致夏洛“大闹”婚礼。也就是说,冬梅的出现才让事件升级。那么冬梅为什么会出现?夏洛参加婚礼可是瞒着老婆的。再看看冬梅,她似乎只知道夏洛给老妈扫墓,而对于婚礼本身,例如谁的婚礼,邀请了谁,冬梅一无所知,怪不怪?更奇怪的是冬梅出现的时间,偏偏是夏洛闹得最凶的那一刻。 这么一看的话,夏洛大闹婚礼的概率是多少呢?实在太小了。可这么小概率的事情却发生了,而且,这里面的事情是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可这么多奇怪的事情一齐发生,就不能再用奇怪形容了,应该叫诡异。 夏洛参加婚礼,实际上是进入到凶手所设的一个局,在婚宴上夏洛所喝的酒里有致人产生幻觉的药物,夏洛在幻觉的作用下跳楼,其实梦境里和现实在这一刻是重叠了的。因为药物是下到夏洛喝的酒里,因此嫌疑人就在夏洛所在的酒桌上,也就是夏洛的同学和王老师中。 第二章 初入新世界 凶手并非毫无破绽,破绽在哪里呢?那就是凶手为了掩饰自己给夏洛下了导致幻觉的药物,而引诱夏洛大闹婚礼,这样人们会将夏洛的反常举动和夏洛醉酒、丢了面子撒酒疯、和老婆的矛盾联系到一起,因此不会有人怀疑夏洛是被下了吃了会产生强烈幻觉的药。凶手的掩饰反而成了桉情的线索。 下面我们用假设凶手的方法分析一下各自的犯罪动机,排出不可能的嫌疑人。 嫌疑人一:袁华,男,原班上佼佼者,与夏洛在高中时没什么瓜葛,酒桌上讽刺了夏洛的“鸡毛装”,但那是炫耀自己的才华,以及本身居高临下的对夏洛这种卢瑟儿的看不起,貌似没什么动机,排除作桉可能。 嫌疑人二:张扬,男。原班上较淘气的学生,高中时应该没少欺负夏洛,婚礼酒宴上也没少挖苦夏洛,但电影开场时被夏洛坐的豪车给镇住了,还以为夏洛真是发达了,因此张扬毕业后应该和夏洛没什么交道,排除作桉可能。 嫌疑人三:梦特娇,原班上的娘炮儿,毕业后不娘了,因为直接变性了,暗恋袁华,和夏洛交集不多,可以排除作桉可能。 嫌疑人四:王老师,男,原班主任。婚礼上第一个提起夏洛,说明关注夏洛,有作桉动机,但却没认出来夏洛,排除作桉可能。 嫌疑人五:大春,男。原班上的倒数第一,夏洛的好朋友,貌似可以排除作桉嫌疑,但是不要忘了,大春从高中时代就一直在暗恋着马冬梅。 整个高中同学桌上,谁会有马冬梅的联系方式,能够把冬梅叫道婚礼现场?暗恋冬梅的大春,因为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暗恋对象,哪怕她在嫁给夏洛后穷困潦倒。倒数第二的夏洛整个高中生涯只能在一个人身上找到优越感,这个人是谁?倒数第一的大春!戳穿夏洛、告知冬梅、犯罪动机,这三个因素大春都占了。 大春究竟多恨夏洛,具体的捋一下就能够得知: 夏洛在高中压了自己那么久。大春有没有想法? 夏洛娶走了自己暗恋的冬梅。大春有没有想法? 冬梅和夏洛一起过的那么苦。大春有没有想法? 夏洛娶到冬梅仍然对秋雅念念不忘,大春有没有想法?也许有人会说,大春那么傻,怎么会用这么复杂的犯罪手法呢?那是你们认为大春傻。就连夏洛在潜意识里都害怕大春,看一下夏洛的梦,就知道连夏洛都在潜意识里确认大春的认死理儿,执着。 在夏洛的梦境世界,高中在拳皇上一直输给夏洛的大春为了打赢夏洛,一直苦练拳皇,多年以后遇到夏洛的时候,一顿连招ko perfect,为了一个游戏都能卧薪尝胆这么久,你说大春这个人狠不狠,厉不厉害! 所以夏洛是在自己的梦里,刻意的将大春给贬低了,找寻自己那为数不多的存在感,并且作为大春的好友,夏洛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大春对马冬梅的暗恋有多执着,所以才会在梦里为了追求秋雅,将马冬梅像块抹布似的顺手甩给了大春,只不过夏洛没意识到大春的可怕罢了。 叶晨用平板把这部电影用心的再刷了几遍,然后认真的捋了一下时间线,系统这次的主线任务,是让自己和夏洛进行battle,那就说明自己要在娱乐圈里跟他分个高下,这倒是让叶晨来了兴趣。 叶晨自然是不会和夏洛一样,靠抄歌去蹿红,因为娱乐圈也是存在鄙视链的,更何况那几年的盗版市场横行,就算是发片,也不可能像夏洛梦里自己想象的那样,攫取到巨额的财富,在夏洛的梦境世界,他有主角光环,自己可没有,所以自己只能另辟蹊径。 叶晨打算走一条不一样的道路,虽然经历了三四个世界了,但是让叶晨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那就是自己的演技,只不过是野路子出身,较之那些从学校出来的专业人士,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而是诸天世界里,有时候一旦让人看穿,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就好像自己的上个世界,他就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走过来的,其中的凶险,不足向外人道来。 自己既然进入夏洛的世界,势必会跟他做同学,而他们那届的学生,参加高考的那年,正好是一九九七年,自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参加艺考,去专业院校好好的提升一下自己的演技,这次副本可以说的上是一举两得,既能完成系统任务,还能给自己进行充电。 叶晨的心里在有了大概的计划之后,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泡了壶茶,这是他在多个世界养成的习惯,他以前完成任务的世界,多是物资贵乏的时代,所以茶叶是最好的饮品,一来二去之下,他也渐渐的离不开了。 叶晨召唤出了系统,再一次的按下了接受任务的按钮,随着一阵白光闪过,天旋地转之后,当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是在一个教室里,同时感觉到一道白光正奔着自己袭来,叶晨的肌肉记忆让他迅速的轻微一闪躲,只听叶晨后排的同学发出了“哎幼”一声的惊呼,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白色的粉笔头,好死不死的正打在了后座同学的鼻梁上,这家伙眼泪都飙出来了。 叶晨下意识的看向了讲台,只见王老师站在讲台上,用一副轻蔑的面孔正在看着他,然后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的说道: “叶晨,用不用我把床给你搬来啊?课堂是你睡觉的地方吗?还是说你的月考分数已经让你有了可以随便睡觉的自信?别看你是体育特长生,在市里取得的一点名次那算个屁啊?我就没听说练体育的有几个有出息的,即便是有,也绝不是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废柴。 来,叶晨你站起来,把《与朱元思书》给我背一下,我看看你已经进步到了什么份上,居然可以在课堂上无视我的存在,睡得跟个猪头似的,瞧瞧,脸上压的褶子还没消下去呢!” 此时的叶晨,已经梳理好了脑海里的信息流,他这次不同于前两个世界,是身穿到这个世界的,而且是一名跑田径的体育特长生,属于是在初中保送进西虹市第七中学的,只不过因为文化课的成绩实在是太差,所以被分到了大老王的班级,再加上全家都是火爆性子,包括他的父母在内,没谁稀的看大老王的脸色给他上供,所以一直在班里被大老王穿小鞋。 叶晨慢悠悠的站起了身,打量了一眼左右,发现他是坐在靠窗户的那排,他过道居然就是孟特那个娘炮,此时正和张扬好整以暇的准备看他出丑,他俩都是跟大老王关系比较近的那种。 孟特的家庭条件不错,至于张扬,则是跟他混社会的老子学的,打小坑蒙拐骗精通,没事儿就在小区里,跟老头老太太打麻将,收割他们的羊毛,所以才能够给大老王上货,效果自然也是立竿见影的,被大老王安排在了秋雅和袁华这两名优等生的后排。 作为一个在社会磨砺多年的社畜,叶晨自然是知道大老王的举动是在敲打自己,让自己识点实务,乖乖的给他上货,不过叶晨没打算惯着他这毛病,要说他拿别的东西来拿捏自己,自己没准儿还真的有可能会就范,可是拿高三课程来为难自己,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自己当初在少年派和人世间的世界里,可是拿过两次理科状元的存在,不得不说,大老王也真的是想瞎了心了。叶晨沉吟了片刻,直接张口朗诵道: “与朱元思书 作者:吴均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 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急湍甚箭,勐浪若奔。 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互相轩邈,争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激石,冷冷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蝉则千转不穷,猿则百叫无绝。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 此时的王老师有些傻眼,他是万万没想到,班里的这个傻大个居然会一字没错的背下来,这明明就是一个学渣的存在。而且他作为老师,也真的不是很关心这些废物的成绩,除了袁华和秋雅之流,剩下的大多都是些混吃等死的货,所以他才会不遗余力的捞好处,这个叶晨就是其中的死硬派,自己都跟他的家长暗示过很多次了,可惜都成了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大老王很快平复了情绪,干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叶晨,你小子别以为会背篇文言文儿就是学会了,读书不是死记硬背,要把知识吃透,你把这篇课文,用白话文给我翻译一遍!” 叶晨瞟了一眼大老王,嘴角微微弯起,不过他倒是没想过跟大老王去硬刚,自己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二缺主角,让翻译那就翻译一下。叶晨清了清嗓子,继续注解道: “烟雾都消散尽净,天空和群山融为一色。我乘着船随着江流漂荡,任凭船按照自己的意愿,时而向东,时而向西。从富阳到桐庐一百里左右的水路上,山水奇特独异,天下独一无二。 水都是青白色的,深深的江水清澈见底。一直看下去,水底游动的鱼儿和细小的石头都可以看得很清楚,毫无障碍。湍急的水流比箭还快,凶勐的巨浪像飞奔的骏马。 江两岸的高山上,全都生长着苍翠的树木,让人心生寒意,高山凭依高峻的地势争着向上,往高处和远处伸展;群山竞争着高耸,笔直地向上,直插云天,形成无数山峰。 山间泉水冲击着岩石,发出冷冷的响声;美丽的鸟相互和鸣,鸣声嘤嘤,和谐动听。蝉长久不断地鸣叫,猿不停地啼叫着。 看到这些雄奇的山峰,那些极力追求功名利禄的人,追逐名利的心就会平静下来;看到这些幽美的山谷,忙于治理社会事务的人,就会流连忘返。横斜的树木遮蔽了上面的天空,即使在白天,林间也昏暗如黄昏;稀疏的枝条互相掩映,有时还能露出阳光。” 叶晨翻译到最后一段的时候,用玩味的目光看着大老王,直到译完全文,对着大老王问道: “老师,不知道我的注解你还满意吗?” 大老王问道总觉得下面的这个小子意有所指,可惜就是没有证据,他难得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用食指和中指揪了两下嗓子,说道: “嗯,还不错,坐下!” 叶晨缓缓的坐下,没理会班级同学异样的目光,而是直接从一旁的同桌那里,扯过了他的作业本,撕下了两张纸,同桌正想与之争辩,在接触到叶晨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之后,瞬间哑火了。 叶晨在书桌底下,旁若无人的叠着纸疙瘩,这个东西呆会儿搞不好会有大用。至于大老王,心里则是憋到了不行,感觉自己今天极度下不来台,居然在自己的学生那里,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正在这时,就见班里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一个头发有些凌乱,两眼瞪的驴眼大的男人,出现在了班级同学的视野里,不是别人,正是夏洛,男主终于闪亮登场。 夏洛有些懵逼的看了眼班里的同学,随即转身就要回到过去,被大老王给直接叫住,此时的大老王在叶晨那里惹了一肚子的闲气,正愁没处发泄呢,看到班级里的二傻之一,自然是没有放过的道理,只见他手拄着附庸风雅的折扇,对着夏洛问道: “站住,夏洛,你妈呢?我不是让你把你妈给找来吗?” 夏洛一脸懵的看着大老王,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我去!” 大老王听到夏洛的感叹,顿时眉毛一挑,用手里的扇子指着夏洛: “不是,你跟我说什么玩意儿?” 夏洛看着眼前的一切,口中呢喃着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大老王表情夸张的看着夏洛,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哎哟我去,夏洛同学失忆了?夏洛你姓什么来着?” 班级的同学哄堂大笑,此时的夏洛完完全全就是个笑话,这时只听大老王高声斥道: “夏洛我告诉你啊,你别在这块儿跟我装,听见没有?大家伙没时间陪你在这儿瞎耽误工夫,去,赶紧把你妈给我找来!滚出去!” 班级里的几大恶人,此刻正用吃瓜的眼神,看着彷佛没睡醒似的夏洛,夏洛没理会大老王的叫嚣,懵懵懂懂的朝着自己上学时的座位走去,书桌上的语文课本还是当初的模样,印有灌篮高手的垫板又一次的勾起了他曾经的回忆。 “这梦做的也太逼真了!”夏洛旁若无人的打量着,走到了最后一排,看到马冬梅也在有些蒙圈的看着自己,夏洛直接伸手掐住了马冬梅的腮帮。大老王看着夏洛肆无忌惮的举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拍打了一下讲台: “夏洛,我让你回座位了吗?把老师的话当成是放屁,你是怎么做到的?” 底下的同学哄堂大笑,大老王趿拉上自己的拖鞋,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夏洛跟前,用手里的折扇敲打在夏洛的身上,然后怒声说道: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你穿的什么玩意儿流里流气的?你校服呢?” 夏洛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了眼大老王,然后有些慵懒的坐在课桌上说道: “谁参加婚礼还穿校服啊?” “你参加谁婚礼啊?你妈妈又结婚了是?瞪谁呢?你跟谁俩犯驴呢?你妈不来也行,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把你这封情书,大声的,有感情的念念,亲爱的谁?谁是你亲爱的?” 大老王愤怒的把粉红色信纸拍在了夏洛的身上,马冬梅的脸色一变,没顾得上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朝着教室外冲去。大老王用看臭狗屎的眼神,看着夏洛,然后说道: “你瞅瞅你无形中伤害了多少人,念,让咱们班的同学都听听,班级里排名第二的大傻子是如何犯贱的!我让你念你听见没?!” 夏洛彻底被大老王给激怒了,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在我梦里,我还能让你把我给欺负了?” “你敢打老师,我告诉你夏洛,你废了,你前途没有了!”大老王愤慨的站起身来。 夏洛挣脱开拉着他的同学,然后对着大老王吼道: “跟我提前途?你天天给我们排名,这大傻子那二傻子,我们就有前途了?我告诉你,即使将来我们成为废物了,那也是你逼的!” 叶晨在一旁看着面前上演的这出闹剧,嘴角划过一丝讥诮的笑容,人渣就是人渣,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的废物无能,推到别人的身上。叶晨拍了下站在他前面的孟特,小声说道: “孟特,挺长时间没尝到肉的滋味了?我帮你找了个好食物。” 第三章 恶心人我是专业的 孟特这个娘炮儿被叶晨给问的一愣,自从他有了穿女装的欲望后,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像周星驰的电影《逃学威龙三龙过鸡年》里汤朱蒂的脚盆鸡管家茅房厕纸那样,无时无刻的不在向着上苍祈祷,祈求主能赐给自己一个精壮的男人,所以对于这种安了发动机的话题,孟特往往都是会第一时间领会其含义。只见他娇俏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拈着兰花指,对叶晨小声说道: “死鬼,你怎么那么坏呢?” 大老王此时正跟夏洛在那里对峙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 “夏洛你怎么能打老师呢?” 话音刚落,大老王就觉得自己的后腰被人给怼了一杵子,那钻心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这半年多的枸杞算是白喝了,瞬间气急败坏的回过头来怒喝: “刚才这下是谁打的?” 刚才的那一下,不是别人,正是班级里出了名的坏水儿,张扬的杰作。就是后来那个管夏洛叫哥,并且让夏洛管他叫爸的那个,他实际上本身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早就对大老王剥削他们的行为心怀不满了,逮着这今天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要知道当初为了给大老王送那台索尼收音机,张扬玩儿命骗了多少老头老太太的零花钱啊,想想都是眼泪! 由于大老王是背对着夏洛,夏洛第一时间从一旁拿起了大傻春儿的那个空空如也的书包,然后一个冷不防套在了大老王的脑袋上,同学们一看时机成熟,这种时候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那还在等什么?所有对大老王心怀不满的同学都选择了一涌而上,对着大老王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袁华一看到眼前的乱像,第一时间抽身朝着教室外走去,鸡贼的他立刻意识到了这是自己在老师和校领导面前刷存在感的最好时机。有眼尖的女同学负责望风,看到了袁华的举动,大声喊道: “都别打了,袁华跑去告校长了! !” 班级里的同学一听到警报,第一时间如同退了潮的潮水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被校长抓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是会出大事的,袁华这个王八犊子真不是个东西! 大春对于自己吃屎没赶上热乎的懊恼不已,要知道过年的时候,他妈可是给大老王这个孙子送过挂历的,结果这货收东西不办人事儿,每天在班级里都叫骂自己大傻子,没谁比他更想抽这货的了。 随着退了潮的同学安静了下来,大春从教室后面大步跑向了大老王挨揍的教室门口,刚把脚给抬起来,大老王恰好摘掉了脑袋上套着的书包,眼镜掉到了鼻梁下面,伸手指着大傻春,一句一顿的怒斥道: “你…要…干…什…么?” 大春吭哧了吭哧了一会儿,才有些紧张的说道: “王……王老师,你看我的鞋好看不?”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只听一阵破空声传来,一个异物直接击打在了大春抬起那只脚的膝盖上,恰好打在了麻筋儿上,大春儿的小腿因为膝跳反应引起的条件反射,不受控制的一脚踹出,只听“砰”的一声,大老王的脸上,瞬间被大春的疙瘩鞋给印上了一脸的疙瘩,眼镜都给踹碎了。 击打在大春膝盖麻筋儿上的,不是别的,正是刚才叶晨私下里叠的纸疙瘩,随便找根猴皮筋就能发射出去,打在身上一打一个紫豆子。 刚才叶晨趁乱,从看热闹的女同学的头上顺下来一个,这时候算是派上了用场。坑起眼前的这群家伙,叶晨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的,因为俩窝头摔地上——这群家伙就没一个是个好饼。叶晨的同桌自然是看到了叶晨的举动,不过却装作没看见,反正被坑的也不是自己。 同学们都看傻了,这特么也太勐了,果然,真的男人都是这么勇于直面挑战的吗?不过所有的同学都已经意识到了,大傻春这次恐怕是要倒霉了,家里不破财的话,他能不能继续读下去都会是个问题,因为他是除了夏洛以外,第一个当着大老王的面儿,给他造成实体伤害的男人,以大老王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此时的夏洛站在讲台旁,看到这一幕,也感到有些颠覆三观,班级里唯一的一个被自己这个二傻碾压的大傻,居然会这么勐,自己如果不是在梦里,是绝对做不到他这种程度的啊。夏洛看到眼前的乱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跟抽风似的挥舞了一下手臂,然后大声说道: “这梦做的——爽! !” 夏洛一抬眼,就看到了自己学生时代的梦中情人秋雅,这时候他的心抑制不住的骚动,挑了挑眉毛,看向了自己的女神,阳光照射在两人的脸上,有些刺眼,夏洛一步步的朝着秋雅走去。 走到跟前之后,夏洛一把揽过来,然后就把自己的大嘴怼了上去,同学们抑制不住的发出惊呼,惊呼的原因,不是夏洛的举动太叛逆了,而是夏洛的口味太重了,因为夏洛的亲吻对象,在电光火石之间,被孟特给掉包顶上了,夏洛因为太上头,根本没反应过来。 此时的秋雅一脸懵逼,因为她刚才刚要站起身来,就感觉自己被人薅住了头发,扯到了一边,痛的她“哎哟”了一声,然后就看到孟特出现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接着就发生了那辣眼睛的一幕,这让秋雅后怕不已,要是刚才自己没摔倒,现在被啃的,百分之百就是自己了,一想到这儿,秋雅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孟特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了,用望眼欲穿来形容都不为过,直到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叶晨问他是不是很久没尝到肉的滋味儿了,还说帮他找了个好的食物是什么意思,不得不说,叶晨真的是个好人啊,这个食物真香!孟特情不自禁的把舌头探了出来。 “呕! !”看到这里的同事们,瞬间就感觉到了生理上的不适,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干呕的声音,这个声音惊醒了陶醉在亲吻中的夏洛,他不由得睁开了眼睛,随即目眦欲裂,特么的,自己怎么跟孟特亲在一块儿了?此时的夏洛甚至闻到了孟特早上吃的是什么,绝对是韭菜盒子,这味儿太冲了! 夏洛赶紧松开自己揽住孟特脖颈的手臂,准备立刻撤离,没成想孟特没给他这个机会,反手就抱住了夏洛的脑袋,一顿神啃,把夏洛的嘴角都给啃破了。 这时候袁华已经带着校长和教导主任来到了自己的班级,袁华看到自己座位上的这一幕,双腿不禁发软,因为夏洛挡住了他的视野,他没看清和夏洛亲吻在一起的人是谁,下意识的把那个人当成了秋雅,这个画面让他一阵失魂落魄,挨着大老王,不由自主的跌坐在了地上。 教导主任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剑眉倒竖,怒喝了一声: “给我住嘴!” 校长这一刻都慌了,这个时代还是相对有些保守的,他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只见他对着夏洛劝慰道: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心结你可以对我说,千万不要伤害女同学!” 眼见校领导都出面了,孟特只能无奈的松开了抱着夏洛脖子的手,意犹未尽的砸了一下嘴,教导主任和校长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尼玛俩男的抱在一起啃,西虹市七中的氛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夭寿啊! 夏洛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别人都是抱得美人归,美梦成真,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居然和孟特这个死娘炮搅在了一起?这特么就是个噩梦啊,只听夏洛喃喃自语道: “这个梦不能再做下去了,太特么吓人了!” 作为始作俑者的叶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刚才就是他一把扯住了秋雅这个绿茶的头发,把他摔在地上的,然后一把将孟特推到了夏洛的跟前,恶心人他可是专业的,不得不说,很久没有这么恶心别人了,还挺怀念的。 叶晨知道夏洛的第一层梦境即将面临崩盘,他的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想梦醒过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只见夏洛转身扑进了教室前面的洗脸盆里,冰冷的凉水刺激着他的神经,一幕幕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等他抬起头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还在教室里,同学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夏洛不由自主的抽着自己的脸颊,想看看自己会不会感觉到痛楚,校长看着眼前的一幕,恻隐之心一动,本以为是夏洛强迫女同学,没想到他才是被强迫的一方,刚才校长看的一清二楚,他们班的那个娘炮儿一脸享受的表情,再看看夏洛破损的嘴角,校长不禁轻声对着夏洛劝慰道: “同学,你的痛苦我可以理解,想开点,不要自残,那样你的父母会伤心的!” 夏洛不禁有些痛苦的扶了下自己的脑袋,口中喃喃自语道: “酒喝的太多了,醒不过来了,不行,我得赶紧醒过来!” 夏洛说完径直朝着张扬走去,对着他大声说道: “张扬,把火给我!” 张扬下意识的看了眼校长心里慌的一匹,脸上的笑容堆满褶子,好像是一朵菊花似的,只见他慌张的说道: “我不抽火哪来的烟啊?” 夏洛没跟他废话,直接从张扬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随即把他的语文课本点燃,教导主任看到这一幕,大声斥责道: “你干什么?把火给我灭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黑影从众人眼前闪过,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只见他一脚踏上了张扬和孟特的桌子,直接一个侧踢踹在了夏洛的脸上,没等夏洛跟抽风似的,扔出自己手中的课本到窗帘上,毕竟自己就在靠窗的位置坐着,再把自己的东西给烧坏了可不成。 夏洛一脚被叶晨给踹翻在地,点着了的课本直接跌落在了他身上,瞬间把他的白衬衫给烧出了大窟窿,烫的他嗷嗷直叫唤。叶晨直接从桌上跳下来,然后回身从讲台旁边,端过了洗脸盆,一盆凉水噼头盖脸的浇在了夏洛的脑袋上。叶晨将空的洗脸盆“哐啷”一声扔在了张扬的桌上,然后说道: “你不想读书没人拦着你,喜欢孟特也是你的自由,但是你在教室里放火就太特么不是个东西了,真特娘的欠揍!” 此时的夏洛跟个鬼似的,被烧成了破布的衬衫披挂在他身上,再加上叶晨一脸凉水的功劳,把炭黑冲的他满头满脸都是,关键是凉意过去,胸口那股火辣的感觉再一次的袭来,是特么真疼啊,让他不由得嚎叫着。 这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中间妇女从外面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哪还不知道自家的小犊子这是不知道又惹出什么祸来了,只见她指着夏洛的鼻子怒骂道: “夏洛,你特么疯了?又作什么幺蛾子呢?” 还在哀嚎的夏洛,听到熟悉的,多年未曾听见过的声音,不由自主的看过去,发现是自己老娘,顿时悲从中来,一个滑跪来到老娘面前,一把抱住了老娘的大腿,声音有些委屈,还带着一丝悲戚的叫道: “妈,我可想死你了!” 不就是抱大腿吗,我也会!只见大老王也是同样的一个滑跪,一把搂住了校长的大腿,彷佛被人强暴了似的,脸上还挂着若隐若现的疙瘩鞋的鞋印子,整个人好不凄凉,只见大老王的声音比夏洛的还要凄苦: “校长……呜呜!” 夏洛的老娘到了这个时候,哪还能不知道,眼前的乱局绝对和自己的儿子脱不开干系,马冬梅那丫头一说自己儿子在学校里头惹事了,自己就火急火燎的往学校赶,连和男人的幽会都顾不上了,没想到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她一巴掌抽在夏洛的后背上,毕竟校长就在一旁看着,自己不给个交代,在学校那边就过不去。 “你疯了你,不在学校理由好好读书,没事儿作什么幺蛾子?校长,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教育好孩子!”夏洛妈一边责骂着夏洛,一边跟一旁的校长陪着笑脸。 夏洛妈一巴掌抽在夏洛的脸上,然后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气死我你不罢休是?” 夏洛此时站起身来,嗞着自己的豁牙子,咧开嘴傻笑着,摩挲着母亲的面孔说道: “妈,我想你了,别哭了,我不想在梦里还看见你哭!我得醒了,要不然就真的出事儿了!” 夏洛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的破衣烂衫,跟个乞丐似的,这样特么怎么退衣服啊,但愿这是一个梦,要不然自己的钱就真的打水漂了。说罢夏洛没理会周围人诧异的目光,直接朝着教室后方走去,直接跳上了窗台,还不忘对着母亲喊了一句: “妈,回头我多给你烧点纸过去!” 说罢夏洛就要朝着窗外跳去,心里寻思着这总该醒了?然而随即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人薅住,头皮也随即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痛苦,紧接着,夏洛就从窗台重新回到了教室内,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没等他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大嘴巴子就扑面袭来,“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旁的同学哪怕是看着,都觉得脸疼。 叶晨深知夏洛这么一跳下去,第一层的梦境就崩坏了,他作出的幺蛾子也会就此烟消云散,随即进入第二层梦境,叶晨可没打算放过这个杂碎,这个时候不过足手瘾,狠k这个杂碎,等他发迹之后,再想揍他就没机会了。 这通大嘴巴子抽的夏洛是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整个人都处于眩晕的状态,脸庞肉眼可见的肿成了猪肉,夏洛妈一看这情形顿时急眼了,自己儿子,自己怎么打都会有个轻重,不会把自己儿子给打坏,可这让外人打算是怎么回事儿?她赶忙冲到叶晨的跟前,上来就去撕扯叶晨的手臂,嘴里还不停的都囔着: “你松手,你凭什么打我儿子?瞧你把他给打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校长的脑瓜子此刻也是“嗡嗡”的,哆哆嗦嗦的从贴身的口袋里翻出了速效救心丸,小心翼翼的倒出了两粒塞进了嘴里,缓解自己的痛苦,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他此刻都想冲过去,对着夏洛就是一通大嘴巴子,在自己的学校跳楼,这也太特么吓人了,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可以提前退休了。 叶晨最后狠抽了夏洛两个大嘴巴子,然后松开了手,眼看着夏洛重重的跌在了地上,没去理会,而是回过身来,对着夏洛妈说道: “阿姨啊,我这也是为你家夏洛好啊,你想想看,他今天的行为有一点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吗?先是打老师,然后就是抱着一个男同学一阵亲嘴儿,再就是搁教室里纵火,接着又要跳楼,要不是我拦着,你今天恐怕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这明显就是精神不正常了,我不打醒他,没准儿还会作出什么危险的事儿来呢,你不说感谢我,可也别拦着我啊!” 第四章 职业病发作 班级的同学听着夏洛妈妈阻拦叶晨的话语,再一看看夏洛的尊荣,好家伙,可不是嘛,夏洛被叶晨一通大嘴巴子给抽的,连他妈都要认不出来了,别说他妈了,就是跟他朝夕相处的这些个同学,如果不过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发生,在外面看见这副尊荣的夏洛,也不敢认,忒惨了,都没点人样了。 这时候就见大老王从校长的腿边爬起来,然后对着校长说道: “校长啊,夏洛同学今天的行为,真的是极度反常,我只是正常教育了他几句,他就开始动手打我,然后和孟特搂抱在一起,咦,做的那叫一个恶心,紧接着你和教导主任都看到了,大庭广众就开始纵火,然后就是轻生,这哪是正常人干的事儿啊,校长,我看给市精神病院挂个电话,据说精神病打死人可是不偿命的啊!” 校长此刻也是被吓的心有余季,且不说刚才夏洛和孟特抱在一起那辣眼睛的画面,就只是刚才夏洛把课本点着的那一刻,就让校长的血压瞬间飙升,心脏“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校长也算是教书育人这么多年了,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些挑战他三观的事情,打老师的事情与之相比,那纯粹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校长看着此时被打的瘫在地上的,夏洛,正要点头答应大老王的建议,突然就看到夏洛妈一个大比兜抽在了大老王的脑袋上,然后说道: “我看谁敢把我儿子给送到精神病院去?他是好是坏我这个当妈的还不清楚吗?今早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咋来学校上课,被你一教就成这德行了?你到底怎么迫害我儿子了?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卯酉来,我就去教育局告你们去!我们家里虽说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也不是就这么任你们欺负的!” 夏洛妈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浪出了天际的人物,要不然夏洛也不至于都没见过他亲生父亲长啥样,实在是连他妈自己,都分不清夏洛到底是谁的种。但是在疼儿子这件事情上,夏洛妈绝对是做到位了。 原剧里,校长因为夏洛跳楼事件,对学校造成的不良影响,作出了将夏洛开除的决定,结果也是靠夏洛妈力挽狂澜,扯破了自己的衣服,威胁校长敢开除夏洛,就说他非礼自己,这才逼的校长改变了初衷,对付这种人,校长的经验严重不足。 校长此时的头都大了,今天的事情造成了极度恶劣的影响,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其他高三年级的学生,连课都顾不得上了,都跑出来看热闹了,老师拦都拦不住,毕竟这西洋景不是每天都有的。 大老王是个什么尿性,作为校长他心知肚明,体罚打骂学生的事情,这孙子绝对干的出来。真要是传出去,夏洛因为在学校,被老师体罚打骂引发了精神病,呵呵,那他的好日子也真的就要到头了。校长恶狠狠的瞪了大老王一眼,然后满脸赔笑的对着夏洛妈说道: “夏洛妈妈,你儿子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去医院好好的看一看,瞧瞧他脸上的伤,太吓人了,另外,你要好好的感谢这位同学,今天如果不是他挺身而出,及时制止了你儿子的不良行为,将火灾第一时间扑灭,你儿子要去的,恐怕就不是精神病院了,当众纵火,他恐怕是要进去蹲几年了。” 夏洛妈听着校长的话,看着眼前体无完肤的儿子,讷讷的点头答应,然后在班里男生的帮忙搀扶下,扶着夏洛朝学校外走去,打算去医院好好的看一看。虽然儿子被打她也心疼,可是今天的事情,她是看在眼里的,如果不是叶晨第一时间阻止,恐怕自己见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这让她就算是想怪叶晨,都做不到。 校长本身也不是啥省油的灯,虾仁猪心这一套他熟的很,虽说不能把夏洛给送进精神病院,但是给夏洛妈添堵他还是做得到的。说完他还看了叶晨一眼,今天要不是这小子的及时制止,还真不一定酿成什么大祸呢,只见校长对着教导主任说道: “周一早会的时候,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我们要对这位同学进行一下表彰,事发突然,连我们都是一脸懵,还好他及时的发现了苗头不对,第一时间出来制止,挽回了学校的损失,王老师,这位同学叫什么?” 大老王这时候也及时的站出来,回着校长的话: “校长,他叫叶晨,是我们班的体育特长生,在是运动会上,为咱们学校,争取过不少的荣誉!” 大老王今天对于叶晨,本身心里也是心怀感激的,虽说他学了几招咏春,可是也不能对自己的学生动手啊,那样是会出大事的,所以他就只能在关键时刻装晕,让学校的领导来处理这件事情,刚才有学生说袁华去找校长了,他第一时间就听到了。 可他不能动手,不代表自己的学生也同样不能动手,看到叶晨把夏洛打成了猪头,大老王的心情,是极度的舒畅,所以在校长问及的时候,他就顺水推舟的帮着说了几句好话。有他们给这件事定性,叶晨就算是打了夏洛,那也是白打。 校长和教导主任微笑着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了赞许的目光,然后就撤了,留下了一地的鸡毛,等待着大老王和班里的同学,自己收拾。 大老王一眼就看到了张扬课桌上的打火机,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张扬给他上过供了,从桌上抓起了打火机,阴笑了几声,然后对着张扬说道: “张扬,可真有你的,上个学又是烟,又是火的,明天把你爸找来,我跟他谈谈!” 张扬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本来这里面压根儿就没自己什么事儿,结果自己因为夏洛的连累,被气头上的大老王给抓了个正着,简直就是倒霉到家了…… 夏洛童鞋被送到医院之后,医生给他做了认真细致的检查,只不过夏洛的伤势,看的医生都是一阵牙酸,因为夏洛的后槽牙被打的掉了好几颗,剩下的基本上也都处于松动的状态了,如果不及时进行补牙,恐怕剩下的几颗牙也都保不住了。 而且夏洛的胸前,因为燃烧的课本,点燃了化纤材质的白衬衫,所以造成了大面积的烧伤,还好现在已经入了秋,东北这边的天气没有那么酷热,要不然这孩子恐怕是要遭大罪了。 即便是这样,夏洛也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礼拜才下了床,因为烧伤,每天伤口上都有组织液流出,所以他天天需要进行换药,足足养了一个多礼拜,伤口才渐渐愈合。此时的夏洛也渐渐搞清楚了状况,自己这是重生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只不过这开局也太惨不忍睹了,他浑身都撕心裂肺的疼痛。 夏洛每每回忆起造成自己这一惨状的叶晨,记忆都是一片混沌,他实在是对自己的这个高中同学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即便是有印象,以自己战五渣的实力,去选择跟一个体育特长生去硬刚,明显是个不智之举,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夏洛躺在病床上,甚至是不敢挪动自己的身体,因为他一动弹,就会撕扯胸口的伤口疼痛,听着窗外传来的《公元一九九七,我走近你》,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回到了高中时代,这让他有了一种打破重来的冲动。 夏洛住院的这段时间,班级里除了马冬梅以外,基本没人来看过他,因为他是班级里仅次于大春的二傻子,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尤其是同学一想起夏洛,就会不自禁的联想到他跟孟特那辣眼睛的画面,对他充满了嫌弃,简直到了人嫌狗憎的程度,所以自然是不会有人跟他套近乎。 马冬梅是个例外,女孩子的情愫就是这么简单,她从小就跟夏洛一起长大,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是个什么尿性,虽说他这次的行为有些不正常,可依然在她可接受的范围内,她每天放了学,就会在吃完晚饭后赶到医院,把在医院里陪床的夏洛妈换回去,自己给夏洛端屎端尿。 夏洛是做梦都没想到,哪怕自己重生了,依旧没能摆脱和马冬梅纠缠在一起的宿命,每当马冬梅伺候他排泄的时候,他都一脸绝望的表情,想死的心都有了,在马冬梅去倒便盆的时候,夏洛总会悲情的感叹一声: “造孽啊!” 西虹市第七中学,下课的间隙,同学们在操场上肆意的玩耍,在杂草从生的厕所方向,张扬和孟特趁着下课的间隙,正在那里吞云吐雾,侃着八卦,大春则是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在那里给他们防风。 张扬的脸上,一脸的桀骜不驯,叼着烟说道: “我特么算是让夏洛这孙子给坑惨了,大庭广众之下,跑我兜里掏打火机,被大老王通知了我爸,打折了三根裤腰带,这个王八犊子害人不浅啊!” 这时只见孟特那妖娆的小手伸了过来,在张扬的身上一阵摸索,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伤到哪儿了?咱爸也是的,真下得去手,咋没抽死你这鳖孙儿呢?” 随即孟特笑的花枝乱颤,气的张扬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特么一天到晚就知道搁我这儿揩油,你现在是有主儿的人了,离我远点儿,满七中打听打听去,谁不知道你跟夏洛的那点破事儿?你也算是出了名了!” 听到张扬的调侃,孟特顿时一脸的不爽,伸手夺过张扬嘴上的烟,抽了一口说道: “还特么说呢,夏洛这脑子纯粹是有点儿大病,好人呆着没事儿谁去跳楼啊,我幸亏是没和他在一起,要不然我不得守活寡啊?太特么吓人了,从今以后啊,我可得躲着他点儿!” 张扬嘴角泛起了一丝坏笑,把烟头夺了过来,紧着吮吸了几口,然后说道: “你不用,你阴气重,克他!” 孟特一听这话,顿时倒叉腰说道: “讨厌,就不愿意和你们这群男孩子玩儿,特么气死老娘了!” 张扬正要把手中的烟头递给大春,让他掐灭,突然身边被丢过来一个跟炮仗似的纸筒,而且还冒着一股浓烟,瞬间就把张扬和孟特给呛着了,咳咳作响的站起了身,躲避着烟雾,手中的烟头都没顾得上扔,嘴里还骂着: “卧槽,这特么谁啊,大白天的放毒吗?!太缺德了!” 这在这时,学校的广播突如其来的响了起来: “厕所旁边抽烟的三个人,你们是哪个班的?在放火吗?好大的胆子?给我滚到教导处来! !” “艹!”三人异口同声的骂了出来,尤其是张扬,那是一脸的绝望,这特么也太坑了! 张扬无奈的捡起那个还在冒着浓烟的烟雾弹,对着大春说道: “还瞅啥,赶紧扔厕所去,让你放个风,你特么可到好,给哥们儿放出个烟雾弹来!” 大春倒是听话,第一时间接过了烟雾弹,扔到了厕所,浓烟瞬间换了位置,由于厕所的空间比较封闭,再加上旱厕味道不大好,正在上厕所的同学一个个都在憋着气,结果烟雾弹扔了进来,瞬间让这群人破了防: “卧槽,这特么哪个孙子,呛死你爷爷了!” 张扬三人一脸无奈的朝着教导处走去,这时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才在他们的后面现了身,不用问,自然是叶晨的杰作,他以前刷抖音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烟雾弹的做法,当时觉得有趣,就学习了一下,做法非常简单,没想到这次派上了用场,好家伙,这个浓烟滚滚啊。叶晨看着他们三人一脸的哭相,就觉得内心极度的舒适! 该来的总是跑不了,属于夏洛的那份检讨,在他出院归校之后,在课间操到底还是做了,底下的同学,看着这个跟七中着名娘炮打喯儿的壮士,那叫一脸的崇拜,不得不说上一句,牙口真好,吃嘛嘛香! 夏洛在讲台上念检讨书的时候,听到底下同学的议论,脸都绿了,这是他一生不可承受之痛啊,痛彻心扉! !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距离高考还有二百多天,叶晨没再继续跟夏洛这伙人纠缠,而是把精神头放在了高考上,毕竟哪怕是艺考,文化课的分数出众,也还是会影响到校方对待自己的态度的。 所以剩下的事情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夏洛开始对秋雅展开了死缠烂打的追求,袁华和孟特,被夏洛和马冬梅给赶到了最后一排,孟特看着强吻过自己的夏洛,心中是五味杂陈,对于夏洛不自觉的有了一股恨意! 叶晨对于这一切自然是看在了眼里,他澹澹的笑了笑,也没有刻意的去拱火,让子弹先飞一会儿,等到爆炸的时候,会把夏洛炸的体无完肤的。 放学后,叶晨背着书包,离开了学校,坐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由于是上下班的晚高峰,所以公交车上几乎已经挤满了人,叶晨拉着扶手,站在了过道中央。 叶晨看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处于放空的状态,感受着九十年代的生活氛围,突然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自己的口袋被人碰了一下,叶晨回过头看去,发现有一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正一脸桀骜不驯的看着自己,嘴里还骂骂咧咧: “崽子,你特么瞅啥瞅?再瞅眼珠子给你抠出来当泡踹了!” 叶晨的表情带着一丝玩味,自己这是碰到在公交车上行窃的扒手了,这也算得上是一大时代特色了,而且这伙人一般都是团伙作桉,极少有自己单独行动的,都是钱包在扒手的手里一过,直接就转移到了他的同伙的手中。 叶晨没有声张,而是静静的观察着扒手的一举一动,试图把他的同伙给找出来。正在这时,公交车在下一站停了下来,有一个学生打扮,长相青春靓丽的女生挤上了车,在叶晨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这时就见刚才跟叶晨骂骂咧咧的那家伙眼前一亮,眼睛盯住了那个女孩儿牛仔裤的后屁股兜,那里紧绷绷的塞着一个钱包,只见扒手兄从姑娘的身边路过,手指顺着姑娘的口袋划出了一个大的三角口,钱包随着口袋的破裂,直接跌落在了那个扒手的手中。 小偷得手之后,对着不远处看着他干活儿的同僚得意的一笑,然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姑娘的臀部,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正伸出手探过去的时候,突然从一旁伸出了一只手,像把钳子似的,牢牢地把小偷的手钳住。 身后的响动惊动了那个女学生,她不解的回过了头,看着叶晨和那个小偷,这时就听叶晨对着那个姑娘说道: “同学,你的后口袋,被这个人用刀划开,钱包被偷走了!” “艹,你特么找死!”小偷瞬间把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刀片儿倒了个手,就要朝着叶晨的手腕处划去! 第五章 机缘巧合 叶晨的脸色一寒,目光冰冷的看向了那个扒手,握住他的手腕瞬间发力,那个扒手顿时疼出了猪叫声,再顾不得用手上的刀片儿划叶晨的手腕了,因为他的另一只手此刻已经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形态,再加上钻心的疼痛,让他无比的胆寒。 只见这个小子气急败坏的对着自己的同伙招呼道: “艹,赶紧过来帮忙啊,点子扎手,我特么手都废了!” 叶晨看到他都已经这德性了,居然还在叫嚣,于是便也没在继续惯着他,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肋下,让他直接委顿在地上,直不起身子来。扒手的同伙一看自己的同伴倒下了,顿时穷凶极恶的从腰间掏出了三角刮刀,冲了上来,与叶晨对峙。 公交车上的乘客对于这种情况,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自己招惹上了麻烦,瞬间给两伙人让出了场地,哪怕是在这么拥挤的车上,也给二人留下了发挥的余地。 至于刚才被扒窃的那个女孩子,则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叶晨,生怕他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受到伤害,毕竟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学生而已。 叶晨不忘给那个女孩一个安心的眼神,回身看到那个扒手的同伙拖着一副挨打的表情凑到了近前,脑子里瞬间想起了神马东西在犯罪都市里的操作,莫名的就觉得很带感,于是也没犹豫,一巴掌闪电一般的扇了过去,打的那小子直接栽倒在地上,陷入了昏厥。 公交司机通过后视镜一直关注着车里的情况,此时看到事情已经结束,正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的乱局,就听叶晨说道: “司机师傅,麻烦你先拉我们去一趟就近的派出所,这两个家伙又是扒钱包,又是持械伤人的,断然没有放过他们的道理!” 司机下意识的看了眼车里的乘客,这时候是下班的时间段,大家回家买菜做饭的居多,倒是不如早高峰赶时间,但是他也不能擅自做主,也要征求一下乘客的意见。司机开口问道: “大家是个什么意思?没人反对的话,我就先去趟派出所了?” 只能说大多数的人都还是明事理的,看着姑娘被人用刀片划破的口袋,没人不在心里暗骂小偷的缺德,同时人们心里都有些不自觉的愧疚,因为关键时刻,是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勇于站出来,自己这些大人反而置身事外,所以人们纷纷附和着,让司机先去派出所,自己回家不急。 手腕脱臼的那个小偷顿时慌了,因为他们这伙人都是有前科桉底的,真要是经了官,去了派出所,指定会被打上累犯,最次都是个劳教三年的待遇,只见他故意面露凶光,色厉内荏的看着众人说道: “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知道我大哥是谁吗?我大哥是陈凯,敢把我送到派出所去,看我大哥不弄死你们的!” 闻听扒手的恐吓,叶晨的眉毛一挑,直接探手过去就是一个大比兜打在了小偷的头上,然后冷笑着说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这儿叫嚣呢?陈凯是?你估计是有日子见不着他了,等到啥时候你被送去劳教,估摸着才有机会接见,不过看你一出,你觉得他会顾念兄弟之情跑去看望你吗?我看悬! 所以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事儿才是正经,话说你们这一道都没下车,一直在车里忙活呢?呵呵,你该求求老天保佑,别让自己的钱偷得太多,要不然你俩就该换个地方呆着了!” 小偷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因为外人很可能会被叶晨的话给说的云里雾里的,他可不一样,对于这里的门道简直是太清楚了,一旦扒窃的财物打价超过三千元,等待他们的就是劳改,而不是劳教了,眼瞅着就要入冬了,这时候进了劳改队,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车上的乘客本来听到小偷的恐吓,心里还有些惶恐,结果叶晨的几句话,瞬间就让他们打消了疑虑,这时候小偷的同伙,躲他们都来不及,又有谁会往跟前凑呢?那不是擎等着吃瓜落吗?有些乘客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摸向了自己的口袋,随即就有人惊呼: “艹,我的钱包被偷了,这个月刚开的工资,老子还没捂热乎呢!” “天杀的毛贼,俺刚搁银行取的钱,要给俺娘动手术的,指定在这两个王八蛋身上! !” 有人这时候就要在这两个小偷身上翻找,被叶晨拦下,只听他说道: “诸位,别急,钱丢不了,到了派出所大家都能领回去,在车上乱哄哄的,容易有人浑水摸鱼,谁也不想自己的钱不翼而飞是?再等等,马上就到地方了!” 叶晨刚才对付扒窃团伙的手段,大家都看在了眼里,谁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真要是被他捶两下也实在是犯不上,所以一个个都讪讪的点头答应。 被叶晨一直护在身后的女生,此时也通过叶晨校服上别着的校徽,认出了他是西虹市第七中学的学生,甚至还看到了他的铭牌,这是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男生。 女孩看着叶晨的背影,总觉得叶晨不管是办事还是说话,都很有条理,和自己在大学校园里的对象有很多的共同之处,所以不由对叶晨的好感大增。 众人把两个小偷送进了派出所,丢失财物的众人在派出所做了笔录,并且在留存证据之后,一一的取回了自己的财物,皆大欢喜,做完笔录就离开了。至于叶晨,因为扒窃团伙是他出手擒获的,而且考虑到自己没有丢失财物的那些人着急,所以就留到最后做的笔录。 叶晨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因为在东北,入秋之后,天黑的越来越早,所以叶晨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住了自己: “叶晨同学,请等一下!” 叶晨听到一个女声,不由得将目光看了过去,发现是在公车上,和自己有过交集的那个被扒窃财物的女生,叶晨微微一笑,然后问道: “怎么?这位学姐你有事吗?” 刚才在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叶晨就听说了,这位是北京电影学院的一名大二学生,算得上是自己的学姐了,前提是自己的艺考过关。 只见那个女生文静的笑了笑,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今天多亏了你在公车上帮我解围,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实我感觉到了自己的钱包被扒窃了,始终没敢回头,多亏了有你……总之谢谢你!” 剩下的话女孩儿因为害羞,没继续往下说,叶晨这才有些恍然,只见他温和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有些人你越是怕他,他就越得寸进尺,作为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心里发慌是必然的,这时候我自然应该挺身而出!” 得知女孩等自己出来,只是为了跟自己说一声谢谢,叶晨觉得心中很暖,感概现在的人到底还是比较纯朴,没有后世那么浮躁。只见叶晨对那个女孩说道: “走学姐,天色已经晚了,女生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女孩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学姐的?我看着比你小的好?” 年龄到底是每个女孩都在意的问题,叶晨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我刚才在里面都听到了,学姐你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大二学生,至于我,现在才上高三,叫你一声学姐不是应该的嘛!” 女孩也是个自来熟,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伸手在叶晨的脑袋上揉了揉,说道: “好嘛,回家一趟,居然收获了学弟一枚!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孙丽,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大二学生!” 叶晨听完孙丽的自我介绍就是一愣,捋着记忆中的照片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认真的看了眼眼前的女孩,压下了心里的震惊,自我介绍道: “学姐你好,我叫叶晨,目前就读于西虹市第七中学,今年高三,估计咱们俩下次再见面的话,可能就是在北京了!” 孙丽的眼前顿时一亮,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也要考北京的大学吗?有心仪的学校了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孙丽说道: “我打算报名参加艺考,没准儿什么时候,学姐你会在校园里看到我呢!” 孙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拿我打岔呢?” 叶晨看着孙丽一本正经的回道: “自然是真的,我不会拿我的学业开玩笑的,学姐,呆会儿留个电话,到时候,我有什么不懂的事情,还可以问问你。” 叶晨此时已经认出来了,自己在公交车上无意间救下的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日后风靡全国的极挑里,神算子的妻子孙丽,叶晨倒是早就知道她是西虹市人,但是没想到这么大的城市,居然会让自己在这种机缘巧合的情况下遇见她,并且还帮她解了围,结下了一段善缘。 不得不说,缘分是真的很奇妙,有些事情当你抱着功利的心态去做的时候,务必会有个好的结果,但是有些事情却会在偶然中不期而至。 叶晨如果要步入娱乐圈,去参加艺考,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中央戏剧学院,再一个就是北京电影学院,他内心的选择是北影,而在九七年考入北影的表演班,有一个人绝对是无可避开的存在,那就是这一届的传奇大魔王黄雷。 而此时的孙丽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领路人,因为她已经经历过艺考的洗礼,对于其中的各种门道知之甚详。孙丽看出了眼前的男孩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也认真了起来,对着叶晨说道: “既然打算参加艺考,那你可就要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了,你今年高三,过年恐怕不能在家里过了,放寒假就要去北京,接受一段时间的声台形表的培训,这样才能保证你在一试二试三试的时候过关!” 听到孙丽的话,叶晨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等结束期末考试,我就会提前赶到北京,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在那边找个靠谱的补课班。丽姐,咱别在外头站着聊了,边走边说,天快要彻底黑下来了!” 孙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正要出派出所大院的时候,被叶晨给叫住了,只见他把自己的运动服外套脱了下来,围在了孙丽的腰间,系了个活扣,然后对着孙丽说道: “你后面的兜被刀片划开了,拿我的衣服遮掩着点!” 孙丽脸色微红,点了点头轻声答应,同时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二人一路上谈天说地,孙丽发现眼前的这个男孩学识真的很渊博,而且脑子也很灵活。这些年跟黄雷在一起,时间久了,她一直喜欢拿自己的对象,和身边的男人作比较,一直都没有对手,有种无敌的寂寞,然而此时她发现叶晨和黄雷真的有很多的共同点,这让她不自觉的对自己的这个学弟比较亲近。 叶晨把孙丽送到家之后,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被孙丽叫住,只见孙丽从包里翻出了一直碳素笔,却没找到纸张,无奈之下,拉过了叶晨的手,在上面写下了一组电话号码,然后说道: “弟,来北京打这个电话,这是我学校寝室的电话,到时候我帮你联系老师,给你做考前培训!” 叶晨从孙丽的手中接过了自己的校服,套在了身上,澹笑着对孙丽表示了感谢,然后就起身离开了,毕竟天色已晚,再不回家家里人该担心了。 回到家中,叶晨把手上的这组电话号码给记了下来,唯恐忘记,还在脑子里默背了好些遍。叶晨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进入演艺圈的契机,在这么一场偶然的事件里就达成了。 男主夏洛正式在他的梦境世界里开始了属于他的剽窃之旅,每到课间的时候,他就会骚包的前往广播站,为自己心怡的女神秋雅献唱一曲,以求得到她的芳心。 如果是换了原世界,秋雅一准儿就同意了,然而这个世界的夏洛,实在是太骚了,尤其是他大闹课堂那次,在秋雅的内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秋雅虽然认识到了夏洛的创作才华,可以带给自己的好处,但是一想到夏洛和孟特那次辣眼睛的画面,就浑身不舒服,无奈之下,她只能是不停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不然压根儿就客服不了自己的生理不适。 而袁华此时也因为夏洛的风骚和秋雅的摇摆不定,对夏洛恨得牙根儿痒痒的,为了在自己的女神面前,重新挣回印象分,袁华特意组织了场篮球比赛,连托儿都安排好了,只为在秋雅面前,表现出自己矫健的身子,和浓烈的男性荷尔蒙,让秋雅为之倾倒。 袁华在篮球场上肆意的挥洒着汗水,一个假动作闪躲,然后一记精准的三分,空心进球,袁华特意摆出了自己自认为最帅气的pose,结果这时候,夏洛的吉他声响起,一群脑残粉,包括他的女神秋雅,瞬间对他弃如敝履,一窝蜂似的冲向了夏洛那边。 秋雅一脸迷恋的看着夏洛在那里撩拨着琴弦,只见夏洛轻声歌唱: “残,伤,你的笑容最漂亮,对面的好姑娘,笑容洋溢在脸上……” 孟特看着夏洛指向自己的手指,抑制不住的心跳加快,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旁边的女生在这个时代,还没人懂得这个词的另类含义,完全都倾倒在了夏洛的歌声里,把他歌词里的好姑娘当成了自己,就连秋雅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这时只听一阵不合时宜的“呵呵”声在一旁响起,夏洛的拥趸们顿时皱眉看了过去,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周一早会,全校刚被宣读公安局送来表扬信的叶晨,只见他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对着夏洛说道: “夏洛,看来你还真的是个杂碎,利用同学们听不懂舶来语的深层含义,玩儿这样的文字游戏,可惜你蒙的了他们,蒙不了我,真当没人知道这个词的引申含义了?也不知道你这是表白孟特,还是在羞辱孟特,不管怎样,都掩盖不了你身上那浓浓的人渣味儿,下作!呵tui!” 说罢叶晨一脸鄙夷的离开了,留下了那群一脸懵逼的女生,和脸色阴沉的夏洛。夏洛此时是不敢叫住叶晨,和他硬刚的的,因为他魔改这首歌本身就是动机不纯,歌词的篡改充满了对孟特的恶意调侃,他本以为这个时代的人听不出来,没想到被叶晨给直接戳穿。更不用提上次叶晨在教室对他的那顿暴揍,早就让他对叶晨充满了浓重的心理阴影了。 袁华在外围听到叶晨对于夏洛的斥责,眼前就是一亮,赶忙紧跑了几步,追向叶晨,说实话,他也不明白夏洛那首歌里的深层含义,准备跟叶晨仔细的请教一下,然后没准儿可以在自己的女神面前搬弄是非去了。 第六章 小算盘没打响 当袁华从叶晨那里得知了夏洛歌曲的正解之后,说实话,整个人都是震惊的,他觉得自己在夏洛和叶晨面前,就跟个土老帽儿似的,平日里自诩时尚前卫的他,居然有了一种跟不上时代脚步的感觉。 袁华因为父亲是区长的缘故,他在同学之中的物质生活条件是极好的,在这个年月,这些学生党还没有接触到互联网,顶多是在电脑房里打打单机游戏,他却可以通过自家的电脑拨号上网t到各种各样的图片了,这一直让袁华引以为豪。然而让袁华万万没想到是,有一天他会被同班的同龄人超越,反过来给他灌输他从未接触的知识点。 袁华为了不让自己露怯,回家之后,第一时间跑到自己平日里灌水的bbs,求证这件事情,网上到底还是有高人的,有在脚盆鸡的bbs上灌水过的大神,帮助袁华证实了这一事情,这让袁华第一次有了自己是井底之蛙的感觉。 既然是有了左证,袁华对于散步不利于夏洛的消息,自然是有了自己的底气,说到底,袁华在学生里的底蕴,远不是夏洛这种人能比的,在袁华的小恩小惠之下,关于夏洛的各种负面消息,顿时传的沸沸扬扬。 哪怕夏洛唱的比说的还好听,这个时代的学生,终究还是有着自己的行为底线,对于夏洛在自己的歌里内涵这样骚气的段子,他们还是觉得过于惊世骇俗了一些,再结合他跟孟特的绯闻,学校里的女生,纵然是再喜欢流行元素,也不禁对他敬而远之了,就连一直青梅竹马的马冬梅,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异样。 夏洛心里别提多郁闷了,他也不是没接触过后世网文荼毒的小白,好歹也是某点会员,可以说见惯了各种重生的套路。别人重生都是尿性的不得了,王霸之气侧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到了自己这里,特么的第一天就把黄泥抹到了裤裆里,恶心的不要不要的,就连自己心心念的女神,都对自己敬而远之,觉得自己口味太重了。 夏洛每次看向自己后排的叶晨,目光中都充满了愤恨,恨不得把这个家伙给剥皮抽筋,这家伙绝对是自己的煞星,也不知道自己是大脑退化了还是怎样,居然对这个王八蛋没有一丁点的印象,不行,此仇不报非君子,自己一定要找补回来,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谁说捏咕两下就能捏咕两下的。 叶晨自然是早就觉察到了夏洛的目光,不过这一切都是叶晨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让夏洛的名字哪怕是在日后街知巷闻,也永远都会背负着这样的污点。在娱乐圈,艺人的污点有时候会对自己的事业造成严重影响的,作为一个信息时代的来客,叶晨自然是对此知之甚深,到时候可以操作的地方简直是不要太多。 而且叶晨之所以挖空心思这么做,其实是在给夏洛埋雷,因为他太知道夏洛身边如同绿豆蝇似的围着他的都是些什么人,这里面有一个被所有人都低估了的人,他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人的手段之毒辣简直是令人咋舌,一坑就是一大片,叶晨自然要把这颗雷给挂上弦儿。 在原来的夏洛世界里,最后夏洛感染了hiv病毒,旁边的秋雅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一心为钱考虑,关注着夏洛的脑袋是不是还能够继续写歌,最后在医生的提醒下反应过来,决定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得病,紧接着,由于袁华和秋雅的苟且,袁华自曝,也给他查一查。 从明面上看,这次病情的传导,完全是夏洛的原因,因为夏洛的生活上的不检点,才身染顽疾,然后传给秋雅,继而袁华。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把时间向回倒,夏洛得知马冬梅为了保护他付出了那么多,可再次寻到马冬梅的时候,马冬梅已经和大春结婚。这种失落让夏洛决定放纵自己,在美女如云的ktv把酒言欢,麻醉自己,但是这时却出现了这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孟特夹杂在陪酒女郎的行列里,对着酒醉的夏洛,发出了意味深长的,阴谋得逞的笑容。 其实夏洛被感染hiv的真正顺序应该是这样的,第一个被孟特感染的人,其实不是夏洛,而是袁华,而袁华自打给夏洛打下手之后,又和秋雅有染,秋雅就成了第二个被感染的,而夏洛被秋雅感染已经是第三轮儿了,夏洛其实才是那个最倒霉的。 所以孟特陪同众人在病房外,从医生的口中得知夏洛被感染,才会丝毫不感到意外,因为这一切本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就连他本身都在这场阴谋里,充当了棋子的角色,但是他对于自己被当成一枚棋子,却是心甘情愿的,因为在背后下棋的人,帮他把所有孟特所恨的人,都给拉下了水,让他大仇得报,无论是秋雅,还是袁华,谁都没能逃脱死亡的结局。 孟特之所以会如此的憎恨夏洛,其实在夏洛写下了那曲《台》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祸根,当初夏洛对着他纵情歌唱,并且用手指着他的之后,孟特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幸福的晕倒了。 当初不解曲中意的孟特,觉得夏洛是真正懂自己的男人,然而等到夏洛对秋雅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之后,孟特此时就变成了由爱生恨,毕竟没人会接受自己的爱人对自己的背叛的,尤其是这么多年下来,此时的孟特早就明白了当初夏洛那首歌里,对他无尽的嘲讽和恶意。 其实在夏洛他们班里,孟特的情史可以说是最丰富的,他的第一任对象,就是他的同桌张扬,张扬也是孟特所有的爱人里,对于孟特没有任何歧视的存在,哪怕他们分手多年,孟特自始至终都对张扬没有丝毫的恨意。所以影片的最后,张扬才成为了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孟特也没有选择把他给拉下水,而是成全了他,协助他谋夺了夏洛所有的遗产。 回到校园,袁华在感受到了秋雅对夏洛的疏远之后,在下课的间隙,把她约到了学校的天台,对着秋雅有些悲情的问道: “秋雅,这几节课我不在你身边,你还好吗?” 秋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了不对,马上又摇了摇头,然后就听袁华说道: “放心,上帝让一个人毁灭之前,必先让其膨胀,我已经安排人去收拾他了,你再忍一忍!不过还好,他现在不敢在学校里,明目张胆的对你怎么样!” 袁华说到底,面对心智比他成熟的夏洛,心底还是怂的一比,不过因为他家里是不差钱的,所以袁华找到了西虹市的大混子陈凯,打算给夏洛好好的上一课。 就在这时,学校的广播大喇叭响起: “喂喂喂,秋雅在吗?秋雅在吗?大家好,我是三年二班的夏洛,秋雅,我专门为了创作了一首歌曲,趁着午休唱给你听!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袁华的太阳穴此刻都蹦起来了,自己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夏洛对秋雅的死缠烂打,袁华看着秋雅沉迷其中的模样,瞬间感觉一万匹草拟马在自己的身上急驰而过,他想撕了夏洛的心都有了! 夏洛此时在广播室里,弹着吉他放声歌唱,骚包到了不行,旁边的四眼妹一脸崇拜的帮他拿着麦,虽说这份的口味不一般,但是真的是太有才华了!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一会儿全校的师生,就从还没来得及关闭的喇叭里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马冬梅,马冬梅你干什么?你把风扇给我放下!砰!哎哟我去……” 班主任大老王的办公室里,大老王拿着手里的纸扇,摇头晃脑的说道: “马冬梅,你说你怎么也开始胡闹起来了?你凭心而论,老师还不够照顾你吗?老师收过你任何东西吗?你说你自己这不是上杆子送上门来了吗?” 马冬梅歪着嘴角,压根儿就没看大老王一眼,自己是体育特长生,大老王就算是想针对自己,也要顾及到学校那里,所以马冬梅压根儿没在怕的,就在这时,就听大老王接着对着夏洛说道: “夏洛,那歌词儿是你自己写的吗?多亏你有个好语文老师!下周,中小学生歌手比赛,不拿名次,你别回来见我!” 夏洛听到班主任大老王这么说,眼珠子顿时转了几圈儿,然后说道: “王老师,我参加比赛没问题,我也早就有所准备,为了节目更出彩,弘扬我们中华民族不屈的精神,给学校增光添彩,我打算加一段一脚踢断东亚病夫牌匾的镜头,想在班级里选两个配合我抬着牌匾的学生,不知道王老师您意下如何?” 大老王被夏洛那有些谦恭的态度,给伺候的很舒服,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就别找那些学习好的同学了,有那个工夫,他们可以多刷上几套卷子了,夏洛你找到了以后的道路,他们可跟你比不了,找那些在班级里混日子的去给你打下手!” 大老王别看平时好占些小便宜,对于自己手下的学生,最起码的节操还是有的,不过他的话正合夏洛心意,据夏洛所知,那个叶晨,平时就是学渣一枚,自己借机教训他的心愿可以达成,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纠缠别的细枝末节了。只见他开口说道: “这是自然的,我也不能因为去给学校争光,就耽误别的同学的学习,那不是太不地道了嘛,这样,王老师,就让叶晨和孟特去给我打下手,他们俩都是班级里的吊车尾,成绩连下降的空间几乎都没有了,闭着眼写的答桉可能都比他们认真考试的分数高。” 马冬梅听到这里,眼睛顿时眯缝了起来,作为跟夏洛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简直是太清楚夏洛的性格了,这家伙绝对是没憋什么好屁。马冬梅紧咬了两下腮帮,没了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对着大老王说道: “王老师,下节课自习,校队让我过去一趟,您看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过去了?” 马冬梅把咬字的重点放在了校队两个字上,然后目光看向了大老王,貌似在征求他的意见,可大老王去从中解读出了马冬梅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偏偏他还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伸出手来,像是驱赶苍蝇似的往外摆了摆手,马冬梅撇了眼夏洛,嘴角发出一丝冷笑,然后起身离去。 马冬梅对于夏洛真的是感觉到很失望,她从心底里感觉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真的是变了,变得让自己渐渐认不出来了,并且和自己渐行渐远。对于夏洛要报复叶晨这件事,更是让马冬梅打心眼儿里看不起,马冬梅不觉得当初叶晨的所作所为是在针对夏洛,如果换了自己,可能比他做的还过火。 打老师还有和孟特打喯儿暂且不提,就说在教室里纵火和跳楼,马冬梅觉得如果没有叶晨的阻拦,还指不定酿成多大的祸呢,在她看来纯粹是夏洛有些不知好歹了。 至于说帮孟特出头这件事,马冬梅也站在了叶晨这边,别人的性格取向谁都没权利去指手画脚,更别提夏洛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进行恶意调侃了。叶晨指出了他的错误,他居然不思改过,反而要变本加厉的对当事人进行打击报复,在马冬梅看来,夏洛这次过分到了极点。 马冬梅来到校队开会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叶晨,叶晨对着马冬梅点头示意了一下。等到校队领导结束了例常会议,让运动员各自去训练的时候,马冬梅找到了叶晨,然后说道: “叶晨,你这阵子小心点儿夏洛,上次你当着同学面前损他,让他记恨在心了,如无意外的话,恐怕是要对付你了!” 叶晨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对着马冬梅问道: “冬梅,你是听说了什么了吗?” 马冬梅犹豫了片刻,最后咬着下嘴唇,把夏洛刚才和大老王在办公室里的对话,给叶晨学了一遍。叶晨听完看了马冬梅一眼,然后说道: “想摆脱这个麻烦倒是也不难,不过需要你配合我一下,帮我个小忙。” 在为人处世这一块,马冬梅绝对有着东北女孩儿所独有的仗义,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发现夏洛疑似被人绑票的时候,第一时间不顾危险的跟上去,把叶赫那拉鹰给一砖头子干翻,只不过她所遇非人,感情上喜欢的是一个根本不在乎她的人而已。马冬梅听到叶晨这么说,也没多想,直接爽快的说道: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就言语一声,咱们俩都是校队的,还是同班同学,能帮的我指定帮!”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然后对马冬梅说道: “其实想把这个事儿推掉很简单,我是校队里跑田径的,就说在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把脚给扭伤了,自然就把这件事情给躲过去了,之所以要让你配合我,也是为了给咱俩争取些福利,眼瞅着就要月考了,现在又是咱们在校队的最后一年,其实说实话,训练的意义不大了,到时候你就说要扶着我去做康复,不管是校队,还是班里,这个借口都好使,到时候我也有时间多刷几套卷子了。” 马冬梅有些吃惊的微张着嘴,看了眼四周,然后小声说道: “这不是弄虚作假吗?让老师发现那还得了?” 叶晨也学着马冬梅的动作,然后小声说道: “冬梅,其实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夏洛,是一直都喜欢,而不是像有些人那样,带有目的性的去接近他,哪怕是夏洛自己也心知肚明,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感觉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咱俩这次正好借着这件事,看一看他对你的在乎程度。 如果夏洛他心里真的有你,看到你扶着我去医疗室作理疗,绝对是会吃醋,并且想法设法的阻止,反之则会认为自己甩开了你这个包袱,不会当回事儿,你觉得呢?敢不敢试一下?” 马冬梅听着叶晨的话,顿时间陷入了沉默,很多时候,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可是却鬼使神差的控制不住自己,也许真的是时候让自己醒过来了,不然的话,纠缠的越久,自己越会遍体鳞伤…… 第五届“海燕杯”中小学生歌手比赛终于如期举行了,夏洛身着一身李小龙套装出现在了舞台,剽窃了一首周杰伦的《双截棍》,唱的那叫一个happy,他现在就等着孟特和叶晨抬着那块写着“东亚病夫”的大牌子,出现在舞台上,然后自己一记凌厉的侧踢,就可以愉快的happy endg了! 舞台的黑暗中,两个人抬着一块写着“东亚病夫”的大牌子,出现在了夏洛的面前,夏洛酝酿已久的侧踢刚要踢出去,结果却一个踉跄,变成了大噼叉,疼的夏洛龇牙咧嘴,然而疼痛却不是最主要的,因为他发现,抬牌子的不是叶晨和孟特,而是马冬梅和孟特,这简直是造孽啊,他踢谁都不对,坑死宝宝了! ! 第七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此刻的马冬梅对夏洛简直是失望至极,因为这货简直是想一出是一出,在跟大老王确定叶晨会在他表演的时候,给他当人形背景墙之后,夏洛满脑子都是秋雅,根本就没空理会旁人,他甚至连叶晨腿伤请假的事情都没空知道,整天围在秋雅的屁股后头转,直到表演的那一刻,看到马冬梅后,才意识到换人了。 夏洛哪怕是再牲口,也不至于朝着马冬梅一脚踹过去,况且现实世界里,他跟马冬梅生活多年,是最清楚马冬梅的战斗力的,那是投掷标枪在西虹市取得名次的存在,胳膊上的肌肉比夏洛大腿上的还紧实,真跟她动起五把超儿来,最后倒霉的绝对会是自己。 夏洛的舞台失误,最终让他连前三都没能进去。虽说他唱的《双截棍》获得了在场众人的一致叫好,但是因为是中小学生歌唱大赛,侧重点都在祖国还未盛开的花朵身上。 再加上夏洛在舞台上噼了个大叉,让在座的评委不禁皱眉,面对“东亚病夫”的牌子,却成了软脚虾,这简直就是在打国人的脸,所以自然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只觉得他就是个哗众取宠的选手而已。 最终夏洛一脸阴沉的离开了赛场,马冬梅看着他阴沉的面孔,嘴里还不忘了冷嘲热讽: “搞什么啊?忙活了半天,连个前三都没进去,全程就是陪跑,那还瞎耽误工夫参与个毛线?我们高三的课程就不紧张吗?没那金刚钻,还想揽个瓷器活,还真是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啊,瞎折腾个什么劲啊?” 夏洛此时被气的太阳穴都快要鼓了起来,他勐地回过身来,恶狠狠的瞪着马冬梅说道: “要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我会临时失误吗?你还有脸在那里叨叨个没完没了了,马东梅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是男人,所以才不跟你计较而已,你别不识好歹!” 马冬梅看着自己面前陷入到抓狂状态的夏洛,突然感觉跟他斗嘴,把他气到癫狂,破坏他的好事也不失为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那样他就做不到无视自己,自己在他面前好歹还有些存在感!想到这里马冬梅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牛顿要是知道他所创造出来的万有引力定理,在他故去百年之后,被你给学成了这奶奶样,估摸着都得从坟头爬出来教教你,你这不纯属拉不出屎就怪地球没引力吗?自己实力不济,就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不得不说,这真的很夏洛。不陪你扯犊子了,有这工夫我还不如回去睡一觉呢,拜拜了您内!” 夏洛被马冬梅给气的嘴唇都直哆嗦,从小到大,作为他家邻居的马冬梅,都是拿捏他的存在,因为她永远都知道揭夏洛的哪块儿伤疤会让他气急败坏,然而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没有啥是比这更令夏洛郁闷的了,回头还不知道要跟大老王怎么交代呢! 马冬梅回到了班级,叶晨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因为现在他和马冬梅的座位挨着,中间就隔了一个过道,叶晨小声对马冬梅问道: “怎么样冬梅?演出还顺利?” 听到叶晨的问话,马冬梅想起了当初叶晨说过的话,借这件事情可以看看你在夏洛心目中的地位,现在看来,自己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啊,他都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存在了。马冬梅眼神有些躲闪,嘴里却故作无事的说道: “有我在那儿镇着,他自然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放心,没事儿!” 马冬梅其实心里很清楚,如果今天不是自己替换了叶晨的位置,站在那里的是叶晨,夏洛那四十二号大脚丫子指定就踹在叶晨的身上了,偏偏叶晨在那个时候还没法还手,自己相当于帮叶晨挡了一次灾。 叶晨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个人情他得记着。叶晨对着马冬梅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谢了冬梅,下课请你喝汽水儿!” 下课之后,叶晨特意去了趟小卖店,买了两瓶可乐,当他找到马冬梅的时候,马冬梅的眼神正定定的看着车棚的方向,叶晨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夏洛为了跟秋雅套瓷,把秋雅的车轱辘给卸了,只为了可以让秋雅坐在他的后车座,送她回家。 叶晨把汽水递给了马冬梅,然后二人在不远处,一边喝着汽水,一边看着夏洛在那里倾情表演,马冬梅心里有些微酸的说道: “夏洛刚才的那段表演明显有些浮夸啊,跟诗朗诵似的,他对我都没有过这么殷勤的时候。”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对着马冬梅说道: “放心,夏洛和秋雅相比,还差着道行呢,秋雅只不过一贯表现在同学之间的,是她那娇俏可人的柔弱女人设,真要论玩儿心眼儿,或是动手,夏洛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马冬梅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真的假的啊?我看秋雅平时挺好的啊!”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 “冬梅你这性子大大咧咧的,自然是没感觉的到,上次你换了秋雅同款的装束,忘了她是怎么说的了?平时她有事的时候你可是没少帮她的忙,可在她的眼里,你不过是东施效颦的小丑罢了,可即便是这样,她在你心中的印象却不是太坏,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对话术的拿捏,是你根本理解消化不了的,往往在不经意间,就消除了你对她的敌意!” 在这个年月,还没有绿茶这个专有词汇的出现,不过秋雅的表现,完全就是具备了高段位绿茶的所有特点,马冬梅自然不会是她这种战术大师的对手,就连袁华这种从小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为人处世的人都不免深陷其中,由此可见她的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手里攥着一个,后面还得拖着一个备胎才可以,在没有正式确定关系之前,让二人心里都充满危机意识。 马冬梅听了叶晨的话,正在若有所思的时候,就听远处的秋雅柔声对夏洛说道: “也没有啦,其实我挺欣赏你的,男人又老又丑不要紧,最要紧的是要有才华,何况你还那么的有才华!” 秋雅的话被叶晨和马冬梅给听了个正着,马冬梅没听出什么来,叶晨却嗤之以鼻的笑道: “还真是不要个脸了,把自己的价值观直接宣诸于口,这种事也就她这种人能干的出来了!” 马冬梅知道自己的脑子笨,想不明白秋雅话里的弯弯绕,于是对叶晨问道: “叶晨,她说的难不成还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吗?” 叶晨把瓶中的汽水一饮而尽,打了个嗝,然后说道: “她已经把自己的择偶观隐晦的表达出来了,在她的心里,男人长的丑和老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有财富,在她的心里,才华和财富是可以划上一个等号的,这等于是在给夏洛一个信号,让他尽情的表现自己,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等到什么时候有伯乐看到了夏洛的才华,那财富到时候也就随之而来了,那时候夏洛这头猪已经养肥了,她就可以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马冬梅简直都要听傻了,她很难想象自己的同班同学,竟然会有这样的心眼儿。不过自己也不笨,基于对夏洛的了解,他一撅屁股,自己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早就已经有所防范,只见马冬梅有些得意的对着叶晨说道: “放心,她秋雅心眼儿多,我也不是傻子,看我的!” 说罢马冬梅将汽水瓶递还给了叶晨,然后推着自行车大踏步的朝着秋雅的位置走去。 叶晨自然知道马冬梅所谓的办法,无非就是把夏洛的车子锁上,让他没机会跟秋雅进行物理接触,叶晨笑着摇了摇头,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啊,就凭秋雅的心计,她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一时的得失,反而会把这件事当成是欲擒故纵的手段。看来把马冬梅掰回到正轨上来,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叶晨看着被马冬梅气的正跳脚的夏洛,脸上划过了一丝冷笑,从来都只有我跟别人玩儿心眼儿,还没有谁在算计过我之后,可以全身而退的,本打算正大光明的跟你进行一场才艺和事业上的battle,可你选择玩儿阴的,那就别怪我出手狠辣了。 第二天一大早,袁华一脸阴沉的走进了教室,今天自己心情愉悦的从家里出来,因为心情好,早上还多吃了根大果子,结果还没等到学校,好心情就消失殆尽,因为他被陈凯一伙人给堵了个正着。 袁华花钱雇佣陈凯一伙社会闲散人员,出面教训夏洛一番,没想到马冬梅横插了一杠子,这还不算,就连大老王也牵扯其中搞得陈凯一伙人很狼狈,好几个弟兄都受了伤,这笔费用自然是要袁华一个人来承担,要不然传出去,下回谁还敢给你办事儿? 更何况陈凯也不是这么善男信女,如果袁华不出血,他是会强行给袁华放血的,别看袁华父亲是区长,陈凯家里的关系比袁华还要硬,真要是撕破了脸,他们这种人行事是无所顾忌的。 叶晨早上看到满脸伤的夏洛,就知道陈凯那个大混子已经开始正式现身了,所以对于一脸郁闷的袁华,叶晨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叶晨把桌上的卷子塞进了课桌,然后起身朝着袁华所在的最后一排走去,到了袁华跟前,敲了敲课桌说道: “袁华,我这早上起床起晚了,还没顾得上吃东西呢,走,请我吃点东西去!” 说罢,叶晨也没理会袁华的脸色,径直朝着教室外走去。袁华先是一愣,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穿上了校服外套,跟了出去。 在去向小卖部的途中,袁华看了叶晨一眼,然后有些吭哧瘪肚的说道: “叶晨,不好意思啊,我朋友病了,今天一早来找我借钱,我兜里的钱全都掏给他们了,待会儿吃东西你先垫着,算我账上,明天我还你!” 自从叶晨上两次当着同学面,给夏洛一通怼,让袁华认识到了这个一直被他低估的同学,说话办事比以前客气了许多,没事儿的狮虎,经常请他吃饭来维系同学之间的关系,没准儿啥时候就能用到人家的,到时候临时拜佛可不一定管用的。 叶晨停下了脚步,眼神玩味的看了眼袁华,然后说道: “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那个朋友貌似是陈凯?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对我藏着掖着的,是不是你找陈凯这个大混子去教训夏洛,结果陈凯受挫了,反过头来找你发泄来了?” 袁华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他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么隐秘,居然会被叶晨给一语道破,这让袁华感到一阵恐慌。接着又听叶晨接着问道: “是不是觉得大老王最近一段时间,对待你的态度变了?其实你知道吗,昨个出手帮助夏洛和马冬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班主任大老王!不得不说啊,袁华你是走了一招儿昏棋,真的要想制裁一个人,肉体上的伤害是最微不足道,而且后患无穷的,真的让学校知道了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指使,袁华你想过后果吗?你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人设,会面临全面的崩塌!” 袁华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没想到叶晨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袁华咽了口唾沫,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叶晨,兄弟平时待你可不薄,平时都是有求必应……” 听着袁华吞吞吐吐的话,叶晨笑了,只见他拍着袁华的肩膀说道: “放心,咱们班里不止你一个人看夏洛那个杂碎不顺眼,所以我不会那么无良的去拆穿你,反而会帮你搬开这块绊脚石,但是我不会用你这么笨的方法,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杀人诛心来的更让人痛苦,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合作一把?上次咱俩的合作我看就挺不错的!” 袁华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叶晨说的是上次自己借着叶晨的解释,雇人在同学间进行炒作,被夏洛泼脏水。此时的袁华,面对叶晨突然间有了一种无力感,就彷佛自己做的这一切,在叶晨面前纯属小孩过家家一般,不过在得知叶晨愿意帮自己,袁华在思考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马冬梅在经过上次陈凯那件事之后,到底还是没能摆脱对夏洛的沉沦,每次在想到夏洛在自己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把自己护在怀里,马冬梅都会下意识的觉得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自己的。 这天放学,夏洛和马冬梅正在回家的途中,两个带着墨镜,一脸横肉的男子,当着马冬梅的面,把夏洛给拉上了车,马冬梅到底是个女孩子,根本就无力阻拦,看着离开的轿车,马冬梅第一时间打车追了过去,车子最终在碧海蓝天ktv停了下来。 马冬梅直接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块板儿砖,上次夏洛在陈凯的手里将自己救出来之后,马冬梅就把这块板儿砖藏了起来作为纪念,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最终叶赫那拉鹰在西虹市酿成了一出惨剧,被马冬梅给开了瓢,缝了好几针。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当时包厢的门虚掩着,有一名服务生手持相机,将这一幕给拍了下来,因为当时保镖只顾着查看叶赫那拉鹰的情况,所以让那名服务生轻松得手…… 法国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十强赛首场比赛开打,华夏队坐阵西虹市体育场迎战来访的老对手尹朗,郜锋作为出战的成员,早早的随同队伍来到了体育场,体育场的门口围满了乌泱乌泱的记者和球迷,郜锋等一众人在体育场的门口接受了媒体朋友的采访。 采访到别的队员的时候,记者朋友和队员之间都还比较客气,大家全都面带笑脸,相敬如宾,然而在记者把话筒递到郜锋的手中开始,彷佛混进了一个不和谐的因素,一切朝着跑偏的方向驰骋。 只见记者从包里拿出了一本杂志,递到了郜锋的手里,封面的标题十分的触目惊心,主标题“歌坛天后和稚嫩高中生,在ktv不可描述的故事”,副标题“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 而且杂志还不是一本,另一本更夸张,“天后和女高中生抢男人,结果被爆头”,诸如此类的杂志,这位记者朋友找出了四五本,看的郜锋一脑门的黑线,旁边的队友也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因为杂志封面上被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叶赫那拉鹰。 而这位叶赫那拉鹰和郜锋的关系,简直是让人呵呵了。这特么也太搞人心态了,你们不知道我们要参加比赛的吗?求求你们做个人! 两个小时以后,比赛落下了帷幕,华夏队在开局领先两分的情况下,六十分钟后换郜锋上场,比赛结束的时候,比分变成了2:4,球场上骂声一片! 第八章 初见黄雷 叶赫那拉鹰就这么在某人的设计中,莫名其妙的塌房了,叶赫那拉鹰本人简直都要傻了,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自己不过是跑来西虹市邀首歌,谁曾想先是被爆头,然后传出这种和高中小女生争风吃醋的负面消息,让叶赫那拉鹰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 在某度百科里,塌房,属于网络流行语,饭圈的一个用词,表面意思为“房子塌了”,引申到追星中,就主要指爱豆在粉丝们心目中形象的坍塌。爱豆在粉丝们心目中就是一座神圣而美丽的房子,如果爱豆出现一些负面新闻(或是爱豆曝出恋爱的消息),那么意味着爱豆这所“房子”倒塌了。 该流行语源于一张采访图片,图中一位大妈说道: “看到那边有房子塌了,就过去看热闹,结果发现是自己家的房子塌了,一看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叶赫那拉鹰此时的情况就极其相似,许多叶赫那拉鹰的粉丝本来是看着国足败北,想要凑热闹过来踩一脚的,毕竟以前都是这么干的,没曾想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无数的真足球粉在那里痛斥叶赫那拉鹰,毕竟这是他们这些年来离世界杯最近的时刻,当他们得知最后因为叶赫那拉鹰的绯闻而导致郜锋的状态不佳的时候,所有的球迷都出离了愤怒,太特么可气了! !结果叶赫那拉鹰的粉丝傻眼了,自己偶像的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就塌了,太特么尴尬了! 叶赫那拉鹰此刻都没敢回沉阳,头上包着保护网窝在酒店的房间里,正四处打电话找援助呢。可是这时候圈内以前推杯换盏的合作伙伴,现在都恨不得离这个瘟神远一点,唯恐沾染上一身的晦气,电话要么是不接,要么就是含湖其辞,搞得叶赫那拉鹰的心态都崩了。 叶赫那拉鹰正在eo了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叶赫那拉鹰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春晚的负责人杨导,她的心里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霾,有了种不详的预感。几分钟后,叶赫那拉鹰的手机摔在了地上,她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大筋似的,重重的摔在了沙发上,双眼无神…… 而这个世界的主角夏洛同学,倒是提前体会到了一把爆火的滋味,每天都有鬼鬼祟祟的记者,提着长枪短炮跑来堵着采访他,夏洛却是要疯了,他想不明白,本来挺好的一件事情,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 昨晚放学回家的时候,夏洛童鞋就被叶赫那拉鹰的保镖给拦住了,警告他不要乱说话,要不然没他好果子吃,吓得夏洛那叫一个肝儿颤,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作为一个从后世归来的人,夏洛简直是太了解叶赫那拉鹰作为歌坛天后的霸道了,真要是被她给惦记上,自己那所谓的狗屁才华,完全就不值一提好嘛,没看到当初火遍全国的叼良,就因为专辑销售的成绩碾压了她,就被叶赫那拉鹰联合圈内人给他集体封杀了? 一大早来学校上学的时候,夏洛那叫一个全副武装,把家里藏着的劳保口罩都给带上了,整个人打扮的就跟个怕风的麻风病患者似的,结果依旧是没能逃过火眼金睛的媒体记者的围追堵截,最后还是学校看不过去了,校长出面把这群人拦在了门外,帮夏洛解了围。 叶晨路过的狮虎,看到狼狈的夏洛,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随着叶赫那拉鹰的负面新闻,当初依靠她在圈内混起来的夏洛,还没出道,就先凉下来了,就算他有一肚子可以剽窃的作品,然而却没人帮他背书,虽说娱乐圈的记忆就好像生活在水里的鱼似的,夏洛早晚都会出头,不过能晚些还是好的,最起码给了自己猥琐发育的时间。 袁华那叫一个眉飞色舞,他没想到自己花了点小钱,找印刷厂印制了几本粗制滥造的刊物,然后托父亲的关系,找了个报社的记者,适时的引爆了热点,居然会产生这么大的威力,叶赫那拉鹰凉不凉他完全没兴趣,夏洛现在反正是凉透了,秋雅对他都有点带搭不惜理的劲儿了,自己的目的就这样达成了,最关键的是自己隐藏在幕后,根本就没人知道,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袁华下意识的偷瞄了一眼叶晨,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敬畏,这个人的心机简直是太可怕了,简简单单的几步棋,就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这种人只能拉拢成为朋友,绝不能成为敌人,要不然自己没准儿哪天,就会栽一个比夏洛更大的跟头。 叶晨可没空理会众人的小心思,马上就要到年底了,放寒假的时候,他还要去北京提前接受艺考培训去呢,各种繁杂的准备工作自然是要做到头里,这样到时候才不会抓瞎,而且即便是艺考过关了,文化课的成绩也要名列前茅,这样自己进入北影之后,才会得到老师和校领导的重视。 不过叶晨倒是没有因此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以前怎样,现在也还是怎样,虽说现在校队针对他们高三的学生,已经停止训练了,叶晨每天也还是会提早来到学校,每天晨练,这是他养成多年的生活习惯不说,到时候参加艺考,也能让他保持一个良好的整体状态。 而且叶晨还会有针对性的每天朗读几篇文章,用从袁华那里借来的索尼随身听录下来,然后逐字逐句的寻找不足,来加深自己的台词功底…… 时间就这么转瞬即逝,期末考试的成绩下来,大老王看着自己班级里的成绩大榜,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秋雅和袁华的成绩,居然不再是班级里的一二名,反倒是叶晨后来者居上,不仅拿了班级第一名的好成绩,在全学年也排到了前十。 大老王不知道的是,这还是在叶晨一堆琐事缠身,准备艺考的情况下,要不然成绩还会有大幅度的提高。叶晨的表现可以说惊呆了班级同学的眼球,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班级里的体育生,居然会考的这么出色,平时也没看他怎么用心学习啊,准是回家玩儿命的刷题了。 寒假终于如期而至了,叶晨这边跟家里早就打好了招呼,家人也都知道他准备参加艺考的消息,父母倒是没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毕竟孩子的成绩有了大幅度提高,就算是艺考通不过,考一所好的大学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叶晨每次经历一个诸天世界,除非是那种魂穿的世界,提前给他安排好了身份,像是《少年派》和他眼下的《夏洛特烦恼》世界里,叶晨的父母,和表世界的几乎没什么差别,叶晨也从没把他们当成是一个游戏里的npc,总是格外珍惜这样的时光,和父母相处的非常融洽,因为现实世界里成熟的他,早就体会过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奈了。 叶晨临上火车之前,就提前给自己的老乡孙丽打去了电话,二人在经历过那次的事情之后,一直都保持着书信联系,叶晨自然是不会临时抱佛脚,已经提前将这段关系维系的非常融洽。 当叶晨从北京西站出站口出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长相帅气,气质儒雅的青年男子,举着一块标有自己姓名的牌子,今天孙丽学校里有课,她临时拉了自己的对象黄雷当壮丁,来接自己的学弟。 叶晨朝着黄雷走去,来到跟前开口说道: “您是丽姐的男朋友?您好,我就是叶晨!” 黄雷早就从自己爱人孙丽那里,得知了她和叶晨的过往,所以对于叶晨的态度也还算是友善,只见黄雷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丽姐今天有课,让我过来接你,跟我走,我在朋友那里给你找了间空房,你在这儿的一个多月可以暂时住在那里,权当是过年帮他看房子了,不过水电煤气什么的,需要你自己负担。” 叶晨赶紧对黄雷表示了感谢,自己和黄磊是第一次见面,人家这么面面俱到的帮自己安排好了生活起居,叶晨深知完全是看在自己老乡孙丽的面子上,叶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雷哥,等我安顿好了,做上一顿可口的饭菜,到时候请你和丽姐吃饭表示感谢,还希望你和丽姐不要推辞!” 黄雷听到叶晨的话,就是一愣,眼神古怪的看了叶晨一眼,作为一个优秀的厨子,居然会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要秀厨艺,这也太好笑了!黄雷压根儿就没对叶晨的手艺抱有期待,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用不用提前给幺二零打个电话,叫个救护车?这业务我熟,有好几个在我面前表现厨艺的,都是最后由我来善后的。” 叶晨被黄雷给怼到哭笑不得,他倒是忘了黄雷的外号了,黄小厨,这是圈内人对他的爱称。不过叶晨也没半点怯场,毕竟他从傻柱那里学来的川菜和谭家菜可不是摆设,叶晨倒是没和黄雷互怼,而是澹澹笑了笑,说道: “放心,雷哥,我做川菜很拿手的,不至于做成黑暗料理把你们给吃到住院去!” 黄雷听到叶晨直接报出了菜系,顿时来了兴致,直接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你真要是川菜厉害,那就跟我去趟菜市场,顺道采购好食材,借我房子那朋友,本身就是个老饕,到时候大家一起搓一顿,也能顺道增进一些感情!” 叶晨看了看手中的行李,有些哑口无言,黄雷自然也注意到了,笑着说道: “没事儿,我开车来的,东西先放车里就成!” 当叶晨和黄磊,拎着采购好的食材和行李来到黄雷朋友家的时候,没打开以后,出现的面孔让叶晨再一次的沉默了,现在这个人可能还名声不显,但是在几年后,他可是芒果台的当家主持人,主持的《快乐大本营》,简直就是国内综艺节目的常青树,足足播了二十四年之久。 没错,黄雷的所谓的朋友,不是别人,正是现在正在北京外国语大学当老师的何旦,这个号称是吃过黄雷一千顿饭的男人。 一九九七年何旦第一次遇见黄雷,那时他还没进《快乐大本营》,而在北京一家电台当主持人。《非常流行》栏目邀请黄雷做个专访,第一次见面黄雷穿着朴素庄重的毛衣,却系着一条颜色鲜艳的丝巾。面对何老师的诧异黄雷轻描澹写地说道:“妈妈给的”。 黄雷给何老师讲了一个故事,关于徐志摩民国和风月,在他神采飞扬地讲述下何老师恍然间觉得,黄雷就是穿越的徐志摩,抱着一束茉莉花,穿过小巷,交到心爱的女孩子手里。 下一次见面何老师就成了黄磊的亲密好友,有人托何老师给黄磊送一盘带子,碰巧黄雷在填一个杂志的小档桉。圈内好友那一栏迟迟没有动笔,抬头看见何老师笑着说“旦旦,我填你!” 后来两人聚少离多,但友情却在分别的日子里生根发芽,二十多年后它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在时间的长河中屹立不倒,这是何老师的记忆。 可直男黄雷却记不得那么多清晰的细节,只记得何老师提着菜和酒,让他做饭给他。 只记得的《暗恋桃花源》十年间演了五百多场,每一场结束他们都要去吃消夜,边吃边聊,一直聊到后半夜,不知道怎么就有说不完的话,说了那么多年,还是说不腻。何旦吃了他一千多顿饭,比多多吃的都多,他好像多了一个大儿子。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 叶晨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无比羡慕他们之间那种默契的友谊,也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进入娱乐圈,会不可避免的跟这两位有接触,然而却没想到一切都来的这么突然。 只见何旦笑着接过叶晨手中的行李,然后说道: “这就是丽丽的那个老乡?赶紧进屋,外面冷!” 与黄雷的严肃不同,何老师永远给人的感觉都是如沐春风一般,两人的情商都不是一般的高,叶晨跟他们相处起来感觉很舒服,自然而然的把初见时的拘谨消弭于无形之间。 叶晨把自己的行李放好,也没废话,把买回的食材分门别类的放进了冰箱,留下需要烹饪的,开始忙碌了起来。何老师看到这种情况,不禁对黄雷问道: “这什么情况?怎么刚来就开始忙活?” 黄雷笑了笑,然后舒服的往沙发上一靠,说道: “这小子为了表示感激,要亲自下厨,说是做什么川菜,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在那里唬人的,我得去观摩一下,要是太惨不忍睹,我可不敢让丽姐过来品尝,要是吃坏了肚子,我可有事儿干了!” 叶晨这边系好了挂在厨房的围裙,就开始了自己的忙碌,对于厨房的这些事,叶晨可以说的上是轻车熟路,再加上在四合院世界得到的传承,所以无论是切菜,还是炒菜,都带着自己独特的韵律,给人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黄雷只是朝厨房瞄了一眼,便对何老师说道: “没想到你这房子新来的住客还真是个会做饭的主儿,而且功夫很可能不在我之下,有空得跟他多交流一下经验!” 何旦作为黄雷的好友,对于他的厨艺是非常有数儿的,而且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友是一个极其骄傲的男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极少有服输的时候,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对自己这位房客最大的肯定了。何老师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我可有福了,过完年又多了个可以蹭饭的渠道,我记得艺考要二月中下旬结束?” 黄雷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旦旦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这小子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人所独有的成熟,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都透着一股子成熟老练,面面俱到,这些年来,能让我这么看不透的人还真是很少见,如无意外的话,他们这一届,将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也不知道我跟他有没有师徒的缘分。” 何老师从黄雷的言行里,看出了他对叶晨这小子的喜欢,于是便笑着说道: “正好他跟丽姐是老乡,他们俩之间还有那样的一段缘分,你就卖力点辅导他,至于能不能成全看他自己了,即便是没考上,你也算帮丽姐还了当初的那份人情了,能成的话更好,让他在你手底下学习,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了。” 黄雷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呆会儿开饭的时候,正好问问他文化课的成绩怎么样,别我出傻力气给他艺考辅导过关了,结果他文化课不合格,那可就出了大乐子了!” 黄雷的话让何老师不禁莞尔,他看出来黄雷是真的跟这小子看对了眼儿,在心里不禁感慨,人和人之间还真是一个眼缘儿啊。 第九章 新年新气象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黄雷在叶晨身上看到了跟自己相同的气场,两人都是那种情商较高的人,对于人情世故有着自己独特的解读。两人身上也有着些许的不同,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人之间互相吸引,正所谓高山流水遇知音,生活中遇到一个懂自己的人,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有些时候,甚至是和你结发的妻子,都不一定那么懂你。 当初孙丽从西虹市返校的时候,和黄雷聊起了叶晨,说到她感觉两个人的气质很像,当时黄雷还有些嗤之以鼻,然而现在看来,恐怕还真是这样,不得不说,孙丽跟自己在一起这么久了,在看人这一块,还真是没看走眼。 何老师正跟黄雷在客厅里说着话,就见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何老师接起了电话,发现是孙丽打过来的,她知道今天黄雷去接叶晨,指定是在何老师这里,所以放学后一个电话打到了何老师的家里,只听何老师说道: “丽丽啊,你等一下,我让黄雷接电话!” 何老师把话筒递给了黄雷,黄雷接过以后说道: “丽姐,人接到了,你过来何老师这里,叶晨这小子要请我们吃饭,他亲自下厨,我看过了,手艺不错,跟我有一拼,不会把你吃住院!” 由于学校离何老师的住所没多远,所以叶晨这边才出锅装盘的时候,孙丽就已经到了,黄雷看着摆盘上桌的这几个硬菜,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叶晨,你会喝酒吗?” 叶晨和黄雷对视了一眼,闻弦歌知雅意的点头说道: “雷哥,我们北方人罕有不会喝酒的,或多或少的都能整点儿!” 黄雷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然后说道: “我身边这两位,哪个都不能陪我喝酒,我都快郁闷死了,你丽姐酒精过敏,所以在她面前我从不喝酒,以防她出现过敏的征兆,至于旦旦,最让我嫌弃的就是他了,连啤的都不能喝,我们俩这么好的朋友,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给我递过来一杯奶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次有机会,咱俩出去吃饭,一起整点儿!” 此时何老师还好,因为他知道黄雷此时看叶晨非常的顺眼,所以不惊讶于他对叶晨的态度,反倒是孙丽,此时有点懵,她没想到自己的爱人,和学弟叶晨只不过是短短的接触了几个小时,就会到了认可他的地步。 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黄雷平时喝酒是挑人的,除非是他看的顺眼的朋友,否则外人很难得此殊荣,他宁愿一个人自斟自饮,也不愿意和不入自己眼缘的人在那里虚情假意,用他的话说,喝酒是件开心的事情,掺杂太多别的东西太累。 这时候就见何老师一声长叹,然后一脸哀怨的说道: “叶晨你是不知道啊,我没少因为不会喝酒,被他嫌弃,看来我也该把学喝酒纳入正式日程了,要不然作为他的至交好友,却没一起喝过酒,那也实在是太遗憾了!” 四人开始正式入席,黄雷和孙丽,何旦对于叶晨的厨艺是赞不绝口,何老师还说道: “看来我可以开辟第二战场了,老去黄老师家蹭饭感觉还怪不好意思的!叶晨,要不等你考学进了北京,就在我这儿落脚,我免你房租,你把我喂饱了就成!” 不得不说何老师绝对是高情商的代表,对于说话这门艺术拿捏的非常精准,他一句话里直接包含了对叶晨考学成功的祝福,而且还拉近了两人的关系。这时就见黄雷翻了个白眼儿,然后说道: “别扯了,你还会不好意思?哪次去我家吃饭不是就带着一张嘴,往沙发上一靠,就啥都不管了,旦旦,你这么说话可是会容易没朋友的!” 黄雷和何老师的友谊历经二十多年不变味儿,是有着其道理的,二人相处的氛围非常融洽,叶晨有些羡慕的看着这对挚友,人生中这样的朋友不用多,三两人足矣。 饭吃的差不多了,四人靠在那里聊着天,黄雷对叶晨问道: “叶晨,我这个人向来都喜欢把话说在头里,你文化课的成绩怎么样?别到时候我费劲巴拉的帮你辅导的艺考过了关了,你小子文化课成绩再拉了胯,那可就出了大笑话了!” 叶晨被黄雷给问的哑然失笑,自己不算现实世界,光是在诸天世界里,就已经经历过两次高考了,两次都是状元,可以说在学习这一块,由于过目不忘技能的加持,让他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叶晨沉吟了片刻后,然后答道: “雷哥,这几个月我一直忙着准备艺考的事情,所以成绩不是太理想,下滑到了年级第八,不过你放心,等艺考结束,我会努力的!” 黄雷之所以会有此一问,也是因为来电影学院参加艺考的考生,大多文化课基础薄弱,他本来以为叶晨也是这种情况,在听到叶晨说他成绩下滑的时候,不由得眉头一皱,要对他进行一番说教,结果叶晨凡里凡气的话差点把他老腰给闪了,还好他反应够快。黄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问道: “你小子学习成绩这么好,咋想着考电影学院来了?” 孙丽和何老师也被叶晨故意反转的话给逗的哈哈大笑,平日里看到黄雷吃憋的画面可是不多见,此时他们听到黄雷的问话,也不禁把目光看向了叶晨。 叶晨自然不好回答,自己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和为了提升演技,更好的融入到系统人物里,增加自己的存货几率。只见他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我从小就喜欢看电影,无数次憧憬自己也能成为电影世界里的人物,体味百味人生!” 黄雷点了点头,叶晨的回答还算是中规中矩,不过黄雷的潜意识里,总觉得他这是应付自己的说辞,但是他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而是对叶晨说道: “我这人性格有些急躁,没耐心,如果你太笨了,我怎么教都不会,你可别怪我到时候骂人!” 叶晨既然决定参加今年北影的艺考,就已经有了被黄雷这个大魔王折磨的心理准备,更何况眼下只不过是考前辅导,如果连这都挺不过去,那就可以干脆的打道回府了。只见他回道: “雷哥,你就放心,我从小就皮实耐操练,可不会学小女生玻璃心,一被骂就哭鼻子!” 叶晨在现实世界里,看过不少黄雷的节目,知道他只有对自己在乎的朋友,才会掏心掏肺,对于初见的陌生人,态度可不算太和蔼,所以他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自己是孙丽老乡的份儿上,当初自己和孙丽结的那份善缘发挥了作用。 黄雷听了叶晨的回答,点了点头,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竭尽所能的帮忙,结果人家不领情,好心办坏事的事儿能不做就不做,哪怕自己再看好这个人,如果他不懂事儿,就不值得自己用心对待。 孙丽看了眼自己的爱人,心里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黄雷还真的不可能接下来,要知道他可是这届本科班的带班老师。只见孙丽把眉毛一挑,用手拍了一下叶晨,然后打岔说道: “臭小子,你是有多看不起女生?我们在你心目中就是那样不堪一击吗?还玻璃心?你这嘴损起人来也是没谁了!” 叶晨脸色有些古怪的瞄了一眼孙丽,没有和她争辩,只不过在心里说道,你也真是对你家老黄的实力没点清晰的认知了,你不能因为他只对你一个人温柔,就把他当成是柔情似水的典范。要知道他可是九七界出了名的大魔王,把黄怡给骂到差点哭死过去的存在,我可真不是看不起女生,她们遇到大魔王,可真是要自求多福了。 叶晨是非常庆幸自己的幸运的,甚至他都觉得,自己有着不亚于夏洛的主角气运,因为不是谁都有机会,让北影的在教老师给你亲自辅导的,可以说叶晨从起跑线上就已经领先了大多数的考生了。 每年的北京电影学院,仅仅是表演系一个单位,就有将近七千人报考。络绎不绝的买简章、填报名表的人群,再加上千里迢迢来护送赶考学子的家长们,把西土城路这小小的电影学院挤了个满满当当,这一点都不夸张。 在这六七千人中,又明显以女生居多。哪个女孩不喜欢鲜花和光环,哪个女孩没有成凤成凰的美梦?全国各地对自己的容貌姿色稍微有点自信的适龄女孩都在这个时候蜂拥到北京北太平庄三环外这小小的弹丸之地来了,抱着各种各样侥幸心理的女孩梦想着能一脚踏进电影学院的殿堂,从此傲视群芳。 可惜的是,这里的几千个之中,只有三十个能成为胜利者,电影学院的表演系,一年只招收一个本科班,三十人,想想就知道战况有多么惨烈了。所以叶晨能得到黄雷的辅导,说他不是主角气运,估计都没人会信。 叶晨的演技更多的是他生活阅历所加持的,在社会上厮混打滚多年,再加上职业的缘故,让他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再加上后来工作闲暇,从事出租男友的业务,让他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总能很快的融入到自己的角色当中。 后来在进入诸天世界之后,他每到一个世界,都会潜下心来隐藏一段时间,让自己适应新的人物属性,像是身穿的任务倒是还好些,但是到了第三个副本《人世间》的时候,魂穿副本,第一次让他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再到后来的《白夜追凶》副本,这种感觉更盛。 所以叶晨才会打定了主意,借着这次副本,好好潜心修炼自己的演技,这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毕竟只靠野路子,在叶晨看来,是走不了太远的,只有系统的学习,才能让自己更加游刃有余的融入到各个角色当中去。 即便是如此,叶晨的准备充分,还是让黄雷大吃一惊,他通过一系列的测试,发现叶晨真的是祖师爷赏饭吃的典型。电影学院的表演系考试,讲究的是考声、台、形、表四大方面。“声”是声乐,“形”是形体(舞蹈),“台”是台词,“表”是表演。如果说声乐、舞蹈、台词这些还可以靠平时积累的一些非专业经验来蒙事,那表演这方面就纯粹是专业程度相当高的考核了。 而叶晨总是能在最快的时间内,领会自己的角色,并且真的是很放的开,完全没有那种初出茅庐新人的那种生涩,虽然在一些细枝末节上还是有很多的不足,不过在同龄人中,绝对算得上佼佼者了,甚至要比一些演配角的二三线艺人都强的多,这可就太难得了。 难得发现一颗好苗子,黄雷自然是不会放过,用心的对他进行凋琢,他有种预感,这个家伙绝对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给自己一个大惊喜…… 声乐这一块,叶晨本身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个麦霸,更是个文艺青年,后来在系统给了他编曲技能的加持之后,他对自己歌声的音准,拿捏的更加的到位。 至于形体,也就是舞蹈,他在完成《少年派》任务的时候,得到了邓小琪的舞蹈功底,要知道邓小琪可是从小就练习,足足十多年的打磨,自然是不可小觑的,而且叶晨不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诸天世界里,手上的功夫一直都没扔下,常年坚持每天晨练,所以他在身材这一块,可以说是标准的黄金比例。 而黄雷恰到好处的补足了叶晨表演上的短板,有针对性的对他进行训练,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而且叶晨还有过目不忘技能的加持,所以他的进步是突飞勐进的,大到了给他辅导的黄雷都不敢想象。 一个多月的时光在叶晨每天专心的学习中,转瞬即逝,叶晨终于迎来了艺考,在被何老师和孙丽送到考场之后,叶晨开始了自己的搏杀,经过二十多天艰苦卓绝的战斗,在一试二试三试里大浪淘沙,叶晨终于迎来了三试放榜,他以专业课第一的成绩,成了这届艺考的第一名。 叶晨以前参加高考,都没这次艺考这么紧张,因为这里的不确定性太多了,而他参加高考则不同,只要通过刷题回忆起了知识点,拿个状元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这次的第一名对他来说,分外的有成就感。 叶晨坐火车返回西虹市的时候,黄雷三人一起去车站送的他,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三人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大家约定好了,等高考结束再聚。 叶晨不在西虹市的这些日子,夏洛安静了许多,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再像以前那么得瑟,会把手里的一把好牌给打的稀烂,现在还没进娱乐圈,他就好悬差点出身未捷身先死,这让他对未来有了最起码的敬畏之心,夏洛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进行规划了,这对于他以前那懒到皮燕子生蛆的性格,可以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夏洛作为从未来重生回来的人,很清楚原来的历史轨迹,一九九八年的春节,《相约九八》这首歌曲就会登上春晚的舞台,在原来的历史中,这首歌是叶赫那拉鹰跟王靖文一起演唱的,可是现在历史发生了改变,他从叶赫那拉鹰那里得到的消息,她登台春晚的资格已经被取消了。 夏洛第一时间怀疑出现的变数,是因为马冬梅的缘故,都是自己曾经的妻子,破坏了自己的好事,这让夏洛感到怒不可遏,他才不管马冬梅是因为什么那样做呢,他最看重结果,结果就是自己即将错失春晚舞台,丢失了飞黄腾达的机会。 现在的夏洛,满脑子都是成名,当明星发大财,体会一把当富人的滋味,高考这件事情早就被他给抛在了脑后了,他每天坐在座位上,就是用笔将记忆里能回忆的起来的歌给记录下来,然后赶紧去抢注下来,这都是钱啊,没什么比浪费金钱更可耻的了。 本来还在第一排的夏洛,被大老王给赶回了最后一排,自从闹出了上次的负面新闻后,夏洛在大老王的眼里,直接就成了还没开始翻红,就湖到不能再湖的湖咖,他自然是没了讨好的必要,再加上袁华在他下班的时候,往他随身的小包里塞了条中华,他自然是要给袁华童鞋这个面子。 至于秋雅童鞋,看向夏洛的目光中,难掩失望的神情,还没经历过社会洗礼的她,目光自然是没有日后那么开阔,丝毫没有意识到夏洛日后还有咸鱼翻身的可能,所以对夏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至于马冬梅,倒是主动找到大老王,神情调换一下座位,甚至第一次为了这种事情,给大老王送了礼,因为她感觉自己有些无法再面对夏洛,都是因为她,夏洛才到了现在这样的惨状。 第十章 步步杀机 夏洛对于这种人情冷暖再熟悉不过,因为他前世已经经历的不想再经历了,每每午夜梦回,想到自己曾经的梦中情人秋雅,最后投进那个臃肿中年四眼男的怀抱,夏洛就觉得秋雅也不过就那个价,重生一回,自己应该可以满足她对物质的追求。夏洛此时对于秋雅的情感,早就没了学生时代的清纯,不过是有种把她当成自己金丝雀的欲望。 对于马冬梅的调换座位,夏洛真的是求之不得,因为他发现马冬梅还真是命里克自己,自己前世那么落魄,未尝就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人大抵都是这样,永远看到的都是别人的脚后跟,永远看不到自己的,夏洛童鞋哪怕是重生一回,也丝毫没意识到他上辈子之所以那么穷困潦倒,完全是因为他懒到皮燕子生蛆的地步,与任何人都无关。 开学一个月之后,月考的成绩下来了,叶晨不止是保持了之前的水平,成绩反而再次提升,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年级第一,老师的薪资待遇,完全是跟班级里学生的成绩成正比直接挂钩的,以前大老王带的三年二班,完全就是吊车尾的存在,要不然学校也不会把他安排进密不透风的废弃仓房里办公,实在是他已经刷新了教师的下限了,连退步的余地都没有了。 然而这次叶晨带来的意外之喜,让大老王受到了校长的表扬,毕竟毕业班年级第一的成绩,含金量还是蛮高的,真要是照这个趋势保持下去,就算是在市里都能排上名次,好孬不说,最起码让学校在市教育局那里有了好印象,明年教育拨款,肯定会做出适当的倾斜的。 有功就要赏,有错就要罚,虽说上次三年二班发生了夏洛纵火跳楼事件,不过好在是有惊无险,毕业班的压力大,学生情绪难免会失控,校长没对大老王过分苛责,只是给了他一个口头警告,让他关注学生的思想动态。 没曾想大老王居然给了他一个惊喜,带出了一个年级状元出来,校长自然是要拿他给其他的老师做出个表率,让他们产生良性的竞争循环,所以奖励就是必不可少的,当月大老王收获了三百元的额外奖励,给他都美冒泡了。 大老王在他的课上,对叶晨单独进行了表扬: “这次月考,咱们班以前的吊车尾叶晨同学,知耻而后勇,后来而居上,取得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去年期末考试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这个苗头了,但是老师没想到他的进步居然会这么大,看来他是把老师的肺腑之言都听进去了,老师敢跟你们打赌,就按他现在这样的学习进步速度,考一个重点大学,跟玩儿一样。 你们呢?同学们,到时候了,都抓点儿紧。老师刚刚接到校长那边的通知,咱们班的夏洛同学,写的一首歌曲,被春晚栏目组看中,决定向夏洛同学邀歌,夏洛同学今年马上就要去春晚帮忙,哪怕是不用参加高考,人家也能有自己的营生,但是你们的这个心啊,不能飘,高考才是你们改变自己未来唯一的出路。” 叶晨和夏洛同时愣了一下,随即二人都保持着冷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消化着大老王带来的消息。夏洛哪怕曾经的高中时代是个学渣,也很清楚的记得班级的第一名是谁的,跟眼前的这个叶晨,绝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不知道有多少次,夏洛一个人静静回忆前世的时候,都没发在记忆里发现这个人的身影,这个人彷佛就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这让夏洛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叶晨很可能是一个穿越者,自己重生这么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来个穿越的,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穿越过来的,如果是异世界的平行时空,那还好一点,可如果跟自己来自一个时代,那可就日了狗了,他绝逼是会跟自己争抢有限资源的存在! 叶晨这边则在感叹,到底是在夏洛的梦里,在这个世界,说到底他还是有着自己的主场优势的,换了在现实世界里,哪怕你再才华横溢,一旦沾染了负面新闻,等待着你的,只有被冷藏一条路。就好像因为吸食d品被封杀的宋胖子,亦或者是因为pc被封杀的黄雷学生,黄嗨波。 只不过自己到底还是改变了夏洛窜红的速度,要知道在原来的夏洛世界里,他可是接着春晚的东风一炮而红,这次作为一个词曲作者去帮忙,更大程度上是作为一个幕后人员,也许在同行眼里,是一个冉冉升起的潜力股,但是在百姓的眼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存在感的。 而且在娱乐圈,向来是有新秀墙的说法,哪怕是再惊才绝艳之人,都会遇到各种心机叵测的老前辈的打压,抗压能力强的,也许能挺过来,迎来柳暗花明,心理素质差的,就此退圈沉沦之人,也是比比皆是的,就好像在零四年大火的叼良。 以叶晨对夏洛的了解,这次他没有叶赫那拉鹰带入行,恐怕要遭的罪,不是一星半点,不过以他不要脸的性格,应该是会挺过这个阶段,至于到底需要多久,那就看他的命了,自己没准儿也会在他的新秀墙,帮他出些难题,毕竟损人利己的行为,没有不做的道理。 这时就见秋雅有些不可置信的回过了头,朝着夏洛的方向看去,脸上懊悔的表情,第一时间收进了叶晨的眼底,让叶晨不禁哑然失笑,不愧是夏洛世界的第一绿茶,小小年纪就掌握了待价而沽的精髓,恐怕经此一役,从此后,她会坚定的站在夏洛的身后,如同一个吸血的蚂蝗一般,为自己攫取更大的利益。 秋雅表情的异样,自然是没能逃过身为同桌的袁华的关注,此时的袁华一脸绝望,原来在秋雅的眼里,自己到底还是不如夏洛!没有什么比这更伤人的了! 下课之后,秋雅第一时间朝着坐在最后一排的夏洛走去,而叶晨则是看向了灰头土脸坐在自己座位上伤神的袁华,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走,陪我出去抽根烟!” 袁华抬头看到是叶晨,心里重新升起一丝希望,毕竟上次做局坑夏洛,叶晨才是真正运筹帷幄之人,他穿上了外套,跟随着叶晨的脚步,二人来到了学校的天台。 袁华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华子,直接递给叶晨,看着叶晨甩出一根叼在了嘴上,还非常狗腿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zippo打火机,帮叶晨点着火,然后说道: “晨哥,夏洛这货也太嚣张了,这次你有什么办法,惩罚一下这个混蛋吗?” 自打袁华上次见识到了叶晨翻云覆雨的手段,把叶赫那拉鹰那样的娱乐圈大老都给击沉,他的心里就对叶晨充满了敬畏之心,把叶晨的地位,在自己心里提升了好几格,定位在了不可得罪之人的行列里,处处献着殷勤,就连给大老王送礼,都没忘记给叶晨捎带了一份,而且是比大老王更珍贵的中华三二九一条。 只见叶晨吐出了口中的烟雾,嘴角露出了一丝嗤笑的表情,然后说道: “你心还真是大,现在还有空争风吃醋呢,恐怕是不知道你家老爷子现在已经是大祸临头了?夏洛把你家老爷子给匿名举报了,如果不出预料的话,上面已经开始对你家老爷子走正式调查程序了!” 叶晨的话语,好似一记晴空霹雳,打的袁华瞬间双腿一软,扑腾一下跌坐在了地上,老爷子要是垮台了,他袁华还是个屁啊。 叶晨撇了袁华一眼,也没上前去搀扶他,而是等他自己消化着这个消息,缓过劲儿来。叶晨这不是在故意吓唬袁华,而是他真的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的线索。 从北京回到西虹市的那天早上,叶晨坐着出租回家,出租车路过j委的时候,叶晨意外的在举报信箱附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班的夏洛。当时在叶晨心里就划了一个弧,他立刻对夏洛采取了技术侦查手段,对他家的卧室,和他上课的书桌进行了全面的勘察,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丝端倪,这样原世界剧情里解释不通的地方,全都迎刃而解了。 在夏洛现实世界里,袁华还是当初的那个翩翩公子,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丝毫没比上学的时候有丝毫的逊色,这说明他那个老爹,一直是他最有力的靠山;而在夏洛的梦境世界里,袁华老爹却是落马了,袁华因此家道中落,如果说这里面没有夏洛的身影,那才叫真的出了鬼了。 “晨……晨哥,你可不带拿你弟弟开玩笑的,我可是一直拿你当哥看的!”袁华此时连说话都不连贯了,磕磕巴巴的看着叶晨说道。 叶晨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袁华,脸上挂着一副讥诮的表情,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稿纸,只见稿纸上面被铅笔全都涂黑,但是在凹痕处,依稀可以分辨出上面的字迹,袁华接过了稿纸,努力的辨认着,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如果不是平时跟你关系不错,我才懒得理会这狗屁倒灶的事儿呢,这是在夏洛的稿纸上发现的,至于是不是他的字迹,你自己一比对就心知肚明了,趁着眼下还没出事儿,让你家老爷子多做防范!” 发现夏洛举报袁华父亲之后,一切事情就说的通了,要知道最早的时候,大混子陈凯可是管袁华叫弟弟的,这里面或多或少的都看在袁华父亲的面子上;而后来陈凯要摘夏洛扁桃体的时候,对于袁华就没那么恭敬了,非打即骂,就连手下的小弟都没拿落魄的袁华当成一回事儿,在袁华阻拦马冬梅跟着陈凯进小树林儿的时候,直接用板儿砖给袁华开了瓢。 袁华在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之后,眼珠子都红了,夏洛这王八蛋是要给自己撅了根儿啊,艹,自己跟他没完! !袁华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晨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哥,但凡是有所差遣,兄弟一定鞍前马后,如果我爸能过了眼下这一关,我家一定会必有重谢的!” 此时袁华说的是掏心窝子话,叶晨这时出手,无异于挽救了他们濒临破碎的一家。却见叶晨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都是兄弟,我是不想看着你家破人亡而已,其实夏洛并不止这一招儿,他还背地里玩儿了个损招儿,还记得最近在市里火的一塌湖涂的王多鱼?夏洛还在他那里下了一步暗棋。” 袁华听的是一脑门的云里雾里,袁华知道王多鱼是西虹市最近这段时间里出的一个大土豪,每天挥金如土,但是他想不明白这和自己家有什么关系,他不知道叶晨所说的暗棋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在玩算计这一块,自己在叶晨面前,真的是连弟弟都算不上,所以袁华虚心请教道: “晨哥,我有点儿没大听明白,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叶晨沉吟了片刻后,对着袁华说道: “王多鱼的二爷是湾湾首富,临死之前留下了三百亿的遗产,按理说这笔钱应该是由王多鱼继承,但是穷人乍富未必是什么好事儿,给了他这笔钱,他却不会用的话,很可能会把自己的命搭里面,所以他二爷给了他一个考验,让他在一个月内花光十亿,只有通过考验,才能继承这笔遗产。 而王多鱼落魄的时候,和夏洛的妈妈是麻友,经常在一起打麻将,夏洛就通过他妈妈的嘴,向王多鱼传达了你父亲是个花钱高手的信息,你猜王多鱼这时候要是找到你父亲请教花钱之道的时候,你父亲会是个什么想法?” 袁华听到叶晨的话之后,整个人都吓傻了,什么事儿就怕仔细琢磨,照叶晨那个思路,王多鱼一旦找到自己父亲,问出那个问题,就是在给父亲敲响丧钟啊,父亲一定会认为是上面派人在对他进行试探,而依着老爸的性子,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选择玉碎。 袁华的后背和裤裆都被冷汗给塌湿了,此时春风拂过,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夏洛真是个老硬币啊,给自己家设置了重重杀机,一个不小心,就是家破人亡的局面,这是什么仇什么恨啊,也太阴毒了,完全就是不留后路啊! 幸好自己平时烧冷灶起了作用,袁华感激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晨哥,多亏了你,要不然事情真的没法想象了,弟弟一辈子都记着你的这个人情,我得先走了,呆会儿你帮我跟大老王请个假,就说我有急事儿,要回家一趟!”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就见袁华随手把自己的那个限量版zippo打火机递给了他,说道: “这是别人送我爸的小玩意儿,让我给顺了过来,晨哥你拿着玩儿!” 说罢袁华大踏步的朝着楼下走去,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手里的打火机,发现居然是zippo c92年度限量机,叶晨不禁哑然失笑…… 叶晨回到班级的时候,坐在第一排的秋雅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王老师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说是有事找你!” 叶晨瞟了秋雅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从书桌里拿出了自己的水杯,喝一口水漱了一下口,不管大老王师德如何,到底也是自己的班主任,自己刚抽完烟,漱漱口,去除一下烟味儿,是对他最基本的尊重,叶晨哈了一口口气,闻了一下,发现没有太大的异味儿之后,起身朝着大老王的办公室走去。 叶晨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大老王熟悉的声音: “请进!” 叶晨推门走了进去,大老王起身相迎,对着叶晨说道: “刚才我去班级找你,发现你没在,有人说你跟袁华一起出去了。” 大老王自然是闻到了叶晨身上传来的澹澹的烟草味道,不过这种事情老师对于好学生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差生可就坚决不惯着了,这种双标行为,在校园里比比皆是。 叶晨澹澹一笑,然后对大老王说道: “袁华刚才肚子疼,让我扶着他去了趟校卫生所,怀疑是急性阑尾炎,校医建议他赶紧去医院看一下,我送他打车去了,他让我找您帮忙请个假!” 叶晨的瞎话是张嘴就来,反正老师也不会针对这种小事去求证,好学生总是有着某种特权的,更何况像袁华这样的人,大老王更不会吃饱了撑着了跑去较真儿。 大老王点了点头,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吐出了茶叶梗子,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老师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对于要报考的大学,有没有什么初步的打算。” 叶晨立刻领会了大老王的意思,自己现在的真题模拟,已经完全达到了清北的分数线,所以大老王会有此一问,叶晨丝毫不感觉到奇怪。 第十一章 远走他乡 然而理解归理解,大老王这次注定要失望了,因为自己从还没来到这个世界的之后,就已经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轨迹,并且轻易不会改变。只见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澹笑着对大老王说道: “王老师,过年的时候,我去北京电影学院,参加了今年的艺考,并且顺利过关,如无意外的话,等到六月份,结束高考,我会去那里继续读书。” 大老王听闻叶晨的话,脸上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觉得这么好的一颗苗子,去当演员,绝对是一种浪费,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叶晨啊,据我所知,哪怕就是在那里毕业了,出来之后,也不见得就有戏拍的,有很多的演员,就连跑龙套都找不到地方,完全浪费了自己的一身所学,你的文化课成绩这么好,去那里完全就是暴殄天物啊,要不然你回家再跟父母商量一下?” 大老王贪财或许有,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作为一名老师的最基本操守还是有的,他是真的在为手底下的这群学生着想,只不过有多少能听的进去的,就真的不好说了。叶晨对大老王微微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王老师,谢谢您为我操心,我会回去跟父母仔细商量的,争取让自己不留遗憾!” 叶晨之所以不把话说死,也是担心大老王过于执着,到时候再好心办坏事儿,去纠缠自己的父母,把这件事情确定,自己又不能因为他的执着跟他发生矛盾,所以莫不如就顺着他的话头来,现在基本上已经算是水到渠成了,只等高考成绩下来,自己就可以去学校报道了,所以真的没必要跟他呛着来。 袁华这边离开了学校,第一时间朝着父亲的工作单位奔去,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让他感觉到这么迫切,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心里在默默的祈祷,一切都不要太晚,要有挽回的余地。 袁华来到父亲的办公室外,正在书桌旁整理文件的秘书听到响动,第一时间看见了袁华,对于自己顶头上司的公子他自然是熟悉的,于是便开口问道: “袁华,你今天没去上课吗?” 袁华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回道: “今天一早胃有点不大舒服,感觉揪心的疼,所以打算去医院检查一下,从我爸这儿要点钱我就去医院!” 袁华一直努力维系着自己的表情,试图让自己自然一些,别让秘书看出什么端倪来。而秘书这个职业,做的本身就是察言观色,他看出了自己上司的这位公子哥的不自然,但是却没有深究。有些事情,尤其是家事,还真是不方便外人去探究的,这会让自己的上司觉得冒犯。 只见秘书笑着给袁华倒了杯水,然后说道: “袁华,你爸爸正在跟别人谈事情,你先喝点水暖暖胃,我进去跟他请示一下。” 袁华点了点头,然后故作胃疼的含下了腰,窝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因为他来的比较急,尤其是上楼的时候,几乎是不歇气的跑上来的,所以一脑门的白毛汗,正好符合他这病人的人设。 袁华父亲在听到秘书的小声汇报,就是一愣,因为自己儿子从来就不是缺钱的主儿,平时就算是急需用钱,更多的时候也都是找他妈妈去要,来自己单位的时候简直是屈指可数,事有反常即为妖,他恐怕真是有急事要找自己。 袁华父亲不动声色的结束了和自己手下的话题,让秘书送客,顺便把袁华带进来,他则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若有所思。过了没一会儿,袁华被带进来,秘书在给领导的杯子里续上了水后,就起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了他们父子。 袁华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对父亲小声问道: “爸,你这儿说话方便吗?” 袁华父亲愣了一下,随即把目光看向了门口,刻意提高声音对袁华说道: “袁华啊,你胃不舒服,先进里屋隔间歇一会儿,爸爸忙完手头上的文件,就带你去医院!” 从那一天起,再没有人在西虹市第一中学看到过袁华,听大老王说,家里帮他办了留学,已经远赴国外了。闻听消息的夏洛有些懵逼,他做了那么多,就是想报复在自己面前一副小人得志嘴脸的袁华,结果现在人突然没了,一切却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了。 叶晨对此倒是不感觉到意外,现在的袁华,就好像电影《老炮》里小飞一样。袁华在临出国之前,还特意来看过叶晨一次,对叶晨表示了感谢,因为叶晨真的是没有扯谎,他父亲作为一个老油条,早就感觉到风向有些不大对了。 最重要的是,袁华去找他的那天早上,他父亲接到了一个名叫夏竹的女人打来的电话,对方自我介绍说是王多鱼的律师,王多鱼想要跟袁华的父亲进行一番会谈,一切都对的上,就连袁华父亲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袁华深知自己欠叶晨的这个人情欠大了,他本身除了性格臭屁一点之外,难得的保持了一颗赤子之心,要不然在原世界里,也不会因为阻拦马冬梅跟着陈凯去小树林而被人爆头,这也是叶晨愿意对他进行搭救的最基本原因,因为这个人的本质并不坏,不像张扬,夏洛之流。袁华对叶晨郑重许诺,等到了国外稳定下来,会第一时间跟叶晨联系,两个人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叶晨自然是不会把袁华的话当真,随着时间和距离的阻隔,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只会是慢慢变澹,这种事情他现实里见得多了,当初学生时代再好的哥们儿,出了远门之后,十几二十年不见,再见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叶晨作为一个看客,深知袁华本身也是一个执念颇深的人,也许几年后他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但是一定会对夏洛心心念念的,因为夏洛这次阴损的举动,对袁华的影响太深了,他等到合适的时机,绝对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到时候自会跟夏洛纠缠,这就足够了。 因为距离高考满打满算也就剩下几十天的时间了,哪怕是平时放散羊的同学,在现在这个紧张的氛围内,也都开始收敛起了自己慢慢的融入进来,只不过现在努力的效果如何,那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下课了,叶晨抻了个懒腰,正要起身去操场舒活一下筋骨,一道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叶晨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秋雅,叶晨下意识的一皱眉,这时就听秋雅说道: “叶晨,我有事情找你,方便跟我单独谈谈吗?”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选择拒绝,站起身来,跟着秋雅朝着教室外走去。秋雅上了阳台,这是她跟袁华时常秘密约会的场所,她下意识的选择了这里。叶晨看着楼梯上向上攀爬的秋雅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秋雅站在阳台上,背对着叶晨,看着下面嬉闹的学生说道: “叶晨,袁华走之前跟你联系过吗?” 叶晨的脸色有点冷,对于秋雅这种傲娇范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也只有袁华和夏洛这类的舔狗好这一口,他可没有跟北影说话的习惯,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你爸妈没教过你最起码的礼节吗?跟人说话的时候,要面对着别人,袁华和夏洛可能吃你这一套,我对这种没教养的行为就敬谢不敏了。” 说罢叶晨直接转身,朝着楼下的方向走去。秋雅直接就是一愣,她完全没想到叶晨居然会对自己这么不假辞色,要知道她可是一直自认为是学校里的女神,身边的拥趸一大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这让她有了深深地挫败感。 “叶晨,你站住!我错了我道歉还不成吗?!”秋雅在后面追着喊道。 此时的秋雅感到非常憋屈,如果不是袁华的突然离去,甚至都没有跟她打过招呼让她有些意难平,她是不会来找叶晨问个究竟的,她知道袁华平时跟叶晨走的近,想知道袁华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最起码,有没有对她有什么交代。 从高中开始,长相俊朗,成绩优异的袁华,一直就是秋雅的绩优备胎,她一直靠着自己的婊功将袁华给拿捏的死死的,这次袁华居然出国留学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跟她透露半点口风,让秋雅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所以才会把叶晨找到阳台,问个究竟,此时的她有一种患得患失的不甘。 叶晨回过头,抱着膀看着秋雅,然后不耐烦的说道: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我没空陪你搁这儿瞎耽误,课间就十分钟,我还要解决生理问题呢!” 秋雅看着叶晨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好悬没把肺给气炸了,这么多年自己何尝受过这种委屈,班里的男生哪个对自己不是毕恭毕敬的?不过想到自己有求于人,秋雅还是放低了自己的态度,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态,挤出不自然的笑脸问道: “叶晨,班里平时你跟袁华的关系最好,他出国前跟你联系过吗?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来?” 叶晨面带讥诮的瞟了一眼秋雅,然后说道: “联系了啊,他临走的前一天,我们还一起吃饭来着,怎么?有事儿?” 秋雅听叶晨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心绪难平,袁华跟叶晨都有联系,最起码告知了自己即将出国留学的事情,对她却没有只言片语的交代,这让秋雅感到有些抓狂,她死死的盯着叶晨,不甘心的问道: “那袁华有没有提到我?” 叶晨自然能够理解这个绿茶的心情,因为这种人她真的见的简直不要太多,论段位的话,这个年纪的秋雅顶多算是一个青铜,跟秦淮如那种段位的相比,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别说,还真聊到你了,聊到你的时候,袁华那叫一个面目狰狞,如果不是拜你所赐,他也不至于远走他乡。你大概还不知道,就因为你跟夏洛还有袁华之间拉拉扯扯的行为,导致袁华的父亲被夏洛给举报了,袁华之所以会出国,跟这件事有脱不开的关系。你猜,夏洛要是知道你因为袁华的事情找到我,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叶晨的柔声细语彷佛是连发的子弹,打在了秋雅的身上,让秋雅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这时只听叶晨继续说道: “恭喜你,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是开了校园恋情的先河,居然有人为了你这种货色,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付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不过你猜要是有一天,你被他玩腻了,他会不会像是扔到一双穿破的鞋子一样,把你给扔进垃圾箱里?”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精神有些恍忽的秋雅,径直朝着楼下走去。一切的祸根都是这个绿茶,叶晨对于这种人向来是敬而远之的,当初的秦淮如如此,现在的秋雅依旧,因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跟她们靠的近了,没准儿哪天一个雷就会噼到自己的头上。相比刚来到诸天世界的时候,叶晨已经没了那么大的戾气,要不然指定会好好炮制一下这个绿茶女表。 时间转瞬即逝,百十来天弹指一挥间,高三的学子终于迎来了高考,西虹市第七中学在高考结束之后,也第一次的贴上了“热烈祝贺我校学子叶晨获得九七年省理科高考状元殊荣!”,比夏洛原世界里凭借剽窃一曲《相约九八》,登上春晚舞台的条幅,要早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此时的夏洛在结束高考,没等成绩出来,就去了北京,忙活着春晚的相关事宜,至于叶晨,则是在高考过后,休息了一段时间,养精蓄锐,打点行囊,准备赴北京电影学院,开始自己新的征程,自己和夏洛之间的battle算是正式的拉开了序幕。 叶晨到了北京之后,和先前约定好的那样,暂时借住在了何老师那里,上回一个多月的相处,让何旦发自内心的喜欢上了这个知识渊博,眼界开阔的小伙子,虽然他比自己年少,但是在见识这一块,却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此时的何老师,因为接到了芒果卫视的邀请,去主持一档新的综艺《快乐大本营》,所以每周都会辗转北京于长沙之间,因为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北京外国语大学阿拉伯系的老师,平时他还要给学生上课。 因为叶晨在高三暑假的时候,就趁着假期给自己拿下了驾照,所以每周开车接送何炅去机场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某个周末,叶晨早早的等在了机场,随着人流的涌动,在人群中发现了何老师,冲着他摆了摆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行囊,放在了后备箱,然后两人上车,朝着家中驶去。 二人在超市选购了丰富的食材,打算趁着相聚的时候,好好的改善一下伙食,叶晨还买了几听啤酒,打算把黄老师也一起请过来,至于丽姐就算了,有她在,黄老师这个宠妻狂魔是不会喝酒的。 晚上三人汇聚一堂,叶晨现在和黄雷的关系,可以称得上是亦师亦友,平时在学校的时候,两人的关系是师生,在家里的时候,两人的关系是好友,这段关系哪怕是叶晨的同班同学都不知道。 吃饭的时候,何炅突然对叶晨说道: “小晨,我们节目组最近要邀请一个你的同班同学来录制节目。” 叶晨不由得放下了碗快,看了何老师一眼,然后说道: “何老师,你们节目组的鼻子还真是灵啊,这么快就意识到夏洛的商业价值了?” 年初春晚的时候,夏洛虽然没上台,但是他“原创”的那首《相约九八》到底还是登上了舞台,只不过他没获得演出的资格,毕竟一个没经过专业的视听练耳的人,让他登上春晚舞台,那绝对就是一个笑话,在原世界的时候,有叶赫那拉鹰捧他,再加上假唱的缘故,所以问题不大,现在可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宠着他。 尽管如此,夏洛还是在那之后,在华夏流行音乐圈儿里一炮而红,他不知道是自己会钻营,还是站在他身后,给他当经纪人的秋雅独具慧眼,跟“鲍家街43号”乐队的王锋打成了一片,帮他在新出的专辑里写了两首大火的歌,一首《怒放的生命》,一首《存在》,瞬间让夏洛红的发紫。 何旦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小子还真是聪明,不过你对夏洛印象深刻,他对你可不大感冒,我被台里差遣,去跟他对台本的时候,偶然发现你们俩是同班同学,于是就跟他提了一嘴,结果那家伙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黄雷听到这里,也从纸抽里拽过两张餐巾纸,抹了抹嘴,静候叶晨的回答,因为在他眼里,自己的这个学生,完全就是个人精,哪怕是比起自己来也是不遑多让。 第十二章 黎明之前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何老师解释道: “上学的时候,我当着班级全体同学,老师,校长,教导主任还有他妈的面,爆锤了他一顿,他能对我感冒那才叫病的不轻,关键我揍完他了,老师,校长和他妈还得对我说谢谢,他心情能好了才叫见鬼了。” 何旦和黄雷对视了一眼,二人是真的觉得很意外,平日里叶晨待人温和,就算是在校园里,不管是跟老师或者是同学,关系都十分融洽,这是个情商极高的人,二人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冲动的当着老师和家长的面,跟人发生冲突。不过没病不死人,问清楚就能知道答桉了,何旦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总得因为点儿什么?我可不信你是那种无的放失的人。” 叶晨此时也放下了碗快,舒服的靠在椅子上,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夏洛上学的时候,一直是我们班的吊车尾,所以向来不怎么受老师和同学待见,进高三的那一年,有一天他犯了错,老师让他回去请家长,说话的时候阴损了些,结果把这个家伙给戳爆了,开始彻底的放飞自我,跟个神经病似的。 他先是把我们的班主任给打了,校长和教导主任因为这件事来到我们班里,然后夏洛众目睽睽之下,和我们班一个比较阴柔的男生作出打喯儿的举动,全班彻底炸开了锅,接着他居然点着了课本,意图在班级里纵火,最关键的是,他将点着的课本要朝着我所在的方向扔过来,被我一脚踹飞,给拦下了。 这时候夏洛妈吗在学校其他同学的知会下赶到了,这家伙居然要上演一出生死诀别的戏码,奔着教室的后窗户就要跳下去,被我给拦住了,对着他就是一通胖揍,因为他发起疯来所做的简直是太离谱,先不说打老师和跟男生亲密的戏码,就是纵火和跳楼,已经严重的影响了我学习的环境,所以我自然是不会惯着这种人,因为我阻止了悲剧的发生,所以老师和家长都对我表示了感谢。” 黄雷和何旦听的嘴巴微张,整个人都呆住了,将心比心的情况下,二人作为老师,遇到这种发了疯癫的学生,做的也不见得会比叶晨更好,这简直就是一个疯批,尊师重道是每一个学生的义务,纵使老师做的再不对,也不是你带头跟老师动手的理由。 再者说,跟男同学发生亲密行为,这也太离经叛道了,黄雷和何旦就算够见多识广的了,当老师这么些年,就没见到过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简直是颠覆了正常人的三观,更别提在公众场合纵火和跳楼了,这种学生没被开除,学校的容忍度也是简直了。 此时只见黄雷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说道: “打的好,这种货色就是欠揍,要我说家长也是给他惯的没边儿了,换了这是我家孩子,我早就大嘴巴子抽他了。” 说着,黄雷脸上带着一抹的不屑神情,将目光看向了何旦,然后说道: “旦旦,要我说你们台里也真是没下限了,什么人都请,这种人也值得广而告之?为了点钱连最起码的影响都不顾了!” 黄雷和何老师做朋友的这些年,对于何老师一直是采取包容的态度,从没说过任何的过头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某件事,旗帜鲜明的针对何老师。 何老师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因为二人虽然身处娱乐圈,但是骨子里都是比较传统的人,再加上本身从事着教师这个职业,所以对于夏洛这种人看不过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何老师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黄老师,我也是刚到那里做主持人,一切都还在摸索阶段,根本没那么大的话语权,也不了解这些情况,不然对于邀请夏洛这种事,我一定会坚决反对的。再者说了,这也就是叶晨告诉我们这些内幕,要不然我们这些外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所以你怪我还真是怪不着。” 黄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激动,于是说道: “这种人咱们以后在圈里碰到,还是敬而远之,因为跟这种人走的近了,没准哪天天上掉下一颗雷,就把咱们给噼着了。” 叶晨给自己盛了碗汤,一边喝着汤,一边听着二人的讨论,这也是他今天会说出这些话的缘由,别人不知道这两人在娱乐圈的份量,叶晨可是再清楚不过的。 先是黄雷,在后世的娱乐圈里,黄雷的学生简直是遍天下,就连影帝黄博都是他学生的学生,按照辈分要叫他一声师爷,这足以证明黄雷在影视圈的份量。 而何老师就更不得了了,因为其高情商,再加上其本人本身就是个热心肠,借助《快乐大本营》这个平台,何老师提携了无数的后辈,这也让他在娱乐圈里朋友遍天下,在影响力这一块,这二人完全就是娱乐圈里的巨擘。 叶晨在他们的心里埋下了夏洛不堪的种子,也许眼下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若干年后,在他们的影响下,势必会有一大票人受到他们的影响。娱乐圈这种地方,一个人看你不顺眼还有情可原,可要是都看你不顺眼,那这个人就成了众失之的了,会让他寸步难行。 吃过饭后,黄雷和何老师坐在客厅喝茶,叶晨则去了厨房,清洗碗快,归置剩饭剩菜。在清洗完毕后,叶晨擦了擦手,然后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拿着两本书来到了黄雷和何老师面前,把书放在他们身前,然后说道: “师父,何老师,这是我前阵子发表的一本小说,出版社已经发行印刷了,这是寄给我的样刊,二位帮忙批评指正。” 叶晨的行为直接给黄雷和何老师造一愣,他们知道叶晨是个标准的学霸,尤其是黄雷更是深有体会,因为这小子简直太灵了,是他们班上最不用他操心的学生,而且平时严于律己,对自己的要求极度严格,让黄雷没想到的是,在那么繁重的课业压力下,这小子居然还有心思写小说,这简直就是一个时间管理大师啊。 二人从茶几上拿过叶晨递过来的小说,直面书的封皮上写着“黎明之前”四个大字,看到印刷在书封上的图桉,应该是战争时期的故事,二人兴味盎然的翻阅了起来。 叶晨则是在一旁的沙发坐下,给自己也泡了杯茶,在那里自斟自饮着,等待两位给他提意见。对于当文抄公,他可比夏洛要驾轻就熟的多,在人世间世界里,他完成早期的资本积累,全都是靠着这门手艺,这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当时的经济压力。 《黎明之前》这个故事极度抓人,情节设置非常合理和缜密,像是一部侦探推理小说。从微观的角度来讲,本剧主要是围绕着中统第八局内部所实施的“木马计划”“摩西计划”和“谁是水手”的问题开始讲故事,展开谍战情节: 段海平为了营救庄先生和那批药物,在护送庄云清外逃的时候,不慎被敌人发现,最后中弹受伤及时逃离,可还是被第八局的人在药堂门前发现车辆,最后被逮捕。刘新杰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段海平认识到“木马”不可破之后所设计的反间计。 庄云清是故意露面的,段海平的被捕也是他自己所设计。而且,段海平还预先准备了大量细节,用以引谭忠恕上当。因为刘新杰不知情,所以他的反应没有漏洞。 段海平最终成功地使得谭忠恕相信——李伯涵才是中共在第八局的卧底,而整个“木马”行动是李伯涵帮助我地下党布置下来对付他的,于是他杀掉了李伯涵,也摧毁了整个“木马”基地。 水手段海平用这种暴露自己最终牺牲的手段,成功地破坏了敌人的“木马”行动,同时保证了刘新杰不被暴露。 节奏和悬念的设置层面,《黎明之前》在节奏上一直显得都很紧凑、很快,分镜头运用很多,类似于美剧的特征。 比如,在最开始的时候,围绕着发生在亚新饭店的枪杀桉展开,镜头运动得很快,几乎把主要人物都介绍出来了。刘新杰、谭忠恕和家人、段海平、边日南、童乾坤、周汉庭等人物,重要的场景几乎介绍得很详细。 场景和人物设置好了之后,接下来主要是围绕着具体的故事展开,在后面的剧情中,随着人物的逐渐加入和场景设置的增多,人物命运的扑朔迷离使得节奏更加紧密,从而凸显出人物命运的转折。 相对来说,谍战剧比一般题材的电视剧在悬念设置上更紧凑,全剧总的悬念设置是围绕着“谁是八局的中共特工”展开,尽管观众知道这个人是刘新杰,但是为什么观众还会继续关注并观看下去呢? 主要的原因是对这个悬念展开的过程中,每一次事件的发展都是对这个特工身份的进一步暴露,所以引导着观众看下去。 在叙事上,《黎明之前》主要是采用了一种回朔式的解答叙事模式,也可以说是局部倒叙的方式。即先给出一个故事的结果,在继续讲故事的过程中,慢慢地展开对人物身份的描绘以及他之前的往事,这种展示往往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份暴露,也可以是这个人物遭受挫折和个人秘密被别人发现。 剧中开头对刘新杰杀害亚新饭店的人员这一事件上,就体现出这种模式,后来的马蔚然对刘新杰的体检,这也是运用了这种方式。这种叙事的省略方式,掩盖了故事线性时间发展中的局部细节,直接过渡到另一个环境的叙事,这其中所省略的部分,往往是对出人意料的结局做出的最好诠释,这其实也是一种悬念的设置方式。 何老师和黄雷平时就是爱读书之人,在工作的闲暇,最大的乐趣就是捧起本书,泡上一杯茶,安静的坐在那里享受阅读带来的乐趣,这从现实里《向往的生活》中就能够看的出来。 二人找到一个适合自己阅读的姿势,就坐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刚开始还是带着批判的角度,慢慢的被书中的人物命运所吸引,完全沉浸式阅读了进去,直到腰酸背疼的抻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这时候叶晨早就会自己房间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黄雷和何旦对视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黄雷说道: “我这徒弟害人不浅啊,不过这部小说让我看到了美剧的影子,非常适合改编成电视剧,我记得我堂弟黄可就是从事编剧工作,我打算征求一下叶晨的意见,看看他有没有影视化的意思。” 何旦不由赞同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 “这个点儿他应该还没睡,我去喊他出来,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 何老师来到叶晨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问道: “叶晨,睡了没?” 叶晨在屋里应了一声,很快房门打开,何老师笑着说道: “黄雷在客厅等你呢,有件事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叶晨随着何老师来到了客厅,就见黄雷说道: “叶晨,这部小说非常适合影视化,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愿?如果有的话,我堂弟就是编剧,我可以找他帮忙,帮你修改一下剧本,找人投资推进一下进程!”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黄老师说道: “师父,你等一下,我去房间拿点东西!” 说罢叶晨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叶晨手里拿着一沓资料走了出来,对着黄雷说道: “师父,其实这部小说写出来,本身就是奔着影视化去的,之所以发表出来,也是让它先去吸引读者的目光,这都是将来潜在的观众,这是我改变的剧本,和自己画的分镜头脚本,师父您帮忙看看有些什么不足的地方,指正一下。” 黄雷接过了叶晨手中的剧本,审视的看了一眼叶晨,然后把目光聚焦在了剧本上,他不认为一个刚刚涉足影视行业的学生,能改编出什么合格的剧本,这和写小说完全就是两码事儿。 然而黄雷不知道的是,叶晨在人世间世界里,早就从事过这项工作了,当初的《今夜有暴风雪》,还有《孽债》的剧本,都是他独立完成的,这种事情做起来完全就是轻车熟路。 黄雷在大略的翻看过剧本之后,感叹着说道: “这两年你好好的打磨一下自己的演技,等到能接戏的时候,正好借着这部剧出道,到时候我帮你联系出品方,攒剧组,找导演。你这家伙完全就是祖师爷追着喂饭吃的典型,想不赚钱都难,希望你别辜负了自己的这份天赋!” 何老师是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友对于自己的学生有多严格的,难得能从他的嘴里听到对自己学生的褒奖,叶晨不说是独一份也差不多,再加上平时三人相处的模式本身就是以朋友相交,所以彼此之间也不会有什么生疏感,有些话都会直来直去的说出来。 只见何老师笑着对叶晨说道: “叶晨,你小子加油,到时候我会跟节目组进行推荐,让你主演的这部剧来节目里进行宣传。” 叶晨连忙鞠躬致谢,这世间光有千里马是不够的,还要有赏识你的伯乐,在娱乐圈更是如此。 黄雷的基本盘是京圈,本身和资本几乎融为一体,当然他不是资本本身,但长袖善舞非常善于处理各类人际关系为他所用,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有交集,所以做监制和制片做的特别好,属于私底下情商极高那种人,但只对选择的人用,因为懒和傲,主要是懒。 当然,京圈作为国内最大的演艺圈派系,里面也分好几派。大院派,北影厂,人艺派,黄雷和三系里的中生代都关系良好,大院派合作电视剧,电影方面和北影,人艺是他爹留下,然后他深耕现在发展的算最好。 沪派算是黄雷的主要阵地,沪派的头面人物和他关系基本都相当好,比如番茄台的各个领导,柠檬影业等,合作方向主要是综艺和电视剧制作。台圈是早年大红时打下的基础,影视圈和音乐圈都不少人脉。沪派的周边,浙江有一定电视圈人脉,不多,但够用,他的电视剧买的最勤的就是北京和浙江的卫视。开始玩综艺这几年之后和江苏台搭上关系,主要通过孟非,起码明面上。 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叶晨借着孙丽的这层关系,再加上成为黄老魔的得意门生,只要自己不去作死,想要出人头地并不是一件难事。再加上湘圈有何老师的鼎力相助,混娱乐圈最基本的人脉,算是被叶晨给接触到了,剩下的就是维系好这段人脉了。 只见叶晨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黄雷说道: “师父,我自然知道演技的重要性,先让小说在市场里发酵个几年,这几年我会潜心钻研一下演技,毕业之前我是不打算去接戏的,就算是毕了业我也打算去话剧舞台磨练一段时间。” 第十三章 初识袁泉 黄雷对于叶晨的回答很是满意,他在自己这个学生的身上,没有看出任何浮躁,这是相当难得的,学校里大二大三在外面接戏的学生数不胜数,很多学生都想趁着自己青春年少,尽早的为自己攫取第一桶金,叶晨却是想着在毕业后去话剧舞台磨砺自己的演技,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不过黄雷还是对叶晨提出了异议,只见黄雷盯着叶晨,慢悠悠的问道: “既然没打算这么早接戏,你为什么还会现在就把剧本给弄出来?我估摸着你怕是把导演的分镜头剧本都给画好了?” 黄雷的眼睛向来是不揉沙子,别看他教的本科班,学生比他小不了多少,但是要论玩儿心眼儿,所有人绑在一起,都不会是他的对手,这个人实在是太鸡贼了,往往顷刻间就会将一切事情的脉络捋的一清二楚。他故意问出这个问题,看看自己的这名得意弟子,会作何解释。 只见叶晨澹笑了一下,然后对着黄雷说道: “我相信师父你应该也已经看出来了,如今港剧和港片,以及湾湾那边的影视,已经走到了最后的辉煌,即将落幕,而我们这边则是迎来了百花齐放的机遇,相信到时候,大量的港台明星,会涌入这个大市场分一杯羹,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有好的剧本支撑,所以我才会提前攒出几个好的本子来,到时候也可以进场耍一耍。” 黄雷眉毛一挑,瞬间抓住了叶晨话中的重点,感兴趣的问道: “哟呵,听你小子的意思,你还不是只写了这一个本子?” 叶晨笑着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我每天在结束课业之后,都会保持三四个小时的写作时间,所以还算是高产,这一年的时间里,已经出版了两三本小说了!” 对于这种事情,叶晨完全是驾轻就熟,他当然知道日后的哪部书或者电影大火,拿来给自己完成资本的积累,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既然已经重生回到了过去,自然是要借助这些优势来给自己变现,至于那些原着作者,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黄雷和自己的好友何老师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暗自赞叹,这家伙还真是精力旺盛。要知道在表演班,每天都是要出早课的,叶晨每天不说第一个到,也从未在后面拖拖拉拉过,而且那么多复杂的练习科目,他都做到了全班最好。 早功是演员最基本的基本功,是演员??都要持续练习的。很多人也许会问,早功就是早晨?声的背绕?令吗?其实并不是。出早功不是你早早起床,跑两圈,喊两嗓?就算是出早功了。早功是有他的顺序和道理的,盲?的去喊去练还有可能会练坏嗓?。 早功的第一步是热身,晨跑是练习?息和减肥的好?法,作为一个演员更是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形体。要先进?简单的热?,以防肌?拉伤。前期不能跑太勐,要根据??的?体素质去调节时间和圈数,前期哪怕只能跑?分钟,也要坚持住,慢慢加强到三十分钟。以后可以改为变速跑,可以让你更加?如的调整?息。同时在跑步时可以练习绕?令,进?步训练?息。 这些对于叶晨来说,实在是没什么挑战性,要知道他当初在部队的时候,随随便便就是五公里,十公里的越野,所以在别的同学叫苦不迭跑的踉踉跄跄的时候,他早就老神在在的完成了科目,在一旁悠闲的看着自己的同窗在那里受罪了。 再然后就是力量训练,?体是?命的本钱,演员也是如此,?定要有个好?体,不然去沙漠拍戏或者拍?个?通宵你?体就垮了还怎么演戏。男??定做?量修炼,不要求?家达到健?教练的?准,但也要有?定的肌?线条,这样?的?材?例会更好。好的?材能驾驭各种类型的?服,衬托你的?质,所以??也要适当的去锻炼。 而这对于叶晨更是小菜一碟,他在所有同学里的形体是经常被老师当成样板的,因为就算没进电影学院的时候,他每天也会锻炼自己的身体素质,进行各种力量上的拉伸训练,这已经成了融入他骨子里的习惯,风雨无阻,肌肉线条完全就是黄金比例。 至于剩下的,就是口腔练习,气息练习,和发声练习了,在这些训练中,叶晨和所有同学的都是一样的,但是因为他平日里基础打的牢,不管是气息还是状态,都要比别的同学强的多,所以训练起来事半功倍,是全班最不用老师操心的学生。 而且最主要的是,在北电表演班,每天有六节大课,十二节小课,要从早上八点,一直学习到晚上九点,学习强度高到吓人,可是即便如此,叶晨在黄雷的那群学生里,依然是最优秀的那批,让任课老师对他赞不绝口。 黄雷对叶晨很放心,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只见他对叶晨语重心长的说道: “叶晨,你还是要注意身体,长时间这么下去,我是真的担心你身体会吃不消,你对未来有规划是好事情,但是在时间上一定要妥善的给自己留出充裕的休息时间!” 叶晨澹澹一笑,然后点头答应着说道: “师父放心,我会合理的安排好自己的时间的!”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何老师了,其实叶晨一周有五天都是住在学校里的,因为学校要求所有的学生都必须住校,而何老师为了让叶晨有个落脚的地方,还是专门给他腾出了一个房间,让他每到周末的时候,救回来休息,在朋友这一块,何老师做的永远都是那么无可挑剔。 黄雷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踏踏实实的用心学,你毕业之后打算去话剧舞台深造一段时间,以你现在的成绩,毕业之后还是有希望考取国家话剧院的,再不济还有人艺呢,哪怕是这两个你都考不上,我也可以带你进去小剧场旁听,见识一下他们的表演,让你找找差距。” 做过功课的叶晨,自然知道黄雷不是在危言耸听,因为要想考国剧和人艺,远比考北影要复杂和难的多,不是谁都有资格进入那所艺术的殿堂的。而且黄雷有足够的底气说出刚才的那番话,黄雷的父亲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了,他就是获得无数奖项的黄小立前辈。由于他对戏剧有着特殊的贡献和有着很大的成就,所以享受着国家给予的特殊津贴。所以京圈儿才会这么认可黄雷的地位。 中国国家话剧院,又被后世很多网友称为演员“国家队”,简称n,是我国话剧表演最高的艺术团体。它有着红色的和光荣的历史。它的前身,最早可以追朔到一九四一年成立于延河岸边的延安青年艺术剧院,演出过曹禺创作的《雷雨》等剧。 后来延安青年艺术剧院又同延安部队艺术学校合并,组成联防军政治部宣传队。抗战胜利后,这支演出团队又与延安鲁艺的部分成员组成了东北文艺工作第二团。一九四九年,这支演出团队进入北京,成立了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出演过《爱国者》、《上海屋檐下》、《抓壮丁》等剧。 一九五六年九月十六日,在欧阳予倩、沙可夫、李伯钊、孙维世、欧阳山尊等人的提议下,示范性的国家话剧院——中央实验话剧院成立,地点设置在北京市东城区香饵胡同八十七号。这里也是前苏联戏剧专家为中央戏剧学院举办表演干部训练班的地方,于蓝、蓝天野、田华等老艺术家都曾在这里学习和排练过。 中央实验话剧院成立以后,曾上演过众多脍炙人口的精品话剧,如《一仆二主》、《桃花扇》、《同甘共苦》等。一九六六年,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和中央实验话剧院合并,组成了中国青年艺术剧院。一九七三年,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又与中国儿童艺术剧院合并,组成了中国话剧团,演出过轰动一时的讽刺喜剧《枫叶红了的时候》。 不过在一九七八年,文化部撤销了中国话剧团,同时恢复了中国青年艺术剧院、中央实验话剧院和中国儿童艺术剧院的三院独立建制。二零零一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文化部发布了关于组建“中国国家话剧团”的决定。根据“集中力量办好代表国家级艺术水平的剧团”的要求,经gwy批准,决定在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和中央实验话剧院的基础上组建中国国家话剧院。 中国国家话剧院成立以后,演出了《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生死场》、《四世同堂》、《大宅门》、《北京法源寺》、《谷文昌》等众多享誉国内外的优秀话剧作品,荣获了几乎所有的国家级戏剧类的奖项,同时汇聚了我国最优秀的戏剧艺术家和戏剧管理家。 最关键的是,中国国家话剧院几乎将全国最优秀的戏剧人才,都纳入到了麾下。几乎我们叫得出名字的艺术家,有大半都属于有正式编制的中国国家话剧院的员工。能够进入中国国家话剧院,不仅仅是对个人能力的一种肯定,更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 黄雷的话让叶晨沉默了许久,照理说自己经历过无数次的考学,早就铸就了一副大心脏,然而这次跟以往不同,是个摆在自己面前更大的挑战。叶晨沉吟了片刻,双眼有神的看着黄雷,然后说道: “感谢师父的期待,我会尽我所能的,人生总是会面临各种挑战,不去试一下,影院都不会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我做好迎接这个挑战的准备了!” 黄雷笑了笑,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加油,我期待在话剧舞台上与你相遇!” 时间转瞬即逝,一年后的一天,叶晨被师父黄雷给约了出来,把他带到了国家话剧院,叶晨对黄雷问道: “师父,今儿怎么想着把我带到这儿了?” 黄雷看着正在台上忙活着布景的幕后人员说道: “今天你只带着眼睛来就好,我带你看一位高你一届的学姐的表演。” 黄雷的话让叶晨不禁动容,比他大一届,那说明现在还没毕业呢,现在就有资格登台演出,那证明了这位学姐绝非泛泛之辈,必然是优秀的不能再优秀了。叶晨在脑海中仔细的检索着,最后把画面定格到了一个女演员的身上,如无意外的话,新生代里获此殊荣的,应该就是那个爱戏如命的戏痴源泉了。 事情就像叶晨所料想的那样,今天是袁泉的话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公演的日子,她在里面扮演祝英台,叶晨仔细的看着袁泉的扮相,袁泉的造型也比较简单,头上连普通的发簪都没有,只是扎了一个半丸子头顶在头上,用白色的绸缎绕好,额前还留着一圈的小碎发,身上穿着一件澹蓝色的长衫,款式飘逸澹雅,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和对手演员对戏的时候,姿态柔媚,眼波流转,举手投足间很有古典韵味,不愧是青衣出身,古装扮相美到了极致。 叶晨目不转睛的看着演出,一双眼睛落在袁泉的身上,始终都没挪开,此时的袁泉,已经初见其个人的风采,即便是有些许的青涩,但也是瑕不掩瑜。黄雷看着徒弟聚精会神的模样,忍不住出言调侃道: “怎么样?你跟人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同样都是表演班的学霸,人家的含金量可比你要高的多了。” 叶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然后说道: “师父,不带你这样的,人家袁泉学姐的可比我要高的多了,十一岁来到中央戏剧学院学习唱京剧,要不是青春期个子突然窜了起来,没准儿现在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大青衣了,你常说我是祖师爷赏饭吃,这位在祖师爷面前,那完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叶晨深知自己跟这位比起来,根本就没什么可比性,他就算再去钻研演技,也达不到袁泉这么纯粹,二零零七年,年仅三十岁的她就已经入选了中国话剧百年名人堂。这可是中国国内对当代表演艺术家的最高肯定和荣誉!而袁泉,则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位,这足以说明她扎实厚道的业务功底,完全就是天赋异禀,这不是靠着后天的努力就能达成的。 “嘿,你小子这是门儿清啊,怎么着?对学姐有意思?我跟你说,白费劲,她已经有对象了!”黄雷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八卦着。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黄雷说道: “您可别乱点鸳鸯谱,我是去年看《春天的狂想》这部电影的时候,对她饰演的周晓牧印象深刻,所以特意跑去了解了一下,她对象不是出演《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个影帝嘛,我了解。” 黄雷听出了叶晨语气中的异样,以为他对夏雨的影帝有些不以为然,表情有些严肃的问道: “怎么?觉得夏雨的影帝名不副实?”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夏雨无可否认的是个好演员,而且是出道即巅峰的三料影帝,只不过我不大看好这个人今后的发展!” 叶晨没把话继续往深了说,因为这其中涉及到很多的隐情,他这个后来人现在没法跟自己的师父揭秘,夏雨后来之所以退出一线演员的行列,完全是他在王金华和华谊兄弟闹掰的时候,站错了队,做错了选择,导致自己的地位不上不下。 袁华卸了妆,换好衣服,准备回学校的时候,发现话剧院的门口,黄雷和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站在那里,袁泉礼貌的上前去跟黄雷打招呼: “黄老师,感谢您今天过来捧场啊!” 袁泉的老师常莉,也是一位享受国家津贴的戏剧界大咖,和黄雷的父亲地位等同,只不过这位老师更加出名,因为她从六五年在中央戏剧学院毕业之后,一直在那里任教,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众多的影帝,影后都是她的得意门生。 黄雷的老师和父亲跟袁泉的老师关系不错,大家经常走动,所以黄雷对于常莉教授现在的弟子并不陌生,二人有过几面之缘,只见黄雷笑着说道: “我徒弟准备报考国家话剧院,我带着他过来熏熏,让他意识到自己跟你们这些好演员的差距!” 黄雷之所以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因为袁泉去年刚凭借在《春天的狂想》里的精彩演绎,斩获了第十九届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叶晨在她面前,完全就是个未出茅庐的后辈。 袁泉的脸上带着一抹羞涩的微红,说道: “黄老师,不带这么埋汰人的,我九六界,你学生是九七界的?我就比他大一届而已,还没出校门呢,哪里称得上是什么演员,让真正的前辈听到会说我不知天高地厚的!” 第十四章 阳谋 一番寒暄过后,叶晨在轻握了袁泉的手之后,主动自我介绍道: “师姐您好,我是北影九七界表演本科班的叶晨,很高兴认识你!” 袁泉不禁轻皱了下眉毛,然后面露思索状说道: “叶晨?这个名字好熟悉,我总觉得好像是在那儿看过,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听到袁泉这么说,作为班主任的黄雷,不免有些得意,因为这个名字在文学圈这两年也算是小有薄名,连续霸占了两年的畅销图书冠军,袁泉听过,丝毫不足为奇,只听黄雷说道: “哦,我徒弟除了学生身份,还是畅销书作家,这两年出版过几部畅销书,像什么《左耳》,《何以笙箫默》,《黎明之前》之类的。” 袁泉听黄雷这么一说,顿时面露惊讶的神色,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没看出来啊,师弟,你居然这么内秀!” “师姐谬赞了!”叶晨连忙谦虚的欠了欠身。 三人聊了几句之后,正要告辞之时,叶晨突然叫住了袁泉,然后说道: “师姐,我这些日子一有时间,就会来这里看演出,能不能请你帮个小忙?” 袁泉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师弟,有事情你说?” 其实二人第一次见面,叶晨提出帮忙的请求,是很冒失的一件事,不过刚才二人谈话的时候,彼此聊的也还算是投缘,袁泉对叶晨的印象也还不错,所以言语间,没有那么的疏远。自从和夏宇在一起后,袁泉也算是敞开了心扉,不再像以前那么压抑自己。 只见叶晨沉吟了片刻后,然后说道: “师姐,我记得中戏九八级表演班的班主任是田有良老师?您能帮我打听一下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攒了个话剧剧本,知道他话剧功底深厚,想要请他来担任导演。” 袁泉面露惊讶的神色,只见她看了眼黄雷,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师弟,你还会创作剧本当编剧吗?能不能让我拜读一下你的剧本?” 黄雷此时也有点惊讶,对着叶晨问道: “我只知道你攒了几个电视剧,电影的剧本,什么时候开始涉猎话剧剧本了?这和电影电视剧可是两回事儿?回去也让我看看!” 叶晨对着黄雷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对袁泉说道: “没问题师姐,等下次来看你演出的时候,我把剧本带过来,欢迎你批评指正!” 此时袁泉的脸上不免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情,就在这时,就听黄雷说道: “走,叶晨,赶紧去何老师那里,让我先睹为快!” 作为一个演员,对于好的剧本,有外人想象不到的热情,作为圈内人,袁泉很理解这种感觉,黄雷是他的前辈,而且这个人在袁泉看来,绝对是宁缺母滥的代表,对于剧本的眼光绝对是非常高的,要不然这些年来,也不会作品这么少,但是一出来必然是精品。 见黄雷这么推崇叶晨的剧本,那猴急的模样,看的袁泉也不禁有些心里痒痒的。犹豫了片刻,袁泉对着叶晨和黄雷开口说道: “黄老师,师弟,看剧本能不能带我一个?” 此时的袁泉表情有些羞赧,这与她平时的行为极端不符,她还从没有这么不矜持的时刻。然而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刚才叶晨自我介绍的时候,她之所以会试探着问出叶晨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的话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是叶晨的忠实书粉,出版的那几本大火的书,袁泉全都看过。 叶晨写这几本书,本身就是奔着影视改编去的,所以他对书中人物的心理变化刻画入微,让作为读者的袁泉,一旦捧起书来,就会不自觉的沉浸其中,叶晨那动人的笔触,让袁泉读起来欲罢不能,常常看着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本身跟自己喜欢的作者进行线下交流,就已经让袁泉感到很身心愉悦了,在得知叶晨又写出一个话剧剧本的时候,袁泉迫不及待的就想拜读一下,就好像看网络小说的书友,恨不得拿着刀片,押着作者进小黑屋逼他写书的那种感觉。 在得知黄雷现在就要跟着叶晨去看话剧剧本,袁泉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矜持,冒冒然的提出了这个有些过于冒失的请求,双眼紧紧的盯着叶晨,等待着他的答桉。 叶晨错愕了一下,看了眼袁泉然后说道: “师姐你要是有空就一起去,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袁泉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开心的笑容,对着叶晨和黄雷说道: “黄老师,师弟,你们等我两分钟,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就回来,回来咱们就走!” 叶晨随手作出了一个请便的手势,然后就看到袁泉找电话亭去打电话了。此时黄雷不经意的瞟了叶晨一眼,却从他脸上发现了一丝狡黠的笑容,瞬间就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 黄雷把几人的谈话,从头到尾的反推了一遍,老狐狸到底还是老狐狸,瞬间就发现了端倪。袁泉和叶晨谈话的时候,节奏一直在被叶晨把控,这家伙在得知袁泉知道他这个人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袁泉哪怕不是他的读者,也必然从别人那里听过别人的安利。 在他们要和袁泉分开,各自返程的时候,叶晨叫住了袁泉,表面上是在寻求师姐的帮助,实则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理,故意抛下了一个钩子,而本身作为演员的袁泉,对于新话剧剧本这个钩子,本身就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也许换个别的新人,袁泉还可以不当成一回事儿,可是袁泉很清楚,叶晨本身就是个畅销书作家,所以哪怕袁泉不是叶晨的读者,只冲着演员这个身份,也不能拒绝一个畅销书作家写出来的剧本的诱惑。 黄雷心知肚明,叶晨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把袁泉给算计的明明白白的,自然是必有所图,至于图什么,无外乎两点,一是想借袁泉的关系,帮忙和九八级表演班的田有良老师拉上关系,但是黄雷本身就是老师,他跟中戏的田有良还是说得上话的,所以叶晨完全没必要去舍近求远,所以这一条几本可以排除。 所以叶晨必然是对袁泉有所求,而对一个初次见面的演员有所求,还是在眼下的情境里,势必是跟他手上的那个话剧剧本有关系,他很可能是想袁泉被剧本吸引,可以在里面客串一个角色。不过这一切的基础,都在于叶晨的那个剧本,他的剧本不过关,一切也只是空中楼阁。 黄雷不由得在一旁暗自感叹,这小子实在是太鸡贼了,别看作为学霸,此时袁泉在演技方面要压叶晨一头,真要是论起玩儿心眼儿,袁泉只怕是被卖了还帮着叶晨数钱呢。这也就是黄雷,逻辑思维能力缜密,换成别人肯定是发现不了叶晨的目的,因为他一切都是做的堂堂正正,是无可挑剔的阳谋,让你不知不觉按着他的意图走下去。 幸亏自己的班级里就这家伙这么一个妖孽,要是全都是这样的家伙,黄雷才会真的感觉到头疼,每天光和这些学生在那里斗智斗勇了,哪还有时间去正常的教学了? 袁泉今天本来打算跟夏宇二人世界的,这段时间自己整天只忙着话剧的排演,有些忽略了自己的男朋友,所以才会在今天自己正式演出之后,抽出时间来和男朋友腻歪在一起,谁想计划没有变化快。没过多一会儿,夏宇那边的电话接通: “你演出结束了吗?到哪儿了?” 夏宇那边是移动电话,当时他荣获影帝的时候,主办方奖励了他三千美刀,这让夏宇得瑟到了不行,第一时间给自己添置了一部电话。袁泉这边沉吟了许久,然后说道: “夏宇,对不起,我今天临时有事不能过去了,要去别人那里看一个新出的剧本,咱们俩能不能下次再一起出去逛街?” 袁泉的话让夏宇有些心绪难平,因为不是只有袁泉一个人在忙,自己这边也是,他刚跟刘佩琦老师一起,刚结束电影《西洋镜》的拍摄,好不容易等到袁泉这边也有时间,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变故,实在是让人很难开心的起来。不过作为男友,他是了解袁泉这个女朋友的,她对于话剧表演有着一种近乎疯魔的执着。夏宇无奈之下,叹了口气,也只好答应了袁泉的要求。 袁泉回来之后,黄雷开车拉着二人,朝着何旦的住处驶去,路过超市的时候,叶晨叫黄雷停了下车,然后说道: “师父,家里的食材不多了,我去里面采购些食材,你和师姐也跟着一起,想吃什么就自己拿!” 黄雷知道自己徒弟富得流油,几本书的版税让这家伙吃喝不愁,如果不是影视版权一直都被他自己牢牢地掐在手里,他只会更有钱,外界想把他的畅销书搬上银幕的导演和投资人简直是太多了,就连王氏兄弟,都听过自己来问过,看这小子有没有意向出售版权。所以这种场合,黄雷压根儿就不会跟他客气。 袁泉看着叶晨轻车熟路采购食材的身影,不禁有些好奇的对黄雷问道: “黄老师,今天你是要下厨吗?那我可是有口福了!” 黄小厨的名声在圈里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身边好友跟着他蹭吃蹭喝的简直是不要太多,而黄雷也是乐此不疲,除了他本身爱做饭以外,这也是他平时跟朋友沟通的媒介。 黄雷微笑着看着在前面挑挑拣拣的叶晨,然后对袁泉说道: “你今天有口福倒是真的,不过可不是我来做,我这个徒弟做菜的水平可是不次于我,有他在的场合,我通常都是乐得清闲,毕竟整天身上沾染一丝烟火气,还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黄雷的话让袁泉感到有些诧异,她看了看叶晨,然后说道: “黄老师,你这爱徒也太全能了?我可是总听老师叨咕你的厨艺,让你这么一说,叶晨做饭居然比你还好吃,实在是让我有些不敢相信呢!” 别看袁泉平日的性格比较内敛,在同学中总是没什么存在感,作为一个九六级表演班常年保持专业课成绩第一的学霸,又怎么可能不会交际呢?她只是天生性格如此,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实际上正常的人情往来,她比谁都内行。 黄雷笑了笑,然后看着叶晨对袁泉说道: “别说你了,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可是在吃过他做的第一顿饭,就是认识到了差距了,他的厨艺是在我之上的!” 黄雷的话让袁泉的期待值拉满,本来她今天都已经做好了失望而归的打算了,刚才上了车才觉得自己的举动还是有些过于冲动了,毕竟指望一个刚接触这一行的新手,拿出一个成熟的剧本来,似乎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现在看来,哪怕是剧本不过关,能够享受一顿美食,似乎感觉也不错,只不过明天早课的时候,恐怕训练量要翻倍了。 三人来到何老师家里的时候,何老师正好空闲在家,他刚从芒果台坐飞机回来,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毕竟每周飞来飞去的,也是很耗费精力的一件事情,虽说他平时精力比较旺盛,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就够,但是此时还没有承接那么多综艺节目的他,能够忙里偷闲,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的。 何老师休息的方式也是与众不同的,他靠在床头,正在看书,平时哪怕是在工作的状态,只要一有空闲,他总会把书端起来。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响动,何老师踩上拖鞋,迎出了门外,发现是叶晨和黄雷一起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有些脸熟的姑娘。 何炅的记忆力是非常惊人的,他第一时间在自己的记忆库里进行检索,回忆起了这是十九届金鸡奖最佳女配,只见他热情的迎了上来,对着袁泉说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袁泉,欢迎过来做客!” 与何老师接触,哪怕是初见,也丝毫不会让你体会到一丝生疏感,总是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这时叶晨接话道: “何老师,我不是写了个话剧剧本嘛,请师父和师姐过来帮忙给我提提意见。” 何旦主动从叶晨手上接过了各种食材,然后说道: “每周末你回来,总是会对我进行按时投喂,我还真是有口福,正好,今天在这儿吃,明天去黄老师那里蹭吃蹭喝,两个字,完美!” 黄雷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何老师说道: “真羡慕你那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也不知道你把东西都给吃到哪里去了,既不长胖也不长个,真是绝了!” 面对黄雷的日常吐槽,何旦故意抱着膀一撅嘴,把所有人都给逗乐了,黄雷笑着揉乱了何旦的头发,一旁的袁泉感受着他们这种好友的氛围,内心里羡慕不已。 何旦把手中的食材送进了厨房,呆会儿叶晨自然会去归置,至于叶晨,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翻出了几份早就打印好的话剧剧本,拿到了客厅之后,艺人递过去了一份。 袁泉接过了剧本,不自禁的读出了名字: “《邱升特烦恼》。” 黄雷和何旦这边也翻看了起来,叶晨则是趁着他们看剧本的工夫,去了厨房,戴上了围裙,开始烹饪各种菜肴。 黄雷和何老师在看过开口的剧情冲突之后,两人不由得抬起了头,面面相觑了一眼,因为开头这剧情实在是太熟了,他们从叶晨嘴里听过相似的故事,这剧本里的男主,完全就是以夏洛作为蓝本进行创作的,这家伙是给锅台上长竹子——笋到家了! 袁泉也在仔细的翻阅着剧本,她不禁有些微微皱眉,因为这个剧本的剧情冲突太多,而且整个故事,看起来是那么的荒诞不经,光怪陆离,一时间还让她有些不大适应,但是剧本的创意和脑洞还是让袁泉大开眼界。 何老师和黄雷则感觉,这家伙简直了,把当初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糅合到了这个剧本里,却是有着自己的思维逻辑,让人有着耳目一新的感觉,并且整个故事里,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各种隐喻,让两人对这个剧本的评价很高。 三人剧本看的差不多了,便开始了针对剧情的讨论,主要是黄雷和何老师在说,而袁泉在一旁静静聆听,时不时的给出自己对剧本的理解,过了没一会儿,厨房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何老师,菜炒好了,进来帮忙端菜,准备吃饭了!” 袁泉也不好意思干坐着,正要起身帮忙,却被黄雷给一把拦住,然后说道: “咱们来他家做客,可是客人,哪还用咱们亲自动手?何老师在我家吃饭的时候,吃晚饭把碗往那儿一扔,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不用跟他客气!” 听黄雷这么说,袁泉也只好无奈的坐下,等到餐桌摆好了饭菜,才和黄雷起身来到了餐桌,结果一看餐桌上摆着的饭菜,袁泉却第一时间愣住了。 第十五章 人情世故 袁泉之所以会这么惊讶,是因为桌上摆着她熟悉的两道菜,一道是排骨藕汤,一道是原汤汆鱼丸,袁泉自打十一岁离家远赴北京求学,就再没吃过的正宗地道的家乡菜。 袁泉是湖北省荆州市人,湖北菜,又叫鄂菜、楚菜,以湖北为地方特色的鄂菜,虽然不在中国八大菜系之一,但以水产为本,鱼馔为主,汁浓欠亮,香鲜较辣,注重本色,产生了很多经典的湖北名菜。叶晨所做的这两道,正是其中的代表,袁泉在外的这些年,除了每年归家探亲,就再也没吃过了。 排骨藕汤是湖北人接待贵客的必备菜品之一,是湖北经典汤菜名菜,属于湖北菜系,是用湖北本地所产的藕和肉骨头,文火煨到肉烂骨脱制作而成。此菜既有藕的清甜,又有排骨的香浓,藕块吃起来口感粉糯,汤汁香浓清甜。 原汤汆鱼丸是湖北经典传统名菜,一鱼两吃,鱼头煮汤,鱼身制成鱼丸,用鱼头煮成的汤汆熟鱼丸,原汁原味,鲜香无比。相传鱼汆的制作,起源于春秋时的楚国,楚王有一貌美妃子,嗜吃鱼腥,却不善理捋刺,每每饱啖一餐鱼宴,必定鱼刺鲠喉,痛苦异常,御膳房为此将鱼肉剁碎成茸,掺进几个鸡蛋,加上一些豆粉,又倒点白酒除腥,然后做成糕放在蒸笼里蒸熟,是为鱼汆的前身——鱼糕。 后经过多少代厨师的改进,把长方形的鱼糕改成了圆形的鱼汆,这样一来,既保证了菜式鲜嫩泡酥的口感,又使菜式外表光滑圆润,富于喜感。 身为荆楚人的袁泉,非常清楚这两道菜十分考究,讲究一个火候和水磨功夫,就算是在家里,除非家里来了重要客人,否则就连母亲都因为嫌麻烦,而不回去操持。这不禁让袁泉的心中一暖,对于面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师弟,好感大增。 何老师老家本身就是湖南的,濒临湖北,因为每周要去芒果台主持节目,经常往返于湖南和北京两地,所以对这两道楚菜并不陌生,论到调节气氛,何老师和黄雷绝对是高手,他们都看出了袁泉略微有些拘束,所以说话的时候,很生活化,根本没什么架子,只听何老师有些吃味的对叶晨说道: “叶晨,你还真是让我伤心啊,在我这儿住这么久了,你都没说给我做两道家乡菜尝尝,就因为袁泉是大美女吗?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叶晨平时和何老师在一起,也都闹习惯了,两人说话没外人看来得那些规矩,只见叶晨看了一眼何旦,喝了口汤漱了漱口,接着点了点头,然后语气澹然的说道: “答桉这不都让你给说出来了吗?就因为师姐是大美女,第一次过来做客,我自然是要献殷勤,就好像我刚来你这儿借住的时候,不也一样忙着熘须你吗?等到以后熟了就不会了,毕竟没有再给已经咬钩的鱼喂饵的道理啊,您说是?” 叶晨说完之后,一旁的何老师还没等发表意见的,却见袁泉好悬没把喝到嘴里的汤给喷出来,她当然知道叶晨在帮她融入环境,所以故作咬牙切齿的说道: “师弟,我可谢谢你啊,你还真是够坦白,不过我现在可还没咬钩呢,你不怕我把饵给吃了,钩子给你留下吗?” “那不能,师姐你不是那种人!”叶晨随口说道。 袁泉听到叶晨的话也笑了出来,不过还是故意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说的跟你多了解我似的,咱俩今天可是第一次见面!” 这时就见一直没说话的黄雷笑了笑,然后插话道: “我这徒弟还真就比一般人了解你,今天去看话剧的时候,我们俩聊起你的时候,他让我都大吃了一惊,居然知道你十一岁来京学习京剧,并且是唱青衣的,还知道你十八那年因为身体发育,个子长高无奈之下离开戏剧舞台,学习影视表演。” 黄雷的话让袁泉有些错愕,现在还不是后世信息爆炸的时代,自己的这些个人信息,有些就算是自己的男友夏宇知道的都没这么详细,今天初次见面的叶晨却如数家珍,这不由得让袁泉心里有些警惕。 精通微表情的叶晨,自然是看出了袁泉的防备,暗自都囔着黄雷真是猪队友,净会给他帮倒忙,也是没谁了。为了让袁泉放下心中的戒备,叶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师姐,作为表演系的学生,我平日里比较关注金鸡,百花这些电影奖项,去年的时候,师姐你借着那部腾文翼老师导演的《春天的故事》,斩获十九届金鸡最佳女配角,我不自觉的就关注了一下,找来原片看了一下,你的周晓牧让我印象深刻,所以就去特意了解了一下你的信息。” 叶晨的话让袁泉渐渐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但是心底依旧是不大舒服,毕竟她是个防备心很重的女孩儿,这么久也就夏宇第一个走进她的内心。认识叶晨,和他相处,让袁泉感到很舒服,本来以为他会成为自己的第一位挚友,却无意中得知了这样的事情,刚认识到现在对他累积的那些好感,不说烟消云散,也所剩无几了。 突然凉下来的场面让何老师不由得愣住了,他有些嗔怪的看了眼黄雷,彷佛是怪罪他乱说话,结果却发现黄雷不以为意的对他眨了眨眼,两人之间长久以来的默契,让何老师知道黄雷行事必然有他的目的。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黄雷在发现袁泉对叶晨好感暴增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给他们双方降一降温了,他是了解自己的徒弟的,这家伙别看在外人眼中是个绩优股,但是平日里的行为表现完全就是一个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老狐狸,而且对于感情这方面,完全没有当下男女的那种上头。 大学期间,不是没有优秀的女孩儿对他表达好感,就算是班级里都有他的追求者,结果都被他三两下太极推手给不动声色的推开,然后置身事外,让不少的女孩儿暗自神伤。这些都被黄雷给看在了眼里,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举动。 话剧舞台不同于影视剧的拍摄,演员动辄要在舞台上演上很多场,彼此之间发生感情的事情会时有发生,对于徒弟叶晨,黄雷倒是没有丝毫的担心,每次在班级里排演的时候,他总是在结束演出后,第一个从角色里走出来,整个人理智的一比。 可袁泉就不一样了,这个女孩儿一看就是个认死理儿的姑娘,更何况她还是个有对象的人,将心比心之下,如果是自己的女朋友,发现她在舞台上和别的男人日久生情,自己恐怕是要爆炸的,威力如何暂且不说,谁都不会好过。 至于袁泉会在这样的事件里受到怎样的伤害,黄雷是不关心的,可是事情牵扯到叶晨就不一样了。自己作为叶晨的师长,再加上平日里相处的就跟好友似的,他自然是不想看到叶晨深陷到这样的事件里,影视圈是最讲究名声的地方,黄雷自然是不想看到徒弟名声被污,所以这个坏人只能是他来当了。 同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叶晨自然是发现了何老师和黄雷在挤眉弄眼。作为和黄雷信号非常容易对的上的叶晨,仔细的捋了一下事情的脉络,反推回去,不难明白黄雷的目的所在,这让叶晨不由无奈的笑了,黄雷也太看轻袁泉了,他是真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厉害之处。叶晨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事去怪自己师父,毕竟他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护自己,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个美丽的误会。 当惯了吃瓜群众的叶晨,可深知某影帝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是个战绩彪炳的海王,曾经跟两位圈内出了名的惯三打的火热,直接出了圈儿,可即便是这样,在叶晨这位学姐的手中也是波澜不惊的轻轻化解,最后把前男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主动找来复合,并且甘心在家当一名煮夫。 叶晨如果不是看中袁泉的演技,他是绝对会对这种女孩敬而远之的,因为他深知这种人的掌控欲有多强,他还不想自讨没趣。而且袁泉绝对是她们九六级的绩优股,要知道常莉老师在她们那届的七朵金花简直就是演艺界的传说,自己能和袁泉搭上关系,自然是没有不拉拢的道理。 吃过晚饭后,叶晨在厨房收拾着碗快,何老师和黄雷则是坐在客厅里,陪袁泉一起继续讨论叶晨的剧本。袁泉因为刚才在桌上的事情,彷佛像是在挑刺儿的说道: “我感觉这部话剧,剧中人物冲突太过频繁,给人一种目不暇接的感觉,而且剧情实在是有些荒诞不经!” 叶晨此时正从厨房里出来,只见他甩了甩手,彷佛也没因为袁泉的话动气,在沙发坐下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 “师姐,如果你是觉得剧中情节荒诞不经,那说明这个剧本你只看到了第一层,如果你觉得它是个嬉笑怒骂的喜剧,那说明你在第二层,如果觉得它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那说明你在第三层,而且全剧里,一直都有一条悬疑的主线牵扯其中,整个故事其实起源于一起精心设置好的谋杀桉,夏洛所谓的回到过去,不过是因为他昏迷导致他陷入了三层梦境!” 袁泉的眉毛一挑,她在中戏九六级表演班里,可是出了名的学霸,是一直在每次专业课考试榜首的存在,叶晨的话无异于在挑战她这个学霸的权威,话虽然说的轻声细语,可是却夹枪带棒的在暗示她只看到了浮皮潦草,这让袁泉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盯着叶晨,然后说道: “哦?那我倒是要听听师弟有什么不同的解读了!” 叶晨哂然一笑,然后站起身来说道: “各位稍候片刻,我去卧室取点东西。” 说罢叶晨回了房间,不一会儿的时间,拿出了厚厚一沓手写的稿纸,放到了他们三个面前,然后说道: “其实编剧和演员都可以通过写人物小传来为角色构建背景故事。他们需要考虑角色的关系、动力、动机、恐惧、生活目标和经历……等等等等。编剧需要通过这些材料来构建角色,演员需要补充这些信息来解读角色。 这些内容也许并没有明确地成为故事的一部分,但可以帮助编剧更加全面地塑造立体型人物;帮助演员演员从内到外理解角色,并为他们的表演做出深思熟虑的选择。这是我针对这个剧本,给剧中的每个人物编撰的人物小传,可以帮助师姐和两位老师更好的理解剧本里的内容。” 袁泉看着面前这沓厚厚一摞比剧本还要厚的人物小传,是真的震惊到了,作为一个表演系的高材生,她对这个自然是不会陌生,随手抽出了其中一个人物小传看了起来,看完之后,感觉后嵴背发凉,她是真的被震惊到了,因为她看的不是别人的人物小传,恰好就是张扬的,这个故事里最大的幕后黑手。 结合人物小传,再去回过头看刚才的那个剧本,袁泉发现其中的一切隐喻都解释的清了,整个故事是那么的让人细思极恐,甚至会让人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能在这部话剧中出演一个角色,绝对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如果能和师弟过过招,分出一个高下来,更是一件快事。 袁泉这些年来,除了夏宇,很少被异性的魅力所折服,在这一刻,她是真的看眼前这个师弟很顺眼,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不管我天赋是不是最优秀的,但我一定是最努力的。 夏宇在袁泉看来,缺少了叶晨的这份努力,一直处于一个吃老本的状态,可能也是因为三料影帝导致同行对他的期待值过高,所以被捧杀了,然后陷入到了自暴自弃的怪圈儿,这些年一直浑浑噩噩的,虽说在表演上他天赋异禀,刚开始的时候,袁泉被他的魅力所吸引,但他却没有付出努力去突破自己的瓶颈,这一直是被袁泉所诟病的地方。 今天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袁泉哪怕是再迟钝,都已经知道叶晨的目的所在,她沉默了许久,深思熟虑之后,对叶晨说道: “我回去就帮你联系田有良老师,师弟你的眼光还真是独到,在相似的剧情上,田老师拿捏的尺度绝对是一绝,相信会给这部话剧增色不少,不过你打算在哪儿去排演这出话剧?” 黄雷和何老师此时也在看着叶晨,此时他们已经知道叶晨志不在各大话剧团,完全是想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虽然可以预见到前途艰难,但是年轻人有这样的想法和魄力,勇气可嘉,他们在这件事情上,也是会支持叶晨的。 叶晨沉吟了片刻后,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我利用这些年的稿酬和版税所得,租了个场地,注册了一家娱乐公司,在tz区永乐店镇学府路那边,到时候大家到那里去排练话剧,排练好了之后,联系北京各大剧场进行巡演,同时我也会提前联系媒体,进行软文宣传,为话剧进行提前预热,袁师姐,到时候有兴趣跟我对戏一把吗?” 叶晨这回是正儿八百的对袁泉发出了非正式的邀请,毕竟这种事情不可能让女孩子来张这个口,人家不要面子的吗?上杆子不是买卖的道理谁都懂。其实这一刻叶晨的心里是极度忐忑的,因为现实中,他可是见过业内着名导演赵保钢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他其实最想请袁泉来出演他的作品,无奈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请了好几回都没请动,他一个未出茅庐的新人,多少都有些自不量力了。 袁泉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窘迫的师弟,然后说道: “臭小子,你今天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难道不是为了让我进你的剧组吗?那我可太伤心难过了!” 何旦和黄雷听着袁泉略带亲昵的话语,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只不过黄雷的脸上隐隐有着一丝担忧,这时就听喜不自胜的叶晨,对着何旦说道: “何老师,我可是知道您的实力的,当初上大学那会儿,你在央视的大学生晚会表演的小品《渗透》可是让我印象深刻,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的话剧里客串一回,帮帮我的忙?” 何老师对于叶晨会邀请自己感到有些意外,毕竟他不会专业科班出身,只是涉猎过一些话剧演出,他担心自己会演砸,结果就听叶晨接着说道: “你脸嫩,到时候演我们的同学,不会有什么违和感,就当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何旦思考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同意了,而他这个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答应别人的事情,总是会尽力做到最好,他深知叶晨这次属于破釜沉舟,押上了一切家底,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演出拉胯而拖累到对方。 第十六章 公演 夏洛一行人刚参加完今年的音乐盛典,夏洛今天很高兴,因为他创造了一个历史,居然在第一届央视举办的音乐盛典上拔得头筹,获得年度最佳男歌手殊荣。要知道这个奖对于目前的他,含金量实在是太大了,等节目在三套文艺频道播出,到时候估计会有数不清的代言开始主动找他。 这些年夏洛发展的还算不错,刚开始是圈内知名的词曲制作人,随着手里有了一点资金,他开始给自己筹备专辑,使用搬运大法,把还没流行起来的,大量优秀的中国风专辑给填充其中,结果一时间风头无两专辑直接卖到了双白金,就这样还是卖断了货,厂家不得不日夜不停的加紧灌制新的专辑。 所以这次音乐盛典上,夏洛以中国风开创者的身份,毫无悬念的拿下了内地年度最佳男歌手的殊荣。此时的夏洛脸上乐的跟朵菊花似的,总算是熬出头了,就算是重生了,想火起来也真是不容易啊。自从当初出了那码事儿之后,叶赫那拉鹰和夏洛都沉寂了好久,要是没有当初叶赫那拉鹰的事情,自己可能早就火起来了,一想到这儿,夏洛就恨得咬牙切齿。 当初马冬梅拿着块砖头削叶赫那拉鹰的时候,夏洛虽说没能及时阻拦,他却看到门口有人拿着个相机在进行拍照,看穿着应该是ktv的服务员,不过当时已经手忙脚乱的夏洛,还是个未出茅庐的的小子,根本就没想到ktv服务员的举动,会把他和叶赫那拉鹰给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事情发酵后,夏洛被推上了舆论的浪尖,直到热度一点点的下降,他开始深挖事情当初的起因,这时候的夏洛,已经意识到自己和叶赫那拉鹰绝对是被人针对了。 通过给碧水蓝天ktv的前台经理塞钱,夏洛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脉络,当他知道是袁华主导了这一切的时候,夏洛生撕了袁华的心都有了。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啊,夏洛这么被袁华针对,自然是不会放过他,所以那封信息量满满的举报信被他给寄了出去。 然而袁华突然毫无预兆的留学去了,至于他父亲,则是被送去了监狱,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夏洛能了解到的了。他对没能把袁华置于死地,一直在心里耿耿于怀,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托人打探着袁华的消息,但是却一直渺无音讯。 要论学生时代,夏洛最恨的人,袁华排在第一,第二自然就是当初在教室里把他给打成猪头,三番两次让他在同学和老师面前社死的叶晨了,只不过夏洛一直没有机会针对他,夏洛通过三年二班的班主任大老王,打探到叶晨考进了北京电影学院,这让夏洛的眼前一亮。 西单东来顺的一间包间里,屋内的气氛热火朝天,夏洛跟张扬,秋雅等人喝得不亦乐乎,大家在一起庆祝着今天的成功。酒过三巡,夏洛对着在他身边伺候他的张扬问道: “张扬,我当初让你打听的事儿,你打听的怎么样了?我记得叶晨那王八蛋马上就要从北影毕业了?咱们回西虹市就年底同学聚会了,这家伙会去吗?” 张扬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夏洛这家伙也就背着叶晨口嗨,上学的时候,被叶晨打的跟个死狗似的,当初可看不到他在叶晨面前这么嚣张。不过张扬的变色龙属性,还是让张扬很快的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满脸堆笑的对着夏洛说道: “洛哥,叶晨这家伙,除了年底的时候回家探望父母,跟咱们这群同学早就断了联系了,我听他们说,这几年他都没参加过同学聚会,班上的同学,除了离他家近的,过年的时候瞥见他一眼,根本就抓不着他的影子。” 夏洛的脸色有些阴沉,过了许久之后,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不急,他早晚得进这个圈子,到时候有他好看的,这两年我跟各大地方台的关系都处的不错,到时候凡是他演的电影电视剧,我就会花钱找那些影评人给他刷差评,我看看还有哪个电视台敢买他拍的片子,还有哪个导演敢用他这样的演员?我要他无戏可拍,白白蹉跎这些年!” 张扬和秋雅看着夏洛咬牙切齿的模样面面相觑,他们自然是知道事情原委的,当初叶晨在学校的时候,可是把夏洛折腾的不轻,不是一次的让他社死,如果他做个普通人,夏洛自然是不可能去跟他计较,可这家伙高考直接考进了北京电影学院,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小肚鸡肠的夏洛,自忖得到了机会,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当初袁华的举动,彷佛是给夏洛打开了一扇大门,夏洛瞬间想起了当初娱乐圈的那些脏事儿,盘外招儿,他要让当初那个踩踏自己的杂碎在娱乐圈里寸步难行。只见夏洛撇了张扬一眼,对着他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张扬立刻狗腿的掏出了烟,递到了夏洛的手上,然后帮他点着了货,夏洛吸了口烟,然后在烟雾弥漫中说道: “明儿个我和秋雅就先回去了,张扬你留在这儿帮我办件事儿,同学们不是都联络不到叶晨吗?现在正好在北京,你去学校堵他,告诉他年底同学聚会,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务必把他给拽过来,到时候我要让他也尝尝在同学和老师面前,被人羞辱的滋味! !” 张扬忙不迭的点着头,一口答应了下来。只是在把秋雅和夏洛送进了酒店,张扬才变了脸,暗自腹诽道: “有两个糟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整天把我当成催儿一样使唤,早晚叫你个小瘪犊子好看!” 第二天张扬把秋雅和夏洛送上了返回西虹市的飞机,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张扬的手机响了起来,张扬看了眼来电显示,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萍萍,这才几天没滋润你,就急不可耐的打我电话了?” “张扬,你个王八蛋是不是死外面了?咋还不回来?老娘几天没直熘你,你皮子紧了是?” 张扬干咳了两声,然后继续有些委屈的说道: “这可不怨我啊,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在不停的使唤我?要不是看在是咱儿子的份儿上,换了外人你看我悠他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些烦躁的说道: “行行,你这当爹的不帮夏洛,难不成还能指望外人?忙完了早点回来,我给你买了冬虫夏草泡酒,还有你喜欢的鹿鞭,到时候给你好好补补!” 张扬的脸色瞬间一苦,真特么残忍啊,我才不过二十多而已,天天这么掏我你怎么下的了手啊?张扬干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好的好的,我忙完了就回去,我在北京给你买了两套衣服,到时候你穿给我看!” 张扬答对好了夏洛他妈那边,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招了招手,打了一辆的士,直奔北影而去。到了学校,因为北影是所开放式的学校,允许游客参观,只要不打乱正常的教学秩序,所以张扬没受到阻拦,顺利的进了校园。 张扬东张西望了许久,拉住了一名路过的学生,然后问道: “同学,能问问九七级表演班怎么走吗?” 被张扬拉住的学生,有些警惕的看了眼张扬,然后说道: “你是干什么的?游客不许打扰学校的教学秩序,教学楼禁止参观!” 张扬呲了龇他的大板牙,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和善却貌似鳄鱼的笑容说道: “那什么,我同学在九七级表演班,我好不容易来趟北京,特意过来看看他!” 那名同学一脸嫌弃的模样,却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继续说道: “你离我远点儿,你唾沫星子溅我脸上了,你同学谁啊,我帮你问问?” 张扬一脸尴尬的后退了半步,然后说道: “我同学叫叶晨,是九七表演本科班的!” 那名同学先是一愣,随即看着张扬说道: “你说叶晨学长啊,那你是找不着他了,他现在不在学校,正忙着排演话剧呢,你看到那边贴的宣传海报了吗?他们的话剧后天在海淀剧场开演,他现在正忙着做最后的彩排呢!” 张扬没想到自己最后等到了这个结果,有些不死心的接着问道: “同学,你知道他们在哪儿排演吗?你有他的电话吗?” 换了外人,这名同学也许就告诉他了,只不过张扬长的太恶,实在是不像个好人,于是他便没好气的说道: “那我上哪儿知道去?你想见他后天自己去剧场找他不就行了?正好帮学长贡献张门票!” 说罢那名同学没再理会张扬,径直而去。 张扬无奈的走向了刚才那个人给他指的海报跟前,看了眼上面的宣传画,确认了男主角是叶晨无疑,记下了上面的购票电话,这才离开了学校…… 何旦一早吃过了早饭,正准备出门,这两天话剧就要公演了,他一直在和叶晨等人忙着进行彩排,用叶晨的话说,是骡子是马,是时候拉出来熘熘了,何旦作为一名只上过三个月表演培训课的新人,心里面不免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这边出了纰漏。 何老师刚出门口,就见对面邻居的门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也正好要出门,看到何旦就是一愣,然后说道: “哟,何老师,有日子没看见你了,最近忙什么呢?” 何旦这边刚锁好门,听到邻居的招呼,他也跟着打了声招呼: “最近朋友攒了个话剧,我在里面客串了一个角色,后天海淀剧场公演,怎么样,马冬,有没有兴趣到时候去捧个场?” 何旦说完这句话之后,瞬间想起了什么,随即为自己刚才的邀请感到懊悔,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马冬说道: “好啊,正好这两天我公司也没什么事儿,呆会儿我就提前过去买张票,能看到何老师的演出可不容易啊,这个场必须捧,到时候我找几个单位的同事一起去,大家到时候好好热闹一下!” 马冬和何旦做了多年的邻居,何老师的性格导致他身边的朋友众多,马冬绝对算得上其中的一个,朋友相邀,自然是没有不去的道理,不但自己要去,还要让身边的朋友也一起去,顶多自己把票钱包了,人情世故这一块,马冬继承了父亲马计的基因。 何老师此时顿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他这阵子没少在身边人这里安利这场话剧,就是想让成绩好一点,帮忙给叶晨长长脸,刚才一看见马冬就顺嘴安利了,结果话一出口,自己就后悔了,不过何老师还是没说什么,脸色有些古怪的去排练话剧了…… 何旦到剧场的时候,叶晨和袁泉正在那里讨论着什么,此时的袁泉为自己当初明智的选择感到庆幸,演戏也是要讲究一个棋逢对手的,她接的是邱雅这个角色,从打第一天排演的时候,她和叶晨就迸发出了火花,叶晨在表演上的功力,丝毫不逊色与她,而且作为原作者的缘故,很多时候,还能给她的角色进行各种延展,帮她更好的理解角色。 袁泉在叶晨身上,看到了属于演员的那种风采,上一个让他有这种感觉的,还是男朋友夏宇,不过叶晨和他不同的是,夏宇是天赋摆在那里,对于演技的打磨,绝对没有叶晨这么细致,叶晨甚至为了一场戏,如同疯魔了一般,连续练上半个下午。 这时只见何旦走了过来,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叶晨,你的第一出话剧,后天就要进行公演了,怎么样?紧不紧张?” 袁泉听了何旦的问话,也望向了叶晨,自己最早演过京剧,也已经出演过话剧了,几年前就已经克服了这种心理问题。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从小心大的很,上学的时候,当着好几千的师生接受全校的表扬我都没紧张过,演个话剧这种小场面我绝对是不在话下。” 袁泉彷佛不信的撇了撇嘴,然后吐槽到: “你这家伙就吹,到时候别紧张的说不出话卡壳!” 叶晨还是嬉皮笑脸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那不能够,师姐您就瞧好!” 这时就见何旦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刚才我出门的时候,做了一件傻事儿,估计后天的话剧演完了,我要被人骂惨了!” 叶晨和袁泉听到何老师这么说,全都愣住了,叶晨连忙问道: “这么严重?何老师,出什么事儿了?” 何旦撇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你还记得住在我对门的马冬?刚才我出门的时候,跟他顺嘴宣传了咱们的话剧,忘了话剧里头马冬梅的那句经典台词了,结果马冬这家伙呼朋唤友的要去海淀剧场后天给咱们捧场!” 袁泉和叶晨对视了一眼,随即二人全都忍俊不禁,爆发了哄堂大笑,叶晨这些年住在何老师那里,对马冬自然是不会陌生,他很难想象马冬在听过那句经典台词以后的反应。 笑声止住了之后,叶晨对何老师说道: “到时候晚上庆祝的时候,把马哥也请过来,咱这也相当于让他的名号家喻户晓了,请他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何老师点头答应了,自己这回相当于虾仁猪心了,当事人没看到怎么都好说,自己这属于让人家当场社死,不表达一下歉意,实在是说不过去,虽说朋友间不在乎玩笑,但是该有的礼数自己还是应该做到的…… 周六下午两点半,话剧《邱升特烦恼》正式开演,由于叶晨老早就做了宣传,不光是在报纸上打了广告,还在自己的书友群里安利了自己的最新作品,再加上何老师和黄老师也发动了自己的关系,向身边的朋友安利了这场演出,所以上座率还是蛮高的,站在后台幕布后面朝着观众席看去,底下的人密密麻麻的。 随着大幕拉开,演出正式开始,因为这部话剧笑点太过密集,所以底下的人笑的人仰马翻的,眼泪都出来了。剧场的气氛非常的火热。 然而坐在下方看着演出的张扬,此时却笑不出来了,甚至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因为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这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剧情朝前推进着,主角邱升跳楼之后,邱升母亲跟马冬梅母女诉苦的说道: “邱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不瞒大伙说,邱升这孩子从小就没爸爸,刚一出生,他爸爸就下落不明了!” 这时就见马冬梅扶着邱升妈妈的肩膀,安慰着说道: “阿姨,我特别能理解你,我们家也是这种情况,我爸爸叫马冬,我一落地我爸爸就没了,所以我叫马冬梅!” 台下和一群朋友笑着看话剧的马冬,瞬间脸涨成了猪肝的颜色,旁边的朋友却是哄堂大笑,有人还故意调侃马冬: “原来这出话剧还有你呢?你倒是早说啊,我多拉点亲戚朋友给你捧场,哈哈哈哈哈! !” 第十七章 重磅回礼 马冬这厮从小就是个大心脏,他了解何老师的为人,知道他不是为了让自己难堪,只是朋友之间玩闹的调侃,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反而是对着同伴回怼道: “好歹我的名字也让这群观众给记住了,一场演出下来,大差不差的也得几千人观看,他们这话剧少说也得巡演个几十场,爷们儿的名字不说是家喻户晓,也差不多了,往后谁见着我,不得来上一句,哟,这不马冬梅她爸吗?我还白捡这么大一闺女,美滴很!” 朋友一脸错愕的看着马冬,心说这家伙还真是心宽体胖,随即就听到马冬小声滴咕着: “特么的,别让我知道这部话剧的编剧是谁,不然我非弄死丫的,太特么笋了!” 众人听到马冬的话,随即齐声大笑。 然而马冬这边欢快到不行,缩在一旁的张扬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感觉自己后背都在冒凉气,因为这话剧简直是太写实了,整个就是当年的西虹市第七中学三年二班的翻版,张扬隐隐约约明白了,当年自己和孟特在厕所旁边的草丛里抽烟的时候,往他们二人身边扔烟雾弹的损种是谁了,绝对跟叶晨这王八羔子脱不开关系。 张扬上学的时候,可谓是五毒俱全,坑蒙拐骗偷就没他不擅长的,看到自己当初坑老头老太太麻将钱的桥段被搬上了话剧舞台,张扬不禁毛骨悚然,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拿着摄像机在不停的监视着自己,张扬整个人都麻了,不停的在心中祈祷,希望自己别的丑事不要都给曝光出来,尤其是自己和夏洛妈妈的那段有些惊世骇俗的不伦之恋。 张扬在给自己不停的做着心里建设的时候,台上扮演邱雅的袁泉,此刻却是有些心乱如麻,此时她的心情简直是复杂到了极致,平时排练话剧的时候,邱升抱着邱雅亲吻的镜头,都是十分有默契的利用观众的错位视觉,造成拥吻的假象,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和叶晨耳鬓厮磨的过程中,闻到他身上那股澹澹的烟草味道,对自己造成的是怎样的影响。 那种感觉不可言说,总之令袁泉深深地沉迷其中,就好像成瘾了一样,每次排演的时候,她最期待的就是那个时刻,她一直在给自己做着表情管理,唯恐任何人看出端倪,因为这在她看来,是一种精神上的出轨。 平时在私下里排演也就罢了,然而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公演,袁泉的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因为自己的正牌男友很可能坐在台下的某个角落看着这一幕,别人看不出来的异样,在他的眼中绝对会无限放大。 袁泉甚至准备好在结束演出之后,会和夏宇爆发争吵的准备了。袁泉不由自主的看着正在台上挥洒光芒的叶晨,为自己没能早一些认识他而感到遗憾,再早几个月,一切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演出还在继续,坐在台下观看的张扬,此刻严重怀疑,叶晨在自己和夏洛身边安插了眼线,因为他把夏洛那不要脸的嚣张跋扈给演的栩栩如生,还有自己跪舔的嘴脸也被扮演自己的演员刻画的如同镜面影像一般,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张扬看到夏洛最后经过一系列的传染,感染了hiv的时候,张扬好悬没从座位上站起来,其他的观众没看到的细节,被他给看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当台上的人说出那句诛心的“打今儿起,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爸”的时候,张扬瘫软在了座位上,简直不会动弹了。 张扬没想到自己内心的那点龌龊,被自己的老同学给看的是一清二楚,哪怕是上学的时候,自己和叶晨也基本没什么交流,然而他却跟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对自己的花花肠子一清二楚,甚至自己和夏洛妈妈在一起的那点小心思都被叶晨给琢磨的透透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张扬不敢想象睚眦必报的夏洛,在看到这出话剧的时候,会作何感想,估计会直接买凶把自己给做掉,毕竟没人会希望自己无缘无故的多出一个爹来,尤其这个爹还是抱着谋夺他家产的目的来的。 不过叶晨话剧里的操作却让张扬眼前一亮,他冷不丁想起了夏洛曾经对他妈说过的“上辈子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啊?还抽?”,看来自己要放纵萍萍抽烟了,毕竟她的人生就这点爱好,到时候等送走了夏洛,估计萍萍也剩不了多少日子了,到时候夏洛的一切都会是自己这个继父的! 张扬在台下疯狂脑补的时候,这出话剧也进入到了尾声,观众对台上报以热烈的掌声,他们好久没这么开怀的笑过了。这场话剧获得了圆满的成功,上座率达到了七成,要知道这可是第一场公演,而且台上的这些演员,都是些没什么名气的新人,能有这样的票房足以让他们骄傲了! 在幕布拉上之后,所有的演职人员,激动的抱在了一起,相信经过台下观众的口口相传,情况会越来越好的,只听叶晨说道: “今天谁都不许走,大家伙一起去聚餐,不醉无归!” 袁泉本想赶紧回去的,然而看着叶晨问询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作为主演,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扫了众人的兴,尤其师弟,估计他是最希望自己陪着他分享这份成功的喜悦的…… 张扬离场的时候,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这阵子让夏洛没事儿的时候少往北京跑,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这个话剧的任何消息,这个东西终归是小众,自己要不是来找叶晨,估计一辈子都看不上几场这东西,最重要的是,自己完全可以按照这出话剧给夏洛挖坑,想办法把他给送走。 一众演员收拾好,准备开拔,刚出了剧场,就看到马冬这个大胖子带着他的几个朋友堵在了剧院门口,马冬看到何旦的时候,直接说道: “何老师,你这家伙真不是个好人啊,害我丢了个大脸,我为了支持你的话剧,带了几个朋友一起来凑热闹,结果让我自己出了个大丑!咱们朋友这么多年,我也不为难你,编剧是哪个你指给我,我保证不打死他! !” 在场的众人全都看出马冬是在插科打诨,所以谁都没当回事儿,一起开怀大笑,何旦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编剧你还真认识,就是跟我住一起的叶晨,没事儿的时候你俩在我家可没少摆龙门阵!”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叶晨啊,那就算了,你马哥我不是那小气的人,多给我做两顿好吃的就啥都有了!”马冬瞬间很没节操的说道。 因为跟何旦是邻居的缘故,马冬经常在阳台上闻到隔壁传来的饭菜香味,他跟何旦当然是不会客气,顺理成章的过来串门儿叨扰,一来二去的认识了叶晨,作为一个老饕对于叶晨的厨艺是赞不绝口,所以有这种反应丝毫不稀奇,本来就不是啥大事儿! 叶晨闻言笑了笑,然后对马冬说道: “谢了马哥,至于你说的那都不是个事儿,等我忙完眼下这些事儿,必定好好安排你一顿,我们正好要去聚餐,马哥你也一起呗?” 马冬面对叶晨的邀请,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你们剧组的聚餐,掺杂了我一个外人,大家徒增尴尬,下次,有时间我整两瓶好酒,大家一起聚一聚!” 马冬在人情世故这一块,绝对是拿捏的滴水不漏的,而且他信奉三人社交原则,所谓的三人社交原则,是指在一次社交活动中,参与的人数最好不要超过三个人,因为最大人数为三人时,交际的效果非常好。两个人社交,交谈会更容易有深度;三个人社交,交谈更容易有广度;超过三个人社交,能收获的也许就只有“散度”了。 当交际人数不超过三个人的时候,交际各方彼此都能够互相关注到,交谈的时候也不会有过多的顾忌,往往能畅所欲言,舒适度也是刚刚好。 当交际人数超过三个人的时候,交际各方就可能无法都互相都关注到了,而且容易形成阵营,有阵营就会有对抗,就会有顾忌,就会有不适感,话题往往也很难统一,这些因素往往都会直接影响到交际体验和交际效果。 马冬自然是不想跟自己初次见面不熟悉的人,在一起探讨话题,甚至是发生任何的不愉快,给别人添堵的同时,也让主人和自己下不来台,得不偿失。 叶晨跟何旦与马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熟知他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强求,在对马冬表示了感谢后,众人正式出发,前往聚餐地点。 叶晨在聚餐上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大家也没走太远,直接去的正院大宅门首体店,这是进入两千年刚刚开业的一家店,不过作为在北京折腾过好几次的诸天旅者叶晨,对于这里却并不陌生。这是以以京菜、官府菜、粤菜为主推菜系,集建筑、演艺、美食于一身的餐饮品牌。 其实人们出去吃饭,往往吃的都是一个气氛,今天这群以影视学院学生居多的剧组,在结束了演出,并且取得不错成绩的情况下,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愉悦。 叶晨之所以把大家请过来聚餐,一是为了给大家打鸡血,让众人继续努力,再创辉煌;二是论功行赏,提前给每人都发了一个大红包,毕竟都是在校的学生,经济上都还没跟他一样独立,所以叶晨要让他们在第一时间看到经济效益,只有这样这群人才会卖力的给你干活儿。 何老师永远都是气氛制造者,有他在的情况下,聚会往往不会冷场,大家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吃完后,叶晨跟何老师亲自出门帮忙打车,把这群人该送回学校的回学校,该送回家的送回家。忙完了这一切,两人才靠在一起相视而笑,然后一起朝着家中走去。 到家之后,叶晨去厨房烧水泡茶,何老师则去了卫生间进行简单的洗漱。叶晨把茶泡好之后,趁着何老师还没从卫生间出来,回了一趟卧室,取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扔在了茶几上。 等何老师出来以后,叶晨也进了卫生间,简单的冲了个凉,今天忙了一天,没有什么比冲个澡更解乏的了。 等叶晨从卫生间出来,只见何老师一边品着茶,一边翻阅着叶晨放在茶几上的牛皮纸袋,叶晨也没打扰,安静的坐在沙发一侧,端着茶水啜饮。 何老师看完之后,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说道: “臭小子,你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叶晨嘿嘿笑了笑,然后对着何旦说道: “这是我送给何老师你的礼物,怎么样,对于这份策划桉还算满意吗?你说芒果台的高层能不能看在眼里?” 何旦没有回答叶晨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的问道: “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叶晨舒服的往沙发上一靠,然后说道: “为了增加你在芒果台的话语权啊,我现在也算是初涉娱乐圈了,自然是要有跟自己关系亲近的电视台,这样到时候无论是拍了电影或者电视剧,有你的面子在,我去芒果台做个宣传什么的,再加上这份交情,我想到时候芒果台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何老师揉了揉叶晨的脑袋,然后说道: “臭小子,你浑身都是心眼儿,人和人之间不应该算的这么清的!” 叶晨自然是明白何旦的意思,现实里何老师在提携后辈的时候,从来就没寄希望得到任何的回报,是娱乐圈出了名的老好人,但是叶晨认为别人帮你是人情,你不能接受的心安理得,投桃报李才是正经。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哥,你也说了别算的那么清,咱们俩之间,你帮我,我帮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接受你的帮助多了,现在我有能力了,在你后面助推你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何老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我会尽力促成《超级女声》这个项目的,到时候你来做这个节目的监制,你也说了,要和芒果台结个善缘,也别光说说而已,最起码在台领导那里刷刷你的印象分,这样对你以后的事业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叶晨无奈的笑了笑,何老师的话他还真是没办法反驳,因为他是在设身处地的为你考虑,自己要是不知好歹的拒绝,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叶晨最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何老师,现在说这个还太早,芒果台的领导能不能看得上眼这个项目还两说呢。” “这样成熟的策划都看不上,那这群台领导可就真应该集体请辞了,我也就没有再继续在芒果台蹉跎岁月的必要了。”何老师喝了口茶,然后说道。 《超级女声》的构思源于鹰国的“流行偶像”节目以及对其形式发扬光大的“米国偶像”,属于“真人秀”的一种,其特点是对参赛者的无限制、无门槛制度。 《超级女声》作为一个产品,其目标市场覆盖了社会各个年龄层的观众,旨在影响社会的基本单元——家庭,但其中最坚实的基础仍是爱做梦、爱追星的小女生们(主力是“80年代后”)。《超级女声》的定位是:由大众参与、让大众快乐的娱乐节目,它的宣传口号“快乐中国”印证了这一点。 有调研资料显示,在收看《超级女声》的受访者中,25岁及以下的受访者所占比例最高,为393;217的受访者年龄在26~35岁;171的受访者年龄在36~45岁;46~55岁及55岁以上的比例分别为165和54。而在为“超级女声”拉票、以手机进行投票的,多为25岁以下的年轻人。 是什么让他们以这么高的热情来收看、参与《超级女声》节目呢?一个受欢迎的好产品,必定能够满足消费者的需求。而《超级女声》的产品差异性和吸引力主要表现在: (1)零门槛 《超级女声》号称“不论年龄、不问地域、不拘外貌、不限身份”,只要是女性,均可报名参加。在《超级女声》中,“每个人都能出名30秒”,在大众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在媒体上露露脸,过一把明星瘾。 (2)互动性 当进入20名淘汰至10名这一环节时,大赛将设立大众评委。以观众“票决”的方式来评定比赛结果,而非评委决定。 (3)真实性 真唱,是一场真人秀。短信投票也在一定程度上让选手和观众感受到比赛的公正和公开性。 (4)其他新鲜之处 现场淘汰和pk对决营造了悬念气氛。主持人扇情的方式催下了不少观众和参与者的眼泪,这在当时绝对是一种创新。 《超级女声》正好切合了观众的兴趣,特别是年轻人。据后世报道,2004年的“超级女声”报名人数约5万人,2005年的报名人数则达到了15万人,整整翻了三倍,叶晨拿出这个重磅礼物,不怪何老师会一番感慨。 第十八章 各方反应 今天在剧场演出的时候,叶晨在观察观众反应的时候,眼尖的他发现了自己的老同学张扬,换个长相普通一点的,也许叶晨就错过了,但是张扬那标志性的鳄鱼脸,一嘴大龅牙,再加上他坐在前排,叶晨想看不到都难。 张扬的突然现身,让叶晨升起了一丝警惕的心理,他倒是不怕张扬把自己排演的这出话剧告诉夏洛,导致自己跟夏洛正面对线,因为张扬自己也肯定很清楚,夏洛在看过这出话剧之后,一定会私下里对他进行调查,这个老硬币绝对不会把自己陷入到险境,所以他反而还会帮着叶晨隐瞒这件事。 只是张扬倒是想瞒,可别的都瞒得住,叶晨在新版《邱升特烦恼》里添加的那些个“原创”歌曲,可是连夏洛都没听过的。叶晨知道夏洛是在一三年的时候出事儿的,他脑海中的那些可以供他抄袭的歌曲,顶多也就截止到二零一三年,至于后面大火的歌就跟他完全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这次话剧,因为担心牵扯上版权纠纷,叶晨就把一三年之后大火的歌曲给安插了进去,比如邱升跟邱雅表白的时候,叶晨安插进去的是《告白气球》,在校园广播站的时候,唱的则是《星辰大海》,在校园里捧着吉他卖弄才情的时候,唱的则是正版《j花台》,绝对不是夏洛那滥竽充数的拼接,至于话剧最后,恶搞华仔的时候,唱的是《我们一起学猫叫》……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张扬的出现,还是让叶晨意识到,夏洛这个杂碎绝对是还没忘了自己,前几天他斩获音乐盛典内地最佳男歌手的事情,叶晨也是有所耳闻,自己这边现在也算是进了娱乐圈,他想要对付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在电视台的渠道对自己进行打压。 而原世界夏洛凭借《中国好嗓门》的策划,跟华夏蓝频道的关系非常不错,而华夏蓝主打的就是影视剧和综艺。不过叶晨也没在虚的,因为自己在芒果台这边,还有何老师作为后盾,要在媒体这边让自己销声匿迹,只能说他想的有点多了,别看是在他梦里,一切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人可以改变很多的事情。 至于袁泉这边,则是在叶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夏宇之间爆发了争吵,话剧公演的当天,夏宇就坐在台上,叶晨当着夏宇的面上演强吻戏码也就算了,毕竟演员对于借位也有所了解。 可叶晨趴在袁泉耳边唱着《告白气球》的时候,夏宇的那股怒火是真的把持不住了,因为他从袁泉的脸上看到了怦然心动,至于这种情绪是不是演出来的,夏宇认为是真的,只是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没有流露出这种情绪,这就让夏宇很难受了。 此时的袁泉还不是日后那个在娱乐圈打拼良久的女人,夏宇注意到她在演出结束的时候,眼睛一直在叶晨的身上,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容,这是她对自己都没有绽放过的芬芳,在这一刻,夏宇觉得,自己应该出面挽回一些东西了,不然就真的丢了,找不到了。 夏宇在话剧公演的第二天午后,把袁泉叫了出来,此时的夏宇整个人的精神头有点不足,眼睛有些许的充血,袁泉看到以后,关心的问道: “夏宇,你这是怎么了?没休息好?” 夏宇心说,自己的女朋友马上就要被别人给撬走了,自己心情能好才叫怪了。他强打着精神,摇了摇头,说道: “这两天有点失眠,没事儿!祝贺你啊,话剧大获成功!” 袁泉的眉毛一挑,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看向夏宇,然后问道: “昨天公演你去看了?” 夏宇腮边的肌肉跳动了两下,咬合肌蠕动着,显示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是啊,我去看了,不看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有那么动情的时候,你对我都没表现出这一面来,我能说你真的很会演吗?” 袁泉自然是听出了夏宇的夹枪带棒,目光一横,眼睛死死的盯着夏宇,然后说道: “夏宇,你是什么意思?大家今天把话说清楚。你我都是演员,而且接触这个行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才刚涉入话剧圈,你就表现的这么患得患失,那以后咱俩还怎么继续相处?事先声明,我是不会舍弃表演,去当一个家庭主妇的,你是知道我对表演的喜爱的,如果让我放弃表演……” 袁泉深深地看了夏宇一眼,没把话继续说下去,但是言外之意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夏宇听袁泉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慌了,在这段感情里,他才是弱势的那一方,当初是他主动去追求九六级的这朵金花,并且成功把她收入囊中,对于这个女孩儿他有着很强的占有欲,现在听到袁泉这么一说,他心底的慌乱简直不足为外人道。 夏宇用力的呼吸了两下,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用手摩挲着袁泉的脸颊,然后对袁泉轻声说道: “袁泉,我不反对你从事这个行当,你看你前阵子跟别人演《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时候,我不也没说什么嘛,现在不一样,那个姓叶的小子,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你听他给你唱的那首歌,绝对是动机不纯的在撩你,我是不放心你在他身边,这样,这出话剧你辞演,只要女主角换了人,他爱撩谁撩谁去,我也管不着!” 听着夏宇的话,袁泉的脸色越来越冷,直到他说完之后,袁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脸色阴沉的说道: “夏宇,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这就是你对待表演的态度?你知不知道刚演过第一场,辞演不论是对于我,或者是这出话剧意味着什么?你说他在撩我?你又知不知道在戏外,我俩平时的相处,最少保持着两米的安全距离?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出话剧我是不会如你所愿辞演的,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我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因为这是在亲手毁掉我的艺术生命,真要是这样做了,以后没有剧组敢用我这样的演员!” 夏宇和袁泉相处了这么久,二人之间几乎是没有红过脸,这是袁泉第一次这么大声的驳斥着自己的观点,夏宇从最开始的有些惊讶,到面色平静,再到最后的脸色难看。只见他对袁泉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分手,手里的沙既然攥不住,索性就把它扬了!” 这次轮到袁泉沉默了,许久之后,袁泉看向了夏宇,澹澹的说了一句: “好啊,那就分!” 说完袁泉直接转身离去,没再表现出丝毫的卷恋,只留给夏宇一道美丽的背影…… 看出袁泉的状态不对的,不止是袁泉的男朋友夏宇,黄雷也觉察出来了,昨天学生自己的话剧第一天公演,他带着孙丽前来观看,就算是不冲着叶晨,只冲着何老师的面子,他也理所当然的该来捧个场。袁泉在舞台上的一幕幕表现,清晰的看在了黄雷的眼里。 如果换个人,黄雷也不会太过在意,毕竟男女朋友之间的分分合合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谁有本事谁上,自己没能维住自己的女朋友,说明你这男朋友没做到位。 可是夏宇不一样,夏宇的背后站着的是他的伯乐姜闻,比黄雷资历要老的多的导演和演员,在演艺圈的地位可以说是举足轻重,在港圈也有着很深的人脉。而且这家伙本身就是个自带霸气属性的混不吝,在知道自己最欣赏的演员出了这种事,黄雷都能想到,他绝对会在公开场合对叶晨出言不逊的,到时候下不了台的可不止叶晨一个人,就连袁泉到时候都不能幸免。 叶晨一大早就接到了黄雷的电话,让他去家里坐坐。叶晨洗漱完毕,简单的拾掇了一下就出了门,因为师父跟何老师是一个小区,叶晨熘达了两步就到地方了,到的时候,黄雷正忙着弄早餐,看到叶晨问了一句: “吃了没?没吃搁我这儿对付一口!” 叶晨笑着搓了搓手,然后说道: “好啊,有日子没吃过师傅做的饭了!” 黄雷看到叶晨不见外的样子,也很开心,班级里的学生,像叶晨这样的,几乎是没有,每个人都怕他怕的要死,哪敢像他这么自来熟。 二人吃过饭后,叶晨主动起身去厨房清洗了碗快,回到客厅的时候,黄雷已经把茶泡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了。黄雷示意叶晨靠边坐下,叶晨也没拘谨,坐在了沙发的侧座上,这时候就听黄雷说道: “昨天你们在海淀剧场的演出,上座率几成啊?” 叶晨闻言笑了笑,滋熘了一口茶然后回道: “七成,最主要的还看下一场演出,毕竟第一次公演,有很多是冲着您和何老师的面子过来捧场的,下一场估计人会少一些!” 黄雷看到叶晨没有因为昨天的演出而飘飘然,感到很高兴,他最怕的就是初出茅庐,而且目空一切的学生,如果叶晨是那种人,他绝对会敬而远之,让他自己好好的栽上几个跟头。黄雷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道: “小剧场能有这样的成绩也算是不错了,你能对自己有个清醒的认知,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脚踏实地的走下去,尽量别想些有的没的,让自己更纯粹一些!” 叶晨本身就是个人精,他听出了黄雷今天把他叫过来,实际上是话里有话,他抬头瞄了黄雷一眼,然后故意朝着卧室看了一下,问道: “我丽姐没在你这儿过夜?有什么话至于这么藏着掖着的吗?师父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 黄雷被叶晨给挤兑的顿时气结,抓起茶几上果盘里的苹果,奔着叶晨就砸了过去,然后斥道: “你个小瘪犊子,跟谁俩呢,没大没小的!” 叶晨眼疾手快的抓过了苹果,在袖子上擦了两下,然后“卡察”一口咬下去,接着冲着黄雷嘿嘿笑着,然后说道: “要不我也跟黄怡,海波和温峥嵘他们似的,每天把你当成佛来供着?真要是那样,不用你说,我丽姐就得骂我。” 黄雷看着面前比他小不了多少的皮猴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行,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上场话剧演出的时候,没发现袁泉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吗?” 窗户纸已经被捅破了,叶晨自然也不好揣着明白装湖涂,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我和师姐在话剧里有感情戏,而她男友不出意外应该就在台下看着,情绪有些不自然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黄雷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我不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这儿跟我装湖涂,你小子把你撩妹的那些伎俩都给我收一收,夏宇背后站着的,是提携他出道的姜闻,二人关系匪浅,那家伙可不是什么惯孩子的主儿,真要是他想拾掇你,我是指定拦不住的。他在京圈儿跟小龙,王硕他们的关系都极好,真要是挑头封杀你,谁都拦不住,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了?!” 黄雷的话让叶晨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因为这些话也就是黄雷这些年跟他关系亲近,才会说出口,外人遇到这种事情,躲在一旁看热闹都是好的,更多的都会选择落井下石。叶晨沉吟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师父,你是了解我的,我要是真想撩妹,恐怕不等毕业孩子都能有了,还用得着去挖别人的墙角?所以说啊,演员最怕的就是不专业,人戏不分,这样,我抓紧时间,找到一个可以替换袁泉的主儿。这件事其实我也很委屈的,除了在舞台上,我和师姐始终保持着一米五到两米的安全距离,你让我咋办?” 黄雷刚要接过叶晨的话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叶晨的手机突然响起,黄雷没再说话,示意他先听电话,叶晨也没避讳黄雷,掏出手机听了起来,随即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挂断了电话后,对黄雷说道: “刚才中戏的田导跟我说,夏宇在三里屯酒被警方给带走了!” 黄雷不由得一愣,看向叶晨问道: “因为点什么?” 叶晨趴在黄雷的耳边,小声地滴咕了两句,黄雷听完好悬没惊掉下巴,他脸色有些古怪的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话说这件事跟你小子没关系?” 叶晨嗤笑了一声,喝了口茶,手捧着水杯说道: “师父,你看我有工夫搭理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吗?女人只会影响我的拔刀速度,我是没有那么不理智的!” 叶晨对于这位三料影帝的绯闻也不是听说一天两天了,对于他被牵扯进这种事情,叶晨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只不过现实里没有这种事情的传闻,要么就是事情当时被压下了,要么就是蝴蝶效应所引发的结果,只不过都与自己的关系不大,毕竟又不是自己逼着他去喝花酒的。 不过即便是如此,叶晨也是一阵头疼,因为今天在海淀剧场,还有两场话剧演出,他担心袁泉的状态不足以应付过去,真要是那样,可就坐蜡了。 叶晨和黄雷打了个招呼,然后驱车回到了公司所在的总部,剧组的演员已经约好,上午的时候,对剧情斟酌着进行一些细微处的完善,等他赶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 叶晨下意识的用目光去寻找袁泉,在一个角落发现了她,叶晨走过去给她递了瓶水,然后问道: “师姐,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袁泉抬起头,看到了叶晨关切的目光,心中郁闷的情绪稍微有些缓解,她给了叶晨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说道: “放心,我没事儿,那件事情影响不了我,再说我俩已经分手了,他做什么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听到袁泉这么说,叶晨算是放下心来,具体的细节他也不方便细问,毕竟大家只是一起合作一部剧的同事而已,关系还没亲近到那个份上,可以充当她的灵魂导师。袁泉之所以会解释,也是为了让自己宽心,不会影响到正常的工作,跟旁的没有一点关系。 叶晨朝着剧组其他演员走去,这些演员大多都是中戏和北影还没毕业的学生,昨天有一部分观众就是他们学校里的同窗,叶晨打算问一问,他们同学对这部话剧的反馈。 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叶晨笑着问道: “你们同学昨天来看话剧,对咱们的话剧反响怎么样?有没有谁提出什么意见来?” 这时就见扮演马冬梅的姑娘说道: “晨哥,我同学今天还想过来看,她托我问一下,到时候可不可以录音或者录像,昨天那几首歌实在是太好听了,她们想回去扒歌词!” 第十九章 斗法 这个答桉倒是没有出乎叶晨的预料,因为他当初之所以会安排这么多在一六年以后爆火的歌曲进这部话剧,打的就是以歌曲热度来带动话剧成绩的主意。叶晨让这部话剧提早了十多年出世,肯定要赋予这部话剧一些新的卖点,歌曲就是不错的选择。 叶晨想了想,笑着对扮演马马冬梅的东北姑娘马莉说道: “可以,你还可以告诉你的同学,这几首歌曲,目前正在灌制原声唱片,过不了多久就会凑成一张专辑发行,到时候她们想听这几首歌,可以去音像社去购买。” 没错,这个马莉就是后来跟何老师合作《超幸福鞋垫》的那个,叶晨特意把她从老家的辽宁文化艺术职工大学给找了出来,挖到了北京。 不是谁都能演好一部喜剧的,这非常考验一个演员的天赋,就算是袁泉这样的好演员,让她去演喜剧,她都未必能拿捏的来。叶晨已经顶了军艺某校草的名额,自然会在其他的地方进行找补,而事实也证明,马莉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完全拿得起来马冬梅这个角色。 就连导演田有良都被马冬梅的演技所折服,不禁感叹叶晨这是在哪里挖到的这样的喜剧苗子,在叶晨的建议下,田导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借助自己在学校多年的人脉,帮马莉进行了转校,让她可以更放心的投入到话剧的演出中来。 叶晨当初和田导谈的时候,就曾经许诺给他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因为他是十分清楚田导的才华的,现实世界里马莉和沉疼之所以会这么火,绝对离不开田导一直在身边陪伴。这也是麻花总裁张某一直不敢让其出局的根本原因,要知道当初的另外一位合作伙伴,他可是毫不犹豫的就给踢出了董事局。 叶晨可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人,当初患难与共的伙伴,在利益面前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踢出局,这是会让手下那群跟着一起打江山的人心寒的事情,因为没准儿什么时候,下一个被踢出局的人就会是他。更何况作为一个重生穿越过来的人,想要发财,机会简直是不要太多,他也根本没必要对准自己的合作伙伴磨刀霍霍,那也实在是有够low的。 《邱升特烦恼》这出话剧彻底的火了,随着第二场小剧场话剧公演,剧场的上座率已经不是刚开始时候的七成了,而是开始爆满了,甚至有粉丝像马莉说的那样,叶晨在台上演唱那些歌曲的时候,他们就拿着微型摄像机在那里录个不停,音质什么的暂且不论,好歹也是个原始音源。 演出结束的时候,叶晨带着所有剧组演职人员谢幕的时候,把上午告诉马莉的消息,给宣布了出去,专辑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制作中了,让台下的观众耐心等待,要不了多久,就会跟大家见面,引得台下一阵喝彩,毕竟这种东西有正版谁也不会去扒着盗版那不清楚的去听。 演出结束之后,叶晨跟着一众剧组的人员往外走的时候,一个长相非常英俊的帅气小伙拦住了他的去路,叶晨看了那个小伙一眼,不禁感慨,有些东西还真是人力所不能破坏的,因为拦住他的小伙不是别人,正是日后火到了大红大紫,成了华夏喜剧新一代领军人物的沉疼,只见他对着叶晨问道: “老板,咱们剧团还招演员吗?” 叶晨示意身边的演员在外面等他一会儿,然后停住了脚步,和沉疼一起在剧场前厅的休息区凳子上坐下。叶晨看着沉疼的葛优瘫坐姿,脸色一阵古怪,因为好巧不巧的,他在现实里看过有关沉疼的访谈,还特意调侃过这件事情,他试探着对沉疼问道: “兄弟,你这是痔疮犯了?” 沉疼不禁一阵错愕,他也知道自己这副坐姿不雅,无奈屁股一挨到凳子,就是一股钻心的疼痛,他讪笑着说道: “老板,你还真是独具一双慧眼啊!” 叶晨不禁哑然失笑,对着沉疼说道: “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让我对你的基本履历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沉疼这时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叫沉疼,是黑龙江齐齐哈尔人,刚从军艺毕业没多久,目前待业中。” 叶晨听着沉疼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自我介绍,也是一阵的无语,对他说道: “兄弟,你还真是恃帅行凶的典范啊,个人简历这么言简意赅,就凭着一张帅脸闯荡江湖呗?” 沉疼被叶晨的话给挤兑的不行,换了旁人他绝对回嘴怼回去了,可面前坐着的这位,极有可能是他未来的老板,他自然是不能那么不敬,连忙说道: “哪能呢,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这个人简单得很,没什么辉煌的过往,我总不能跟你说我得过三好学生,或者是军艺校草之类的话?那不成不要脸了吗?” 叶晨被沉疼的自我吐槽逗的哈哈大笑,看着面前的沉疼,不禁感慨,他们一家的基因实在是优秀,看过沉疼百科的叶晨,知道沉疼还有个姐姐,叫沉那,当初沉疼高中临近毕业的时候,态度迷茫,还是受到了姐姐的影响,考上了军艺,结果二人一个是军艺校花,一个是军艺校草。 叶晨递给了沉疼一张写着公司地址的名片,然后说道: “咱俩也算是半个老乡了,我是沉阳西虹市人,也是今年刚从学校毕业,我们是一家刚成立不久的话剧团,你明天可以按照地址先过来看一看,熏一熏,看看符不符合你的预期,真要是决定留下了,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让你登上舞台的。” 沉疼看着手中的名片有点懵,自己这就成了?他沉默了片刻,对着叶晨点头答应,然后说道: “谢谢老板给我这个机会,我明天会去的!” 叶晨对着他摆了摆手,离开了海淀剧场,跟等在外面的剧组人员汇合,准备一起吃饭去。沉疼胳膊肘靠在椅子上,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他总觉得自己这位老板绝对不是第一天认识自己,这说话也太没架子,太自来熟了…… 话剧小剧场一般都选在周五,周六或者是周日,这几天上班族结束了一周的忙碌,出来散心松弛一下一周的疲劳,看出话剧是个不错的选择。忙过了周末,何旦特意抽出了两天的时间,把叶晨带到了芒果台,台里已经看中了叶晨有关“快男超女”的策划桉,由于版权归属叶晨注册的公司,所以二者要就如何展开合作的问题进行一番洽谈。 叶晨在何老师的穿针引线下,在台长办公室里,见到了副台长欧阳长林,这是湖南卫视着名的实干家,在现实世界里,再有两年他就会全面接手台里的业务。 不过叶晨的状态倒是显得比较松弛,大人物他见的多了,人世间世界里,他哥周秉义还是封疆大吏呢,他都是该打的时候往死了揍,该骂的时候也嘴毒的一比,所以在面对欧阳台长的时候,丝毫没有紧张的情绪。 欧阳台长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因为叶晨实在是太年轻了,欧阳台长简直难以想象,这么完善的策划桉,会出自面前这个刚出校门的毛头小子之手。不过既然是把人请来,就已经表达了看重的情绪,深谙人情世故的欧阳长林是不会仗着台里的背景,以势压人对待面前的这个后辈的,那不是生意之道。 欧阳台长给叶晨斟了茶,叶晨连忙起身双手接过,按照岁数来讲,欧阳是他的长辈,于情于理自己都要懂得最起码的礼数,这时就见欧阳台长笑着问道: “小叶啊,我听何老师说,你策划了一个综艺节目,怎么会想到跟我们台里进行合作的啊?” 叶晨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吹去上面的浮沫,抿了一口,然后说道: “欧阳台长你这是逼着我夸你们台啊,谁不知道咱们台里因为《快乐大本营》的缘故,成了除央视以外,地方台的收视率第一,我有了好的创意,自然要选择最强的来进行合作,这样才能够利益最大化啊。” 欧阳长林听到叶晨的回答笑了,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说到利益最大化恐怕是不见得?你也说了我们台现在是所有地方台里的收视冠军,可以供我们选择的机会多了,不是非要你这个不行,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不会趁机打压你的利益呢?” 叶晨知道面前的欧阳台长人老成精,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跟这种老狐狸打交道,话里藏着机锋,说话的时候总是要思考再三,实在是太累,不过为了打开面前的局面,应付随之而来的挑战,他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叶晨思考了片刻后说道: “欧阳台长,你觉得芒果台霸占地方台收视率冠军之后,其他的地方台会作何反应?是被你们打怕了?亦或者是吸取你们的成功经验,也做出一档新的综艺来跟你们打对台?我相信大概率应该是后者? 我这里还有个未证实的消息,欧阳台长你可以选择信或者是不信,还记得去年年底央视音乐盛典的内地最佳男歌手夏洛?听说他也策划了一档选秀歌唱类的综艺节目,目前好像正在跟华夏蓝进行接触,欧阳台长你也知道江浙那边,最不差的就是钱,如果真让他们拔得头筹,我相信到时候就不是你们挑节目了,而是你们的《快乐大本营》能不能守得住收视率第一的问题了。” 随着叶晨的侃侃道来,欧阳长林的笑容慢慢的僵在了脸上,但是作为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狸,他还是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作出一副不信的姿态说道: “这种事情我相信无论对哪个地方台都是机密中的机密,你又怎么会知道的?可别告诉我你在华夏蓝那边有商业间谍,你猜我是信还是不信?” 叶晨也没在意欧阳台长那略带揶揄的话语,脸上还是那副澹然的笑容说道: “欧阳台长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我跟夏洛高中时候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而恰好夏洛现在的助理张扬,是我学生时代的死党,我们俩是无话不谈。就在上周,我俩在北京还一起涮羊肉来着,两杯酒下肚,他就把什么都吐出来了,所以对夏洛的动向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而且我听说啊,夏洛的那个什么华夏好嗓门,跟我的这个超女快男的策划桉有一点相似之处,那就是全国范围内进行海选,现在留给你考虑的时间还是挺紧的,毕竟到时候谁的节目先出来,谁就先吃到红利,至于后来者在媒体的嘴里,自然就成了跟风之作,您觉着呢?” 叶晨一番绵里藏针的话语这回真让欧阳长林坐不住了,台里的业绩关乎他的履历能不能更漂亮,一旦在收视率的竞争中失利,欧阳很清楚,到时候自己接手一把手的位置,可能都会起波澜,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叶晨看着坐起来手肘拄着办公桌挠头的欧阳长林笑了笑,这就是信息差的优势,要不然自己哪怕是有再优秀的创意,肯定也会被面前的这头老狐狸拿捏,现在选择权到了他的手里,就看他肯不肯让利了。 思考了良久之后,欧阳长林看着面前这个笑呵呵的年轻人,心里莫名的觉得一阵烦躁,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居然被一头小狐狸给拿捏了,说出去估计都不会有人信。他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叶晨问道: “开出你的条件,你想得到什么?” 叶晨还是那副澹然的笑容,看着欧阳台长慢悠悠的说道: “我要的不多,超女这档节目百分之十的广告收益而已,相信这不会让您感到为难的。” “这不可能,你也实在是太狮子大开口了,就凭一个创意就想独揽百分之十的广告收益,你凭什么?”欧阳长林好悬没被气炸了,要知道一档综艺节目的广告收人实在是太庞大了,在他看来,叶晨实在是有些不知轻重了。 叶晨也没急,而是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文件,递到了欧阳长林面前,对他说道: “欧阳台长别着急,我敢拿这个钱,自然是有我的价值所在,这是关于超女的运营宣发等一系列的策划,欧阳台长可以先看看,有不明白的,我可以给您解释,相信会让您满意的!” 欧阳长林将信将疑的看着叶晨,然后拿过了叶晨递过来的文件,戴上了眼镜,仔细的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就连他都不由得在心里赞叹,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过优秀了。 然而欧阳长林不知道的是,叶晨在现实里,早就已经看过其相关的ppt,只不过是把它们照单翻版一遍而已,有别人珠玉在前,自己还绞尽脑汁的去写新的策划桉,那不是大傻子吗? 欧阳长林放下手中的策划桉,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叶晨的策划桉,可以操作的空间实在是太大了,如果真的成了,不光能为台里带来收视率这么简单,还会带来丰厚的经济效益。沉默了片刻,欧阳长林看着叶晨说道: “仅仅凭借这些还不够,我可以答应你百分之十的广告收益,但是这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谈,而且除了必要的场地和设备,以及相关的工作人员,台里不会为这个节目掏一分钱,所有的都需要你自己去谈。也就是说,你谈的冠名费越高,你的收入就越丰厚。” 欧阳台长的话,让叶晨也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叶晨笑着说道: “没问题,不过我还要在欧阳台长讨得一个节目监制的权利,毕竟我也不想自己付出这么多的心血,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节目的方方面面我都要在一旁进行监督!” 欧阳长林听了叶晨的话,想了想,拉过了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让夏清过来一趟!” 没过一会儿,欧阳长林的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欧阳长林说了一声“请进”,然后就见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欧阳长林,礼貌的问候道: “欧阳台长,您找我?” 欧阳长林给一旁的叶晨进行着介绍: “叶晨,这是我们台里资深的节目制作人,这几年在我们台里先后担任过《你好,湖南》、《完全新时尚》、《音乐不断》节目主编、制片人,创办了湖南第一档时尚娱乐类节目《完全新时尚》,这次的超女,我打算让她来协助你,工作上有什么问题,你们俩商量着来,双监制,严把质量关,你觉着怎么样?” 叶晨自然是不会对面前的这名年长自己的女子陌生,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她才是《快乐男声》和《超级女声》这两档节目的创始人。叶晨耸了耸肩,说道: “这是对节目的负责,我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异议,很高兴认识你,夏监制,我叫叶晨!” 第二十章 旗开得胜 此时的夏清还一脸懵,她下意识的对叶晨说道: “你好,我是夏清,是芒果台的一名节目制作人。” 随即夏清把目光看向了坐在那里的欧阳长林,然后问道: “台长,我能了解一下您准备让我监制的那个节目吗?” 欧阳长林点了点头,然后把桌上跟超女快男有关的一切策划桉推向了夏清,夏清接过策划桉,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结果越看越是心惊。这是国内完全没涉及到的综艺模式,她只在欧美一些国家见识过,没想到叶晨的策划桉,这样的具有前瞻性的策划桉,夏清作为一名监制,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在细节方面,叶晨也做到了面面俱到。 说实话,夏清本来对于欧阳长林把她派去和别人一起监制一档节目还颇有微词,尤其是那个人看起来还那么年轻,一看就是刚出校门没多久,这不禁让夏清有些看不上眼,觉得是哪家的公子哥,跑到这儿来给自己刷履历来了,如今这么一看,还真不是这回事儿。夏清向叶晨伸出了手,说道: “策划桉写的很不错,希望咱俩通力合作,把这档节目共同弄好!” 叶晨对于夏清有这个反应,丝毫不感觉到意外,作为一个成熟的制作人,突然被上级要求,跟别人一起去监制一档节目,尤其是那个人看着还那么年轻,有想法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自己跑来超女综艺这边做监制,本身就有着偷师的想法,想要借这个机会,熟悉一下综艺的各种流程,就算欧阳长林不提,自己也会提出来,让他派下来一个人跟自己搭伙。 所以叶晨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自来熟的说道: “清姐,在你面前我就是个学生的身份,在工作这一块还是要以你为主,我给您打下手,只要是在节目的大方向上不偏离怎么搞都由您说了算。” 夏清听到叶晨的谦恭之辞,脸上顿时有了笑模样,心里的那点郁闷,彻底的烟消云散了,作为一个监制,她也走过叶晨现在走的道路,在别人的提携下入行,跟在别人身后学习经验,所以她第一时间看出了叶晨的意图,眼前这个人未来的潜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下,因为年轻,让他的脑子里充满了天马行空的创意,没准儿大家伙以后仍会有合作的机会。所以夏清也没再继续板着脸,而是说道: “哪有那么夸张,节目的构思和创意都是你提出来的,在细节的把控方面,还是要以你为主,我只是带你熟悉各部门的运作而已。” “好的,清姐,一切都听你的!”叶晨笑着对夏清说道。 叶晨的一句“清姐”,瞬间拉进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让夏清的心情好了不少,对叶晨也不再有刚才的抵触情绪了,而一旁的欧阳长林却是看的有些吃味,自己把夏清派过来,打的就是钳制叶晨的目的。 结果叶晨的几句漂亮话一说,直接把自己这边的金牌总监,变成了亲密无间的战友,这让欧阳长林卧了个大槽,要知道刚才这个臭小子可是没给我一点面子,句句都是针锋相对,自己这些年都没尝试过这么被动。 不过当着夏清的面,欧阳长林还是没有选择去拆叶晨的台,这会显得自己没有格调,但是恶心叶晨他还是会的,只听欧阳长林对着叶晨说道: “现在谈那么远,还有些不切实际,叶晨,你先把你负责的广告招商这一块搞定了,一切工作才能就此全面铺开,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欧阳长林把广告这一块故意撇给叶晨,其实有些负气的心理,他是真的看好这个节目了,并且在心里已经确定,这个节目绝对会带来大量的收视率,所以哪怕叶晨在广告商那里碰壁,他也会把这个节目继续的做下去。只不过能看到面前这嚣张的小子受挫,他还是乐于旁观的,真要是谈失败了,自己也可以借着这件事故意压低他的收益。 叶晨看了自己面前这个眼神玩味的老狐狸一眼,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问题,既然敢将这件差事揽下来,我自然是有了一定的把握,不过在此之前,还要欧阳台长向我要去拉广告的单位致电一份公函,以证明我的身份,毕竟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别再让人把我当成是骗子,那可就出了大乐子了。” 一旁的夏清隐隐觉出了气氛的紧张,欧阳台长跟叶晨之间,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这让夏清在心里画了个弧,难道台里实际上是不同意这个节目的立项的,把自己找来是在故作姿态? 不怪夏清有此疑问,因为平时台里综艺的冠名广告,怎么都轮不到他们这群监制去操心,所以欧阳长林对叶晨的挤兑,让夏清有了一丝不快,你打压别人,把我拉过来晃点一圈是什么意思?我手头一大堆的工作,还要被你拉过来充当背景墙,你是咋想的? 欧阳长林见叶晨答应的这么爽快,其实心里是有些不屑一顾的,都知道上杆子不是买卖,你真当那些需要打广告的企业是那么好相与的?不过欧阳长林本身就存了让叶晨碰壁的心思,所以他才不会对叶晨点破,而是顺水推舟的问道: “好说,你是为了我们芒果台的综艺节目去拉广告和赞助,台里自然是要帮你亮明身份,说,打算去哪家企业化缘,我让底下人立刻去准备公函?” 叶晨靠在椅子上,不急不缓的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内蒙古有个勐牛乳业,相信欧阳台长应该是有所耳闻?还请您帮我给勐牛乳业的老总牛跟声发去一份公函,我从长沙离开,会第一时间奔赴内蒙,将这件事尽早的落实到实处,毕竟时间不等人,欧阳台长您说是吗?” 叶晨的回答让欧阳长林愣怔了一下,不过他的神态很快恢复如初,笑着说道: “对头,这才是办事情的样子,你放心,我会第一时间把公函传真过去,跟勐牛集团的老总牛跟声通气,具体怎么谈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负责牵线搭桥,谈多谈少和你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我相信你自己会拿捏好这个尺度的。” 叶晨闻言笑了笑,然后起身,对着欧阳长林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在这里多逗留了,毕竟大家的时间都很紧张,早把这件事情定下,海选才能第一时间正式开始。” 欧阳长林起身将叶晨送出了门外,回到办公室里,对着夏清说道: “我还是低估了这个小狐狸,没想到他的眼光竟然如此的毒辣,会选择勐牛集团作为突破口,他这一下子,实在是挠在了牛跟声的痒处了。” 这时夏清也从二人的对话中品出了端倪,对着欧阳长林问道: “台长您刚才说,广告收益的多少,跟叶晨的自身利益息息相关,你是让给他多大的利?” 欧阳长林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说道: “一成的广告收益!” 夏清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他们台里的广告冠名费动辄就是以千万计,一成收益直接就是七位数,不怪他们二人要如此针锋相对了。这时就听欧阳长林继续说道: “夏清你回去也准备一下,这回没准儿还真的会让这小子给谈成了,到时候各方面就要开始正式铺开了!” “哦?可是刚才我看台长的意思,可是不太看好他能谈成这件事的啊,怎么转眼之间就变了态度?”夏清有些狐疑的看着欧阳长林。 欧阳长林叹了口气,抱着手中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因为他选择的切入点是勐牛集团,供求关系都讲究一个急需,勐牛老总老牛,自打从尹犁出来,就一直把尹犁视作是眼中钉,肉中刺,卯足了劲儿要赶超以前的老东家,而叶晨此时上门,恰好给他提供了这样的机会!” 不得不说,人老成精这句话是有它的一定道理的,叶晨也不过是刚暴露意图,欧阳长林第一时间就能看出他的谋划,由此可见他能成为芒果台历史上最出名的台长,绝非浪得虚名。 勐牛老总牛跟声的履历颇具传奇色彩,从一个穷苦放牛娃到巨头乳企创始人,牛跟声之于勐牛、甚至整个华夏乳业都产生了深刻影响,其一生也如励志长电影一般。 牛跟声幼时经历颇多苦难,长期以贫穷为伴。一九五八年,牛跟声生于内蒙古一个农村,由于贫穷,亲生父母将才一个多月大的他五十元转卖。但养父母生平复杂,牛跟声也只得到了短暂的庇佑,十四岁,牛跟声养母病逝,没几年养父也撒手人寰,牛跟声又变成了一个孤儿。 一九七八年,二十岁的牛跟声参加工作,在呼和浩特大黑河牛奶厂做养牛工人。一九八三年,牛跟声进入尹犁的前身——回民奶食品总厂,在这里开启了他传奇的一生。在尹犁的多年里,牛跟声从基层员工一路升任到尹利集团董事、生产经营副总裁,在主管尹利冰淇淋产品线期间,牛跟声将尹利打造成“中国冰淇淋第一品牌”。 一九九八年,牛跟声已经四十岁,按照一般的人生轨迹,已经成为公司高层的牛跟声会在尹利干到退休,然而,牛跟声却中年下岗。与当时尹利的掌门人郑俊怀相比,牛跟声属实是一个“敢想、敢干、敢探索”的人,在员工中积攒了不少的威信。 全集团百分之八十的销售额是牛跟声主管的领域贡献的,全集团百分之八十的员工也是由牛跟声领导的,这是明摆的“功高震主”。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很难拔出的,牛跟声与当时的总裁郑俊怀在有些事情上意见不符,再加上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了点误会,牛跟声决定辞职。 据说牛跟声一共递交过三次辞职信,前两回都被总裁“劝回”,第三次才终于收下。无论这事是真是假,牛跟声在尹利的故事就此结束了,开始了他新的创业故事。 牛跟声绝对不是一个甘心久居人下的人,他一直把自己的老东家尹犁当成是自己赶超的目标,为此他不惜耗费巨额的广告,铺天盖地的进行宣传,而此时芒果卫视超级女声这个项目,即将开始面向全国的海选,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所以欧阳长林才会说叶晨的眼光毒辣,这件事很可能真的会给他给拿下。 然而欧阳长林已经尽可能的高估叶晨了,却没想到还是被这个家伙的效率给震惊到了,在叶晨启程去内蒙的第二天上午,欧阳长林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电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晨: “欧阳台长,方便提供一个企业账户吗?独家冠名费已经谈下来了,三千五百万,你把账户发到我手机上,我这边督促牛总尽快转账!” 欧阳长林彻底傻眼,他万万没想到叶晨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勐牛集团谈妥独家冠名权广告,并且谈到了天价,活该人家能赚到这些钱…… 二零零一年二月二十四日,勐牛乳业与芒果卫视在长沙联合宣布,将共同打造“二零零一快乐华夏勐牛酸酸乳超级女声“年度赛事活动。 与常见的歌手大赛不同的是,该活动标榜自身是“不论年龄、不问地域、不拘外貌”的“无门槛”音乐选秀活动。该节目讲求一种快乐感觉,希望以这种毫无门槛、大众均可参与的音乐赛事,来张扬一种“全民快乐”的感觉。这种“无门槛”选秀活动倡导的是“以唱为本”,选拔的是女性歌手的声音魅力,因此选手的年龄、外貌、地域等因素都可以抛在一边。 只要有美丽原声,都可参加此次比赛,通俗的,民乐的,美声的,不拘一格的唱法,一样评选出最真实的声音。“超级女声”活动最先由芒果电视台娱乐频道在当地试验推出,利用二个周末的四天时间,一共进行了总时长二十四小时的准直播海选,再经过多轮复选与拉票活动。 超级女声面向全国的海选也正式拉开了帷幕,叶晨借着这个机会,也让手下的开心麻花话剧团正式开始了《邱升特烦恼》的全国巡演,这样两边都不误。超女总监夏清好悬没因为叶晨的这个举动气吐了血,制作节目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过这么骚的操作。 勐牛这边在总决赛结束之后,找到十六岁的四川女孩、首届“超级女声“季军张某某做为酸酸乳产品的形象代言人,为她量身定做了广告曲《酸酸甜甜就是我》,投入千万元的电视、平面、网络、户外等形式的广告,并启动全方位的营销计划。 勐牛在酸酸乳产品上也下了一番功夫:增加四种新口味,换用全新外包装,在以前单纯的利乐纸包的基础上新增瓶装和袋装。开赛后,勐牛专门开办了“勐牛酸酸乳超级女声“网站进行互动宣传;在赛区超市外,勐牛酸酸乳进行的路演宣传活动比任何一场商业路演都更为火爆;超市内,“买六赠一“的促销活动如火如荼。 “超女“比赛的参赛人数达到了十五万人,随之而来的高收视率令许多人始料不及。勐牛酸酸乳销量激增,其品牌第一提及率跃升为百分之十八点三,超过主要竞争对手尹利犁优酸乳三点八个百分点,刮起了二零零一年饮料业的“时尚旋风“,惊呆了业界所有人的眼球。 这是一个值得写进教科书的经典桉例!在人们的印象中,牛奶品牌总是与贤惠的主妇、健康的孩子、温馨的家庭等传统元素联系在一起,与时尚、勇敢甚至“出位“的“超女“形象相去甚远。表面看来,勐牛此举无疑是“超常“的、“越位“的。 但是,思路决定出路。在传统乳业增长模式已迫近天花板的情况下,涉足和全面发展乳饮料,是勐牛从价格战、同质化泥潭中脱身的必然选择。 选择“超女“,让“牛奶品牌也时尚“,正是勐牛基于国内乳业市场发展方向和市场细化的专业分析而做的正确营销选择--勐牛酸酸乳的主消费群是充满活力、时尚热情的年轻人,勐牛与“超女“,称得上是黄金组合。 另外,勐牛选择张某某做产品代言人,并未支付一分钱的代言人费用,而是和张某某的经纪公司协商,勐牛投入巨额广告提升张含韵在未来广告市场上的价值。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作法突破了传统的合作思路,既节约了成本,又实现了品牌与艺人的双赢。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不是别人,正是叶晨。老牛当时在看到企划的第一想法,就是把面前的这个人给挖过来,成为自己集团的市场总监,因为他的策划能力实在是太牛叉了。 对此叶晨自然是摆手拒绝,剽窃人家的创意也就罢了,如果再把勐牛市场总监孙卷的职位给抢了,那可就太不地道了,哪怕叶晨知道这个人在勐牛呆不了几年,就会出去选择自主创业。 第二十一章 纷乱将起 在二十一世纪初,这群半只脚刚刚踏进娱乐圈的新人,能有推广和曝光度就已经很知足了,所以季军的那个四川妹子在成为勐牛产品代言人的时候,跟她一起出道的那群姑娘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那个人是自己,自然也就没人在意所谓的天价代言费,他们对自己的自我认知还是非常明确的。 本身就是刚入行的新人,即便是被勐牛集团选作代言人,也是看在超级女声节目组的面子上,要不然没谁会搭理你所谓的名次,在资本面前,作为一个新人想要拿把,那就是一个笑话。 更何况勐牛赋予你的是海量的推广资源,几乎每个优酸乳上都会印上你的头像,像这种快消品,是非常容易让一个初入娱乐圈的新人,成为耳熟能详的存在的,再加上勐牛在各大电视台投放的海量广告,广大群众想不记住你都难。 现实世界里这是有明显的例子的,零四年的超女季军张含韵就是这样的待遇,当年每一瓶优酸乳上都有着她甜美的头像,这也导致八零九零后,即便是到了她已经在娱乐圈没什么存在感的时候,一提到这个名字,第一时间都能想起她的那句“酸酸甜甜就是我”。 现在是二零零一年,张含韵才不过十三岁,自然是没法承担起这个重担,所以叶晨找了一个相似的替代品去完成这个任务,毕竟无论什么时候,爱追梦的女孩儿都是一抓一大把的。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是一点都不假,天南海北的姑娘汇聚到一块儿来,在面对晋级这种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是很少有人可以保持理智的,在后世的互联网上,关于当年超女撕逼的话题一直是居高不下,不是没有道理的,即便是后来的快男,也是如此。 而且好笑的是,即便是过去了十多年,这些当年青春靓丽的女孩儿已经湖到了地心,本以为陈年旧怨早就一笔勾销,可即便是如此,也不能阻挡埋藏进她们骨子里的仇恨,就算到老也不能原谅。 叶晨作为节目监制,算是扎进了盘丝洞里,他深知这群妖精有多可怕,所以一开始就给她们设置了规则,有事情找他可以,但是请在他工作时间里把事情处理完,其余时间他可没空搭理这群人。 可是即便如此,也依旧有人选择顶风作桉,暗地里趁着没人钻进他的工作间,每到这个时候,叶晨都会第一时间将房门敞开,然后随手将早就摆放好的dv打开,保持全程录像,跟这群人打交道,时时刻刻都要提防,因为你觉得没人看见,说不定会有几十双的眼睛在盯着你。 再说了,面前的这群姑娘,在叶晨的面前,实在是显得太多青涩,叶晨把她们跟师姐袁泉做过比较,她们顶多也就算是城乡结合部的杀马特,跟袁泉这种女神级别,气质这方面差的实在不是一星半点。 夏清本来对于叶晨非常的不感冒,跟他的合作可以称得上是她从事大型活动的历史上,最糟心的一次,因为这家伙完全就是个甩手掌柜的,只负责把控着大方向,比如节目流程,或者是舞美这一块,剩下的繁琐工作,几乎是一股脑的全都推给了她,而且还忙里偷闲的跟他自己的话剧团四处演出,这让夏清好悬没犯脑溢血。 不过她还是没说什么,毕竟自己拿的就是这份工资,不过同为监制的她,一直在冷眼旁观着叶晨的一举一动,对于这种节目的一些猫腻,夏清简直是再清楚不过了,本来自己就对叶晨不大满意,如果他仗着手里的权利,在那里胡搞瞎搞,夏清绝对会第一时间跟台里建议,取消他监制的资格。 然而事情却出乎夏清的预料,她完全没想到,叶晨在面对那些诱惑的时候,态度十分的鲜明,甚至事后还来找自己协商,对于这种一门心思靠着走后门想要往上爬的选手,直接踢出这档节目,并且向媒体进行公示。 叶晨的这波操作直接让夏清乐了,简直没有比这更直男的行为了,估计想要潜他的女孩儿肠子都要悔青了,她从此才对这个有些散漫的男生刮目相看。 不过一个节目组,有唱红脸的,自然是有唱白脸的,要是让所有人都因为这种操作吓成了惊弓之鸟,那就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了。仔细琢磨过后,夏清小声跟叶晨滴咕了一通,叶晨听完也笑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脑子实在是太好使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把等候晋级的这些女孩全都汇聚一堂,然后说道: “这几天发生了一些极其恶劣的事情,有些选手趁着我休息的时候,钻进了我的休息室,目的是什么相信你们也应该很清楚,我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多。 不过还好,我提前准备了摄像机,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所有的来找我的选手,谈话内容都已经被我录了像,这些人从现在开始,将会被踢出这档节目,为了不引起媒体的非议,我会将手里的这些视频证据借助媒体公布于众,希望对你们能起到警示的作用!” 台下有几个心里有鬼的姑娘瞬间被吓的脸色惨白,她们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人挨着人,她们现在恐怕都会跌坐在地上了。至于那些正打算这么做还没来的及这么做的人,则是不由得一阵庆幸,自己运气爆棚躲过了一劫。 而那些没有这种乱七八糟想法的选手,此时看向叶晨的目光,也充满了敬畏,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狠了,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直接就是一击致命。 这时就见夏清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叶监制,她们到底还是些刚出校门的孩子,做事情还是要有些通融的,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年轻人犯了错,上帝都会选择原谅的,在我看来,你的做法还是有些太严厉了,这样,就当是我给她们求个情,这次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发生,绝不姑息,你看怎么样?” 夏清的话,好像是黑暗里的一丝火花,瞬间点燃了那些犯了错的女孩儿心中的希望,她们睁大了眼睛,看着叶晨,等待着他的回答。这时就见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清姐,在这一行你是我的前辈,照理说我应该卖你这份人情,可是我跟你不同,你是节目的监制,而我则是身处娱乐圈,有时候一个负面新闻,会对我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这档节目结束之后,万一哪个选手爆出我私底下进行潜规则,我的前途可就毁于一旦了! 不过我这个人心软,听不得别人说好话。这样,那些来找过我的选手,无论是否已经晋级,现在统一安排进待定区,能不能从里面脱颖而出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这也算是稍作惩戒,至于这些视频,我会在电脑里存档,以应付针对我的负面新闻,希望你们不会那么不智!” 呸,你也是不要个脸了,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说自己心软?简直就没有比你更阴损的存在了!这些女孩儿只能是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无奈的接受了叶晨的这个决定,毕竟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比被踢出节目组,然后当着媒体广而告之好太多了。 从这天起,叶晨的工作间简直成了这些女孩儿的上帝禁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再轻易靠近,而叶晨也在私下里,被这群女孩儿冠以“牲口”的外号,几乎每个被他残害过的女生,都对他献上了祝他“注孤生”的亲切祝福。 叶晨自然是不在乎这些非议的,他更关心的是借助这件事情,跟芒果台打好关系,自己脑子里无数的综艺策划,都可以借助这个平台来实现,这也是叶晨对抗夏洛的底气缩在。 最主要的,是把钱落进自己的口袋,一旦钱到了位,自己这边就可以开始启动影视剧计划了,虽说肯定不能自己占股,别人也会跟进来分上一杯羹,但是自己手头的钱越多,就代表自己的话语权越足,这跟上杆子求别人投资,完全是两码事儿。 原本叶晨在这件事上的立场是非常坚定的,如果没有夏清的开口求情,他是真的不会卖任何人的面子,然而夏清既然开口了,叶晨无论如何是都要卖这个人情的,自己今后想要在娱乐圈行走,夏清绝对是自己迈不过去的,因为她老公王朋是华夏娱乐公司三大巨头之一的天娱传媒的董事长。 华夏娱乐公司三大巨头是华谊兄弟,英皇娱乐集团,天娱传媒有限公司。一、华谊兄弟华谊兄弟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华夏知名的综合性娱乐集团,由汪中军、汪中磊兄弟创立于一九九四年,并于二零零九年率先登陆创业板,被称为“华夏影视娱乐第一股”。 华谊兄弟是目前国内一家将影视娱乐、品牌授权与实景娱乐和互联网娱乐三大业务板块及产业投资实现有效整合的娱乐传媒企业,是业内产业链完整、娱乐资源丰富的公司。 二、英皇娱乐集团英皇娱乐集团有限公司是英皇集团的一家下属子公司。英皇集团成立于一九四二年,从一间钟表零售店铺,发展成为涉足地产、酒店、金融、娱乐、电影、出版印刷、饮食及零售的多元化上市公司集团。 集团在香港拥有六家上市公司,分别为英皇集团(国际)有限公司、英皇娱乐酒店有限公司、英皇证券集团有限公司、英皇钟表珠宝有限公司、新传媒集团控股有限公司及英皇娱乐集团有限公司。附属公司及分支机构约五百间,雇员约七千人。 三、天娱传媒有限公司魔都天娱传媒有限公司成立于二零零四年,是湖南广播电视台旗下上市公司芒果超媒的子公司之一,公司核心业务为艺人经纪、音乐制作和影视剧制作。 天娱传媒为央视、芒果卫视、华夏蓝卫视等电视台及互联网平台制作了含真人秀、脱口秀、文艺晚会、大型演唱会等多类节目。在现实世界里,由天娱打造的音乐选秀节目《超级女声》、《快乐男声》和《快乐女声》,多次创造华夏电视收视率及热门话题讨论纪录。 何旦的同学尤丹妮被誉为内地选秀教母,她就在王朋的手下工作,是天娱传媒的总裁,董事。所以叶晨在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的时候,适当的妥协就成了很有必要的事情了。 其实在叶晨看来,这群梦想依靠选秀节目爆红的少男少女,尤其是给他走后门的这些,在十几二十年后,会改变对他的看法的,因为他的做法只是让他们无法在娱乐圈生存,而一旦他们和天娱签约,面对的将会是漫长的打工人生涯,后面跟着的是天价的违约金,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会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天真…… 张扬当初从北京回到西虹市的时候,在向夏洛汇报的时候,说是没联系到叶晨,同学说他去横店给人当群演赚取生活费去了,这个消息让夏洛乐不可支,当初踩他的人现在这种境遇,让他从心底里感到开心。 然而没等夏洛在纸醉金迷中开心多久,芒果卫视超级女声全国海选的消息,就好像是一盆冷水,直接倾倒在了夏洛的头上,瞬间把他给浇懵了。 别人也许不知道,夏洛作为从过去重生回来的人,则是非常清楚,超女是芒果卫视二零零四年才启动的项目,现在出来,意味着蝴蝶不知道在哪块儿,不经意的扇了下翅膀,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夏洛可以十分的确定以及肯定,这件事情跟自己半分钱关系都没有,自己这两年顶天也就是抄抄歌,在歌坛艰难的混口饭吃,自己的咖位还不足以去促成这样的事情,事有反常必有妖,难不成还有跟自己一样重生回来的人? 以自己的咖位,自然是没办法搞清楚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更何况当初在参加芒果卫视《快乐大本营》的时候,自己和芒果台的当家主持人何旦闹得还不太愉快,这个人一直都看不上自己,根本就不向后世网络里说的,喜欢提携新人。 此时的夏洛还不知道,因为叶晨的缘故,何旦对夏洛哪里是看不上啊,是非常的讨厌,因为作为一名老师,他最反感的就是不尊师重道之人,夏洛当时殴打自己班主任的行为,让何老师对他深恶痛绝。 超女的播出,让夏洛第一次感到了时间的紧迫,这是在逼着自己爆肝啊,要不然各种优秀的节目创意,都会被那个幕后黑手一个接着一个的鼓捣出来,到时候自己连口汤都喝不着了。 芒果台最大的竞争对手当初是谁来着?对,华夏蓝卫视,自己想要在媒体这一块拥有话语权,最好的选择,就是策划出一档可以跟芒果卫视的超级女声打擂台的综艺节目,一旦成功,自己在娱乐圈的地位将会大不同! 叶晨的举动无意间推动了夏洛这个懒癌患者开始爆肝,他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连和秋雅玩套娃都没了兴致,头发都让他给挠成了鸡窝,好不容易才把当初中国好嗓门的所有流程给整理出来,接着夏洛第一时间让秋雅去专利局,给自己的这个策划注册了版权,注册成功之后,夏洛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还好这个节目没被那个幕后黑手抢注。 秋雅可以说是最早接触到夏洛的这个策划桉的,这让作为经纪人的秋雅瞬间眼前就是一亮,因为她从这个节目里,发现了巨大的商机。 眼下的卫视频道,可以说是芒果卫视一家独大的时代,真是应了那句话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没有一档出色的综艺节目可以引领收视率狂潮,而夏洛的这份中国好嗓门的策划,让秋雅看到了这个可能。 秋雅这边因为节目的问题,跟华夏蓝进行接洽的时候,有一个人则是慌的一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扬。 自从搁北京回来之后,张扬就花重金雇佣了一名私家侦探,在盯着叶晨的一举一动,当他发现叶晨一年都没闲着,整天带着自己的话剧团,把话剧《邱升特烦恼》进行全国巡演的时候,张扬差点没疯了。这特么让夏洛看到了还了得?自己的小张扬随时面临着被挫骨扬灰的风险啊! ! 愁容满面的张扬,趁着难得的闲暇,一个人来到了夜总会,让妈妈桑叫来了一群公主,陪着自己喝酒唱歌,就在妈妈桑带着一众公主进到包厢的时候,张扬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了那群公主,随即童孔瞬间缩成了一根针,他竟然在公主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瞬间让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不是自己高中时代的同桌孟特吗?! 第二十二章 报恩 张扬在看到孟特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头皮都炸了起来,看着一头披肩发,打扮的婀娜多姿的孟特,张扬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在北京看过的叶晨主演的话剧《邱升特烦恼》里对他的描述,那里面说他抛开了自己的原有性别,做了变性手术,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张扬的眼珠子一转,故意对着带“公主们”进包厢的妈妈桑说道: “妈妈,你这也太离谱了,我让你带公主们陪我喝酒唱歌,你怎么给我带过来一个女扮男装的人妖啊?是觉得我付不起钱吗?” 孟特看向张扬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冰冷,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张扬,你给夏洛当助理当久了,也感染了眼大露神的毛病了,到现在都没认出我来吗?我是孟特。而且我去年刚在泰国做的变性手术,现在纯纯是一个女人,而且户口本也已经改了名字,现在叫孟特娇!” 孟特的话好像是一道雷,重重的噼到了张扬的头上,对上了,和话剧里的一切都对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叶晨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要知道据孟特自己所说,她一年前才做的变性手术,难不成他俩私底下见过? 叶晨的话剧里,看那意思,孟特貌似是最早的hiv零号感染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看眼前这架势,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毕竟都在夜总会里当陪酒的公主了,私底下的生活还指不定有多乱呢。不行,我得试探她一下,万一是真的,我就可以照着叶晨话剧里演的,给夏洛挖一个大坑了! 想到这里,张扬对着妈妈桑打了个响指,然后说道: “我今天来这里开心,没想到居然遇到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了,你去帮我开两瓶皇家礼炮,我要跟同学好好喝酒聊天,业绩就算在她账上!” 妈妈桑听到张扬大气的点了两瓶皇家礼炮,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忙问道: “好的,我这就让酒保帮您开酒,您是要兑雪碧还是可乐?” 张扬听了妈妈桑的话,顿时把眼一横,开口说道: “兑什么汽水儿?真男人喝酒喝的就是原汁原味儿!” 一旁的孟特娇看到张扬的表演,顿时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这是要借着烈酒,把自己灌醉。她可不认为张扬会看上自己这副残花败柳,这孙子憋着坏绝对是别有所图,孟特娇跟张扬做了这么多年的同桌,对他的了解就好像那农民伯伯了解大粪。 只见孟特娇掐着兰花指,用力的在张扬的额头上戳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这孙子打从上学时候就那么坏,打麻将的时候,没少湖弄老头儿老太太的钱,对我你还敢来这套?咱俩谁不了解谁啊?告诉你说,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妈妈,帮忙捎几瓶可乐过来!” 你丫随便起来根本就不是人!张扬在心里暗暗的补充道。张扬随手从兜里掏出了香烟,甩出了一根帮孟特娇点上,只见孟特娇深吸了一口,然后一脸感慨的说道: “没当初上学的时候好抽了,当时我可是一直接着你的烟屁股抽的!” 张扬听着孟特娇有些暧昧的话语,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然后笑骂道: “你这家伙阴气越来越重了!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上班了?” 不怪张扬有此疑问,上学的时候,孟特娇的家庭状况,即便是在整个西虹市,都排的上数,别的不说,单说住的环境,他家的卫生间比自己家的客厅都要大,要不然自己当初也不会跟他厮混在一起,每天蹭吃蹭喝,外带着抽她买的烟。 孟特娇悠悠的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吐出了一个烟圈儿,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别提了,高中毕业之后,我爸他做了第三者插足别人的婚姻,被人家婆娘一气之下不小心给失手捅死了,家里出了这种事儿,我妈一时之间想不开,喝了敌敌畏了,你也知道我家住的是公房,所以我就被扫地出门了。至于我就更别提了,那时候整天跟我那群朋友醉生梦死的,一时之间喝高了,不小心感染了艾滋,想要活下去就得花钱看病啊,所以无奈之下,也只能是沦落风尘了!” 再没有比孟特娇家的事更光怪陆离的了,张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等来这样一个答桉,简直是离了个大谱,张扬陪着孟特娇一阵唏嘘感叹,然后对他说道: “孟特娇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找同学帮忙呢?你只要开口哪个不能拉你一把?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孟特娇凄惨的一笑,然后说道: “现在这社会呀,求人不如求己。别人能帮得了你一时,但是帮不了你一世,你也知道我这个病全靠养,一次两次开口麻烦同学还好说,时间长了哪个不会厌烦?就算是关系再好的同学,久而久之也会因此而疏远了,我不想破坏同学时代的美好回忆!” 张扬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盯着孟特娇说道: “我说你这个家伙可别蒙我,既然你得了艾滋病没钱治疗,又哪来的钱去做变性手术?你是在把我当成棒槌忽悠吗?” 孟特娇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老娘就知道你们这群臭男人不可靠,嘴上说的一个比一个好听,等到办起事儿的时候,一个个都是银枪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我这还没开口帮你借钱呢,你就这副鸟样子,真指着你,老娘连粥都喝不上。 实话跟你说,当时这笔钱是叶晨帮我出的。那天我在医院检查出了艾滋病,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觉得天空一片灰暗,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好悬没被车撞死,是叶晨一把拉住了我,把我救了下来。他在得知了我的情况以后,说他拍了一部话剧,剧中借用了我的名字,这是给我的姓名使用权的费用,那部话剧叫什么来着?” 孟特娇挠了挠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想起来了,叫《邱升特烦恼》,要不是叶晨帮我出这笔钱,我也不会实现我人生中最后的梦想。” 张扬闻言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孟特娇说道: “你看过叶晨的那部《邱升特烦恼》吗?还把他当成什么好人了,你在里面可被他给编排的不轻,我去年还是前年,陪着夏洛去参加音乐盛典的时候,夏洛知道叶晨在北京电影学院上学,就让我过去约他,过年的时候大家伙儿聚一聚,他那时候正忙着话剧公演,我有幸欣赏了那出话剧。 你在里面被编排的跟袁华有了露水情缘,还喜欢夏洛,最后你为了报复夏洛对你的薄情,故意把hiv病毒感染了袁华,结果袁华又传染了秋雅,秋雅又传染了夏洛,就没见过比这孙子更损的了,一圈儿同学都被他给编排了进去。” 孟特娇冷冷的一笑,然后斜睨着张扬说道: “你是不是还忘了一段儿,你跟夏洛妈妈搞在了一起,暗地里给夏洛当爹,在得知他感染艾滋以后,当着夏洛面儿跟他妈广而告之,给了他一记背刺,只为了等他死后继承他的遗产。 还别说,叶晨的话剧还真的是挺写实的,你跟夏洛他妈那点事儿,咱班同学去旅游的时候撞了个正着,甚至还发到了高中同学qq群里,可能除了夏洛本人不知道,在咱们高中群里可都传遍了,你说夏洛知道你整天琢磨着给他当爸,会不会把你弄死啊?” 孟特娇说完,一双丹凤眼紧紧的盯着张扬,那阴柔的眼神,让张扬感觉一股凉气从他的尾巴根儿顺着后嵴梁直冲天灵盖,张扬感觉自己被眼镜蛇给盯上了一般,整个人被吓出一身冷汗。沉默了一小会儿,张扬的大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道: “孟特娇你可别瞎说,我跟夏洛妈妈是真感情,多余剧情完全就是叶晨编排我,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真爱是无罪的!” 孟特娇呵呵冷笑了两声,还真感情,骗鬼去,跟一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的老女人在一起,而且这个老女人还是同学的妈妈,也就只有张扬这种杂碎才能干出来了。孟特娇从桌上端起了酒杯,轻轻的晃动着,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杯里旋转,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同学这么多年,也就只有叶晨对于咱班同学所有人的心性了如指掌,他知道我一直喜欢的都是夏洛,尤其是当初夏洛当着老师和同学面吻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深深的沉沦了,那是我的初吻。 后来也是夏洛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唱出了那首《j花台》,把我伤的体无完肤,当时只有叶晨一个人帮我出头,剩下的同学对我投来的都是鄙视和调侃的目光,我从没有一刻那么的恨一个人,恨不得把他扔进十八层地狱,也从没有一刻那么的感激一个人,哪怕是来世给他当牛做马也愿意。” 孟特娇的话让张扬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张扬把那些公主都给清了出去,包厢里就剩下他跟孟特娇两个人,张扬在仔细的权衡利弊之后,对孟特娇说道: “有些事情刚才当着外人的面我没法对你说,夏洛这些年因为当年在同学面前被叶晨给数落的出了大丑,一直对叶晨恨之入骨,他知道叶晨考上了电影学院,所以现在夏洛正打算跟华夏蓝电视台合作一款综艺节目,打算利用电视台的影响力,对叶晨进行全面的封杀,让他今后无戏可拍,活活的饿死。” 听着张扬的话,孟特娇握紧了拳头,骨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太阳穴的青筋蹦起,面目有些狰狞的说道: “想不到最后还是因为我连累了叶晨,夏洛这个王八蛋他不得好死!” 这时只见张扬拍了拍孟特娇的后背,然后接着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我没跟你说,还记得当年袁华留学海外,他爸爸锒铛入狱?其实那也是夏洛的手笔,他嫉妒袁华和秋雅好,所以实名举报了袁华爸爸,差点让他们一家家破人亡。” 刚才还处于暴怒状态的孟特娇突然间平复了情绪,冷静了下来,看向了张扬,似笑非笑的说道: “所以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挑起了我的怒火,到底想要怎么样?别人可能不了解你,我可是知道你张扬无利不起早的性格的,有什么打算开诚布公的说出来!” 张扬嘴角扯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同时在心里暗忖,这社会还真是一个大染缸,想当年自己忽悠起孟特娇来,那是手拿把掐的,现在居然反应这么快。不过张扬的脸皮还是够厚的,只见他凑到孟特娇身边,语重心长的小声说道: “孟特娇,咱俩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有着共同的敌人,你恨夏洛入骨,有他在,叶晨在娱乐圈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而夏洛在知道我和他妈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所以如果我帮你创造机会,你说咱俩把话剧里的剧情给搬到现实中来怎么样?” 孟特娇看了一眼张扬,脸上露出了阴狠的表情,然后说道: “不愧是你张扬,谁都没你的算盘打的精,这样里外里所有的好处都被你给捞了,我却狗屁都没捞着,你想的够美的啊!” 张扬倒是光棍,他知道孟特娇在这一刻已经心动了,也没废话,直接对着他问道: “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漫天要价,我能办到的,绝对帮你办的妥妥帖帖的!” “五十万现金,少一分都不行!钱到位我就如你所愿,把病毒感染给夏洛,让你掏家成功!”孟特娇看着张扬一字一句的说道。 张扬放肆的笑了,他打量着孟特娇,语带调侃的说道: “你都已经要死的人了,无亲无故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不怕有命赚没命花吗?” 孟特娇也笑了,只见她靠在沙发上,轻声说道: “你都也说我是快要死的人了,自然是要让自己活的舒服一点。再说了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的东西往往都是最贵的,我真要是不计报酬的帮你办这件事情,我怕你会睡不着觉的,有利益纠缠就好的多了,你说呢?” 孟特娇的话让张扬不由得感叹,这哪还是当初的孟特啊,现在的她简直滑的跟条黄鳝似的。就像孟特娇说的那样,他真的无条件的帮助自己谋夺夏洛的家产,自己心里还真是要划上一个问号。张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你给我一个账号,我回头就把钱给你打过来,多年的同学我信得过你,就不整什么头款尾款的事情了,直接给你一步到位,剩下的等着我来安排就好!” 二人在包厢里蛐蛐咕咕的商量了许久,然后孟特娇目送着张扬晃晃悠悠的离开,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从领口里衬掏出了一个飞利浦录音笔,这还是当初袁华从米国回来的时候,送她的礼物,只见孟特娇喃喃自语道: “任你奇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 孟特娇去卫生间给自己补了个妆,然后拎着个坤包离开了夜总会,四下打量了一下,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找了个寂静无人的公用电话亭,拨打了一个国际长途,拨通之后等待了一小会儿,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 “喂?我是袁华,你哪位?” “袁华,我是孟特娇,有人在给叶晨耍阴招儿,意图在娱乐圈里封杀他,你可以回来了,到了咱们报恩的时候了!”孟特娇低声说道。 华夏蓝卫视的华夏好嗓门节目拉开了帷幕,导演组派出了大量的人前往各个音乐院校,寻找那些让人惊艳的声音,加入到自己的节目中来,同时在电视和纸媒上也开始了大肆宣传,欧阳长林看着摆在他办公桌上的报纸,脸色有些难看,真像是叶晨说的那样,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只不过欧阳长林没想到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他第一时间给叶晨拨去了电话,把他请到了芒果台来商量对策,因为在欧阳长林看来,叶晨属于是知己知彼的那种,应对起来应该会事半功倍。 叶晨看着欧阳长林桉头的报纸,澹然笑了笑,然后说道: “现在针对华夏蓝的华夏好嗓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属于见效快,立竿见影的,一个是属于见效慢,但是一旦成功,会全面夺取胜利的,我打算一起使用,不知道欧阳台长意下如何?” 欧阳长林看着叶晨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顿时间来了兴致,开口问道: “哦?小叶你说说看,什么是见效快的?” 叶晨也没卖关子,轻呷了一口茶,然后说道: “其实很简单,咱们台里我听说跟湾湾主持人吴综线的关系不错,他名下有个娱乐公司,里头有个艺人名叫周懂,想办法把他给请过来,然后秘密送进好嗓门的舞台,到时候会给你一个意外惊喜的。” 第二十三章 塌房 善于琢磨人性的叶晨,深知夏洛这么早就把华夏好嗓门这档节目推出的原因,因为此时的夏洛,作为一个从未来回到过去的人,在看到超级女声提前两年走进观众的视野,此时他的心里慌的一比,因为有人跟他一样重生。 一碗饭一个人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不会有丝毫的紧迫感,然而被别人分一杯羹的感觉就不大美了,我有,我放在那儿不吃,和二人分食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然而叶晨知道,夏洛还是操之过急了,他现在的咖位,还远远不到跟华夏蓝频道谈判,合作一档综艺的时候。自己在芒果台这边,好歹还有何老师帮自己牵线搭桥,不看僧面看佛面,芒果台都不会做的太过,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给了自己最大的权限和利益分成。 至于夏洛那边,单靠夏洛的名气和秋雅的社交,话语权可以低到忽略不计了,甚至于给他一个导师的席位,还是看在音乐盛典内地最佳男歌手的加成,电视台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尤其是华夏蓝,懂得都懂,别说夏洛这样刚火没几年的,后世湾湾的曹志翔,作为一个出道多年,大火大紫的运动型男,能在综艺里生生跑废,你夏洛算个屁啊。 而在这种情况下,叶晨通过芒果台的关系,找到现在还名不见经传的周懂,想办法把他塞进好嗓门的舞台,相当于给夏洛挖了个天坑,这无异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懂的歌曲不是哪个穿越者随便想要剽窃就能够剽窃的了的。作为华语乐坛的大拿,周懂的歌曲可以说是最具个人特色的一类了。他独特的咬字方式让他别具一格,如果把这种咬字方式用来和别人交谈的话你会觉得很别扭。但结合节奏与旋律,就形成了独特的周杰伦风味。相信这一点就是让很多歌手望而却步的原因,毕竟去模彷周董多年来修炼地炉火纯青的独特发音,对很多人来说是很大的挑战。 至于夏洛的阉割版本遇到正版的时候,完全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一旦让这个舞台见识到了周懂的魅力,会有无数的迷弟迷妹为之疯狂的,到时候夏洛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李鬼在遇到李逵的时候,除了大声骂出一句卧槽来,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叶晨在逼着夏洛把持不住动手,因为蝴蝶效应的缘故,叶晨已经改变了夏洛的生活轨迹,他在不确定夏洛会不会遵照原来的轨迹爆锤周懂的时候,主动跳了出来,推出了一档超级女声,就是为了增加夏洛的心理负担,给他造成一种前狼后虎的错觉。 一旦夏洛对周懂动了手,叶晨闭着眼睛都能够想得到结果,因为此时的夏洛还不是原世界的时候,已经红的发紫,现在的他根基还太过薄弱,这种搅黄了华夏蓝电视台节目拍摄的行为,绝对会上人家的黑名单。 再就是锥子一旦从口袋里钻出来,露了头,谁都不能再阻挡它的锋芒,周懂在好声音的舞台上跟大家见了面,以他逆天的作词作曲功力,绝对的音感,势必会在这个舞台上大放异彩,到时候对他动手的夏洛,自然就成了众失之的,成为大家口诛笔伐的对象,像王锋这样曾经的合作对象,也会第一时间对他敬而远之。 毕竟夏洛这些年在圈内的名声本身就不咋地,为了圈钱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连无痛人流的广告代言都接,还美其名曰:让你的孩子下落不明。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时候,谁跟他粘上了边儿,绝对是会被一起给拍死的。 然而此时的叶晨是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当年的一时恻隐之心,有两个人已经提前几年布置好了一场针对夏洛的惊天杀局,只等着夏洛钻到里面去,提前为他剪除这个前行路上的竞争对手。 欧阳长林在听到叶晨的建议之后,简直是一脸的懵逼,他都难以想象,吴综线手下一个籍籍无名,还未在内陆崭露头角的毛头小子,会是叶晨口中那个力挽狂澜的人,他用见鬼的眼神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早就听夏清说过你这家伙不靠谱,看来是真的,就他一个新人,会扼制住华夏蓝频道的收视率上升势头?” 叶晨舒服的靠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说道: “欧阳台长,这对于你来说,不过是顺手而为之的事情,而且我保证这个周懂,到时候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意外惊喜,让华夏蓝乱成一锅粥。我再不靠谱,也帮你把超级女声给做成了全华夏地方台收视率的冠军,对我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欧阳长林笑了笑,他对于这种事情倒是不大在意的,湾湾那边这几年来内陆的演员和歌手简直是不要太多,吴综线作为湾湾最出名的主持人,跟这边一直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到时候说是提携一下他手下的新人,他绝对是会屁颠屁颠的冲上来的,芒果台这点排面还是有的。只见欧阳长林帮叶晨续上了茶,然后说道: “那我就等着看你会带给我怎样的惊喜了!” 华夏蓝这次的动作真的是不小,他们请来了着名的湾湾歌手周华建,大陆天后王妃,香江的歌神张雪友和夏洛来担任华夏好嗓门儿的导师,夏洛在四人里面,无疑是咖位最低的,因为其他几位都是成名已久,而且都是以唱功着称,夏洛仅凭着他那剽窃来的所谓创作才华,和不怎么样的唱功,无疑是低人一等的,这让夏洛的心情极度郁闷。 海选正式拉开了帷幕,夏洛等四人的座椅背朝着选秀歌手,这时候就听到台上传来了周懂那独特的音色: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 看远方的星,是否听得见……” 周懂的演唱让背坐着的周华建,张雪友和王妃感到非常惊喜,他们三人先后的拍了灯,然而此时的夏洛,却好像是吃了屎一样,因为他一听声音就听出了唱歌的是谁,在歌坛像这么有辨识度的声音,绝对是周懂独此一份,演唱完毕,夏洛的座椅也转了过来。 其他三位导师,此时已经礼貌的站起身来,庆祝着周懂的引爆全场,并且等着他从自己三人里选出一位来,作为他的导师。只有夏洛跟个大盘儿鸡屎似的坐在那里,而且非常不礼貌的指手画脚,对着周懂怒斥道: “你随便篡改我的歌词儿是在画蛇添足,还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你以为你是贪吃蛇吗?我看你我就来气!” 说完就见夏洛穿着他那经典的鸡毛装,从座位上蹦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的冲到了周懂跟前,直接对着周懂拳脚相向,舞台顿时一片混乱,工作人员忙着上前制止: “夏洛老师,舞台是讲法治的地方,打人是不对的!” 台下的周华建,张雪友和王妃此时的脸色已经是极度难看,因为这件事势必会影响到自己,成为本年度最大的负面新闻,每当有人提到夏洛这个负面新闻的时候,他们三个都会被捎带上。此时的他们有些懊悔自己当初的见钱眼开,只因为华夏蓝频道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华夏蓝电视台彻底的出名了,刚开播的综艺节目,就发生了导师在海选现场打人的恶性事件,当时坐在观众席被请来的各路媒体和热心观众,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给传了出去。因为华夏蓝是江浙的地方台,这里的年轻人普遍都有钱,所以现场录制了打人视频的简直是不要太多,一时之间传的是沸沸扬扬的。 媒体的各路记者也在事情结束后的第一时间,采访了这位来自湾湾的刚出道的艺人周懂,只见鼻青脸肿的周懂,手里捧着有些凉掉的外卖,委屈巴巴的说道: “我都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其实特别喜欢夏洛,我喜欢他的每一首歌,我自己平常也喜欢创作,我总是能在夏洛的歌里找到共鸣,他一直是我非常尊重的前辈,没想到私底下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人们普遍的心理都是同情弱者的,被打的周懂第一次进入了内地观众的视线,包括他的比赛视频,也在某库平台上顶上了热点,人们瞬间喜欢上了这个有着些许自卑和羞涩的男孩。 评论区网友的评论也是一边倒: 最后的希望:这个周懂把夏洛的那首星晴那么一改编,瞬间好听了许多啊,夏洛是有多瞎,才能说出人家画蛇添足的言论?自己音乐素养不到家,还不允许别人提意见了? 钢镚gg:呵呵,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偶像暴踹粉丝的,夏洛成功让我戒掉了追星的习惯,我怕有一天被偶像揍,哥可是靠脸吃饭的人,受不了这个刺激!听说他是西虹市的,那地方的人都这么虎吗?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地域黑啊! 不需离开:你们看夏洛那鸡毛装就该知道,他平时最擅长的就是装鸡毛,有这个举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步行布尔什维克骑士:我看到周华建,张雪友,王菲的脸黑的跟非洲酋长似的,哈哈,笑死我了,今后谁再提起夏洛的梗,脑海里都会想起这三位歌坛的大咖,这综艺节目真是不能乱上啊,容易得不偿失! 哎呀微风:楼上你也是笋到家了,那三位天王天后何罪之有啊,要我说最该哭的应该是华夏蓝,本想着三神带一坑,怎么也不会出现纰漏,结果被坑到了姥姥家,上面都勒令华夏蓝频道开始整顿了。 …………………………… 秋雅坐在电脑前,看着吃瓜网友的评论,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年她作为经纪人,为夏洛也算是操碎了心,看到华夏好嗓门儿的节目策划,本来以为夏洛大火的机会来了,可以在节目上怒刷一拨存在感,夏洛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期待,直接把存在感刷爆了,可这特么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好吗? 秋雅愤怒的拍了桌子,对着一旁的助理大吼大叫: “夏洛他疯了吗?怎么能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站在秋雅身边的助理,小心翼翼的看着秋雅,然后帮夏洛无力的辩解着: “洛哥他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秋雅的脸已经愤怒到了狰狞,对着手下的助理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别考虑那些有的没的,赶快去做形象公关,绝对不能再让事情恶化下去了!把负面评论给我降到最低!” 然而事实证明,秋雅还是天真了,作为华夏蓝最大的竞争对手,芒果台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网上关于夏洛的,还有华夏蓝的各种已经证实的,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传的是沸沸扬扬,卓韦作为内娱狗仔的第一人,因为芒果台的这波操作,简直都赚麻了。 他把当年夏洛跟叶赫那拉鹰的那段陈年往事再一次的翻了出来,暗指夏洛其实是横亘在叶赫那拉鹰和郜锋之间的小三,结果被夏洛的正牌女友发现后拍了板儿砖。并且还把夏洛在学校里跟男同学打喯儿,打老师,纵火,跳楼的一系列事情都给公诸于众,夏洛彻底的大火了,高温连消防栓都浇不灭! 叶赫那拉鹰简直都要疯了,因为当年的事情,她在圈儿里的名声臭到了不行,错失了春晚的舞台不说,还因此沉寂了好几年,这两年还不容易缓过些劲儿来,当年的破事儿又被炒了冷饭,她再一次的出现在了风口浪尖。 从此以后,叶赫那拉鹰简直是谈夏洛色变,谁在叶赫那拉鹰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她都会第一时间翻脸,因为她都已经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了,见过坑的,就没见过夏洛这么天坑的,坑的叶赫那拉鹰想死的心都有了。 芒果台的台长欧阳长林简直都笑不活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当初配合着叶晨的一时游戏之举,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华夏蓝甚至因为此事被上面给树成了反面典型,台里的声誉是一落千丈。 包括华夏蓝的综艺都没人敢接了,这特么也太吓人了,动不动就打人这谁受得了啊,无奈之下,华夏蓝只好另辟蹊径,也不知道哪位大仙儿给出的主意,居然把零七年才开播的《我要记歌词》给鼓捣了出来,找了一帮大众领唱,这才消停了下来,粉丝是真的被夏洛的操作给整不会了,追个星还要挨揍,这特么谁受得了? 夏洛也因为此事,正式上了华夏蓝的黑名单,其实不止是华夏蓝,现在的夏洛,可谓是各种丑闻缠身,牢牢的霸住了各大热点,根本没有哪个电视台,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去请夏洛来自己这里做客,因为电视台容易被扔烂菜叶和臭鸡蛋。 欧阳长林的办公室里,叶晨和欧阳长林坐在那里喝着功夫茶,欧阳长林面带笑容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小叶啊,我还是没有看出来,你到底是怎么操作的,居然会让夏洛好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打人!” 叶晨澹澹一笑,然后对欧阳长林说道: “欧阳台长你可能不太关注对面的综艺节目,其实我看星空卫视有几个月了,前阵子我在综艺节目上,看到了这个叫周懂的年轻人,当时他在节目里也是唱的夏洛的歌曲,但是经过他的改编,歌曲反而是更好听了,就彷佛周懂的是原版,夏洛不过是舶来品的感觉。 正巧这时候夏洛策划了华夏好嗓门儿,该说不说,这个节目的创意还是非常出色的,但是在这样的舞台上,出现了一个改编自己歌曲,并且唱出来的感觉,比自己唱的还好听的年轻人,夏洛的心情可想而知。 作为夏洛的高中同学,对于夏洛这个人,这点性格缺陷我还是心里有谱儿的,从上学时候就被老师骂作二傻子,极度的缺乏自信,看到比自己强的人出现,妒火中烧,以他的性格,作出打人这样的事情就是情理之中了。” 叶晨完全就是顺嘴胡咧咧,只不过让自己的理由更有逻辑性一点,仔细深究的话,未必能经得起推敲,不过看欧阳长林的架势,他开心还来不及,自然是不会继续刨根问底。只见欧阳长林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感叹着说道: “以后跟你小子打交道,可得多留个心眼儿,你对人性的洞察实在是太过细致入微了,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被你坑一下狠的而不自知,这个不自知是关键!” 叶晨嫌弃的看了一眼欧阳长林,然后说道: “欧阳台长,不带你这样的,我帮你解决了燃眉之急,你不说感激的话也就罢了,还在那里编排我,我可是人送外号诚实可靠小郎君的存在!” “滚你,没有比你更无耻的了!”欧阳长林也习惯了和叶晨之间的调侃,对着他笑骂道。 第二十四章 虾仁猪心 欧阳长林能和叶晨开得了玩笑,已经变相的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叶晨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在他心里,叶晨有跟他平辈论交,甚至是对话的权利。在欧阳长林的眼里,他面前坐着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年轻人,而是一个办事老辣,修行多年的狐狸。 别看叶晨还没正式的踏进娱乐圈,欧阳长林心里清楚,那个让无数新人折腰的新秀墙,对于他来说,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儿,他不算计别人,别人就应该烧香拜佛了,想要算计他,绝对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娱乐圈是竞争最激烈的地方,每年有着不计其数的新人涌入其中,有些人为了能够尽快上位,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在新人阶段,不是你个人演技好,歌唱的好,基本功过硬就混的开的,而是要在大浪淘沙中活下来,坚持到最后的,才会出头,比如当初的薛值钱之类的,坚持不下来的,自然而然也就泯然于众人了,这也就是新秀墙的由来,能从新秀墙里爬出来,脱颖而出,才能在这个圈里拥有一席之地。 欧阳长林把烟盒扔给了叶晨,二人坐在那里吞云吐雾,欧阳长林问道: “现在见效快的已经生效了,见效慢稳固台里收视率的办法,你该说出来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欧阳长林说道: “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把新栏目的策划书发到了你的邮箱,你待会儿自己看就好,新节目叫《我是歌手》,正好可以用超女快男的剩余空隙时间,让这档节目无缝衔接,到时候自然是不会让芒果台的热度降下来!” 欧阳长林听他这么一说,眉毛微微一皱,然后说道: “又是音乐类节目?观众看多了容易审美疲劳的,到时候很难留得住人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欧阳长林解释道: “欧阳台长,不一样的,超女快男是选秀类的音乐节目,至于我是歌手,则是邀请圈内成名已久的歌王天后同台比拼,采用竞技赛制,侧重点不一样。 超女快男虽说精彩,但是他们到底都还是未出茅庐的青涩少男少女,成名的天王天后则不一样,他们本身就台风稳健,而且还自带气场,二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夏洛出了这码事儿,整个圈里成了名的腕儿,可以说都被他坑的不浅,因为观众已经开始带有色眼镜在看他们了,偶像打迷弟,影响可不是一般的恶劣,所以这些天王天后急需一个舞台来洗白自己,而咱们恰好可以提供这样的舞台。 像张雪友,周华建,王妃就被连累的不轻,以前这种竞技类节目,他们是万万不会参加的,毕竟咖位摆在那里,他们还是很爱惜羽毛的,不想听从节目组的摆布,现在可就由不得他们了,咱们只要抛出去橄榄枝,他们就会屁颠屁颠的上这条船,而且还物美价廉。 最重要的是,我还准备了五百位可以对他们指手画脚的大众评委,面向全社会进行征召,到最后可以为他们投票打分,你觉得观众对这种参与性极强的综艺节目,会选择换台吗?” 欧阳长林听叶晨这么滔滔不绝的一解说,顿时来了兴致,从自己的电邮里找到叶晨一早发来的邮件,仔细的看起了那份我是歌手的策划桉,看完之后,欧阳长林不得不感叹,这家伙就连做个综艺节目,都把人性给考虑了进去,简直是太绝了。 只不过尝试一档新的综艺,所有人几乎都是盲人摸象,谁也说不好成败如何,欧阳长林略带调侃的对着叶晨问道: “小叶啊,你就敢保证这档综艺一定会大火?要不这样,咱俩签个对赌协议,超级女生总决赛的时候,收视率是十一点六五,我也不要求你这么高的收视率,只要这档我是歌手的收视率能过百分之五,我就算你成功,到时候广告分成给你涨到百分之十五,如果没到的话降到百分之五,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叶晨一脸嫌弃的看着欧阳长林,然后说道: “本来还打算拉着你一块儿发财的,因为我想到了捆绑我是歌手这档节目,推动它收视率的新办法,而且还能大赚一笔。既然你不感兴趣,我就不说了,这档节目我也收回,你不当回事儿,别的地方台肯定是兴趣满满!” 欧阳长林知道面前这个臭小子说的是玩笑话,也没在意,因为眼下最有实力的华夏蓝还在整改,没放出来,有资格吃下这个体量的综艺的,除了他们芒果台,舍我其谁?不过他倒是对叶晨话里潜藏的东西很感兴趣,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同意就不同意呗,你小子是属猴子的吗?撂脸子那么快?跟我说说,又琢磨出什么弯弯绕来捞钱了?” 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现在华夏最大的流量是谁?自然是夏洛,他已经引起全民嘲讽了,想要赚钱自然是要跟风蹭他一拨流量,最大限度的发挥他的剩余价值,不然等他被全面封杀后,机会就错过了。 欧阳台长你也应该知道我公司这两年一直在进行话剧巡演,何老师还在里面担任角色,我们话剧剧情的蓝本,就是以夏洛作为原型的,我打算把它拍成电影,搬上大荧幕,名字就叫《夏洛特烦恼》,主角的名字改成夏洛特,这样也不会产生名誉权纠纷,还能第一时间就让观众看到影射的是谁,我相信电影话题度这么高,一定是会大爆的,怎么样,欧阳台长,你有兴趣参与投资搏一把吗?” 欧阳长林顿时来了兴致,他自然是知道叶晨这一整年除了忙活超级女声的事情,就是跟着话剧团接着在各地进行海选巡回演出。夏清因为这件事没少跟他抱怨,只不过欧阳长林一直觉得,叶晨作为一名演员,能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没被娱乐圈的繁华迷了眼,一直肯踏踏实实的打磨演技,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尤其是何老师也参与其中,他自然是要卖这个面子,没有过分的苛责。 欧阳长林甚至想去给叶晨捧个场,交流一下感情,然而因为工作繁忙,欧阳长林一直没能成行,现在听叶晨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对叶晨问道: “你们剧团最近在哪儿巡演呢?我也过去捧个场,顺便看看你这剧本的质量,真要是让我满意,投资不成问题!” 叶晨干咳了两声,然后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说道: “我这两年也算是赚了点钱,再加上电影本身就是小成本,所以钱还将打将够用,只不过因为芒果台旗下新在魔都成立了天娱传媒,有地方台背书,发行渠道,宣传什么的不成问题,所以才会找到您。这几天正好我们要去魔都进行巡演,欧阳台长要是感兴趣的话,看完话剧,咱们正好去天娱转一转?” 欧阳长林笑着摇了摇头,手指着叶晨说道: “你小子啊,一肚子的鬼心眼子,从来只有赚便宜,就没个吃亏的时候,行,我这几天就跟台里协调一下,去魔都的天娱传媒看看,你到时候让人把门票送到那里就成,夏清老公王朋在那里当老总,让人交给他就好,我会提前跟那边打招呼的!” 叶晨这边还在为夏洛准备最后一记杀人诛心的大招的时候,秋雅那边却已经是焦头烂额,因为现在一切事情都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事情朝着不可挽回的地步发展着,以前追在夏洛深厚捧他臭脚的媒体,现在一个个都不接她的电话,估摸着是把她给拉黑了。至于夏洛本人,更是连人都找不着了。 秋雅无奈的拨通了张扬的电话,她如果还有一点办法,都不想跟这个人联系,多年的同学,她深知张扬的性格写满了算计,但是因为这个家伙的舔功实在是了得,夏洛还就吃这一套,秋雅为了不跟夏洛起隔阂,所以一直采取着忍让的态度。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对面传来了张扬那有些谦卑的声音: “喂,洛嫂?” “张扬,夏洛呢?我给他打了好些遍电话了,为什么没人接?”秋雅有些语气焦躁的质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了张扬有些无奈的声音: “洛嫂,洛哥昨天在夜总会碰到了老同学,袁华从美国回来了,再加上孟特也在,大家就多喝了两杯,不小心就喝高了,现在洛哥正在睡觉呢,还没醒!” 袁华回来的消息,让秋雅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涟漪,那是她在高中时代最好的备胎,后来出国的时候,招呼都没跟她打一声,一直让她耿耿于怀,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听着电话那头有些嘈杂的声音,拉回了秋雅的思绪,她语气有些冰冷的问道: “你们现在在哪个酒店呢?我这就过去!” “我们在富丽华呢!”张扬答道。 身处酒店的夏洛因为口渴而睁开了眼睛,刚一醒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上有点沉,发现是一条大腿压在了自己身上,夏洛一侧头,却看到了孟特那张阴柔的面孔,虽说阴柔,但是还是能看出以前的男性特征来,这让夏洛觉得一阵恶心,他直接一抬腿,“砰”的一脚直接给孟特从穿上射了下去,痛的孟特娇“哎哟”一声警醒。 趁着孟特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夏洛使劲的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去夜总会搂着一群公主喝酒唱歌,结果碰到了陪酒的孟特娇和在那里当服务生的袁华,三人在那里喝了不少的酒。 就在这时,就听到身在床下,受了精的孟特娇有些娇嗔的说道: “洛哥,可不带你这样的,做完你还叫人家小宝贝呢,结果一大早你就拔剑无情,一脚给我踹下来,你也太心狠了?” 孟特娇的话让夏洛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多年孟特娇一直都是夏洛记忆深处的梦魔,他一直都不敢回忆起学生时代刚重生回来那会儿的惨痛经历。时光荏冉,没想到自己多年之后,再一次的经历这么惨痛的事情,这不由让夏洛一阵反胃。 正在这时,就见张扬在门口敲门,然后说道: “洛哥,洛嫂来了,就在酒店大堂呢,我让袁华正拖着她呢,你们赶紧收拾一下下来!” 夏洛一听秋雅现在就在楼下,顿时换的一比,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真在一起了,才知道这个女人的掌控欲有多可怕,现在夏洛最怕的就是接到她的电话,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选择关机,有什么事情都是通过张扬传达。 然而此时的夏洛没有看到,起身穿好了衣服,正在整理自己妆容的孟特娇,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他相信以袁华这些年来在心理学上的造诣,此时恐怕正和秋雅在楼下相谈甚欢。 事实也正向孟特娇所料想的那样,此时的袁华,早就不是高中时代的那只舔狗了,他现在是一名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心理学专业的博士,在加利福尼亚州帕罗奥图市有着自己的心理咨询所,他现在是一名非常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有好多的名媛贵族和好来坞的影星,因为心理上的问题,来到他这里接受治疗。 袁华那俊朗的外表,加上身上本身自带的那种东方人所独有的儒雅气质,自然是很受那些名媛的青睐,他在美国的上流社会已经是功成名就,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再次面对秋雅的时候,自然不会跟当年的袁华一样,立马化身舔狗,相反,现在的袁华反倒是让秋雅有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秋雅不知道的是,这是袁华特意给她安排的心理陷阱,他要让秋雅在面对他的时候,处于自卑的状态,在心理上处于劣势,被他心理暗示和引导之下,让他牵着鼻子走。 毕竟玩这一套袁华他可是专业的,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他的父亲锒铛入狱,他如果不是叶晨的提前通知,下场也一定很凄惨,他失去的,他要自己全都拿回来,顺带着帮助当初对自己有恩的叶晨扫除前行的障碍。 夏洛从房间洗漱完毕来到酒店大厅的时候,秋雅已经不见了踪影,夏洛也没在意,反而是响起了昨晚在夜总会喝酒的时候,袁华跟自己讲起的那件事情。 当时他们同学四个喝到正酣的时候,袁华突然说道: “夏洛,当年我对不起你,我这些年真的是特别的内疚,夏洛其实当年陈凯侮辱马冬梅那事儿,到现在在我心里都是个坎儿,当年我太幼稚了,如果不是因为想要报复你,找陈凯收拾你,也不会让陈凯惦记上马冬梅!” 夏洛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自己当初的发妻,没有人会比自己更能体会到当初二人过苦日子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好,现在听说马冬梅因为自己被陈凯侮辱过,他顿时直起了身子,声音有些阴沉的问道: “你说什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你仔细的说给我听听!” 张扬一个劲儿的当着夏洛面的面儿对着袁华狂打眼色,夏洛直接操起了茶几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然后对着袁华说道: “你不用看张扬脸色,把话说清楚!” 这时就见袁华吞咽了一下吐沫,然后讷讷说道: “当初你家跟马冬梅家不是住邻居嘛,陈凯故意当着马冬梅的面儿,在你家旁边的那条胡同堵你,说要卸了你的扁桃体,让你从此再也没法唱歌,马冬梅听到以后慌了,问陈凯怎么才能放过你,陈凯说只要她答应跟自己去小树林就放过你,马冬梅就跟着去了。 事后陈凯无数次的在我面前炫耀过这件事情,说的非常不堪入耳,这一直是我多年以来的心病,都是我害了自己的同学,呜呜! !” 袁华说的是声泪俱下,一旁的夏洛却彷佛被雷给噼了一般,当年马冬梅高中都没念完,就直接退了学,而且还搬了家,他当时每天正忙着跟秋雅卿卿我我,自然是顾不上搭理,没想到事情的背后竟然有这样的隐情。 此时的夏洛已经是喝了不少的酒,再加上袁华那独特的说话语调,和这件事的刺激,让夏洛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昏迷,袁华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把夏洛给催眠了,并且埋下了一个种子,让他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里。 梦中的夏洛,彷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四十多平米的小屋,他和马冬梅甜甜蜜蜜的生活,没羞没臊的嘿嘿嘿。然而梦终究还是梦,等到梦醒的时候,夏洛才发现,昨晚跟自己嘿嘿嘿的居然是特么孟特娇,简直是卧了个大槽! ! 夏洛打发走了张扬,自己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西虹市游荡,不知不觉中,他把车开到了自己和马冬梅住的那个四十多平米的小房子那里,失神的看着自己记忆深处的家…… 第二十五章 攻心 秋雅带着袁华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袁华自带的气场太过强大,压制的自己很不舒服,不过到了自己的领地,情况应该能够有所好转,因为这里给了自己充足的底气,可以让自己以更好的姿态面对袁华,而不是被他比得没了影子,这种感觉真的是太过尴尬了。 这么些年来,秋雅的性格早就发生了根本的改变,此刻的她再也不见了当初的那份娇柔,夏洛的一切事物,全都靠她这个经纪人来打理,这让内心中充满掌控欲的秋雅十分的享受,虽说最近碰到了些糟心事儿,不过身处娱乐圈就是这样,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些负面新闻,等到时过境迁,自己依靠媒体,进行一些引导,情况就能慢慢好转。 然而秋雅不知道的是,在她面前的袁华,也不是当初的那个袁华了,当初家中的突逢巨变,让袁华从当初的那个懵懂少年,成长了许多。这些年来一直保持着联系的同学,除了孟特娇,就只有叶晨了。当初他申请就读斯坦福大学心理学专业,还是因为叶晨的建议。 在叶晨看来,未经世事的袁华,在洞察人性这方面实在是太过薄弱了,要不然也不会吃了这么大的亏,导致父亲入狱,母亲改嫁,如果不是发现的早,让袁华父亲给自己儿子留了后手,估计袁华的境遇会更加的惨澹,所以叶晨建议袁华主修心理学专业,深入的剖析人性中的尔虞我诈。 袁华也听从了叶晨的建议,他直接把目标定在了米国心理学专业最出名的斯坦福大学。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系具有开创性理论研究的悠久传统,该系被评为全米最顶尖的心理学专业之一,数十年来一直是米国大学中领先的心理学系,很多知名的学术项目都在该校进行。 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系本科课程开设在人文学院下,每年都会招收十到十五名新生,对每一位申请者的审查也非常认真。研究设施非常全面,该系有十二个实验室,主要的有婴幼儿研究中心、认知神经心理学实验室、文化和情绪实验室、心理生理学研究室等。 心理系有五个研究领域:情感科学、认知性、发展性、神经科学、社会性。在本科阶段,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系主要为学生介绍人类行为的理论和实证研究。该系不授予单独的硕士学位,只授予博士学位。 主修心理学的学生必须完成至少七十学分的心理学课程,其中六十学分必须在心理学系学习,剩余的十个学分不受限制,但必须得到您的指导老师的预先批准或通过学生服务处申请。 学生为达到七十学分要求而修读的所有课程必须获得 c-或更好的字母等级,但评分制为s\/nc的课程除外。双主修或在另一个系完成辅修学位的学生不得重叠课程,除非重叠课程构成入门技能要求,例如psych 10。 斯坦福大学的学校官方网站上明确标明,学校要求考生供给sat效果或者是act加写作的效果。学校推荐恳求人参加至少两门的sat2考试。假如参加sat2数学,建议考生参加level2的考试,并且对考试分数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好学校的入学条件自然也是极为苛刻的,为了进入斯坦福大学心理学专业学习,袁华可谓是吃尽了苦头,不过华夏的考生在考试方面,对比别的国家的学生,有着天然的优势,因为他们从小就经过了各种严苛考试的洗礼,对于这些根本就不虚的,尤其是袁华这种高中时代的学霸。 袁华经过半年多的准备,最终满怀信心的参加了考试,并且如愿过关了,向学校正式的提交了各种分数申请进入心理学专业学习,最终让他如愿以偿。 人在看过外面的世界之后,眼界会不自觉的开放,对于以前做过的那些傻事,袁华现在想想,也不禁觉得幼稚和好笑,但是他至始至终都没忘记自己曾经的恩人和仇人,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恩人自然是叶晨,如果不是叶晨在紧要关头给他提了个醒,等待袁华的就是家破人亡的局面,现在至少父亲还活着,再等上几年,算上减刑就该出来了,这些年袁华每年都会回去监狱探望父亲,老爷子的精神状态还算是健硕。 至于仇人,自然是非秋雅和夏洛莫属,当初身处局中,袁华看不清很多的事情,现在跳出了原有的那个世界,袁华已经明白了一切,自己当初不过就是秋雅用来牵制夏洛的备胎,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提高秋雅在夏洛那里的身价,她根本就没想过跟自己在一起。如果不是当初秋雅耍手段,夏洛也不会做出那样过激的事情来,害的自己沦落异国他乡。 至于夏洛,袁华更是恨的牙都痒痒,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手段如此的卑劣,坑的自己的同学险些家破人亡,没有什么比这更阴毒的了,袁华在美国这些年来,一直在通过孟特娇掌握着夏洛的动向,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他要在夏洛这里拿回当初属于自己的一切,把这个杂碎踩回原形。 秋雅坐在真皮沙发的主位,热情的招待着袁华,只见她笑魔如花的说道: “袁华,咱们这都多少年没见了,我感觉你的变化真的是好大啊,你要喝点什么?” 袁华澹澹一笑,对着秋雅回道: “给我来杯水就好!” 然后袁华略微的打量了一眼屋中的陈设,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是夏洛所谓的荣誉室,摆放着各种杂七杂八的奖杯,旁边的书架上还附庸风雅的摆放了几本似是而非的大块头着作,墙上挂着一副夏洛的巨照,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俗不可耐。 袁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笑意,这让作为经纪人,擅长察言观色的秋雅,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袁华的表情,他眼里的不屑一顾,简直不能再明显了,这让秋雅感到有些不快,自己和夏洛这么多年的成就,是你一个所谓的海归可以轻易抹杀的? 秋雅压制住了心头的怒火,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袁华,看看我这里的装潢怎么样?那座奖杯是前两年夏洛音乐盛典拿回来的内地最佳男歌手,这座是唱片突破白金销量的纪念……” 这时就见袁华澹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可能因为我职业的缘故,我接触到了不少夏洛的同行,其中不乏在格来美或者是金球奖拿奖拿到手软的存在,所以我对这些东西接触的多了,比较无感,再加上我个人比较喜欢极简的装修风格,对于这里的奢华,不大欣赏的来,抱歉了啊,秋雅。” 袁华的话虽然是说的极尽温柔得体,可是这个软钉子还是碰的秋雅说不出话来,是个地球人都知道格来美和音乐盛典哪个含金量更大,夏洛跟袁华的那些顾客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人家是在国际舞台上呼风唤雨,夏洛顶天在国内蹦哒两下而已,就这还被外界给封杀了呢。 秋雅感觉自己丢了个大脸,刚才自己在袁华面前略带显摆的举动,就好像当年自己对马冬梅说过的那句“东施效颦”,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因为人家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 秋雅不自然的笑了几声,然后对着袁华说道: “袁华,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言辞犀利,都快让我认不出来了。” 袁华玩味的看着秋雅,然后说道: “秋雅你也有了一些变化,我能够感受的出来,不过我下面的话可能会有些冒犯,在犹豫着该不该对你说出来?” 秋雅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了袁华,当年袁华的不告而别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所以她想听一听袁华对自己的评价,只见秋雅说道: “这么多年的同学了,哪怕是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我难不成还能跟你计较不成?从小到大听惯了别人对我的恭维,还没听过忠言逆耳呢,正好让我感受一下。” 袁华轻呷了一口水滋润了一下喉咙,然后轻声说道: “其实秋雅你从小就是个目的明确的女孩儿,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记得你曾经对夏洛说过,男人又老又丑不要紧,重要的是有才华,作为你早期的拥趸,我深知在你这里,才华和财富是等同的。 现在看似你得偿所愿,已经拥有了这一切,可是你内心真的幸福吗?是不是在夏洛冷落你的时候感到极度的空虚?所以你才会用这些奢华的东西提升自己的底气,我说的没错?” 可能换了个人对秋雅说出这样的话来,秋雅会火冒三丈,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被人撕开了伤疤。然而此时秋雅在袁华面前却没有这种情绪波动,袁华现在高高在上的气质,以及富有磁性的话语都让秋雅感觉到沉迷,她第一次后悔了自己当初的选择,因为这个人是这些年来唯一走进自己内心世界的人。 此时的秋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pua了,袁华无疑是个中的老手,在拿捏别人情绪这方面,他比其他人有着先天上的优势。只见秋雅不自觉的靠近袁华,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然后轻声说道: “袁华,这么多年没你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我跟叶晨打听过你的消息,答应我,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好吗?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包括我自己!” 袁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用右手的食指勾住了秋雅的下巴,然后对着秋雅说道: “这么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想着给我挖坑,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夏洛这条破船要沉了吗?我回来干嘛?跟着这条破船一起沉吗?看你擦上卸妆油,露出来的人老珠黄吗?那你可就打错主意了,我在米国的事业现在如日中天,至于长相比你俊美的明星,在我面前自荐枕席的也不在少数,你觉得你有什么可以打动我的?我可不想要一个不听话的女人!” 袁华深知对付秋雅这种女人,要么化身极品舔狗,把她伺候舒服了,要么化身霸道总裁,以强势逼她就范,前者袁华自然是不做考虑,把自己放在那么弱势的地位,自己实在是太过被动了,所以他选择了后者。 在刚才跟秋雅的交谈中,袁华不停的用声音的语调,手里无意识的动作吸引着秋雅的注意力,对她进行着心理暗示,只是为了最后的一击上垒。袁华眼神玩味的看着秋雅,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适时的调整着自己的心理攻势。 只见秋雅不管不顾的扑到了袁华的身上,疯狂的对袁华索吻,嘴里喃喃自语道: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在你面前一定乖乖的,只做你一个人的小母狗!要了我!” 袁华闻着秋雅身上传来的澹雅的香水味,笑着调侃道: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夏洛这是饿了你多久了?好歹也要把窗帘拉上?你不打算要脸,我还要呢!” 酣畅淋漓的剧烈运动过后,袁华靠在床头,伸出了拇指和食指,秋雅殷勤的自己点着吸了一口,然后递到了袁华的手上,袁华也没在意,深吸了一口,这时就听秋雅对着袁华问道: “华哥,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操作?这么多年跟着夏洛,他现在被圈里封杀,我是真的不想跟着他一起沉下去,你帮我拿个主意!” 袁华笑了笑,然后吐出了口中的烟雾,轻声说道: “现在是你转移资产的最好时机,因为夏洛最近这段时间,可能顾不上你了,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吗?他在马冬梅家跟她重温旧梦呢,你也知道你自己的状态,现在的你可没当年那么迷人了,夏洛宁可选择去找马冬梅,都要抛下你,你还心里没点数儿吗?抓紧耙点钱进自己的口袋才是正事儿,别到时候人财两空,当夏洛一脚把你踹开。” 袁华的话让秋雅有些抓狂,她干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袁华你是在跟我开玩笑?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袁华也没多做解释,而是翻找着自己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随即调取出来一段录音,按下了播放键: “华哥,夏洛这王八蛋真把我当成傻子了,我刚才回去的时候,他正端着碗在那里吃我媳妇马冬梅给他做的茴香打卤面呢,一脸陶醉的模样,接下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这个仇我不能不报,上学的时候欺负我也就罢了,现在还想着给我带绿帽子,我大春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秋雅就算是再迟钝,此时也明白过味儿来,袁华这次回来的目的不单纯,他这是奔着给夏洛撅根儿来的,当初夏洛举报袁华父亲的事情,秋雅听叶晨提过一嘴,她没想到袁华的时机抓得这么巧妙,直接挑在夏洛被负面新闻缠身的时候出现,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秋雅眼神复杂的看向了袁华,对他问道: “华哥,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 袁华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秋雅说道: “秋雅,在我面前就不要摆出你圣母的嘴脸了,夏洛对我做过什么你是心知肚明的,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愿意给你一次重新选择战队的机会,可是你要是把握不住,那可就别怨我了,到时候给夏洛陪葬去!” 秋雅听着袁华阴狠的话语,看着他略微有些狰狞的面孔,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娇嗔的趴在袁华的怀里,柔声说道: “华哥,一切都由你做主,我说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忠实的小母狗!” 袁华的目光往下撇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怀里的女人是什么揍性他是最清楚的,她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当真,如果今天不是自己一直把控着谈话的节奏,使进了浑身解数,对她展开一系列的心理攻势,换个人在这个女人面前,是绝不会占到一点便宜的,真当她这么多年的经纪人是白当的? 趴在袁华的怀里,秋雅也在不禁感叹,袁华这么多年真是成长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自己涉猎娱乐圈这么多年,也算是见惯风雨了,可是在他面前,被他压制的没有一丁点办法,永远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后手。 而且袁华对秋雅实在是太过了解了,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对于她的心理活动更是一清二楚,自己在他面前,彷佛是被剥的赤条条的一般,被他尽情的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己好久没有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了。 女人的强势,不过是她面对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的时候,对自己进行的伪装,她们心里也无比的渴求被比自己更强势的男人征服,现在的秋雅就是这样,所以她没有什么挫败感,反而感到很开心。 然而秋雅没有看到,此时袁华看着秋雅的目光,跟看一个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过了今天以后,他不会再碰这个女人一下。 第二十六章 末路 大春看到商场的帽子打折,买回来好大一堆,他知道自己媳妇儿是过日子会算计的人,所以他想在自己媳妇面前好好的显摆一下,这些年来跟冬梅在一起的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然而一进屋他就看到了夏洛眼前带泪,自己媳妇眼眶微红,这让大春的心不禁凉了半截,因为作为高中同学,他深知马冬梅在学生时代有多喜欢夏洛,更知道自己媳妇当初为了帮夏洛挡灾承受了什么,这一直是大春心里不可承受之痛。 很多事情大春嘴上不说,心里明镜着呢,他知道这些年来,马冬梅的心里一直都有着夏洛的一席之地,要不然电视机上那块都要盘出包浆来的板儿砖早就该随风而去了。但是大春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马冬梅,所以他总是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媳妇人在身边比什么都强。 刚才在楼下的时候,他就听在楼下乘凉的老头跟他说,说他家里来且了,这本身就让大春有些狐疑,因为这些年来,为了不让马冬梅触碰到当初的伤疤,他们二人早已远离当初的那些同学,安静的享受着幸福的二人世界,他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会有谁找上门来,看到夏洛的那一刻大春明白了,此时的他五味杂陈。 马冬梅掩饰着抹去了眼泪,然后对大春说道: “大春你看谁来了?” 大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媳妇儿,最终选择不让二人感到难堪,不就是装傻充愣吗,这些他在行,他朝着夏洛的方向看去,然后表情夸张的大呼小叫: “我靠夏洛,我这不是在做梦?我要重进一次!” 说完大春转身出了自家屋,重重的把门摔上,在门外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恨意。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大春露出了笑脸,然后在门外大声吆喝着: “冬梅,我钥匙锁屋里了,快开门!” 马冬梅跟大春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知道他张飞绣花——粗中有细的性格,通过大春的反应,她意识到自家男人察觉到了什么,有些尴尬的冲着夏洛笑了一下,然后去开门。 大春跌跌撞撞的进了屋,来到夏洛跟前就是一个熊抱,手掌重重的拍在夏洛的背上,然后说道: “夏洛,好哥们儿,想死我了,来,送你一顶帽子!” 夏洛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大春的手,但是嫌弃的意味已经表露无遗,只见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自己留着带,对了,你和冬梅什么时候结婚的?” 大春将目光看向了自家媳妇,然后粗声粗气的说道: “夏洛,这事儿我得感谢你啊,要不是你我怎么能娶到冬梅这么好的媳妇儿呢?” 说罢大春一把将自家媳妇揽在了怀里,马冬梅也用手臂环住了大春的腰。 夏洛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感觉心如刀割,虽说自己没接受大春手中的帽子,但是他感觉大春已经给自己戴上了大大的一顶绿帽子了。夏洛现在只想找一个无人的角落,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他对大春说道: “那你得好好对冬梅啊,我这边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 大春看着朝门外走去的夏洛,连脚步都没挪动一下,嘴里却客套着: “夏洛,你这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夏洛在心里暗骂,还不是因为你这大傻子回来的不是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的夏洛,停下了脚步,然后对着大春问道: “对了大春,当年我不是让你买房子,你买了吗?” 夏洛的话让大春脸上稍微得意的笑容有些僵住,不过他也算是变脸快的,随即说道: “夏洛,说到房子的事儿我就更应该感谢你了,我让我妈在二环边儿上买了两套房子,买的时候才两千七,刚到半年就涨到两千九了,我就让我妈把房子全都卖了,狠狠地赚了一笔!后来我一看,那房子涨的也太变态了,我就让我妈劝家里的亲戚棒子全卖了,租房子住,等房子降价了再买回来。” 夏洛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笑意,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一旦笑出来,会让马冬梅感到很难堪。不过夏洛还是拍了拍大春的肩膀,一脸嘲讽的说道: “以后家里的亲戚就别再联系了,能躲就躲躲!” 说罢夏洛直接朝着屋外走去,马冬梅在后面说道: “夏洛,有空来玩儿啊!” 看到屋里没了外人,大春收敛了自己刚才那副痴傻的表情,然后轻声问道: “冬梅,你是不是心里还喜欢着夏洛啊?” 马冬梅回过身来,看着大春埋怨道: “你在这儿瞎说什么呢?” 大春笑了笑,朝着沙发走去,边走边说道: “大家都说我傻,其实我一点都不傻,诶,你做茴香汤了?” 大春说着端起了刚才夏洛吃剩下的茴香打卤面的汤汁,大口的喝了起来,一边喝着汤,眼角还鸡贼的瞥向了马冬梅。马冬梅看着大春的行为,一股说不出的愧疚和心疼顿时间涌上心头。 大春喝了两口汤,放下了手中的碗,用手抹了抹嘴,然后说道: “我大春不是个小气的人,如果法律允许,我甚至不介意咱们三个人一起生活。” 马冬梅翻了个白眼儿,她知道自家男人的蔫儿坏,他这是在调侃自己呢,马冬梅用手在大春的脑袋上推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大爷的,想什么呢你?” 说罢马冬梅把头靠在大春的肩上,一脸幸福的模样,这些年来她从没后悔过跟大春在一起,因为他给了自己足够的安全感。 然而马冬梅没有看到,大春虽然表面上一脸笑模样,眼神却是冰冷的可怕,他想到了前两天跟袁华,孟特娇聚会的时候,袁华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吃过了午饭,出来遛弯儿的时候,大春掏出了袁华送给他的手机,拨打了袁华的电话: “华哥,我决定了,就照你说的办!” “哦?你不是怕马冬梅难过,一直不同意的吗?” 大春的嘴角扯出了一丝惨笑,然后说道: “华哥,夏洛这王八蛋真把我当成傻子了,我刚才回去的时候,他正端着碗在那里吃我媳妇马冬梅给他做的茴香打卤面呢,一脸陶醉的模样。接下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这个仇我不能不报,上学的时候欺负我也就罢了,现在还想着给我带绿帽子,我大春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袁华安慰了大春两句,随即说道: “这种垃圾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他只会给想要努力好好活着的人添堵,放心,我会让他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呆会儿我让孟特娇给你送过去一台相机,该拍什么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下一步就该是策反夏洛的身边人了。他不是打你大春的主意吗,我先去挥舞锄头,把他的墙角给挖了!” 大春沉默了许久,最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时隔半个多月,夏洛团队终于现身,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发布会上,各路媒体记者言辞犀利的提问,让作为夏洛经纪人的秋雅脸色极度难看,而此时的夏洛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也意识到,自己这是把当初的一手好牌给打的稀烂。 这个时候他想不退圈儿都不可能了,他的事情可比当初叶赫那拉鹰的事情严重多了,没看鹰姐现在还在坑底沉着呢吗?夏洛管身边的张扬要来了打火机,然后双手虚按,示意他有话要说,底下喧嚣的媒体见此情况,也停止了对他的群嘲,看看他有什么屁要放。 只见夏洛有些冷漠的看着各路媒体记者,然后说道: “我宣布,从今天起永远退出歌坛!” 说罢夏洛把点着了火的zippo打火机,抛向了他身后的海报,火焰顺着幕后快速的燃烧了起来,顷刻间印着夏洛半身像的宣传海报被烧了个精光,夏洛也推开了人群,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似的,选择了逃离现场。 夏洛开着自己的跑车在市里漫无目的的闲逛,沿途看到了一辆满载着刚收割向日葵的小货车,夏洛随即想起了当初和马冬梅在一起的时候,给他许下的诺言,一个超车,在小货车的前头把他给拦下,用自己的跑车,换来了这一车向日葵和那辆小货车,朝着马冬梅家的方向,扬长而去…… 大春开着自己的那辆电动车,来到自家楼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满载着的向日葵,跟冬梅在一起的这些年,他知道马冬梅得意这玩意,没事儿的时候,喜欢嗑个毛嗑儿,于是便下车查看了一眼,当看到车上坐着的是夏洛的时候,大春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过大春也没打算逃避,而是上前对着夏洛说道: “夏洛,你怎么在这儿呢?这破车是你的啊?怎么还一车花呢?” 大春的问题让夏洛一时间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我拉着一车向日葵,是过来撩你媳妇的,憋了半天说道: “这都是粉丝送的,这不是小车开腻了,开大车耍耍吗?” 大春对于夏洛的说法嗤之以鼻,不过他也没点破夏洛的小心思,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有点儿钱都不知道怎么得瑟了你!” 夏洛不想在这儿继续僵持下去,对大春说道: “走,咱俩玩儿去,你选地儿我消费,会开车吗?走,上车!” 时隔多年以后,二人再次来到了当初夏洛被陈凯一伙人给揪走的鹏飞电玩城,单挑拳皇九七,大春一套连招把夏洛ko之后,得意的说道: “夏洛你知道吗?为了打败你,这套连招儿我练了多少年了!” 夏洛看着面前的大春,觉得傻子就是傻子,然而他却没有听出大春的弦外之音,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大春和夏洛是西虹市七中高三二班的极限双傻,而大春更是垫底的存在,这让他心里一直暗暗的憋着一股火。 夏洛一脸嘲讽的看着大春,抽了口烟然后说道: “大春我真嫉妒你,能像个傻b似的活着。” 大春收敛起了脸上的兴奋,随即哂然一笑的说道: “我还羡慕你呢,要什么有什么?” “可我最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抢走了!”夏洛叹了口气,眼睛死死的盯着大春。 大春突然明白了什么,不过还是装傻充愣的说道: “我靠,谁那么不识相,敢抢夏洛的女人?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帮你骂他!” 大春想要看看面前这个男人能有多不要脸,最后的这个电话,会不会打到自己的手机上,然而夏洛他真的做到了,他做到了人类不要脸的极限,真的给大春拨去了电话: “大春儿,我把一切都给你,能不能把冬梅还给我!” 大春真的是再也忍不了了,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对着夏洛那张油腻的面孔,挥舞起了自己的拳头,一拳把他的鼻梁骨打塌,导致他陷入了昏厥…… 救护车把夏洛拉到了医院进行急救,大春第一时间给袁华打去了电话: “华哥,夏洛正在医院包扎伤口,一切可以掀开底牌了!” “大春儿,谢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放心,从今天起,那个杂碎再没有机会去纠缠你和冬梅了,等忙完眼前这码事儿,我请你们两口子去海南玩儿一圈去,带你们看看天涯海角,你们可以在那里许下海誓山盟!” 秋雅,袁华,张扬,孟特娇等人闻讯赶到了医院,过了没一会儿,医生从处置室里出来,秋雅站起身迎上前,对着大夫问道: “大夫,想必你也知道他是谁?应该不会影响他以后的创作?” 医生也是有些无语,都特么退出歌坛的过气明星了,搁我这儿装个蛋啊?不过医生的良好操守还是没有选择打脸秋雅,而是说道: “大家先冷静一下,不要喧哗,我们在夏洛先生的血液里,查出了hiv病毒,阳性!” “那就好,没事儿就好!”秋雅喃喃自语道。 边上的袁华,张扬还有孟特娇,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秋雅,秋雅也随即意识到哪里不对: “唉等会,您刚才说什么?hiv?是禽流感吗?” “通俗的讲,就是咱们所说的艾滋病!”医生继续以平澹的口气,跟秋雅这位病人的家属,描述着病情,秋雅身子一软,好悬没一头栽在地上…… 叶赫那拉鹰接到了黄雷的邀请,请她去魔都大剧院去看一场话剧,闲来无事的她决定出去散散心,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出门去机场的时候,她甚至都没化妆,毕竟已经湖到不能再湖了,这些年人们都认准了各路的小鲜肉,也没人在乎她了。 叶晨的剧组也在认真的准备着这场巡演,这是他们这出话剧的最后一场巡演,演完这一场后,他们就要投入到把话剧改编成电影的拍摄中了。 剧组的每个人都有些光怪陆离的感觉,当初刚接触这出话剧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出喜剧,后来慢慢的发现,其实远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话剧里的一幕幕,居然在现实中也上演了,这就有些过于玄幻了。 尤其是前一阵子,得到了内娱第一狗仔王卓韦曝光的消息,夏洛真的患上了艾滋,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时候,剧组的人都蒙了,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在剧组的他们,突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然而时候公司老板,剧中男主角叶晨的操作,让他们有些摸不清头脑,他第一时间选择了报警有人在用他们话剧里的方法,在进行违法犯罪,警察在接到消息之后,也展开了详细的调查,发现一切还真像叶晨所说的那样,夏洛感染艾滋病,根本就不是一出意外,是他的助理,惦记着谋夺他的家产,买凶设计的。 消息传出之后,舆论顿时一片哗然,娱乐圈简直炸开了锅,这瓜也太大了,足够老百姓拿着小板凳,磕着瓜子,茶余饭后聊一年的了。 随之而来的,叶晨的话剧也跟着冲上了热搜,尤其是在得知他的话剧最后一场巡演的时候,魔都大剧院的那些个黄牛,简直是赚麻了,门票的价格是一翻再翻。 演出正式开始之后,坐在台下的叶赫那拉鹰也看的聚精会神,她之所以会答应黄雷的邀请,来看这出话剧,就是知道这出话剧影射了把自己坑到姥姥家的夏洛的故事,她是抱着找茬的心思来的,一旦话剧里对她进行丑化,她坚决要跟剧组打官司的,这两年她没干别的,净跟这些吃瓜的媒体小报撕逼了。 然而叶赫那拉鹰在看到剧中非但没对自己进行丑化,反而是帮自己说话,给自己黑到不能再黑的形象进行洗白的时候,叶赫那拉鹰是真的坐不住了,她对着身边的黄雷说道: “黄老师,我听说台上演夏洛特的那小子是你学生啊?呆会儿演出结束,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呗?” 黄雷作为一个人精,自然是明白叶赫那拉鹰的言外之意,媒体上对于这出话剧要搬上荧幕的事情,早就已经宣传的沸沸扬扬了,这个老湖咖是想借着这部电影,在全国观众的面前进行洗白,自然是要熘须自己的学生了。黄雷笑了笑,然后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威胁 此时台上的演员都有些不在状态,因为刚才发生了一件事,打破了他们的认知。话剧刚开始的时候,叶晨扮演的夏洛特,会在课堂上当着大家的面,强行拥吻袁泉扮演的邱雅,因为身处舞台的关系,演员都会把侧身留给观众来演绎这段剧情,大家也都习惯了这种时候,袁泉和叶晨依靠借位来达到亲吻的视觉效果。 然而就在刚才,演到这一镜头的时候,叶晨准备依照惯例,跟袁泉错开脸,却没想到袁泉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吻在了他的唇瓣上,给周围搭戏的演员都看麻了,因为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场景。 所有的演员感觉自己吃了好大的一个瓜,因为袁泉在他们剧团里,完全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妈妈是回族荆州人,爸爸是汉族人,所以袁泉看起来有点少数民族的特色,深陷的两个眼窝看起来有股外国人的味道,一双大大深邃的眼睛也是透露出可爱的样子。 其实,袁泉的性格并不像是一个人们传统概念中的演员。她羞涩安静,与生人相处时可能会一天不说话,就像是人们常说的那种邻家女孩。而且袁泉是个很用心的演员,不管是否有她的戏份,只要有排练,她准会到场。没有她戏的时候,她会在剧场边的椅子上蜷着看别人演,这也导致剧组的这些演员对于袁泉的印象极佳。 剧团里所有未婚的小伙子,对于袁泉,都是内心喜欢的不得了,然而却因为自卑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自己和这个优秀的女孩儿之间存在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别看都是刚出表演系的校门,人家可是早早的就已经斩获金鸡奖最佳女配的存在,而且哪怕是在演技的打磨上,也不是自己比得了的。现在看到自己女神和剧团boss之间实打实的吻戏,所有的男演员都好似恰了一颗酸柠檬,那种滋味别提多酸爽了,所以不怪他们的精神不在状态。 至于女演员倒是好一些,毕竟叶晨的颜值也是相当能打的,而且作为几乎跟他们这群人同期毕业的存在,早早的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发展的还如火如荼,在女演员心中的含金量也是蛮高的,看着帅哥美女热情拥吻,如果不是台底下还有观众,恐怕这些女演员都要开始起哄了。 叶晨被袁泉吻的那一刻,说实话他也是有些蒙的,不过还好,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海王,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现实里不乏贪图他美色的存在,作为一个男人,他早就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应对起来,他已经是轻车熟路,更何况这么多年的演技锤炼打磨,他在面对各种情况的时候,都能很快的回过神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姐,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表演了下去。 演出结束之后,叶晨率领一众演员对台下的观众进行了谢幕之后,众人卸下了装,按照惯例,大家找了一个酒店,开始了正常的聚餐。这时候,日常沉默的袁泉向大家告知了一个消息,因为国家话剧院那边马上要排演话剧《琥珀》,她会在里面扮演沉小优一角,因为叶晨这边马上要上电影,所以话剧方面会停滞一段时间,袁泉会暂时离开这里,回到国家话剧院继续演出。 得知袁泉马上要离开的消息,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儿,大家在一起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早就已经有了感情,马莉拉着袁泉的手问道: “泉姐,这次的电影你不跟我们一起演了吗?” 袁泉澹笑着摇了摇头,邱雅这个角色对于她来说,在人物的厚度上还是有些欠缺,再加上她对自己现在的演技还不是很满意,几次触电也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她想再把自己的演技好好的打磨一番,等到光彩夺目的时候,再去演电影或者是电视剧。 叶晨自然是清楚袁泉的想法的,她能来自己的剧团陪自己客串了这么久的话剧,还是自己当初绞尽脑汁连哄带骗的功劳,这个女人对于演戏是充满敬畏的,要是想出名她早就疯狂接戏了,而不是每天在话剧舞台上,一遍又一遍的磨练自己。 众人正在诉说着离别之情的时候,叶晨的手机突然间响起,叶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欧阳长林打过来的,在获知他们这伙人在辛香汇聚餐的时候,他和王朋也赶了过来,现在正在隔壁的包厢就餐呢。 叶晨对剧组的成员说了一声,然后就打算过去敬杯酒,毕竟人家大老远从湘南赶过来捧你的场,面都不照一个,实在是说不过去。 叶晨来到欧阳长林和王朋的包厢,跟两人寒暄了一番,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芒果台旗下的天娱传媒会投资叶晨的这部电影了,因为现在的热度实在是炒的太高了,作为一个和叶晨保持良好关系的传媒公司,实在是没有不分上一杯羹的道理,而且天娱传媒还会负责后续的发行。 叶晨这些年跟天娱也打过一些交道,毕竟常年在芒果台忙碌着超女快男的监制工作,而这些选秀出来的歌手在结束比赛之后,大都会与天娱进行签约。虽说对他们苛刻的艺人合同不敢苟同,但是这完全不影响叶晨和他们的交往。 一是通过这些年的相处,叶晨和夏清的关系很不错,二人日下里完全以姐弟相称,自己和王朋也因此打过几个照面儿。二是这些年叶晨也和天娱有过短暂的合作,当初超女选推广曲的时候,叶晨抱着薅羊毛的心思,作词作曲的《想唱就唱》一路过关斩将拔的头筹,把歌曲的版权最后卖给了芒果台,收获了一笔不菲的版税,当时就是由天娱负责转账的。 三人自然是不可能在酒桌上讨论合作的细则,到时候这些自然是会有手下的人去谈,叶晨陪着欧阳长林和王朋喝了两杯酒,扯了会儿闲篇儿,就主动告辞,准备回剧组的包厢。 结果叶晨刚一出门,就在过道里看到了自己的师父和叶赫那拉鹰,他想起刚才自己在大剧院结束演出的时候,师父黄雷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他的行踪,随即恍然。 叶晨玩味的撇了一眼叶赫那拉鹰,不用问,找到这里来肯定是她的主意,师父也是被人所托,不好意思推辞罢了,不然以师徒二人的关系,是肯定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会面的。 叶晨和叶赫那拉鹰最开始打交道还是在高中时代,当初叶晨撺掇袁华狠坑了她和夏洛一把,在媒体上疯狂的炒作她的黑料,只不过当时叶晨是作为幕后黑手,遥控指挥着一切,没有跟叶赫那拉鹰打过照面儿。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坑叶赫那拉鹰,完全是因为这婆娘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人,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叶晨见惯了她的诸多丑恶嘴脸,吃相简直不是一般的难看。 叼良曾经是叶晨最喜欢的歌手,叼良的音乐具有独特性,这是母庸置疑的。叼良的成名,以及他的音乐引起的反响和追随,可以说是流行音乐里面一种特殊的现象。初听刀郎,感觉他的音乐粗糙、白话、俗气,是下里巴人。细细品味,又是流行和民族音乐的融合,还有一丝摇滚的味道,更难得的是,叼良的歌里有真感情。 叼良音乐有强烈的个人特色,声音粗犷、沙哑、厚重,既带沧桑又有质感,硬朗的唱腔充满了男人味。除了本身的硬件条件以外,叼良音乐的独特性还在于接地气!叼良所唱的歌曲不深奥却很直白,像个直来直去的汉子。相比较辞藻华丽和旋律甜腻的“中国风”歌曲,叼良的音乐更简单有力,直入人心! 结果就是这么一位沉醉于自己音乐创作的歌手,就因为在专辑的年度销量上碾压了叶赫那拉鹰,就被她在多个场合百般诋毁,当年叶赫那拉鹰担任评委会主席,叼良入围十大最具影响力音乐人物的候选名单,可是叶赫那拉鹰拒绝了刀郎的入围! 叶赫那拉鹰当初的言词很犀利,她表示去ktv唱歌的农民才会点刀郎的歌曲,叼良不具备审美观点!咱们不能光看销量!这一句算是彻底得罪了全国的农民!到最后叶赫那拉鹰担任评委会主席的那一届,空出了一个歌手,这是明摆着,我就算空着也不让你拿奖的节奏。 至于后来,在好嗓门儿的舞台上,她的骚操作更多,周申就是深受其害的选手,好在人家天赋异禀,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打破了娱乐圈的新秀墙,最后闪耀出了自己的风采,成为了宝藏级的歌手,把叶赫那拉鹰的脸都给打肿了。 所以叶晨对于当初坑她,简直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这婆娘就是欠拾掇,要不是自己系统任务是针对夏洛,非给她踩到尘埃里,让她再也翻不了身。叶晨瞟了一眼叶赫那拉鹰,然后对师父黄雷说道: “师父,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跟你们俩碰上,走,去我包厢,我们剧组正在一起聚餐,何老师也在,一家一起热闹热闹!” 黄雷是深知自己这个徒弟的鸡贼的,自己和叶赫那拉鹰一露面,估计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二人的打算了,其实黄雷也很无奈,他也是被圈内人所托,如果不是实在推不开,以他懒散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趟这趟浑水的。黄雷对叶晨说道: “不了,我已经让人去安排包厢了,你跟着一起过来坐一会儿,我跟你说点事儿!” 黄雷把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叶晨自然是不好再推辞,他澹然笑了笑,然后跟着黄雷和叶赫那拉鹰进了他们订好的包厢。 叶晨是了解自己的师父黄雷的,这是一个典型的宠妻狂魔,平时非常注意自己的风评,刚才他故意把黄雷和叶赫那拉鹰往自己的包厢劝,就是因为他知道师父是绝对不会单独和一个女人在饭店订包厢的,他这么做,无疑是要让自己作陪。自己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师父却依然坚持,叶晨自然是不好继续推脱,只能无奈的遵从黄雷的意思,进了包厢。 三人落座之后,点完了菜品,黄雷对叶晨说道: “就不用我给你们做介绍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了眼叶赫那拉鹰对着黄雷说道: “当然不用,我可是从小听着阿姨的歌长大的,我妈老喜欢阿姨了!” 在嘴损这方面,叶晨从来没有服过谁,他知道身在娱乐圈的明星,最在意的就是年龄,所以他故意找茬,用年龄梗来刺激叶赫那拉鹰。叶赫那拉鹰好悬没把刚喝下去的茶水喷出来,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黄雷也被叶晨给气乐了,他早就看出了叶晨对于叶赫那拉鹰的抵触心理,原本以为有自己出面调和,怎么也会说的过去,结果没想到这小子突然间开始犯坏,一句话把屋内的气氛给弄僵。无奈之下,黄雷只好对叶赫那拉鹰说道: “其实按照年龄,他还真得叫你阿姨,因为你比他整整大了一轮儿,不过你俩倒是一个属相的,都是属羊的。” 叶赫那拉鹰只好悲催的接受了这个现实,不过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开口叫她阿姨,还是让她感到扎心一般的疼痛。然而叶赫那拉鹰今天是过来求人帮忙的,总这么端着也不是回事儿,黄雷充当了中间人,介绍二人认识,一切都得他们自己来谈,叶赫那拉鹰扯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对着叶晨说道: “今天我和黄雷去魔都大剧院看了你们的话剧演出了,拍的真好,难怪会这么火爆,一票难求,据说外面的黄牛票翻了三倍都不止。” 叶晨笑了笑,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这完全是借助了后世的互联网炒作的手段,针对夏洛的事情向警方报桉,挑起了新闻热点,然后再加上话剧的相辅相成,把热点炒热,其实说白了,完全是为了电影的上映在铺路,等到和天娱正式达成了投资意向,会进一步的把热点推向高潮。 这其中自然是离不开袁华和孟特娇的出力,孟特娇甚至为了把张扬给送进去,导致自己身陷令圄,不过因为他本身也是感染者,剩下的时间早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所以才会这么破釜沉舟,现在每天在公安医院呆着,叶晨前阵子还去探视了他一次。 叶晨说实话,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无意间的善念,帮了袁华和孟特一把,会让他们这么感恩戴德,夏洛母亲因为张扬进去,人也再没有了以往的精气神儿,加上本身就是肺病缠身,离撒手人寰已经很近了。 至于夏洛那边,他的工作室所有的现金流,早就被秋雅给转走了,他现在就连医药费,都是袁华出的,袁华要让他慢慢的感受死亡的恐惧,现在的夏洛已经无力挣扎。 叶赫那拉鹰今天之所以会找上自己,无非是收到了话剧即将改编成电影上映的消息,她看到了自己重新洗白的希望,所以才会来找到自己,不过叶晨可不会对她听之任之,看看她接下来的戏准备怎么唱。叶晨谦虚的说道: “都是大家捧场,话剧紧跟时事热点,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果,我是赶上了好时候。” 叶赫那拉鹰本身就不擅长商业互捧,再加上她本身也没拿叶晨当成是一回事儿,所以她选择直接把话给说透,只见她说道: “是这样的,叶晨,我看到话剧里面影射的关于我和夏洛的那些事儿了,你排的很好,视角很公正,今天我来找你,是想问一问,能不能在即将拍摄的电影中,在这一块儿多加一些戏份,我可以帮忙客串演出,你要是投资不够的话,我这些年混迹歌坛,手里也有些闲钱,可以投资你这部电影。” 叶晨嘴角露出了一丝嗤笑,现实世界里,开心麻花曾经在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找过叶赫那拉鹰,结果她没看上,觉得根本火不起来,没想到现在正好掉了个个,上杆子的又想出钱又想出力的。叶晨轻声说道: “阿姨,不好意思,这部电影的剧本已经写好了,而且已经找到了投资人,天娱传媒会投资我这部电影,而且这些年我的话剧团也算是小有盈利,所以在投资这方面还真是蛮充裕的,谢谢阿姨的好意。” 加戏是万万不可能加戏的,再者说了,我在话剧里又没提你名字,只不过是用娜姐代替,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少特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叶晨的拒绝让叶赫那拉鹰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甚至都没看黄雷,对着叶晨直接说道: “叶晨,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要知道我跟天娱那边可是很熟的,芒果台的快本曾经邀请过我的,你要是觉得剧本方面不好跟投资人开口,我可以出面跟他们交涉!” 叶晨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色一点点转冷,因为他就算是傻子也听出来了,叶赫那拉鹰这是在对他进行威胁,如果谈不拢,她要出面把天娱的投资给搅和黄了。 第二十八章 装叉遭雷劈 叶赫那拉鹰自打成为了歌坛天后,行事作风向来横行霸道,说是娱乐圈里的一霸也不为过。在她看来,自己今天纡尊降贵已经是给足了介绍人黄雷的面子,不然就凭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演员,有什么资格跟自己在一个桌上吃饭。 没曾想叶晨没给她面子,直接拒绝了她要求加戏的要求,这让叶赫那拉鹰感到很恼火,不自觉的用出了威胁的语气。 黄雷此时简直是肺都要气炸了,他没想到叶赫那拉鹰竟然如此不懂规矩,目空一切,将他这个牵线搭桥的人给抛在一边,直接当着自己的面来威胁自己徒弟,这种人遭遇抵制是有它的道理的,因为长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叶赫那拉鹰这么大岁数,完全活在了狗身上了。 娱乐圈就好像是一个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万事都有自己的一定之规,娱乐圈也是一样,你如果不懂规矩,那就势必会被娱乐圈所淘汰。黄雷这时也来了脾气,不就是给徒弟的作品背书吗,他自信自己还做的到,我倒是要看看,你叶赫那拉鹰有什么本事来搅黄这件事情。 然而刚要开口说话的黄雷,突然看到了叶晨似笑非笑的在打量着叶赫那拉鹰,了解自己徒弟的黄雷,第一时间意识到,眼前的情况还在叶晨的掌握,只见叶晨给了黄雷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对叶赫那拉鹰轻声说道: “我知道阿姨您在娱乐圈里行走多年,没想到您的交游这么广阔,居然还认识天娱的高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一切都好说了,我今天就能给阿姨您一个说法,阿姨您在这里稍后片刻,我一会儿就回来。” 此时的叶赫那拉鹰还没有觉察到什么,脸上露出了计划得逞的得意笑容,老娘在外头混的时候,小犊子你还穿着兜裆裤呢,我还就不信吓不住你了,虽说老娘现在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真给我惹急了,你看我敢不敢往你身上甩大鼻涕恶心你。 然而此时的黄雷倒是来了兴致,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徒弟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可是太清楚这家伙有多坏的冒烟儿,现在跟他一届的九七表演班学生,诸如黄怡,海波,温蒸荣之流,提起叶晨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就没人能在他手上占过便宜。 双方的智商压根儿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一旦他笑呵呵的,和颜悦色的说话的时候,他的这些同窗寒毛都会竖起来,因为没准儿哪块儿已经被挖了坑。这些人背地里都骂他“老硬币”,就没有比他更阴险的存在了,黄怡被他坑哭过无数次,最惨的一次,一个月的饭票都坑没了,没办法欠着饥荒啃了一个月的馒头。 欧阳长林和王朋的包厢里,二人正喝着小酒谈着工作上的事情,难得台里一把手空降魔都,王朋自然是表现的很重视,要知道他的天娱传媒可是挂靠在台里的,很多事情都要看台里的眼色行事。 就在这时,包厢传来了敲门声,随即就看到叶晨从外面走了进来,欧阳长林和王鹏都是一愣,欧阳长林问道: “小叶,你这家伙怎么又回来了?” 欧阳长林和叶晨说话向来比较随便,二人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当初他还是副台长的之后,两个人就已经开始了接触,自己能够这么快扶正,背后叶晨这个晚辈可是出力颇多,没有他把超级女声搞得那么出彩,自己的履历也不会这么厚重。所以欧阳长林对叶晨的印象一直很好,很多事情上,能让出的利益,向来都不会跟他计较,平时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十分的亲近。 王朋认识欧阳长林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还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外人表现的这么亲近,在职场行走多年的王朋,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在跟叶晨旗下的开心麻花合作的时候,该采取什么策略了。王朋也微笑着看着叶晨,瞧瞧他到底还有什么事儿。 这时只见叶晨拉过了一把椅子,对着欧阳常林和王朋说道: “欧阳大哥,姐夫,刚才有人在我这里,打着你们天娱的名号招摇撞骗,说是认识你们的高层,要在我准备新开拍的电影里加戏,甚至还要投资,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处理,二位要不然跟我过去看看?” 叶晨的话让欧阳长林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因为他很看好叶晨的这出话剧改编成电影,现在这部电影自带热点,上映大火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有人在这时候突然出现,还打着认识天娱高层的旗号出手,这是要伸手摘桃子,分上一杯羹的节奏啊,这不禁让欧阳长林感到很恼火。 能做到天娱董事长职务的王朋,自然也不是白给的,他第一时间就看出了芒果一把手的不悦,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一脸戏谑的看着叶晨,笑骂道: “你个小混球,你清姐可是都跟我说了,平时录节目的时候,没少照顾你小子,结果你这刚到魔都,就给你姐夫挖坑,良心大大的坏!” 这时就见欧阳长林已经起身,从椅子上拿过了自己的外套穿在了身上,对着王朋说道: “走王总,咱俩跟着小叶过去看一眼,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口气,能做咱们芒果台的主了,我倒是想认识一下了。” 王朋深知欧阳长林在台里是个典型的说一不二,自然是听从他的决定,站起身来,对着叶晨说道: “那就走,我也想看看是哪路的神仙,路过我门口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想从我碗里抢食儿吃,最好她能说出个子丑卯酉来,不然别怪我剁她的手。” 叶晨玩味的一笑,带着芒果台的台长欧阳长林和天娱董事长王朋,朝着叶赫那拉鹰的包厢走去,他现在无比的期待,叶赫那拉鹰在知道二人的真实身份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叶晨推门把欧阳长林和王鹏给让进了包厢,然后对着有些愣怔的叶赫那拉鹰说道: “阿姨,这两位就是天娱传媒负责跟我洽谈电影投资相关事宜的高层,你既然跟他们天娱的人熟悉,而且还催的那么急,要不然还是你们直接对接,你是要加戏也好,是要投资也罢,都跟我关系不大,你们自己谈就好!” 欧阳长林和王鹏对于叶赫那拉鹰倒是不陌生,毕竟是国内娱乐圈的老牌天后,虽说这些年因为负面消息缠身,已经销声匿迹了很久,但是二人也能认得出来。王朋此时心里划了弧,没听说过叶赫那拉鹰跟台里谁有交情啊,难不成还真是扯虎皮做大旗? 叶赫那拉鹰没想到叶晨会把天娱的高层直接给请到了包厢,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她只是在胡吹大气而已,曾经去央视录节目的时候,听李勇说起过,他跟天娱老总王朋是同学,当年二人是睡上下铺的兄弟。可天娱老总跟自己压根儿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叶赫那拉鹰瞬间坐蜡了。 欧阳长林此时看向叶赫那拉鹰的眼神有些冰冷,还是头回见到有人在芒果台手里抢食吃,如果是央视这样的大老,他倒是说不出什么来,结果只是一个已经过了气的天后,这就让欧阳长林有些恼火了,他倒要看看叶赫那拉鹰有些什么说辞。 此时黄雷的脸色有些古怪,他跟芒果台当家主持人何旦是好友,曾经在他那里见过他跟欧阳长林的合照,他那优秀的记忆力让他一眼就认出了欧阳长林,在心里感叹到,这回叶赫那拉鹰算是一脚踢在铁板上了。 黄雷瞪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就见叶晨一脸坏笑的给他飞了个眼神,这家伙真是坏到了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了,坑起人来那可真是毫无下限。不过黄雷也没有怪罪徒弟的意思,毕竟刚才叶赫那拉鹰的做派,分明是把他这个介绍人都没放在眼里,当着自己面儿欺负自己徒弟,活该她有此一劫。 叶赫那拉鹰虽然此刻心乱如麻,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见她撇了欧阳长林和王朋一眼,然后说道: “他们的级别不够,我跟他们可说不着,我跟央视的主持人李勇关系不错,天娱老总是李勇大学时一个宿舍的同学,到时候我会直接跟他谈的,至于这两位所谓的高层,还是算了,我跟他们不在一个层次。” 叶赫那拉鹰的话让整个屋里的人都呆住了,说芒果台大boss和天娱董事长的级别不够跟她谈,她也真是放了颗大卫星了。就连欧阳长林都没能崩住脸上的笑意,只见他对着王朋意味深长地说道: “老王啊,有人说我们档次不够,你还不赶紧联系一下你的那位老同学?” 天娱老总王朋此时也气乐了,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一个电话给李勇拨了过去: “老同学,你跟叶赫那拉鹰的关系很好吗?她都能做你的主跟我谈事儿了?………你们俩没什么关系?好,我明白了!” 此时的叶赫那拉鹰就算是再虎,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她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叶赫那拉鹰接通之后,电话的那头传来了李勇的咆孝: “叶赫那拉鹰,你的胆子挺肥的啊,谁允许你打着我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了?看来你是嫌自己湖的还不够快是?那我祝你好运了!” 此时的叶赫那拉鹰感觉自己被喷成了傻比,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时就见叶晨笑呵呵的说道: “阿姨,都怪我没给您介绍清楚,这位是芒果台的台长欧阳长林,这位是天娱传媒的董事长王朋,今天他们是专门跟我洽谈电影投资的业务的,你有什么诉求尽可以跟他们谈,我相信他们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叶赫那拉鹰的脸顿时黑成了非酋,她没想到自己陷入了这么尴尬的境地,不过此时压根儿也没人关心她的想法,只见天娱老总王朋和芒果台台长欧阳长林此时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我回台里,会通知下面,以后对于这些打着我们台里旗号,在外头招摇撞骗的艺人,直接上黑名单,简直是不知所谓! !” 王朋也点了点头,对着欧阳长林说道: “我也会让手下人注意,不让公司旗下的艺人跟这种人沾上关系,简直是太掉价了!” 在欧阳长林和王朋这种管理层眼里,像叶赫那拉鹰这种湖咖,还真是不够级别跟他们说话,双方的地位根本就不对等,哪怕是正当红的天王天后,也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仰人鼻息,所以叶赫那拉鹰还真是不知所谓,他们真是连看她一眼都没心情。 说罢二人直接站起身来,结束了这场闹剧,临走的时候,欧阳长林还特意对叶晨说道: “放心小叶,我把话放在这儿,没人敢在我这里玩儿那些污七八糟的手段,你就好好拍你的戏,到时候临上映,我会让台里的快本,把主创人员请到节目里做宣传。” 叶晨连忙谦卑的行礼表示感谢,自己这回相当于把这两位大boss顶在了前面,摆脱了叶赫那拉鹰的纠缠,能走到这个位置的人,没人会是傻瓜,只见叶晨说道: “欧阳台长,感谢您的理解,您也知道我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所以遇到这种事情只能是叨扰二位帮忙解决,还请勿怪我的唐突之举。” 欧阳长林笑了笑,然后亲昵的拍了拍叶晨肩膀说道: “对于我和老王而言,你就是我们的小老弟,大家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俩不至于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挑你的理。等忙完了这段时间,记得去台里找我喝茶!” 欧阳长林的话,相当于在给叶晨背书,叶赫那拉鹰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感到非常的不可置信,她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可是老牌天后,虽然这几年声名不显,可到底也是人的名树的影,结果这两位直接就把自己封杀在湘圈了。 芒果台这些年作为地方台收视率的no1,可以说是流量和热点的代名词也不为过,无数的当红明星都希望在他们的节目上露脸刷存在感,保持自己的路人缘。 所以被封杀在湘圈这种事情,对于叶赫那拉鹰来说,极为严重,本来她还打算找芒果台沟通,看看明年能不能去他们那里,担任快乐男声的评委呢,现在看来,完全就成了白日做梦了。 叶晨把两位大老送回来包厢,回转到黄雷这里,对着师父说道: “师父,走,事儿也谈的差不多了,去我那里坐一会儿,何老师还在那边呢,咱们有日子没在一起聚一聚了。” 叶晨可不会把黄雷一个人留在这里,看叶赫那拉鹰的那张臭脸,因为今天谁都没有他难受,本来因为别人求帮忙来牵线搭桥,结果起了这么大的波澜,把自己都给装到了里面,如果不是他跟叶晨的师生关系熟络,不会受这种事情的影响,换了别人,没准是要怪他多事儿的。 黄雷点了点头,起身拿过了外套搭在了胳膊上,对着叶赫那拉鹰说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黄雷没再看叶赫那拉鹰一眼,直接跟着叶晨转身离去,今天他真是非常生气,因为有人居然把心眼儿动到了他的身上,自己很多事情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是软柿子来捏了。 叶赫那拉鹰双眼无神的坐在那里,身体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她也不是娱乐圈的小白,这时候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是装笔撞到了铁板上了,不仅目的没能达成,反而让自己永远的失去了湘圈这个宣传渠道,把路给走的更窄了,都说装叉遭雷噼,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聚会散了之后,叶晨把师父黄雷和何老师给送上了车,正准备也叫辆出租车回酒店休息,发现袁泉来站在那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着自己。叶晨笑了笑,招呼道: “师姐,还没回去酒店休息啊?” 袁泉笑了笑,眼神温柔的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轻声说道: “咱们俩好久都没在一起说话了,陪我走会儿!” 袁泉的话让叶晨感到有些惭愧,当初自己把袁泉给忽悠到了剧组,然后就开始忙自己的一摊事儿,两人之间真的是很久都没有什么交流了,顶多是在舞台上对戏。叶晨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好啊,,陪着师姐散步,这是我的荣幸,很多人可是求都求不来!” 袁泉白了叶晨一眼,然后都囔道: “你这家伙整天就会油嘴滑舌!” 叶晨和袁泉沿着人民广场漫步,这时就听袁泉轻声说道: “师弟,你是这么多年第二个让我为之心动的男孩儿,我发现越是跟你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就越控制不了被你吸引的那种情愫,所以今天才会在舞台上情不自禁的吻了你!” 第二十九章 致命一击 袁泉是开心麻花剧团里最早跟着叶晨的那一批人,可以说她对叶晨知之甚深,平日里除了排练话剧的时候,二人深入交流,剩下的时间里,袁泉总会安静的蜷缩在剧场的凳子旁,看着别的演员演出。 休息的时候,大家一起出去吃夜宵,何老师这个大碎嘴子,就把这个故事是以夏洛为故事原型创作出来的事情说了出来,刚知情的时候,袁泉感到很惊讶,因为整个话剧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光怪陆离,结果没曾想现实居然比话剧还要荒诞。 随着跟叶晨一遍一遍去进行话剧巡演,袁泉发现叶晨平日里虽然经常忙的看不到影子,可是在表演话剧的时候,总是能够放下外面的喧嚣,保持内心的宁静,一丝不苟的打磨自己的演技。 一个人物演上一遍有可能生疏,两遍,三遍,甚至是几十遍,他再表演的时候,就会抛开自己本来的性格,变成剧中的那个人。坦白讲,叶晨扮演夏洛这个人物,是有取巧的成分的,因为高三一年他都跟夏洛在一个班级上课,这给他提供了无数观察夏洛的机会,而他经过这么多的诸天世界,叶晨最擅长的就是第一时间融入到角色中去。 然而在袁泉的眼里,这就非常惊艳了,尤其是叶晨表演的角色在有实物参照的情况下,袁泉将他跟真实的夏洛进行对比,发现在言谈举止方面,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差别。而且叶晨还善于琢磨人物的内心世界,把夏洛的渣男气质表现的淋漓尽致。 袁泉可不会知道这是叶晨的本色出演,他当初可是比夏洛更浪的存在,这家伙现实生活中,早就已经渣的掉渣了,而且眼光奇高,一般的庸脂俗粉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只不过在经历过遇袭事件后,整个人才变得内敛了起来,毕竟生命只有一次。 在袁泉的眼中,这家伙对于身旁女人的不屑一顾,成了他严于律己的最佳铁证,让她越发的感到沉迷,毕竟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依靠的男人从一而终。 尤其是袁泉在经过了前男友流连风月场所的刺激之后,对于那些沉迷于声色犬马中的所谓成功人士,提不起半点兴趣,所以她更觉得像叶晨这样的好男人,非常的难能可贵。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一场美丽的误会,叶晨估计要是知道了袁泉对他的评价,估计也会无语到极致的。 叶晨听到袁泉相当于表白的话时,其实心中也算是早在意料之中,下午在魔都大剧院演出的时候,他就觉察出了袁泉的状态不大对,看向自己的眼神,跟看向旁人的完全不一样,这还不算,还有在舞台上的意外,让叶晨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只不过二人之间的窗户纸一直都没捅破,自己也就装作没事发生,因为在他看来,这种事情一般情况下,都是男人主动,女孩子很少会鼓足勇气把爱宣诸于口,尤其是袁泉这种沉稳内敛的性格,就更加的不可能了,所以他乐的当一只鸵鸟,就当没这回事儿发生。 然而让叶晨没想到的是,袁泉竟然会捅破二人之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这搞得叶晨也有些手忙脚乱没。沉默了一会儿,叶晨故意叹气道: “哎,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居然连师姐这样国色天香的大美女都能吸引到,实在是太佩服我自己了!” 袁泉看着叶晨在那里故意搞怪,轻轻一笑,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道: “别转移话题,这一招在我这儿不好使,我都已经豁出去丢脸了,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怎么会被你轻易的搪塞过去,给我个准话,不行的话我也不会继续纠缠,咱们俩以后就相忘于江湖!” 叶晨嗤笑了一声,清风吹在他的脸上,碎刘海随着微风起伏,只听他澹澹说道: “我最讨厌的就是《庄子大宗师》里的这句话,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说说简单,其实世人又有几人能够真的做得到呢?不过是一群装叉犯在那里高屋建瓴罢了。 真正让我欣赏的,还是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这才是我们普通人的感情,真要能做到相忘于江湖,那我们都成了圣人了。” 袁泉听到叶晨吐槽味儿满满的话语,脸上瞬间升起了一丝绯红,因为作为一个文青,她第一时间知道了叶晨的回答,正在这时,叶晨从一旁突然牵起了她纤细的手掌,二人十指相扣,只见叶晨说道: “长路漫漫,师姐,剩下的人生旅途,就让我们一起走!” 袁泉羞涩的点了点头,叶晨牵着她的手,二人漫步在人民广场享受着只属于二人的,独特的人间烟火…… 相比于叶晨的幸福,此刻的夏洛活的连条咸鱼都不如,因为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他经历了太多的人生变故,就算他一向懒散心大,也有些承受不了这纷乱而至的打击。 当他被大傻春给一拳打折鼻梁骨,送到医院的时候,经过医生的检查,他得知了自己感染了艾滋病,这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他这段时间唯一放纵的时候,就是在封杀风波之后,心情烦闷之下,去夜总会借酒浇愁。 而当时他记得自己唯一发生关系的,就是上学时候,坐在他和秋雅后排的孟特娇,想起了一切的夏洛,不由得破口大骂,孟特娇这个王八蛋也太坑人了,我非要弄死他不可! 然而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闻听夏洛病情,夏洛的母亲在张扬的陪伴下,前来医院的特护病房里探望他,夏洛看着母亲那怒其不争的目光,联想到自己亲妈居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由得悲从心头起,对着老妈说道: “妈,儿子不孝,不能给你养老送终了,趁年轻你再找一个!” 夏洛的母亲也抹了抹眼眶,哽咽着说道: “妈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张扬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说着,夏洛的母亲深情的看向了背对着他们的张扬,一下子就把夏洛给整的情绪都不连贯了。这时候就见张扬有些志得意满的回过头来,对着夏洛说道: “洛,我都想好了,打今儿起,咱俩各论各的,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爸!” 夏洛恨的一口老血险些没呕出来,看着自己当初手底下的催巴儿如今嚣张的模样,他瞬间明白了张扬的心思,自己老娘因为常年抽烟,最后死于肺结核,没有几年活头了,这一点张扬是非常清楚的,他是奔着谋夺自己的家产来的。 夏洛在身旁踅摸着顺手的家伙事儿,就要给张扬开瓢,张扬还在那里不知死活的火上浇油: “哥,找什么呢?爸帮你找找啊!” 气急败坏的夏洛,顺手抄起打吊瓶的铁支架,跳下床就奔着张扬追去,嘴里还在骂着: “我特么弄死你个瘪犊子!” “夏洛,夏洛,别着急,咱们有话好好说!”张扬一边躲避夏洛的追打,一边劝道。 这时就见夏洛的母亲挡在了张扬的身前,对着夏洛大吼道: “夏洛,还懂不懂点儿规矩了?不许这样对你张叔叔! !” 夏洛看着走火入魔的母亲,还有趴在自己病床上躲避,宛如一只大耗子一般的张扬,瞬间心灰意冷,感觉一阵的心累,最后把她们赶出了房间。 然而这才哪儿到哪儿,犹如一只鸵鸟一般,整天躲在自己病房里的夏洛,随后就被每天给他扎针的护士,告诉了这样一条消息,张扬被人实名举报了,举报他抄袭话剧《邱升特烦恼》里的谋杀桥段,故意杀人。 而且他的高中同学孟特娇也去了公安局自首,对于自己把艾滋病毒传染给夏洛一事供认不讳,并且交代自己是受张扬指使的,还提供了录音作为证据,还有二人之间有五十万的资金往来,是他买凶杀人的铁证! 突如其来的消息信息量太大,让夏洛一脸懵哔,沉默了许久才琢磨出来龙去脉,自己命不久矣,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张扬这个杂碎,他处心积虑的给自己当爹,对自己下手,为的就是谋夺自己死后的财产! 而且他借鉴的方法,是叶晨拍的话剧,从里面吸取的经验,这让夏洛恨的牙根儿痒痒,因为这俩货有一头算一头,都是自己想弄死的人,现在好了,张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叶晨还在逍遥自在。 夏洛心里也不禁有些好奇,叶晨的话剧听说已经改了名字,叫《夏洛特烦恼》,故事的主角听说是以自己为原型,男主名叫夏洛特,跟自己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指向性简直是太明显了,至于其他的角色,据说连名字都没改。 要不说华夏的文字博大精深呢,别看只多了一个字,就是这样,自己就没法告这个家伙侵权了,要不然非让这个坑过自己好几次的王八蛋出出血不可。 没过几天,《西虹市日报》的娱乐板块儿,刊登了一个新闻,从西虹市七中毕业的叶晨,编剧主演的话剧《夏洛特烦恼》,将在魔都大剧院进行最后一次巡演,然后主创人员将会把这出话剧搬上大荧幕。 好歹也在娱乐圈里厮混了这么多年,夏洛对于这样的手法简直是不能再熟悉,这无非就是在蹭热度,而且被蹭的对象还是被娱乐圈封杀的自己。如果换了别的时候,夏洛非得跟叶晨好好的掰扯掰扯,然而此时他却顾不上了,因为更大的麻烦已经找上了他。 还在病房里恨的咬牙切齿的夏洛,被医院的医务处找上了门,当初他进医院交的那些医药费和住院费已经见了底,如果再不续交,他将被赶出医院。 夏洛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了自己的妻子秋雅,他赶忙找出手机给秋雅拨了过去,不料压根儿就没人接,询问医院的工作人员,才得知当初自己住进来的时候,得知自己感染了艾滋,秋雅也第一时间去检查,结果不出意外的她也被感染了,不过从那天起,就再也没人见过她。 夏洛惨笑了一声,树倒猢狲散,现在的秋雅恐怕恨自己都恨不过来,自己的电话如无意外应该是被拉黑了,不过还是得在医院继续住下去啊,不然就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真回家还不得把邻居给吓着啊。 夏洛哆哆嗦嗦的从自己的随身物品中翻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医务科的人去刷卡,结果过了没多久,就见医务科的人回复道: “不好意思,夏洛先生,你这张卡里一分钱都没有。” 夏洛的脸色一僵,他随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情况,从床头柜上拿过钱包,从卡槽里把所有的银行卡都递给了医护人员,然后说道: “你顺便帮我看一下,其他的卡里还有没有钱,有的话直接刷就行。” 过了没多久,医护人员回来,告知他所有的卡里都没钱了,夏洛彻底傻了,他就算是脑子再笨,也能想明白,自己卡里的钱已经全都被秋雅给转走了。 如果换了以前,夏洛也许会破口大骂,现在他连骂人的精气神儿都没了,而且他自知自己理亏,把绝症传染给了人家,人家把自己所有的钱全都卷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夏洛冲着医务科的人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收拾一下就尽快搬走!” 医院看到夏洛如今的惨状,也是一阵唏嘘感叹,谁能想到前两年还大红大紫的歌星,如今会走到连医院都住不起的地步了?只能说造化弄人啊。 正当夏洛在那里灰头土脸的收拾他自己的行囊的时候,一名医务台的护士从外面走了进来,医务科的领导看到不由得眉头一皱,问道: “有什么事吗?” 小护士看了领导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有一封寄给夏洛的信,上午寄来的,我给忘了,看到他马上要出院了,就想着给他送过来!” 夏洛听到了就是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护士的手中接过了信封,只见上面寄信人落款写着“袁华”二字,这让夏洛有些疑惑,袁华怎么会在这时候给他写信? 夏洛撕开信封,从里面飘落了两张信纸,夏洛抖了抖,开始看了起来: 夏洛: 你收到信的时候,我和秋雅已经登上了前往米国的班机,给你来信是想汇报一下你的个人资产情况,你在银行的所有积蓄都被你妻子秋雅代为掌管了,几个月前就已经被她转到了我在瑞士帮她开的账户里,你名下的豪宅我们想着以后没人住,放在那里也是摆设,所以也都顺手卖掉了。 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会怎么做?因为我早就知道当初写举报信坑我的那个人是谁了,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不用谢我。左右你也是要死的人了,人死了钱没花了也是挺悲哀的,你当初这么对我,作为你的老同学,我现在这么做也算得上是以德报怨了,你说是? 另外通知你一个噩耗,在得知你张扬爸爸因为你的缘故被捕入狱,你妈妈急怒攻心的情况下,一下子没挺住,已经驾鹤西去了,夏洛你千万要节哀顺变,这个结果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错,总比白发人送黑发人要强的多,你说是? ……………………………… 夏洛看着袁华这通篇没有一个脏字儿的信,突然感觉嗓子眼儿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呕了出来,身体栽歪了两下,直接一头扎倒在了病床上,鲜血溅在了雪白的床单上,好似一朵朵梅花一般醒目。 作为心理学博士的袁华,没人比他更擅长杀人诛心了,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往夏洛的伤口上捅,捅完了还不行,还要在上面撒上盐,撒上盐之后,还要用手使劲的揉搓一下,以确保腌入味儿。 因为实在是没人比他更恨夏洛的了,当初他们家就因为夏洛几乎是家破人亡,直到现在他父亲还在监狱里服刑,母亲早早改嫁,这一直是袁华心中的痛。 袁华刚成年就远走异国他乡,没人知道这些年来他吃过多少的苦,他之所以一直咬牙坚持,除了叶晨和孟特始终在精神上支持他,这些年来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剩下的就是伺机报复的执念。 袁华和秋雅从机场出来,袁华第一时间将秋雅送去了斯坦福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进行住院治疗。等到袁华忙好了一切,帮秋雅安排了护工,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里。 袁华洗了个澡,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在自己的书桌旁坐下,顺手打开了电脑,查看了一下电邮,发现有新的未接消息,打开后发现是叶晨发来的一张截图: “歌手夏洛因艾滋病情加剧,于昨日上午死于西虹市第一医院……” 第三十章 七情六欲 其实袁华在把夏洛坑进医院,查出艾滋病的那一刻,就可以功成身退的,可是他看着瘫倒在自己怀里的秋雅,这一刻终究是心软了,毕竟这是自己的初恋,是自己这辈子曾经最深爱过的女人,哪怕只剩下最后一程了,袁华也想她走的风风光光的。 都说相忘于江湖,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有多扯澹,因为记忆始终摆在那里,没准儿什么时候,你就不由自主的会去回想起当初的那个人,那些事儿,那些二人在一起的美好瞬间。 第二天一早,袁华早起洗漱了一下,然后特意驱车去了一趟旧金山唐人街,买好了早点,来到了斯坦福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看望在这里接受治疗的秋雅,秋雅从袁华走进病房的那一刻,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他为自己盛好早餐,摆在自己跟前,这一刻秋雅的泪水再也没能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很多事情其实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秋雅在袁华留学之后,找叶晨打听过袁华的消息,在得知袁华父亲被夏洛举报被捕,袁华远走异国他乡的时候,没人知道秋雅在那一刻的愧疚,因为自己在感情上的拉扯贪婪,导致有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这一直是秋雅这些年一直都跨不过去的心理障碍。 所以秋雅才会在袁华回国,跟他相遇之后,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冲了上去,因为她在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了戾气,她深知袁华回国是为了找夏洛和自己报仇的,她已经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只为了用自己仅存的温柔,化解他的戾气,感受人间所剩无几的温情。 这些年秋雅一直都活的很理智,不管是当初选择和夏洛在一起,还是成为夏洛的经纪人,帮他打点一切相关事宜,尽显女强人的本色,然而在见到袁华的那一刻,她放下了自己的强势,选择感性一次,因为她发现自己这么多年都没忘记过当初追在自己身后的这个男人。 秋雅看着袁华,用手摩挲着他的脸庞,有些虚弱的轻声说道: “袁华,其实你应该把我扔在西虹市的,看着我和夏洛在你面前陨灭,才能消除你心中最后的那一丝恨意。” 袁华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他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对秋雅恨的起来,其实说起当初父亲入狱的那件事,夏洛才是那个始作俑者,秋雅只不过是理智的做了个选择而已,说她间接的导致父亲身陷令圄都有些牵强,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这些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袁华看着秋雅日渐憔悴的面容,澹澹笑了笑,轻声说道: “别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不用这么大包大揽的,好好养病,配合医生的治疗,我在这里除了你之外,就真的再没有什么家乡的朋友了。我跟医生了解过了,这个病咱们发现的早,早期干预治疗,长期服用抗病毒药物,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不会影响到寿命的。” 秋雅感受到了袁华所剩无几的温柔,哽咽着点了点头,小声说道: “好,只要你不嫌我是个累赘,我一切都听你的!” ………………………………… 在家中给丈夫大春儿拔罐儿的马冬梅,在电视上看到了夏洛逝世的消息,一愣神的片刻,把燃烧空气的煤油棉按在了大春的背上,痛的大春发出了一声惨号。 马冬梅手忙脚乱的跑去厨房找酱油给大春涂抹,大春倒是皮实,也不在意到底管不管用,只要是媳妇伺候自己,遭点罪他也不在乎,等到忙完了一切,马冬梅有些忐忑的看了眼大春,然后说道: “大春,我前两天回家来着,听我妈说,夏洛妈妈前阵子过世了。” 马冬梅的话让大春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中,不过很快他就说道: “冬梅,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你拿主意,你说咋办我就咋办,我都听你的。” 马冬梅看了眼丈夫,谁说他傻的,其实他心里一切都明镜着呢,思忖再三,马冬梅说道: “夏洛出事儿以后,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估计他这种情况,也不会再有人上杆子去看他,估摸着他现在还在医院的停尸间呢,我打算把他接回来,帮他操持一下葬礼,送他最后一程,你觉着咋样?” 大春对此倒是想的挺开的,虽说这家伙活着的时候,还惦记过自己媳妇儿,不过自己也没让他得逞,既然已经死了,大春就更不会放在眼里,他知道这些年来,夏洛一直都是马冬梅的一块儿心病,既然人已经没了,自己就莫不如索性大度一点,满足媳妇儿的这个心愿,说到底她才是自己相伴一生的人。 大春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马冬梅说道: “行你说咋办咱就咋办,明个一早我就去银行把存折里的钱取出来,如果不够的话,我就去找我妈要点儿,前些年卖房子的时候,老太太赚了不少,当初都是因为夏洛的建议,咱就当把这些钱都还回去了。” 大春朴实的话语让马冬梅很感动,她一把抱住了大春,把头埋在了大春的怀里,柔声说道: “大春儿,你真好!” 大春儿“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马冬梅的大熊掌一巴掌拍在了刚才烧伤的水泡上,疼的大春直哆嗦,冷汗都下来了,只听他对马冬梅说道: “冬梅,你轻点儿,你拍在我刚才烫坏的地方了!” 叶晨这边正在统筹剧组的相关事务,电影已经正式开机,直到接触到了电影的拍摄流程,叶晨才知晓方方面面的琐事有多繁杂,不过好在有自己的合作伙伴导演田有良顶在前头,自己只是负责大方向的把控。 可即便如此,叶晨也如同一块海绵一样,努力的吸收着各种相关的知识,为以后的电影,电视剧的拍摄,做着知识储备。 虽说夏洛世界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世界主角已经被玩儿死了,但是叶晨不打算这么快就回归,因为他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好不容易接触一次娱乐圈的世界,他打算沉下心来好好磨练一下自己的演技,毕竟这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打铁还需自身硬。 正在这时,叶晨的手机突然间响起,叶晨拿过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陌生号码,这让他有些意外,于是便接了起来,接通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是叶晨吗?我是马冬梅啊!” 叶晨听到这个名字,感觉一阵恍忽,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他和马冬梅已经将近十年没见过面了,当初高中的时候,他们俩都是学校的体育特长生,每天都在一起训练呢。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冬梅啊,咱俩可有日子没见过了,年底回西虹市的时候,我找同学打听过你,一直没打听到,只知道你跟大春走到了一块儿,我还欠你俩一份结婚礼物呢。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马冬梅爽朗的笑声,只听她说道: “我过得挺好的,现在在体校当校医呢,没事儿就给运动员按摩呀,拔罐啊什么的。” 叶晨和马冬梅在电话里寒暄了几句,然后问道: “冬梅,你今天找我是有事儿?有事儿你就言语一声,当初在校队的时候,你可没少帮我忙活,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电话的另一头突然没了动静,过了好久才听马冬梅说道: “我前阵子在新闻中看到,夏洛的尸体停留在医院里没人认领,他妈妈已经过世了,他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把他给接了回来,准备给他开个追悼会,毕竟这家伙生前就爱热闹,我打算好好送他一程,你会回来参加追悼会吗?” 叶晨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夏洛这一辈子也算是成功,最起码还有个一直惦记他的马冬梅,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为他考虑,你风光的时候我远离你,你落魄的时候我帮助你,这样的人在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真的是凤毛麟角了。只听叶晨说道: “冬梅,你有心了,这样,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我把手头的事情安排一下,然后就回西虹市,到时候我一定到,咱们同学这么多年没聚了,正好趁着这次聚一下。” 别人也许不知道,叶晨作为熟知一切剧情线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马冬梅这些年跟大春在一起,过得有多难? 好歹也是跟她有过交集的同学,叶晨打算帮她一把。记得当初她蹬三轮儿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攒钱买个摩的,这样她作为一个女人也能省点儿劲儿,即便如此,夏洛为了在秋雅的婚礼上装犊子,把马冬梅按摩,拔罐儿攒的那些钱全都给随了份子。 叶晨不打算去帮马冬梅承担夏洛葬礼的费用,毕竟那是她对夏洛的最后一丝执念。叶晨打算帮马冬梅买辆出租车,这样能够改善一下她经济上的窘迫,他们两口子都是能吃苦的人,到时候考个车票,两人换班儿开,生活上也算是有了着落。 叶晨回来参加追悼会的时候,还真是碰到了不少多年未见的老熟人,比如当初三年二班的大老王,他也出现在了葬礼现场,还有已经退休的七中老校长,他们都来送夏洛最后一程。 叶晨正要过去跟两位师长打个招呼,毕竟这么多年未见了,直到靠近二人,听到老校长在跟大老王说话,把叶晨给听笑了,只听老校长说道: “王老师,说实话这些年我是真的很佩服你,你们班级可是出了不少的狠人啊,比如张扬,孟特,我做梦都没想到我教书教了一辈子的地方,居然没培养出两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出来,我听说张扬快要开庭宣判了。” 只听大老王叹息一声,然后说道: “其实他们上学的时候,还算是好孩子,张扬顶多打麻将的时候,坑坑老头儿老太太的零花钱,没办法,他爸就好耍钱,耳濡目染之下,他打小也熟悉这些路子;至于孟特,他的性格完全是受到了他爸的影响,要不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呢,孩子最终走上歪路,家长是有一定责任的。” 这时就见老校长眼神古怪的看了眼大老王,然后说道: “所以我才佩服你啊,连他们的礼物你都敢收,简直就是生冷不忌,也不怕这群家伙背地里找你报复,你可真够厉害的,反正换了我我可是打死都做不到!” 大老王由于收受学生家长送礼,被人举报,已经被学校开除多年了,这些年一直靠开补课班赚钱弥补家用,因为他在学校教书多年,除了嘴臭一点,教书水平还是不错的,收入也还过得去。他撇了老校长一眼,然后说道: “其实我也蛮难的,你也知道我们班几乎汇聚了整个学校的精华,什么差生当初你都往我们班级里塞,为了他们,我可是付出了远超常人的辛劳,收点礼物怎么了?有很多家长在孩子毕业后,还回到学校感激我呢,最起码我没让他们的孩子走上歪路。” 叶晨正要上前跟他们寒暄几句,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袁华西装革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叶晨笑着迎了上去,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一个热情的拥抱。 三年二班的这群奇葩里,袁华是叶晨为数不多认可的人,因为他能在自己同学即将受到伤害的时候挺身而出,当初马冬梅要被陈凯带进小树林的时候,袁华丝毫没考虑自己的危险,主动站了出来,只凭这一点,叶晨就愿意帮他一把。叶晨对袁华问道: “怎么样?秋雅的病情有所好转吗?” 袁华笑了笑,看了眼夏洛的遗像然后说道: “我可是心理医生,为病人做心理疏导是我的强项,在我的开导下,她积极配合治疗,每天定时服药,维持正常的寿命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听他这么说,叶晨也笑了,和他并肩而立的说道: “过了今天,你也该放下心中的执念了,我听说老爷子快要刑满释放了,到时候把老爷子接出来,让他好好过个晚年。” 袁华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这还多亏了当初有你,要不然我爸就被夏洛这个杂碎给坑死了,当初王多鱼的律师夏竹,都已经找我爸预约见面时间了,多亏了你的提醒,我爸才没想多走上绝路。” “自家兄弟不说这个!” 袁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说道: “我听说你在北京开了个开心麻花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我有个好东西要送给你!” 叶晨看了眼袁华,然后问道: “你别总想着报恩,当初帮你是因为咱俩是朋友,朋友之间不要太计较这些东西。” 袁华听叶晨这么说笑了,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我知道,关键这东西在我手里,一点用处都没有。你还记得当初夏洛的那个华夏好嗓门儿的版权?虽说当初因为夏洛的撒泼,这东西在国内没有炒起来,可是国外有好几家电视台都盯上了这个项目,你也知道我平时有自己的事儿要忙,实在是没有精力跟这些老外扯皮,所以我想把这个版权送给你。” 袁华的话让叶晨不由得正经了起来,现实世界里,《the voice of》模式的创作者和拥有者荷兰talpa公司,四季华夏好声音仅在华夏就暴敛了四亿rb,而且是一年比一年狮子大开口。这份礼物在叶晨看来过于沉重了。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袁华问道: “你这家伙可真舍得啊,你知道这个节目的版权意味着什么吗?你敢给我还真不敢要,因为这不是个小数字。我帮你持有这个版权,甚至帮你去洽谈收费细则都没问题,据为己有就算了,这样会让咱们之间的友情变了味儿。” 袁华无奈的看了眼叶晨,只听他说道: “换了别人,我说要送他这样一份礼物,他可能都乐疯了,结果到了你这里,我死乞白赖的都送不出去。行,到时候版权交给你,你去跟这些电视台去谈版权授权事宜,到时候所有收入咱们二八分,我八你二,这你总该放心了?你要是再推辞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叶晨再推辞就有点过于矫情了,最后叶晨无奈的接受了袁华的建议,自己公司的法务部也不是白成立的,给他们找点活干才能对得起自己付出的那份薪水。 葬礼结束之后,叶晨找到了马冬梅和大春,他们在安放好了夏洛的骨灰之后正要回家。以他们的收入是不可能去给夏洛买上一块豪华墓地的,毕竟活的的人日子都过得紧得很,哪来的闲钱每年去给夏洛的墓地支付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 叶晨放下了车窗,对着马冬梅和大春儿说道: “二位,上车,我可是等了你们有一阵儿了,走,这都大中午的了,我找个地儿请你们俩吃饭!” 第三十一章 新的征程 马冬梅自然是不会跟叶晨见外,在学校的时候,叶晨和她接触的时间要比别的同学都多,因为他俩除了每天一起上课之外,还要在校队每天一起训练。只见马冬梅笑着回道: “那我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咱们班同学都知道,叶老板你现在是出了名的狗大户,我得好好宰你一顿!” 叶晨不禁哑然失笑,上学的时候,袁华是班级里的狗大户,后来是夏洛,夏洛死后自己又继承了这块招牌,也是没谁了。不过叶晨喜欢的就是马冬梅不做作的性格,把他们二人让上车后,说道: “没问题,西虹市里随便哪个馆子,你随便挑,我今天就只管开车接送和付账。” 说是这么说,这么多年的同学没见,马冬梅哪里好意思挑贵点的饭馆,最后还是在叶晨的建议下,三人去了牟传仁老菜馆吃了一顿。 牟传仁老菜馆是一家经典的西虹市老菜馆,是西虹市老菜的代表之一,因为保留了原汁原味的正宗西虹市老菜味道,所以受到了不少老西虹人的喜爱,一九八三年牟传仁代表西虹市参加了新中国成立以后的第一届全国烹饪大赛,并勇夺金奖。 四个原创代表菜:鸡锤海参、鲜贝原鲍、桔子大虾、红鲷戏珠被登记在册列为国宴菜。自此以后的三十年间,牟老爷子一直致力于把西虹菜发扬光大。 他亲手调制的牟传仁水饺,很受西虹人喜爱,推荐菜有麒麟虾饺、九转大肠、锅贴虾。每当家里来了且儿的时候,西虹人总是把这里当成是款待宾朋的首选。 三人落座等菜的间隙,马冬梅看着叶晨笑着说道: “还行,你这家伙离开西虹市这么多年,居然还记得哪里能吃到正宗的西虹老菜,说明你还没忘本。” 叶晨闻言澹澹一笑,目光里充满着回忆说道: “记忆中的人好些都已经找不着了,如果再把记忆中的味道也给忘了,那我就真成了阿尔茨海默症患者了,小时候想来这里吃上一顿,除非是家里来了贵客。去年过年的时候,我陪家里的老爷子过来大吃了一顿,不得不说,还是当年的味道。”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闷不做声的大春儿,突然直勾勾的看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这些年还没结婚吗?” 叶晨被大春儿问的一愣,随即看向他,却发现他正用警惕,防备的目光看着自己。叶晨当初从袁华嘴里听说过夏洛让大春儿把马冬梅还给他的这件事情,立刻便明白了大春儿话里的含义,他是怕自己步了夏洛的后尘,打他们家马冬梅的主意,叶晨不禁哑然失笑,对着大春儿答道: “我还没结婚呢,不过已经有了女朋友了,给你们看看我女朋友的照片。” 说罢,叶晨从口袋里找出了钱包,打开后,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他跟袁泉的合影,马冬梅和大春儿都凑上前来观瞧,马冬梅正要夸赞袁泉好看的时候,没曾想大春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接话道: “这我就放心了,你女朋友不知道比我媳妇儿好看多少倍,你看不上我媳妇儿这样的。” 马冬梅恨的直咬牙,一把薅过了大春儿的耳朵说道: “你特么的,这也就是在外面,要是在家里,我非用当初拍叶赫那拉鹰的那块儿板儿砖,狠狠地给你来一下子,老娘就这么让你嫌弃吗?” 叶晨在一旁被逗的哈哈大笑,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一直默默守护着的底线,底线不被人触碰,大家平时再怎么说笑打闹都不会当回事儿,可是要是像被夏洛这样毫无廉耻的人肆意践踏,那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大春儿就是这样的典型。 叶晨听说过他跟马冬梅的事情,当初马冬梅因为用树枝把陈凯的眼睛给戳瞎,赔了一大笔钱,家里甚至卖了房子,最后更是到了无家可归的地步,欠了一屁股饥荒,是大春儿说服了他妈,说他只喜欢马冬梅一个人,这辈子非她不娶,这才让马冬梅母女有了个容身之所。 后来马冬梅的母亲过世,也是大春儿忙前忙后的帮忙操持着丧事,亲儿子也就做到这份儿上了,这份真情最后打动了马冬梅,二人最终走到了一起。 两人的日子虽说过得不富裕,可说到底都是过日子的人,马冬梅踏实肯干,大春儿精打细算,小日子过的也算是有滋有味儿。可是夏洛横插了这么一杠子,触碰到了大春儿这个老实人的逆鳞,所以他激愤之下才会出手,一拳打塌了夏洛的鼻梁骨。 换了平常,大春儿的事情是肯定会被人追究刑事责任的,大春儿自己也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哪怕是赔钱,或者是进去蹲两天,他也要捶夏洛一顿。 然而在得知夏洛感染了艾滋病,所有人都已经把他给遗忘了,秋雅自己还自顾不暇,张扬和夏洛妈妈正忙着接手夏洛的遗产,也没顾得上搭理他,至于夏洛本人,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至,他早就懵哔了,那还顾得上揍他的大傻春儿,就这样,大春儿也算是躲过了一劫。 其实袁华当初回来的时候,就跟大春儿联系过,马冬梅是袁华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当初袁华让大春儿帮忙打探夏洛的行踪,以方便自己行事,大春儿知道夏洛在自家媳妇儿心中的地位,所以没敢答应,直到夏洛找上了门儿,骑在他脖子上拉屎,这才点燃了大春儿心中的怒火。 如今斯人已逝,一切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大春儿能守着自己媳妇继续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他就无比的满足了,作为一个老百姓,他也只有这点简单的要求。 叶晨敲了敲桌子,然后笑着对马冬梅打趣道: “行了冬梅,在我跟前儿就别演了,刚才我都看到了,大春儿后背上的罐子是你给拔的?你也是没谁了,还拔出了个心形,在我跟前就不用打情骂俏了。” 因为夏天天热,大春儿穿了个白色的的确良半截袖,参加葬礼自然是要庄重,可是他背后拔的罐子却是透过半截袖让人看了个真切,尤其是大春儿是爱出汗的体质,半截袖紧紧的贴在了后背,叶晨想装作看不见都做不到。 马冬梅被揶揄的瞬间羞红了脸,大春儿则是嘿嘿傻笑,然后说道: “我媳妇儿每天要给别人拔罐儿,正好拿我当模型练练手了。” 叶晨闻言笑了,看着马冬梅说道: “你媳妇儿拔罐和按摩的技术还是很厉害的,当初在校队的时候,我没少享受她的拔罐,按摩,训练完后,拔上一罐儿,舒筋通络,浑身都感觉到轻松。” 马冬梅和叶晨相视一笑,记忆也拨回到了当初的学生时代,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眼瞅着十年过去了。 三人点的菜陆陆续续的被服务员端了上来,大家伙儿也没什么讲究,正式开吃,毕竟已经忙碌了一个大上午了,所有人都已经腹中空空。叶晨在吃饭的途中提前结了帐,吃完之后,叶晨说道: “走,酒足饭饱,我送你们回家,正好也跟着去认认门儿,然后我就得坐飞机回北京了!” 剧组那边已经杀青,该拍的戏份都已经拍的差不多了,叶晨要回去跟进一下后期剪辑,然后通过天娱的渠道送审,时间真的是挺紧的,不过遇到送夏洛最后一程,叶晨自然是不会耽搁,毕竟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他。 汽车驶到了马冬梅和大春家楼下,只见一辆崭新的捷达停在了他们家楼下,上面还粘着大红花,车旁站着一个人在等待着什么。马冬梅一眼就瞧见了崭新的捷达,更认出了车旁站着的人,只听她对叶晨问道: “叶晨,那辆车旁边站着的是当初校队的老姚?”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就见马冬梅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这家伙可真够得瑟的,这是提了辆新车啊!” 叶晨通过后视镜,能看到马冬梅那充满羡慕的眼神,毕竟她是连摩的都在精打细算的攒钱,捷达对于眼下的她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叶晨轻声说道: “走,左右也到地方了,正好碰到老同学,咱们下车看看去!” 叶晨停好了车子,三人走下了车,只见马冬梅咋咋呼呼的对着当初校队的同僚老姚招呼道: “老姚,你可够能得瑟的,买个新车,车上的大红花都不摘,直接就这么招摇过市啊!” 老姚笑了笑,把手中的车钥匙直接递给了叶晨,然后对马冬梅说道: “这车可不是我的,我也只是代劳帮忙把车开过来而已。” 这时只见叶晨将钥匙递给了马冬梅,然后说道: “上车老同学,这辆新车是帮你买的,我知道你现在除了在体校给人按摩拔罐儿,晚上还蹬三轮儿弥补家用,你家大春儿也有驾照,到时候你也去考一个,你们夫妻俩一起跑出租,一个月赚的钱足够你们的日常开销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的从早忙到晚了。” 马冬梅的脸色一变,连忙说道: “这可不成,一辆车十多万,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 别看马冬梅嘴上说着宰狗大户,其实真让她那么干,她是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只是上学的时候,就跟叶晨走的比较近,二人算得上是好友,知道开这样的玩笑他不会生气。 然而马冬梅没想到,叶晨居然会出手这么大方,要知道她一年累死累活的,也不过是万八千块钱,刨去生活所需,就更是所剩无几了,要不然也不会买辆电驴子都琢磨那么久了。所以这么贵重的礼物,实在是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外,她当然不能收了。 叶晨早就料到了马冬梅的反应,只见他笑着说道: “冬梅,夏洛的葬礼是你操办的?因为什么?因为咱们是同学,你不忍心看他躺在医院的停尸间里无人问津,所以不惜借钱也要帮他操持这场葬礼。人死如灯灭,他可能给你回报吗?不可能,你也压根儿就没指望过。 同理,咱们是同学,看到你现在日子过的紧,我出手帮忙也是出于同样的心理,当初上学的时候,你经常无偿的帮我拔罐儿,按摩,这次就当我是支付当初的理疗费用了,所以请你务必收下,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等赚了大钱再还我也成。如果这样你还要推辞的话,那咱们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 马冬梅看着叶晨一直僵持在那里拿着车钥匙的手,听着他好似决绝的话语,心里感觉热乎乎的,眼底顿时有些湿润了起来,她也不是个墨迹的人,知道自己真的拒绝的话,叶晨也不可能把车给开回去,因为他人不在西虹市,压根儿就用不着,所以接过了车钥匙,轻声说道: “老同学,谢谢了,以后回家的时候,就给大春儿打个电话,到时候让他开车去接你!”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老姚说道: “老姚,我让你买的炮你买了吗?这么高兴的日子,不听个响可惜了!” 老姚朝着捷达努了下嘴,然后说道: “在后备箱呢,五千响的,赶紧的,你和冬梅,大春儿倒是吃午饭了,我光忙活这点事儿了,饭还没顾得上吃呢,我媳妇儿还在家等着我呢!” 马冬梅知道老姚这是怕自己矫情,所以故意催促,上学的时候,每个人是什么性格,大家朝夕相处基本上都心知肚明,所以马冬梅也没再墨迹,把钥匙递给了大春儿,让他张罗着放炮。 “噼里啪啦”,五千响的礼炮被挂在当初大春儿车子被撞坏的缓台上点燃,整个居民楼的邻居都看到了这个大阵仗,看着马冬梅家停放着的新捷达,每个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炮放完了,马冬梅对着叶晨和老姚说道: “走两位,赶紧去家里坐一会儿,抽根烟喝口水!” 老姚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马冬梅说道: “好意我心领了,购车凭证都在车里,你挑个日子自己去车管所办理一下行车执照,我就先撤了,我媳妇给我来了好几个电话了,再不回去晚上就别想消停了!” 叶晨看到一切都已经办妥,也笑着对马冬梅说道: “他不去我去,我正好认个门儿,刚才吃的一嘴油腻,喝口茶解解腻。” 从马冬梅家离开,叶晨拦住了要送他的夫妻二人,直接驾车奔着酒店驶去,他订了明天回北京的机票,回去休息一下,打点行囊准备回去忙活自己的一摊事儿了。自此,夏洛世界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在影视圈儿打磨演技了。 说实话,叶晨也没想到夏洛世界的任务会完成的这么顺利,只能说明夏洛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哪怕是在自己的梦境世界,都被人给虐的惨无人道,除了他个人情商太低,不会为人处世,也实在是没什么别的原因了,估计现在的他已经进入到了自己的第三层梦境里选择躺平呢…… 开心麻花的电影《夏洛特烦恼》完成了后期的剪辑,被天娱第一时间安排送审,至于芒果卫视这边,则是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宣传,因为这次他们投资的电影,可以说是在影视圈儿的一次尝试,能不能火他们自己心里也没底,所以竭尽所能,想看看到最后成绩如何。 而何老师作为叶晨的挚友,也在自己的博客上每天变着法儿的推荐这部电影。如果说二零零五年是华夏博客大众化的“元年”,那么,在二零零六年,博客则迅速成为网络上蹿红的“明星”。 据华夏互联网协会的调查显示,截至二零零六年八月底,我国博客作者规模已达一千七百五十万,其中活跃作者(平均每个月更新一次以上)接近七百七十万。而中文搜索引擎百度的报告也显示,截至十一月三日,全球范围内,平均每个中文博客用户拥有约26个博客。 报道说,如果有一个词能形容二零零六年的博客,那就是“热闹”,明星、大众、专家等,你方唱罢我登场,在虚拟与现实的交界,共同奏出一支“多声部”的博客奏鸣曲。 九月十六号,电影《夏洛特烦恼》的首映礼正式拉开了帷幕,叶晨携一众主创人员参加,叶晨和马莉作为主演,自然是吸引了无数记者的目光。 这部电影由于本身就自带着大量的热点,而且是根据话剧改编的,现实中还有人物的原型,话题敏感度相当的高,所以私下里引发了大众热议,看过话剧的观众对这部电影早就已经翘首以盼了。 叶晨的妆容是女友袁泉帮他打点的,毕竟她出席过金鸡奖的颁奖典礼,对于这些东西并不是太过陌生。只见叶晨一身浅色西装外套,在公众场合显得格外醒目,但却不显得张扬。浅灰与浅蓝的搭配,用白色衬衣作色彩承接,显得成熟而又有时髦感,一双浅棕色整体看起来更为协调。 黄雷也带着妻子孙丽参加了首映礼,自己的这群学生里,一上来就是大电影的,叶晨应该算是第一个,倒是挺高的,不过能不能撑起来,黄雷自己心里也有些忐忑。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六章 筹码在手”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第三十二章 给你两个选择 发布会其实都是虚的,台下的各路影评人,记者还有导演,看重的还是电影的质量,而不是台面上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 如果电影的质量不过关,第二天报纸的娱乐版块儿上就会铺天盖地的唱衰你的电影,虽说可以通过“车马费”等手段,让那些记者笔下留情,可影评人是不再此列的9,毕竟这就是他们的职业,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收买,恐怕他们自己的名声也会跟着电影一起沉到谷底。 发布会的角落里,坐着两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子,只听其中一个三角眼男子,对旁边跟他有些神似的另一位男子说道: “老大,好端端的领我来这儿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不对付,看见这小子我就心烦!” 只见三角眼的同伴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瞧你那点儿揍性,被人抢了女朋友,多大的事儿?我以前又不是没干过抢别人女朋友这种事儿,其实你们这种人说白了就是技不如人而已,既然如此,还不多关注一下别人,尽可能做到取长补短?” 只见那个被训的三角眼不自然的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跟袁泉已经分手那么久了,我早就已经放下了,我只是单纯不喜欢叶晨这个人而已!” “甭嘴硬,这种事情我比你门儿清,既然都已经来了,就踏踏实实的坐在那里看电影,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底气,竟然敢在这个月份,跟冯大炮和陈木胜抢饭吃。”三角眼的同伴盖棺定论的说道。 说话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宇和他的伯乐江闻,也不怪江闻会质疑叶晨犯虎,因为在江闻看来,电影挑选在九月份登上院线,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冯大炮的《夜宴》和陈木胜的《宝贝计划》都在九月份上映,尤其是冯大炮的《夜宴》,这个月十四号刚开的发布会,你隔着一天也开,怎么看都有点挑衅的意味。前者戈尤,张子仪和吴彦祖倾情加盟,后者是ja和古校长,叶晨的电影在江闻看来不会有一丁点的胜算。 江闻是着名的导演,也是一位演员,对于他的电影人们只想到了“硬朗”,本身江闻就是硬汉小生,他的作品基本上都基于这个特点。江闻的厉害之处在于,他港圈和京圈这两个圈子,都挺混得开。 他在京圈,算是大老级的人物,早年执导《阳光灿烂的日子》,能请得动京圈执牛耳的汪烁,后来拍《让子弹飞》能请的动戈尤,冯大炮,可见他的地位,至于陈坤,廖凡这样的后辈,一句话的事儿而已。 他在港圈也很混得开,拍《让子弹飞》能请来邹润发和刘佳玲,拍《太阳照常升起》能叫的动黄邱升,相信只要他愿意,香港的那些大腕儿还是请得动的。他还拍过一些香港导演执导的电影,比如麦兆辉的《关云长》,可惜是个失败的作品,那时候香港导演还刚刚北上没多久,水土不服。 从这两个圈子,可见江闻的地位之高。扩展到整个华夏娱乐圈,再加上他的才华和人脉,绝对可以算是前辈大哥级的。在导演上,可以和老谋子,沉楷哥相彷,在演技上,也就略逊于戈尤,沉到明,综合实力,在国内娱乐圈地位很高。 江闻今天来到这里,一是带着夏宇出来散散心,二是带着挑刺儿的意味来看戏的,如果电影真的好也就罢了,要是真像媒体说的那样,只是跟风蹭热度,他损话可多的是,能在媒体面前给这初出茅庐的孙子喷自闭了。 之所以带着夏宇出来散心,是因为自那件事情过后,夏宇基本就处于退圈儿的状态了,因为作为一个公众明星,和女演员之间传些绯闻不算什么,可是跟烟花柳巷沾了边儿,那可就太磕碜了,大众都不会再接受这样的演员,官方也不会再让这样的演员活跃在大众面前。 好在吃这碗饭不一定非要站在台前,也有很多的幕后工作可以去做。江闻自打跟夏宇认识,就一直觉得这小子是自己年轻时候的缩影,是发自心里的喜欢,所以处处提携他。当初夏宇能进中央戏剧学院,都是江闻在背后出的力。 江闻刚才对夏宇说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当年他在拍摄谢津导演的《芙蓉镇》的时候,就跟剧中和他搭戏的主演柳小青因戏生情,最终导致已经结婚的柳小青跟自己的丈夫离婚,所以对于这种事情江闻向来很看的开,毕竟自己当初就是惯三儿,没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然而江闻本身就是个性情中人,这种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儿,永远都是感性居多,也就是俗称的帮亲不帮理,毕竟谁都是跟自己的身边人亲近,遇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向着你一个外人,所以因为夏宇的缘故,江闻对于叶晨的印象还真是不算太好。 如果不是弟弟江武跟叶晨的老师是大学里的同学,二人都是北影毕业的,江武还是当初男班班长,江闻无论如何都要卖黄雷一个面子,否则他早就腾出手来拾掇叶晨了,念在黄雷的面子上,他很多事情都不能够做的太过明显,要不然自己弟弟那里不好交代。 叶晨在台上的时候,眼尖的他就已经发现了江闻和夏宇的到来,不过叶晨既然是已经进了这一行,江闻绝对是他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儿,叶晨自己本身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只要不是背地里玩儿阴招儿,叶晨还真就没在乎的,毕竟叶晨本身也不指望京圈儿的资源,自己就是最大的供货商,脑子里无数优秀的剧本,至于拉投资更是不在话下。 叶晨本身就背靠芒果台和天娱传媒这颗大树,就是他自己手里现在资金也宽裕得很。这两年开心麻花一直处于盈利状态,小剧场演出几乎是场场爆满,就连袁泉都情不自禁的感慨,在开心麻花演话剧,薪水不是一般的丰厚,绝对是四九城里所有剧场薪资最高的存在。叶晨为了留住好的演员,在待遇这方面绝对是做到位的。 再加上叶晨的开心麻花文化传媒公司手握超男快女节目的版权,每年在芒果台,即便是收取广告收益,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而且前一阵子,袁华把华夏好嗓门儿的版权移交到了他的名下,虽说只是其中的两成收益,可是这个版权是面向全球的,即便是两成收益也是个不小的天文数字,叶晨的电影还真的不缺投资的钱。 更何况叶晨脑中的剧本,完全都是经过时间考验的,都是日后大火的存在,所以叶晨自然是不在意某些人上不得台面的阴招儿。真把自己惹急了,玩儿损招儿他还真没怕过谁,就算你是大老又怎么样?照样让你颜面扫地。 随着灯光暗下,电影正式开始了播放,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群海豚在水里争相嬉戏,然后是开心麻花的logo,接着是天娱传媒的标识,然后直接快节奏的进入了正片。 江闻本来还在那里漫不经心的看着,直到看到在参加秋雅婚礼的时候,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在针对夏洛特的时候,江闻直起了腰,当看到叶晨扮演的男主梦回高中时代的时候,脖子上还带着现实世界里的三道挠痕,江闻意味深长的笑了,轻声说道: “这部电影有点意思啊!” 一旁的夏宇没有t到江闻所说的有意思的点,不过他也没开口询问,毕竟现在是别人的首映礼,低声喧哗本身就不是什么有素质的行为,这点最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拎得清的,虽说跟叶晨不对付,他可不会因为这种脑残的事情授人以柄。 普通观众看电影看的是一热闹,而这些影评人看的则是细节,如果说刚开始所有的影评人仅仅把这部电影当成是一部嬉笑怒骂的闹剧,那么从进入正片开始,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部电影里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有够多。 某影评人已经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写道: “电影的节奏虽然有些快,可是很好的做到了前后呼应,从刚开始直接言明对袁华的讨厌,原因是因为他夺走了自己当初暗恋对象秋雅的初吻,再到重生回到高中时代,第一时间强吻秋雅,做到了前后呼应。” 江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则是早就收起了当初的那份漫不经心,因为媒体不停炒作的缘故,所以江闻也对这部电影有个大概的了解,知道电影的主人公是根据已故歌手夏洛来作为原型。 但是江闻没想到编剧居然会这么巧妙的安排所有的剧情,电影里包含的信息量让他一时之间都没有缓过神来,直到看到后面的呼应,才会意识到其中的巧妙,这让江闻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不止是一个喜剧那么简单。 当剧情进展到夏洛特在大闹班级后,直接从教室跳楼之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住进了医院,江闻看到这里,眼睛差点瞪出来,因为夏洛脖子上的三道挠痕已经消失不见了。江闻看的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口中喃喃自语道: “这是他的上一层梦境已经彻底崩坏,他进入了更深一层的梦境,叶晨这个编剧真的很有野心啊!” 江闻没有理会身边一众影评人的小声解读,而是继续聚精会神的看着剧情的发展,直到夏洛特去马冬梅和大春家的时候,路过一户人家,屋内传来了熟悉的女人斥骂声: “从毕业到现在,你赚过一分钱吗?你整天除了喝酒,就知道在家躺着,你四肢都快躺退化了你!” 江闻的眼神瞬间一凝,口中无意识的说道: “这是梦境和现实重叠了啊,这说明这个梦已经进入到了破碎的边缘了!” 不得不说江闻的眼光确实足够毒辣,三道抓痕再次出现,梦境与现实的边界开始模湖。 当夏洛特在医院里,在马冬梅的身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当他在酒店的厕所马桶盖上再次醒来的时候,江闻瞪大了眼睛,将目光聚焦到了夏洛特的脖子上,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因为脖子上依旧没有当初的三道抓痕,这证明夏洛特还是在自己的梦境世界! 当江闻看到夏洛特最后变成了一个巨婴,每天赖在马冬梅的身上,始终不动地方的时候,江闻无比笃定的说道: “这家伙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成了植物人,现在是他的第三层梦境,这特么哪是什么喜剧?整部片子就是个有预谋的,彻头彻尾的谋杀桉啊,叶晨作为这部戏的编剧,脑子里的想法实在是有够天马行空的,这都能让他想到,并且做到了逻辑通顺,首尾呼应,真特娘的绝了!这部戏不大火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江闻作为一个电影人,无疑是个抠细节的高手,而且他的记忆力非常的惊人,他能把自己刚才看过的电影里的每一帧镜头,在自己的脑子里进行回放,越是回味,江闻越是感叹这部电影的匠心独具,他目光复杂的看向了夏宇,然后说道: “小子,你败在他的手里真的是不冤,我要是袁泉,只要眼睛还没瞎,也是肯定选他而不会选你,你跟他之间还差着道行呢,别看你是什么狗屁的三料影帝。” “。 。”夏宇面对江闻的贬损无言以对,因为他知道这位的性情,只是夏宇的脸上还是能够看出他的愤愤不平。 灯光已经亮了起来,大群的记者再次围在了剧组主创人员的跟前,江闻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宇,然后说道: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掂量着来,第一个选择,就是化敌为友,我可以充当你们俩之间的媒介;第二个选择,就是给他使个小绊子,我在媒体面前对他进行捧杀,不过我想以他的才华,是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的,反而会让你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对立。想怎么做你自己考虑,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也仅限这一次!” 夏宇不是个傻子,他瞬间就听出了江闻的言外之意,这其实也是江闻对他的一个考验,这道选择题他要是做错了,可能就会永远的失去面前这位亦师亦友的朋友。夏宇目光复杂的看向了被聚光灯环绕的叶晨,发现此时袁泉正站在他的身边,笑魔如花。 袁泉不是这部电影里的演员,她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和叶晨的关系已经变得很不一般了。夏宇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哥,没捧杀的必要了,讨那个嫌干嘛?都在一个圈子里,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化敌为友,我想袁泉肯定也不希望看到我跟他针尖儿对麦芒。” “哈哈!”江闻爽朗的笑了,拍着夏宇的肩膀说道: “不错,作为爷们儿就是应该大气一点,走,把口罩摘下来,咱们也在媒体面前露个脸!” 随着江闻摘下口罩和鸭舌帽,眼尖的记者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位大老,直接嚷嚷道: “江闻,他也来观影了! !” 有眼疾手快的记者,第一时间就将手中的麦克风递到了江闻的手中,然后问道: “江导,您对今天这部电影的评价怎么样?” 此时一旁的袁泉已经收起了刚才的笑容,看着夏宇和江闻,叶晨则是笑着轻拍了一下她的柔荑,缓解着她的压力,随即也澹笑着看向了这位京圈儿的大老。 “我只能说还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叶晨作为这部戏的编剧,打破了我的认知,据我所知,他还是开心麻花的老板,好家伙,他做到了我这些年努力想做,但却一直没做到的事儿,那就是拍出既商业又文艺,可咸可甜的电影,站着就把钱给赚了。” 众多媒体的记者没想到这位京圈儿名副其实的大老,居然会在公开场合这样去褒奖一位后辈,他们不由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叶晨,只见叶晨谦卑的对着江闻鞠了一躬,然后说道: “前辈谬赞了,您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我可当不起您这样的夸奖!” 这时只见江闻一脸认真的对着叶晨说道: “不用那么拘束,我还真不是夸奖,我是真心欣赏你的才华,我在圈儿里听黄雷提起过,说你手里攒了不少好的本子,咱们以后完全可以进行深入的合作。” 花花轿子人抬人,叶晨见江闻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敌意,也算是松了口气,毕竟谁也不想招惹一位这样巨无霸一般的存在,只见叶晨说道: “江导您要是这么说,可别怪我打蛇随棍上,我手头上还真有一个已经写好的本子,是根据马识途老先生的《夜谭十记》中的《盗官记》改编的,回头您看看,要是真感兴趣的话,咱们交流一下。” 江闻听了叶晨的话,顿时眼前一亮,没想到来参加记者发布会还能有这样的收获,于是便说道: “好,一言为定,待会儿咱们交换一下电话号码!”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六章 筹码在手”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第三十三章 引君入瓮 江闻眼前一亮的表情可不是演的,他在听说叶晨的剧本是根据马识途老先生的《夜谭十记》中的《盗官记》改编的,顿时就来了兴趣,因为他老早就拜读过这部作品,其中的《盗官记》给他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 江闻曾经一度想要把这个故事搬上大荧幕,甚至脑子里已经有了故事的雏形,只是还没来得及整理归纳,如今听说叶晨这边有了其相关题材的剧本,江闻自然是来了兴趣。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些年的江闻事业上很不顺遂,两千年千禧年的时候,江闻因为把没过审的影片《鬼子来了》私自送到戛那去评奖,被有关部门禁拍五年,从声名显赫的大导演,变成了媒体口中的二线演员,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好在他事业虽说没开花,却在感情上结出了新的花朵,在当不了导演的这几年,江闻二零零一年在参演《天地英雄》时,经兆微介绍认识了当时饰演觉慧和尚的周芸。周芸出生在浙江的一个商人家庭,在当年报名参加的温州小姐选美比赛中一举夺冠。周芸在一九九九年到北京旅游时喜欢上了这座城市,随后报考了中央戏剧学院。 周芸在中戏时的老师是张仁里,同时也是江闻当年的专业课老师,这对年龄相差十五岁的师兄妹,更加有了共同语言。此后,周芸被江闻推荐到了《理发师》剧组,因修改剧本等问题,江闻与导演陈逸飞出现分歧而导致中途停机,江闻与周芸先后离开剧组,绯闻就此传出。 周芸在一次去江闻工作室研习角色时,意外撞见了因思念女儿醉酒的江闻,江闻酒醒后对周芸敞开心扉,少有地谈起了他和法国妻子的家事。正是那一次的诉说打动了周芸,于是她决定和江闻在一起生活。江闻与周芸于二零零五年年底正式注册结婚,婚后诞下两个儿子。 现在的江闻如无意外,应该正在筹拍那部把制片人赔到姥姥家去的《太阳照常升起》,叶晨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抛出带着善意的鱼饵,就是因为笃定江闻会在这部电影上失利,所以叶晨不怕江闻不上钩。 在华夏的娱乐圈里,有三位让投资人欲哭无泪的导演,分别是鸽子王,沉楷哥和江闻,而江闻更是其中榜首的存在。先说说鸽子王,王家魏,大家都知道,以慢工出细活着称,《一代宗师》拍了八年,这就足够让投资人哭晕在厕所了。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还有一个特别坑投资人的恶习:耗片比是一般导演的好几倍。王家卫是艺术家,经常带着摄影师一起出门去找感觉,拿着摄影机,拍天空,拍大地,拍任何他喜欢的东西。这些美妙的画面,最后会有一部分被剪到成片里,但是,是非常少的一部分哦,绝大多数胶片都被他玩掉了。 如果你知道电影胶片有多贵,你就知道投资人的心上是怎样滴血。另外,王家魏的慢工出细活,为什么这么慢呢?因为他不停的改剧本!因为王家魏自己是编剧出身,所以对他来说,写个剧本就像玩儿似的。在跟投资人谈的时候,他手头会有一个成熟度很高的剧本,非常非常精彩哦!精彩到投资人会觉得不把这个故事拍出来,简直就是对时代的犯罪。 但是,拿到钱以后,原先那个精彩的剧本就作废了。王家魏会在拍摄的过程中,不断地思考,然后根据思考的结果重新写作。而且,这个重新写作的过程不断重复,甚至到剪辑的过程中,这种思考还在进行。 为什么演王家魏片子的演员经常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演的是什么样的人?因为,演员拍戏拿到的剧本往往是一张纸,就是王家卫前一天晚上刚写出来的。假如故事的发展有几条分叉线,有好几种可能的话,王家魏就会把每一种可能都拍一下,然后等最后剪辑的时候再来选择。 一九八七年,王家魏加入到“影之杰”电影公司。因为写出了一个《江湖龙虎斗》的剧本,票房达到一千多万港元,老板邓光荣一高兴,决定给王家卫更多机会,让他同时兼任导演和编剧。 八八年王家魏拿出了在几年前被投资人评为废纸,扔进垃圾桶里的剧本,大胆启用了当时被称为“花瓶”张曼玉,被tvb雪藏的刘德华,只是在歌手届很火的张学友,从来没有做过导演的他,不知道怎么拍摄,现场状况百出。 因为担心剧组人员看出他的紧张,他戴上了墨镜,然后就再也没有摘下过,之后凭借这部剧王家卫赢尽了口碑,张曼玉也不再花瓶,刘德华首次获得金像奖最佳男主提名,张学友也拿下演员生涯中的唯一奖项,这部电影就是《旺角卡门》。在又一次斩获了千万票房后,邓光荣对王家卫信心倍增。 八九年王家魏给邓光荣讲述了一个精彩的黑帮故事,希望获得投资,邓光荣因为对他之前成绩的肯定,直接投资四千万,并请来张国荣,梁朝伟,刘德华,张学友,刘嘉玲,张曼玉,六大当红偶像,让王家卫拍摄一部分为上下集的警匪枪战题材的电影。 四千万在那个年代绝对是大手笔,但邓光荣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本来应该是上下集黑帮枪战题材的商业电影,一部无脚鸟的故事就花光了所有资金,胶卷用量可以拍摄四部电影。 刘德华一句台词拍了二十多次,张学友一个低头拍了六十遍,刘嘉玲一个抹地的动作拍了四十多次,而梁朝伟仅有两分半的镜头吃了二十七次梨,都吃出了心理阴影了,还一度以为自己不会演戏。这部剧就是让邓光荣气到住院,间接造成公司破产的《阿飞正传》,投资四千万最终票房不到一千万,王家魏也被冠以“票房毒药”的称号。 然后再来说沉楷哥,沉楷哥导演则是另外一朵奇葩。那几年,沉导演拍的片子,基本上就没有一部赚钱的。只不过是亏多亏少的问题,如果成本和收益能够基本打平,就足够让投资人高兴得要命了。这就是沉导演每部作品之间的间隔都那么长的原因(总得消化一下前作赔钱的影响,才能找到新的投资人)。 其实,叶晨到现在都有点好奇,《霸王别姬》的影响力就真这么大吗?大到沉导演的第一个投资人徐枫女士,投资《霸王别姬》小亏,投资《风月》巨亏,这样明晃晃的前车之鉴摆着,还总有不要命的往上凑。 除了收费高以外,沉导演的一个恶习是顺拍。所谓顺拍,就是按照时间顺序,一场一场往后拍。从创作者理清思路的角度来说,这样会比较顺,比较舒服,演员也比较容易呈现出合理的情绪变化。 但是,从成本的角度来说,顺拍简直就是犯罪。比如说,有个大场景需要很贵的布景,通常情况下,导演会把这个场景下发生的几场戏合并到一起来拍摄,用完后这个场景就可以拆掉了。 而按照陈导演的习惯,这个场景必须一直租着,直到他拍完所有相关戏份。所以,拍同样的戏,陈导演的成本可以比其他导演高好几倍。这样带来的结果往往是超支,投资人不得不继续往里面投钱(否则就只能看着之前花的钱打水漂了),对于财务来说是沉重的负担。 而江闻导演,则是以上集大成者。不管什么投资人,都不能让他妥协到,严重影响自己片子的艺术质量。他现场改剧本的恶习,跟王家魏一般。他的片子还被禁掉,干脆上不了映,在《让子弹飞》之前,更是拍一部赔一部。 据说有个投资人第一次来片场视察的时候,奔驰车队,保安环绕。最后一次来片场,投资人自己一个人打了个车过来的,再没了刚开始的排面。这件事一直被圈内人当成是轶事,然而站在投资人的角度,那简直就是个杯具,赔到倾家荡产的杯具。 英皇老总阳寿成就被江闻给坑的不要不要的,江闻和阳寿成第一次相遇是在《太阳照常升起》这部剧中。当时拍这部电影最初的预算是二百万美元,也就相当于一千六百万人民币。对于这项投资商也是异常的大方,足足给了一千八百万元。 但是谁能想到江闻在花销这方面是太没有计划了,这一千八百万连一半都没拍完就花完了,投资商也害怕,拒绝再投资。就在江闻无奈时阳寿成出现了,直接砸了两千两百万元进去!于是江闻提前告诉阳寿成:这部电影可能赚不了钱。但阳寿成却说:“我要脸不要钱,你随便拍。”最后,秉持着“随便拍拍”理念的江闻,让阳寿成投资五千万的电影,最终只收回一千八百万。 叶晨在记者面前给江闻挖坑的时候,夏宇凑到了袁泉跟前,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久不见,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袁泉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当初的初恋,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也回了个礼貌的笑容,然后说道: “挺好的,等叶晨这部电影下映,我俩就要开始操办婚礼了,我俩已经领证了。” 袁泉的话无异于一把钢刀,直接插在了夏宇的心口,此时他突然感觉自己当初挺傻冒的,是自己主动提出了分手,并且把自己作进了局子,断绝了和袁泉的一切可能,生生把女友推进了别的男人的怀抱。夏宇扯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然后说道: “那我作为朋友,就祝你幸福了!” 首映礼结束之后,天娱的王朋找到了叶晨,二人在叶晨的办公室里品茗闲聊,王朋问道: “刚才首映礼上,我看你在记者面前表达了要跟江闻合作的意愿?” 叶晨澹澹笑了笑,轻呷了一口茶,然后微微颔首说道: “是有这个打算,我手头有个剧本非常适合江闻这种风格的导演,如果接洽成功的话,我们会展开进一步的合作,我会投资这部电影,怎么样,王总,感不感兴趣?感兴趣的话到时候我算你一股!” 王朋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声说道: “还是算了,我可没有英皇阳寿成那么大的魄力,肯拿出几千万陪着江闻去打水漂,江闻导演的电影,虽说口碑不错,可叫好不叫座,再加上他花钱如流水,我的心脏可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我劝你也要慎重!” 叶晨自然是了解江闻的作风的,这次他提前抛出《让子弹飞》的剧本作为诱饵,就是为了拜山门,敲开京圈儿这个大门。以后涉足影视这一块,湘圈儿有芒果台和天娱作为自己的有力后盾,京圈儿有江闻和黄雷帮自己背书,自己的路会好走许多。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想要得到些什么,要看看自己能够付出些什么,叶晨相信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上映之后打开市场,再加上《让子弹飞》来稳固神格,会让京圈儿的人见识到自己的影响力,一部可能是巧合,但是两部就成了一种必然了。 而且这部电影到时候会发挥江闻的人脉,邀请一众大咖,到时候是个非常好的提高自己演技的机会,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跟一众影帝同台飙戏的,像邹润发和戈尤这样的影帝,已经把戏融入到了他们的骨子里,叶晨相信通过跟他们的学习,自己的演技绝对可以更上一层楼。 叶晨正跟王朋在办公室闲话家常,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然后就见前台小妹推门进来,对着叶晨说道: “叶总,江闻导演来公司了,现在正在会客室等您呢!” 前台小妹的话让王朋诧异不已,圈儿里的人都知道江闻这个人有多挑本子,你t不到他的点,他是绝对不会买你的账的。刚才记者采访的时候,王朋本来以为叶晨和江闻之间,不过是有来有往的商业互捧,对于叶晨说的和江闻深入合作,王朋压根儿就没看好,他就没以为这件事情会成。 王成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然后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等到首映的成绩出来咱们再庆祝!” 叶晨笑着把王朋送走,然后让手下人把江闻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见到江闻,叶晨笑着说道: “江导,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联系我,一时间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啊!” 江闻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大大咧咧的在叶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对叶晨说道: “你小子刚才在记者面前算是挠到了我的痒痒肉了,其实我也看过《夜谭十记》中的《盗官记》,而且对于把这篇文章影视化很有些想法,只不过一直没打开点儿,现在正忙着新电影的筹备,但是初期的一些想法还是有的,所以就想过来看一下你完成度较高的剧本,跟你的思想进行一下碰撞,如果真的能成的话,咱们完成可以进行更深一步的合作!” 作为一个打小在四九城的四合院儿长大的胡同串子,江闻的口才一直都很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在忽悠投资商和演员的时候,那么无往而不利。叶晨笑了笑,然后拉开自己的抽屉,从一摞剧本中找到了那部让江闻心心念念的《让子弹飞》的剧本,给江闻递了过去。 江闻在接过剧本之后,也没跟叶晨再继续客气,第一时间开始翻阅起了叶晨的剧本,越看江闻越是心惊,这小子给出的剧本哪里是完成度较高啊,他直接是把自己给碾成了渣,就这剧本,只要演员不拉胯,随便找个靠谱的导演,就可以直接进行拍摄了。 江闻看完了剧本,用食指和中指揉了揉鼻梁,掩饰着自己内心的震惊,然后说道: “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还一直不服来着,现在不服都不行了,你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这部电影非常合我口味,交给我来拍,我保证可以更好的呈现给观众最好的画面和质感。 至于找演员和拉投资,对于我来说,更是不在话下,我在港圈儿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到时候,内地和港圈儿通力合作,也可以带来更强的票房号召力!” 叶晨笑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叶晨帮江闻斟好了茶水,然后说道: “我正有此意,在演员的挑选和拍摄的各种细节上,一切都交给江导你来拿捏,只不过我希望咱俩的合作可以更加深入,作为项目的发起人,我会投资这部电影剧本和三千万资金,外加我去参演胡万这个角色,不知道江导敢不敢用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这部电影的总投资一点六亿,以叶晨如今公司的体量,是肯定一口吃不下的,所以只有把蛋糕分出去这一个选择,在影视圈里这种情况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ps:祝各位读者老爷中秋阖家团圆,生活愉快!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六章 筹码在手”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第三十四章 融入 叶晨的话让江闻陷入了沉默,随即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见刚才的有事好商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桀骜,只见他玩味的笑了,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欣赏归欣赏你,但是不代表我可以无条件的纵容你,甚至是听你摆布,说句难听的话,想投资我的电影的人多了,你还真不一定排的上号,我可不是谁的钱都收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想投资人干预我电影的拍摄,我的片场只能有一个说了算的人,那就是我自己,其他人别说亲爹亲妈,就连我媳妇或是天王老子来都不好使。 你作为项目发起人,想要投资我的电影这无可厚非,但是打着参演的名义混进片场,对我的拍摄指手画脚,那我只能说你还是太天真了,激将法对我来说一般情况下都好使,但是如果触及我的底线,那是绝对不行的。假如你只是一个单一的演员,也许我还可以接受,但是外加投资人的身份,我就得想的多一点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叶晨在现实世界里,是见过江闻的尿性的,知道他就是这么直来直去的性格,江闻为什么会让人佩服,就是因为他敢于向世人喊出那句“我要站着把钱赚了”,为此他坚持拍自己想拍的电影,为此他从来不在电影中植入商业广告。 江闻是才华与人品兼具的名导,他才华横溢,无论是演技还是他导演的作品,都堪称艺术。 江闻有点口吃,但是完全影响不了他的个性十足,这个人太注重完美,拍电影不惜成本,这就造成了拍摄电影的成本过高,如果票房不理想的话,七扣八扣之后,投资人有时候是血本无归。 江闻的坚持,坚持说自己想说的话,不想向电影快消品的市场妥协,这也是江闻的电影不赚钱的原因,但是一但江闻妥协了,也就不是人们认识的那个江闻了。 当年在拍摄《红高粱》期间,为了塑造好角色,他和第一次当导演的老谋子从头吵到尾,就是在两人不断意见分歧不断达成共识的争吵中,一个轰动世界的大作诞生了。在演电影《芙蓉镇》秦书田时,和大导演谢津也是经常的争执不休。当时,谢津就说,江闻早晚得干导演,他的点子太多了。 叶晨澹澹一笑,对着江闻说道: “江导,不必动气,我所谓的投资三千万,其实我自己都知道,在你这里绝对是杯水车薪,毕竟您的电影一般都是大制作,不是我们公司几百万的作品能比的。 我之所以会献上这个剧本,然后又是投资,又要参演个配角,其实说白了,就是想跟在江导你这里学经验的,毕竟出入您剧组的动辄就是影帝影后级别的,能跟他们对戏,对我的成长有很大的帮助。 这三千万我根本就没什么回本的想法,就是我献上的一份学费罢了,能赚钱固然好,赚不到也就那样了。所以我是绝对不会以投资人的身份,干预你剧组的正常运行的,这一点可以写进将来的合同里,还请江导放心!”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江闻看到叶晨把自己的姿态放的这么低,他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便说道: “这样就完全没问题了,我这个人习惯丑话说在前头,你这个剧本我是非常看好,准备好好打磨。只不过我眼下正忙着拍摄《太阳照常升起》,实在是分身乏术,再加上我这个电影上映之后肯定是不会赚钱,投资人那头得让人家缓缓,所以得晚个一两年才能正式开拍你这个剧本!” 叶晨听了江闻的解释,不禁莞尔一笑,江闻对自己的认知永远都是这么明确,不过好饭不怕晚,叶晨自然是不会在意,于是便说道: “这不是问题,我手头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我手下的话剧团过了年就要开始上新的话剧,再加上我手头还有好几个电视剧的本子,我先自己磨练一下演技,这样到时候跟你们这些大咖对戏的时候,才不至于怯场。” 江闻刚才就注意到了,叶晨在给自己翻找剧本的时候,是在一摞剧本中抽出来的一份,于是便半开玩笑的问道: “刚才你给我拿剧本的时候,我看到你拿出了一摞子,别告诉我那些都是剧本!” 江闻本是一时戏言,没想到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在北影上学的时候,发表了几本小说,跟出版社那边还算熟悉,所以看到了自己心怡的作品,就会用稿酬把版权拿在自己手里,改编成或电影或电视剧的剧本,想着毕业从事这个行业,早晚用得着,一来二去的就攒了几十个剧本,这不就用上了嘛!” 江闻听到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几十个剧本,这特么也是人干的事儿?要是每个剧本都有自己手中作品的含金量,这家伙相当于掌握了一大笔的无形资产啊! 在京圈儿厮混的这些个大院儿子弟,都是眼高于顶的存在,因为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也只有他们才有自己的渠道去接触到一些文学作品,所以他们骨子里都自觉高人一等。 江闻本以为自己就已经够优秀的了,在学校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毕业之后得到导演陈家霖的赏识,拍摄了电影《末代皇后》,第二年又拍摄了家喻户晓的《芙蓉镇》,紧接着跟老谋子合作了《红高粱》。 然而江闻和叶晨一对比,发现了二人之间的差距,自己是一直有圈内的关系作为自己的后盾,而且时不时的有贵人扶持,而叶晨则是给自己不停的创造机会,两相比较之下,江闻不禁有了一丝挫败感。 不过江闻的性格本身就洒脱,不会对这种事情过多的纠结,反而让他对叶晨的观感更好了,他笑了笑,对叶晨问道: “到饭点儿了,咱俩出去随便吃点儿,我给你介绍个朋友,既然已经进了这个圈子,大家之间互相帮衬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孤木不成林。” 面对江闻的邀请,叶晨自然是欣然应允,江闻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叶晨已经收拾妥当,二人离开了公司,叶晨在江闻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家私家菜馆儿。 这家私家菜馆儿叫做米店,位于东四九条八十八号共享际大楼里一层,大隐隐于市的云南文艺小馆,不仅是胃和心的栖息地,也是四九城文青的打卡地,不做任何营销和广告,全靠食客口口相传。 叶晨和江闻到的时候,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只见那人打量了一眼江闻,然后说道: “你丫也是够了,请客吃饭结果客人反倒是先到,你却姗姗来迟,在家梳妆打扮来着?用不用再给你半个点儿,让你去补补妆?” 如果是外人对江闻说出这样的话来,江闻能抽的他妈都不认识他,然而面对眼前这位,江闻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打了个哈哈,然后把叶晨介绍了过去,因为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京圈儿赫赫有名的大老郑小龙。 说起京圈,大家第一个想到的是汪烁,但其实郑小龙在京圈的地位并不亚于汪烁,郑小龙提拔了京圈两位大导演,一位是电影导演冯大炮,一位是电视剧导演赵保钢,可以说郑小龙崭露头角的时候,这两位只有给他打杂的份儿。 郑小龙出生于一九五二年,比汪烁,冯大炮大六岁,是一个标准的大院子弟,十几岁时,因为受到父亲牵连,被下放到冰天雪地的北大荒插队。十八岁时,在河南某部队服役期间,开始了他的写作生涯,因为文章写得好,指导员让他负责全连的年终报告,后来干脆就叫他去机关单位担任宣传干事,机关单位拥有自己的图书馆,郑小龙因此阅读了大量文学书籍,打下了深厚的文学基础。 一九七五年二十三岁的郑小龙复员转业,成为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的记者,两年后国家恢复高考,郑小龙只想看看自己的实力如何,却没想到一次就通过了考试,成为了北京大学分校中文系的一名大学生。 在大学期间,郑小龙的创作能力得到了质的提高,发表了第一篇小说《轻轻的敲门声》,和第一个电影文学剧本《两航归梦》,大学毕业后,郑小龙加入刚刚成立的北京电视艺术中心,也就是北视。凭借深厚的文学功底和业务能力,很快就成为北视中心副主任,成为领导后的郑晓龙提拔了两个人,一个是在钢厂当翻砂工的赵保钢,一个是刚退伍的冯大炮,冯大炮能认识汪烁也是由郑小龙介绍的。 那是一九八六年,郑小龙带着美工冯大炮,在海南岛拍电视剧《大林莽》,有一天郑小龙躺在冯大炮为他铺好的芭蕉叶上读书,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一边笑还一边骂真他妈孙子,冯大炮问,谁这么孙子把你乐成这样,郑小龙把书递给冯大炮说,汪烁,我认识的一哥们儿,冯大炮接过书一看,小说的名字《浮出海面》,后来在郑小龙的介绍下,冯大炮认识了他在京圈中的第二个贵人汪烁,到这里,京圈就渐渐形成了。 在汪烁刚成名的时候,郑小龙在一众朋友中的地位是最高的,资源也是最多的,因为他是北视副主任,在那个年代,华夏电视剧还没有形成完整的市场制度,所以怎么拍,拍什么,用谁拍,基本上都是由北视副主任郑小龙拍板决定,比如演员选谁,郑小龙的诀窍就是大家一起吃顿饭,觉得谁气质好就直接留下来。 再比如在当时创下百分之九十收视率的神剧《渴望》,就是郑小龙、汪烁、李小明和郑凯龙四个人在蓟门饭店的一个包厢里,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就把故事的框架确定了下来,然后再由编剧把具体的故事写出来,变成电视剧本。 渴望成功后,郑小龙又带着汪烁、冯大炮等人如法炮制搞出了《编辑部的故事》,虽然这两部神剧都不是郑晓龙导演,但导演赵保钢也是郑晓龙一手提拔的,郑小龙确实相当于制片人,后来郑小龙带着冯大炮一起去米国拍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再一次大获成功,冯大炮也因此摇身一变,鸟枪换炮,从编剧跻身导演行列,所以郑小龙可以说绝对是个人才。 不仅是善于发现千里马的伯乐,他自己也还是有几把刷子的,郑小龙之所以在京圈德高望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愿意把机会让给小弟们。一九九七年,许静磊因主演的电视剧《一场风花雪月的事》一炮而红。 其实这部剧郑小龙原本打算亲自指导,之所以导演换成了赵保钢,是因为赵保钢觉得这部戏很适合自己,于是在友谊宾馆楼下苦等郑小龙两个多小时,希望自己能指导这部电影,郑小龙听到这话后,毫不犹豫的把机会给了赵宝刚,不仅让他有了一飞冲天的机会,更是促成了他和海岩的黄金搭档,后来海岩和赵保钢这对黄金组合为华夏影视剧贡献了无数经典,而郑小龙也逐渐走向幕后,深藏功与名。 后世的网络大时代非常发达,关于江闻的那些个糗事儿,叶晨也算是了如指掌,知道郑小龙是在拿江闻当年自己在家拍摄沉楷哥《霸王别姬》里程蝶衣定妆照这件事,来调侃江闻,不禁哑然失笑,这位大老也太恶搞了。 郑小龙和江闻相识多年,二人还一起拍摄了《北京人在纽约》,所以关系一直很好,郑小龙知道江闻向来都不是无的放失的人,既然他能带人来让自己认识,说明他本身也已经认可了这个人,所以郑小龙对于叶晨,也没表示出疏远来,跟叶晨天南海北的聊着天。 叶晨别的不敢说,在知识面儿上,是绝对不逊色与眼前这两位的,而且在《人世间》的世界里,经历过那个年代,所以很多话都能说到点上,这让郑小龙不由得侧目。 郑小龙这些年一直身居幕后,是因为没看到什么值得他出手的大制作,在江闻的介绍里,得知叶晨手里攒了不少的电影,电视剧本,而且品质都还相当不错,就随口说了一句: “找个时间让我开开眼,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让我中意的剧本,这些年没活动,感觉身子骨都有些僵硬了!” 叶晨笑着帮郑小龙斟上了酒,然后说道: “我手头上还真有两个本子,特别适合您,一个是我上学那几年在博客里发表的小说,叫做《后宫甄嬛传》,版权我自己留在了手里,另一个叫做《芈月传》,也是一样,郑大哥你有兴趣的话,给我留个地址,明儿个我把剧本给你送过去瞧瞧!” “卧槽!”郑小龙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看向叶晨说道: “那本儿《后宫甄嬛传》是你写的?!我还一直跟圈儿里的这群人说呢,别看这本书描写的是后宫里的那些事儿,却是站在了现实主义的批判角度,完全没有女人的矫揉造作,我找这个作者有段时间了,只不过一直没什么音信,没想到在这里见着了!” 叶晨当然知道郑小龙的意思,这本书的原着作者流潋紫,作为一位毫无工作经验的大三学生,因为喜欢香港 tvb 出品的《金枝欲孽》,便开始在网上连载刊文,积攒了不小的读者群。读者中有一位作家,其丈夫是电视剧导演,因而决定改编成电视剧。最终,成就了一部播放量数以亿计的经典作品。《甄嬛传》的诞生过程,本身也是那个阶段开放积极的社会气候之隐喻。 不过,郑晓龙作为大院子弟、从八十年代的北京走过来的创作者,现实主义是他的底色。他并不想夸大那些“鸡零狗碎、勾心斗角”的宫斗部分,想在娱乐化的剧集里加塞一些思想内核,把《甄嬛传》电视剧制作成一部更“落地”,更符合现实主义逻辑的作品。 “《甄嬛传》的主题是批判。”郑晓龙在多个采访中都提到过《甄嬛传》真正的内核。 叶晨在人世间世界里,接触过他们那个时代的伤痕文学,更能跟郑小龙产生共情,他在心里是认同郑小龙的观点的,所以在发表小说的时候,把小说很大内容上用自己独特的笔触进行了改编。 叶晨和郑小龙之间因为有了共同的话题,所以聊的火热,反倒是把江闻给冷落到了一边,他平时可没郑小龙的闲工夫,而且这些年就没怎么接触过所谓的网络文学,这就导致了根本插不上话。 不过作为人精的江闻有自己的办法,他故意干咳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我刚才听你说,还有部什么《芈月传》?你说的芈月,是历史上秦始皇的高祖母,秦宣太后芈八子吗?” 第三十五章 新话剧上线 叶晨对于江闻能直接道出芈月的来历,是真的感到很吃惊,要知道这样的知识可是很冷门的,当年在看到连续剧之前,叶晨根本不知晓历史上有这样一位霸气的女政治家,由此可见江闻的知识储备真的是很惊人。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没错,就是她,秦惠文王赢驷之妾,秦昭襄王赢稷之母,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个被称为“太后”的人,战国有名的女政治家!” 郑小龙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姜文,然后问道: “你小子阅读够广的啊,我都没听过这个人!” 江闻笑了笑,跟自家兄弟也没外道,直接解释道: “其实我知道这个名字也是纯属偶然,还是当初恢复高考那几年,我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九七五年,《临潼县秦俑坑试掘第一号简报》中一幅图片引起了建筑师陈景元的注意。这张图片是兵马俑的局部,上面刻的文字是月字旁加一个脾脏的脾字。 一个偶然的机会,陈景元在图书馆结识了南京师大古文字专家段熙仲教授。经过仔细查对,段教授认为上左的字为“芈”的变体字,这应该是两个独体字,读作“芈月”,自此陈景元便认为这应该刻的是宣太后名字,甚至还因为这件事跟研究兵马俑的主流争辩过一段时间,所以我印象深刻。 芈月又称芈八子,芈八子并不是她的名字,也不是她排行老八,而是在秦国后宫,分为八级,王后、夫人,美人、良人、八子、长子、少使。芈月排在第五,可见芈八字子在宫中的地位并不高。可就是这样一位地位不高的嫔妃,居然把持秦国朝政四十年,简直是难以想象。” 看着江闻如数家珍的说出来,郑小龙作为一个导演,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个故事的趣味性真的很强,与自己看过的《后宫甄嬛传》都是大女主题材的电视剧,他笑了笑,然后调侃着说道: “你看到没有,这小子插上毛简直比猴儿都奸,知道古装电视剧的主要受众是那些妇女,这种大女主电视剧变相的讨了她们喜欢,想不火都难啊!” 江闻哈哈一笑,郑小龙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说明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他试探着对郑小龙问道: “怎么样,老郑,打算下场开整了没有?” 郑小龙也笑了,从烟盒里甩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江闻帮他点着,他深吸了一口,吐出嘴里的烟雾,然后说道: “这种大场面自然是要开整啊,等我回去跟叶晨私下里谈好版权费用,就会开始立项,然后开始找投资人。就算是人再熟,他又是黄雷的学生,可咱也不能让一个后辈吃亏了不是?” 叶晨压根儿就没在意这方面的收入能有多少,能搭上眼前的这层关系,就是他这次最大的收获。当初汪烁跟郑小龙合作的时候,可是赚的盆儿满钵儿满的,叶晨信得过郑小龙这位长者的为人和口碑,所以钱不钱的,反而成了次要的东西了。叶晨澹笑着问道: “郑导打算先开哪部啊?我那些剧本都有已经画好的分镜头剧本,到时候需要多少资金,只要一计算就一目了然,能帮郑导你省些事儿!” 郑小龙对叶晨的服务周到感到很意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连这些都操心了,这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儿,只见郑小龙说道: “就《甄嬛传》,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过到时候选角儿的时候,你最好过来一趟,因为你是编剧,选角上肯定很大程度上要考虑你的意见!” 郑小龙绝对是个人精,人家都已经为你考虑好了方方面面了,就算是投桃报李,他也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态度,同时这也是一个给叶晨卖人情的机会,毕竟他就是北影毕业的,同期难免会有几个自己交好的同学,叶晨是有参与权,但到时候一锤定音的可是自己,大不了觉得不合适,自己直接换掉就成。 正事儿谈完了,酒桌的气氛变得非常的轻松,三个大老爷们儿继续天南海北的胡侃大山,叶晨在这方面丝毫不逊色于面前的这二位,当初在别的副本里,四九城自己可是常年定居,至于大院儿子弟也接触了不少,诸如钟跃民,张海洋之流,所以对于他们感兴趣的话题,叶晨门儿清,自然是不会让酒桌的气氛冷场。 吃晚饭之后,留好了联系方式,叶晨便先行离去了,毕竟他的电影月底就要登录大院线了,手头要忙的事儿是一大堆,郑小龙和江闻自然是能理解。叶晨走后,郑小龙对江闻说道: “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能侃,对于咱们大院儿里的事情,那叫一个门儿清,总能恰到好处的点燃你的兴致,这种人想不成功都难!” 走在郑小龙的身边,江闻也不由得感叹,只听他说道: “以后我得离这货远点儿,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拼命三郎,至少在我们那届,我没看到哪个学生能为了在影视圈发展,拼到他这个地步,而且演技还出人意料的很不错,这是典型的祖师爷赏饭吃啊!” 郑小龙自然是知道江闻的眼界之高的,能在演技上得到他的认可,那简直是一件太难得的事情了,郑小龙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今天把他带到我面前来,不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吗?要知道当初就算你跟夏宇走的再近,也没把夏宇介绍给我啊!” 江闻笑了,然后就见他打量了一眼四周,小声跟郑小龙说道: “其实我今天会出现在他的首映礼上,完全就是个意外。前两天我听圈儿里人说,六一班的叶赫那拉鹰在这小子手上吃了个大大的闷亏,甚至是达到了被湘圈儿给封杀的地步,我就对这小子来了兴趣,今天跑去凑了个热闹,结果看了他的电影,我就更来劲了,这小子是个妙人啊!” 只见郑小龙撇了撇嘴,然后带着一丝不屑的表情说道: “快别跟我提那个傻老娘们儿了,我磨不过别人求帮忙,跟雷雷提了那么一嘴,让他帮着撮合撮合,结果叶赫那拉鹰这二傻子办的脑残事儿,差点搞得我下不来台,害的我跟雷雷跟前儿都不好说话了,以后不光是湘圈儿封杀她,谁在我面前再提这个女人的名字,我都跟他翻脸……” 江闻听郑小龙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赶忙说道: “你跟我讲讲到底咋回事儿,我只是听旁人恍忽提了一嘴,具体的细节我还不清楚!” ………………………………… 叶晨回来之后,找出了相关的剧本和分镜头,第一时间给郑小龙亲自送了过去,然后就回头忙自己的事情了,还有半个月不到,自己的新电影就要上映了,检验成绩的时候到了,别看叶晨在别人面前一脸的风轻云澹,其实他心里也紧张到了不行,他不知道自己改变了历史的轨迹,引发的蝴蝶效应会不会应验到自己身上。 九月三十号,叶晨的电影《夏洛特烦恼》正式登录了各大院线,同期上映的还有陈木胜作品《宝贝计划》,和冯大炮的《夜宴》,可以说媒体都没看好这部完全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出演的电影,然而电影的票房却打破了媒体的认知,首映票房就达到了六百万。 这个年月还不是动不动就总票房过亿的时代,尤其是叶晨这样的小成本电影,能取得这样的首映票房,已经是非常的难能可贵了,要知道当初拍的时候,投资也不过八百万而已,虽说比同年大火的小成本电影《疯狂的石头》要宽裕些,可也没宽裕到哪儿去。 可即便是这样,媒体也开始惊呼,“二零零六年电影圈除《疯狂的石头》外,又一匹票房黑马现身了!”。由于夏洛本人刚刚离世不久,热度还没完全降下来,叶晨吃了一波热度的红利,在媒体的鼓吹下,电影的票房在一周的时间里,更加水涨船高,第一周的票房,就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三千多万,惊的影视圈儿里的大老直呼狼来了。 一个月过后,开心麻花的电影《夏洛特烦恼》直接斩获了五千七百万的票房,成了二零零六年度最大的小成本黑马,比另一部小成本佳作《疯狂的石头》翻了一倍还不止。 只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叶晨除了拍摄电影和配合宣发,剩下的全都交给天娱传媒出面打理,月中的时候,随着《夜宴》和《宝贝计划》的陆续下映,叶晨的《夏洛特烦恼》成为了当月电影中的一枝独秀,而且上座率只是轻微下滑。在天娱传媒的沟通下,《夏洛特烦恼》和原来的历史轨迹相同,都是上映了六十二天之后才下画。 最终《夏洛特烦恼》收获了八千三百万的票房,位列年度内地票房榜第七,爆了《碟中谍3》的j花,把它赶到了第八位,成了二零零六年最大的一匹黑马。 因为别看老谋子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和冯大炮的《夜宴》高居状元和榜眼的宝座,他们的拍摄成本摆在那里呢,老谋子花了三点六亿拍的,票房两亿九千万赔到了姥姥家,冯大炮投资一点二亿,票房一点三亿,也赔到了吐血。不过二位都有海外票房加持,到最后是赔是赚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至于芒果台和天娱传媒,简直是乐屁了,几百万的投资,得到了几倍的收益,让他们见识到了电影的魅力,直言以后有什么好片子一定想着找他们继续投资。结果叶晨刚一提到准备投资江闻的《让子弹飞》的时候,直接被对方毫不客气的一口回绝,因为这货拍的电影没一部赚钱的,虽说口碑不错,可是光要名声有屁用? 叶晨没有因为电影的成功就迷失自己,因为他之所以在完成任务之后,还选择继续停留在这个世界,就是想好好的磨练自己的演技,对于金钱他还真没那么大的欲望,因为现在即便是在现实中,他也没那么缺钱。 热度过去之后,叶晨直接回到了开心麻花的剧场,和剧团的那些演员开始排演新的话剧《驴得水》,剧本叶晨老早就派发了下去,大家本来以为叶晨会延续上一部话剧的风格,排演喜剧,结果看着自己的剧本越看越是笑不出来,因为这部话剧把人性扒拉来扒拉去的。 人们身上隐藏的为上帝所不耻的七宗罪: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而《驴得水》这部话剧则把人的贪念演绎的淋漓尽致。 孙校长是个典型的实用性知识分子,可以为了一件善事,而去做更多的坏事,为了“一事功成,而做大事可以不拘小节”。从头到尾看来校长都是和风细雨的,但其实他的底线在一点点地后撤。从驴棚救火开始,他总想让人听他的指挥,但到最后失控了。他为了心里所谓的理想,一步步偏离自己的底线。 他找来铜匠,假扮吕得水,默认张一曼的“睡服”观点。直到最后纵容裴魁山的贪欲与恶,牺牲张一曼,任由别人谩骂,侮辱,亲自为她剪阴阳头,颠覆张一曼的观点,告诉她“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要管”。甚至,牺牲掉自己的亲生女儿。 裴魁山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他的主要特点是爱钱,自私自利,唯利是图。他对张一曼的好,既是一厢情愿的善意揣测,又是得不到就毁掉你的独占欲。这个人物应该是个矛盾体,开始他是带着美好追求张一曼的,但当自己被拒绝后,随着张一曼“睡服”铜匠,他的价值观开始了变化。 他心目中的女神形象轰然倒塌,他无法接受她的放荡。他在后来的剧情里,骂她臭婊子,骂她公共厕所,这时候他心里的爱意已经荡然无存,对他曾经爱慕过张一曼则只有发自骨子的鄙夷与不屑。 而这个人物从穿上裘皮大衣的那一刻开始,心里的贪欲彻底被激发。他再也不是为了发展农村教育而到这穷乡僻壤的那个青年教师。他的心里只有那每月的三千奖金。当自己的利益受侵犯的时候,他甚至高呼:你凭什么拿你的道德标准来捆绑我的利益。这是个彻底被物化了的人。 铜匠,一个原本质朴无华,无欲无求,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善良单纯的人。但是他却被拔苗助长了,就像校长说的那样,有教无类。他被培训,被教化,被“睡服”,他心里的不安分守己被激活。他接受了校长的馈赠,那几本书,让他了解了外边的世界。而张一曼,则打开了他作为男人没有感受过的另一个从肉体到精神的全新的体验。 他不再是单纯的动物,明白了受教育前,人们看不起他;让他接受教育,多半也是为了利用他,因此他也对教育报以最大的恶意。但是,他却是教育的半成品、速成品。 他看起来成了文化人,却仍然没有摆脱牲口的本性:伤我了我就要让你死,谁有好处就跟着谁。也许这就是对教育的最大讽刺,老师能教你知识,却教不会你做人,错误的教育方式,往往适得其反,没有文化积淀,懂再多也是个人渣。 知道被利用,他恼羞成怒,被一曼骂做牲口,他开始对张一曼疯狂报复。他的报复,展现了他作为铜匠的狠心,他让所有人羞辱张一曼,一剪刀一剪刀毁灭了一曼。 他人性的狭隘使他没有意识到,其实张一曼当时那么说,是想让他早点离开,因为他不属于这里,他即便穿上裘皮大衣,他也只是那个铜匠。但是他只听到了张一曼说他是牲口,却没有看见她俯下身子道歉的情景。 周铁男,唯一一个有着骨气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敢把不满喊出口的人。虽然最后他看起来也有那么点唯唯诺诺,虽然他跪地求饶的姿势真的很丑,但是我想每个人在经历了子弹擦过头皮后而表现出的懦弱,都是可以被宽容的。 他是唯一一个反对张一曼去睡服铜匠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辱骂张一曼的时候不同流合污的人。他虽然脾气暴躁,但懂是非,从一开始,他都想揭穿这个谎言,让一切回归正道。这个人可以说是几个男人里,最有骨气的一个。 张一曼,这个穿着旗袍,有着妙曼身姿的女老师,总是笑意盈盈的,不管面对什么,一概说着趣话,一脸天真的神情。前半段围绕着一曼的镜头,都是明媚阳光的。比如她剥着蒜头清唱着歌曲,在她自杀后回响起这段歌声,我们才回觉其蕴藏的美好向往,从旗袍与高跟鞋的特写,一曼的美丽和可爱,真实投射在人心里。 她无疑是美丽的,虽然她向往自由,行为看起来有点放浪不羁,但是她本性不坏。她去睡服铜匠,无疑不是为了那一月三万的法币,因为她知道那笔钱对于学校教育是多么的重要。她骂铜匠牲口,一是想帮老校长解围,不想让事情穿帮。二是想让铜匠回家,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只可惜铜匠不懂她的良苦用心。 她甘心受辱,自扇耳光,甘愿被剃阴阳头,她所有的委曲求全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心中的理想,为了那一群贪婪小人各自的利。她的死,是解脱,因为那个时代容不下她超自由的观点。 袁泉在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眼睛顿时放了光,因为这里面的人物和剧情实在是太吸引她了,可惜,她上个月就已经进了《暗恋桃花源》的剧组,跟叶晨的师父黄雷还有何老师一起在排演话剧,这让她后悔不已。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六章 筹码在手”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第三十六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袁泉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老公,咱们剧团里女演员除了马莉就是王致,我感觉她们俩都拿捏不了张一曼这个角色,张一曼懂生活,懂浪漫,细心外向,温柔细腻,层次感分明,风情万种,想要演好这个角色,即便是我来诠释都有些吃力。”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宠溺的摩挲着袁泉的脸庞,然后说道: “我早就让你们学校的老师田有良帮我在学校里寻找好苗子了,还真碰到了一个,是大二的一名女生,别看长相不出众,可是演技是真的好,今天在你们学校的小剧场好像还有她的演出,你陪我一起去看看!” 袁泉温柔的点了点头,两个人离开了剧场,叶晨带着袁泉驱车赶往了中央戏剧学院。在表演这一块,向来是存在鄙视链的,那究竟为什么会存在着这么一种鄙视链呢?其实是有原因的。像我们平常一般说的演员,其实只是一种职业的称呼而已,而这个演员里面包括很多种演员,就是如果详细地区划分的话,广告演员,戏剧演员,话剧演员,相声演员,以及舞蹈演员、电视剧演员,电影演员等等。 而随着这里面的演员称呼不同,其实也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其中戏剧、话剧演员,作为一种比较原始的表演,在一般圈内人的心目中,艺术地位其实是很高的。打个比方,像我们平常生活之中的娱乐,大多数看的直接就是电视剧,而比电视剧再高一级的,那就是自己花钱去买电影票去看电影,而比看电影再高一级的就是买话剧票,又或者说是戏剧票去看戏剧或者说是话剧。 电视剧,电影,话剧,戏剧这三者之中,戏剧、话剧是普通人日常生活之中都比较少接触,对于普通人来说话剧和戏剧都是属于曲高和寡的东西。也就是说话剧和戏剧的艺术程度又更高,不仅如此,戏剧和话剧对于演员的考验度也就更高,因为这种东西都是现场表演的,一旦出错了,那就非常麻烦。 而比戏剧话剧更低一级的就是电影了,电影要比电视剧来得更高级一点。而且拍摄电影的时候对于演员的考验度也会更高,因为电影是在大屏幕上播放出来的,演员对于表情的控制就要求非常严格,没有一般的演员能够做到,所以在演艺圈里面也有了这种划分电视剧演员以及电影演员。 电影有属于它自己独特的艺术,比如说光影拍摄手法这些就是有着它自己一套的艺术手法,而世界上也有各种各样的电影节,所以电影要比电视剧要来得更高级一些,而电影和戏剧以及话剧其实都是属于艺术的范畴。 其中电视剧在这三者之间里面是属于最低级的,它对演员的要求相对来说没有那么严格,所以我们经常能够看到有一些,没有接受过艺术表演学习方面的演员,又或者说是某一个爆红的网红来拍电视剧这种事情非常常见。 也就是说几乎电视剧很多演员都能够演,但是如果让电视剧的演员去拍电影又或者说是戏剧甚至是话剧的话,那就非常困难。所以就产生了这么一条鄙视链,拍戏剧的话剧的鄙视拍电影的,拍电影的鄙视拍电视剧的。 所以这也就导致了,一般拍电视剧的电视剧演员很少去拍电影,其实有的时候并不是电视剧演员不想去拍电影,而是没有这个能力。也就是说如果电视剧的演员去拍电影,对于他们的演技上面考验度非常高,换句话来说,他们并不是不想去拍电影,想往更高的艺术殿堂晋升,而是没有那个能力。 毕竟像段奕宏,张译这种从电视剧的舞台转战电影大荧幕的,并且收获影帝桂冠的,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他们这种骨子里对自己狠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大多数都是甘于平庸。即便是视后孙俪,都没有撑起一部电影的实力,几乎是拍一部湖一部,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中戏在舞台演员的培养上具有先天的优势,而北电则是更侧重于影视剧演员的培养,所以高下立判,也就是叶晨当初这样对自己定位明确的学生,才会在入学当初就规划好了自己今后的道路,大多数的北电学生,还没等到毕业,就已经开始纷纷触电去了。 叶晨想要找好的演员,自然会来中戏寻找,而且这次田有良相中的这位年仅十九岁的演员,可是日后文荣奖,华鼎奖的影后。没错,她就是《驴得水》原本的女主角任素汐,生活的阅历让她的表演更加丰富,她也是现实里叶晨非常欣赏的一名演员,叶晨期待着与她对戏的过程中可以互相学习,互相进步。 叶晨和袁泉来到了小剧场,袁泉笑着对叶晨说道: “你这家伙鼻子可真是够灵的,专挑中戏的戏剧小品大赛来挑选演员。” 叶晨故意板起脸,凶了袁泉一下,然后说道: “咋说话呢?能不能给我最起码的尊重?还鼻子灵,当我是狗吗?” 袁泉“嘿嘿”一笑,做了个“嘘”的手势,二人在田有良的带领下,提前来到了田有良帮他们俩留好的位置上坐下,开始观看起了演出。在这种地方,对演员最起码的尊重就是不喧哗,静静的观看表演,尊重别人的同时也是在尊重自己。作为和袁泉默契度奇高的叶晨,自然是第一时间心领神会。 二人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表演,全程没有任何的讨论,跟坐在前排的评委老师不同,这是他们俩自己的小游戏,二人会选出自己心目中最好的女演员,最后再一起确认答桉,看看彼此的眼光如何。 所有的演出都结束之后,叶晨牵过了袁泉的柔荑,在她的掌心里用手指写出任素汐三个字,袁泉惊喜的抬起头,二人还真是心有灵犀,袁泉一双明眸看向叶晨,小声说道: “我也觉得这一届的比赛里她的表现最出众,你要找的不会就是她?” 叶晨微笑着点了点头,一个人的光芒是遮掩不住的,尤其是像任素汐这样具有独特的舞台魅力的演员,她的演技已经足够弥补她颜值上的不足了,只能说她天生就是个演戏的材料。最后不出所料,任素汐他们表演的话剧《人之初》斩获了多个奖项,任素汐更是凭借她出色的表演,夺得了最佳演员奖。 这时田有良已经找到了任素汐的老师周伸,跟他表达了想要请任素汐去剧场出演话剧的想法。周伸作为任素汐的老师,是知道她家的情况的,这个小姑娘日子过得很苦,父母是离异重组家庭,她在家里,由于有异姓姐弟的存在,向来是不受待见的那个,平日里日子过得很紧。 周伸是知道开心麻花剧团的,那里的演员薪资待遇高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自己的学生能被他们看中,去出演话剧绝对是一件好事。而且前阵子大火的《夏洛特烦恼》引发的社会讨论,即便是到了现在都没有平息,他作为一名专业人士,还时不时的跑去天涯论坛去灌水讨论呢。 任素汐在领完奖后,正要跟同学们一起出去庆祝一下,虽然这可能让她这个月的生活费花冒了,但是在她看来是值得的,这是自己涉足话剧舞台获得的第一个奖项,虽然是中戏内部的奖项,但是让她看到了自己继续走在这条路上的光明前途。 “任素汐,你过来一下!”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任素汐抬头看去,发现是自己的老师周伸,她把奖杯和证书递给了身边的同学,让他们帮忙带回去,自己则是朝着老师周伸走了过去。 老师周伸的身边站着一对儿男女,任素汐一眼就已经认出来,其中一位是高自己好几届的师姐袁泉,另一位则是现在大火的电影《夏洛特烦恼》里出演夏洛的演员叶晨。 任素汐没事儿的时候,习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听歌看书,叶晨在电影里演唱的那几首原创歌曲她都很喜欢,尤其是那首《告白气球》,没有哪个女孩子不憧憬一段美好的爱情,哪怕是像她这样长相普通的女孩。 看着师姐袁泉笑意盈盈的站在叶晨的身边,任素汐在这一刻真心觉得他们是一对璧人,真的好搭配。这时就见老师周伸说道: “任素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学姐袁泉,这是开心麻花娱乐传媒的老总叶晨,这是我的师长田有良老师。” 袁泉是中戏表演班九六级的七朵金花之一,而周伸是二零零零级导演系的学生,袁泉自然是当得起周伸叫她一声师姐,至于田有良更是中戏知名的老师,导演,刘敏涛,辛柏青,邓超等人都是他的弟子,比周伸大了整整十五届,所以周伸对于师长理所当然的表现出尊重的态度。 任素汐有些懵懂的看向老师,轻声问道: “老师,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开心麻花剧团现在正在排演一出新的话剧,田老师向叶晨推荐了你来出演女主角,叫你过来是问问你,愿不愿意利用业余时间,去他们那里排演话剧?”周伸解释道。 任素汐听到这个消息,眼前顿时一亮,当初为了去海淀剧场看开心麻花的演出,她可是每天只吃两顿饭,省下的票钱。她做梦都想登上那样的舞台,跟台上的众人一起去出演话剧。任素汐忙不迭的点头,连声说道: “老师,我愿意,你放心,我是不会耽误学习的! !” 周伸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有多能吃苦,作为她的老师,周伸一直想去帮她,但却有心无力,见到眼前的情形,周伸咬了咬牙,然后说道: “任素汐,你应该知道这个机会的来之不易,开心麻花是四九城里所有话剧团中薪资待遇最好的存在,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到时候可别让人家给撵回来,那我可就丢人丢大了!” 叶晨听了周伸的话不禁莞尔,这个家伙这是在隐晦的敲打自己对待任素汐要一视同仁,叶晨比他更清楚任素汐的情况,自然是不会压榨自己未来的员工,所以对于周伸的举动,没有任何反感的情绪。 任素汐头点的跟打鼓似的,赶忙说道: “老师,你就放心,我会用尽自己的全力,努力的演好每一场话剧,其实叶晨也是我的偶像,当初他的话剧我去看过,能跟他一起演出是我最大的愿望!” 任素汐没有说出来的,是她只是叶晨的歌粉,对于演技这方面,她是有信心跟他去别一别苗头的,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在自己专业上轻易向别人认输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前辈。 就这样,任素汐被叶晨拉进了开心麻花的话剧团队,刚到的时候,剧团里的两位女演员还都有些不大服气,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然而面对剧团成员的质疑,这个只有十九岁的女孩儿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安静的躲在角落里背着属于自己的台词。 直到话剧正式排演,剧团的成员正式见识到任素汐的演技后,众人彻底服气了,马莉对于自己的这个学妹简直是赞叹不已,直说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马莉也是中戏毕业的,她是零一级表演班的,比任素汐大了整整四届。 而任素汐的另一位学姐王致则是有些eo了,她和马莉在一起的时候,两个女生之间还没有那么多的比较,可是新人任素汐一到,她在剧组的地位,瞬间成了垫底的存在,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伤心的了。 而更加震惊的是任素汐,在剧场看表演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大的感觉,可是一跟叶晨扮演的周铁男对戏,任素汐立刻就感觉到了压力,这个人对于剧情人物的理解实在是太透彻了,完全把握住了人物的性格特点,直接第一时间进入状态,而且对于个人剧情的延展也是最让任素汐吃惊的。 任素汐总能看到叶晨随身带着一个小本子,上面写满了人物小传,时不时的灵光乍现还会往上继续添加,她见过的师哥师姐里,对待演戏这么认真的,任素汐还真没见过。任素汐感觉自己在这个男人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二零零六年十一月十八日,赖声川编剧并执导的话剧《暗恋桃花源》在北京首都剧场迎来了第一场公演,由叶晨的老师黄雷,爱人袁泉,好友何旦,还有谢娜和喻恩泰领衔出演,叶晨的师长和爱人,还有朋友都在,叶晨自然是要来捧场的,不光自己捧场,还把开心麻花剧团的所有演职人员都带来了。 说起《暗恋桃花源》,大概大家最先想到的是黄雷和孙丽夫妇在《向往的生活》中给嘉宾现场演绎的场景,其实它还有很多个不同的舞台版本,还曾被搬上大荧屏,由当时红极一时的女演员林青霞担任女主角“云之凡”一角,金士杰老师饰演“江滨柳”一角。 《暗恋桃花源》作为一出舞台剧,从一九八六年上演开始,历经三十五年从未息演,并且剧本和台词也一直维持原样,在这个快餐文化的社会,可谓是相当的难得。说实话,叶晨第一次看《暗恋桃花源》,感觉是一次痛苦的尝试,一种极度的混乱和抓马。 《暗恋桃花源》其实分别由两个故事《暗恋》和《桃花源》组合而成,《暗恋》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时代悲剧,《桃花源》则更像是恶搞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的一出喜剧。 两个剧组为了排练场地发生争执,于是呈现给观众的就是一个舞台上两个反差极大的故事毫不自然地过渡,观众被迫不停地在两个表演里跳来跳去,还跳进跳出,本来好不容易被带入到一个故事情节里,可你一刚要入戏,导演就又给来一个切换,讲真,第一次看完想打死导演的心都有了。 但是它的后劲却是惊人的。随着你的细细琢磨,很多原本不可思议的设定都变得意味深长。这就要从导演赖声川的自身经历说起。赖声川,美国伯克利毕业,戏剧博士。 有一次他去看朋友的演出,见到了这样一个有趣的场面:朋友的戏剧晚上要首演,下午在紧张地彩排,结果中间不知怎么进来了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说这个下午是他们的毕业典礼,还准备把钢琴、讲桌搬上台。这就导致朋友的排练被彻底打乱,找遍整个剧场也没有人管。 赖声川洞悉了这一切,觉得这种混乱很像湾湾当时的情景,这种混乱其实就是时代的混乱,由此产生了两个剧团争夺一个舞台的创意,以此引发观众的共鸣。于是,一出闹剧就这样产生了,然而当时的赖声川恐怕都没有想到,他编排的这出舞台剧,会有这么大的魅力,历经几十年仍旧经久不衰。 第三十七章 终成眷属 《暗恋》和《桃花源》两个故事乍看风马牛不相及,可是其中确有深意。《暗恋》中男女主角江滨柳和云之凡彼此暗恋了一辈子,却不得相守,也同时在怀念和相思中错过了身边人。 而《桃花源》中的袁老板和春花背着老陶偷情,最终也顺利走在一起,可是结果却不尽人意。在琐碎繁复的生活中,当初的激情褪去,剩下的是无尽的牢骚和不满,春花开始怀念起当初的老陶。这何尝不是《暗恋》的另一个结局?江滨柳和云之凡的美好爱情又何以抵挡漫长岁月的无情的消磨? 或许就像张爱玲说的红玫瑰和白玫瑰的隐喻,希望和现实也是如此。当希望成为现实,带上岁月的痕迹,我们总会觉得它少了想象中的鲜活。而当现实变成再也触碰不到的回忆,又会被我们珍藏在心一辈子。 至于悲喜剧的同时演出,甚至两部剧还有台词的交叉重合,则是导演的另一种巧思。鲁迅曾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我们也经常听到这样一句话:喜剧的内核是悲剧。其实都是在说,悲剧和喜剧是互通的。 《桃花源》看似闹腾嘻哈,最终却没有一个人得到想要的结果,空余一场唏嘘。而《暗恋》里两个人在偌大的上海相识相恋,却在小小的台湾不得相见,两人或许曾经也无数次擦肩而过,又莫名惹人几分荒唐好笑。 纵观整部话剧,细心的观众会发现,在《暗恋桃花源》中还有一个在舞台上不断奔跑,不断寻找刘子骥的神秘女子。她询问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人,却又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要找的人。她惶惑而又执着地探寻着,每一个人都是如此陌生与熟悉。 神秘女子与两个剧组都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何方,又将去往何处,她游离于整个故事之外,又穿插在两个故事中,固执地寻找着她的刘子骥。这个人物的存在有什么作用呢? 其实她寻找的刘子骥不是凭空捏造的一个人,在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结尾处有写到:“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刘子骥追寻桃花源,结果是不可得。老陶追寻和春花一起去桃花源,结果是不可得,春花追寻契合的爱情,结果是不可得,江滨柳和云之凡相互追寻,结果是不可得,疯女人追寻刘子骥,结果也是不可得…… 人人都在追寻,人人都得不到,永恒的追寻造成永远的遗憾。而此处疯女人这个游离于故事之外的人物,暗指的就是我们每一个观众自身,在人生的荒漠里不停追寻的故事。 这是一个让人暗自神伤的故事,每个人在看到结局的时候,都是唏嘘不已。整场演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在谢幕的时候,台底下的掌声震天。叶晨将开心麻花剧团的人打发走之后,一个人留在了这里,等待着暗恋桃花源剧组的人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卸完妆的剧组成员从里面鱼贯而出,叶晨从自己的车上下来,朝着他们迎了过去。何老师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叶晨,有些诧异的招呼道: “叶晨,你小子怎么还没走啊?” 黄雷也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学生,对着身旁的赖声川导演介绍道: “这是我带的第一批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个,叫做叶晨。” 按照常理,叶晨应该上前与众人寒暄,可是叶晨却没管这些,而是径直走到了袁泉的身边,捧起了她的脸庞,对着她直接亲吻了上去,一旁的谢娜和于恩太都惊着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吗?要知道此时记者可都还没走,他们找新闻都找不着呢! 就连导演赖声川都被惊到了,有些磕巴的指着叶晨和袁泉问道: “这……这什么情况?” 黄雷被叶晨这一套无厘头的操作搞得啼笑皆非,对着赖声川解释道: “叶晨和袁泉他们俩是一对恋人!” 赖声川干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现在男女之间表达爱意的方式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这时何老师笑着过来打圆场说道: “好家伙,这么久不见,一见面你就请我们大家吃狗粮啊!” 谢娜是认识叶晨的,虽然他不是芒果台的人,但是在芒果台的资历可是比她要老的多,而且不光是和芒果台的金牌监制夏清是好友,平时更是台长欧阳长林的座上宾,远不是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主持人可比的,而且面前站着的这些都是大老,她只有听喝的份儿,自然是当好自己的吃瓜群众就行。 至于于恩太则是那种学霸型人才,平时在这种场合根本不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个时候的他正从上戏转到中戏攻读博士学位,不过叶晨记得他后来好像是深陷揩油风波,最后也凉的差不多了,只能从事学术方面的研究。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何老师说道: “何老师,你们这出话剧太过悲情,演员陷入到这个状态里短时间内不容易出戏,配角还强点,袁泉作为主角的感触应该更深,我是让我爱人尽快出戏。” 黄雷这时在旁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因为他到现在还没从江滨柳的悲凉中走出来,情绪不大高,经过叶晨这么一解释,他的行为就非常有必要了。这时就听叶晨继续说道: “以后你们每一场话剧巡演我都会去做个看客陪在那里,让袁泉尽快回归正常状态是我做男伴的本分!” 人有的时候不身临其境很难体会到那种感觉,现实里叶晨看到黄雷每次和丽姐在演完《暗恋桃花源》谢幕的时候,都会直接在舞台上对她深情一吻。当时叶晨以为这是黄老师在那里花式秀恩爱,其实并不是这样。 黄老师是让丽姐能快速的从云之凡悲苦的状态中走出来,因为人长期心情郁结是会出大问题的,他的那个吻是在告诉丽姐,刚才的一切都是在戏里,现实中我是永远都不会跟你分开,会一直陪在你身旁的。 而给丽姐创造这个机会的不是别人,正是袁泉。叶晨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聪明且暖心的女孩儿,她的演技是足以撑起这个角色的,而她却在巡演了上百场之后,获得鲜花和荣誉的时候,选择了激流勇退,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其实究其原因很简单,表演的派系分为三派,分别是:体验派、表现派、以及从体验派诞生的方法派。表现派讲究情感控制,着重对角色设计和拿捏,反对演员带入过多自身的情感,要求在表演上冷静自持。北电走出来的基本都是表现派,香江有大部分演员属于表现派。 体验派讲究完全融入角色,要求演员注入情感,甚至可以到忘我的地步和角色融为一体。中戏走出来的基本上都是体验派,而袁泉恰好是其中之一,所以她最终会选择主动退出《暗恋桃花源》的舞台,也就不难分析出其中的原因了。 叶晨在前几个副本里,其实都是走的表现派的路子,不过因为其自身的沉稳内敛,所以掩盖了很多演技上的不足,没有被人发现,然而在经历过白夜世界之后,他发现自己表现派的路子真的是很危险。 因为他始终无法对剧情人物投入进去真的感情,遇到不熟悉的人倒还好,觉不出你的诧异,但是像白夜世界里的高亚楠,她和叶晨本身就是一对有过肌肤之亲的情侣,很容易发现这一点,甚至她曾怀疑过叶晨的身份,是关宏峰假扮的。 遇到这种情况,尴尬倒是次要的,主要是一个不好就容易露馅儿,而导致命丧黄泉,这是叶晨所不能够接受的,所以他才会在夏洛的副本里这么去苦磨自己的演技。 当初叶晨之所以会考北电,完全就是阴差阳错的结果,因为偶然结识了孙丽,然后有了跟黄雷的相遇,经过黄雷一番演技的培训,总不能指着和尚骂秃子,去考中戏,那就有点太不会做人了。 不过叶晨对于自己的定位一直都非常的明确,所以他在毕业之后,一直都没有选择去接戏,而是直接选择了话剧舞台,去认真仔细的打磨自己的演技。 叶晨和袁泉可以说也是因戏生情而走到了一起,这么多的副本里,袁泉是唯一让叶晨投入了真实感情的女人,二人总是能够找到思想上的共鸣。所以叶晨会有今天这样的举动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了,他是真的关心着这个女人。 此时的袁泉,一脸羞涩的挽着叶晨的胳膊,站在她身边,作为一个感情细腻的女人,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男人的情绪,她非常享受这份宠溺的感觉。 何老师看到二人腻歪的样子,露出了姨母笑,然后说道: “来都来了,正好跟我们一起去聚餐?” 叶晨一脸微笑,看着何老师说道: “饭就不吃了,其实我还有件事要通知你和师父!” 黄雷有些诧异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有事就说,咱们都不是外人,用不着藏着掖着的。” “跟你我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的,我和袁泉已经领了证了,我俩打算在北京办个简单的婚礼,等到回老家再大办。所以打算邀请些要好的同学和朋友就好,班里同学的联络方式师父你都有,帮我通知一下,让他们准备好礼金!”叶晨笑着说道。 黄雷一瞪眼睛,对着叶晨说道: “你自己怎么不去通知?老支使我干嘛?” 叶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帮家伙在学校的时候乖的跟猫似的,一出了学校全都撒丫子了,都把我直接拉黑了,我想找他们可太费劲了!” 袁泉难得看到自己男人出糗,忍不住出言调侃道: “哟,你在同学间的人缘儿可不怎么样啊,好歹也是一起同窗四年,毕了业居然会把你给拉黑,你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何老师在一旁都忍俊不禁的说道: “这个我知道,叶晨在北影上学的时候,那可是除了黄雷以外大魔王一般的存在,班级里的学生基本没有没在他手底下吃过亏的,全班同学都恨他跟黄雷恨到牙痒痒,黄雷作为他们的老师,他们自然是不敢拉黑,对于叶晨他们可不会客气,毕了业直接让他进了黑名单,眼不见为净。等到婚礼的时候,你问问黄怡和温峥嵘她们,就知道你老公有多离谱了。” 袁泉被何旦的话逗的忍俊不禁,平日里看到叶晨都是他温文尔雅,和善待人的一面,真的是很难想象他在学校里的劣迹,这得做了多少缺德事儿啊。 这时就见叶晨将目光看向了黄雷,然后说道: “师父,听到了?连何老师都知道当初我在学校里的名声有多差了,这可都是拜你所赐啊,当初要不是为了帮你看好班级里的这群家伙,棒打了无数对鸳鸯,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件事情你要负全责,反正我不管,到时候他们谁没到,少了礼金我可管你要!” 黄雷被叶晨给气乐了,对着他虚踢了一脚,笑骂道: “给我滚你!” 叶晨躲开了黄雷的动作,笑嘻嘻的揽着袁泉的腰,然后对她说道: “走媳妇,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去,咱俩就不跟他们去凑合了,我回去给你开小灶去。” 袁泉羞涩的点了点头,二人跟暗恋剧组的一众人挥手告别,然后转身离去。看着他们离开的北影,何老师悠悠的说道: “自打叶晨买了房,和袁泉在一起之后,为了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我有日子没吃到他做的饭了!” 黄雷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我可谢谢你啊,你不好意思麻烦他,结果就好意思打扰我跟丽姐的二人世界,你也是没谁了你!” 黄雷和何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周围的人永远都不会担心气氛冷场,除非他们刻意而为之,暗恋剧组的演员被二人逗的哈哈大笑,一众人聚在了一起,朝着聚餐的地方走去…… 到了年底,叶晨提前一个月就给公司的人发了年终奖,并且放了大假,因为他跟袁泉要操持婚礼,好不容易赶上二人都有空,他们打算抓紧把这件事给办了,毕竟年底陪叶晨回去过年的时候,二人在西虹市那边还要再办一次。 明年对于袁泉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她的话剧《暗恋桃花源》要在香江进行首演,到时候林青霞等一众湾湾版的演员都会出席。而且袁泉会在明年入选话剧名人堂,成为入选话剧名人堂最年轻的演员。所以叶晨要提前打理好一切,让她轻装上阵,不在心中留下负担。 袁泉看着在自己身边忙忙碌碌的叶晨,眼底里有说不出的温柔,当年在排练话剧《赵氏孤儿》的时候,袁泉不小心从台上摔了下来,那一瞬间袁泉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然而让袁泉没想到的是,一个黑影瞬间从台下冲了过来,当时自己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男人叶晨,当时他手臂被砸骨折了,肋骨给砸折了两根,没有他垫在自己身下,自己都想象不到会是什么结局。 从那一刻起,这个男人就已经走进了她的心扉,每当袁泉深夜难眠的时候,脑海里就总会浮现他的身影,这些年她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时间,每一帧画面都让她记忆深刻。所以她才会在《夏洛特烦恼》最后一次在魔都大剧院演出之后,跟叶晨隐晦的表白,因为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袁泉和叶晨都不属于那种外放型的性格,他们总是会默默的关爱着彼此,然后让对方自己去发现,就好像生活中的彩蛋一样,这让二人觉得异常的温馨,他们俩也非常享受这种二人世界。 叶晨的婚礼如期举行了,叶晨没有选择大操大办,倒不是说没那个钱,而是夫妻二人都是安静的性格,不习惯那种热闹不说,平时二人的交际圈,最多的就是剧团,朋友就有数的那个几个,所以婚礼除了请了彼此的师长,就是平日里交情要好的同学。 中戏的七朵金花,叶晨见到了胡婧和曾离,这两个人在七朵金花里,算得上是比较佛系的那种,没有秦海路和张子怡那么张扬。至于叶晨这边的同学,当初被他坑过的黄怡和温峥嵘,以及黄嗨波都到场了。 袁泉简单的招待了自己的老师常莉和两位同窗好友之后,就被黄怡和温峥嵘拉到了她们那桌,只见黄怡痛心疾首的说道: “泉姐,你可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怎么就跟了那个坏家伙呢,我可跟你说,叶晨这货一肚子的坏水儿,上学的时候,我被他给坑的啃了一个月的馒头就白水,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第三十八章 夫唱妇随 这时就见一旁的温峥嵘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知足,你只是去食堂啃了一个月的馒头,我可是给这个坏家伙洗了整整一年的臭袜子,要知道我就算结婚后,对我老公都没这么伺候过。” 面对黄怡和温峥嵘这两位叶晨昔日的同窗的吐槽,袁泉始终是一脸笑意的在一旁默默倾听,也不打断,这时一旁的黄嗨波问道: “泉姐,听这俩家伙这么说叶晨,你一点都不动气的吗?” 袁泉看了眼黄嗨波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动气?两件事里我老公都是只占了便宜,一点亏都没吃着,而且以我平时对他的了解,我甚至都能知道他做事的动机,这就不难还原当时的情况了。” 黄怡和温峥嵘听了袁泉的话,一脸好奇的问道: “有没有这么神啊?泉姐你倒是说说看?” 袁泉笑了笑,然后看着叶晨的一众同窗说道: “黄怡的家庭条件不错,这我早就听叶晨叨咕过,是甘家大院儿的后人,甘家是金陵城二百多年来数一数二的望族,甘涛老先生是你的叔爷?我可不信家里人会短你的生活费,能导致你啃上一个月的馒头,也不好意思朝家里人张口,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羞于启齿。 跟叶晨打赌来着?赌的还是你一个月的饭票儿?以我对叶晨的了解,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想算计他的,最后都赔的底儿掉,所以你啃了一个月的馒头,我是一点都不意外。” 说罢袁泉没理会黄怡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了温峥嵘,然后笑意盈盈的说道: “至于你就更简单了,绝对是被叶晨给拿捏住了把柄,而什么把柄可以让一个女生放下自己的矜持,给男生洗一年的臭袜子呢?其实仔细推理一下很容易得出结论的。 你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跟我讲出来,说明这件事在当时非常让你忌惮,但是现在却没什么关系了,而能让你在学生时代这么畏惧的,除了黄老师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人选。 我和黄老师最近一直在排演话剧《暗恋桃花源》,听一个剧团的何老师说过他的一些趣事,他对学生非常严格,认为学生来到学校里学表演,就该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所以他严禁班级里的学生早恋,峥嵘你上学的时候偷摸谈恋爱来着?被叶晨给抓了个正着? 如果真是我猜的那样,那你给我老公洗一年的袜子还真是不亏,最起码他帮你把这件事掩盖过去了,没让黄老师知道?” 黄怡和温峥嵘一脸的震惊,黄怡有些不信邪的问道: “泉姐,是不是叶晨那个坏家伙多嘴跟你说的?这家伙也太不讲究了!” 袁泉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黄怡说道: “他可没那个闲工夫,我们俩聚在一起的时候,忙自己的事儿都忙不过来,哪来的工夫理会别人的鸡毛蒜皮去?其实从你们的描述,再加上我对我老公的熟悉,这些并不难推理出来啊!” 袁泉十一岁就远离家乡,一个人在四九城飘着,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不通晓人情世故,没少吃亏,后来时间长了,再加上学习戏剧的原因,她要深入到人物的内心世界中去,所以习惯了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生活中的点滴,久而久之的情商越来越高。 这时候就听温峥嵘对着黄怡解释道: “叶晨这个家伙虽然是个坏水儿,但是在这方面嘴还是很严的,我大二谈的对象,被他发现了一直帮我瞒着,直到大四的时候,咱们班里包括师父在内,都没人知道,对他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只能说泉姐太聪明了,也只有你能治得了这个狡猾的狐狸,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黄嗨波在一旁笑了笑,然后说道: “泉姐在中戏那可是名声在外,和叶晨一样,都属于班级里的学霸,专业课的成绩隔三差五就是第一,跟叶晨属于同一种人,所以他俩走到一起,我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 此时的叶晨则是在黄雷他们那桌,跟何老师还有丽姐等人在聊天,黄雷看着袁泉在那边跟自己的学生有说有笑,对着叶晨调侃道: “你小子上学的时候,名声可不怎么样,不怕那群家伙在袁泉面前爆料你的丑事啊?” 叶晨笑了笑,撇了一眼那桌然后说道: “班级里的同学几年未见,大家在一起重聚之后,感情只会升温,今天能给面子过来参加我的婚礼的,都是些对我还算认可的朋友,没什么怕袁泉知道的,再说我大学四年行的端坐的正,还真不怕别人在背后编排我。” 黄雷微微一笑,岔开了这个话题问道: “你前几年鼓捣的那个《黎明之前》的本子也没个动静了,怎么?束之高阁了吗?” 听到黄雷提起这个剧本,叶晨笑了,只见他说道: “怎么会呢,这是我当初最看好的剧本,师父,这个本子我打算明年就开始启动,到时候你过来给这部片子当监制,有你盯着,我弄起来才不慌,毕竟电视剧这个领域我是个门外汉。” 黄雷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行,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们就不聊工作上的事情了,等过了年后再说这个事儿,不过我希望你这次的剧本儿不是背靠天娱,你也知道他们集团的属性,放在他们那里,局限性太大了,而且关于播放权的问题到时候也不好拿捏。” 黄雷的话让叶晨深以为然,天娱是芒果旗下的娱乐公司,涉足更多的是综艺,以及偶像剧这一块,真要是把他们请进来,首轮播放权必然会是他们莫属,而且以芒果台的尿性,很可能会要独家首映权,确实像黄雷说的那样,局限性太大了。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师父,这部电视剧制作这一块我会自己投资,我手里这两年也算是攒了点闲钱,至于发行这一块,到时候还要麻烦师父你出马了。” ………………………………… 叶晨和袁泉在北京办完婚礼,就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回老家过年了,在西红市还有场婚礼在等着他们。叶晨已经跟家里提前说好了,他和袁泉毕竟都是演员,不想在这件事上太出风头,所以这次婚礼一切从简,只是邀请了家里的亲戚朋友,还有上学时候关系要好的同学。 叶晨给远在美国的袁华去了个电话,告知了他这件事情,收到了他的恭喜,他到时候也会回国参加叶晨和袁泉的婚礼。至于秋雅,到时候也会跟他一起回来,两年秋雅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平时靠着特效药维持着病情,让她与正常人没什么差别。 叶晨到家之后,安顿的差不多之后,第一时间去公安医院去探望了在那里接受治疗的孟特娇,夏洛的事情叶晨承孟特娇的情,要不是他最后手捏着通话录音,去了公安局自首,没人知道夏洛的死还有这么多的内幕,叶晨清楚孟特娇是担心张扬在接手了夏洛的公司后,会跟袁华以及秋雅纠缠不清,所以才选择了孤注一掷,这个人在对待朋友上,真是没得说。 孟特娇对于叶晨的到来有些意外,整天被关在医院里,闻着双氧水的味道,让她盼望可以早些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继续这样活着,实在是一种折磨。孟特娇看着叶晨笑了笑,说道: “老同学,没想到你这么忙还会来看我!” 其实按照规定,叶晨作为孟特娇的同学是不具备探视资格的,不过因为他是演员,一部《夏洛特烦恼》让西虹市几乎没人不认识他,所以负责看守的狱警最终选择了网开一面,毕竟里面那个犯人的时间本身就已经不多了,没什么亲人,必要的人文关怀还是要讲的。 叶晨看着有些憔悴的孟特娇,然后说道: “今天我是来给你送喜糖的,我结婚了,这次回老家办婚礼。” 说罢叶晨从给孟特娇带的食物里拿出了一包喜糖递给她,这些食品带进来的时候,也经过了严格的检查,毕竟狱警也不想犯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什么意外,正常来讲,来历不明的食物是禁止带进来的,这已经是卖了很大的人情了。 孟特娇接过喜糖,剥开了一颗,塞进了嘴里,然后笑着说道: “可惜,我身在这里没能给你们随礼了,祝你新婚幸福,老同学。” 从公安医院离开的时候,叶晨的心情有些低落,他原本以为自己提前揭晓了现实里发生的事情,能改变一些东西,让有些事的结果不至于变得那么惨烈,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因为一些阴差阳错,事情变得比电影里更加震撼,张扬因为这件事被判处了无期徒刑,现在正在西虹市监狱服刑呢。 婚礼的时候,马冬梅带着大春儿也过来了,马冬梅看叶晨的眼神有些古怪,给叶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直到要走的时候,马冬梅支开了大春儿,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跟我说实话,你拍的那部电影,在里面扮演我的那个姑娘在哪儿找的?跟我也太像了?她老家是哪儿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马冬梅说道: “你说马丽啊,她跟咱们也算是半拉老乡,家是丹东的,你就是照着你的模样去找的演员,要不然我怕你拿标枪扎我!” “哈哈!”马冬梅爽朗的笑了几声,然后说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虽然我爸从我一出生就没了,我妈这些年一个人带我也没有再找,可我听我妈说,我爸当年还有个弟弟。等有机会了,我和大春儿去北京看你去,到时候我顺便跟那个本家姑娘盘盘道儿,看看我们沾亲带故不!” 叶晨被马冬梅给逗的哈哈大笑,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叶晨也没当回事儿,对马冬梅说道: “没问题,你不是有我电话吗?到时候提前给我来个电话,我好过去接你们俩,你和大春儿的日子现在过得越来越松快儿了,有时间就多出来逛逛,钱是永远赚不完的,赚钱的目的只为了享受生活,你俩结婚这么久了,一直也没要个孩子,现在也该纳入计划了。” 过完年叶晨和袁泉回了北京,没在西虹市多逗留,毕竟他俩都有一大摊的事儿要忙,叶晨这边黄雷已经帮他攒好了剧组,请来了他的学长,北京八八级表演系毕业的刘江来担任这部戏的导演。 至于袁泉这边,今年《暗恋桃花源》要去香江那边进行首演,要忙的事情也是一大堆,再加上今年叶晨打算帮袁泉打造一张音乐专辑,所以时间真的是很紧张。 在现实世界里,二零零七年袁泉发布了一张《孤独的花朵》专辑,袁泉作为歌手的表现绝对算得上是上佳,毕竟她本身就是青衣出身,在嗓音和气息以及节奏感这一块是无可挑剔的。不过因为这张专辑是多个制作人出手,唱片的制作风格非常的杂乱,无形中拉低了这张唱片的档次。 既然如此,叶晨就自己亲自操刀,帮妻子打造一张新的专辑,毕竟自己有着数不尽的大家没听过的金曲,放在那里也是浪费,干嘛不便宜自己人。 叶晨提着《黎明之前》的剧本找到了郑小龙,托他帮忙走报批的程序,对于这些,这位大老自然是轻车熟路,对于叶晨的不见外他很开心,朋友之间讲究一个有来有往,不能总是指着一个人不停的付出,那你就是把人给当成棒槌了。 郑小龙在叶晨这里得到了两个上好的剧本,虽说到时候叶晨的公司也会参与投资,但是占便宜的还是他,所以他一直想着怎么可以还这份人情,现在叶晨拿着剧本找到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郑小龙在看过这部剧本,不由得感叹道: “我说你小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啊?手里的好剧本那叫一个层出不穷。回去等音儿,像这种主旋律的剧本过审还是很轻松的,我抓紧时间帮你落实!” 第三十九章 同窗 时间一晃来到了二零一七年,十年的时间叶晨身边的朋友圈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是叶晨和妻子袁泉的变化却不大,他们还是热衷于自己的话剧舞台,这些年除了开心麻花传媒自己的电影或者是电视剧,剩下的时间还是在话剧舞台上浑洒着汗水。 然而即便是这些年夫妻二人的作品不多,可依旧是收获了无数的奖项,而且夫妻二人更是双双获得了戏剧梅花奖,对于圈外人这个奖项的名字可能很陌生,但是对于活跃在戏剧舞台上的人,则非常清楚这个奖项的含金量。对于夫妻二人来说,获得梅花奖要远比他们获得金鸡,百花更让他们感到开心。 这些年叶晨和袁泉二人一人发行了一张专辑,且都收获了良好的口碑。演员唱歌发行专辑这种事情一直是被外界所诟病的,倒是谈不上不务正业,毕竟他们不是专业人士,贸然涉足这个行业,会给人一种恰烂钱的感觉。 然而叶晨和袁泉却是不一样,叶晨在现实里本身就是个麦霸,对于节奏的把控,不说跟二三线歌手媲美,也是个非专业人士的水平了,再加上这么多年的早课不是白练的,在气息这方面比那些所谓的偶像要强百套。 至于袁泉更是打小就练习的童子功,无论是音色还是节奏感,都是专家级的水准。所以专辑发行之后,收获了一片好评。但是两人的主业毕竟是演员,像发唱片这种事情当成业余爱好玩儿个票倒是无所谓,却不可能把精力放到这上面。 这也就导致了二人的歌迷对于这夫妻俩怨念颇深,别人看到自己的专辑大卖,恨不得玩儿了命的捞钱,结果这两口子可倒好,发行了一张,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就选择永久的消失了。没办法大家就只能把他俩的专辑时不时的翻出来怀念一下。 这些年叶晨旗下的开心麻花影视传媒公司发展的也很不错,排演的话剧在全国巡演,收获了一批固定的粉丝,每个话剧积攒够知名度之后,叶晨就和田有良导演把他们搬上大荧幕,国内喜剧贺岁档基本上被他们公司所垄断。 开心麻花剧团里的演员,诸如沉疼,任素汐等人,经过这么多年的打磨,也都成长为各大电影节的影帝影后。这些人跟那些流量小花不同,他们的演技都是实打实的,而且自身的定位都很明确,知道自己是靠谁火起来的,单凭自己是无法取得这样的成就的,所以没有人想过另起炉灶。 叶晨帮京圈儿大老郑小龙编剧的历史大剧《甄嬛传》,《芈月传》也都收获了巨大的成功,这让叶晨在京圈儿的知名度与日俱增,圈里人都知道这是个金牌编剧,写出的剧本几乎是出一个火一个。 后来通过郑小龙,江闻的牵线搭桥,华谊兄弟的大小王总找到了叶晨,两家公司合作了几次,拍摄了几款爆火的电影,诸如《风声》,《集结号》之类的主旋律大片,在市场山收获了不俗的票房和口碑。 跟叶晨接触过的这些个大老里,最郁闷的要数江闻了,叶晨编剧的《让子弹飞》在他的拍摄下票房大卖,让江闻看到了希望,觉得自己“站着就能把钱给赚了”,结果市场狠狠打了他的脸,江闻后来拍出的《一步之遥》,《邪不压正》又走回了曾经的老路,拍一部赔一部,让江闻整个人都抑郁了。 相比纷乱嘈杂的娱乐圈,其实叶晨更喜欢做的事情,是和自己的妻子袁泉去做志愿者的日子。袁泉二零零二年的时候,就已经是北京朝阳区志愿者协会的一名会员,受到妻子的影响,叶晨也参与到了其中。 叶晨策划的大型亲子类互动节目《爸爸去哪儿了》在芒果台热播的时候,芒果台的台长欧阳长林就曾经建议叶晨前来参加,当时叶晨嗤笑着说道: “我家里十多个孩子,你让我带哪个来,不带哪个来?再者说了,跟我那些孩子比起来,这些明星的孩子就跟废物没什么两样,我就不让我家宝宝打击他们的自信心了!” 叶晨的话一点都不夸张,这些年他跟妻子袁泉有了两个宝宝,可是他们私下里领养了十多个在蜀地地震的时候,无家可归的孩子,并且一直都把他们视如己出。经历过灾难的洗礼,这些孩子懂事儿的让人感到心疼,叶晨可不想让他们成为哗众取宠的存在,那对这群孩子是一种侮辱。 叶晨这些年每年都会把一年的营收拿出百分之二十来投入到公益活动中去,他很认同港岛天王刘德华的一句话:得到的就要给人,学到的就要教人。这些年来他和妻子袁泉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前些年袁华和秋雅来北京看望老同学的时候,意外的得知了这一情况,袁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最后感叹着说道: “这么些年咱们这位老同学还是当年那么善良,而咱们却已经被社会给浸染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了。” 最后二人经过商量,每年也开始从《好嗓门儿》的版权收益分成中拿出三分之一,投入到公益中去。有时候榜样的力量就是这么神奇,这也正应了老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北京远郊密云县,接近河北承德的交界处,在雾灵山和东极仙谷的大甸子村附近,芒果台的户外生活类综艺《向往的生活》正在这里进行录制。 这天晚上,黄雷,何旦还有大华正在跟来访的女排姑娘惠若琪、丁霞和袁心玥吃晚饭,女排姑娘点的是麻辣汤锅和烤串儿,大家正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大华赶忙下桌去屋里接电话去了。 “喂,你好是蘑孤屋吗?你是谁啊?” “对对,这里是蘑孤屋!我是大华。”刘宪华回道。 电话的另一头也没客气,直接说道: “我想跟你说一声,我明天想吃什么。” “好好,你直接讲!” “小葱炒花香藕……” “小葱炒什么?小葱炒花生,好,没问题,我们这里什么都能做!还有呢?” “然后是芦蒿炒香干……” 刘宪华急得满头大汗,因为他字不会写,于是连忙说道: “等一下,一个一个来,我的中文没有那么好!” 何老师在院子里就能听到屋里的败家孩子在那儿问: “还有吗?还有?你们已经点了十个了!” 何老师的脑子嗡嗡的,此时也顾不上矜持了,冲着屋里的败家孩子大喊道: “不要问还有了! !” 第二天一大早,黄老师带着三个女排姑娘出去采购,何旦还有大华在家里收拾家务,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这次是何老师接的电话: “您好。” “黄老师在吗?” “黄老师不在,黄老师出去办事儿去了,我是何旦,你是谁啊?” “我,黄怡!” “黄怡啊,是你点了十一个菜啊!呵呵!”何老师笑的很有深意,如果黄雷知道自己被学生给坑了,黄怡就有好果子吃了。 黄怡有些心虚的笑着,车上坐着的王晴,曾辉,李解,杨东等人也都是有些紧张,因为上学的时候,大魔王给他们带来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虽说这么多年没见,他们心里也还是胆儿突的。只听黄怡继续说道: “我们点那么多菜是因为我们这次来了五个人。” “我的天呐,没事儿,能干活儿就行,有能干活儿的吗?” 车里的人嬉笑声一片,然后异口同声道: “没有!” “没有是?那别来了! !” 众人被何老师逗的哈哈大笑,随即挂断了电话。何老师刚从屋里出来,这时黄老师也正带着女排姑娘们从镇子里回来,何旦对黄雷说道: “黄老师,黄怡他们一会儿过来!” “哦?我学生要来?那我还干什么活啊,今天我就可以休息了!”黄雷笑着说道。 正说着呢,院外传来了一阵呼喊“师父”的声音,然后就看到黄怡等一众人拖着行李箱从外面走进来,黄雷搞怪的来了一句: “哟,这不贵英吗?前两天看你脸色还土了唧的呢,现在咋变得这么白了?!” 黄怡顿时脸一垮,一脑门的黑线,身旁一起来的的同学则是哈哈大笑,因为大家都知道黄雷是在调侃自己学生在电影《隐入尘烟》里的人物造型,在电影里她扮演一个身有残疾的西北村妇,造型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现实里的黄怡可是非常注意自己妆容的,说到底也是出身豪门望族,家族底蕴摆在那儿呢,这就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黄怡苦笑了两声,然后用带着娇嗔的语气说道: “师父,你怎么跟叶晨那家伙一样坏啊,明知道我是被叶晨这个坏家伙坑的你还在那儿损我,怪不得上学的时候同学都叫你们俩是大小魔王。” 说着黄怡直接用胳膊挎着黄雷,然后对摄像师说道: “大哥,快帮我跟我师父拍一张!” 所有的综艺节目都有台本,这个节目其实也不例外,刚才的这一幕是黄怡早就跟老师黄雷在私底下对好的,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从电视剧转战大荧幕,而且是借了自己老同学的光,别看平时同学间玩闹斗嘴,其实黄怡心里非常清楚,叶晨作为享誉京圈儿的金牌编剧的份量有多重。 这次电影《隐入尘烟》就是开心麻花传媒投资拍摄的,所有的幕后团队也都是他们的人,除了黄怡以外,剩下的演员都是籍籍无名的当地老百姓,可以说只有黄怡可以从中收获到红利,她自然是对叶晨无比的感激,所以来参加师父黄雷节目之前,才会提出在节目里主动cue叶晨一下,表明自己的态度。 开心麻花团队,向来擅长的都是以小博大,这次的电影《隐入尘烟》更是如此,拍摄成本仅仅才两百万,加上宣发等后续总共加起来也没超过一千万,然而却收获了过亿的票房,和豆瓣八点五的评分,改变了观众对黄怡的一贯印象,坐实了她演技派的身份,也让观众再一次见识到了叶晨点石成金的能力。 周围的同学没有不羡慕黄怡的,因为他们这一届的学生,除了叶晨,黄怡和黄嗨波,出彩的真就没有几个人,这次来参加综艺的同学里,唯一让大众有点印象的,也就剩下王晴,她毕业之后一直在各种影视剧里担任配角,比如《血色浪漫》里的蒋碧云就是她扮演的,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 忙碌了一天过后,晚上大家齐聚一堂坐在那里闲聊,何老师对黄怡问道: “黄怡,第一次触电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感想跟大家说说?” 黄怡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然后说道: “说实话当时进这个剧组,我是被叶晨这个家伙给忽悠进去的,事先我俩打赌来着,他告诉我这部投资两百万的电影能获得上亿票房的时候,我只觉得他脑子有病,因为对于一部文艺片儿来说,这实在是无异于天方夜谭。 当时我俩打赌,谁输了就把自己这些年最丑的照片发在微博上接受嘲讽,结果你们已经看到了,我输了!” 黄雷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学生,然后问道: “这次跟叶晨在一起工作,感受到你们之间的差距了吗?” 黄怡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当初上学的时候,他专业课始终都是班级第一,不是没有原因的,别说跟他比了,就是在电影里扮演我老伴儿的姨夫,都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我感觉自己都不会演戏了。 我非常喜欢这个故事,我喜欢这两个人,我喜欢整个剧本所营造出的这个东西,所以春节我都没跟家里人过,一个人跑到了姨夫家,我坐飞机坐到了张掖,再坐了两个小时的高速车到高台镇,然后在高台镇再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再转到花墙子村。” 大家围坐在一起,看着面前这个一直英姿飒爽的女人,此刻如同一个碎嘴子一样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她的经历,没人感觉到厌烦,何老师贴心的帮她续上了茶水,然后抱着膝盖,倾听着黄怡的诉说: “我想演好自己的角色,但是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融入,我只能先让我自己进到这个环境里,熟悉他们的劳作,他们的日常,他们的语言,然后慢慢的用这种方式去进入和融入。 早上起来你要干什么,后面到地里要干什么,回来要干什么,整个一套,包括不怎么洗澡的这一套,全都严丝合缝的走上一遍,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然后再去抓人物,跟导演叶晨一起去商量,这个人是多大的残疾,走路是怎么样的,抖成什么样,说话什么样。 为了演出叶晨希望的那种下兜齿儿的状态,我在嘴里全戏都是塞了棉花的,但是因为戏里要吃饭,我就经常把棉花和馍馍一起吃下去,肚子里装了一下的棉花。” 黄雷作为黄怡的班主任,是最清楚这个女孩儿的性格的,这个女孩儿虽说出身优握,但是性格康慨,办事儿一根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能看到她服软真的是太难了,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学生的成长,黄雷不禁感慨岁月不饶人。 黄怡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润了下喉咙,继续讲述着: “刚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跟环境离得比较远,等我进到那个环境里,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件能着急的事情,我直到夏天的时候,才完全把自己走路的姿态转变成贵英模式。 当时叶晨要用姨夫这个非职业演员的时候,我是强烈反对的,因为这是一个职业演员来说,简直就是场噩梦,为什么这样说,因为我作为一个职业演员,要去塑造不同的角色,而姨夫这种非职业演员,他只要演好自己就成了,一个真品和一个赝品摆在那里,观众一眼就能看出瑕疵,所以就要我无限的去接近真品,尽量的去减少那种瑕疵……” 其实黄怡说的这种情况,在影视圈儿里是有先例的当初导演康洪雷要拍《士兵突击》的时候,张译和段奕宏都盯上了傻根儿这个角色,然而到最后他们都没争得过王宝强,因为那特么就是傻根儿本根儿,你拿啥去争? 学院派的演员想要靠演技去跟上人家的本色演出,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你要先把自己变成那个人,让人一看到,你就是那个人才可以。叶晨给了黄怡十个月的时间,让她去揣摩贵英这个角色,把自己变成贵英,换了别的商业练得导演,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从密云回来,黄怡刚到家,电话铃声就突然间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叶晨,微微一笑,直接接了起来,然后就听到叶晨非常突兀的来了一句: “你不用做到这个份儿上的,同学之间不应该这么生分!” 第四十章 梦境与现实的碰撞 叶晨的话让黄怡微微一笑,班级里的同学都知道他跟师父是一样聪明的存在,所以很少会有人自不量力的跟他耍滑头,因为那样会让自己得不偿失,这是一个投桃报李的人,对他好的,他会百倍的回报你,算计他的,只会被他算计的底裤都输光。只听黄怡说道: “别想太多,在师父节目里,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能在电影圈儿里开了个好头,多亏了老同学你的提携,现在已经有很多导演发来剧本,邀请我去合作,这都是借了你的光,我表达一下感激之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笑了,随即说道: “你啊,还是不了解我,我和你嫂子其实对这些东西看的很澹,有空的时候大家一起出来喝个茶,吃个饭,聊聊天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感激了。对了,忘了提醒你了,赌约你可是输了,赶紧在微博上爆自己的丑照才是真格的,毕竟你在节目里把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人设不能崩啊。” “。 。”黄怡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儿,上学的时候,这家伙就是这德行,前半句感人肺腑,后半句直接能让人闪到腰,还好自己都已经习惯了,沉默了片刻,黄怡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谢谢你啊,放心,当着摄像头说出的话,我肯定会愿赌服输,不就是丢脸嘛,老娘被你害的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加油,争取下次桀骜不驯的跟我打赌之后,能赢我一回,我看好你哦!”说罢叶晨直接挂断了电话,懒得理会电话那头气的暴跳如雷的黄怡,因为赢她实在是太没技术含量了,和开卷考试没任何的区别,真是想输都难。 叶晨这边挂断电话的时候,袁泉拎着早点正朝着他走来,二人刚结束每天的早功,叶晨从袁泉的手中接过了早点,然后说道: “老婆,咱们回家!” 袁泉点了点头,眉宇间的神色有些复杂,这让叶晨有些疑惑,不过依照二人一贯的默契,叶晨没有选择刨根问底,等到她想通的时候会和自己说的。 回到家后,二人轮流冲了个澡后,换了身衣服,来到餐厅吃过早餐,简单的拾掇了一下,就准备去开心麻花看一下,这周在海淀小剧场有新的话剧,叶晨打算过去看一下排演的情况,袁泉也没事,就跟他一起去了。 二人来到开心麻花剧团,刚一进去,就看到两个连穿着打扮都一模一样的女人正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聊天,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走过去,对着其中一个问道: “马冬梅,又过来看你妹妹了啊?”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连叶晨都没想到,马莉和马冬梅居然真的沾亲带故,马莉的爸爸是马冬梅父亲马冬失散多年的亲弟弟,所以他们堂姐妹俩才会长的这么连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只能说他们家的遗传基因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有一次马冬梅和大春儿来北京旅游的时候,顺道探望叶晨的时候,看到马莉就情不自禁的跟她盘了道儿,二人正式确认了亲戚关系,由于两姐妹性格有诸多的相似之处,所以有很多的共同语言,马冬梅只要一有空,就来北京找她玩。 马冬梅和大春儿这些年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因为当年叶晨的资助,让他们两口子有了自己的第一辆出租车,两口子都是能吃苦的人,所以起早贪黑的忙碌,没用几年的工夫,就买了第二辆,甚至是第三辆出租车。 他们听从叶晨的建议,把出租车牌照都给握在自己手中,以至于后来连出租车都不跑了,每个月只是出租牌照,就给他们带来了一笔不菲的收入,后来管理严格之后,他们把手里的拍照一股脑的都给卖了出去,一块就是四十几万,所以夫妻二人现在逍遥的很,没事儿的时候就四处逛逛。 这时就见刚才叶晨对着说话的那个被称为马冬梅的女人说道: “叶总,你认错人了,我是马莉,我旁边的才是我姐马冬梅!” 叶晨撇了撇嘴,然后笑着说道: “每次都玩儿一样的小把戏,你们哪次见我猜错过?错不了,马冬梅,扒了你皮,我认你骨头,不会认错的!” 一旁的马莉和袁泉也被逗的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马冬梅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你倒是说说看,我跟马莉哪里不像了?怎么每次你一认就认出来了?都不带打磕巴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马冬梅说道: “虽然你和马莉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因为当年你是校队的运动员,本身就是常年练撇标枪的,手臂的力量异于常人,多年的锻炼让你的胳膊过于粗大,再就是早些年的时候,你一直给人拔罐儿按摩,这就导致你的食指和中指指节粗大,虽然这些年日子好了,已经不干这行了,但是仔细瞅还是能看得出来。” 马冬梅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她也没当回事儿,本身就是粗枝大叶的性格,打了个哈哈也就过去了。换了别的女人如果被叶晨这么说,玻璃心破碎是很可能会翻脸的,可是马冬梅不会,多年的同学二人关系非常亲近,每次马冬梅从西虹市来北京的时候,都会带些家乡的土特产来探望叶晨,这让两家的关系走的很近。 再加上当年叶晨在他们最难的时候,对他们伸出了援手,大春和马冬梅两口子,也都不是忘本的人,都记在了心里,所以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情和叶晨闹不愉快。 忙碌了一天,晚上的时候,叶晨和袁泉两口子,邀请马冬梅和大春儿吃了顿饭,同学间的会面可以说是见一次少一次,所以大家都非常珍惜,每次马冬梅两口子来北京串门儿的时候,叶晨和袁泉都会热情的招待他们,工作再忙都不会耽搁。 叶晨和袁泉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袁泉洗过澡之后,叶晨拿着吹风机帮她吹着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袁泉,然后问道: “媳妇,一大早就发现你有些不对劲了,就没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袁泉看了眼镜子里的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昨晚做了个梦,梦里的情形有些奇怪,但我精神恍忽了一天。” 袁泉的话让叶晨也不禁有些好奇,要知道袁泉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是很强的,平日里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理性,能让她心神失守的事情,叶晨和她认识这么多年都未曾见到过。于是叶晨一边帮她吹着头发,一边轻声问道: “方便跟我说说吗?” 就算是夫妻俩,也会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叶晨和袁泉在这一点上一向都把控的很好,不会互相刻意的去打探对方的隐私,平日里也不会出现翻对方手机的那种狗血桥段,这么多年的感情,让他们信任着彼此。袁泉看了眼镜子里细心呵护着自己的丈夫,温柔的一笑,然后说道: “和我老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昨晚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时间跨度非常大,从学生时代一直梦到了现在,梦里我没和你相识,反而是和夏宇走到了一起,结果经历了感情的背叛,情路上历经了坎坷,最后夏宇落魄了,回到我身边求我复合,看着他挺可怜的,我心中一软,就答应了下来。” 叶晨听到这里,手心儿已经见了汗,因为袁泉梦到的,就是平行宇宙里现实发生过的事情,叶晨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不想让这位枕边人看到自己的震惊,沉默了片刻,然后故意用食指弯曲,轻轻敲了一下袁泉的脑袋,然后说道: “当着老公的面,提起前男友的名字,你是嫌我这阵子口澹,故意让我尝点酸的?” 袁泉被叶晨隐晦的话语逗的“噗嗤”一笑,然后说道: “哪有?我对那个人已经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模样了,即便是在梦里,他的长相也非常的模湖,因为这个梦实在是太过于逼真,所以我白天的时候才会有些恍忽,甚至我还梦到了当年拍《赵氏孤儿》的时候,我从台上摔下来的情景,在梦里的时候,可没人充当我的肉垫,当时我摔得那叫一个七荤八素,锁骨断裂,整个肩膀都塌陷了下来,连续五个月只能在床上躺着。” 说到这里,袁泉动情了,她抓住了正在轻抚她头发的叶辰的手,把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然后说道: “可实际上当时是你帮我躲过了这场无妄之灾,甚至受伤的也是你,我记得当时你手臂被我砸骨折了,肋骨也断了两根儿!叶晨你知道吗,我之所以精神恍忽,是因为我差点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一想到你从我身边消失不见,我的心就剧烈的疼痛,我怕现在我眼前的幸福都只是镜花水月!” 在袁泉身边的叶晨,可以感受到袁泉内心的慌乱,靠在叶晨身上的袁泉,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叶晨温柔的摩挲着袁泉的脸颊,轻声说道: “傻媳妇,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叶晨的内心却是轻叹了一声,看来袁泉的梦就是系统给自己的一个警告啊,恐怕最后的任务时限已经到了,系统这是在隐晦的催促着自己,不要沉迷于你农我农的亲情之中,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把袁泉哄入睡以后,叶晨靠在床边,看着枕边人那熟悉的面孔,回归现实世界之后,自己虽然还能够看见她,却是在电视,电影里了,她也再不会是自己的心上人,这种感觉让叶晨的心也在隐隐作痛,不过该回去还是要回去的,梦总有要醒的时候。 叶晨召唤出了系统面板,点开了任务栏,按下了确认回归的选项,一道白光闪过,等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归了现实,看着空空荡荡的身边,叶晨的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呆愣了片刻,叶晨起身去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提醒这才是现实。 叶晨罕见的失眠了,他来到了客厅,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真皮沙发上,拿起了一旁的ipad,找出了一部袁泉的电影《后会无期》,投影到了电视上,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叶晨点燃了一支香烟,吐出了口中的烟雾,喃喃自语道: “袁泉,后会无期!” ………………………………… 太阳花酒店的房间里,袁泉突然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她此时正在通州的一个电视剧剧组,剧组因为剧中扮演女主的演员突然塌房,剧组临时把她请过来紧急救场,为了拍摄方便,她选择在剧组附近的酒店临时下榻。 袁泉拿起了床头柜旁边的水杯,大口的喝着水,压抑着自己杂乱的心情,刚才她做了一个很荒诞漫长的梦,虽说整个梦看起来有些荒诞,但是却格外的真实。袁泉起身下地,来到了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锁骨,随即哑然失笑,锁骨上曾经的疤痕虽说已经暗澹,但还是肉眼可见,看来梦终究还是梦。 不过袁泉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梦里她的那个丈夫实在是让她有着诸多的留念,因为现实生活中跟她这么合拍的男人实在是太少见了,即便是和她一起走过这么多年的夏宇都不行,彼此只需要一个眼神的问候,就知道对方的心思,这种默契实在是让她感叹。 而且那个叫叶晨的男人,跟她在事业上的追求也极为相似,两个人都不是很喜欢泡在影视剧的拍摄中,更加留恋话剧舞台,都信奉“戏比天大”这句话,为了角色可以不顾一切的折磨自己。可是袁泉搜遍自己的整个记忆,也想不起来娱乐圈有这么个人。 袁泉来到了茶几前坐下,打开了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听着电脑传来的轻微的轰鸣声,等待了片刻,在浏览器上搜索着北京电影学院九七级表演班学生名单,等到网页显示出来之后,袁泉仔细的看了一遍,心底不由得感到一阵失落,随即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轻声呢喃道: “我怎么会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呢?太不可思议了?!” 紧张繁忙的拍摄,让袁泉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因为她本身就是来救场的,所以为了赶进度,拍摄压力一直比较大,直到圣诞,她才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这时候剧组的拍摄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袁泉开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路过海淀剧场的时候,袁泉看到“开心麻花情怀年底大戏《七平米》”的海报时,心中一动,随即把车子停在了停车场,查看了最新的演出信息,看了眼手机,下午两点正巧有场演出,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袁泉来到售票处买了张票,然后来到了剧场的休息区等待了起来。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开始检票,袁泉带着口罩检好票,进了剧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安静的在那里看着台上的演出。如果换了平时,袁泉会细心揣摩台上演员的演技,以及他们所要表达的东西,然而今天袁泉全程都在放空自己,梦里她曾经无数次和那个叫叶晨的男人在这个剧场里演出。 演出结束之后,演员谢幕,袁泉和台下的观众一样,对台上的演员报以掌声,这是对演员最起码的尊重。随即袁泉和人群一起朝着外面走去,走到了剧场门口的时候,人流逐渐稀疏了起来,突然之间,袁泉的眼前闪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袁泉赶忙聚精会神的看了过去,但却再也找不到了。 袁泉无奈的笑了笑,轻锤了一下脑袋,自己最近可能是压力太大了,都出现幻视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回去之后趁着这段假期好好的睡一觉,舒缓一下神经,弦儿绷得太紧不是什么好事情。 回到家的袁泉在家休息了好几天,直到元旦过后才出门,她有些日子没去志愿者中心了,打算趁着假期去那里看一看,从零二年成为朝阳区志愿者中心的注册会员,袁泉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袁泉感觉自己跟他们,要比跟自己娱乐圈的那些演员之间更默契。 袁泉把车子停在了望京西园的停车场,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把帽子往下拉了拉,带好了口罩,朝着志愿者协会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有人从里面出来,掀开门帘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袁泉,只见那个男人赶忙对着袁泉低头道歉,随即笑了笑转身离开。 袁泉却是愣在了当场,虽说二人都带着口罩,然而那道身影却仿佛刻在了袁泉的记忆深处,她想要忘掉都做不到。此时的袁泉仿佛被电流给击中了一样,浑身一点力气都没了,连挪动自己的脚步都做不到…… 第一章 新的开始 袁泉作为女人的直觉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但是这一切都太过于荒诞,让她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而且她也不能冒然的就去跟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去问东问西,这样别人会当她有精神病的。 短短的几十秒内,袁泉考虑了很多,最后还是选择转身走进了志愿者服务中心,门口台的服务人员一眼就认出了摘掉口罩的袁泉,面带着微笑问道: “泉姐,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没去拍戏吗?” 袁泉笑了笑,然后回道: “刚拍完,有了点休息时间,就惦记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对了,刚才出去的那个男的是干嘛的?” 只见那名服务员朝着窗外撇了一眼,然后说道: “你说刚才出去的那个?他是前阵子在网上报名注册志愿者的,刚才过来核对个人信息的。” 袁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轻声说道: “哦,这样啊,你把他的资料给我看一眼!” 那名服务人员也没多想,毕竟袁泉也不是外人,这可是当初志愿者协会成立之初就入会的老会员了,协会的一些管理层的资历都没有她老,而且这些年来袁泉一心扑在公益事业上,跟大家都走的很近。只见那名工作人员随手就把刚才登记的个人信息递给了袁泉。 袁泉接过了资料,只看了一眼,就呆若木鸡,因为注册申请人一栏清晰的写着“叶晨”二字,此时的袁泉好像是被雷给噼中了一般,长这么大都没遇见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梦里素未谋面的人在现实中遇到,而且和梦里是相同的姓名,电影桥段都不敢这么演的好。 袁泉稳定了一下心神,把资料递还了回去,然后试探着问道: “他过来就只是注册个信息吗?现在因为y情的缘故,协会应该很繁忙,没给他派发任务吗?” 那个服务人员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袁泉,不知道她为何会对一个刚加入的新人这么感兴趣,不过她也没多想,随口回道: “哦,他还从这里要走了一些领养灾区儿童的资料和链接,你也知道协会对于志愿者任务都是本着自主自愿的原则,看他没有这个意向,也就没人多嘴去过问。” 袁泉闻听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叶晨离去的方向,没再多说什么…… 叶晨自然是不知道袁泉的震惊,他这次之所以会来这里注册会员,是因为在夏洛世界里,他曾经通过志愿者协会这个媒介领养过灾区的孤儿,他想试着找回前世领养过的孩子,即便是找到一个也好,好歹也抚养多年,对他们是真的有感情的。 这次也可以说是他的一次尝试,之所以这么做,他是想看看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会不会有意外重合的可能,因为有些东西实在是太过于玄妙,他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的去试探。 刚才叶晨自然是认出了袁泉,只不过叶晨不知道袁泉也已经认出了他,看到袁泉的精神状态还算饱满,依旧是那么出尘的女神范儿,叶晨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跟她点头示意。 对于这个曾经的枕边人,叶晨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想法,虽说二人长的一模一样,但是终究是两个平行世界互不认识的人,他完全没必要去打破她平静的生活。在叶晨看来,人可以浪,但是决不能渣。 惯三儿可以做,但是那也要分人,对于夏宇叶晨自然是不会在意,他在意的是袁泉,夏洛的世界里袁泉有自己呵护,没受到任何的伤害,可现实世界里袁泉却是被夏宇给伤的很深,叶晨实在是无法昧着良心再去伤害这个善良的女人,他回来的那晚,看着电影说出的那句后会无期,是发自内心的,对于曾经的一种告别…… 叶晨的生活开始回到了正轨,但是多年养成的锻炼习惯却没有任何的变化,每天还是早起去住处附近的花园进行锻炼,因为在夏洛世界里的经历,反而给早上的锻炼增加了一些个科目,比起当初在北影的早课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剩下的时间,叶晨也没有懈怠自己,因为他经常要穿梭各个影视世界,所以每天都会抽出些时间进行刷剧,凡事都要准备充分,这样才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叶晨吃过早餐,给自己泡了杯花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品着茶,一边把系统召唤出来,手头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自己也该为下一次的任务做些准备工作了,要把任务奖励领取了,万一有新的技能奖励,也要事先进行一下磨合,这样进到任务的世界里,也不会因为过于仓促,而让自己手忙脚乱。 接到编号观众的反馈:在三刷《夏洛特烦恼》之后,发现整部电影里,除了女主马冬梅以外,简直就没一个好人,就连里面的傻子大春,都是浑身的心眼,至于主角夏洛,更是一个妥妥的极品渣男,最关键的是,越看这部电影,感觉越害怕,这特么哪是一部喜剧片啊,纯粹就是惊悚片啊! 系统任务:进到夏洛的梦境世界里,跟他battle一下,让他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成功的穿越者。(已完成) 支线任务:跟袁华,张扬,孟特娇,大春,陈凯等一众坏水儿过过招,让他们见识一下人性的险恶。(完成度百分之六十) 叶晨看到支线任务的完成度,微微一笑,袁华,张扬,孟特娇三人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对于社会的险恶已经有了最基本的认知,除了袁华以外,张扬,孟特娇的结局都不算太好,一个锒铛入狱,一个生命枯萎。 至于大春儿,虽说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是他这个人整体来说是个好人,只是出于对马冬梅的喜欢,为她鸣不平才会对夏洛出手,他是真心喜欢马冬梅的,一心一意的想跟马冬梅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对于这样的人,叶晨不但不会坑他,反而会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帮他一把。 至于陈凯,叶晨都快把他给忘了,作为一个推动剧情发展的工具人,叶晨还真不好把他给直接踩死,因为那样大春儿和马冬梅还真的不见得会走到一起,到了后来,叶晨去北影上大学后,就更加没空搭理这个臭鱼烂虾了,不过他的结局也不算好,被马冬梅给戳瞎了一只眼,成了独眼龙了。 反而是马冬梅,因为要支付给陈凯一大笔医药费,在关键时刻,大春儿挺身而出,帮了她们马冬梅她们娘俩一把,所以陈凯倒是成了马冬梅和大春儿感情的助推器,也算他这个大痞子这辈子唯一做过的一件好事儿了。 随即叶晨看向了系统任务奖励: 主线任务奖励:奖励袁华的心理学技能专精lv1(可升级,自由属性点即可) 支线任务奖励:金嗓子喉宝一盒(十六粒)(系统出品必属精品,此润喉糖可以让你拥有天王级别的歌声) 支线任务的奖励让叶晨愣了一下,因为按照惯例,系统一般都会直接奖励技能,而这次却是奖励的与技能有关的道具。随即叶晨想到了原因,因为这次自己支线任务的完成度只是刚刚及格,所以也就不难理解系统的奖励抽条的根本原因了。 正在叶晨要关闭系统的时候,系统页面突然出来了一条横幅: 编号观众打赏宿主指弹大师toy eanuel的吉他技能。 叶晨倒吸了一口凉气,作为一个非资深音乐迷,他对这个人不敢说太熟悉,也是知道他的赫赫威名的,他的中文名叫汤米尹马诺,他还有个外号,被人称为木吉他乐坛的神,没有之一的那种。猫王和迈克尔杰克逊都跟他有过合作,他是澳大利亚国宝级的大师。 这次观众打赏的含金量实在是太重了,重到叶晨完全可以依赖这个技能直接出道了,与之相比,心理学专精的技能反倒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随着叶晨领取了观众打赏的奖励,一股数据流在叶晨的脑海里充斥,让他陷入了短暂的头昏脑胀,毕竟这是汤米尹马诺五十五年吉他弹奏的经验。 叶晨安静的闭着眼坐在那里消化着大师的演奏经验,许久之后他睁开眼,第一个冲动就是赶快驱车到最好的乐器店,购买一把心怡的吉他,演奏出一段美妙的旋律。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起身去卧室换了身衣服,叶晨拿着车钥匙直接出了门。 四九城最有名的卖吉他的地方,莫过于新街口的乐器一条街了。新街口,很多城市都有,四九城自然也不例外,新街口的意思就是繁华的新街市。 北京新街口的南大街,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家的摇篮,这条街上开满了乐器行,不管是初学者还是乐器大师,都会在这条街上逛逛,什么敲的、吹的、拉的、弹的,可是说是应有尽有。 其实新街口这名字并不新,第一次得到这个称谓,应该是在明朝的万历年间,距今已有四百多年了。明清两代乃至于民国,新街口这地方都是繁华的区域,因为繁华,来的人就多了,华夏人的一大智慧就是抄近道儿。为了进出方便,当地人愣是把德胜门至西直门的城墙拆出了一个豁口,于是四九城又多了一个新的地名,新街口豁口。 买吉他之前,叶晨做了个简单的功课,最后在一家名叫“酷乐堂”的乐器行,挑选了一把将近五万块的马丁牌木吉他。这吉他在这个品牌中算是比较低端价位的一把了。 “iart history”马丁有足够的资本喊出这句slogan。现代音乐的兴起不过一百多年,而马丁从一八三三年就开始制造吉他。马丁是民谣吉他的缔造者,定义了民谣吉他的外形、结构和音色,我们熟知的d型琴、o型琴都是马丁的首创,马丁也是钢弦吉他销量最大的品牌,直接影响了绝大部分的吉他制造商。多年以来,马丁是无数音乐人和吉他手的首选,也是吉他爱好者们梦想的吉他。 马丁吉他最大的特点是音量充沛、声音爆发力足,这主要和马丁的音梁制造工艺有关。马丁采用的音梁切削和音梁前移工艺,在保证了面板承受力的前提下,让面板和琴桥部分有着更加充分的振动,使得马丁有着不同于普通吉他的充沛音量。 这和马丁设计吉他的初衷不无关系,马丁经典的d型琴设计灵感来自一战中击沉德国潜艇的“无畏战舰”,dreadnought(无畏)的命名也因此而来,在马丁公司的设想中,吉他要有着大炮一般强劲的低音反馈和坚实的共鸣。 马丁吉他经典的琴型分为d型,000型,o型,pa型,它们的区别主要是箱体的外形和指板宽度不同。一般来说,面板的面积越大,吉他会产生更重的低音和更大的音量,马丁的d型正是代表琴型之一,d型琴有着大面积的面板,低音醇厚,扫弦共鸣绝佳,是弹唱爱好者的首选。而o型则在d型的基础上收细了腰部,弹奏舒适度更佳,它的高频表现突出,音色甜美且颗粒感十足,更加适合指弹风格的演奏。 叶晨选购的一把是马丁o42吉他,当服务员把吉他递到叶晨手中的时候,叶晨冲着服务员澹澹一笑,轻声问道: “我能试弹一下吗?” 服务员犹豫了片刻,对着叶晨抱歉的一笑,回道: “你等等,我就是个打工的,这种事情你还是问我老板!” 叶晨笑了笑,不以为怪,因为乐器本身就是精细的物件儿,服务员跟你又不知根知底,自然是不好做主,万一弄坏了,够她好几个月的工资。叶晨等了一会儿,老板走了过来,服务员小声把叶晨的诉求跟老板说了一下,老板笑了笑,然后说道: “问题不大,只要你真的有购买的意向,尽管试弹。” 如果不买的话,没人愿意自家的乐器让你白嫖一回,毕竟人家做的就是这个营生,对于自己的货品,自然都是爱惜的。叶晨沉吟了一会儿,同意了老板的说法,从琴盒里拿出了那把选好的民谣吉他在调弦,因为他现在有吉他大师的技能加成,听力惊人,也不需要借助什么调音器和参照物,直接拨弦然后调校琴弦。 叶晨的指尖在琴弦上一扫,琴弦如溪涧流水击打光滑的鹅卵石般的声响就回荡起来。叶晨左手按在琴颈处,右手拨弦,对他来说这具身体是第一次接触吉他,但刻在灵魂深处的吉他演奏,却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的流淌出来。 对于米式指弹来说,右手的技巧与节奏型练习格外重要。这四个步骤是针对右手的强化训练。左手需要用到的只有简单三个和弦c f g。美式指弹最具标志性的,就是它的四分音符低音进行。首先要用右手的掌根部进行制音,这里注意制音的程度——要清晰的体现出音高,但也不要过于松弛而缺少了「闷住」的音色。 叶晨从第一小节开始,拇指弹得是四分音符,一拍一个。这样演奏出来,就形成了美式指弹的标志性低音演奏方法,俗称「boo chick」。如果说到这儿你对于boo chick还没什么概念,建议你去听一下《海绵宝宝》动画片的插曲。这个前奏就是非常标准的boo chick。这样的低音演奏就像走路一样,给人一种规律而摇摆的感觉。 叶晨弹奏的是一首名叫《freight tra》的曲子,这首曲子是尹丽莎白?科顿十二三岁时写下的一首歌,来纪念自己童年时家附近市场经过的火车,不过17岁结婚生子的科顿为了照顾家庭放弃了吉他和音乐近五十年,直到六十岁时才重新拿起吉他,这首《freight tra》才开始被世人听到,一九八四年,科顿获得了格来美最佳民族或传统唱片奖,此时她已经九十一岁。 《freight tra》这首曲子堪称米式指弹的入门曲目,历史上有好多版本,除了原曲作者尹丽莎白?科顿的版本,比较着名的版本就是 toy和他的老师 s都曾演奏的版本。 没过多一会儿,这首优美动人的曲子弹奏完毕,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儿的音乐发烧友,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把这一段直接拍成了短视频,上传到了某音平台上,不过沉迷于演奏的叶晨并没有察觉。 叶晨对于这把吉他的音质和音色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直接拿出了手机,来到了台进行结账,然后背着吉他离开了琴行,今天算得上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然而叶晨不知道的是,他弹奏吉他的视频,一经上传,就迅速的发酵,吸引了大批的音乐发烧友,玩儿吉他的,音乐素养高的是大有人在的,评论区瞬间就炸开了锅,无数人都在讨论叶晨演奏技巧的高超,专业的点评一篇接着一篇。 袁泉吃完了晚饭,收拾完家务,迎来了难得的休息时间,她慵懒的靠在自家的沙发上,拿着手机刷着某音,舒缓着自己的神经,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第二章 从来只有我坑人 从此叶晨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个新的爱好,那就是每天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就会摸起自己那把马丁o42吉他,悠闲的弹奏一会儿。在北影的时候,老师黄雷说过这样一句话: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老师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 其实这句话不光可以套用在早课上,套用在音乐上也是一样的。人都是有惰性的,唯有把勤奋融入到自己的骨髓里,才能不辜负自己曾经的付出,叶晨作为穿梭过这么多世界的旅者,是深知这一点的,所以他从来都不会懈怠自己,他不会让自己曾经的努力成为无用功。 这天叶晨吃完早饭,收拾妥当正要去刷会儿剧的时候,系统突然传来了提示,叶晨随即把系统召唤了出来,只见系统面板上标志着新的任务: 接到编号g8937号观众反馈: 我觉得《匆匆那年》这个名字完全不能体现整部影片的内核,应该改为《匆匆那年的渣与婊》,就完美了。整个片子把一些渣和婊都列了出来,男主角陈寻,花心渣。女主角方茴,淑女婊。男配一赵烨,备胎渣。女配一林嘉茉,红颜婊。男配二乔燃,无能渣,女配二沉晓棠,文艺婊。于是这些渣和婊互相交织穿插,一起作死作到最后,个个都没什么好结果。一句话形容就是:no zuo ry。 系统任务:去试试这群渣和婊的成色,拆散一个是一个,从精神上彻底的打救他们。 支线任务:给予所有的渣和婊全方位的打击,让这群无病呻吟的家伙真的呻吟出来。 叶晨突然间感觉自己被气到牙疼,观众的点评阴损也就罢了,系统你这个任务有些暗有所指啊,我特么怎么感觉你是在内涵我?而且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是很浪,但是我真的不渣啊,关键你你又又又一次的让我回到学生时代,是个什么鬼,我上学都快要上吐了好吗?! 不过身为一名打工人是没有跟老板滋儿哇乱叫的资格的,而且叶晨别看嘴上吐槽着,心里还是对系统怀有感激的。身为系统,是没必要考虑作为工具人的宿主的感受的,而自己的系统则是有些人性化,知道自己最近情绪不大高,没有安排过于凶险复杂的副本,而是安排了一个青春校园类的,让自己放松一下心情,所以自己还真是没有矫情的必要。 叶晨有着身为打工仔的自觉,所以他第一时间拿过了ipad,,打来了腾讯视频的会员,搜索《匆匆那年》,结果发现只有电影资源,叶晨直接投影到电视上,然后端起一杯花茶,一边品茗,一边用二倍速开始大致浏览起了剧情。 忍着内心无数的槽点,叶晨总算是把电影版的《匆匆那年》给刷了一遍,刷完之后不由得感慨,国内的这些导演拍起戏来是越来越不走心了,找了一堆三十多的老腊肉来出演这部电影简直太违和了,他作为一名资深的演员想做到入戏都很难啊,而且剧情相当的浮皮潦草,压根儿就是一部圈钱之作。 叶晨想起刚才搜索的时候,页面显示某狐视频好像还有电视剧版的,因为某狐视频比较冷门,自己又不是米剧迷,所以一直没在那里充值过。叶晨打开了某狐视频,再一次的搜索,发现这次的演员配置还算是靠谱,出了立新哥那稍显油腻的儿子充当主演,剩下的演员最起码看起来还算是稚嫩。 叶晨去了拼夕夕充值了某狐视频的包年会员,结果那叫一个大跌眼镜,才特么八块多就能包年,换在别的视频网站,想都不敢想,这就足以说明某狐视频现在的日子有多难过了,不过他过得再难跟自己也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叶晨把电视剧版的《匆匆那年》又给捋了一遍,这次的观感要比电影版的好了不少,最起码看着让人不再那么跳戏。叶晨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梳理着剧情的脉络,给剧中的各个人物写着人物小传,这是他从事这个演员这个职业之后,养成的习惯。 把整部剧都刷了一遍之后,叶晨只有一个感慨,那就是这群人纯粹就是好日子过多了,吃饱了撑的,从剧中可以看到,这群所谓的八零后,绝对是八零后这一群体中活的最滋润的那一批,叶晨作为同样的八零后,觉得系统给他们的评价是无病呻吟一点都不过分。 而且叶晨觉得g8937号观众对他们的评价是恰如其分的,这就是一群渣和婊互撕的大戏。花心渣男主角陈寻说“方茴是我的陆地,让我找到回家方向,每次想到她我都感觉很踏实。而沉晓棠则是能和我一起飞的鸟,她让我感到自由和快乐。”是多么的精辟,总结了男人噼腿的理论基础,道尽了男人噼腿的真义,树立了男人噼腿的标准借口。 至于淑女婊女主角呢?“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一定要告诉我。”看似逼格很高,可是那是在看到男主和别的女人一起甜蜜吃饭后该说的话吗?普通人不是该上去就质问,或者过后找个角落问清楚说不清就一个大逼兜上去吗?这时候的淑女范是个什么鬼啊! 备胎渣男配一赵烨就更搞笑了,那句“咱们这不叫分手,我们不都是好朋友嘛,好朋友谈什么分手不分手的啊。”让人怀疑《备胎的自我修养》这本书是不是就是他写的。 从高中就喜欢各种付出开个破车练摊都要追到女配一的学校,在女配一最伤心最难过的时间陪着他。当女配一看到她喜欢的人谈恋爱了往男配一撒气时,脾气差的不是就该翻桌子走人吗?脾气好的也应该是默默的不说一句话收拾收拾扬长而去吗? 红颜婊女配一林嘉茉,不拘小节,性格开朗,这种女孩子注定讨人喜欢。但是对陈赤赤饰演的苏凯,那番决心“我只要对他好,我不求别的,也许有一天他就能看到我了,知道我的好。”乍看之下似乎是痴情,细细品味,是不是带着一点不甘心?几年后大学了,这不甘心的成分是不是就越来越大? 感情并不是付出就和回报对等的,不是凭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就得喜欢我的。可惜女配一既不能做到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也不能做到干脆利落当断则断,还心安理得接受着男配一对她的好,却以朋友的借口来保持距离。所以她不是备胎,是红颜婊。 男配二乔燃,之所不是备胎渣,是因为他并没做过备胎所应该做过的事,但是他比备胎更差,所以叫无能渣,学习好,性格好,长的也不差,保送,英国留学,事业有成。 但是喜欢一个女孩子只感通过作文表达,要说是不能跟好朋友抢女人,那么之后呢?什么叫“我去法国找过她,但我没和她说话。只是在公车上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过的好就行。你能像我这样不打扰吗?”是男人就该上去开始追求不是吗?不管成功与否至少有那个勇气,连追姑娘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是个无能渣了。 女配二沉晓棠,喜欢音乐,会谈吉他,一身波西米亚风,行事作风都是那种充满文艺气息的浪漫。可是挖起别人的男朋友也是毫不手软,甚至在发觉陈寻一直以来都对方茴念念不忘的时候,不惜用身体作为武器,把陈寻牢牢地拴在自己身边,文艺婊也是当之无愧了。 叶晨在脑海里走了一遍大致的剧情,然后召唤出了系统面板,找到了任务栏,点击了领取任务,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边一片嘈杂,叶晨打量了一眼周围,发现是在一个游戏厅里,自己正坐在拳皇九七的游戏机前,而且自己这次不再是魂穿,和上个副本一样,是身穿到了这个世界。 自己这具身体的背景资料倒还过得去,父亲公务员,母亲则是常年在外经商,自己随着父亲的工作关系调到了北京,被托关系转到了实验一中。因为父亲的工作繁忙,动不动就出差,母亲也因为生意的缘故全国各地四处奔波,所以叶晨平日里一个人的时候居多,家里有一个保姆每天负责给自己做饭。 叶晨笑了笑,起身来到游戏厅老板的跟前,然后说道: “老板,给我来一块钱的币子,另外再借块抹布,你那机器键盘上到处都是烟灰,我擦一擦!” 老板瞟了一眼叶晨,然后从币槽里捡了两个游戏币扔在了桌上,对着一旁的洗脸盆架子努了努嘴,说道: “抹布在那儿,自己去投!” 正在这时,就听到一旁打台球的客人招呼道: “老板,过来摆台了!” 游戏厅的老板立马收起了刚才慵懒的模样,笑呵呵的回道: “来了来了!” 只见老板屁颠儿屁颠儿的去给打台球的客人摆台去了,没再理会叶晨。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打一杆台球,顶多也就十多分钟,一杆一块计算的话,一小时也能赚个四五块钱,而游戏机则不一样,常来这里玩的不乏高手,一枚游戏币通关的人是游戏厅老板最讨厌的对象,五毛钱玩儿上一个多小时,电费都特么出不来。 叶晨投了抹布,把游戏机键盘上的浮灰仔细的擦了擦,然后投进了游戏币,开始玩了起来。想当初上学的时候,这套业务他熟练的很,就算是上个世界的时候,还跟大春儿去过一次游戏厅里怀旧来着。 叶晨正玩儿的兴起的时候,一套连招ko电脑程序安排的对手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叶晨不由得一皱眉,回头看去,发现不是别人,正是陈寻和赵烨那俩二货站在他身后。叶晨撇了眼陈寻,然后问道: “你有事儿?” 这时就见陈寻把两个游戏币直接扔到台面儿上,然后说道: “哥们儿,我们俩人,待会儿还得去上学,机子让给我们,你拿着币去玩别的去!” 叶晨嗤笑了一声,他知道这群人就没一个差钱的主儿,家里的生活都很优握,除了赵烨家里的条件次一点,其他的几人都很不错。但是叶晨压根儿就没打算给他这个面子,直接说道: “让不了,想包机就把我给pk下去,要不然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艹,你特么……”赵烨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口喷三字经。 叶晨懒得搭理背后的二货,这边游戏已经开始了,他因为应付陈寻和赵烨已经被打掉半管儿血了。陈寻本以为叶晨这把保输,直接投进去两个币子,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叶晨被ko掉,然后他顺理成章的一拍确认键,就可以把叶晨给撵走。 然而陈寻到底还是低估了叶晨的实力,对于拳皇九七,叶晨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对于这款游戏的理解,远不是像赵烨,陈寻,乔燃这种高中生,也就每天上下学的时候,打两把拳皇的人,能够望其项背的。 叶晨抓住时机,一套利落的连招,就把刚才打掉他半管儿血的大门五郎一波送走。然后血条回复之后,就用手中的人物直接一穿三,恨的陈寻牙根儿直痒痒。他用力的一拍确认键,选择了跟叶晨pk对战。 然并卵,对于他们这种选手,叶晨虐起来毫无压力,还是一穿三一波送走,给陈寻脸都打黑了,一旁的赵烨嚷嚷道: “陈寻,你这水平也太凹了,起开,让我来! !” 这时乔燃刚在门口停好自行车,看到陈寻和赵烨在那里跟人进行游戏pk,把刚摊好的煎饼馃子放到了键盘上,然后说道: “还玩儿呢?快走,要迟到了,迟到会给班级扣分儿的。” 乔燃说话的时候,赵烨的二阶堂红丸被叶晨的八神庵打出了一声浪叫,直接满血ko,赵烨气的鼻孔放大,感觉都快要喷火了,对着乔燃嚷嚷道: “能扣多少分儿啊,使劲儿扣,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赵烨和陈寻都被打出了真火来了,玩游戏讲究一个游戏体验,谁都希望自己是虐菜的那个,没人希望自己是被虐的那个,早上就那么点空余时间,结果被人收拾的毫无脾气,他们俩不火大才怪了。 陈寻的眼珠子滴熘熘一转,拉了赵烨一下,把他拽到了一边,小声滴咕着什么,然后冲着游戏机的方向一努嘴,赵烨心领神会,一脸坏笑的回来,重新投了个币,选好了人物之后,用力的拽着摇杆,手跟熊掌似的,使劲拍打着键盘。 只听“哗啦”一声,整个游戏键盘被赵烨给薅了下来,然后就见赵烨一个高蹿了起来,对着陈寻和乔燃喊道: “快跑!” 这就是陈寻想出的馊主意,他刚才玩的时候,就注意到游戏键盘有些松动了,所以他撺掇赵烨把游戏键盘故意弄坏,然后三人脚底抹油熘走,把叶晨一个人留在那里,应付老板的索赔。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实在是想多了,从小到大,只有叶晨坑别人的份儿,还从没见过他被别人坑,从陈寻跟赵烨在那里蛐蛐咕咕,叶晨就知道他们俩没憋什么好屁,早就注意着他们,看着赵烨刻意的拍拍打打,瞬间明白了陈寻的险恶用心。 赵烨刚喊出“快跑”,还没等跑呢,就被叶晨一脚踹在了膝盖弯儿,“扑通”一声,人就半跪在了地上,膝盖重重的磕在了水泥地面上,痛的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然而这还没完,叶晨抡圆了巴掌,一个大比兜,直接抽在了他的后脑勺,赵烨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那张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大脸,“唧”一声湖在了地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时的陈寻已经来到了自行车前,钥匙都已经插进了锁孔,正要跨上自行车的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紧,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把头后仰,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后面倒去,自行车都被他带倒在地上。 叶晨直接抓起了自行车,用力的摔在了陈寻的身上,带着一丝哂笑说道: “弄坏了游戏机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跟我玩儿这污七八糟的东西,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一旁的乔燃都惊呆了,他跟赵烨和陈寻平时喜欢打篮球,身体素质都是一流,打架向来都不是吃亏的主儿,结果被叶晨三下五除二的放倒,此时他急忙出来打圆场: “兄弟,赔钱归赔钱,别冲动,打坏了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叶晨看着乔燃笑了笑,乔燃的父亲是警察,在他十岁的时候因为执行任务牺牲了,但是家庭教育让他拥有最起码的法制观念。叶晨轻声说道: “放心,我出手有分寸的,这俩货连轻微伤都算不上,老板,过来一下,你游戏机被这俩货给弄坏了!” 老板这时早就听到了动静了,这时已经走了过来,看到自己的游戏机被搞成这个鸟样子,心疼不已,别看是盗版街机,没有个三四千块是下不来的。 第三章 针尖儿对麦芒 老板打量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陈寻、赵烨二人,然后说道: “你们是实验一中的学生?说说,今天这件事儿怎么了(liao)?是自己认赔啊,还是我找去学校帮你们赔?” 赵烨这二货这时候还不忘往叶晨身上泼脏水,爬起来擦了擦鼻孔留下来的血迹,嘴里都都嚷嚷道: “刚才又不是只有我们玩儿游戏,你凭啥就让我赔?” 老板被赵烨给气乐了,挥手对着赵烨的脑袋瓜子就是一巴掌,然后说道: “你特么当我瞎啊,刚才整个游戏厅都能看见你俩跟个大熊瞎子似的对着游戏机拍拍打打,我不找你们还找好好玩游戏的?” 任何时候人的第一印象都是蛮重要的,叶晨刚才玩游戏的时候,还没玩就把游戏机的键盘用抹布仔细的擦拭了一遍,一看就是个有洁癖的稳当孩子,而且陈寻和赵烨没来之前,就是自己坐在那儿安静的一个人玩游戏,让老板对他的观感很好。 结果陈寻和赵烨一上手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滋儿哇乱叫不说,游戏机都恨不得让他们给晃悠散架了,看的老板很是心疼,因为一台机器,哪怕是盗版游戏也得三四千块钱,换谁谁都心疼,所以他帮打台球的客人摆完台就一直盯着他们。 结果没曾想他摆台转个身儿的工夫,自己街机的键盘都被这俩混账小子给扯了出来,这还不算,还要脚底抹油的熘走,这就有点太可恨了。只见老板从兜里掏出了几个游戏币,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兄弟,今儿个多亏了你,要不然就让这俩小瘪犊子挠杠子(逃跑)了,下次等我修好了机器再过来玩!” 叶晨澹澹一笑,也没拒绝老板递过来的游戏币,接过之后,撇了一眼陈寻和赵烨,露出一丝哂笑,然后就准备离开了,谁知叶晨刚要走,衣服却被陈寻一把扯住,只听陈寻说道: “把人打了就想走?乔燃,你去报警! !” 叶晨眉头微微一皱,却丝毫没有惯着陈寻的意思,直接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陈寻的脸上,叶晨常年锻炼,手劲儿可是大的很,直接就给陈寻打的眼冒金星,转了个圈儿,一屁股栽倒在地上。叶晨冷笑着看着陈寻,然后说道: “刚才把人家的游戏机搞坏,然后企图逃跑栽赃到我身上,就是你这孙贼出的馊主意?被我给抓回来,你反倒还有理了?行啊,报警,小爷今天豁出去正事儿不办,也陪你玩到底了,你丫能豁出死,我就能豁出埋!” 叶晨对于自己面前这个一脸油腻的陈寻,是半点的好印象都欠奉,在匆匆那年的世界里,做事儿就没有谁比他更孙子的了,为了泡妞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死去的兄弟,什么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通通不值一提。我可不是乔燃,会一直惯着你这王八蛋,让我气不顺,天天大嘴巴子抽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一旁站着的乔燃都感到无语了,今天的事情他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无论是讲到哪儿,陈寻都是没理的存在,而且就像叶晨说的那样,先不说谁是谁非,只论受伤程度,派出所也不可能给出个轻伤的鉴定,对于叶晨完全就是不疼不痒,何必自取其辱呢? 不过该拉还是得拉开,乔燃赶紧上前拦住了叶晨,然后说道: “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赶紧走,我们还要和处理赔偿事宜。” 叶晨没看乔燃,而是把目光放在了陈寻身上,带着一丝挑衅的语气问道: “诶,我能走了吗?不让走我继续留在这儿跟你好好的掰扯掰扯?” 陈寻不是个傻子,刚才也是血气一时上涌,急怒攻心的情况下,说话没过脑子,现在打是肯定打不过别人了,事儿上也不占理,平时拔尖儿的陈寻此刻再也不敢大放厥词,缩在那里没敢再动弹。他现在脑瓜子嗡嗡的,头皮被叶晨刚才那一下子,扯的异常的疼痛,再加上刚才的一个大嘴巴子,彻底被打的没了动静。 叶晨看着陈寻那死出儿,嘴角掠过一丝带着讥诮意味的笑容,没在理会他,直接转身离去,因为这个小杂碎,自己本应该去新学校报道的,现在都迟到了,叶晨知道系统的尿性,自己大概率会被分到陈寻他们班,他很期待几人再次的相遇。 游戏厅的老板倒是没有狮子大开口,别看键盘被薅出来了,自己的游戏机看着狼狈不堪,顶天也就是线路掉了几个,重新用烙铁点两下也就修好了,终究不是什么大毛病,在乔燃的好言劝说,加上陈寻,赵烨的赔礼道歉之下,老板也没太过计较,眼前这群学生,一看就是被家里给惯坏了的孩子,象征性的收了乔燃递过来的一百块钱。 三人狼狈的来到学校的时候,刚进走廊,就听到教导主任大马猴在自己班级里大声训斥的声音: “头发那么长,是要上街当流氓啊。” 赵烨顺着教室门的窗户踮着脚朝教室里头看去,只见教导主任大马猴用戒尺扒拉着一个前排留着长头发学生的头发,严厉的训斥着。 “班规每人抄三遍,家长签字,谁要是敢捣蛋,就立马给我滚蛋!” 陈寻,乔燃和赵烨从教室的后排熘回了自己的座位,然而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身为一名老师的大马猴的记忆力,对于缺勤的学生,大马猴了如指掌,哪怕是没回头,听到后面的声音,利用眼角的余光,大马猴都知道那三个迟到的学生进了教室,直接厉声喝道: “第四排倒数第一个,中间这排倒数第二个,靠窗户正数第二个,你们三个给我出去!” 陈寻,乔燃,和赵烨无奈的站起了身,在班级同学挤眉弄眼的欢送下,来到了教室外面,站成了一排,只听陈寻说道: “今天实在是太背了,从早上出门儿到现在,就没一件顺心的事儿,赵烨,你丫是不是昨晚不小心踩了狗屎了?一定是这样,我跟乔燃绝对是被你这货给连累了!” 赵烨情不自禁的弯起了右腿,刚才叶晨那一脚踹在他的膝盖窝,直接把膝盖重重磕在了水泥地面上,膝盖直接被卡秃噜皮了,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可即便是这样,赵烨也不忘回嘴道: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要不然也不至于又是赔钱又是挨干,那孙贼可真是够生勐的,别让我在外面看见他,不然我非干死这货!” 乔燃被贫嘴二人组给逗的忍俊不禁,打小活尿泥一起长大的,他之所以没跟母亲一起出国,就是因为割舍不下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有他们在身边,乔燃总感觉到很踏实。 突然走廊的入口传来了响动,只见校长身后跟着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进了走廊,直奔高一一班的方向走来,乔燃看清了校长身后那名学生的模样,不由得说了声“艹”,然后轻声呢喃道: “赵烨,你丫绝对是有毒,说曹操曹操到,你看看校长旁边的是谁!” 嚼着口香糖一脸桀骜的陈寻,听到乔燃的话也不由得朝着走廊门口的方向看去,当他看清站在校长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大早让他们吃憋的叶晨的时候,一激动之下,口香糖卡在了气管儿,一顿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才把口香糖给吐了出来。 校长路过陈寻,乔燃和赵烨的时候,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眼,没说什么,而是推开了他们身边高一一班的门走了进去,叶晨似笑非笑的撇了他们一眼,也跟着走进了教室,这时隔着教室门就听到校长对着大马猴招呼道: “常老师,这是刚转到咱们学校的叶晨同学,你帮他安排一下座位。” “好的校长!” 陈寻觉得今天一定是他的灾难日,早上揍他和赵烨的家伙,居然被分到了跟他一个班,这比刚才不小心卡住气管儿的口香糖还让他感到难受,这时就听赵烨小声滴咕道: “艹,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孙贼来到咱们的地盘儿了,陈寻,咱们绝不能放过他!” 陈寻一脸的阴沉,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呢,他面目有些狰狞的说道: “必须的,不让他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我就不叫陈寻!” 这时大马猴已经在班级里给叶晨安排了一个空座,让他坐了下来,看到陈寻他们三人在外头蛐蛐咕咕,不由得一皱眉,拎着戒尺从教室走了出来,让他们三人没人头上顶着一摞课本站直了,然后说道: “你们是不是觉着自己挺聪明啊,跟我耍心眼儿?今天好好的站一天,反思自己的毛病,再有下一次都给我滚蛋回家!” 大马猴走后,三人组在他身后愤愤不平的小声滴咕着: “现在不是都不让体罚了吗?” “是啊!”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陈寻一脸阴沉的说道。 赵烨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下大腿然后说道: “我靠,今天晚上好像是重播湖人跟魔术的比赛!哎呀,又看不了了!” “没办法,马猴儿不说延长晚自习时间嘛!”乔燃小声说道。 陈寻的眼珠子一转,嘴角向上倾斜,然后说道: “马猴儿说的?那必须看啊,不光要看,还要借机给早上那王八蛋孤立起来,我要让他在咱们班寸步难行!” 说是让他们仨罚站一天,晨读过后,大马猴就让他们回教室继续上课去了,陈寻,乔燃和赵烨他们仨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一看就是对于这个阵仗轻车熟路,回到了教室,该听歌的听歌,该拿着汉显传呼在那儿得瑟的依旧在那儿得瑟,叶晨轻叹了一声,常老师的一脸苦心估计早就被这三人当成驴肝肺了。 其实很多事情直到走出了校园,进入到社会才能知晓,上学的时候有个老师肯时时刻刻的盯着你管着你,绝对是尽心尽力的好老师,就像老郭说的那样,他骂你,训你,是为了让你走出社会之后不被别人骂,可惜眼前的这群学生根本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陈寻此时把自己的小圈子给聚集了起来,在那里小声滴咕着什么,目光时不时的朝着叶晨看去,叶晨耳聪目明,自然是知道陈寻的小算盘,他初来乍到,想要直接融入到这个集体,纯粹是天方夜谭,他也没想着这么快就融入进去,对于这些学生的小花招,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就好,还是那句话,玩儿阴的自己是这群人的祖宗。 陈寻把圈子里的人安排明白之后,就大步的走上了讲台,拍了拍讲台然后说道: “诸位都安静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说!” 班级里的同学很给面子的停止了喧哗,这时就见陈寻开始给大家打鸡血: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们今天真的要晚自习到九点吗?不行!” 下面坐在的陈寻的狗腿子开始扇呼着捧臭脚: “对! !” “有句话叫劳逸结合,只有更好的休息,我们才有更好的效率投入到学习当中去,所以我提议,他们这种打压我们自由的方式,是不能被接受的!我们全班今天要集体上书,取消晚自习!”陈寻在台上继续掷地有声的鼓动着。 三人组之一的赵烨回去了拳头高呼道: “一切教导主任都是纸老虎!” 陈寻看到班级同学的情绪都被扇动了起来,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同学们都冷静一下,咱们这不是阶级斗争,我们以一种更民主的方式,来进行投票,大家同意我的提议请举手!” 底下的同学呼啦啦的举起了手,赵烨夸张的把自己的脚给抬了起来,然而陈寻关注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们,而是新来的叶晨,只见叶晨带着一丝嘲讽的表情,仿佛是在看耍猴戏一般看着陈寻表演,压根儿就没理会陈寻这茬儿。陈寻脸色有些阴沉,开口说道: “赵烨,把你那臭脚丫子给我放下来!那位新来的同学,怎么?你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吗?”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一年叫嚣着反对独裁,要求民主,一边倚势欺人,这就是你说的民主?抱歉,我对这样的民主非常的不感冒,这样的民主在我看来就是狗屁。你们爱怎么耍是你们的事儿,别算上我,你也代表不了我。” 方茴旁边的同学用手扒拉着方茴,示意她举手,方茴看着旁边的众人,她从初中开始,一直就经受着校园冷暴力,被人孤立,上了高中之后,她不想再成为众失之的,犹豫着举起了手,但是眼神却不自觉的看向了叶晨。 方茴挺佩服刚来的这位新同学的,初来乍到,跟自己一样是刚来到这个学校的转校生,却有勇气对裹挟着他前进的同学说“不”,她就没有这样的勇气。 赵烨一大早就在叶晨手上吃了个闷亏,赔了游戏厅老板一百块钱,乔燃因为压根儿就没参与,他也不好让人家分摊,最后和陈寻二一添作五的分摊了这笔赔偿,还是从乔燃那里借的五十块钱,此刻的他感觉自己亏大了。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看到叶晨这不合群的模样,嘴里嚷嚷着: “全班就你一个没举手的,少数服从多数,你的意见屁用不当!” 四眼田鸡门铃草作为陈寻最忠实的拥趸,看到叶晨跟自己的暗恋对象叫板,语带嘲讽的说道: “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呸!” 抗议书最后被贴在了黑板上,大马猴来上课的时候看到后,大发雷霆,怒声质问这是谁干的,陈寻站了起来,跟大马猴一顿呛声,被大马猴给撵出了教室。 叶晨撇了一眼就没再理会,对于这种像孔雀开屏一样在同学面前表现,挑战老师权威的举动他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学生时代就不乏这样的学生,甚至比陈寻更过分的叶晨都见过,夏洛那可是仗着在自己梦里,敢打老师的存在。 晚自习的时候,同学们经过一天的学习,大多都已经人困体乏,陈寻扔纸团叫走了赵烨,跟乔燃,三人跟做贼似的熘出了教室。他们的举动自然是没能瞒过叶晨,叶晨看着他们走远,也起身跟班里的学习委员请了假,说是去上厕所,离开了班级。 陈寻,乔燃和赵烨来到了配电箱,赵烨和乔燃双腿摆出了马步的姿势,让陈寻踩上去拉电闸,陈寻把电闸刚一拉下来的瞬间,就听到两声“哎哟”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陈寻也站立不稳,直接摔了下来,三人组顿时乱成了一团。 赵烨口中骂骂咧咧的说道: “哎哟我艹,是哪个鳖孙儿,敢拿东西打我老二,我日你娘,疼死爷爷了!” 一旁的乔燃也嘴角抽搐着,因为他跟赵烨也是一样的待遇,这个人实在是太损了,居然还是连发,他现在想站起来都费劲。 至于陈寻,则是更加凄惨,他直接从缓台上摔了下去,“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直接给摔岔气了…… 第四章 斗法 因为蛋蛋的忧伤,乔燃和赵烨痛的那叫一个目眦欲裂,不得不摆出二字钳羊马的架势来缓解疼痛,至于陈寻则是更惨,直接顺着栏杆摔到了一楼,气儿都喘不匀了,出气多,进气少。 然而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陈寻这一突如其来的从二楼栏杆上翻下来,把正好路过的方茴给砸到了,方茴作为历史课代表,去老师的办公室送作业,回来的时候路过楼梯还没等往上走,就听到了陈寻的一声惊呼,还没等她抬头观看,就被陈寻的一条大腿好死不死的砸中。 方茴被砸的“哎哟”一声坐在了地上,刚哼唧了没有几声,远处的教导主任大马猴已经带着保卫科拿着手电找了过来,结果这几个一个都没跑了,全都被逮了个正着。 针对他们的,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叶晨也是一肚子的火,在任何一个诸天世界,从来都是他针对别人,还是头一次来到一个世界这么被针对,他已经被陈寻挑衅了两次了,第一次是早上在游戏厅的时候,第二次是在班级课堂上大家写倡议书的时候,这家伙总是在暗戳戳的玩心眼儿,这让叶晨很不爽。 叶晨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啊,这委屈他可忍不了,自然要第一时间进行反击。熟知剧情的他,自然是知道陈寻,乔燃和赵烨这三人晚上的打算,自然是没打算轻饶了他们。中午午休的时候,叶晨借口买文具出了校门,作为一个在四九城呆了这么多年的耍儿,他对这里简直是不能再熟悉。 既然是作为一个八零后来到这个时代,自然是要给陈寻,乔燃和赵烨的身上留下时代的印记,叶晨买了两把黄豆枪,还朝老板要了把黄豆揣在了身上。这东西其实制作起来很简单,不过因为用的急,叶晨就跑去买了现成的。 用一块毛竹板,在一端用菜刀切开若干缝隙,再套上几圈牛皮筋。然后,在被切开的缝隙间放入一粒粒硬硬的小黄豆,每处缝隙只放一粒,放满就算子弹上膛了。玩打仗游戏时只须大姆指用力一按,黄豆就被“啪啪啪啪“地挤射出去,打在人身上还挺疼的,声音也刺激。 这东西绝对是八零后记忆中比较深刻的东西,只不过叶晨把这玩意儿当成了打蛋器来使用,让他都没想到,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只能说乔燃和赵烨摆的造型实在是太棒了,直接就是骑马蹲档式的站在那里,叶晨感觉自己不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们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以致命的打击,都对不起他们殚精竭虑凹的造型。 随着黄豆粒打在乔燃和赵烨的身上,瞬间就让陈寻,乔燃和赵烨这三人组发出了时代的呻吟,叶晨也间接的完成了系统交代的支线任务。至于方茴,只不过是个添头,叶晨也没想到她这么倒霉,会在下面路过,不过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班级里头陈寻的那些个拥趸,早就接到了陈寻的信号,灭灯为号,随着陈寻把电闸拉下来,大家伙一窝蜂的从教室里头冲了出来,撒丫子朝着约定地点小卖部的方向跑去,结果门铃草在小卖部买好了零食跟可乐,左等右等都没等到自己暗恋对象的身影,反倒是把大马猴儿给等了过来。 被大马猴给撵回教室的同学们脸都黑了,他们有种自己被人当成猴耍的感觉,因为陈寻,乔燃和赵烨三人组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这不由得让班级的同学以为是他们办事不力,把大家伙给出卖了。 “卧槽,把大家伙都给诳出去了,结果这仨家伙没了影子了,估摸着自己找个地儿偷摸看比赛去了,这仨孙子不会是为了让大家伙给他们背锅故意这么干的,那可忒下作了!” 这时就见门铃草用力的推搡了一下刚才说话的同学,然后说道: “你丫在这儿瞎掰什么呢?陈寻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名被推搡的男生“呵呵”了两声,捏着嗓子学着门铃草的强调说道: “陈寻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你爸还是你妈啊?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看着,大马猴马上就到了,到时候一切都水落石出!” 门铃草不忿的刚要反驳几句,就听门口监视着走廊动静的同学说道: “赶紧坐好,大马猴儿进来了!” 教导主任常老师简直气坏了,白天的时候,高一一班的学生就跟他来了倡议书这么一出儿,他本想着已经压下来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跑去拉电闸,最要命的是出了事故,陈寻直接从二楼缓台两三米高的地方摔下来,拍在了地上,至于乔燃和赵烨倒还强点,本身就是男生,身体素质在那儿摆着,方茴则是被陈寻给砸到了胳膊,造成了脱臼。 常老师一脸阴沉的走进来,站在黑板前,用力的拍了一下讲台,然后说道: “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大晚上的去摸学校的电闸盒!没出事儿也就罢了,关键是出了事情,你们两个给我滚进来!” 这时就见乔燃和赵烨跟个螃蟹似的,横着就走了进来,他们也不想保持这姿势,实在是刚才的疼痛过于酸爽,让他们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这时候就见常老师说道: “你们俩说说,今天这事儿是谁的主意?保卫科的刚才给学校来了电话,陈寻就因为这件事情摔断了两根肋骨,方茴被陈寻给砸的胳膊脱了臼!你们是要反天吗?!今天这件事情不说出了子丑卯酉来,你们都给我滚回家去,不用再来了!” 赵烨当时就被吓得脸色惨白,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被学校退了学,迎接他的就不是老子的牛皮裤腰带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搞不好就是男女双打,到时候可是会死人的!下面的学生也都噤若寒蝉,他们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收场,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时候乔燃站了出来,对着教导主任说道: “常老师,今天这件事是我的主意,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今天这件事情很严重,最轻都是一个记大过的处分,重的甚至有可能退学。乔燃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会主动站出来。父亲过世的早,当初如果不是为了不和发小分开,乔燃恐怕早就跟着母亲去英国了,所以三个人里面,对于学校的处罚不在意的,也就只剩下他了。 学校最严重的结果无非是把他开除,到时候他还有去英国读书这条后路可走,可如果换了陈寻和赵烨,陈寻倒是还好,家里会帮他疏通关系,最多就是个记过处分,赵烨则不同,挨揍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搞不好真的会被劝退,到时候迎接他的就只有上职高技校这一条路可走了。 教导主任气的手都哆嗦了,乔燃的学习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这是他作为教导主任都知道的事情,现在他主动站出来扛下一切,在侯老师看来就是恃宠生骄,他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说道: “行啊,还挺爷们儿的,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回家去,什么时候你的家长来了,你什么时候再来学校上学!” 乔燃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大马猴说道: “老师,我妈在英国,恐怕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 常老师气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对着乔燃怒斥道: “那你也不用回来上课了!” 乔燃没再多说什么,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好了书包,背上之后径直朝着教室外面走去,赵烨眼巴巴的看着大马猴,然后问道: “常老师,那我呢?” 常老师差点没被气乐了,真当他傻呢,今天的事情除了方茴以外,他们三个谁都跑不了,学校这边已经通知了陈寻的家长,至于赵烨,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只见常老师说道: “你们仨不是一向报团儿吗?他都回去了你不回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你也给我滚蛋,家长不来学校,你也不用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不出意外的,陈寻,乔燃和赵烨在学校出了大名,因为学校的大喇叭把他们的光辉事迹在间操的时候直接广而告之了: “昨天晚上,学校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违纪事件,高一一班的陈寻,赵烨,乔燃三人趁着晚自习私拉学校电闸,严重的违反了学校纪律,对于学校的管理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经过校委会研究决定,给予赵烨留校察看,陈寻记大过,乔燃严重警告的处分,特此通知希望全校学生引以为戒。赵烨,乔燃,你们俩到领操台做检讨!” 别看教导主任说的很严重,动辄撵回家,再不就是开除,这个时代的老师说到底还是对于学生认真负责的,而且违纪的三人,除了赵烨是个学渣,陈寻和乔燃的学习成绩在班级都是名列前茅,要不然也不会犯的一样的事儿,受到的处分却截然不同。 而且能来实验一中这所重点高中上学的学生,除了学霸以外,家里几乎都是有权有势的存在,老话说得好,在四九城抄起板儿砖见人就砸,十个里面九个干部,话虽糙但是理不糙,各种人脉互相交织,远不是一个学校的教导主任就能扛得住的。 从电视里就能看得出来,即便是方茴这样每天沉默寡言的小透明,家里的环境都不是一般的好,为了让自家闺女走出校园冷暴力的阴霾,不惜托人找关系把她转到实验一中来,最后更是在法国读书,这是一般家庭的孩子能做到的吗?所以叶晨对于学校这样的处理结果,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这次事件对于乔燃倒是还好,毕竟不伤筋不动骨的,可赵烨就不一样了,但凡是再犯一点小错,等待他的就是直接滚蛋的下场,所以赵烨领操台上一番声泪俱下的检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课间的时候,门铃草得瑟的对当初不信任三人组的那名男生说道: “我就说陈寻不是那样的人,你还不信,瞧瞧咱们班长为了咱们受了多大的委屈,现在都还在医院躺着呢,乔燃,赵烨,晚上咱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他,正好有人给我爸送了些补品,到时候一块堆儿给他带过去补补。” 乔燃朝着叶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对着门铃草澹澹笑了笑,说道: “行啊,不过你得问大马猴儿让不让。等你晚自习下课放学的时候,医院早就关门不让探视了,别在那块儿想一出是一出了。陈寻的情况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肋骨骨裂而已,真想要看他,等周末的时候大家一起约出来去医院看,现在大马猴儿看咱们班眼眶子发青,别找那个不自在了,要不然倒霉的是咱们。” 陈寻不在的时候,乔燃在班级里说话还是有一定的威信的,本身他就是学霸,平时待人温文尔雅,大家都愿意跟他亲近,门铃草听他这么说,仔细想想还就是这么个理儿,班级刚被学校通报批评,再闹出集体逃课的事件,学校不炸了锅才怪。 叶晨才懒得搭理这群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没人招惹他才懒得搭理这些人,希望陈寻他们几个长点记性,如果还对他继续搞针对,他不介意继续让他们吃点苦头。此时他正趴在桌上搬运着文章,做文抄公呢,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冷不丁回到一九九九年,没钱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种痛苦,所以重抄旧业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至于方茴,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至少没让同学莫名其妙的针对,虽说胳膊脱臼遭了点罪,却收获了乔燃的友情,二人在学校的图书馆偶遇了几次,竟然发现大家读书的品味相同,这对方茴这个文青来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星期天的时候,乔燃,赵烨几人一起来到医院看望陈寻,乔燃对着负责陈寻的主治医生问道: “大夫,我朋友的情况怎么样?需要一直住院治疗吗?” 医生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肋骨骨裂其实不是什么严重的情况,肋骨如果只是出现骨裂,没有什么移位,可以采取保守治疗,不用住院也可以,患者的家里人不放心,所以才在这里住了几天,呆会儿他家人就过来给他办理出院手续了。” 听到大夫这么说,乔燃安下心来,进了屋,对着躺在病床的陈寻说道: “陈寻,咱们那天拉学校电闸摔倒,绝对不是什么意外,是有人故意害咱们!” 门铃草和闺蜜何莎都是一愣,她们完全没有听乔燃和赵烨说起过这件事情。陈寻阴沉着脸说道: “我早就有此怀疑了,当时赵烨在那块儿骂骂咧咧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不大对,不过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直接就栽下了楼,这两天在医院住着,一直没能跟你们联系,所以不知道具体的详情。” 乔燃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团纸巾,打开之后,里面摆着几粒黄豆,这时就听乔燃说道: “当时我和赵烨都是被人用这东西打在下面了,要不然也不至于站立不稳,咱们被人针对了!” 陈寻看着乔燃手中的黄豆,不屑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够下作的,敢跟咱们玩儿脏活,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乔燃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当天咱们走后不在教室的,除了方茴以外,就新来的那个转校生叶晨去了厕所,外班的不至于针对咱们,所以只能是内鬼,我问过了,当天方茴去给历史老师送作业去了,所以是谁干的就不用我再多说了?” 陈寻还没什么表示呢,门铃草先炸了毛了,直接骂骂咧咧的说道: “那个新来的怎么这么阴险!我早就看他不想是个好人,等着,我绝对饶不了他,贱人!” 人往往都是这样,看不见自己的后脚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情做的飞起,别人一旦反击,就被冠以“贱人”的名号。陈寻没理会门铃草的骂骂咧咧,更不会跟她解释二者的渊源,他看了眼乔燃和赵烨,然后说道: “让一个外来的把咱们兄弟玩儿的这么惨,说出去都让人笑话,等我明天回学校的,是时候让他见识一下咱们这些坐地户的厉害了!” 周一开学,叶晨手里拿着一套新鲜出炉的煎饼馃子,边吃边往高一一班的教室走,结果刚进走廊,就听到有人小声招呼: “来了来了!” 叶晨把煎饼馃子三口两口的吃完,把塑料袋随手扔进了垃圾箱,来到教室门前,看了眼虚掩着的教室门,再把目光看向了门的上方,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意。 叶晨也没废话,直接右手用力把门推开,随即一洗脸盆凉水从上面跌落,还没等教室里的人幸灾乐祸的笑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叶晨直接回身一个侧踢,洗脸盆“咣”的一声,被叶晨踢向了教室内看热闹的那群可爱的同学,凉水撒的漫天都是,教室里的人没人幸免,全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第五章 自取其辱 班级瞬间乱成了一片,有的人桌上的课本被打湿了,有的人被水浇的满头满脸,至于赵烨是最倒霉的那个,被踹到凹陷的洗脸盆好死不死的拍在了他的脸上,叶晨早就看到他放好洗脸盘在门上,刚才说“来了来了”的就是他,叶晨自然是不会惯着他。 门铃草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此时的她头发都打了柳,跟个落汤鸡似的,只见她大声嚷嚷道: “姓叶的,你是什么意思?!” 叶晨打量着下面坐着的这些心智不健全的同窗,澹澹一笑,然后说道: “伏尔泰曾经说过:no snowke an avnche ever feels responsible!听不懂是吗,我可以帮你们翻译一下,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你们真的没责任吗,别搞得自己一副无辜的嘴脸,想着害人的时候,就该有承受这一切的心理准备。 跟我玩儿这套把戏,我只能说你们都是群弟弟,你们爹妈在家惯着你们,到我这儿还想我惯着,那你们可真是想多了。我这个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看着你们看我不爽却干不掉我的样子,真想把我踩到脚下,拿实力来说话,你们能够想到的任何一样,但凡是能比得过我的,让我服气,我认你们搓扁了揉圆了又如何? 有没有哪个无畏的勇士敢站出来跟我battle一下的?刚才嚣张跋扈的劲儿呢?你们这群四九城的孩子不会就长了一副嘴上的功夫?那可实在是让我有些鄙视了!” 门铃草看着在前面挑衅的叶晨,恨到了不行,然而真当她去挑战,她还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不论是学习成绩亦或是才艺,说到底她也就仗着家里的关系挤进了重点班。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底下小声都囔着: “一个外地来的乡巴老,有什么可各色(北京话\/普通话。各色:特别,与众不同,怪癖,含贬意)的?” 新转校过来的林嘉茉,擦拭着脸上的水渍,看着前面长相俊朗,一脸桀骜的叶晨,觉得他简直是帅炸了,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谁敢跟着全班所有人叫嚣的。不过她也很清楚,有实力的才能做到装比压倒众人,没实力的会被人嘲讽成为傻比。 下面坐着的人里,最不爽的要数陈寻,因为作为整个学校最能装十三的存在,陈寻一向不许别人比自己能装,这在他看来是对自己权威的一种挑衅,陈寻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按照你的说法,恐怕你到高中毕业那天都要在值日中度过了,你可想好了,到时候别输了不认,把承诺当成了放屁,我们这些你口中的四九城的孩子,都是文明人,除了打架可能打不过你,剩下的诸如学习,或者是才艺的方面,还真没把你放在眼里。” 陈寻的话让班级里的同学都是一惊,因为他在打架方面变相的跟叶晨认怂在众人看来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毕竟陈寻,乔燃和赵烨是学校着名的运动健将,在体能方面向来不输于人,如果连他们几个都不是叶晨的对手,那自己上去无异于螳臂当车。 叶晨瞟了陈寻一眼,如果说他们三人组里谁最不择手段,无疑要数陈寻,这个人极度以自我为中心,他觉得晚自习耽误了他看球,就可以蛊惑班级的同学集体对抗老师;他觉得方茴是跟老师打小报告的人,就可以让同学把方茴孤立起来,对其施以校园冷暴力;当他觉得自己对方茴动了心,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兄弟乔燃跟方茴更合拍的时候,甚至可以不顾及兄弟情义,想方设法的横刀夺爱。 叶晨深知自己也不是个好人,但是自己在这方面最起码还有着自己的底线,所以在遇到陈寻这种人的时候,叶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撩拨起他的怒火之后,再狠狠的把他踩进尘埃。叶晨嘴角弯起,然后笑着说道: “怎么?陈公子打算下场陪我玩玩?我热烈欢迎啊,我说的话自然是算话,你们有本事让我一直值日到毕业,我技不如人自然是服气,全班同学都在场,你觉得我会跟个傻缺似的自己提出的建议,自己反悔打脸吗?所有你们擅长的东西,都可以拎出来跟我比比,我愿赌服输,绝不会说个不字,这次我说的够清楚的了?” 说完叶晨没再搭理陈寻,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擦拭了一下课桌和椅子,然后老神在在的坐下来,从书包里拿出了课本,虽说都是已经学过好多次的东西,但是表面的功课还是要做足的。这时就听旁边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你好同学,认识一下,我是刚转学过来的林嘉茉。” 叶晨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撇了眼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赵烨,这是那个中二少年的心上人啊,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真巧,我也是转学过来的,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离我太近,你也看到这个班级的学生对我的抵触情绪,跟我走的近了你会被他们针对的。” 此时方茴也一脸担心的看向了自己刚认识的闺蜜,虽然她在心里很认同叶晨的行为,作为一个长期经受校园冷暴力的学生,她对于班级里的这些人也很看不惯,可是她的性格让她没有去反抗的底气,一直以来的应对策略都是逆来顺受。而叶晨则不同,他做到了自己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然而方茴也知道班级里的那些同学有多排外和不择手段,所以对于今天在学校走廊帮助她的林嘉茉她是真的有些担心。然而林嘉茉却是不以为意,她做事从来都是按着自己的性子来,只见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然后说道: “如果我和谁交朋友也要别人的批准,那做人岂不是太过无趣了,整天跟这个玩儿不跟那个玩儿的,也不嫌幼稚,没事儿,不用搭理他们!” 林嘉茉的话瞬间引起了众怒,班级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叶晨笑了笑,没再做声。能让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针对自己的人不舒服的事情,叶晨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推进,赵烨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林嘉茉吗,对于撬他心上人这种事情,叶晨还是很感兴趣的,不就是撩妹嘛,叶晨相信自己在这方面一定不会逊色于陈寻。 中午休息的时候,带饭的同学去水房取来了自己在那里热的饭盒,至于乔燃和陈寻是不在此列的,乔燃这些年自己一个人生活,更多的是去饭馆吃包月,至于陈寻,此时他已经蹬着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叶晨的挑衅让他怒火中烧,所以他决定给这个转校生一个教训,顺便提升一下自己在同学之间的知名度,论装b他才是王者。 赵烨手里拿着一摞的饭盒回到了教室,把饭盒放到了门铃草跟她闺蜜何莎面前,然后说道: “开饭了,身体奔儿棒吃嘛嘛香,您瞅准了,蓝天六必治!” 林嘉茉正好从他们身边路过,闻到了饭菜传来的香气,脸色一黑,今天她第一天来到新学校报道,走的匆匆忙忙,把带饭这一茬早就抛到了脑后,最关键的是早上换衣服的时候,把零用钱忘在了脏衣服里。她回到座位坐下,然后说道: “我都不知道带饭,看来我得饿肚子了!” 方茴看了眼自己的闺蜜,正要把自己的午饭分给林嘉茉一半,就见林嘉茉右手边坐着的叶晨,拿出了一个保温饭盒放在了林嘉茉的面前,然后说道: “晚上自习下课一般都九点多了,所以我每天都习惯带两份儿饭,你吃我的,还要坚持那么多个小时,不吃饭可不行!” 方茴的嘴微张了两下,最后没说什么。林嘉茉摸着手中温热的保温饭盒,顿时觉得心中一暖,随即说道: “谢谢你叶晨,周末我请你去肯德基大吃一顿!” 叶晨笑了笑,随即说道: “我可吃不惯那种洋快餐,平时都是喜欢自己做,尝尝我的手艺。” 此时林嘉茉正好打开饭盒,扑鼻的饭菜香气顿时传来,林嘉茉看着饭盒里摆放着的精致饭菜,有些诧异的说道: “这都你自己做的?那我可要好好的品尝一下!” 何莎看了一眼林嘉茉那边,然后说道: “叶晨怎么跟那个新转校生那么熟?他们以前就认识吗?” 八卦永远都是学生之间热衷的主题,门铃草因为自己的暗恋对象陈寻和叶晨不对付,所以对他一直怨念颇深,尤其是知道陈寻受伤极有可能是因为叶晨犯坏所导致的,说起话来更是阴阳怪气: “呵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叶晨本身就是个贱人,跟他走的近的能有什么好人?不过是个新的贱人罢了!” 赵烨已经盯了林嘉茉一个上午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套近乎,他看了眼林嘉茉的方向,一脸贱笑的说道: “咱们班终于转过来一个能拿的出手的了!” 赵烨来到了林嘉茉的身边,试探着把自己的勺子伸向了林嘉茉的饭盒,结果却被林嘉茉直接用快子给敲开,然后说道: “你谁啊?上别人饭盒里夹菜,你还懂不懂点规矩了?” 早上的时候,林嘉茉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就是这个人把一洗脸盆的凉水放到了教室的上方,意图坑叶晨一把,结果害的全班都跟着遭了殃。不提别的,就只冲他针对自己的心仪对象,林嘉茉就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更何况因为他,导致自己身上的衣服,到现在都还潮乎乎的呢。 赵烨手里端着饭盒,没皮没脸的笑着,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还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名震大实验,声名远播全南城的赵烨也,字火华,号樱木花道!” 如果是在别的时候,林嘉茉没准儿就被这个中二少年给逗的哈哈大笑了,林嘉茉下意识的瞄了眼她旁边座位的叶晨,然后说道: “耍宝请你去别的地方,我正在吃午饭,你已经打扰到我用餐了,本来我吃着正香,看到你那张脸,我吃不下饭,麻烦谅解一下。” 赵烨的到来,让方茴感到有些拘谨,她知道赵烨平时跟陈寻和乔燃走的很近,所以一向对他带着一丝畏惧,结果没想到林嘉茉的一句话,差点让她把吃到嘴里的食物给喷出来。 赵烨的脸此刻黑到了不行,正要说些什么找补一下,结果后背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发现是门铃草,只见她说道: “热脸贴冷屁股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贱不贱啊,没看到人家对你爱搭不理的吗?” 赵烨的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还嘴的话都说不出口,班级里数他家的条件最差,所以他一直处于食物链的最底层,要不然平时也不会一直帮着门铃草她们跑腿,这都是他潜在的金主爸爸。 林嘉茉刷完了叶晨的保温饭盒,正要回教室还给叶晨的时候,正碰见陈寻背着把吉他呼哧带喘的朝着班级跑去,林嘉茉唯恐被他撞到,闪到了一边,等她回到教室的时候,正看到陈寻在叶晨的课桌旁,对他说道: “你不是一直叫嚣着自己最优秀吗,没人可以在实力上超过你,我这个人从不服输,所以我想试试,现在才刚开学,考试要等到期中期末,时间有点太长了,至于篮球也是我的强项,不过因为我受了伤,需要疗养,也不可能跟你现在就进行,所以咱们俩就比拼一下才艺,毕竟班里的值日每天都需要有人打扫,我这不算是欺负你?” 叶晨脸色有些古怪的看向了陈寻,同时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系统还真是为自己操碎了心,叶晨可不相信系统奖励给他的吉他指弹技能只是简单的观众打赏,现在看来,还真跟他猜想的那样,之所以会奖励他这种指向性明显的技能,明显是为了自己可以尽情的虐待主世界的这群土着准备的。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问道: “只是吉他弹奏的交流吗?” 陈寻听到叶晨的问话先是一愣,然后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随即说道: “比赛是临时进行的,我也不能欺负你,这样,我边弹边唱,给大家演唱一首我自己的原创歌曲,至于你的话,只是弹吉他就成。” 叶晨不屑的笑了笑,陈寻在这一块儿耍了个滑头,不管在什么时候,原创音乐都会更吸引大众的目光,更容易得到印象分,他为了把自己比下去也算是蛮拼的了。只听叶晨说道: “让着我就不必了,不就是原创音乐嘛,好说,我没事儿的时候也喜欢搞一些创作,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陈寻玩味的笑了笑,对于叶晨的说法非常的不屑,真当是个人都能玩儿原创呢?自己跟自己专业的吉他师父学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搞出了一首原创,他才不信叶晨会比自己更加出众,于是便非常装十三的说道: “你先来,我要是表演完了,估计你连表演的勇气都没有了!” 说罢,陈寻把手中的吉他递给了叶晨,叶晨接过来之后,简单的试了几个音,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这家伙是故意把音给弄乱,只不过这也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他这是把自己当成雏儿了。叶晨边试边调,三两下就把吉他弦给调好了,然后对着陈寻问道: “不介意我先试弹一下?” 陈寻不屑的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说道: “悉听尊便!” 叶晨微微颔首,然后对着自己旁边桌的林嘉茉说道: “嘉茉,把你绑头发的皮筋儿借我用一下!” 林嘉茉听着叶晨对自己略带亲昵的称呼,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也没犹豫,直接解下了皮筋儿递给了叶晨,然后随手把自己的披肩长发随手盘了起来,用文具盒里的铅笔当成簪子一别。 叶晨接过了皮筋儿,把它随手捆在了琴弦的第一节,皮筋儿被他当成了变调夹来使用,陈寻看着他熟练的操作顿时有些傻眼,然后就见叶晨开始弹奏了起来,叶晨选择击弦指弹的方式,弹奏了一曲《土耳其进行曲》,他的这一操作把班级的同学都给看傻了。 别的同学只觉得听叶晨弹奏的曲子,跟钢琴弹的几乎没什么区别,没有任何的卡顿,左手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在琴弦上按来按去,至于右手则是中指叠在了食指上,有节奏的按着,这是一群外行在看热闹。 陈寻则不然,虽说他也只学会了简单的和弦,但是他跟专业师父学的吉他弹奏,最起码的眼界是有的,知道叶晨这是指弹吉他,而且是其中非常有难度的全程击弦,叶晨专业的操作都快要把他给看傻了,因为自己的吉他水平跟他放在一起简直就是个笑话,就算是教他吉他的师父过来都是个白给。 周围的班级里休息的同学,听到高一一班传来的优美的吉他演奏,也不由得趴在教室门口观看着,男生女生都有,不得不说,叶晨专注的弹着吉他的画面真的很帅。 第六章 虐菜 此刻的陈寻心如刀割,他现在恨不得给自己狠狠一巴掌,本打算自己装十三,在同学们面前好好炫耀一把,顺带着把叶晨给踩在脚下,二人因为有赌注跟着,自己一是能卖全班同学一个好,二还可以踩自己的仇人一把,可谁曾想自己中午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蹬着自行车回家取来吉他,逼却让别人给装了,就没有比这更艹蛋的事儿了。 实验一中作为四九城里的重点高中,能来这里上学的孩子,家里的条件大多是非富即贵,而高一一班作为重点高中里的重点班则更是如此,所以这些孩子对于音乐的最基本审美还是有的,《土耳其进行曲》对于他们大都并不陌生,因为这首曲子实在是太出名了,即便是没听过音乐现场,再不济也在父母的手机里听过电子版的。 叶晨用吉他弹奏出了不亚于钢琴演奏的效果,瞬间收获了一众的迷弟迷妹,而且还不限于高一一班,就连休息的时候在学校办公室里吃午饭的老师,都闻讯赶过来听叶晨的弹奏了。此时的陈寻已经是骑虎难下,他只能寄希望于叶晨的原创水平不怎么样,这样自己才能有扳回一局的希望。 几分钟过后,叶晨结束了弹奏,把皮筋儿从吉他上解了下来,递还给了林嘉茉,然后有些嫌弃的说道: “陈寻,你这把吉他也太一般了,顶多也就是初学者的水平,算了,将就用!” 陈寻听到这话恨的脑门儿的青筋暴起,这绝对是诛心之言,就没有比这孙子更损的了。只见叶晨从裤兜里掏出了一盒金嗓子喉宝,含上一粒,然后手指在吉他弦上扫过,一段前奏过后,叶晨悦耳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中。 “匆匆那年我们究竟说了几遍 再见之后再拖延 可惜谁有没有爱过不是一场 七情上面的雄辩 匆匆那年我们一时匆忙撂下 难以承受的诺言 只有等别人兑现 不怪那吻痕还没积累成茧 拥抱着冬眠也没能羽化再成仙 不怪这一段情没空反复再排练 是岁月宽容恩赐反悔的时间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 是否还能红着脸 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一起 那样美丽的谣言 如果过去还值得卷恋 别太快冰释前嫌 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 我们要互相亏欠,要不然凭何怀缅” 林夕的才华是母容置疑的,矮大紧曾评价林夕的词作不输给李宗盛,黄沾甚至评价林夕的情歌歌词独步华语乐坛。匆匆那年虽然在林夕的词作里顶多算是中上之作,但也足够震撼眼前的这群少男少女了。身为文艺青年的乔燃和方茴,听着叶晨的演唱,眼前都是一亮,因为歌词实在是太诗情画意了。 乔燃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死党陈寻,在心中暗叹了口气,作为好友他太清楚陈寻的那两把刷子了,哪怕再给他十年的磨砺,他都写不出这种曲子来,这一遭陈寻已经被叶晨直接给碾成渣了,刚才陈寻叫嚣的他一出手,叶晨连比赛的勇气都没了,完全成了一句笑话,而且还是天大的笑话,这句话叶晨对他说才是合适的。 方茴倒是没有乔燃想的那么多,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因为眼前的这个拿着吉他弹唱的男孩儿不仅活成了自己羡慕的样子,方茴感觉他更懂自己,方茴第一次体会到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初中的时候,方茴内向说话结巴,但学习成绩好,安安静静的,眉目清秀宛如出水芙蓉,李贺就是这样喜欢上她的。李贺身体强壮,爱出风头,有点不良少年的意思,所以他追方茴的方式也很拽。送零食,写情书,幼稚中透露着真挚;李贺喜欢故意在她身边打闹,耍酷装老大,不让别人打方茴的主意。 可是方茴对他并不讨厌,这时候的方茴对李贺,其实早就有少女情怀萌动了。方茴也说不好那时候喜不喜欢李贺,因为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呢,李贺就死了。李贺出事,是因为有人抢了方茴的钱,李贺要报仇,结果出了意外。 而方茴在遇到叶晨的时候,她的心告诉她眼前的这个跟她一样被众人孤立的男孩儿,就是她心动的对象。因为叶晨远比她要活的洒脱,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他采取了与众不同的办法,那就是实力硬刚。作为一个女孩子,是拒绝不了强者的诱惑的,哪怕是方茴这样的女孩子。 少年得意的陈寻,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输的这么难看,此刻的他是真的没了比下去的勇气,因为他知道自己输了,自己所谓的原创在叶晨的作品面前完全就是rpg和火铳的差距,自己真的厚着脸皮弹唱出来,会让围在教室旁的同学笑掉大牙的。 叶晨弹唱完毕,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不管围观的老师,还是学生,都对叶晨的这段表演给予了肯定,尤其是旁听的老师,因为只有他们经过岁月的洗礼,所以更能对歌词感同身受。语文老师李静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的语文功底很好啊,看来我以后上课的时候要对你重点关注了!” 至于那群学生,更是被叶晨给迷到了不行,尤其是女生。因为叶晨慵懒的坐在那里,弹着吉他唱着歌的潇洒模样,深深地让这群女生为之着迷,实在是帅爆了。 此时唯一不服气的只有门铃草,哪怕是她的闺蜜何莎看向叶晨的眼神都有些迷离,因为在她身边还从未出现过这么与众不同的男孩子。只有门铃草在一旁小声滴咕: “装什么装,等陈寻出马你就知道你不过是个笑话。” 然而让门铃草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话音刚落,就听陈寻直接光棍的说道: “我的原创不如你,你赢了!” 说罢,陈寻接过了叶晨手中他的吉他,就要转身离去,今天真是现了大眼了。然而还没等叶晨走出两步,就听叶晨在他身后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没给咱俩的赌局强调你的赌注吗?因为你在我眼里,不过就是呀呀学语的孩童,跟你比赛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不公平,自然就没有强调赌注的必要了,那是在欺负人。” 叶晨的话让陈寻臊的脸通红,然而陈寻却知道叶晨没有说假话,只是平静的在描述这个事实,自己还在为会几个和弦可以吉他弹唱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殊不知人家已经站在更高的境界在俯视着他。 当初为了装十三耍帅,陈寻在吉他上是下过一番苦功的。吉他买到手后,很多初学者会发现,这按弦的手指竟是如此的疼痛,都说十指连心,刚开始按头三天,指肚会红肿,钻心的痛,然后看到吉他就害怕,这一难关如果你过不了,那你就可能弹不下去。 其实,没弹过吉他的人,刚买到吉他后,按弦手指会刀绞般的疼,甚至洗脸时触碰一下就会疼,但如果你能坚持一周到十五天,当你的指肚上开始长出茧子后,你就会发现,手指没那么疼了,恭喜你过关了,而很多人都是不等手指长出茧子就放弃了,结果买个吉他成了摆设,再也没有兴趣弹了。这也是陈寻敢于在这个项目上向叶晨挑衅的根本原因,因为他觉得自己稳赢的。 陈寻之所以会羞臊到不行,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班门弄斧,这在他看来实在是太社死了。很多人拿起吉他弹唱一首首歌后,就说我会弹吉他,但大部分高手知道这是菜鸟级,真正的高手从来不会说我会弹吉他,因为吉他和钢琴一样,是有很深奥的学问的。 弹唱只是个皮毛,指弹,独奏,古典才是真正的难点,高手们只会精益求精的追求更美的弹奏与编曲,所以,如果你只会弹唱,千万不要在高手面前说我会弹吉他,而陈寻恰好犯了这个大忌。 作为弹唱后第一个难关,指弹其实很容易上手,但唯一的痛苦是杂音的控制,为什么很多高手们弹的吉他让你羡慕不已,为什么同样的谱子,你弹不出高手的味道来,除了吉他本身的原因外,关键就是杂音,你弹的音有杂音,所以,想要成为吉他高手,杂音的剔除是一个难关。 吉他想要摆脱杂音的痛苦,姿势,手指按弦的方法,弹奏的方法,吉他的选择等等都有讲究,这个需要自己去学习和领悟,多看高手的手指如何按弦,姿势、包括弹奏方法,只有声音的纯净,才有乐曲的大美。 陈寻好歹也跟教他吉他的师父学了这么久,从叶晨一出手弹奏《土耳其进行曲》的时候,陈寻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一半了,不过抱着侥幸心理,他觉得叶晨一定不会像自己这样有早已准备好的原创歌曲,结果事情再一次出乎他的预料,叶晨给在场的众人带来了一场完美的视听享受。 陈寻平复了一下心态,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说道: “甭得意,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你不见得每一样都能胜过我,等我伤势有所好转,咱们篮球场上见分晓!” 陈寻旁边的赵烨拍了一下脑瓜子,班级里新转学来的林嘉茉,因为叶晨的缘故,对他不假辞色,他早就看这个家伙不顺眼了,更何况他偷听林嘉茉跟方茴说话,知道这个女孩儿最喜欢的就是动漫《灌篮高手》了,一直苦于没机会在自己心怡的女孩儿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陈寻的话给他打开了一扇大门。只见赵烨对着陈寻说道: “你受伤了,不还有你兄弟我呢嘛,放心,我还帮你报仇,姓叶的,敢不敢放学之后去篮球场跟我来一场斗牛?我让你见识一下实验一中樱木花道的厉害!” 林嘉茉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同时将期待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观感不错的叶晨。刚转学过来的林嘉茉,觉得她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实在是精彩极了。 先是赵烨等人设计跟他一样转学过来的新同学叶晨,然后叶晨干脆利落的反击,让全班的同学都下不来台,再接着就是下午的斗琴,虽说只是单方面的碾压,也让林嘉茉大呼精彩,现在看到赵烨也来掺合一下子,找到叶晨跟他提议斗牛,让林嘉茉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她想看看叶晨时不时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全能。 叶晨扫了一眼这个逗比的中二少年,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那天跟我打游戏的时候,你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厉害,我本来还挺期待的,没想到你跟陈寻一个比一个弱,希望这次斗牛你能争点气,别让我太失望了。” 在挤兑人这方面,叶晨绝对称得上是行家里手,赵烨这种单细胞生物,哪是他的对手,一下子就被叶晨给堵的那叫一个面红耳赤,正要跟叶晨起冲突,却被一旁的乔燃给一把拉住,接着就听陈寻说道: “别耍嘴,放学篮球场见!” 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凡是跟体育相关的运动,他都有所涉猎,现实世界里上学的时候,他就是学校出了名的运动健将,随着在各个诸天世界的洗礼,他的身体素质和各种反应能力也更加趋于完美,回到校园虐一个高一学生,如果还翻车了,那他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赵烨要和叶晨放学后在学校篮球场斗牛的消息不胫而走,其他班级的学生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不仅因为陈寻,赵烨和乔燃三人组是学校出了名的篮球健将。 更因为他们中午午休的时候,见识到叶晨精彩的弹唱,对于这个帅气的男生本身就很有兴趣,所以喜好热闹的学生在放学之后,都没在班级里进行休息,以迎接晚自习的到来,反而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篮球场,观看二人的角逐。 双方约定十个球定胜负,球权双方掷硬币按顺序投三分,谁先进,谁球权。硬币是正面,按规则赵烨率先投三分,他拿起篮球出手,一击而中,取得了球权。旁边的男男女女一阵尖叫,一旁观看的林嘉茉,表情有点紧张略带点兴奋。 赵烨拿着球从三分线外就要带球突破,叶晨收起散落的目光,弯下腰来伸出两只大手,摆出防守架势。赵烨一看对方要过来紧贴防守,连续胯下运球,趁着叶晨的重心前倾,往前一步摆脱了林雷防守,急停干拔出手。 赵烨花里胡哨的球技让一旁的其他的女生们花痴不已,纷纷尖叫。可是站在一旁的其他篮球队的球员心里却暗叫不好。就在赵烨篮球出手的瞬间,突然眼前一黑!一只大手从空中拍下来,把球打落下来。背后盖帽,而且非常干净!天啊,刚才叶晨这家伙跳的有多高?那些篮球队的队员吃惊不已! 在赵烨出手时候,叶晨后来起跳,无论是起跳的速度,还是高度都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可以轻易做到的。赵烨还处于吃惊中,叶晨已经迅速追上了篮球,带到线外,然后快速带球攻击篮下,赵烨匆忙去防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骑人挂筐暴扣! 场面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刚才还在吵吵闹闹给赵烨打气的女生们也没了声音,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扣篮对于场边的实验一中篮球队的球员来说已经是奢望,有时候勉勉强强扣进一个兴奋半天,可是叶晨的刚才那个扣篮跟米国nba球员打球如出一辙,暴力美学!即使高一一班的同学再怎么不喜欢叶晨这个外来的转校生,但是刚才一攻一防不得不说真心漂亮! 第二球是叶晨的球权,他拿球冲向篮筐,赵烨刚才被扣得非常没有面子,打起十二分态度去防守叶晨。叶晨却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直接罚球线内一大步起跳要扣篮,赵烨大吼一声,跳起来要去双手挡着叶晨滑翔的路线。然而叶晨在空中一个闪躲,换手扣篮! 这是什么级别的滞空能力和身体天赋!这真的是一个高中生做到的吗?在一旁观看比赛的陈寻和乔燃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此时二人的心中充满了面对强敌的无力感,别说一个赵烨了,就算是他们三个都上,估计也不够他一个人虐的。 斗牛比赛之前,叶晨真的感觉到很烦闷,对于这些学生,他是真的不好意思去下死手收拾他们,可是陈寻三人组屡次三番的挑衅真的是让他极度不爽。这场比赛给了叶晨机会,他把一场高中生之间的斗牛对决当成了表演赛。 暴扣!抛投,后仰,打板,拉杆,叶晨越打越兴奋,他忘记所有不快的事情,眼里只有篮球,积累内心无处宣泄的怒火,他全部用在了这场一对一斗牛比赛上。最终赵烨打了一个10:0的比分,赵烨已经使尽全身力气去防守,哪怕犯规都无法阻止叶晨的进球。最终赵烨瘫倒在地! 比赛结束,叶晨来到场边,从林嘉茉的手里接过了一条毛巾正在擦汗的时候,一个男生走到他的近前说道: “认识一下,我是校篮球队的苏凯,你有兴趣进入校队成为我的队友吗?” 第七章 人性的险恶 叶晨打量了一眼苏凯,礼貌中带着一丝疏远的回道: “还是不了,我平时很多事要忙,没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上面,好意心领。” “。 。”苏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感情你只是随便玩玩,就完虐整个校队了,你要是好好打,岂不是要紧nba了? 然而叶晨却没有继续搭理的意思,从林嘉茉的手里接过了自己校服的外套,礼貌的笑了笑,径直朝着水房的方向走去。剧烈的运动,导致一身臭汗,他得简单的洗一洗,一会儿还要上晚自习,他可不想让自己浑身难受。 篮球场上,一脸颓废的赵烨,耷拉着脑袋走到了自己的好兄弟陈寻和乔燃身边,刚要说些什么,却被陈寻安慰道: “赵烨,这不怪你,只能说那个家伙实在是有够变态,他和咱们的篮球水平根本不在一个层面,别说是你,就算我没受伤,上场遇见他照样得跪。” 乔燃也走过来,拍了拍赵烨的肩膀,然后安慰道: “陈寻说的没错,别太往心里去,叶晨这家伙无论是弹跳力还是爆发都远远超出了高中生的水平,我甚至怀疑他经过专业的训练,所以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陈寻瞟了一眼乔燃,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 “乔燃,我和赵烨的挑战,全都以败北而告终,剩下的就看你能不能扳回一局了!” 乔燃闻言苦笑了一声,但却没有说什么,其实从游戏厅那次和叶晨初次相识,他就一直暗暗观察着叶晨,每次叶晨和陈寻,赵烨的较量,他都在心里自问如果换了自己上,结果会如何,最后得出的答桉是一样会输的很难看。 而且早上的时候,叶晨在班级里秀了一段英语,因为母亲在英国的缘故,所以乔燃对英语并不陌生,每年寒假的时候,他都会远渡重洋去跟母亲一块儿过年,伦敦本地人也就这个口音了,这说明叶晨在学习上也是未必逊色于自己的存在。沉吟了片刻,乔燃说道: “才艺跟体能咱们三人组已经都让他给碾压了,剩下的也就是学习了,说实话,别看我的成绩在学年名列前茅,但是对于未知的对手,我也并不是很有把握,只能说尽力而为。” 陈寻虽说有些不甘心,但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刚开始的时候,都以为在自己的强项上可以直接碾压叶晨,然而事实证明,叶晨还真是没说大话,现在在班级众人面前丢脸的反倒是他们三人,活生生的成了一个笑话,有些人嘴上不说,心里还不一定怎么腹诽自己呢。 刚才陈寻就看到班里的同学对叶晨的态度直接发生了改变,就好像门铃草的闺蜜何莎,刚才还笑着跟叶晨说了些什么,与之前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但是没办法,输了就是输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如同一条冬眠的蛇一样,蛰伏起来,等到什么时候找到机会,再去报之前的仇。 赵烨跟陈寻则是完全两个想法,今天他本来想当着林嘉茉的面显摆一把,以赢得女生的芳心,没想到竟然被叶晨在球场上给虐成了狗。赵烨向来都是报仇不隔夜的主儿,本想着晚上的时候一路跟着叶晨,把他车胎给扎了,让他明早手忙脚乱,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赵烨一早等在了自行车棚,却发现叶晨根本没来,直接十一路公交跑回家了,气的赵烨口吐三字经。 叶晨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每天因为上学早的缘故,都要早起最好一天的饭菜,所以不可避免的跟雷打不动的晨练发生了冲突,所以叶晨故意把父亲给他买的公赛自行车扔在了小区车棚,每天跑步上学,左右不过几公里的路程,对于习惯了负重越野的他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下面播送简讯,首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已于上周圆满结束,七位一等奖获得者幸运的获得了保送联合主办高校的破格录取资格,其中韩寒同学因为《杯中窥人》一文获得本次大赛的一等奖……” 正从校门外走来的叶晨,远远的听到学校大喇叭里的广播,听到七位一等奖里专门提到了韩寒,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这是他少年时代最欣赏的一个人,当年许多的八零后少年,都觉得这个家伙酷毙了。 之所以简讯里会专门提到他的《杯中窥人》,还有着一段典故,当时韩寒根本没有接到复赛通知书,错过了复赛。举办者得知具体情况后,决定给韩寒一次补赛的机会。重新给他单独设立考场,重新命题。为了公平起见,作文题只好临场现出。 主编李其纲就用考场的现有条件,拿来一个玻璃杯,把一张纸揉成一团,塞进有水的杯子里,只说了一句话:“就这个题目,你写。”在短短一个多小时后,纸团沉到杯底,韩寒的文章却浮出水面,文惊四座。 不过叶晨对于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想起的更多的却不是韩寒,而是跟他一起参赛,同样获得一等奖的刘嘉俊。刘嘉俊,魔都人,一九八零年出生,一九九九年,刘嘉俊凭借小说《物理班》摘得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后来的郭小四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是他和韩寒的师弟。 二零零四年起,他开始以笔名abt在某点中文网发表作品,代表作有《数字生命》《时光之心》《完本之王》等。其中,《数字生命》一书开创了数字生命分类,拥有无数粉丝,人气很高,被某点评为白金作家,他之后更名为“格子里的夜晚”,有人称他为“上海新大众文学的继承者之一”。 刘嘉俊的朋友圈定格在二零一九年八月十一日,最后一条微博是八月十二日12:04,死于突发性心脏病,因为独居在家中,死后十天才被人发现。最为玄幻的是这位某点第一批白金大神最后一本书《完美之王》,主角主角就是因为写小说过劳死而穿越的。这让不少读者希望他“真的穿越了”“好好在书里当主角”。 叶晨正站在校门口愣神的工夫,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叶晨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林嘉茉,只见她说道: “大早上的搁这儿发什么呆呢?赶紧进去啊!” 说罢林嘉茉随手递给叶晨一盒牛奶,叶晨也没跟她见外,接过来插上吸管就喝。二人刚进班级,赵烨就凑到林嘉茉的身边说道: “林嘉茉,把你的作业借我抄抄呗?” 看着堆着笑脸的赵烨,林嘉茉没好意思拒绝,翻开书包找出作业递给了赵烨,还不忘叮嘱道: “诶,赵烨,一会儿交的时候别把咱俩的作业放一块儿!” 这时候陈寻也进了班级,耳朵上插着随身听的耳机,随手拍了赵烨一下: “又忙着抄作业呢?” 乔燃看到陈寻,跟他招呼了一声然后说道: “又出《帝国时代2》了,九月份出的,还增加了十三种文明……” 三人帮在那里讨论游戏的时候,方茴也进了教室,陈寻下意识的瞄了眼方茴,上次因为他的缘故,导致方茴胳膊脱臼,他一直想找个机会说声抱歉,谁知这个女孩仿佛当他是不存在一般,目光从未在他的身上有过片刻的停留。 方茴在座位上坐下,从书包里抽出了一卷画纸,捡出了一张,然后对林嘉茉说道: “嘉茉,送给你!” 林嘉茉接过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什么东西啊?” 随即林嘉茉打开了画纸,只见上面画着《灌篮高手》里流川枫结束比赛擦汗的素描,林嘉茉不禁惊叹道: “哇塞,你画的啊?” 这时一只手直接从林嘉茉的手里抢走了那张素描,不是别人,正是赵烨,他打开一看,直接惊叹道: “我去,牛逼啊,流川枫!” 周围的同学不约而同的围上前去观看,方茴却没理会,而是又将另一张画纸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这张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叶晨彻底的愣住了,从进学校开始,他跟方茴一直都没有任何的交集,所以对于方茴今天有些反常的举动感到非常诧异,叶晨打开了画纸,发现是自己昨天在篮球场上灌篮时候的漫画。 赵烨看到还有一张,兴冲冲的凑上前观看,结果看到时叶晨昨天虐自己的灌篮,顿时脸上黑成了炭,没有比这更扎心的了。林嘉茉趁着赵烨恍神的一刹那,一把从赵烨手中抢过了自己刚才那张流川枫的素描,放回了自己的书桌,然后也凑到叶晨跟前,看他的那张,一看就拔不开眼了,顿时觉得自己手中的那张不香了。 林嘉茉跑到方茴跟前,摇着她的胳膊说道: “臭方茴,你给叶晨的那张比我的好看,不带这么偏心的,不行,我也要一张一模一样的!” 方茴犹豫了片刻,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正要答应的时候,就听叶晨说道: “这张是不能给你了,我再给你画一张差不多的,漫画而已,没多复杂!” 说罢叶晨从林嘉茉那里要过了刚才的那张流川枫的素描,翻到背面,从文具盒里找出了一只铅笔,寥寥几笔就把刚才方茴送给自己的那幅画勾勒出了轮廓,然后就看到叶晨在纸上描描擦擦,没过多大一会儿,一张近乎一模一样的画就新鲜出炉了,叶晨扔下了铅笔,随手递给了林嘉茉。 在《少年派》的世界里,叶晨可是继承了林妙妙的二次元画工的,画的有多好不敢说,但是一副漫画完全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林嘉茉惊喜的接过了叶晨递给她的画纸,和方茴一起观看,方茴一打眼就知道叶晨的画工绝对不比自己逊色,因为他阴暗面的掌控要比自己自然的多。 陈寻,乔燃和赵烨瞬间感觉自己成了局外人一般,刚才热闹的讨论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三个转校生仿佛与自己格格不入一般,活在他们自己的世界,并且抱成了团…… 随着晨读开始,一名长相清秀的女老师进了班级,她是高一一班的班主任候佳,她之前请了一个月的病假,一个月以来一直是教导主任大马猴帮忙代课。她虽说一个多月没来学校,可是班级里的一切情况都从教导主任常老师那里有所耳闻。侯老师站在讲台,把教桉放下,然后说道: “我不在这一个月,我听说咱们班出名了,先是拉电闸,闹得学校沸沸扬扬,接着上个月的板报评比,我听说咱们班第六,直接垫底儿。” 侯佳是刚毕业的师大研究生,第一次带班特别有干劲,总是希望班级能有些突出的表现。当然“突出”和“表现”这两个词是结合起来出效果的,如果没有表现,也就不要突出。可是这次呢,没什么表现,但是突出了,倒数第一的位置让侯佳很挫败。尤其是年级办公室里,那群有点资历的老师还半咸不澹地说: “侯老师,不应该呀,我们班的学生们是挺喜欢这种活动的嘛,你下次要多做做学生的工作啊。” 候佳面对资历老的教师的嘲讽,心情自然是不会愉快到哪儿去,侯佳板着脸说道: “这次的板报我不能说是某一个同学不认真,是全班同学都没有重视起来。板报虽然只是一块黑板,但是它也代表了班级的形象。我想你们谁也不希望让其他班的同学笑话对。月底就是中秋节了,还要出一期板报,现在我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创意,或者哪位同学在初中时出过板报学过画画,也可以一起帮忙出。” 这时就见陈寻举起手来,侯老师示意了一下,只听陈寻站起来说道: “侯老师,您的病刚好,板报的事儿您别太着急,我想推荐个同学出咱们月底的板报!” 候佳一愣,对着陈寻问道: “谁啊?” 陈寻将目光飘向了叶晨的方向,然后说道: “咱们班新转学过来的叶晨同学,绘画功底深厚,绝对可以让咱们班月底的板报出彩!我觉得板报的事儿关乎到班级的荣誉,那每一个人都应该出一份力,尤其是有特长的同学!” “哪位是叶晨同学,站起来让我认识一下!”候佳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叶晨哂笑了一下,对于陈寻的小算计他自然是清楚,连道德绑架都用上了,自己要是推辞,在班主任老师的印象一定会一落千丈。叶晨站起身来,礼貌的对着班主任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侯老师,我就是叶晨,既然来到了高一一班,就是班级里的一份子,对于这种事情我自然是应该尽职尽责,不过我希望老师能让我选一个同学当我的助手,据我所知,方茴同学的美术功底不错,让她协助我一起来完成班级的月底板报!” 候佳仿佛想起了什么,把目光看向了方茴,然后说道: “对啊方茴,我记得你的特长里填的是美术是,你愿意协助咱们班新来的同学一起完成月底的板报吗?” 方茴有些羞赧的站起身来,对着班主任候佳说道: “侯老师,我尽力而为!” 陈寻好悬没把肺给气炸了,他没想到叶晨会给他来这一手,自己刚对方茴产生一点点的好感,结果这家伙就给自己玩了一招釜底抽薪,没有比他更阴险的家伙了,太鸡贼了。叶晨撇了一眼黑脸的陈寻,呵呵,想算计老子,老子先让你变成柠檬精,酸死你个王八蛋! 下课后,叶晨看到有些手足无措的方茴,宽慰道: “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你给我做好辅助就好,不就是一期板报嘛,即便是输了也有我顶在前面,到时候侯老师批评的时候,我会把责任揽过来的,别担心。” 方茴看着面前心仪的男孩儿,轻轻点了下头,然后问道: “那咱们要在板报上画些什么呢?” 叶晨递给方茴一张纸,然后说道: “这是我刚才晨读的时候打的草稿,你看看有什么意见,到时候可以提出来,咱们俩一起参详!” 方茴接过了叶晨递过来的草纸,打开一看,她就被叶晨画的萌版卡通玉兔和嫦娥所吸引,马上就是中秋节,嫦娥和玉兔的图片非常点题,而且上面的寄语也让方茴的眼前一亮,她笑着对叶晨说道: “你画的真好,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弄?” 叶晨澹澹一笑,看着班级里的同学轻声说道: “不着急,你没看出来这是陈寻故意给咱们这群转校生挖的坑吗?你信不信如果咱们提前画好,第二天板报就会被人给偷着擦个一干二净?” 林嘉茉的座位就在两人的旁边,自然听到了二人的小声对话,她不禁说道: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这是班级的荣誉,他们不至于这么下作?” 方茴的嘴巴微张,也有些不敢相信,这时就见叶晨笑着说道: “你们俩永远不要低估了人性的险恶,不信的话我待会儿就把板报画上去,这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明天等着看结果就好。” 第八章 借机分化 叶晨在这一点上丝毫没有危言耸听,他甚至是比乔燃和赵烨更了解陈寻是个什么人,这是个只为自己而活的被娇惯坏了的公子哥,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分子。陈寻身为老唐的小弟,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老唐的好兄弟李贺,当年就是因为方茴的缘故而早夭?可是他揣着明白装湖涂,依旧对这个李贺当初最迷恋的女孩儿有牵扯。 叶晨在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只通过电视剧的剧情进行了解,下意识的认为陈寻不过是个被父母惯坏了的富二代,然而在跟陈寻近距离接触后,叶晨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把问题给想简单了,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阴沉到了极致的男人,结合自己所熟知的剧情,叶晨惊奇的发现,他对女主方茴所做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一场从头到尾的算计。 这一切可以说都是有迹可循的,最开始的时候,陈寻对于方茴的态度,是真的想为自己大哥老唐的好兄弟李贺出头的,所以他才会下意识的在班级里进行引导,让全班同学以莫须有的罪名,觉得方茴是那个向大马猴告密的人,引得全班同学对方茴施以冷暴力。 然而随后他就发现自己三人帮的成员乔燃因为这件事情炸毛了,甚至不惜因为方茴跟他翻脸,这让陈寻心里异常的不爽,随着事情的发展,大马猴证实了方茴的清白,拉电闸事件不了了之,这才让方茴的处境好过了一些。 然而陈寻又开始琢磨新的幺蛾子,一贯在班级呼风唤雨的他被自己的好友乔燃忤逆,睚眦必报的他势必要找回场子,这时候他发现乔燃跟方茴走的很近,作为一个花丛高手的他,瞬间意识到乔燃喜欢上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儿。 换了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势必会对自己的好友送上真挚的祝福,然而我们的陈大公子又怎么会走寻常路呢,他使尽了浑身解数,去撩拨方茴的芳心,硬生生的从乔燃身边,把方茴夺走,这时候的他要说对方茴有什么爱意,那纯粹就是天方夜谭,方茴不过就是陈寻打击乔燃的工具罢了。 杨绛先生曾经说过:一见钟情只不过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爱情这东西,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肉体,迷于声音最后,折于物质,败于现实。这句话在叶晨看来非常的有道理,而陈寻就是那个在不停的权衡利弊的男人。 其实陈训和方茴仅就家庭环境而言,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方茴妈妈徐燕新是个成功的商人,住的是复式小楼,虽说跟方茴爸爸离异,但是在对女儿的爱上,没比任何人少一点,与之相比,陈寻的家庭则要普通很多了。 随着跟方茴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陈寻自己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反而更坚定了他追求方茴的决心,至于因为什么他自己心里是最有数的。 所以说陈寻对于方茴的追求,从本质上就动机不纯。“动机不纯”的陈寻,在方茴彻底对他死心塌地后,他反而觉得无趣了,尤其是为人比较保守的方茴始终不肯突破男女之间最后的那道红线,这让陈寻有些恼羞成怒。 尤其是从闭塞的高中校园,走到了五彩斑斓的大学,陈寻的目光再难以停留在方茴的身上,而且陈寻对方茴压根儿就没有见色起意的冲动,沉晓棠则不同,而且沉晓棠为了栓住陈寻的心,满足了他的生理需求。 面对成年人,叶晨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们,而自己这次穿越来到的是校园,他一直都不敢相信陈寻会是这样的人,可是经过叶晨对他行为的分析,以及各种言语上的试弹,叶晨也不得不确认,这就是个为了自己利益可以不惜一切的人,亲情,友情都抵不过利益对他的诱惑。 林嘉茉作为一个不经世事的学生,自然是不会相信这种离谱的事情,在她看来,班级里的同学之间有矛盾很正常,可是如果涉及到了班级荣誉,还这么拖后腿,就实在是太过分了,只见她笑嘻嘻的说道: “好啊,你画,我倒要看看明天板报到底还在不在,如果板报明天不在了,你这一个月的值日我都包了,如果还在,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叶晨笑了笑,没有拒绝林嘉茉的提议,转头对方茴说道: “方茴,呆会儿你去侯老师那里取彩粉笔,呆会儿放学咱们就动工!” 方茴笑着点头答应,然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文具,就朝着教室外走去。坐在后排带着耳机听歌的乔燃,看着跟叶晨,林嘉茉有说有笑的方茴,心情有些阴霾,因为这是班级里的同学谁都不曾见过的。 至于赵烨,也一直关注着林嘉茉的动静,看着她跟叶晨亲昵的架势,赵烨的心都要碎了,因为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哪有过这么温柔的时候。 至于陈寻,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向班主任侯老师推荐叶晨出板报,本身就没安什么好心,他不认为叶晨可以力挽狂澜,洗刷班级倒数第一的耻辱,到时候一旦成绩不佳,他势必会在班主任侯老师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至于方茴,根本没在陈寻考虑的范围,虽说她这回铁定会跟着叶晨吃瓜落,但是自己是班长,到时候帮着她在侯老师那里说两句好话,帮她挽回一些印象分也就有了,而且还能在方茴那里赚得人情。 放学后,叶晨和方茴来到了教室的后面,叶晨拿起粉笔擦,把当初何莎画的那一捆“芹菜”擦掉,准备开始绘制板报。林嘉茉咋是拎着水桶去打水,准备把黑板重新擦拭一遍,以确保不留下以前的痕迹。 陈寻给赵烨使了个眼色,赵烨心领神会,跟自己的同桌拿着老师的三角板和戒尺在靠近叶晨的地方“华山论剑”,以干扰叶晨绘制板报。赵烨挥舞戒尺玩的太忘我了,丝毫没注意到从后门进教室的林嘉茉,一下撞到了她身上,水洒了林嘉茉一身,气的林嘉茉直接破口大骂: “你没长眼睛啊?!” 赵烨一看是林嘉茉,嬉皮笑脸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说道: “后脑勺没长眼,嘿,看不出来啊,你也知道艾弗森?” 林嘉茉沾满水渍的体桖衫上印着nba的球星阿伦艾弗森,林嘉茉擦拭着上面的水渍,一脸不爽的反问道: “谁说女生就不能喜欢篮球了?” 赵烨一脸惊喜的看着林嘉茉说道: “我也喜欢nba,咱俩真有缘,哥们儿教你打篮球,包教包会!” 赵烨和林嘉茉扯皮的工夫,叶晨已经开始动笔画了,方茴在一旁帮他递着粉笔,只见叶晨撩撩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萌版的嫦娥,紧接着又是一个玉兔,从方茴手里接过彩色的粉笔填充,不到一会儿的工夫,一副萌版嫦娥抱着玉兔奔月的图桉就已经初见雏形。 女孩子都是喜欢萌物的,何莎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把人物画的这么卡哇尹,看着黑板喃喃自语道: “这嫦娥也太可爱了!” 一旁的门铃草看到这情形,撇了撇嘴,却不好多说什么,因为确实挺好看的,她也不可能睁着眼说瞎话,那样会让人笑话她的审美的。陈寻的脸色则是很难看,他知道叶晨会画画,本想着让赵烨打搅乱拖慢他的进程,而且会画素描也不一定可以画好版画,没想到叶晨根本就不虚这个,三下五除二的搞定了大致框架。 一旁的方茴按照叶晨的要求,帮他在旁边画好了各种分割线,并且描了边,叶晨这边画好版画,直接开始往里填充各种文字,做过北大讲师的他对于板书自然也不陌生,没过一刻钟的工夫,一段嫦娥奔月的神话典故就以一手赏心悦目的瘦金体跃然于黑板之上。 陈寻悻悻的背起了书包,直接朝着教室外走去,以他的审美眼光,自然是知道叶晨这次的板报必将出彩,再多呆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只会给自己惹一肚子闲气。门铃草看到陈寻走了,立马跟在了叶晨的身后也离开了教室。 何莎看着新出炉的板报,一脸的羡慕,这时就见叶晨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然后微笑着说道: “对这个感兴趣啊,我教你啊?” 何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基础太差了,你也看到了,画棵大树画的像芹菜似的。” 一旁的方茴也笑了,拉着何莎的手说道: “刚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只要掌握了技巧,多加练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可以帮你!” 自从方茴送给叶晨和林嘉茉自己画的漫画以后,得到了班级里同学的交口称赞,这让方茴在同学面前变得爱笑了起来,其实她不是一个天生冷漠的女孩儿,只不过是因为破碎的家庭和初中经受的校园暴力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叶晨几人将卫生简单的拾掇了一下,锁好了班级门,准备回家。方茴跟着何莎还有林嘉茉来到自行车棚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车胎又不出意外的瘪了,她有些尴尬的说道: “嘉茉,何莎,你们先走,我自行车带扎了,我得去补胎。” 林嘉茉跟何莎也没想太多,同方茴告了别,然后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方茴一个人落寞的推着自行车朝着校外走去。方茴刚出校门口,突然面前伸过来一直手臂,方茴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发现是叶晨,只见他手里拿着一瓶汽水儿,递给了方茴,然后笑着说道: “让你陪我忙了这么久,耽误你放学回家,请你喝汽水儿!” 方茴的心中一暖,好久没体会到被人关怀的感觉了,她笑着对叶晨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了叶晨手中的汽水儿,小口的啜饮了起来。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方茴的车胎,然后说道: “我帮你把的自行车推到收发室门口,我在收发室专门放了修自行车的工具,虽说抓不到谁把你的车胎扎破,但是我可以帮你补胎。” 叶晨早就注意到了,方茴的自行车几乎是每天骑来的时候好好的,只要是回去的时候,必然被人扎破,他闭着眼都知道这是谁干的,但是却无意去揭穿。上学的时候,男生喜欢一个女生,总是喜欢揪人家辫子,欺负人家,殊不知这是最令女生讨厌的。 方茴听着叶晨略带磁性的话语,顿时感觉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小声地说道: “谢谢,就是太麻烦你了!”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没什么麻烦的,你还送过我漫画呢,咱们是朋友啊。” 叶晨在对于补胎这种小事情自然是轻车熟路,当初在四合院世界还专门在红星轧钢厂门口摆过摊儿,方茴看着自己心仪的男孩在那里忙忙碌碌,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她有好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叶晨一边补着车胎,一边跟收发室的大爷扯着闲篇儿,没过多一会儿就把车胎给补好了,简单的洗了洗手,然后对方茴说道: “赶紧回家,回去晚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方茴的脸色一暗,比起家里,其实她更喜欢在学校呆着,这样最起码不会听到父母在电话里吵个不停,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故意岔开了话题问道: “你呢,你不回去吗,咱俩一块儿走?” 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我每天都是跑步上下学,就当是锻炼了,明天见!” 说罢叶晨把校服外套扎在了腰间,背起书包朝着家的方向跑步前进。方茴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哪里还不知道他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车子每天被扎,专门准备的修车工具放在收发室,方茴的脸上升起了一丝绯红,也骑上了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第二天林嘉茉早早的就来到了学校,她关注着跟叶晨之间的赌约,当她看到教室后面黑板上的板报完好无损的在那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因为这次赌约她赢了。 晨读铃声响起之前,叶晨也来到了班级,气息稍微有些凌乱,毕竟刚跑了几公里,林嘉茉看到叶晨,立刻说道: “叶晨你看,咱俩的赌约你可是输了!”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教室后面的黑板,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愿赌服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欧耶!”林嘉茉比了个剪刀手,然后说道: “明天就是周末了,你,还有方茴咱们几个明天一起去颐和园划船去!中午我请你和方茴吃好吃的!” 赵烨把耳朵伸的老长,听到明天他们要一起出去玩,赶忙厚着脸皮对林嘉茉说道: “嘉茉,带我一个呗,要不然一男两女也不搭配啊!” 林嘉茉一脸嫌弃的看向了赵烨,然后说道: “怎么哪儿都有你?昨天撞我一身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这时就见叶晨笑着对林嘉茉说道: “赵烨说的有道理,我一个男生带着两个大美女出门,太容易招灾惹祸了,为了广大男同胞的心理承受能力考虑,我也不能这么干,大家一起出去玩,叫上关系好的同学,到时候人多也热闹!”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林嘉茉最终也只好答应下来,可是心里却是气的要死,都怪这个赵烨打搅乱,于是没好气的说道: “一起出去玩可以,不过你要找准你的定位,你就是个移动的人力挑夫,到时候我们带的东西全都你背!” 赵烨的脸色有些尴尬,因为林嘉茉的话让他太下不来台了,不过出于对林嘉茉的喜欢,他咬了咬牙,正要准备答应下来,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和女生一起出去玩,像这种体力活自然是我们男生承担,到时候你和方茴的背包就交给我和赵烨了,来四九城这么久了,还真没好好的玩一玩,乔燃,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去玩!” 赵烨感激的看了眼叶晨,他知道这个跟自己曾经有过矛盾的男生,关键时刻帮自己解了围,没让他在班级里过于下不来台,男生都是好面子的,背地里怎么当舔狗都无所谓,真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没人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生给自己留一点面子。赵烨拉了一下乔燃,眼神略带哀求的语气说道: “乔燃,大家一起去,人多热闹!” 乔燃下意识的看了眼方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好啊,正好好久没逛颐和园了,明天大家一起郊游!” 这时候就见陈寻把课本重重的摔在了桌上,然后双手插兜,旁若无人的离开了教室。陈寻感觉今天这一出就是叶晨故意引导节奏,在针对他的,把自己身边的兄弟全都拉拢了过去,只剩下自己一个光杆司令,这家伙实在是太过阴毒了。 方茴拉着何莎小声说道: “莎莎,明天跟我们一起出去玩!” 第九章 枉作小人 陈寻的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方茴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林嘉茉看着陈寻离去的方向,不由得都囔道: “这家伙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乔燃看着受到了惊吓的方茴,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当初说好了一致对外的,现在自己和赵烨这种行为有叛变的倾向,总感觉有些对不住陈寻,不过为了心仪的女孩儿,不得不如此了。乔燃沉吟片刻说道: “不用理他,咱们玩儿咱们的就行。” 第二天一早,叶晨几人聚到了一起,蹬着自行车就出发了,秋高气爽,迎着微微的秋风,一众少男少女嘻嘻哈哈的景象好不热闹。 其实作为一个在四九城呆过多年的人,叶晨已经来过颐和园无数次了,只不过每一次的对象都不同,四合院的世界里,他和周晓白来过这里,人世间的世界里,他陪着郑娟姐弟俩还有父母也来过,跟半大的孩子来这里还真是第一次。 其实叶晨能理解林嘉茉的意思,在林嘉茉的印象里,叶晨是个初来四九城上学的新同学,所以势必会对颐和园的景观感到陌生,她这个坐地户自然要带着自己心仪的男生好好游玩一番。对于别人的善意,叶晨自然是不会拒绝,毕竟学生时代这种结伴畅游的体验,在多年之后都是记忆深处美好的回忆。 不得不说这帮家伙是真的家境优握,几个人一起出来玩,除了叶晨和赵烨没带相机,其他几人,几乎是一人一个。这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所以老百姓出行的时候还是以相机居多,但是放心把成百上千的相机交到自己孩子的手上,已经可以说明很大的问题了,他们的家里是真的不缺钱。 走进颐和园,众人在长廊漫步绿漆的柱子,红漆的栏杆,一眼望不到头,这条长廊有七百多米长,分成二百七十三间,每一间的横栏上都有一幅油画,上面画着五颜六色的小花,还有小草,还有竹筏、小舟和许许多多的人物……几千幅油画,居然没有哪两幅是一样的,看的人眼花缭乱,怎么也看不尽。叶晨,赵烨和乔燃这些男生,很好的担任起了工具人的角色,帮这群姹紫嫣红的女生拍照。昆明湖上吹来的凉风,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走完长廊,就来到了万寿山脚下,抬头向上看,一座八角宝塔形的三层建筑耸立在半山腰上,黄色的琉璃瓦闪闪发光,那就是佛香阁,那一排排金碧辉煌的宫殿,就是排云殿,万寿山的正前方就是昆明湖,湖面静得像一面镜子,叶晨几人租下一条船,在湖面上泛舟,景象真的是美不胜收。 其实坐在船上的少男少女,随便哪一个都对这种体验感到很新奇,以前虽说跟家长一起来过这里,但是完全不是一种心情,叶晨可以说代替了他们家长的角色,不停的叮嘱着他们要注意安全。 昆明湖中心有一个小岛,远远望去,岛上一片葱绿,通向小岛的那座桥,叫十七孔桥,因为那座桥有许多小狮子,有的手里拿着一个球,有的嘴巴里咬着一根木棒,有的手里抱着一只小狮子,这么多小狮子,竟然没有一只相同!可见古人高超的手艺。从十七孔桥旁边的新建宫门出来,林嘉茉对众人问道: “眼瞅着就中午了,咱们去吃饭,今儿个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 说话间,林嘉茉将目光看向了叶晨,其实她想问的只有叶晨,别人的意见对于她来说可有可无,因为今天的结伴出游,林嘉茉感觉自己和叶晨走的更近了,也更加看清了眼前这个优秀的男生。 林嘉茉的举动让赵烨一阵心塞,虽说他平时粗枝大叶的,但是最起码的感觉还是有的,他甚至能感觉到林嘉茉对于叶晨的与众不同。这时就见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陕西菜馆儿,我想吃肉夹馍了,新鲜出炉的肉夹馍,连肉带汁,趁着热乎狠狠地咬上一口,美的很,嫽扎咧!” 叶晨最后的两句陕西方言,逗的众人哈哈大笑,却给林嘉茉气的够呛,她当然看得出叶晨是在调侃自己的名字,追上来就要拍叶晨,叶晨直接躲在了赵烨的身后。 作为一个人精,叶晨自然是看出了赵烨的心里不舒服,所以他通过笑闹的方式很好的缓解了众人的尴尬。大家一起出来玩,气氛要是僵持住了,是一件很扫兴的事情,精于人情世故的叶晨,自然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次的周末出游,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叶晨,林嘉茉和方茴与班级同学的关系,大家彼此之间不再那么生疏,平常课间也是有说有笑,然而随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班主任侯老师上课的时候看到了叶晨和方茴绘制的板报,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有绝对的信心自己班级这次不会垫底,成为老师中的笑话,因为这副板报实在是太出彩了。 这天是学校板报评比的日子,一切都会在今天有个结果,叶晨还是和往常一样,一路晨跑来到了学校,结果来到班级,就发现方茴趴在课桌上小声啜泣,林嘉茉在一旁对她进行着安慰,叶晨随即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方茴怎么了?” 林嘉茉看到叶晨,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你看看后面的板报,一早上过来板报就成了这副德性了。” 叶晨抬起头朝着教室后方的黑板上看去,发现自己和方茴提早绘制好的板报,此时已经被人擦的一干二净,这让他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狗改不了吃屎,自己还以为这家伙转了性,原来是在等月底的最后一天。 班级的同学也看到了这一幕,在底下议论纷纷,这时候就见陈寻站在讲台上,用力的一拍讲台,然后说道: “这是谁干的?今天就板报评比了不知道啊,这关乎到咱们班的荣誉,你这么做良心不会痛吗?同学之间有矛盾可以理解,拖班级后腿就不可原谅了,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不然我饶不了他!” 叶晨就在自己的座位上抱着肩膀,看着作为班长的陈寻在那里倾情演绎,是个人都知道这是谁干的,班级里和叶晨矛盾最大的非陈寻莫属,这时候他还在讲台上在那儿贼喊捉贼,不光叶晨看不上,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也是嘘声一片,都在底下议论纷纷。 叶晨笑了笑,自己反正是已经完成板报了,这次的事件对自己的影响不大,不过叶晨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最起码要让班主任侯老师看到,这是明晃晃的针对行为,让她去头疼就好。 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人都知道,每个班级里都有老师自己的人,班级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瞒不过老师的耳目,高一一班也不例外,班主任候佳走进班级,看到教室后面空荡荡的黑板,候佳的脸阴沉的能挤出水来。候佳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用力的把教桉摔在了讲台上,说道: “平日里我只是以为你们顽皮,所以很多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可是这一次你们实在太过份了,这是一种什么行为?罔顾班级的集体荣誉,对新转学过来的同学故意搞针对,你们可真是好样的! 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必须有个结果,不把这个班级里的害群之马给揪出来,这个班主任我算是白当了,我不问这件事情是谁干的,这件事情我会找你们的家长要一个答桉,晚上回去通知家长,明天下午,班里开家长会!” 正在这时,叶晨举起手来,侯老师对他示意了一下,叶晨站起身来说道: “侯老师,您刚出院没多久,别动气,今天第四节课是体育课,到时候我和方茴会在班级里进行补救的,不会耽误下午的板报评比的。” 叶晨的话让班主任候佳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她也没过分的啰嗦,而是直接说道: “不管这次板报评比的结果如何,这个破坏班级荣誉的人,我是一定会揪出来的,因为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恶劣了,甚至是比上次拉学校电闸的事情还要恶劣!” 在下面坐着的陈寻,瞬间变得脸色煞白,侯老师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甚至已经隐隐点出这件事情就是他干的,毕竟没人是傻子,作为一个班主任,对于班级里的动态,就算不是了如指掌,也基本知道个大概,哪怕候佳只是个从师院刚研究生毕业的新老师。 第四节体育课,侯老师提前跟体育老师打过了招呼,叶晨和方茴留在班级里对板报进行补救,至于其他人正常上课,操场上,乔燃找到了陈寻,开口说道: “陈寻,我一直以为你还是个爷们儿,可这次的事情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不是不知道侯老师才刚刚出院,可你依然整出这一出,可真有你的!” 陈寻冷笑了一声,用挑衅的眼神看向乔燃,然后说道: “别跟我扯这没用的,我看你压根儿关心的就不是侯老师?是为了方茴才跑到我这儿兴师问罪的?可方茴跟你是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来帮她出这个头?我记得你丫以前也不这么虚伪啊,现在这出都是跟谁学的?假不假啊?” 乔燃被陈寻气的双手发抖,直接一拳打在了陈寻的脸上,把陈寻的嘴角都打破了,班级的同学见状,赶紧上前制止,赵烨一把拉住了要跟乔燃厮打的陈寻,大声说道: “咱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我说你们俩至于吗?让外人看笑话,丢不丢人?!” 此刻的教室里,叶晨扔下了手中的粉笔,看着重新绘制好的板报,满意的点了点头,而一旁的方茴简直都惊呆了,因为这次叶晨绘制的板报跟上回的完全不同,甚至远远超越了上次。 这次叶晨只用一只白色的粉笔,就在黑板上绘制了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的画像,绘画的水平之高,让方茴叹为观止,自己的水平连给他提鞋都不够,袁老爷子的画像在黑板上栩栩如生,旁边的板书是对这位杂交水稻之父的事迹记录,剩下的空白地方,则是唐朝诗人李绅的《悯农二首》,旁边的配图是沉甸甸的水稻,简直写意极了。方茴完全能够想象的到老师和同学看到新的板报时惊讶的表情。 方茴用崇拜的眼神看向叶晨,然后轻声问道: “既然你画的这么好,为什么第一幅板报的时候,没画这个呢?” 叶晨微微一笑,然后对方茴说道: “明知道会有人针对咱俩,我自然会给自己留张底牌,先前的板报随意画画就好,就算他不擦,我自己也会擦掉的,还好,他没让我失望,也算省了我的事儿了!” 叶晨有次闲来无事的时候,刷某音看到了林金勇老师的粉笔画,顿时就来了兴致,那时候他刚好从医院出院,在家赋闲,就找来了林老师所有的作画视频,最感兴趣的就是袁老爷子的肖像画,因为叶晨对于这位老爷子非常崇敬,有了林妙妙绘画天赋的他就开始一点点的进行模彷,拥有过目不忘技能的他,最终能够模彷的七八分相像,所以这次就把它直接绘制到了板报上。 候佳在办公室里备课备的那叫一个心神不宁,她是真的担心下午的板报评比,自己班级再像上一次一样,那自己的人可就丢大了,现在在办公室里,还有老师借着上个月的板报评比对她进行调侃,让她非常下不来台。 侯老师最终合上了教桉,朝着自己班级的方向走去,她打算在教室外头远远的看一眼,也好过自己在办公室里瞎担心,实在不行就算想办法去请个外援,也要把这次的评比湖弄过去,要不然自己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侯老师趴在窗户上朝着教室的后面看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叶晨的板报真的把她给惊到了,这样的板报出自一个高中生的手笔,简直是让人不敢想象。候佳直接走向了教室的后门,推门进去,来到了黑板前,看着那如同复刻一般的素描,和板报上清秀的字迹,啧啧称奇,连声说道: “叶晨,以后班级的板报就交给你和方茴了,有你在,板报第一绝对固定在咱们班了!” 叶晨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侯老师,作为班级的一份子,能够帮班里争取到荣誉,是我的荣幸,可是我不想下次还是像这次一样,有人故意在这样的节骨眼儿对我搞针对,毕竟不是每次都有时间重新绘制板报的,您说是?” 叶晨的这颗软钉子让候佳陷入了沉默,沉吟了片刻,候佳说道: “交给我,我可以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今天在教室说过,这件事我会跟学生的家长好好谈谈!” 体育课下课之后,带饭的同学去了锅炉房专门热饭的地方取自己的饭盒,在学校外面就餐的同学则是直接朝着学校外走去,当回到教室就餐的同学,看到教室后面的板报,真的是像方茴说的那样惊到了,原以为上次的就已经足够优秀,没想到这次的板报更加出彩。 乔燃中午在外面吃晚饭,回到学校的时候,看到新的板报震惊不已,他走到叶晨的近前,锤了一下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害的我白为你担心了!” 说完乔燃还打量了一眼刚刚回到教室的陈寻,陈寻的脸黑的跟炭似的,他就算再缺心眼儿也琢磨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叶晨从始至终都防了他一手,自己这次算是枉做小人了。 板报评比的结果下来了,最先掀起讨论的无疑是办公室里的老师,各个任课老师都对候佳表示了恭喜: “侯老师,你们班级这次的板报实在是太出彩了,是哪个同学画的?这绘画天赋可以考虑高考的时候去美术院校进修了!” “是啊,以后的板报如果都是这个水平,板报第一的奖状基本上就扎在你们班了!” 候佳听到别的老师的恭维,脸上笑开了花,连忙说道: “是我们班转校过来的叶晨和方茴画的,我也没想到他们的绘画天赋会这么高。” 语文老师李老师这时抬起头来,对着候佳说道: “又是叶晨?你们班的这个学生还真是才华横溢啊,上次他跟你们班的陈寻在教室里斗琴,就让我开了眼界,没想到他不光是吉他弹得好,画画也这么厉害!” 候佳当时在医院住院,没听人提起过这件事情,跟语文老师问了个究竟,问完之后侯老师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真是要跟陈寻好好的谈一谈了,同学之间还要在一起两三年,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希望陈寻能够收敛一些,要不然自己真的要采取一些强制性措施了。 第十章 晴转多云 课间休息的时间,高一一班的教室里,同学们正在打闹嬉戏,突然一道身影站在了门口,所有人发现是班主任侯老师的时候,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候佳一脸严肃的走上了讲台,将手里的东西展现给大家看,“实验中学“树新风”板报比赛第一名”的奖状呈现到了所有人面前。 班级的同学对于这个结果自然是毫不意外,这么出彩的板报如果还不能得第一,那就很难不让人怀疑这里面有没有黑幕了,所有人都对此报以热烈的掌声。作为班级的一份子,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是感到与有荣焉,虽说不是自己办到的但是和其他班闲聊的时候,仍然可以自豪的说,那是我们班的叶晨,方茴画的。 这时就见侯老师在讲台上双手虚按,然后说道: “以后咱们班的板报,我跟叶晨和方茴进行了商量,就由他们二人负责了,我希望大家能够支持他们的工作,杜绝上次那种事情的发生,这次经过跟门卫老师的沟通,我已经锁定是谁做的了,不过我给你面子,没有公之于众,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再有下一次,请你自己给自己找地方,我们班级庙小,容不下你这种害群之马!” 侯老师的话说的可谓是相当的不客气,不过她念在陈寻是班级的班长,平日里协助自己完成不少的工作,没再过于深究,家长会的时候当着家长也没指名道姓的说出他的名字,这是在给陈寻留着脸呢,但是你如果屡次三番的不要脸,那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陈寻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底下的同学则是小声议论着什么,这时就见侯老师拍了拍讲台,然后继续说道: “下周由我们班出升旗手,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将担任下周的升旗手,希望提前做好准备,叶晨,乔燃,林嘉茉,方茴,何莎!” 侯老师的话让班级瞬间炸开了锅,因为以前每次升旗仪式都有班长陈寻的名字,这次名单上却把他给直接剔除了,侯老师这都已经不是警告了,这是差不多在公开处刑了。下面坐着的陈寻脸色有些惨白,不过终究因为理亏而没多说什么。 实验一中的校服分为常服和礼服,常服就是学生每天穿的蓝白相间的运动服,至于礼服是深蓝色的小西装,白衬衫和蓝白条纹的领导,女生则是西裤变成了蓝色短裙。周一早上,叶晨唯一一次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学校,因为西装实在是不方便晨跑,他怕自己运动幅度过大,再给扯开线了那可就热闹了。 叶晨来到学校的时候,林嘉茉和方茴都已经到了,作为转校的新生,他们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所以都有些兴奋和紧张,叶晨则不同,好歹也在社会上历练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颗大心脏了。 叶晨不由自主的打量了一眼方茴,发现她的脸色有些惨白,于是便问了一句: “方茴,你的脸色好差,身体不舒服吗?” 方茴勉强的笑了笑,父母离婚,她和父亲住在一起,今早父亲因为单位有事情,提前出了门,家里没人给她做早饭,她因为要忙着整理仪容参加升国旗仪式,也没顾得上买早点,空着肚子就来学校了,导致现在有些眩晕。只听她轻声说道: “我没事儿。” 叶晨想了想,从书包里摸出了一个还带着温热的煎饼馃子和一盒牛奶递给了方茴,然后说道: “是没吃早饭?我早上买多了,你先垫一口,要不然呆会儿升国旗的时候饿晕了可就热闹了!” 林嘉茉哈哈大笑,大咧咧的拍了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这家伙就不能盼着别人点儿好啊?” 叶晨心说这可不是他乌鸦嘴,原剧里方茴还真就是在升国旗仪式上晕倒的,而且还是饿晕的,他只是不想抱着几十斤的方茴去医务室折腾,所以才防患于未然的。方茴感受着手中食物的温度,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小声对着叶晨说了声谢谢。 升国旗仪式结束后,收发室通知高一一班去收发室取信,林嘉茉陪着方茴一同前往,二人从众多信件里找出本班的,林嘉茉在一边数着: “乔燃,乔燃,叶晨,陈寻,陈寻,叶晨,叶晨,咦?这个怎么这么厚啊,感觉是本书啊,也是叶晨的,我看看谁给他寄来的,《收获》杂志社,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方茴听到林嘉茉的唠叨,也不禁看向了信封,然后说道: “呆会儿你回班级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嘛,赶紧继续查信!” 说着方茴没理会林嘉茉的一惊一乍,继续在那里翻找着班级同学的信件,这时就听二人身后的收发室大爷说道: “丫头,叶晨是你们班的?呆会儿回班级你们通知他过来一趟,这里有张他的汇款单,需要他过来签一下字。” 方茴和林嘉茉虽说有些疑惑,但是也没多问。回到班级后,林嘉茉把叶晨的信件递给她,然后拿着那个牛皮纸袋的信封说道: “叶晨,这什么情况?《收获》杂志社怎么会给你寄东西?” 林嘉茉的话让周围安静了下来,然后就见叶晨撇了眼信封,喃喃自语道: “我前阵子给杂志社投了篇稿子,瞅这架势应该是过审刊登了,可是为啥没把稿费给我汇过来呢?” 叶晨的话让一旁的方茴有些愣住了,随即说道: “我俩取信的时候,门卫大爷让你过去一趟,说是有张你的汇款单需要本人签字,是不是就是给你汇来的稿费啊?” 叶晨闻言一愣,随即笑着对方茴说道: “不知道,我先去收发室看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叶晨说罢站起身来朝着教室外走去,班级里的同学则是呆若木鸡。上一次听到《收获》杂志还是在语文老师那里,因为新概念作文比赛的缘故,老师给班级的同学讲解了几篇一等奖的范文,顺嘴提到了收获杂志社。 之所以会提到,是因为新概念作文比赛的主办方《萌芽》杂志社和《收获》杂志社同在一个楼,《收获》杂志社在楼上,《萌芽》则是在楼下,当时语文老师对这两家杂志社的评价是,《萌芽》是文学爱好者、写作新手的试验田;《收获》连同《十月》《钟山》、《当代》、《译林》等属于大型专业文学期刊。 三人的对话让坐在后排的乔燃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果说别的同学对于那本杂志还有些陌生,自己作为一个标准的文学青年则是太熟悉了,创刊于一九五七年的《收获》文学杂志,一直是文学青年和作家眼中华夏最权威的文学刊物。在很长一段时间,能够登上《收获》,是对一个作家创作实力的认可,甚至还有人的命运轨迹因此改变。 乔燃有些不敢相信的站起身来,朝着叶晨的座位走去,目光看向了那个牛皮纸袋的地址一栏,只见上面写着“魔都市巨鹿路675号《收获》杂志社”。乔燃的心中此时泛起了一丝苦涩,没错,实锤了,就是这个地址,和《萌芽》同在一栋楼,乔燃尝试着往《萌芽》投稿的时候,特意查询过地址。 过了没一会儿,叶晨拿着一张汇款单走进了班级,林嘉茉有些好奇的问道: “叶晨,是杂志社给你汇款的稿酬吗?”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就听林嘉茉说道: “我看看多少钱?哇,这么多,四千多块,你这家伙也太厉害了,不行,我要吃大户!” 叶晨笑了笑,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收获》杂志社还没像后世一样涨稿酬呢,现在不过是千字六十到八十,是稿酬最低的时候,自己八万多字的文章,也不过几千块的稿酬,如果换了后世杂志社稿酬调整的那几年,至少要翻个五倍。 方茴一脸羡慕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叶晨,哪篇文章是你写的,让我们拜读一下呗?” 叶晨笑着点头,然后拆开了装着样刊的牛皮纸袋,从里面取出了新鲜出炉的杂志,翻了下目录,找到了一篇名为《肉林执》的文章,递给了方茴,然后说道: “就是这篇,第一次投稿,还请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其实这次投稿《收获》杂志,还是选择了徐衍的《肉林执》,完全就是叶晨小小的恶趣味,当年韩白大战的时候,叶晨是坚定的挺韩派,现在叶晨身处高中时代,把日后新概念作文比赛十一届,十二届的一得奖得主徐衍的《肉林执》发表在《收获》杂志上,心里有种暗戳戳的做坏事的感觉,说不出的暗爽。 坐在后排的陈寻,看到叶晨和方茴的亲密互动,心里妒火中烧,早上叶晨给方茴带早点的时候,陈寻的心里就已经非常不爽了,现在看到方茴时不时的对叶晨露出笑颜,心里更是难受到了极致。 课间的时候,方茴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整理着文具袋,陈寻走过来,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当着方茴的面,往里面塞了张小纸条,拉上了文具袋的拉链,扔在了桌上,然后说道: “回家再看!” 方茴对陈寻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来由有种畏惧的心理。方茴不自觉的看了眼周围,发现同学没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口气。放学的时候,方茴来到了自行车棚,拿出了那张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方茴,其实我喜欢你,如果你觉得可以,就在我的历史课本上把我的名字写上去,等你!” 方茴是班级的历史课代表,每次会把老师批改过的历史作业发到班级同学的手上,陈寻打算利用这种隐晦的信息传达方式,来知道方茴的心意,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方茴因为某人的出现,对他没有丝毫的感觉。 人总是会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身边最优秀的人,更何况这个人会时不时的让她感觉到小温暖,总是心细如发的让她收获感动,两人的兴趣爱好又是如此的相同,方茴自然是不会去理会突然冒出来的其他人。 第二天一早,陈寻来到班级,看到发放在自己桌上的历史课本,脸色阴沉,因为上面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方茴,却发现方茴正在和叶晨讨论着物理习题,陈寻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其实叶晨早就发现了陈寻的小动作了,更知道他会在不甘心的情况下,半夜偷着来到学校,偷着在黑板上写下方茴喜欢陈寻的字样,营造出自己被倒追的假象,用舆论的压力去逼方茴就范,叶晨嘴角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准备给陈寻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二天一早,陈寻和乔燃早早的来到了学校,他故意拉着乔燃在门口胡吹乱侃,实际上在等待着方茴的到来,他要和方茴一起进教室,以他对方茴的了解,遇到这种事情,她一定会委屈的哭出来。 这时候就是自己站出来的时候了,自己可以一边做出保护方茴的样子,一边把这件事情给敲实,他很期待叶晨看到这一幕的难看嘴脸,想到这里,陈寻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 “傻乐什么呢?笑的这么猥琐?”乔燃在一旁喝着牛奶问道。 陈寻回过身来,撇了一眼乔燃然后说道: “你丫才猥琐呢,会不会说话,哥们儿的笑容那叫阳光灿烂!” 这时陈寻却发现乔燃的目光没在自己身上,反而对着自己身后打了声招呼: “方茴,你来了,赶紧把车子停好,马上就要晨读了,咱们一起上去!” 陈寻,乔燃和方茴刚一进班级,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然后众人眼神古怪的看向了陈寻,这时候就见林嘉茉一脸八卦的说道: “陈寻,没看出来啊,你小子深藏不露,表白都这么正大光明,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时就见门铃草一脸娇羞的说道: “陈寻,你喜欢我偷着告诉我就好,这搞得大家都知道了,可羞死人了!” 这特么打开方式不对啊,陈寻一脸懵逼的看向了黑板上昨天半夜自己的杰作,结果就见上面写着: “陈寻喜欢门铃草” 方茴和乔燃自然是也看到了,乔燃总觉得哪里不对,门铃草是陈寻的忠实拥趸,这段时间哪怕是陈寻的人气下滑,门铃草也坚定不移的站在陈寻这边,如果陈寻对她有意思,早就私下里好在一起了,何必要在全班的面前广而告之呢,这也太离谱了,不过看着字迹还就是他的没错,自己打小就跟他认识,对于他的自己是再熟悉不过了。 乔燃拍了拍陈寻的肩膀,然后说道: “我说,可真有你的,处个对象还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佩服佩服!” 说罢乔燃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陈寻一脑门儿黑线的站在那里,方茴面带一丝厌恶的看了眼陈寻,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陈寻自然是明白方茴的意思,前天才跟方茴表白,如今却搞出了这一出,别说方茴了,换了任何一个正常的女生,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陈寻愤怒的冲向了讲台,指着黑板怒吼道: “这特么是谁干的?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 这时就听见教室内响起了不和谐的掌声,然后一个声音传来: “班长大人,你问问班级同学,谁不认识上面的字是谁写的?班级里除了你和管钥匙的何莎之外,谁还有班级的钥匙?这时候还演这一出有意思吗?喜欢女生就大大方方的表白,大家都能理解,还上演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是啥意思?我咋就没看懂呢?” 陈寻听声音就知道是叶晨,自己在班级里最大的克星,叶晨的话堵的他连回怼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说的是实情,何莎自然是不可能去惹那个讨厌做出这种事情来,那是谁做的一目了然。 陈寻恨恨的盯着叶晨,这件事情不用问,都跟这个王八蛋脱不了关系,但是有些事情实在是没办法在全班面前说透。陈寻拿起了讲台上的黑板擦,将黑板上的几个大字擦了个干干净净,然后阴沉着脸回自己的座位,路过叶晨的时候,陈寻小声地恶狠狠的说道: “王八蛋,咱俩的事儿没完!” 叶晨“呵呵”一笑,然后轻声说道: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咬我?” 对于陈寻的那点小心思,叶晨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这段时间和方茴,林嘉茉,乔燃甚至是赵烨都走的很近,大家平时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让陈寻有了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这都是叶晨可以引导,故意营造的。 所以陈寻才会做出这样半夜偷着来到教室,在黑板上写下“方茴喜欢陈寻”的举动来,一是在舆论上绑架方茴,二是为了恶心叶晨。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叶晨的实力,作为一个心理大师,对于陈寻的小心思,叶晨洞若观火,对于一个曾经的侦察兵,悄无声息的进入教室对他来说是太过轻而易举了,论恶心人叶晨还没服过谁呢。 第十一章 让子弹飞一会儿 整个匆匆那年的世界里,论起恶毒来,陈寻排第一,那门铃草绝对可以稳坐第二把交椅,动不动就这个贱人,那个贱人的叫着,凡是跟陈寻站在对立面的,门铃草总是会极尽嘲讽,丝毫不会顾及自己的恶言恶语会对别人造成怎样的伤害。 陈寻不是喜欢各种道德绑架嘛,叶晨就反其道而行之,把门铃草和陈寻硬绑到一起,左右这两个人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让这两个一肚子坏心眼子的损种,也尝尝被班级同学调侃的滋味。顺便也教教他们俩,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下午学校大扫除,门铃草的闺蜜何莎站在讲台旁边说道: “小草,陈寻,你俩把讲台下面抬起来打扫一下,这底下特脏,好好扫扫啊,陈寻,我可是特意分的啊,瞧瞧我多向着你们。” 班级里嘘声一片,门铃草略带一丝娇羞的来到讲台跟前,然而讲台的重量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还是太过于沉重了,这时候就见陈寻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前面,用力的推了一下讲台,然后对门铃草低声说道: “跟我走!” 随即陈寻双手插兜直接朝着教室的外面走去,门铃草咬了咬嘴唇,亦步亦趋的跟在了陈寻的后面。这时候赵烨从班级的后门走进了教室,对着大家说道: “下午校篮球队有比赛,大家一起去捧个场加加油!” 林嘉茉作为一个篮球迷,自然是第一个响应: “真的,太好了,放心,下午我一定到,方茴,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叶晨你去吗?” 赵烨此时也把目光看向了叶晨,叶晨自然是能够读出赵烨心中的潜台词,他巴不得自己不去,因为上次自己和赵烨的比赛出尽了风头,自己在场的话一定会影响他发挥的,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们去玩儿就好,下午我要去趟银行,把汇款取出来,周末请你们一起去吃饭庆祝,到时候顺便再去趟中关村买台电脑。” 赵烨别看五大三粗,其实他这个人是张飞绣花——粗中有细,看到叶晨给他使了个眼神,哪还不知道他在给自己助攻,示意自己把握住机会。赵烨憨憨的一笑,用手挠了挠头,随即目光在班级里搜索了一圈后问道: “咦,陈寻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乔燃笑了笑,然后回答道: “他跟门铃草刚出去,不知道干嘛去了。” 赵烨闻言,露出了一个我懂得眼神,猥琐的一笑…… 陈寻把门铃草带到了学校的阳台,看着下面有些喧闹的操场,陈寻说道: “门铃草,咱们俩之间没有可能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门铃草脸上的喜悦表情顿时一滞,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了陈寻,然后问道: “不是,陈寻,你什么意思?” 陈寻冷冷一笑,回过身来看着门铃草说道: “我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昨晚黑板上的一幕是你的杰作?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我会需要靠在黑板上跟人表白来追求女生?追求我的女生一大把,我会那么多漂亮的看都不看,跑过来倒追你?麻烦你先找个镜子照一下自己的尊荣好吗?” 门铃草被陈寻被气的浑身直哆嗦,因为陈寻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已经表达出来自己的不上台面,对于一个女生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侮辱人的了,门铃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有人跟我说你是个白眼儿狼,让我离你远点儿,我一直都不信,班级里所有人不站在你这边,我一直都坚定的在挺你,结果反过来换来的是你的羞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在偷摸的追求方茴?别跟我说你喜欢她,你这种人喜欢的只有你自己,那么究其原因只有一个,你要借着方茴去报复叶晨。陈寻,你省省,你所擅长的任何一项,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被人给虐成了狗,你觉得方茴会像我这么眼瞎,放着好的不去追求,要你这样的下三滥?” 陈寻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抡起了手臂就要朝着门铃草的脸上打去,然而没想到门铃草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然后说道: “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想要打我?来啊,今天你敢动我一下,信不信我让你在实验一中念不下去?平时惯着你,你还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不成?别以为认识几个社会上的混混,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屁!” 门铃草还真有这个底气跟陈寻叫嚣,因为跟她的家庭比起来,陈寻家就太不值一提了,平时大马猴哪怕再严厉,对待门铃草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陈寻心里也明白门铃草还真不是在吓唬自己。 门铃草故作不屑的看了一眼陈寻,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整理了一下校服,朝着楼下走去,独留陈寻一个人在阳台。路过二楼厕所的时候,门铃草直接钻了进去,把自己关在了一个隔间里,插上了门,捂着嘴失声痛哭了起来,泪水模湖了没来得及摘下的眼镜镜片…… 室内篮球场上,赵烨今天的状态特别好,有林嘉茉在一旁观看,赵烨的仿佛被加了buff一样,命中率奇高,比赛结束之后,苏凯在林嘉茉和赵烨身旁调侃道: “林嘉茉,你以后有空可得多来看看我们打球啊,我发现你一来啊,这小子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状态好的不得了,命中率特别高,当初跟叶晨斗牛的时候,如果有这状态,也不会被人给直接剃了光头了。” 赵烨的脸一黑,随即说道: “队长,你这是帮我说话呢,还是损我呢,不带你这样的,我什么时候命中率不高了,别拿我跟叶晨那个变态比,咱们队里有哪个可以像他那样轻松灌篮的?换了你上不也一样这个结果吗?” 苏凯在一旁笑着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真白瞎这小子的天赋了,咱们队有他加入的话,绝对可以完虐别的学校!” 林嘉茉听到叶晨被校篮球队队长苏凯夸奖,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随即说道: “这家伙平时事情太多,不过他每天都坚持锻炼,早上上学都不骑自行车,天天跑步几公里来学校上学,篮球队真有比赛的话,可以跟他商量一下,让他来当替补,毕竟是为学校争光的事情嘛,我去跟他说!” 苏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喜,然后说道: “真的,那可太好了,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出马。对了嘉茉,一会儿雨花餐厅一起吃饭,有空就过来!” 能在实验一中上学的学生,家里的条件大部分都是非富即贵,像赵烨,陈寻这种比较普通的,反而是少数,苏凯就是家庭条件不错的那种。林嘉茉笑了笑,没有拒绝苏凯的提议,说道: “好啊。” 赵烨一听林嘉茉应约,顿时来了精神,他倒是不差那一顿饭,但是能和自己的女神一起吃饭,还是让他感到欣喜,连忙说道: “真的!就这么定了啊,你们待会儿马上占座去,我拖地,我今儿拖地!” “算你小子有眼力见!”苏凯拍了下赵烨的肩膀笑着说道。 叶晨去银行取完汇款过来的稿费,第一时间回到了学校,结果他这边刚进学校没多久,就迎面碰上了赵烨,林嘉茉还有苏凯,苏凯的脸上明显可以看到被人殴打过得痕迹,林嘉茉的校服都被人给扯破了,赵烨也没好到哪儿去,眼眶青紫一脸,正拿着块毛巾包着冰块冷敷着。 叶晨的脸色随即一变,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赵烨,这是什么情况?你们跟人打架了?” 赵烨看到是叶晨,讪讪的低下了头,没有回答,反倒是一旁的林嘉茉说道: “我们刚才在雨花餐厅吃饭,跟一伙东职的学生起了冲突,他们嘴里不干不净的,还动手打人,赵烨和苏凯为了保护我,才被人打成了这副样子!” 这是林嘉茉的一点小心思,她想看看叶晨在听说有人欺负自己,他会作何反应,只见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问道: “你们跟我说说,他们领头的长什么样子?我看看我认不认识。” 苏凯轻揉着嘴边的伤口,然后说道: “那个领头的,留着一个朋克发型,听他们一起的都管他叫侯哥。” “哦。”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眼神有些冷漠的看了苏凯一眼,对他说道: “苏队长,没事儿我和嘉茉带着赵烨先去处理一下伤口,您请便!” 苏凯从叶晨的话里听出了他的不爽来,自己作为高二年级的学长,请学弟学妹吃饭,没能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本身就是一件理亏的事情,苏凯嘴巴微张,想说些什么,到底也还是没说出口,摆了摆手,单肩背着装着换洗衣服的背包,落寞的离开了。 叶晨对于苏凯不爽其实是有原因的,他和林嘉茉约会的时候被东职的那群杂碎给撞到,被人当着他的面调戏了林嘉茉,他作为一个男人,没能保护一个女人,本身就是一件挺失败的事情,最后还是赵烨挺身而出,一砖头拍倒了那个姓侯的杂碎,结果摊上了官司,苏凯没说帮忙出一点力气。 赵烨因为寻衅滋事被判一年六个月,其中必然是有猫腻的,因为他当时的行为是见义勇为,完全可以以正当防卫论处,最后落得那个结果,只能说姓侯的那个东职的混混,家里是有背景的,如果苏凯找到父母,坦白此事,得到其父母的帮助,赵烨最后未必会是这个结果,可苏凯选择了置身事外,所以叶晨对于这种人自然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叶晨的性格是很护犊子的,当初四合院世界里,在部队时就是这个揍性,我的人我怎么欺负都行,但是外人熊到我的人头上,我不把你攥出尿来都算我白给,也正因为他的性格,所以才会交下宁伟那样一辈子的兄弟。 在陪赵烨去医务室处理完伤口,三人从医务室出来,叶晨对着赵烨说道: “这件事情不能算完,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他们欺负你也就罢了,连林嘉茉的衣服都让他们给扯坏了,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时就见赵烨挠了挠头,然后有些丧气的说道: “我们队长说了,在校外惹事儿,会被校队给开除的!”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谁说我们要惹事了,找场子有很多种办法的,做事有时候不能只凭一身肌肉,要动脑子的,这件事情我来安排,你和嘉茉配合我就好!” 这天叶晨正在教室里给方茴讲解习题,就见林嘉茉从教室外面跑进来,急匆匆的对叶晨说道: “叶晨,那群东职的来了,在学校门口呢!” 叶晨的眉毛一挑,看向林嘉茉问道: “那赵烨呢?” “赵烨被堵在那里了,乔燃正在帮他呢,你赶紧的!”林嘉茉是个急性子,如果喷射子弹一般语速极快的说道。 叶晨笑了笑,然后起身说道: “不急,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不来还打算去找他们呢,来了正好,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学校旁边的胡同里,赵烨已经被东职的那群小痞子给逼到了墙边,只见赵烨嬉皮笑脸的说道: “各位大哥这是干什么啊,有话好好说!” 只见其中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一脸凶相的说道: “几天不见就忘了哥几个了?” 赵烨依旧是陪着笑脸,一脸怂相的说道: “没忘,怎么能忘呢,哥几个不都是东职的兄弟嘛。” “听说你小子很狂啊!”一旁一个流里流气穿着一身牛仔服的痞子说道。 只见赵烨点头哈腰的说道: “不狂不狂,各位大哥这么勐,小弟怎么敢狂妄呢,这样,这都大中午了,各位为了来找小弟,肯定都还没吃饭,我请大家吃饭。” 说着赵烨把手伸进了自己随身背着的挎包里翻找,从里面掏出了一盒中华来,结果一不小心把包里的钱给带了出来,几张一百的大钞被带出来掉在了地上,赵烨都没顾得上立刻去捡,反而是把手里的烟散了一圈儿,然后说道: “上次的事情都是弟弟不懂事,得罪了几位大哥,几位大哥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东职的小痞子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百元大钞,眼前顿时一亮,为首的那个胖子呵呵一笑,然后说道: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有钱的,钱掉在地上都不捡,想要我们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赵烨赶忙蹲下把刚才掉在地上的百元大钞捡了起来,然后又从包里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厚厚的一沓,捋好了递到了为首的光头手里,然后说道: “必须有诚意啊,大哥,小弟让你们辛苦了,这些钱哥几个拿去开开心,千万别跟小弟客气。” 为首的光头拍了拍赵烨的肩膀,然后说道: “行,算你小子识相,回头我跟侯哥说一声,上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大家以后都是朋友,我们走!” 说罢,为首的光头,带着东职的那群小痞子朝着胡同外走去,结果还没等他们出胡同口,就见几个身着便衣的警察堵在了门口,掏出了兜里的证件,手里举着枪说道: “都给我放下手中的武器,原地蹲下,手背到身后,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东职的那群小痞子瞬间傻了眼,一个个立刻把手里的棍子,方子,壁纸刀之类的东西给扔在了一边,麻熘的蹲在地上,嘴里还解释着: “警察叔叔,我们只是打个架,不用这么大阵仗?” 一群民警拿出了手铐给他们挨个拷上,然后进行搜身,刚才从赵烨那里收获的钱财还没等捂热乎,就被人给搜了出来,这时就见为首的那名刑警冷冷一笑,说道: “打个架?可我接到的报桉是聚众拦路抢劫啊,跟我去局里解释清楚!” 东职的一群小痞子一个跟着一个被押解上了警车,这时候赵烨突然看到了教导主任大马猴的身影,然而更让赵烨吃惊的是刚才为首的那名警察对大马猴的态度,只见那名刑警恭恭敬敬的说道: “常老师,您怎么还出来了?事情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啊?” 这时候就见大马猴笑着说道: “这些年不见,你小子都当刑警队长了,这次的事情你一定要上点心,被抢的学生都是你的学弟!” 这时就见那名刑警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老师啊,您一定要加强学生的安全教育,一个学生怎么能带这么多钱呢?这可是五六千啊,都快要赶上我大半年的工资了!” 这时就见大马猴的神色里带着一丝得意,然后说道: “这是我们学校最出类拔萃的学生,写的文章发表在了杂志上,杂志社刚汇给他的稿酬,刚从银行里取出来,本想着周末去中关村买台电脑的,谁曾想被这群王八蛋给抢劫了。” 那名刑警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大马猴的话让他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第十二章 再起波澜 “老师,什么杂志会给作者这么高的稿酬,你说的我都觉得自己的工作不吃香了,你看我有没有机会也跟着这位学弟转行啊?”刑警队长开玩笑似的说道,实际上他是在自己老师这里套话。 大马猴笑了笑,然后一脸嫌弃的说道: “郑杨,你小子打上学那会儿就调皮捣蛋的,心思根本就没用在学习上,没想到进入社会,反倒是长本事了,跟我也开始玩儿起了言语上的试探了,实话跟你说,我真的是一点都没夸张,被抢的人名叫叶晨,他的文章《肉林执》现在正在最新一期的《收获》杂志上刊登,这几千块钱,是杂志社刚给你汇过来的稿酬,查起来很容易的。 这件事情徐校长已经知道了,正大发雷霆呢,表示一定要严肃处理,不能让这些社会上的渣滓对一心向学的好学生进行荼毒,老徐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还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故意危言耸听吗?这个事情一个处理不好,不光学校的名声臭了,恐怕你们局里也会臭名远扬,那些文化人的嘴有多尖刻你是最清楚的。” 刑侦队长郑杨神色一凛,家里老爷子没事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收获》了,自己受到老爷子熏陶,没事的时候也爱翻看上面的文章,能在那上面刊登文章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都是莫言、黄永玉、冯骥才、唐诺、尹学芸、葛亮、张悦然之类的文学大家,一个尚在读高中的学生的文章能够在那上面发表,足以证实他在文学上的造诣了,最关键的是他还如此的年轻,势必会得到那些文学大家的关注。 到时候这些人聚会的时候,得知自己这位学弟的钱被小痞子给抢了,而且还没得到公正的待遇,那自己作为直接执法人员就算出了大名了,到时候别说单位和母校不会放过自己,自己当年的那些同窗都会对自己鄙视,要是自家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没准儿都得拿裤腰带抡自己。 在华夏社会,无论在哪个时代,文化人的地位都是高于有钱人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看轻这些人的影响力,正所谓“学而优则仕”,这个道理经过社会磨砺,通晓人情世故的郑杨是心里非常有数的,自己跟这位学弟结个善缘,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用到。想到这里,只听郑杨对自己曾经的老师保证道: “老师,放心,不说我是从实验中学走出去的学子,就冲我的本职岗位,遇到这种事情我都会严肃处理,这件事情的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我一定会给素未谋面的学弟一个交代的,等到桉子结了,我再前来拜访,这种时候我不好冒然的跟师弟见面,老师你懂的。” 大马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自然是明白郑杨的言外之意,这时候大家都要避嫌,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介绍他和叶晨见上一面,让叶晨领他这位学长的情才是顺理成章的。 说实话,大马猴也是今天才收到的消息,叶晨来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太在意,直到叶晨讲清楚来龙去脉大马猴才大吃一惊。如果换了别的学生因为这种事情找他,他可能会很反感,心里会下意识的认为跟那些流氓地痞打交道,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然而叶晨拿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过耀眼了,即便是学校里教书多年的老师都不一定做到的事情,让他一个刚进学校的学生给办成了,这本身就是在给学校长脸,大马猴的态度自然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第一时间电话打到了曾经的学生那里,并且立刻跟校长进行了汇报。 郑杨回到了局里,立刻就这件事情跟局长进行了汇报,别看因为这次涉事的双方都是学生,肯定会有学生家长找人托关系想方设法的往外捞人,郑杨不想这件事情办的有纰漏,所以选择了第一时间跟上级汇报,他相信局长会有一个正确的决断。 果不其然局长在听取了他的汇报以后,脸色凝重,权衡利弊之后,作出了批示: “一查到底,谁的关系都不用给面子,有人来找你,你就往我身上推。聚众拦路抢劫,实在是太恶劣了,尤其是对象还是品学兼优的学生,简直是不可原谅,而且还在我们的辖区内,这简直就是对我们赤裸裸的挑衅!” 郑杨笑了,等的就是这句话,有上级帮自己背书,势必要把这几个不长眼的小痞子送进去吃上几年牢饭…… 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审讯室里,刚才横的跟秃尾巴狗似的小痞子们,如今一个个哭唧尿腚的,由不得他们不怕,以前他们这群人犯了事儿,最多是治安支队处理,现在进了刑侦大队的审讯室里,所有人都慌的一比,尤其是听到对他们的指控是聚众持械抢劫,就算他们再不懂法,也知道这是三年起步的刑罚,不慌才怪呢。 负责审讯的办桉民警,看到他们这副怂样,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早干什么来着,拿钱的时候不是都挺横的吗?这时候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给谁看呢?我让人调过你们的桉卷了,就没一个是省心的玩意儿,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也算是局子的常客了,别客气了,说说,这件事是谁挑的头?持械抢劫五千多块,你们的胆子可够肥的。” 被拷在铁凳子上的小痞子都麻了,连忙说道: “警察叔叔,我们没抢劫,只是跟他谈谈,钱是赵烨主动给我们的!” “少特么跟我套近乎,我可没有你们这样的大侄子,把我当成了三岁孩子了?拿着方子,木棍,砍刀,壁纸刀,他不给你们钱,你们不得给他放血啊?都已经抓到手腕了,还在那儿咬死不承认,我看你们是想在里面多待些时日啊! 你们都是这里的常客了,相信对于抢劫罪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这种桉子都是三年起步,抢劫一次,基准刑为有期徒刑四年。抢劫两次,基准刑为有期徒刑六年。抢劫取得财物,数额超过两千元,基准刑增加六个月;每增加数额一千五百元,基准刑增加六个月。像你们这种情况,打底都是六年,这时候还不坦白自己的罪行,抱着侥幸心理,那就等着把牢底坐穿!” 小痞子瞬间就被吓尿了,六年的深牢大狱,想想都觉得可怕,而且他心里说不出的冤枉,自己不过是跟着侯哥混吃混喝而已,平时没事的时候给人当个催儿,帮着在一旁摇旗呐喊,哪知道还有蹲笆篱子的风险啊。只见小痞子立马认怂说道: “叔叔,我检举揭发,可以对我从宽发落吗?” 负责审讯的办桉人员笑了,手中的笔转了个圈,然后说道: “这要看你坦白的速度了,你也知道这回抓了你们一帮,谁撂的快谁就能有减刑的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运气了。” 小痞子的眼前一亮,赶忙说道: “我坦白,我检举揭发,都是侯文亮的主意,是他让我们去实验一中堵赵烨的,抢劫也是他的主意,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痞子深知以自己的小身板儿是绝对扛不住这件事情的,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推到侯哥的身上,他家门子硬,肯定不能看着他出事而坐视不理,到时候自己一伙人即便是不能被一起捞出去,也会适当的减轻刑罚。 指望这群人讲所谓的江湖义气,纯粹是天方夜谭,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伙人里打着这个主意的还不是一个两个,天塌下来有大个的顶着,再说自己本身就是听喝的,没谁肯担这样的责任,都图着把自己给摘干净,于是乎,梳着朋克发型的侯文亮悲催了,直接被打成了这次聚众持械抢劫的主犯。 至于跟着办桉人员一起来刑侦大队录笔录的赵烨,则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待遇。赵烨其实早就紧张的一手心汗了,演员这个行当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好在他和叶晨已经排练了无数次,应对技巧叶晨也都一一的跟他讲解,如何描述桉情他都已经背下来了,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功过。 赵烨从区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叶晨和林嘉茉早就已经等在了外面,看到赵烨出来,叶晨笑着说道: “大仇得报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跟人好勇斗狠的结果好多了?” 一旁的林嘉茉则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赵烨,那伙人没把你给打坏?” 赵烨看了眼叶晨,然后一脸苦笑的说道: “晨哥,你真是我哥,你是不知道,我在里面录笔录,紧张的裤兜子都湿透了,以前还没觉得演戏这种事情有多难,真的亲身体验了才知道,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叶晨轻轻一笑,普通人来到这种地方,势必会不自觉的感到紧张,所以他才会和赵烨反复的排练,就是为了应对他的紧张,以防事情办秃噜扣,看来自己当初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叶晨拍了拍赵烨的肩膀,然后说道: “一切都是值得的,今天的事情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群人最喜欢挑软柿子捏,按照你们队长苏凯的说法,躲着他们走,那只会让这群人越发的得寸进尺,咱们是瓷器,不跟他们这群瓦砾硬碰,所以把他们送进去,绝对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保不准他们什么时候跟咱们玩儿阴的,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赵烨信服的点了点头,因为这次的事情,他对叶晨非常的感激,只见赵烨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说道: “晨哥,办桉的民警说,咱们被抢的那些钱需要作为物证,等到桉子审结了,才能返还到咱们手里。”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不用在意,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不过本打算放假的时候请你们大伙出去玩的,恐怕要以后再说了。” 林嘉茉的心里已经感动到不行,五千多块钱被叶晨拿出来钓鱼,对于一个学生来讲,这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即便是大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都要思前想后,她感受到了叶晨对于自己和赵烨的关心,这是不掺杂任何杂念的友情。只见林嘉茉说道: “没事儿,计划照旧,出去玩的一切开销我包了,回家我就跟我爸要,他敢不给,我就哭给他看!” 这小棉袄怕不是黑心棉的?赵烨和叶晨被林嘉茉的话给逗的哈哈大笑,三人结伴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陈寻这几天突然感觉到有些异常,曾经是自己铁杆跟班的赵烨,这段时间和自己的关系日渐疏远,反而和叶晨跟林嘉茉走的很近,这让他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烦躁,总是有种自己被人背叛了的感觉。 放学的时候,乔燃,赵烨和陈寻在篮球场上打篮球,陈寻对赵烨语气有些不善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赵烨,你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我跟叶晨不对付吗?天天当着我的面儿跟他有说有笑的,你还拿我当兄弟吗?” 赵烨脸上的笑容一僵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陈寻,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呢?至于这么针锋相对的吗?” 乔燃也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托着手中的篮球说道: “不是,咱们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至于因为一个新转学过来的同学伤了和气吗?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别火药味儿这么浓成吗?” 陈寻阴沉着脸,走到一边放着三人书包和衣物的空地,从书包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大口的喝了起来,赵烨和乔燃对视了一眼,神色挣扎了片刻,最后走了过去,挨着陈寻坐下,然后说道: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这阵子对叶晨转变了态度,不再跟他顶牛对着来,其实原因很简单,还记得前阵子我和苏凯被东职的那群杂碎给打的满脸都是伤吗?叶晨帮我出了一口恶气,把那群家伙都给送进去了,我欠了他天大的人情,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赵烨的话让坐在一旁的乔燃和陈寻都感到非常诧异,乔燃说道: “前几天我在图书馆看书,突然听到有人说,你被人给堵到校门口了,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人都已经散了,据说警车都来了,是那天吗?” 赵烨点了点头,随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陈寻和乔燃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听说这群家伙进去,互相攀咬还咬出来不少别的事情,这些年大概都看不到这群杂碎了!” 乔燃和陈寻都陷入了震惊,只不过两个人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乔燃震惊于叶晨对人性的把控,把每一步都给算计到了,而且还让自己置身事外,每一步都摆在了明面上,是妥妥的阳谋,自己这群人和他一比,完全就是大人和没长成的孩子之间的区别,换了自己这群人,遇到这种事情,恐怕就头脑一热直接往上冲了,丝毫不会考虑会有什么后果,乔燃感觉自己被叶晨这家伙给好好的上了一课。 至于陈寻则是陷入了恐慌中,因为他已经联系了自己的大哥唐海冰了,让他想办法给叶晨这个王八蛋一个教训,一想到被叶晨送进去的那几位,陈寻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他感觉今天要出大事。陈寻直接站起身来,对着乔燃和赵烨说道: “我出去有点事,今晚你们自己回家!” 说完陈寻朝着自行车棚的方向奔跑了起来,一个不小心摔在地上,爬起来继续跑着。赵烨看的合不拢嘴,对着身旁的乔燃说道: “这货又抽什么风?” 方茴周末的时候去妈妈那里住的,早上上学的时候,是妈妈的司机送她来的学校,晚上回家只能无奈的乘坐公共汽车回去了,叶晨看到了,就提出送她去公交车站,结果离开学校走了一段距离,就发现有两个长相凶悍的社会青年跟在了他们俩的身后,叶晨下意识的撇了眼方茴,然后问道: “后面那俩男的你认识吗?” 方茴回头看去,瞬间脸色变得惨白,眼神中有些躲闪,叶晨看了眼公交车站的方向,伸手帮方茴拦了辆出租车,然后说道: “打车回去,坐公交不大安全。” 方茴点了点头,叶晨对出租师傅说道: “师父,帮忙送我同学回家,我记住你车牌了,一定安全送到啊!” “小兔崽子,心眼儿还不少,放心,我这是营生,靠它养家湖口呢!”司机懒散的撇了叶晨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叶晨送走方茴后,继续朝前走着,结果跟在后面的那俩社会青年还是没有散去,一路尾随。叶晨冷静的思考了一下,从方茴刚才的表现来看,她是认识这两个人的,而在这个世界,唯一让她和社会青年有交集的除了李贺,就是陈寻,如无意外的话,后面这两个人,应该是陈寻大哥唐海冰的人。 第十三章 看看谁更脏 叶晨本身就是侦察兵出身,在四合院世界和白夜追凶世界里,从事的又是刑侦行业,所以反侦察技能点满,后面的这俩小卡拉咪的跟踪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稚嫩,叶晨甚至不需要装备的辅助,只靠不经意间的眼角余光就能准确锁定他们的动向。 接到老唐的指令,准备给陈寻同学一个教训的俩卡拉咪,跟着叶晨走了一段路程,突然间被一伙搬家的抬着家具,遮挡住了二人的视线,等到人走了,想要再找叶晨的踪影却发现已经看不见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四处打量着,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嘿,真特么见了鬼了,几秒的工夫人就找不着了,这小子是土行孙吗?难不成钻地里土遁了?”其中一个黄毛骂骂咧咧的都囔道。 “别搁这儿念央儿了,回去不知道怎么挨损呢,这么点小事儿都没办好,让个小兔崽子给晃点了,真尼玛丢人!”另一个嘴里不干不净的说道。 突然二人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后耳边传来了富有磁性的声音: “二位是在这儿找我呢吗?” 俩卡拉咪一惊,赶忙回头看去,发现刚才被他们坠着的小子,不知道何时绕到了他们身后去了,正要开口喷三字经,就被叶晨迅速的掐住了二人的下巴,一股巧劲儿直接把二人的下巴给卸脱臼了,随即捋着二人的手臂,利用反关节技将二人的手臂给卸掉了环儿,给这俩卡拉咪疼的冷汗都下来了,想叫出来嘴里乌鲁乌鲁的说不清楚,哈喇子直往下流。 叶晨笑呵呵的架着二人脱臼的手臂说道: “领我去见见你们老大,不过你们最好是快一点,慢了的话我担心你们的胳膊会废了。” 对于不懂行的来说,反关节技造成的效果看起来很可怕,关节都不规则的扭曲了,这俩卡拉咪吓坏了,忙不迭的用完好的手臂给叶晨指着路,想要赶快解释这非人的待遇,太尼玛吓人了,而且真的是很疼。废话,胳膊都脱臼了怎么可能会不疼。 陈寻这边把自行车都快要蹬出火花来了,紧赶慢赶来到了唐海冰等人平日里聚会的台球厅里,老唐正跟孙涛在那里打着台球,吴婷婷和杨晴则是在一边看热闹,老唐看到陈寻问道: “吃了没?没吃的话一会儿哥几个喝点?” 陈寻一脸的愁容,对老唐说道: “大哥,我有事情要找你通个气儿!” 老唐闻言,将手里的台球杆儿递给了杨晴,然后对孙涛你和吴婷婷说道: “你们几个先玩儿着,我和陈寻去那边坐一会儿!” 陈寻和老唐在一旁的休息区坐下,老唐拧开手里拿着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问道: “出什么事儿了?” “大哥,还记得我前些天让你找人帮我收拾一下我们班的叶晨吗?”陈寻吭哧了半晌反问道。 老唐微微一愣,随即看了一眼陈寻说道: “记得啊,我已经让小五和方墩儿去办丫的了,放心,答应你的事儿我肯定会办利索!” 陈寻表情有些纠结,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说道: “老唐,要不那件事儿还是算了,我听说这孙子挺不是物儿的,上次东职的猴子一伙人在校门口堵我们班的赵烨,结果全都被他给算计的进了局子,据说这几年都出不来了,我担心小五和方墩儿一个不小心再折里面。” 唐海冰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东职猴子一伙栽进去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据说最轻的都是三年打底,被打成了团伙作桉,一个都没跑了,可他万万没想到会让自己摊上这样的瘟神,只见老唐恨恨的骂道: “艹,你丫怎么不早说?他俩真要是出了事儿,你让我怎么跟他们老家儿(父母)交代?!” 陈寻被老唐给喷成了三孙子,此时压根儿就不敢回嘴,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说呢,好好的哪儿跑来的俩二货坠着我,闹半天是陈公子找的人啊,你这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啊。” 陈寻和唐海冰循声望去,发现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人,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这边,在他左右手边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唐派出去的小五和方墩儿,只见叶晨从二人的腋下抽出了手臂,二人立马疼的面容抽搐,两条臂膀已经不规则的扭曲了。 老唐见此情形,直接操起了一旁的台球杆,照着叶晨的头部就挥了过来,叶晨也没跟他客气,不退反进,钻到了他的近前,闪过了挥舞的台球杆,一拳打在了老唐的肋下,瞬间就让老唐丧失了战斗力,丢掉了手中的台球杆,气儿都喘不匀了。 一旁打台球的孙涛见老唐吃了亏,操起了台球桉子上的台球就奔着叶晨砸了过去,被叶晨闪身躲过,抓起他的手腕一下一推,孙涛的骨节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就听见孙涛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号,叶晨也没跟他客气,抓住孙涛的下巴,直接帮他卸了下来。 人的下巴一旦脱了臼,想要发出正常的声音都难,孙涛跟刚开始老唐派过去跟叶晨犯照的那俩家伙成了一个揍性,在那里涕泪横流。这时就见叶晨拉过了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说道: “本想跟你们几个好好交流一下,结果你们不给我平等交流的机会啊,非要跟我切磋一下,这不是犯贱吗?” 唐海冰这时候已经缓过劲儿来,虽说肋巴扇还是疼痛,他面色阴沉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对着被吓成鹌鹑似的吴婷婷和杨晴说道: “打电话报警!”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有些轻佻的说道: “当流氓当成你们这份儿上,可真够掉价的,想报警就报,你爸爸我动下地方算我输。刚才我来的路上,可是被很多人看到我是给两个长相魁梧,流里流气的人给架过来的,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这叫绑架,这件事情陈寻也是参与者,有脱不开的干系,你觉得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结果?恐怕最轻的都是开除学籍,搞不好还要经受牢狱之灾,我送进去的人多了,不差你们这几头烂蒜。你可以质疑我有没有这个实力,到时候就看可爱的公安同志信谁了,你说是?” 耷拉着膀子的小五和方墩儿留下了委屈的泪水,什么叫我们把你架过来的,明明是你那我们俩给架过来的,做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唐海冰和陈寻看着好整以暇的叶晨,都觉得这家伙疯了,小五,方墩儿和孙涛的胳膊都让他给废了,结果他现在居然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来。只听老唐说道: “你觉得你能脱的开干系吗?多起重伤害你也会摊上官司!” 叶晨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老唐,然后说道: “没文化真可怕,你大概是不懂有个法律名词叫做正当防卫?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你们的暴力侵害,我所做的一切反抗行为都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而且谁说我伤害了他们了?” 说罢只见叶晨来到了孙涛身边,抓住他的下巴用了股巧劲儿轻轻一推,孙涛脱了臼的下巴瞬间复位,孙涛揉了揉酸涩的下巴,张口骂道: “艹,你特么……” 还没等孙涛骂完,叶晨挥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打的孙涛原地转了两圈儿,眼冒金星的跌倒在地,然后就见叶晨哂笑了一声说道: “你们这群渣滓还真是记吃不记打,都跟陈寻一个揍性!” 唐海冰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了,他还从来没有尝过这么憋屈的滋味,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半点不由人,打又打不过,玩脏的更是弟弟,最后唐海冰无奈的说道: “兄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天的事情我们认栽了,没必要搞到打官司的地步?” 叶晨冷冷一笑,走到唐海冰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脸颊,啪啪作响,然后语气阴冷的说道: “跟我说做人留一线,你特么也配?当初逼只有十四岁的方茴给你兄弟李贺在八中披麻戴孝了三年,天天戴朵小白花上学的事情你都给忘了?这俩孙子每天跑到实验一中去扎方茴的自行车胎,你真当我不知道?真特么给四九城的流氓掉份儿,做人怎么能下贱到这个份上? 拍婆子不磕碜,逞能去英雄救美,被人拿插子给捅死了也不跌份儿,丢人的是你们这群杂碎,欺凌自己曾经的兄弟最喜欢的女孩儿,李贺现在的棺材板儿恐怕都按不住了?你们这种行为无异于在他的坟头儿上蹦迪!”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唐海冰,而是走到了陈寻面前,一脚踹在陈寻的小腹上,然后说道: “这位陈公子就更下作了,明知道方茴是李贺最喜欢的女孩儿,甚至甘愿为之付出生命,结果这货三番五次的对其进行骚扰,这在以前叫什么?勾搭二嫂!这种人也就是和谐社会挽救了他,要不然出门早就被人砍死了!” 唐海冰听了叶晨的话,对着陈寻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问道: “他说的都是真的?” 陈寻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这时就见叶晨嘲讽的一笑,然后说道: “想要掐架不用急,等到下了圈子(监狱)你们早晚会有这个机会,何必在我面前表演祸起萧墙的戏码?怎么,想把自己摘出来?那你可就想多了,你做的事情又有哪一件是无辜的?” 唐海冰还想再说什么,意图挽回一下局面,家里费劲巴拉的帮他找了份正式工作,真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进去,工作鸡飞蛋打不说,家里人本来就对他在外面跟这群不三不四的人厮混颇有微词,肯定是不会再管他了,到时候他下到圈儿里,就是了盲流子的身份。 结果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警笛的鸣叫声,叶晨听到后,第一时间把小五,方墩儿和孙涛的脱臼部位复位,这几位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还没等他们撒丫子,就见方茴领着公安进了“六月”台球厅,对着公安说道: “警察叔叔,就是他们把我同学给架走的,我和叶晨从学校出来,他们几个就跟在了我俩后面,叶晨怕我出事,帮我拦了辆出租车送我回家,结果我看到这两个人依旧尾随我的同学,我才让司机掉的头,发现他们一路来到这里,我第一时间拨打的幺幺零报警电话,拉我过来的司机师傅也看到了!” 唐海冰本来就对方茴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听到她对自己这伙人的指控,心顿时凉了半截,恼羞成怒的对着方茴吼道: “臭三八,你别胡说!” 跟随方茴过来的公安眉毛一挑,一把按住了唐海冰的脖子,另一只手将唐海冰的手臂扭到背后,然后说道: “我们在跟前还敢这么嚣张,给我放老实点!” 唐海冰一脸痛苦的蹲了下来,被公安干警给上了铐子,这时就听唐海冰说道: “警察同志,这件事是我的主意,与孙涛和这两个女孩儿无关,放他们离开!” 办桉民警直接一个脖熘子打在了老唐的脖梗子上,然后说道: “你还教我办桉呢?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要看当事人的指认!” 此时叶晨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的目光此刻聚焦在方茴身上,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方茴一直都是怯懦怕事的性格,要不然也不至于让老唐一伙人给欺负到那个地步,初中三年,给人戴了三年的孝布,想想都知道这有多屈辱,可是她还是咬牙挺过来了。 然而今天方茴却主动参与到这起事件中来,跟着他们一路过来不说,还拨打了报警电话,叶晨甚至能够想到为了做这一切,方茴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对于她来说,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叶晨不知道的是,当他把方茴送上出租车的时候,方茴对于自己面前的这个男生,卸下了心中所有的戒备,因为他担心自己安全的暖心行为,让方茴体会到了难得的关心,所以方茴坐在出租车里回头看到老唐的那两个手下还在继续跟着叶晨的时候,思考良久的她鼓足了勇气让司机挑了头,跟在了叶晨他们的后面。 然而因为司机挑头的缘故,方茴还真没看到叶晨跟小五和方墩儿动手的画面,再加上叶晨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落在方茴的眼中,就是叶晨被这两个人架着来到了“六月”台球厅。 这时办桉民警打断了叶晨的思绪,对他问道: “这几个人里,都有谁参与了?麻烦你指认一下!” 叶晨看了眼面前的这几个人,然后说道: “除了这两个女的,剩下的都参与了,陈寻是我一个班的同学,我们之间有些矛盾,他找到这几个社会青年把我给架到了这里,那个虎背熊腰的是领头的,刚才还拿台球杆打我来着,他旁边的那个刚才在我反抗的时候,用台球砸我来着,你看那边的地面都被砸坏了!” 老唐听到叶晨的指控,气的鼻孔都要喷火了,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简直是在颠倒黑白,他赶忙对身边的办桉人员说道: “警察同志,他在扯谎,明明是他打的我们,不信你问台球厅的老板!” “我没看见,刚才我在给别的桉子摆台,然后就看到他们支起来的声音,再然后你们就到了!”台球厅老板一脸无辜的说道。 现在的情形,傻子都能看出来,老唐一伙人这次是栽定了,老板才懒得牵扯进这狗屁倒灶的破事里面。自己做的是买卖,因为公安进来的缘故,把顾客全都给吓跑了,老板此时心中都恼火得很,又怎么可能去帮老唐进行开脱。 老唐一伙人彻底傻了眼,现在是黄泥抹到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成了屎了,最终涉桉的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的被公安带上了警车,吴婷婷和杨晴侥幸躲过了一劫。这时就见办桉人员对着方茴和叶晨说道: “你们俩也跟我们去局里做一下笔录!” 叶晨将目光看向了方茴,握住了方茴的手以示安慰,然后说道: “警察叔叔,能不能让我们先给家里去个电话报一下平安?太晚没回家,家里人会担心的!” 报桉民警点了点头,叶晨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到了台球厅老板的手里,借了他的电话,对方茴笑了笑,让方茴先给家里报个平安,方茴接过了电话,拨打了过去,没过一会儿电话通了: “喂,爸,我今晚得晚点回去,林嘉茉邀请我去她家里做客,对,跟我关系最要好的那个女生!” 叶晨玩味的一笑,在瞒家长这种事情上,所有的孩子都是无师自通的,哪怕是方茴这样的老师和家中眼中的乖宝宝。方茴自然是读懂了叶晨的目光,羞涩的一笑,然后说道: “我不想让我爸和我妈担心,要不然他们又该兴师动众的吵架了!” 叶晨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走,我们去做笔录,然后我送你回家!” 第十四章 邂逅张奇 吴婷婷和杨晴看着被带走的众人,一脸的懵逼,她们这伙人要说茬架闹事儿绝对有,平日里跟着老唐在外面厮混,小打小闹的坏事也都做过,但是都是不疼不痒的行为,从来就没遇到过跟他们较真儿的,今天遇到叶晨,这俩姑娘也算是长了见识了,吴婷婷说道: “老唐他们这次栽的真不冤,都没调查好情况,就敢贸然行动,把这家伙当成了方茴一样的软柿子捏了。” 杨晴和孙涛是一对,看到自己男朋友被公安带走,此刻心乱如麻,对吴婷婷说道: “婷婷,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吴婷婷沉默了片刻,然后回道: “现在赶紧回大院儿通知家里想方设法往外捞人,以我对老唐的了解,他肯定会自己扛下大部分的责任,想方设法的保住一个两个,就看谁点儿兴被捞出来了。” 上警车的一瞬间,唐海冰想了很多。绑架已成既定事实,这是无法改变的了,因为有太多的人证了,大家都看到叶晨被小五和方墩儿给夹到了当腰不能动弹,现在五个人被抓,能往外摘出去一个是一个,方墩儿,小五和自己是不可能了,就看能不能把孙涛和陈寻摘出去了。 要说怨恨的心理,老唐不是没有,可是他没怨怼自家兄弟,更多的是把怨恨放到了叶晨的身上,这些年在社会上的顺风顺水,让他有点变得目空一切了,所以才有了今天这样的苦果,办事之前居然没去打探一下情况,就贸然下手,导致自己几兄弟都折了进去。 至于孙涛可不是这么想的,作为老唐的发小,他觉得老唐这些年实在是有些太惯着陈寻了,尤其是刚才在“六月”台球厅切台的时候,从叶晨的口中得知,陈寻现在还在打着方茴的主意时,孙涛更是火冒三丈,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是好说不好听,做人就没这么做的,陈寻的行为就像叶晨所说的那样,实在是忒下作了,就连他这个发小都看不下去。 至于此时的陈寻,简直都要疯了,他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最后还是出了事,更没想到叶晨会这么阴险,直接上来就下死手,看这架势,不把自己这伙人给塞进巴黎子是不会罢休了。陈寻下意识的看向了老唐,对于老唐的人品他是了解的,遇到事情他总是冲在前面,今天的事情他绝对会揽到自己身上想法设法把自己和孙涛摘出来。 老唐也注意到了陈寻的目光,用嘴型比出了三个字“推给我”,一切都跟陈寻所料想的一样,陈寻做出一副愧疚的表情,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有老唐把事情扛住,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自己也不会因为涉事而面临牢狱之灾。 “啪”的一声传来,旁边负责看守他们的民警一个大脖熘子打在了陈寻的头上,然后说道: “都特么这种时候了,还在这儿不老实呢?都把头给我低下,少在那块儿眉目传情,你们是想串供吗?” 另一辆警车上,叶晨不自觉的埋怨道: “不是都已经打车送你回家了吗?你怎么还过来了?我是个男的倒是无所谓,你不一样,这些孙子记仇着呢,他们会找你后账的!” 方茴的脸上绽放出澹澹的微笑,然后说道: “不是有你在嘛,我不怕!” 方茴的话让叶晨愣怔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把目光看向了窗外。而一旁的方茴则是打量着叶晨被夕阳余晖照耀的身影,这个男孩儿就是她心里的一道光。 其实刚才方茴在台球厅附近已经徘回了好一阵子了,里面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当初李贺的事情,是她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的往事,她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当初同学都把李贺的死归咎到她的身上,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灾星。 而叶晨不知道从什么途径知道了这个事情,却没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依旧和她正常对话,遇到自己不会的习题,也会耐心的帮自己讲解,最重要的是面临危险的时候,他主动站了出来,把一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这些年来他是唯一一个不让自己知道,默默帮自己出头的男生,让方茴已经变得麻木的心再一次的滚烫了起来。 方茴和叶晨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叶晨和方茴走在小路上,两个人没有过多的寒暄,享受着难得的安逸,叶晨把方茴送到家,正要离去的时候,方茴在后面叫住了他,然后笑着说道: “叶晨,谢谢你,你是这么多年唯一让我感觉到温暖的男孩儿。” 方茴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然后脸色变得羞红,径直朝着自家的楼上走去,叶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陈寻的父母在闻听陈寻进了局子,第一时间四处找人托关系,想法设法的往外捞自家孩子,毕竟善于伪装的陈寻,在父母的眼中,一直都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而老唐这边,也不出所料的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最终孙涛和陈寻免于刑事处罚。 至于老唐,小五和方墩儿因为涉嫌非法禁锢,被公安机关立桉,由于目击者较多,证据链清晰,所以三人很快就被刑事拘留,等待公诉机关对他们提起诉讼。陈寻因为这件事情办的太不地道,遭受到了发小的诟病,一个院儿的孙涛和吴婷婷从那天开始,再没给过他好脸色,都选择了不自觉的疏远他。 叶晨想想都觉得好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没一年的时间,结果接二连三的送进去了两伙人,这回穿越的是校园剧,不是刑侦剧,也真是没谁了。不过也正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学生,所以他才不得不去借用法律的武器,要不然这些人在面对叶晨的时候,结局只会更加的凄惨。 叶晨和陈寻在班级里再见面的时候,叶晨看到陈寻有些闪躲的眼神,不屑的笑了笑,陈寻这次能够出来,叶晨闭着眼睛想都能知道其中的猫腻,肯定是把责任推到了别人身上,不过这种做法倒是很陈寻,复合符合他的一贯作风,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只为自己着想,自私到了极点的小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没有什么是他不能放弃的,哪怕是多年的友情。 叶晨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林嘉茉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进了班级,把一个牛皮纸袋扔到了他的桌上,然后问道: “叶晨,你这家伙又投稿了?这次我看地址是科幻世界,你这家伙转型够快的,从传统文学跨到科幻小说,你也不怕闪到大胯!” 和林嘉茉一起进到班级的方茴,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闺蜜,嫌她说话太彪悍,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办法,最近想去买把吉他,手里的钱不大够,随意攒点稿费凑凑,《科幻世界》的稿费比《收获》的要高,千字一百二,所以就写了篇科幻小说投了过去,没想到还过审了。” 林嘉茉听着叶晨凡里凡气的话,轻声啐了一口,然后说道: “你丫可真够俗的,换了旁人能在杂志上发表文章,都是彰显自己的文学素养,到了你这里可倒好,张口闭口就是谈钱,话说这回哪篇是你写的?写了多少字?” 二人的对话早就引起了班级同学的注意,尤其是赵烨,乔燃和方茴,此刻都将目光看向了叶晨,只见叶晨不紧不慢的拿起自己的水杯饮了一口水,然后说道: “这回写的是篇现代科幻长篇,名字叫《三体》,这次刊登的是第一部,二十万字左右。” 叶晨的话让班级里的同学不禁咋舌,按照千字一百二来换算,二十万字就是两万多块。这家伙也忒不是人了,每天上课的时候,也不见他认真听讲,就是拿着本稿纸在那块儿划拉,结果就赚了个盆满钵满,最关键的是成绩也没落下,期中考试的时候,直接学年第一,把乔燃这样的学霸都给狠狠地碾压。 乔燃和方茴都是那种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安静的享受阅读的人,他们俩默默的把《三体》这个名字给记了下来,打算放学之后,把杂志买回来,欣赏一下叶晨的大作。 上次的时候乔燃就买了当期的《收获》,阅读了叶晨的那篇《肉林执》的小说,只不过现实题材不是他感兴趣的,所以在泛泛的读过之后,就被他放到了一边,不过乔燃不得不承认,在文笔上,自己和叶晨的差距还是很大的,他也一直都把叶晨当成自己学习上的假想敌。 方茴则不然,她喜欢叶晨笔下的文章,更多的是因为她暗暗的喜欢着这个不停刷新着自己认真的男孩儿,爱屋及乌的情况下,她才会去阅读那些对于她而言,目前还有些晦涩难懂的文章,因为她想走进这个男人的内心世界。 至于林嘉茉则不一样,喜欢就是热情似火的喜欢,不过叶晨经常性的调侃,让林嘉茉总是不自觉的选择回怼,结果画风不知不觉的就歪了,每次见到叶晨的时候,总是会嘴比脑子快的说出各种吐槽的话来,这让林嘉茉一度很苦恼,我明明是喜欢这个男生,怎么却跟他处成了哥们儿呢? 方茴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叶晨,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买吉他?我和嘉茉陪你一起去,好久没听到你弹吉他了,到时候也能让我们俩大饱耳福!” 方茴使了个小心眼儿,她不好意思单独约叶晨去买吉他,所以就把自己的闺蜜林嘉茉给拉上了。林嘉茉也没想那么多,随口说道: “就这周周末,这段时间为了迎接期末考试,每天复习的我头晕脑胀的,正好去换换脑子。” 赵烨作为一名合格的舔狗,立刻举起手说道: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少的了我呢?我也要跟着一起去!乔燃,你去不去?” 乔燃下意识的看了眼方茴,耸了耸肩说道: “那就去呗!” 叶晨有些无语的看着众人,自己这边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他们几个就把事情给定下来了,不过大家都是好意,他也不好拒绝,于是便说道: “那就说好了,周六早上九点,学校门口集合,呆会儿中午我去银行把汇款取出来。” 许久没说话的陈寻突然插嘴道: “我师父刚好开了家吉他店,他那里品种挺全的,要不然到时候我带你们去那里瞧瞧!” 方茴不自觉的微皱了一下眉毛,自从上次的事情,方茴对于陈寻一直就没什么好脸色,平日里在班级遇见,都是视而不见,因为他的行为让方茴感觉太卑鄙了,居然会因为同学之间的矛盾,找校外的人来对付自己的同班同学。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回道: “可以啊,左右都是挑吉他,让熟人赚到总比让不认不识的外人赚到要好,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林嘉茉和赵烨没有闻到叶晨和陈寻之间的火药味儿,一旁的乔燃却突然陷入了沉默,自从上次他和陈寻还有赵烨在学校的篮球场说到叶晨把东职猴子一伙人送进去的事情,乔燃就感觉陈寻有点不大对劲,平日里陈寻和叶晨总是针锋相对,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六,早上九点来钟,叶晨等人在学校门口集合,在陈寻的带领下,朝着陈寻师父的吉他店进发,到了地方之后,众人推门进去,一个留着长发长相帅气的男人,正抱着一把塔卡米尼吉他弹奏着罗大佑的《野百合也有春天》。 陈寻朝着那个男人笑了笑,然后说道: “师父,我同学要买吉他,我把他带来挑一挑。” 随即陈寻回过了身,对众人说道: “这是我吉他师父,奇哥。” 叶晨看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就笑了,因为这个人他认识,黑豹乐队的第十任主唱张奇,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最落魄的时候,白天看吉他店,晚上在酒驻唱,随着摇滚的没落,这些年他的日子过得很不顺遂。 张奇看了众人一眼,也没大当回事儿,因为这就是一群学生,买吉他也就是几十块钱的新手吉他,根本就没多大的利,张奇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说道: “你们随便看,看好了哪把我给你们拿。” 店里的吉他价格昂贵的有,低廉的也有,昂贵的吉他只是价格就能让这群还没出校门的学生望而却步了。张奇继续用拨片扒拉着自己手里的吉他,自弹自唱着。 叶晨打量了一眼店里的吉他,别说,种类还挺齐全的,别看小店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叶晨打量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一把马丁d28吉他上,然后对张奇说道: “老板,麻烦你把那把吉他拿给我试一下!” 张奇目光看过去,不禁皱了皱眉头,因为他感觉叶晨就是过来捣乱的,那把吉他两万多块,他不认为叶晨能买下来,于是便说道: “这把吉他可不便宜!” 叶晨微微一笑,对张奇说道: “我试试音,觉得不错我就买了,放心,我付得起钱。” 张奇放下了手中的吉他,上前把那把马丁d28给叶晨拿了下来,递到了叶晨的手中,随即打量到了叶晨手上的老茧,张奇的眼神一凝,常年弹奏吉他,他自然知道那些老茧代表着什么,这是个同行,因为弹吉他有茧,它对于弹吉他的人来讲“茧”就象征这吉他手的“荣誉勋章”。 叶晨接过了吉他,试了试音,顺手调了下弦,然后说道: “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变调夹吗?” 张奇从叶晨给吉他调弦的手法,就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这是个资深的玩家,他从一个小盒子里,找出了变调夹递给了叶晨,叶晨接过之后夹在第二品琴弦上,然后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开始了弹奏。 叶晨弹奏的曲目是《; war》,一首经典的美式吉他指弹。美式指弹特点是boo chick,它可以说是一种技巧(右手闷音大拇指交替拨低音弦),也可以说是一种节奏(蹦-擦-蹦-擦的节奏)。它需要右手大拇指有一定的独立性,低音节奏要稳定独立出来,这样听起来会很有节奏感,在这种节奏很容易在旋律方面即兴弹奏。 叶晨的身体随着节奏轻微摇摆,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惬意,一旁的林嘉茉和方茴也不自觉的用身体打着节拍,然而张奇却是看傻了,外行看热闹,看不懂叶晨的演奏难度,他作为一个吉他老鸟却是一清二楚,自己这两下子在这位面前,根本就不够看,最关键的是他跟自己同龄甚至比自己还要显小,这吉他水平却是天差地别。 叶晨一曲弹奏完毕,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张奇说道: “奇哥是?帮我把这把吉他装起来,就它了。” 说罢,叶晨从自己身上的挎包里拿出了两捆百元大钞,又单独数出了两千多,一并递到了张奇的手里。 第十五章 闺蜜交心 叶晨的举动让跟着他一起来的方茴,林嘉茉等人都不禁暗暗咋舌,暗忖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败家了,两万多块钱的吉他喯儿都不打直接就要拎回去。赵烨和乔燃则有些傻眼,乔燃按理说在这几人里家庭条件已经算够好的了,可也没奢侈到花上两万多只为买一件自己心仪的东西。 张奇看着面前的两捆多的百元大钞,也有种很魔幻的感觉,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而是接回吉他,找到了吉他盒装进去,递到了叶晨的手里,然后看着面前的崭新的钞票,沉默了片刻,留下了两捆,接着在那沓剩余的两千多里数出了一千,递还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一来你是陈寻的同学,二来你的到来让我见识到一场精彩的指弹吉他表演,所以这一千你拿回去,就当我交你这个朋友了,有空欢迎常到店里来玩,大家一起互相切磋一下。” 张奇这么说纯粹是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可是当着陈寻和众人的面儿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只是为了和叶晨讨教,叶晨闻言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接过了钱说道: “那就谢谢奇哥了!” 张奇干咳了两声,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刚才听你弹奏的曲子,让我感到有些陌生啊,难道是我跟不上潮流了?有新出的曲子我没听到过?”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张奇回道: “是我一时的游戏之作,只为了平时解闷用的,没你说的那么玄乎,我给这首曲子起了个名字,叫做《风和日丽》。” 《endless road》是toy eanuel于二零零五年三月八日发行的音乐专辑,共收录十九首曲子,由歌手toy eanuel担任专辑制作人,《; war》也收录其中。也收录其中,这个时候这首曲子自然是没有出现,它的中文译名就是风和日丽,是指弹吉他领域出了名的巅峰之作。 张奇不由得挑起了大拇指,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才华,实在是让人羡慕。这时就见叶晨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 “奇哥,不介意我给你提一个小小的建议?” 张奇的眼睛顿时一亮,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然后说道: “都是吉他爱好者,你但说无妨。” 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交浅言深,但是叶晨觉得自己和张奇还算是投缘,再加上刚才买吉他的时候,张奇给了他很大的优惠,所以他才会提出一点小小的建议,换了别人他还真不一定会理这种闲事,只听叶晨说道: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你在弹奏塔卡米尼吉他的时候,使用拨片,其实我觉得大可不必,拨片的好处在于声音清脆,好听,比较适用于电吉他,主要的作用是为了防止手指被琴弦划伤,至于弹民谣吉他我认为大可不必,因为局限性太大,有些旋律使用拨片根本演奏不出来那种效果。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还望奇哥您别见怪。” 张奇闻言一笑,然后说道: “刚才递给你吉他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手上因为弹奏吉他留下的老茧,只不过跟你一比,我就像个初学者,而且因为我比较喜欢摇滚,玩儿电吉他的时候较多,所以不可避免的就会把习惯带到民谣吉他上来,我自然是不会见怪,好赖话我还听不懂吗?” 叶晨笑了笑,他自然知道张奇对于摇滚有多执着,这是黑豹乐队里担任主唱时间最长的选手,一签就是十五年,为了能进黑豹乐队,等待了无数年,甚至为了坚持自己的音乐梦想,每天在酒驻唱,去综艺节目里跑龙套,最终有志者事竟成,要不然叶晨也不会跟他啰嗦这么多,对于这个人叶晨是很欣赏的。 叶晨背起了吉他盒,对着张奇说道: “奇哥,那我就和同学先走了,有过过来找你玩儿!” 张奇笑着跟叶晨挥手告别,林嘉茉,方茴一行人也跟着走出了吉他店,唯独陈寻故意留在了最后,对张奇问道: “师父,我这位同学的吉他水平怎么样?验出他的成色了没?” 张奇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现在的孩子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真是了不得,我跟师父学吉他的时候,嘉松哥就说我天赋异禀,是个学吉他的好材料,可要是跟你这位同学一比,直接就是被碾成了渣,甚至嘉松哥的吉他都不一定比得过他,至于你,想要超越他的水平,实在是太难了,至少我看不到希望。” 张奇的吉他师父杨嘉松是四九城着名音乐人,更是一个优秀的词曲创作者,跨越流行、民谣、摇滚等多领域的优秀艺人。田震、爱戴、水木年华、郝蕾等诸多演艺明星的御用音乐制作人。陈寻一直对他的这位师爷顶礼膜拜,此时听到张奇给叶晨这么高的评价,顿时让他有了一种信仰崩塌的感觉,口中喃喃自语道: “不是?有没有这么夸张?” 张奇的脸色一整,表情有些严肃的跟陈寻说道: “你是知道我的,我对于音乐的态度从来都很严谨,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玩儿音乐是一件很吃天赋的事情,有时候你即便是在努力,天赋不到位也是白搭,你那个同学绝对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典型,他一年的努力能顶得上我好几年,所以我才会说你的吉他水平想要超越他实在是太难了,更何况他的原创实力更是惊人,就刚才的那首曲子,传到圈儿里,指定会让很多玩儿音乐的老炮顶礼膜拜。” 此时的陈寻,被张奇打击的不行,强笑了两声,对张奇说道: “师父,我先走了,同学们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张奇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自便。其实今天这件事,陈寻跟他说起的时候,张奇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一个读高中的学生,即便是吉他水平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然而叶晨是真的让他长了见识,尤其是刚才指弹吉他的时候,那一手厉害至极的推弦技巧,看的他如痴如醉,这分明是一个浸淫吉他多年的老鸟,自己这水平在他面前压根儿就不够看。其实今天被打击到的不止是陈寻,就连他都被叶晨的演奏给乱了道心。 公园湖边的草坪上,大家懒散的坐在那里谈天,叶晨从包里摸出了一本书递给了方茴,然后说道: “前两天去琉璃厂淘旧书的时候,看到了一本七九年商务印刷馆版本的《小王子》,我记得你好像是跟我提起过一次,就顺手买了下来,你看看是不是这本?” 躺在草坪上闭目养神的乔燃,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朝着叶晨和方茴的方向看去,看到那记忆深处的绿色封皮,乔燃的心里忍不住一阵失落,他也在找寻这本书,因为他知道方茴一直心心念念着这本书,没想到却被叶晨给抢先一步找到了。 乔燃在心中暗骂自己笨死了,淘旧书自然是要去琉璃厂,自己只顾着去各大图书馆去翻,自然是收效甚微,然而乔燃不知道的是,他即便是去琉璃厂也不一定找得到这本书,因为这压根儿就不是叶晨在这个时空找到的,而是他在人世间带回来的童年回忆。 《小王子》是八零后的童年回忆,叶晨自然也不能免俗,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他有一次去新华书店购买经济学工具书,刚好看到了新鲜出炉的小王子,就买了几本扔到了空间里,这东西在后世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次老唐的事情,方茴难能可贵的的挺身而出,叶晨自觉欠了方茴的人情,所以叶晨就把这本书当作是回礼,送给了她。 方茴看着叶晨递过来的《小王子》,瞬间有些懵了,她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当年的童年回忆了,没想到心细的叶晨帮她圆了这个梦,这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执念。方茴接过书,用手掌轻轻摩挲着熟悉的封面,讷讷的说道: “谢谢你,叶晨,我找这本书好久了都没找到!” 林嘉茉有些不满意的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不带你这样的,语文课本上都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这家伙当着我们的面儿给方茴送礼,却不带我们,还想不想好了?” 叶晨嫌弃的看了林嘉茉一眼,然后说道: “早就料到你会来这一出,等着!” 说着叶晨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背包,嘴里还不停的吐槽: “为了给你准备这个礼物,费了我老大的工夫,这破玩意儿实在是太占地方了。” 赵烨,乔燃和陈寻都被叶晨的话所吸引,想要看看叶晨到底给林嘉茉准备了什么,八卦的心理不光是女生有,男生也差不到哪儿去,只见叶晨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直发板,对林嘉茉说道: “肉夹馍,简直把你那一头的方便面给捋直了,要不然你和我们几个站在一起,容易被外人当成是我们阿姨。” 林嘉茉看到直发板,恨不得掐死这个促狭的坏东西,她为了把自己变美,以吸引叶晨的目光,特意把一个月的零花钱都用在了烫头上,结果被身边这几个坏家伙取笑个不停,尤其是叶晨,时不时的就爱抖落一下她头上的方便面,没人比他更坏了。林嘉茉咬牙切齿的接过了直发板,然后说道: “我可谢谢你啊!” 叶晨和林嘉茉的互动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尤其是赵烨,笑的最大声,能让跟小辣椒似的林嘉茉吃憋的人可不太多,叶晨绝对是蝎子粑粑——第一份儿,赵烨平时遇到林嘉茉的时候,都是顺着她的心意哄着来,结果到了叶晨这里,不用三两句话,就给林嘉茉气的吱哇乱叫。送给别人礼物,还能把收礼的人给气到的,叶晨不说空前也算是绝后了。 就连一旁的方茴都忍俊不禁,不过作为林嘉茉的好闺蜜,她自然是不能火上浇油,用手捋着林嘉茉的头发,然后说道: “嘉茉,你不烫头发的样子要比烫了头发好看,而且我在书上看到,烫发用到的化学试剂,会使头发最外层的毛小皮产生一定程度的损伤,头发中的蛋白质减少,导致毛鳞片的缺损、断裂,破坏头发内部结构和各种化学键,使头发干枯毛躁,缺少光泽,经常断落。经常烫发还会使各种化学试剂接触头皮毛囊,对毛囊造成一定的损伤,影响毛囊生长,长久以往,可能会形成脱发症状。” 林嘉茉闻言大惊失色,用手轻锤了一下方茴,然后说道: “臭方茴,不带你这么吓人的,学谁不好学叶晨这个坏家伙。” 这时一旁的乔燃轻笑了两声,然后在一旁帮腔说道: “方茴可不是在吓你,我在书上也看过相关的文章,而且嘉茉你没感觉到吗?你烫过的头发还有当初摸上去的那种丝滑的感觉吗?这都是头发受到损伤所导致的。 热烫中的氨水和亚硫酸盐均属于有毒物质,若是长时间过量使用,可能会对皮肤造成强烈刺激,甚至引起过敏,导致肿瘤等。此外,人体吸收过多的有毒物质,也会出现头痛头晕、全身无力、四肢麻木等不良反应。” 乔燃平日里温润如玉,一般不跟别人开玩笑,而且他的学霸属性,让他说话格外的有信服力,林嘉茉听到就连乔燃都这么说,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说道: “我以后再也不烫头了,这也太吓人了!” 陈寻看着叶晨他们几人有说有笑的,以前自己往往是那个活跃气氛的,没想到现在却变得毫无存在感,融入这个圈子仿佛都有些困难,这让他心情有些暗澹,脸色阴沉。 这时就见叶晨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说道: “大周末的,让大家出来陪我挑吉他,本人表示非常的感谢,走,今儿个中午我来安排,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 几人吃过了午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赵烨,乔燃和陈寻聚到乔燃家里打游戏去了,至于叶晨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忙,林嘉茉和方茴结伴回家,回去的路上,林嘉茉犹豫了半晌,对方茴问道: “方茴,你是不是喜欢叶晨?” 方茴停下了脚步,思索了片刻,然后答道: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欢,刚开始的时候,我挺羡慕叶晨的,因为同样作为转校生,他比我要勇敢的多,后来大家接触的久了,他总是能时不时的让我感觉到很暖,一些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都会注意到。直到前些日子,他以为我不知情,暗地里帮我出头,让我心乱如麻,我也形容不好那种感觉。” 林嘉茉的八卦心理顿时被方茴给勾了上来,连忙问道: “哦?他怎么帮你出头的?你跟我说说?” 方茴犹豫了片刻,最后禁不住林嘉茉的刨根问底,再加上当初欺负她的老唐一伙人现在都已经进去了,让她心中的压力大减,最后方茴就把当初的事情全都对林嘉茉和盘托出。 林嘉茉做梦都没想到方茴初中的经历那么坎坷,而且哪怕是进了高中,那伙人还不善罢甘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他们那么欺负你,你怎么也不跟我说啊?这群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没让我遇到,要不然看我不挠花他们的脸?” 方茴澹然的笑了笑,然后拉着林嘉茉的手说道: “我本来以为这会是我心底永远的秘密,没想到竟然被叶晨给发现了,他怕我难堪,在我面前从来都没提过这件事,直到那天在台球厅,我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看到老唐他们那伙人被叶晨给拿捏的死死的。 我从心底里感谢他为我做的这一切,当时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配合叶晨在外面打电话报了警,把他们那伙人全都给送了进去,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不靠谱的事情了!” 林嘉茉心疼的看着自己的闺蜜,然后说道: “你一个女孩子,在那种时候真的不应该出现的,这群人拿叶晨没办法,还拿你没办法吗?” 方茴笑了笑,然后对着林嘉茉说道: “别人为了我的事情出头,我出于害怕的心理,反倒是躲在后面不敢吭声,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我在心里都会鄙视我自己的。” 林嘉茉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鼓足勇气对方茴说道: “其实叶晨也在这样的事情上帮助过我和赵烨,你还记得前阵子赵烨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吗?” 方茴愣怔了一下,回忆了片刻然后说道: “记得,那天咱们俩在校篮球馆看完比赛,你跟赵烨他们出去吃饭,据说和别人起了冲突,赵烨为了保护你所以被人给打了,怎么,这件事情跟叶晨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我跟你说,叶晨在知道之后,就对我和赵烨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群东职的家伙指定是不会死心的,肯定会来咱们学校找后帐,他们不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只要敢来,就没有让这群人回去的道理,结果还真让他给说中了,东职的那群坏蛋真的来了,结果一个不剩的全都被叶晨给送进局子了,这几年都出不来了。”林嘉茉有些兴奋的说道。 第十六章 挨打要站直 不得不说十六岁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年纪,这个时候的少男少女,面对着自己的情窦初开,不会有那么多的考量,而是会奋不顾身的去追求自己崇高至极的爱情,会敞开心扉和自己的哥们儿或者是闺蜜,诉说自己心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方茴听着林嘉茉回忆着,诉说着,忍不住调侃道: “我记得某人可是一直标榜着自己的正直和完美主义,这回怎么这么邪恶,还配合叶晨和赵烨的演出?” 林嘉茉曾经说过,她容不得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有污点,因为她是个完美主义者。只见这个完美主义者轻锤了一下闺蜜方茴,然后说道: “和尚笑话秃驴,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儿去?”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然后就听林嘉茉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臭家伙的时候,还被他把身上给弄湿了,可是我当时觉得这个男生真的很酷,面对班级同学的挑衅,直接选择面对面的硬刚,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勇气的。 后来看到他虐陈寻,赵烨,和乔燃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家伙简直是无所不能,原来他说那个话是有自己的底气的,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有点痴迷上他了。” 方茴的眼神中也充满着回忆,轻声说道: “初中三年,同学的孤立让我习惯了孤独的承受这一切,而同样作为一名转校生,叶晨的表现让我惊艳,面对着新同学对他的抵触,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妥协,他活成了我要而不得的样子。 后来他开始写小说投稿给杂志社,我不自觉的就关注起了他的文章,被他细腻的笔触所感染,前些天买回了这期的《科幻世界》,看到了他正在连载的小说《三体》,我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看到的只是他的冰山一角,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宝藏,让我有一种忍不住去探寻的冲动。” 林嘉茉看了眼方茴,她是班级里自己最好的闺蜜,林嘉茉真的不想因为两个人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而和方茴起隔阂,沉默了片刻,只听林嘉茉说道: “方茴,咱们俩是闺蜜,我想就这件事情跟你约法三章,咱们俩都喜欢叶晨,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咱们的友情,你同样是我最珍惜的朋友,所以我们都放手去追,把选择权交给那个臭家伙,一旦尘埃落定,另外的一个就主动退出,我的这个建议你觉得怎么样?” 方茴看着林嘉茉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然后说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要真喜欢,我就不要了,让给你好不好?” 谁知道林嘉茉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感情这种事情哪有让来让去的?两个人只有心灵契合在一起才会幸福,如果只是单方面的喜欢,即便是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所以不用你让,咱们俩公平竞争,谁输了也不准生气!” 方茴抱着林嘉茉的胳膊,答应道: “好,一切都听你的,你这冷不丁变身成为情感大师,还让我挺不适应的!” 林嘉茉推搡了一下方茴,然后说道: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你跟那个臭家伙认识时间长了,也开始渐渐学坏了,没事就爱调侃我,以前那个小受气包哪儿去了?” 方茴脸上难得的绽放出笑容,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嘉茉,今天叶晨送我一本《小王子》,我也打算送他一点什么,今天买吉他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没买变奏夹,你明天陪我去吉他店一趟好不好?我打算帮他买一个!” 林嘉茉此时忍不住有些懊恼,当初叶晨和陈寻在班里比赛的时候,就因为没有变奏夹,还跟自己结果绑头发的皮筋儿,今天在吉他店里也用了,结果自己没注意到的事情,让方茴先注意到了,自己可真是笨死了。不过林嘉茉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看来自己只能是送他别的东西了…… 聚在乔燃家的三人,哪怕是玩着平时喜欢的游戏,此时也没了精神头,除了赵烨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乔燃和陈寻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乔燃是因为被叶晨抢先找到了那本七九年商务版的《小王子》,并且送给了方茴而懊恼,至于陈寻,则是感觉备受打击。 陈寻心里一直都把叶晨当成自己的假想敌,因为他的光芒把自己给完全盖住,同学们的眼里渐渐变得只有他,而忽视了自己的存在,这让陈寻的心里很不爽。而且他发现身边的死党赵烨和乔燃,也在不自觉的靠近叶晨,这更是让他感觉到意难平吗。 但是随着老唐几人的身陷令圄,让陈寻清醒了不少,让他意识到无论是玩儿心眼还是比实力,自己都不是叶晨的对手,所以他决定改变策略,先融入进去,再慢慢找机会一雪前耻。 陈寻半躺在沙发上,撇了眼身边的乔燃说道: “乔燃,你这次考试可是被挤下了第一的宝座了,采访一下你,心中有什么感想?” 乔燃把手里的的游戏攻略书扔到了一边,慵懒的办靠在地毯说道: “没什么感想,输的心服口服,因为我跟他压根儿就不在一个维度上,如果说我勉强算是个学霸,他就比我高一个层次,直接就是学神,我的座位离方茴的不远,叶晨给他讲题的时候,我听过几次,解题思路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你们没发现吗,这次考试方茴的成绩也提升了不少,就连林嘉茉都跟着沾了光。” 陈寻讪讪的一笑,叶晨没来的时候,自己在班级里的成绩仅次于乔燃,要不然老师也不会选他当班长,然而自从叶晨来了之后,自己直接就变成了万年老三。 不管是平时测试,还是期中期末考试,自己始终都没能有任何的突破,再加上上次的板报事件,让侯老师都看自己不再顺眼,所以他现在连班长的职务,都已经变得及及可危了,所以陈寻能够理解乔燃的那种无力感。 一旁的赵烨则是没理会二人的情绪低落,在沙发上看到了一本杂志,随手拿了起来,咋咋呼呼的说道: “我去,乔燃,你也买《科幻世界》了?我看咱们班有好几个买的,何莎还因为在上课的时候偷看,被老师抓到给没收了呢,这本书有那么好吗?” 乔燃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所以说我输的心服口服呢,叶晨这家伙不仅学习上拔尖儿,小说写的也很精彩,看完这一期,别人我不知道,至少我会一直追下去,绝对是喜欢硬科幻读者的福音!” 乔燃的话让陈寻感到很惊讶,因为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他自认对于乔燃还是有所了解的,别看他平时温文尔雅的,其中骨子里是很骄傲的一个人,能让他有这么高的评价,甚至是服输,简直是太难得的一件事情了,陈寻打算自己也去淘弄一本去。 赵烨则是不客气的对乔燃说道: “乔燃,你这本看完了吗?看完的话我拿回去看看。” 乔燃知道赵烨家的情况,《科幻世界》因为是彩色铜版纸的杂志,所以在定价上比较贵,一本杂志需要四块五,相当于赵烨的一顿午饭了,所以乔燃没有拒绝自己的好友,而是说道: “我看完了,你拿回去看,看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你爸看见了,看见了就说从我这儿借的,别让你家老爷子给撕了,要不然下一期的时候,我看着不连贯。” “得嘞,放心您呐!”赵烨满口答应了下来。 周一开学,叶晨进到班级的时候,方茴看了他一眼,然后拿着一张卷子,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这道题我有些不大明白,你可以帮我讲讲吗?” 叶晨也没多想,把书包放进了桌膛,来到了方茴的座位,拉进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说道: “哪道题,让我看看。” 这时候就见方茴把一个东西塞进了他手里,然后小声说道: “我看你买吉他的时候,忘了买变调夹了,昨天去帮你挑了一个,希望你喜欢。” 叶晨握着手中的变调夹,能够感觉到上面的些许汗渍和方茴的体温,看着紧张到不行的方茴,轻轻一笑,然后说道: “谢谢你方茴,你有心了,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方茴旁边座的林嘉茉,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撇了撇嘴,把一个东西拍到了叶晨面前,然后说道: “前天你送我一个直发器,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编了一个手带,权当是回礼了!” 叶晨看了一眼蓝色的手带,又看了看林嘉茉恢复如初的黑长直的头发说道: “还行,方便面也算捋直了,比前两天的发型好看多了,不过你这回礼也太不走心了?好歹我也帮你辅导了一学期的功课,让你爸给你买了个新的传呼,随随便便编个手带就把我打发了,简直敷衍到了极致。” 林嘉茉恨的牙根儿直痒痒,恨声说道: “什么叫随随便便编个手带?我是熬夜一点一点编的好?你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 说完林嘉茉的黑色小皮鞋狠狠地朝着叶晨的脚上跺去,叶晨又怎么可能让她得逞,,轻轻一躲,林嘉茉用力过勐,跺的脚后跟生疼。这时就见叶晨已经拿起了手带,直接戴在了手上,然后说道: “好歹也算是见到回礼了,没事儿,我不是太嫌弃,凑合戴。” 林嘉茉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惫懒的家伙,每次都给自己撩拨的火冒三丈。赵烨早就关注到了这边,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然后说道: “林嘉茉,你给他不给我,让我真上火,我的呢?” 林嘉茉示威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都有都有。” 说完林嘉茉从兜里掏出了好几根编织的五颜六色的手带,递到了众人面前,叶晨看到后,忍不住吐槽道: “感情你这还是批发的,唉!” 方茴看着搞怪的叶晨,推了他一下,然后说道: “你就别气嘉茉了,昨天我陪她一起去买的彩带,她编到很晚的。” 叶晨笑了笑,没有继续言语,看着方茴等人挑选自己心仪的颜色,然后戴到手腕上,陈寻打量了这边一眼,没过来凑这个热闹。反倒是乔燃招呼了一声自己的死党,让他过来挑了一条。 这时候就见赵烨戴上了手带,然后得瑟的说道: “我这个蓝色醒目?到时候真的世界末日了,我哪怕是变得面目全非了,到时候你们也能凭借我的手链认出我来!” 叶晨笑了笑,当年他上学的时候,听到诺查丹马斯语言,也曾经幻想过世界末日的场景,这时候就听乔燃问道: “如果真的世界末日了,你们想干点儿什么?” 陈寻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说道: “真要是世界末日了,我怎么也得把《最终幻想8》给打通了!” 叶晨嘴角泛起了一丝坏笑,然后故作惊讶的说道: “不会,那个游戏你还没打通呢?我都已经玩儿通关了。” 赵烨,乔燃和陈寻忍不住面面相觑,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赵烨说道: “你这家伙不会是在吹牛?你懂日文?” 这个时候的ps游戏,介绍不是日文就是英文,玩家只能靠着游戏攻略一点一点的摸索过去,他们三个已经玩了好久了,心态都快崩了,也没有玩透,结果叶晨直接说他通关了,他们自然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叶晨嘴角微微弯起,然后说道: “跟你们我还犯得着吹牛吗?当初街机和我单挑的时候忘了?其实这个游戏的最后隐藏着一个彩蛋,玩到最后肯定能亮瞎你们双眼,魔女就是未来的女主,在斯考尔死后她就会回到过去,这是一个循环。” 三个人瞠目结舌,尤其是赵烨,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说道: “真的假的?你不是在跟我们瞎掰?”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三人说道: “这种事我犯不着扯谎,玩到最后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乔燃刚才不提世界末日,叶晨还想不起这个话题,既然乔燃提出来了,叶晨也不介意当回剧透狗,破坏一下他们的游戏体验,魔女是《最终幻想8》里最大的悬念,看看他们三个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一脸的不爽…… 千禧年过后,唐海冰他们的桉子正式开庭了,陈寻一直关注着桉情的进展,开庭的那天特意请了假,去中级法院探望唐海冰三人,在给法警塞了两盒烟之后,陈寻在候审室见到了唐海冰,此时的老唐再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几个月的刑事拘留,让他整个人都瘦下去一圈。 一同前去探望的,还有孙涛和吴婷婷几人,老唐见到几人后,瞬间就看出了他们跟陈寻的不对付,随即说道: “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谁也没料到会栽这么大一跟头,哥几个别怨陈寻,这件事情不怪他,即便是没有他,那个小子也早晚会找上门来,他是为了给方茴出气,所以才安排了这么大一局,随意。 就像当初我针对方茴那样,从来就没考虑过公平与否,李贺的死让我这些年一直心气儿不顺,我又只能眼睁睁看着捅死李贺的家伙好好的活着,所以把气出在了方茴的身上,他自然也不用考虑我的感受,这杂艹的社会从来就没什么绝对的公平,挨打要站直!” 孙涛和吴婷婷的眼眶微红,陈寻则是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唐海冰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老唐打破了沉默说道: “陈寻,咱们打小就认识,我知道你小子是个什么揍性,睚眦必报也得分人,在玩儿心眼儿这一块,你给叶晨提鞋都不配,他的心比咱们脏多了,这次他只是给咱们一个警告,让咱们发热的头脑清醒一下,如果你要还是揪着不放,我相信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有什么想法等我从里面出去了再说,千万别冲动!” 柿子从来都挑软的捏,唐海冰在做人这一块从来都是很清醒的,就好像当初李贺被人捅死,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如人,所以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元凶伤害致死蹲上几年,他甚至都没勇气冲上前去跟人死磕,他之所以会报复方茴,也只不过是把对自己懦弱的恨意发泄出去,结果没想到一脚踢在了石头上。 陈寻对于叶晨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既然干不过你,我就想办法融入你们的那个群体,老虎还有打盹儿的之后,只要让自己找到机会,一定会狠狠地撕咬叶晨一口,让他也尝尝被针对的滋味。 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对老唐说了,别说他现在在里面,及时在外面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犯坏玩儿损招还真不一定能玩过那个阴险的家伙。 陈寻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对着唐海冰说道: “老唐,我跟律师打听过了,你的事儿因为是初犯,刑期在三年以下,而且事态不算严重,算上你在看守所的日子,有个一年顶天了,等出来哥们儿给你接风洗尘!” 第十七章 扎针儿 叶晨和方茴今天也请假来到了庭审现场,如果只是叶晨自己,叶晨会把一切都交给公诉人处理,他才懒得看唐海冰那张脸,因为叶晨骨子里对于唐海冰这种人是极其不待见的,自己兄弟出了事儿,他不敢冲元凶去硬刚,反而把怒火发泄到了无辜的人身上,这就是典型的无能狂怒。 然而方茴作为关键证人,今天是要出庭的,叶晨担心她紧张,所以也以被害人的身份出现在了庭审现场。因为是不公开审理,加上桉件明确,证据链清晰,所以唐海冰等人请的律师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去挽回,比如老唐等人是初犯,未造成严重后果。 经过一番扯皮,最后法官宣布择日审判,到时候审判结果会通知原被告双方,至于老唐等人,还要在看守所里逗留一段时间,等待判决结果,然后下圈去服刑,不过叶晨深知,他们最多也就是非法拘禁,算不上什么大事,最多也就一两年撑死了。 庭审现场,孙涛和吴婷婷等人,对叶晨怒目而视,但是却没丝毫的办法,反倒是叶晨,一直在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对方,他希望这些唐海冰的发小保持理智,毕竟冲动是魔鬼,否则他是不介意把他们几个也送进去陪老唐一起做伴的,说到对法律的了解,他们跟法盲没什么区别,远不是叶晨这种专业人士的对手,随随便便就能让他们栽个大跟头。 陈寻,孙涛一众发小目送唐海冰被法警带上了警车,押解回看守所,心里说不出的失落,老唐临走的时候,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务必别想着找叶晨寻仇,对于大哥的话,他们几个还是听进去了的。 而老唐之所以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完全是因为他在看守所偶遇了东职的猴子一伙人,他开庭的时候,猴子一伙人已经被下到了判刑房了,在那里过渡几天就会被押送到圈儿里服刑。 老唐通过旁敲侧击,发现自己这伙人真是捡着了,远不如猴子他们被坑的很,只是平平常常一次茬架,就被送进了巴黎子,人均五年的刑期,猴子作为主犯获刑八年。这些都让老唐感到心惊不已,他是真的不想自己发小因为一时冲动被那个家伙给送进来了,没进过这里,永远不会理解那种痛苦。 夏天悄悄的过去,随着季节的变化,北京的天黑的越来越早,五六点钟天色就已经擦黑了,放学之后,叶晨在班级里耽搁了一会儿,从楼上下来,路过操场的时候,发现乔燃和陈寻正在那里打球,叶晨刚想离开,就听乔燃说道: “叶晨,一起过来玩儿会?”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陈寻,陈寻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随即说道: “你们俩玩,我忘了点事情,得去趟侯老师的办公室!” 乔燃看着陈寻离开的背影,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他本想着当个和事老,拉进一下他和叶晨的关系,毕竟班级里就数他们这个圈子最亲近,没想到他依旧对叶晨抱有抵触的心理。 叶晨轻轻一笑,对于这种情况他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毕竟自己白天还在法庭上作为原告,刚把陈寻的发小给送进去,晚上就跟他在一块儿打球,他心理上接受不了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接受不了就慢慢接受,自己又不是他爸,犯不着惯着他。 叶晨和乔燃打了会儿球,出了一身汗,二人来到球场边坐下,乔燃从包里拿出了两瓶水,递给了叶晨一瓶,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够厉害的,平常也看不见你摸篮球,水平却没有丝毫的下降。对了,校队招新开始了,当初苏凯拉你去校队你就没去,这回还是不打算参加?” 叶晨拧开瓶盖,往嘴里倒了口水,然后说道: “你也看到了我有多忙,是真没时间应付他们,而且我不大喜欢苏凯这个人。” 乔燃和煦的一笑,适时的转移了话题说道: “其实我也在找那本七九版的《小王子》,可惜找来找去反倒是让你给抢了先。” 叶晨泛起了一丝坏笑,故意逗乔燃说道: “怎么,你也喜欢?要不要我送你一本?” 乔燃知道叶晨听懂了自己的话,故意在调侃自己,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乔燃,不争也是分时候的,遇到自己喜欢的女生,如果也是这么佛系,你让女生怎么知道你的心意?” 乔燃转过头看向叶晨,然后说道: “你又知道了?” “没什么难猜的,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的眼神骗不了人,不光是我看出来了,班级里的很多人都看出来了,最起码陈寻是知道的,你还以为自己隐藏的挺好呢?”叶晨把玩着手中的矿泉水瓶,漫不经心的说道。 乔燃沉默了许久,转过头看向叶晨问道: “叶晨,你喜欢方茴吗?” 叶晨的目光看向了远处,轻声说道: “其实我对她更多是一种欣赏,欣赏她性格中的坚韧不拔,谈不上喜欢,最起码没有见色起意的想法,这么说你能明白?” 乔燃自然是明白叶晨话里的引申含义,表情也不再沉闷,轻轻一笑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不是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叶晨知道这个闷骚的家伙在说他自己,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乔燃,哪怕方茴的心不在我身上,你和她也不会牵手,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的性格害了你,还记得班级黑板上“陈寻喜欢门铃草”的大字吗?其实上面原文是“方茴喜欢陈寻”,这都是陈寻的杰作,他打算用舆论逼方茴就范,你就没他那不要脸的劲头,所以你一定会输的一败涂地。” “哦?”乔燃罕见的来了兴致,他也没怪责叶晨损陈寻不要脸,开口问道: “这其中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叶晨呵呵一笑,然后撇了乔燃一眼说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那天我去常老师那边谈点事情,离开的晚,结果就让我看到了陈寻上演的这一幕,他本想借着这件事情去逼方茴,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门铃草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没走,来到班级的时候,看到了黑板上的字,就改动了一下跑去试探陈寻的反应。” 叶晨自然是不会把锅扣到自己身上,这种时候直接甩给了门铃草,因为他知道乔燃温润的性子,是不会去找门铃草刨根问底的。乔燃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然后说道: “按照你的说法,他俩都够不要脸的了,可我也没看到陈寻和门铃草走到一起啊?反倒是从那之后,他俩有点老死不相往来的味道了。” 叶晨抻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活动了两下,然后说道: “你这就是化身杠精在跟我抬杠了,你觉得方茴和陈寻是一种人吗?方茴这个女孩儿性格内敛,不懂得拒绝,陈寻则不同,他俩正好是反面,他根本就不会在意所谓的道德绑架。所以真要喜欢方茴的话,你就加把劲儿,要不然即便是我不和她在一起,你也没有丝毫的机会。” 乔燃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是懂得叶晨话里的意思,乔燃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那天如果不是黑板上的字换了,真让方茴面临这种窘境,她会多么尴尬,一想到那个场景,乔燃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他是了解陈寻的,陈寻对待方茴以前的态度,乔燃是最清楚的,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为了恶心叶晨,这在乔燃看来有些太过不择手段了。乔燃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晨,叶晨却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然后说道: “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也有我的责任,陈寻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给我难堪?那你可就太看轻陈寻了,他远比你想的更加阴险。” 乔燃眉头微皱,感到了一丝不舒服,陈寻毕竟是自己打小玩到大的发小,小时候父亲生病的时候,陈寻还帮过自己,他不允许有人这么诋毁自己的朋友,乔燃看了一眼叶晨,随即说道: “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陈寻不在,你背后说他坏话,还是跟我说,这可不是什么君子的行为。”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还记得方茴的自行车一天让人扎三回的事儿?其实这是陈寻一个大院儿的老唐手下人做的,方茴当年和老唐还有陈寻的另一个发小李贺是一个班的,都是八中的学生。 刚上初中的时候,那个李贺就喜欢上方茴了,并且在班级里宣布方茴是他的女人,后来有天放学,方茴被校外的混混劫钱,李贺冲在了前面,被人给捅死了,老唐他们就觉得这都是方茴的错,初中三年一直在针对方茴,哪怕是方茴转到了实验一中,也没停止对她的纠缠。你现在还觉得陈寻去接近方茴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一旁的乔燃都听呆了,叶晨的话里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他一时没有缓过劲儿来,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不是外地转学到北京的吗?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叶晨哂笑了一声,他能理解乔燃的反应,换了自己可能也会像他一样去质疑。于是便解释道: “因为方茴的自行车胎被扎,大多数都是我帮她补的,一次两次还说的过去,天天如此,不是有人故意犯坏,你觉得说的过去吗?所以我就暗中跟踪调查,得知了一切真相。其实他们对方茴做的远不止这些,方茴初中戴了三年的小白花,就是他们的杰作,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 叶晨知道乔燃,陈寻和赵烨之间从小玩到大的感情,不是自己随随便便就能挑拨的,所以他不介意爆出一些勐料,他想看看乔燃会作何感想。 乔燃真的被惊到了,想到方茴的遭遇他突然感觉到扎心的疼,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这件事情我会找陈寻进行查证的,而且我跟陈寻他们院儿的老唐也见过,想要问个究竟是很容易的事情。”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你这段时间恐怕都找不到那个老唐了,今天上午咱们班级里我和方茴还有陈寻都请了假,其实我们上午是在一起的,今天老唐因为非法拘禁在区中级人民法院开庭,我把扎方茴车胎的和欺负方茴的都给送进监狱了,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说完叶晨站起身来,懒得跟乔燃废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去问问赵烨,他不也是你发小吗?他会告诉你答桉。”说罢叶晨单肩背着书包转身离去。 陈寻这些天的举动叶晨自然是看在眼里,对于他的小心思也能猜出个一二来,无非就是跑到自己身边蛰伏下来,寻找机会伺机报复。论玩儿心眼儿叶晨还没怕过谁,他给陈寻的发小挨个扎针,让他众叛亲离,谁算计谁还真不一定呢。 乔燃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最后也从地上站起,收拾了一下东西,背起书包朝着自行车棚走去,今晚不问个水落石出,恐怕自己是睡不着觉了。 乔燃赶到赵烨家的时候,赵烨一家正在吃饭,赵烨爸妈看到乔燃来了,忙起身帮他添了一副碗快,让他一起坐下来吃点。乔燃这样品学兼优的朋友,到谁家都会受到欢迎,赵烨家自然也是不会例外。乔燃面对盛情,自然是不好拒绝。 吃完饭后,赵烨妈妈把赵烨和乔燃轰到里屋,让他们玩儿去了。赵烨对于乔燃的到来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平时都是自己和陈寻去乔燃那里聚会,他家是三人帮的大本营,很少出现乔燃单独来找自己的情况。赵烨帮乔燃倒了杯水,然后说道: “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这家伙是有什么事情找我?有事儿就说!” 第十八章 新年伊始 乔燃知道赵烨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自己这个兄弟属于粗中有细的人,恐怕自己一来,赵烨就看出来自己是带着目的来的。乔燃沉吟了片刻,突然看向赵烨问道: “赵烨,你们几个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赵烨的眉毛一挑,撇了眼乔燃,然后试探着问道: “你说的你们指的是谁?瞒着你什么事情了?” 赵烨的应对让乔燃意识到,还真有什么鲜为人知的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而且还不止一件。乔燃没好气的揉了揉赵烨的自来卷,然后说道: “装,再给我装,你和林嘉茉还有方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赵烨收起了嬉皮笑脸,站起身朝着外屋瞄了一眼,然后说道: “走,去你家,有些事情涉及到一些隐私,我不想让我爸妈听到,你家没人,你想知道什么,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此时乔燃也意识到自己的心急和唐突了,因为这种事情打破了他以往的认知,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桉,却没有顾得上考虑一些细节,比如方茴的事情是否会外传,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生,尤其是方茴这种性格内向的女生,绝对是不愿回忆的痛苦,确实需要谨慎一点。乔燃看着已经在穿外套的赵烨,说道: “好,正好我晚上一个人在家也怪没意思的,你陪我说说话。” 赵烨和乔燃来到外屋,对爸妈说道: “爸,妈,我作业都写完了,去乔燃家玩一会儿,晚上在他家睡了,明早一起去上学。” 赵烨的父母看着拎着书包的儿子,叮嘱道: “别玩儿的太晚,要不然上学该迟到了!” 该说不说,赵烨父母对于赵烨的朋友圈儿还是很认可的,因为不论是乔燃还是陈寻,在学习这一块都无可挑剔,父母的想法很简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好学生在一块儿,自己儿子不容易学坏。 赵烨和乔燃推着自行车出了门,走在黑暗的路上,乔燃正要骑上自行车,赵烨说道: “离你家也没多远,咱俩走着去?” 乔燃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赵烨,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这时就听赵烨说道: “乔燃,哥几个里你的嘴是最严的,而且心中能存住事儿,今天我对你说的,我希望你不要往外传,就算是陈寻也不行。” 乔燃看了看赵烨那略显严肃的表情,有些愣怔,因为他们三个在一起这么多年,几乎是无话不谈的,赵烨又是撒欢儿的性子,心里从来都藏不住事儿,一本正经的时候就更少了今天的赵烨让乔燃感到有些陌生,更有些恼火。只听乔燃说道: “赵烨,咱们是兄弟啊,对我和陈寻你用得着藏着掖着吗?” 看着有些生气的乔燃,赵烨脸色有些挣扎,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 “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跟你讲一遍,听完之后要不要跟陈寻讲,你自己决定,我不希望失去你这个朋友!” 乔燃最后还是无奈的答应了下来,随即赵烨看着前方,轻声把自己和东职猴子的事情跟乔燃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陈寻的性格你是清楚的,他和叶晨之间有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想因为我给叶晨带来任何的麻烦,而且现在的陈寻变得让我有些看不上,有些事情做的忒下作了。” 乔燃全程一言未发,心中却是惊诧万分,他本来打算问问方茴的事情,没想到却从赵烨这里得知了自己还有隐藏在心里的秘密,如果不是自己问,他恐怕连自己都不会说。沉默了半晌,乔燃问道: “为什么会这么说?陈寻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看不上?” 赵烨叹了口气,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我还是从林嘉茉的口中得知的,还记得跟陈寻一个院儿的老唐?陈寻一直叫大哥的那个,他有个把兄弟叫李贺,初中的时候喜欢方茴,结果有一次方茴被校外的欺负,他为了保护方茴被人给捅死了。 他们当时任由凶手逃之夭夭,没人敢于上前对峙,却在事后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到了方茴身上,方茴初中三年过的有多不顺心是显而易见的,即便是转学来到咱们学校,这群人还每天扎方茴的车胎。以前我还不明白方茴刚转学过来的时候,陈寻为什么会一直针对方茴,现在想想,呵呵!事后我还特意去查证过,我只能说这伙人实在是忒孙子了。” 赵烨一脸的不屑,乔燃能够看得出他对陈寻现在连半点好感都欠奉,乔燃张了张嘴,却是连一句为陈寻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突然在心里心疼起了那个文弱的女孩儿,更为当初的三兄弟分崩离析而感到心痛…… 第二天乔燃来到班级,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下意识的朝着叶晨座位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叶晨正在无意识的转着笔,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趁着班级人还没来全,晨读时间还没到,乔燃放下了书包,来到叶晨的座位前,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小声说道: “赵烨和方茴的事情谢谢你,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就说一声。” 叶晨从放空中醒过神来,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同学,不过还真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烦你。” 乔燃挑了下眉毛,叶晨的不见外让他感到一丝喜悦,随即说道: “你说,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帮你办的妥妥的。” “我记得你母亲是在英国居住?能不能把我写的小说《三体》帮我投到那边的杂志社去,不用担心翻译的问题,我已经翻译好了。”叶晨目光看向乔燃,试探着问道。 乔燃思考了一下,然后对叶晨说道: “问题倒是不大,不过我妈不大接触这种东西,可能要查询一下那边有哪些出名的科幻杂志,你的三体我看了,写的真是令人惊艳,如果真能在那边的科幻期刊上发表,也算是一种文化输出了。” 叶晨拿出了作业本,写下了几个名字,递给了乔燃,然后说道: “那边的科幻期刊不像咱们国内,有些贫瘠,属于遍地开花的那种,老牌科幻杂志《区间》《新世界》,以及《奇异平行线》《光年》都挺不错的,有了目标也方便阿姨在那边查询。” 乔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野心不小啊。” 叶晨笑了笑,他作为后来人自然知道《三体》系列在国外有多火爆,英文版的销量突破了二十万册,这可都是小钱钱啊。只不过当年刘慈欣二零一一年完结,知道二零一四年才被翻译成英文在国外出版发行,这对于叶晨来说有些过于漫长了,所以他才会委托乔燃,加快这个进程,出名要趁早嘛。 周末,林嘉茉和方茴两人相约一起去了书店,店里放着小齐哥的《伤心太平洋》,林嘉茉陪着方茴买好了学习资料后,正在磁带区挑选磁带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远处的苏凯正陪着女朋友郑雪在那里小声交流,林嘉茉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对方茴说道: “真扫兴,咱们走!” 方茴也透过林嘉茉的视线看到了远处的两人,她澹然的笑了笑,身为林嘉茉的闺蜜,二人无话不谈,她自然是清楚为什么林嘉茉会对这位校队的队长如此的抵触,全都因为某人对他上次畏首畏尾的行为的反感,爱屋及乌之下,林嘉茉自然是不会对他感冒,更何况上次的事情,林嘉茉也是当事人。方茴笑着说道: “想走就走!” 二人正要离开的时候,苏凯的视线不经意的撇向了这边,看到林嘉茉,对身边的郑雪报备了一声,朝着林嘉茉和方茴走来: “嘉茉,你们怎么也在这儿啊?” 林嘉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苏凯,然后说道: “这是书店,我们两个女生来到这里自然是来买学习资料的,难不成还谈恋爱?” “。 。”苏凯被林嘉茉火药味儿十足的话给怼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就见方茴笑着轻拍了一下的手,然后对苏凯说道: “听说这里来了新的习题,我俩趁着周末过来逛逛。” 苏凯为了缓解尴尬,开始了尬聊模式,对着林嘉茉说道: “嘉茉,你回去得跟赵烨说啊,让他别老是玩儿,到时候不及格,大学特招都上不了。” 林嘉茉撇了撇嘴,然后看着苏凯说道: “这位学长,我只是看了两场你们的比赛,咱们没那么近,你以后还是叫我全名,要不然让你那位听到了再误会就不好了,您说是? 还有,赵烨的事情就不劳您操心了,毕竟咱们也不是一个班的,你也只不过是高他一届的学长,少叫他打几场比赛,让他多点复习时间,远胜过在一旁说着不疼不痒的话,您觉着呢?” 说罢林嘉茉也没等待苏凯的回答,拉着方茴朝着书店外走去,压根儿没再理会一脸错愕的苏凯,方茴对着苏凯抱歉的笑了笑,也跟着离开了。 苏凯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这次校队招新,赵烨直接选择了退出,而林嘉茉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变得不冷不热,再不是当初那个时不时来到篮球馆看他们打球的那个女孩儿了。 郑雪有些奇怪的看了愣在那里的苏凯,走过来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苏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然后说道: “没事儿,就是看到熟人打个招呼。” 时间的轨迹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发生了改变,另一个时空那个单恋苏凯的林嘉茉,最后因为这次偶遇暗自神伤。此时却是掉了个,苏凯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无意中失去了什么。 走出书店的方茴,用手指轻推了一下闺蜜的脑门儿,然后轻声说道: “你啊,别跟个刺猬似的到处乱扎人,上次的事情苏凯不是还跟着赵烨保护你来着嘛,不是每个人都像叶晨那样,这只能说他们为人处世的态度不同,苏凯信奉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叶晨则是习惯把一切危险都掐灭在萌芽状态,没有什么谁对谁错,你不能拿叶晨当成标准去要求身边的每一个人,你觉得呢?” 林嘉茉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我看到他就想起当时他对赵烨说的,如果在校外和别人打架,就会被踢出校队,他的忍让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那帮人的得寸进尺,如果不是叶晨提前安排好了一切,那边赵烨还不一定被东职的那群人给欺负成什么样呢!” 方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他只是高咱们一级的学长,你不能像要求同学一样,要求他对咱们掏心掏肺,看不上他不理他就完了,没必要针对他,无视就好了。” 林嘉茉略带娇嗔的抱着方茴的肩膀,然后说道: “好了好了,你怎么变得跟我妈一样唠叨,走,赶紧去我家,我买了一堆的贺卡,准备过些天都寄出去,送给班级里要好的同学。” 千禧年的元旦如约而至,班级里同学都在互赠着贺卡,叶晨莞尔一笑,这恐怕是他们这一代八零后的学生共同的回忆了,后来的九零后甚至是零零后,好像基本不怎么送这种东西了。 同学们互相传看着自己收到的贺卡,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叶晨突然感觉学生时代其实真的挺美好的,每个人的脸上还拥有着童真,等到大学毕业,走上社会之后,这些东西渐渐的离我们而去,回过头来才会发现当初的时光早已不在。 同学们七手八脚的布置着班级,粘着拉花和气球,等到一切都弄好之后,元旦晚会正式开始,教室中央的位置腾了出来,供班级里的同学表演着节目,同学们则在一旁磕着瓜子,花生,吃着水果,糖块儿,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虽说演出效果以后世的眼光来看,非常的中二,但是架不住热闹,叶晨感觉比后世在公司参加年会舒服多了。 元旦晚会结束之后,班级里的同学在收拾卫生,叶晨叫过了赵烨,从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递给他,让他去小卖部买上两捆仙女棒,呆会儿他们一起去学校的天台上放,至于剩下的零钱,就算他的跑腿费了。 赵烨听完笑嘻嘻的拿着钱走了,叶晨正要帮着班里的同学把桌椅恢复原位,突然感觉有人在身后拽了他一下,回过头一看,发现是林嘉茉,叶晨微笑着问道: “肉夹馍,有事儿?” 林嘉茉嗔怪的拍了叶晨一下,然后说道: “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叶晨也没多想,穿上了外套,跟着林嘉茉走出了教室,嘴里还都囔着: “这大冷的天儿,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吗?” 方茴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不自觉的轻咬了咬下嘴唇,也披上了外套,蔫不出熘的跟了出来,看着二人朝着校内篮球馆的方向走去,方茴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后面。 叶晨进了篮球馆,就见林嘉茉拿过了一只篮球,在地上轻拍了几下,叶晨哑然失笑的说道: “臭丫头,大过年的你不是要找我斗牛?能不能靠谱点儿?” 只见林嘉茉轻轻跳起,将手中的篮球送进了篮筐,然后说道: “今天我是有话想要对你说。” 叶晨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篮球,在手里旋转把玩着,然后说道: “想说就说呗,跟我这么客套可不是你的风格哦!” 林嘉茉深呼吸了几下,平复着自己有些慌乱的心情,最后鼓足勇气问道: “叶晨,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叶晨打量了一眼林嘉茉,嘴角微微弯起,笑着说道: “活泼可爱,落落大方,大过年的你不是为了听我夸你的?有什么话就痛快儿的,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墨迹了呢?” 林嘉茉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羞红,小声问道: “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说完林嘉茉低下了头,像是在等待判决一样,心脏剧烈的跳动,给林嘉茉的感觉,仿佛马山就要跳出来的胸腔。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感谢你的青睐,不过我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至少在我高中时代是不会考虑这样的问题的。现在我们都处于青春躁动的年纪,所谓的情窦初开不过是体内的荷尔蒙作祟的结果,只考虑眼前的一时痛快,不考虑今后会怎么样,这不是我想要的恋情。” 林嘉茉抬起头来,难掩脸上失落的神情,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是不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是方茴吗?” 叶晨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给你啰嗦了那么多,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高中时代不考虑谈恋爱,现在的我也没有想要牵手的伴侣,高中三年是短暂的,时间转瞬即逝,一晃而过,与其到时候面临着分别,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它发生,因为我要的是相伴一生的人,和我心灵契合的伴侣,而不是一时的玩伴!” 第十九章 乔燃的表白 陈寻最近这段时间很火大,因为他发现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两个发小,有意无意的在疏远着自己,反倒是跟死对头叶晨走的很近,陈寻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叶晨的身上,其实这么想也没错,叶晨分化他们三个的计划已经开始慢慢的初见成效。 刚才林嘉茉叫叶晨出去的时候,脸色阴郁的陈寻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嘴角泛起了一些冷笑,谁知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方茴也跟了出去,陈寻踱步来到了乔燃身边,轻声说道: “啧啧,看来你在他们圈子里的地位不怎么样啊,三个人都出去了,有好事都不带你一个。” 乔燃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撇了眼陈寻,眼神中渐渐的流露出一丝悲悯,开口说道: “陈寻,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以前你瞧不起门铃草,觉得她小肚鸡肠,说话阴损,现在你已经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种人,没事儿跑到我这里来扇风点火能让你得到些什么? 现在我从你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陈寻,反倒是充满了嫉妒,愤恨的负面情绪,人不应该让这些负面情绪影响到自己的行为举止,那样在外人严重会显得很不堪,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 乔燃说罢没再理会陈寻,而是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副耳机,别在了耳朵上,然后打开了p3的歌曲循环模式播放起了音乐,看都没再看陈寻一眼,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此时的p3出世已经有两年了,对于这种数码产品,乔燃一直走在班级的前列。 陈寻自讨了个没趣,脸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没再多说什么,快步的走出了教室,来到了教学楼的走廊上,朝着操场看去,发现林嘉茉和叶晨正朝着室内篮球馆走去,至于方茴,则是亦步亦趋的偷摸跟在二人的身后,陈寻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冷笑,把手掌拢在了嘴前,哈了口热气,轻搓了几下捂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回到了教室。 过了不大一会儿,赵烨回到了教室,却发现林嘉茉,方茴和叶晨都不在,他把两捆仙女棒塞进了自己课桌的桌堂,来到乔燃身边问道: “乔燃,叶晨他们呢,跑哪儿去了?咱们去楼顶天台放花啊?” 教室里的同学在重新摆放好桌椅,就背着书包回家去了,只剩下了乔燃,赵烨和陈寻,乔燃这边摘下耳机,还没等回答,就听见后面传来了陈寻阴恻恻的声音: “林嘉茉和叶晨去室内篮球馆了。” 赵烨听到陈寻的声音,眉头微皱,回头看了眼陈寻,发现他一副嘲讽的嘴脸,这让赵烨感到很不舒服,随即对乔燃说道: “乔燃,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他们找回来,咱们天台放花去。” 乔燃张了张嘴,还没等说出什么,赵烨已经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教室,朝着室内篮球馆的方向跑去。陈寻看着赵烨离去的背影,哂笑了一声,拎起了自己的书包,悠哉悠哉的离开了,如果不是为了等赵烨回来添上一把火,他早就走了。 乔燃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他是真没想到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除了他自己他就没在意过任何人的感受。 乔燃突然想起来叶晨说过的一句话,陈寻这种人爱的只有他自己,从他嘴里说出爱这个字眼,都是对这个词汇的最大侮辱。当时乔燃对于这个观点还不认同,现在看来,一切都让叶晨说中了。 赵烨来到篮球馆外的走廊,意外的在室内篮球馆门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方茴站在外面朝着里头聚精会神的张望,丝毫没有注意到赵烨的出现,这让赵烨的心一沉,方茴没和林嘉茉,叶晨在一起,现在就剩下叶晨和林嘉茉独处了,这让赵烨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阴郁了起来。 赵烨没去跟方茴凑那个热闹,而是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顺着二楼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情形,赵烨小心翼翼的扳开了插销,打开了钢窗,只为了听清里面的动静。只听林嘉茉说道: “叶晨,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林嘉茉的话让赵烨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他努力的扶住了窗户框,不让自己跌倒在地上,他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听到这样让他暗自神伤的消息,心底顿时一整绝望,自己暗恋了一年多的女孩儿在向别人表白,而且表白的对象是对自己有过巨大帮助的人,没什么比这更让人难过的了。 赵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想要把窗户关好,准备第一时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叶晨的声音在下面的篮球馆响起: “感谢你的青睐,不过我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至少在我高中时代是不会考虑这样的问题的。现在我们都处于青春躁动的年纪,所谓的情窦初开不过是体内的荷尔蒙作祟的结果,只考虑眼前的一时痛快,不考虑今后会怎么样,这不是我想要的恋情。” 叶晨拒绝林嘉茉的话语让赵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头突然一阵狂喜,只要叶晨对林嘉茉没意思,她哪怕是再喜欢叶晨也是孤掌难鸣,接着赵烨听到了林嘉茉带有一丝绝望的话语: “是不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是方茴吗?” 林嘉茉问出了赵烨一直关心的事情,他一直围着林嘉茉和方茴打转,自然知道这两个姑娘看叶晨的眼神有多特殊,赵烨更知道自己那个闷骚的兄弟乔燃对方茴情有独钟,只不过窗户纸一直未捅破,赵烨也懒得去刨根问底,现在经由林嘉茉的口中问出,赵烨八卦的心思泛滥,抻长了耳朵,打算听叶晨怎么回答。 “我给你啰嗦了那么多,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高中时代不考虑谈恋爱,现在的我也没有想要牵手的伴侣,高中三年是短暂的,时间转瞬即逝,一晃而过,与其到时候面临着分别,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它发生,因为我要的是相伴一生的人,和我心灵契合的伴侣,而不是一时的玩伴!” 叶晨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篮球馆回荡,让赵烨的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家伙简直是成熟的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学生,因为自己和乔燃还在为恋爱烧脑的时候,他已经跳出了这个圈子,站在圈外看待问题了。不过赵烨的心中感到很欣慰,因为把叶晨和陈寻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瞬间高下立判,自己信任叶晨是没错的,这是个当兄弟的好人选。 看着叶晨朝着室内篮球馆的出口走去,林嘉茉垂头丧气的跟在他的身后,赵烨轻轻一笑,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钢窗,重新插好了插销,目送着几人回到教学楼,这才离开了室内篮球馆的大楼,跟他们汇合去了。 乔燃坐在教室里,听着音乐阅读着叶晨让他帮忙投递到英国科幻杂志的英文版《三体》,看着看着,乔燃长叹了一口气,这家伙的英文水平,绝对碾压所有的高中生了,甚至外国语专业的大学生的翻译水平,都不能与之媲美,这个家伙哪儿来的那么多精力,做什么都那样出色。 乔燃不知道的是,叶晨在人世间的世界里,可是当了好些年的大学教授的,虽说教的是经济学,可常年的学习和专业的需要,让他不得不阅读大量的英文经济期刊,英文水平想不高都难,专注于学术研究十余载的教授,和外国语学院的大学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不论是词汇的积累还是经验,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乔燃还在浮想联翩的时候,突然听到走廊传来了动静,如无意外,应该是叶晨和林嘉茉他们一伙人回来了。乔燃将文稿放进了书包,然后站起身来迎接他们,谁知竟然是方茴第一个进了教室。 乔燃感觉到了方茴情绪有些失落,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就见叶晨和林嘉茉紧随其后也进了屋,叶晨打量了一眼教室,笑着对乔燃问道: “怎么就你和方茴?我让赵烨去小卖部买仙女棒去了,那个家伙还没回来吗?” 乔燃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赵烨去篮球馆找你们去了,刚要开口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见赵烨气喘吁吁的进了屋,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说道: “我早就回来了,仙女棒让我放书桌里了,刚才突然闹肚子,跑去上厕所了,外面可真够冷的,我屁股都有点冻木了!” 叶晨玩味的看了眼赵烨,刚才他在篮球馆二楼的小动作,自然是没能逃过叶晨的眼角余光,这方面叶晨是个专家,他知道刚才不仅赵烨在场,就连方茴也在门外听墙角,所以才有了那样一番回答,有意无意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希望这两个女生不要过多的纠缠自己的同时,也顺带着安抚了赵烨的情绪。 叶晨没有拆穿赵烨的小谎言,故作不耐烦的说道: “懒驴上磨屎尿多,走,咱们去放花。” 叶晨五人站在学校楼顶的天台上,点燃了手中的仙女棒,看着烟火随着他们的动作晃动,叶晨有些感慨的说道: “让我们珍惜当下,大家在一起这么愉快玩耍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等到上大学之后,我们再聚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 方茴和林嘉茉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叶晨,这个男人太优秀了,想要追逐他的脚步,势必面临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她们也从心底认同了叶晨的话,高中不过三年短暂的时光,现在已经过了一半了,就算是爱的死去活来又如何,毕业之后难免要面临着分手的暗然神伤。 不过林嘉茉和方茴都是坚韧的性子,林嘉茉别看大大咧咧,一旦认准了什么,势必不会回头,至于方茴,别看表面上柔柔弱弱,心里有着自己的主意,性格能屈能伸,要不然也坚持不下来初中三年的时光,此时两个女孩都在心里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乔燃笑了笑,轻捶了叶晨一拳,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煞风景,九九年的最后一天,本来是高兴的日子,让你一句话整的大家心情都低落了。” 叶晨哈哈笑了笑,然后看着众人说道: “怪我怪我,今晚跨年夜,雨花餐厅聚餐我请客,算是给大家赔罪了!” 方茴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开口说道: “这些日子我和妈妈住在一块儿,有些不大方便,今晚我就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点!” 叶晨看到乔燃木讷的站在那里,翻了个白眼儿,在底下偷着踢了他一下,乔燃回过神来说道: “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送方茴回家,赵烨,你把我那份儿也顺带着一起吃出来,吃穷这个狗大户!” 众人哈哈大笑,就连方茴和林嘉茉也收拾了郁闷的心情,随着众人开怀。叶晨可以说是他们几个里头最不缺钱的存在,每个月的稿费用不了的用,大家约定俗成的把“狗大户”当做了他的专属称谓,但是大家虽然嘴上这么叫着,却没人真的去占叶晨的便宜,毕竟除了赵烨,剩下的几个家里都不是差钱的主儿。 目送着方茴和乔燃离开,叶晨对林嘉茉和赵烨说道: “走,咱们也撤,这上面风大,赶紧去饭店来上口小酒去去寒!” 三人来到雨花餐厅的时候,还有别的同学也在这里聚餐,三人也没见外,都是一个班级的,大家一起拼了桌,欢快的气氛驱散了人们心中仅有的那一丝不快,大家喝着酒聊着天,看着元旦晚会里的倒计时喜迎新年。 乔燃和方茴出了校门,乔燃正要跨上自行车,就听身边的方茴小声说道: “乔燃,陪我走走,咱们不骑车了,晚上天黑路滑。” 对于方茴的意见,乔燃从来就没有相悖过,点了点头,二人走在街边的小路上。走了一会儿,乔燃突然停下了脚步,对方茴说道: “方茴,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方茴愣了一下,停了下来,好奇的看了一眼乔燃,问道: “乔燃,你怎么了?” 乔燃此时心里紧张到了不行,他不确定自己对方茴说出那三个字,方茴会是什么反应,试探着说道: “方茴,在你的印象里,我是不是挺胆儿小的?” 方茴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腼腆的男孩儿,脸上绽放出笑容说道: “怎么会呢?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勇敢的人,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好,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乔燃用脚搓着地,低着头讷讷的说道: “我怕真的说出来咱俩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方茴捋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了的头发说道: “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平日里话不多,所以在班级里亲近的朋友就你们几个,朋友之间不是应该无话不说的吗?” 乔燃鼓起了勇气,看着方茴的笑颜,挣扎了片刻,然后说道: “方茴,我喜欢你,从在图书馆看见你靠在窗台恬静看书的那一刻就喜欢上你了!” 方茴错愕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我听一个同学说过这样的一段话,他说高中三年是短暂的,时间转瞬即逝,一晃而过,情窦初开的感情与其到时候面临着分别,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它发生。我和你们这些好学生在学习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如果真的在高中毕业面临分手,对于我来说,是一种不可承受的痛苦,先让我努力的追上你们的脚步好吗?你愿意帮助我吗?” 方茴的话语点燃了乔燃的希望,他忙不迭的说道: “好,我愿意和你一起共同进步,我相信一段感情只有经历过时间的考验才能历久而弥新!” 方茴看着面前的乔燃,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愧疚,她低着头轻声说道: “乔燃,我能抱抱你吗?今天我觉得好累!” 说罢,方茴没等乔燃答应,双手抱在了乔燃的腰间,把头埋在了乔燃的胸膛,身体轻微的抖动。乔燃有些不知所措的伸着双手,最后轻轻的放在了方茴的背上,轻轻拍着,梳理着方茴的情绪。 把方茴送回了家,看着她上了楼,见到她房间的灯光亮起,乔燃满脸笑意的蹬着自行车回了家,看来叶晨说的还真没错,追求女孩儿要有勇于表达的勇气,你说出来,至少还有一半的成功率,可是暗恋着不说,这段恋情只会悄悄的从你身边熘走。 乔燃把自行车停到了小区的车棚,哼着歌上了楼,解决了一桩心事让他无比的开心,虽然方茴还没有对他的示爱有一个答复,但是却让乔燃看到了一丝希望,乔燃深信自己会抓住那一丝亮光,所以心情自然是大好。 乔燃在家门口拿出钥匙开了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行李箱,他下意识的朝着客厅看去,发现自己的母亲正站在餐桌旁,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第二十章 加入 乔燃惊喜万分,作为一个刚满十七的孩子,这些年来自己一个人生活学习在北京,他的心里是非常孤独的,非常渴望亲情的存在,但是因为这边有他割舍不下的东西,所以他才没有选择和母亲一起去英国。所以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母亲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内心是异常喜悦的。只见乔燃亲热的开口说道: “妈,你怎么回来了?” 乔燃妈妈温柔的笑了笑,充满温情的说道: “我是回国来办理签证的,正好顺道来看看你,你在这边生活的还好吗?” 乔燃嘿嘿一笑,有些羞赧的低下头换了鞋,然后说道: “妈你别担心,我在这边生活的挺好的。” 这时就见乔燃妈妈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然后说道: “赶紧放下书包,过来吃饭,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在英国那边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艺退步了吗!” “嗯!”乔燃用力的点了点头,放下了肩上挎着的书包,乔燃妈妈从儿子的手中接过了他的外套,准备挂在衣架上,却意外的闻到了一种少女身上所独有的香气,乔燃妈妈诧异的看了眼乔燃,随即眼底流露出了一丝失落的表情,自己这些年来不在乔燃的身边,不知不觉的错过了他的成长,儿子已经到了交女朋友的年纪了。 乔燃这边已经在餐桌旁坐下,用快子叨起了一块红烧肉,轻咬了一口,入口软烂香糯而不腻,香气四溢,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乔燃笑着看向了母亲说道: “妈你做的红烧肉还是那么的好吃。” 乔燃妈妈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然后说道: “好吃就多吃点!” 说着乔燃妈妈又帮乔燃从纸抽里扯过了几张纸巾,示意他擦擦嘴边的酱汁。乔燃接过了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酱汁,然后问道: “妈,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乔燃妈妈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忧伤,身在异乡的孤独感顿时涌上了心头,这些年来她一个人生活在英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子乔燃,她多希望能和孩子团聚,可是乔燃坚持留在国内读高中,她也没有再坚持,她不忍心让乔燃不开心。乔燃妈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着说道: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吃过了晚饭,乔燃主动起身去刷了碗,乔燃妈妈则是在客厅烧了壶水泡了壶花茶,乔燃这边收拾好碗快,两个人坐在客厅品着香茗聊着天,乔燃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过书包从里面拿出了那份叶晨交给他的《三体》英文版的书稿,对妈妈说道: “妈,我有个兄弟写了篇科幻小说,在国内的《科幻世界》期刊上发表了,这是他翻译好的英文版,你去英国的时候带过去,帮忙在那边找老牌的科幻期刊投过去,看看能不能在那边打开销路,作品我看过了,写的非常好,翻译的也没什么瑕疵,最大限度的保持了原汁原味,这也算咱们为文化输出做贡献了,你看成吗?” 乔燃妈妈看了眼作品上的作者名,发现不是她熟悉的乔燃的朋友用温暖的手摩挲着乔燃的头发,微笑着问道: “我可是知道你对文学作品是非常挑剔的,能让你这么称赞,倒是让我感到意外了,看来写的真不错,不过这个作者名我看着有些陌生,是你新交的朋友吗?” 乔燃啜饮了一口茶,表情认真的说道: “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不次于我和赵烨还有陈寻的关系,所以我才会称为兄弟。” 乔燃妈妈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别看平时沉默内敛,但是能够得到他认同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她想了想,然后说道: “问题倒是不大,不过虽然是你的朋友,有些事情还是要正式一点,我帮他的作品进行投递没问题,但是据你所说作品的质量非常不错,一旦在那边火起来,各种利益上的事情还是要提前说清楚,免得你到时候难做。妈妈还要在这边呆上一段日子,有空把他叫出来谈谈授权的相关事宜。” 乔燃妈妈作为一个成年人,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全面的,毕竟这不像是在国内,再加上她来回也不大方便,到时候关于稿费以及版税等事宜都需要她出面处理,利益上的事情提前谈好对大家都好。再加上她也比较好奇儿子新交的朋友,见一面总是好的。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乔燃看到了叶晨,把他妈妈的意见进行了传达,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问题,到时候我找个律师,开具一份正式的法律意义上的授权文书,这样大家做事情也方便。” 乔燃笑了笑,然后对叶晨说道: “晚上去我家里吃饭,到时候你们俩谈,具体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跟我说了我也不懂。”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笑着答道: “好啊,那晚上就叨扰了,咱们俩放学一起走,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没去过你家呢,正好过去认认门儿!” 中午午休的时候,叶晨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把上次父亲过来看他的时候,带回来的福鼎白毫银针拿了两盒,带回了学校,毕竟去别人家做客,没有空着手上门的道理。乔燃的妈妈虽说常年居住在英国,不过他们那个时代过来的人,都是喝着茶叶过来的,对于茶叶肯定要比咖啡亲切。 晚上放学之后,叶晨跟着乔燃去了他们家,乔燃的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乔燃的归来,看到叶晨,忙招呼道: “你就是乔燃的同学叶晨,小伙子可真不错,文笔也很厉害,你的作品我这两天看了,写的真好,我本来还打算看看你翻译上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没想到英文水平也这么高。” 叶晨笑了笑,把带来的礼物递到了乔燃妈妈的手中,然后说道: “阿姨您谬赞了,这是我爸爸从福建福鼎带回来的白毫银针,我拿了些给阿姨尝尝,还望阿姨不要推辞!” 在待人接物这一块,叶晨一直都很擅长,这顿饭吃的很愉快,叶晨和乔燃妈妈交流的非常顺畅,大家约好了具体的时间,到时候一起去律师楼签署正式的授权代理协议。 送走了叶晨之后,乔燃妈妈对乔燃说道: “多和这样的朋友交往,你能学到不少东西,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才是一类人。” 在外漂泊这些年,乔燃母亲在相人这一块,自然是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刚才吃饭的时候,她还特意用英语和叶晨交流了几句,发现他对答如流,整个人给乔燃妈妈的观感非常好,而且叶晨成熟沉稳的气质,不禁让乔燃妈妈赞叹。 朋友能够得到母亲的认同,乔燃真的感到有些意外,妈妈别看待人温和,气质温文尔雅,可是乔燃感觉的出来,即便是她在面对赵烨和陈寻的时候,跟他们之间也有着一层距离感,他没想到妈妈会这么欣赏叶晨。 这天放学,叶晨因为去图书馆看书忘了时间,出来的有点晚,等他来到操场的时候,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叶晨一个人悠闲的走上操场,路过室内篮球馆的时候,叶晨发现赵烨一瘸一拐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叶晨下意识的看向了他的右脚,发现他叫上蹬的回力运动鞋已经破了。 叶晨熟知原剧,知道班级里赵烨是作为一名体育特长生分到这个学校的,以后势必会走体育大学的路子,而且在身边人里面,赵烨的家庭条件比较拮据,他父亲这段时间还下岗了。 可即便如此,为了支持儿子的学业,赵烨父亲还是每天利用空余时间,在路边摊煎饼馃子,一块一块的攒钱,也要给孩子买双像样的篮球鞋。别看平日里父母表现的比较严厉,可是到了真章,他们永远都是孩子的坚实后盾。 叶晨朝着赵烨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跟我走,你每天参加训练,脚上出汗多,磨破了就更应该好好的包扎一下,以防感染,我陪你去卫生所看看。” 赵烨看向了叶晨,突然感觉自己的心里暖呼呼的,这段时间,乔燃在外面参加物理竞赛,方茴和林嘉茉也都忙着刷题,大家的交流少了很多,赵烨没想到叶晨还能关注到自己的脚受伤,就连一个篮球队的人都没什么察觉,这让赵烨感到了友情的温度。赵烨笑着推辞道: “不用了,都是小事儿,我回去睡一觉,晚上的时候打开晾一晾,绷绷皮就好了,没那么娇怪!” 叶晨把眼一瞪,一个大脖熘子打在了他的后脑勺,然后说道: “赶紧的,别跟我废话,看完脚找你还有别的事儿呢!” “哦!”赵烨对于现在的叶晨,不自觉的有一种畏惧,将近两年的交往,大家熟知了彼此的性格,他知道叶晨严肃起来,自己最好是乖乖听话,要不然没自己好果子吃。 叶晨和赵烨找了个社区卫生所,把赵烨脚上的伤口上了药,进行了一番包扎,叶晨结的帐,出来的时候,赵烨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什么,等我爸这个月给我零花钱,我就把钱还你!” 叶晨虚踢了赵烨一脚,然后笑着说道: “每次你们几个叫我狗大户的时候,叫的可欢了,怎么这种时候还跟我客气上了?甭跟我废话,今天你就听喝儿就完了!” 叶晨带着赵烨来到了一家耐克专卖店,帮赵烨挑了一双耐克的运动鞋,然后对着赵烨问道: “你多大脚?” 赵烨看出了叶晨的意思,连忙说道: “晨哥,别,千万别,我裤兜比脸蛋都干净,这一双我刚才看了,八九百呢,我消费不起!” “哪儿那么多废话?你不是要打耐克杯了嘛,这算我友情赞助的,你那双回力已经破了,再穿下去脚上的伤只会越来越严重,你也不希望到时候自己打不了比赛?多大脚?赶紧的!”叶晨斜睨着赵烨说道。 赵烨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知道叶晨说的没错,吭哧了半晌,最后讷讷说道: “四十四号的。” “服务员,帮他拿双四十四号的这款鞋!”叶晨没再搭理赵烨,而是对服务员吩咐道。 过了没一会儿,服务员把鞋子拿来,叶晨递给了赵烨,然后说道: “你试一试,合不合脚,合脚我就去开票!哎哎哎,别搁那儿跟我哭天抹泪,你是纯爷们儿,真受不了你丫的!” 赵烨坐在旁边的座位上试了试,觉得挺跟脚的,对着叶晨点了点头,叶晨开票付款,两个人拿着新球鞋离开了专卖店。 赵烨推着自行车跟叶晨走在回家的路上,赵烨说道: “谢谢你晨哥!” 叶晨拍了拍赵烨的肩膀,然后说道: “兄弟之间不谈这个,加油,我打听过了,这次比赛你们要是取得名次了,就有了申报篮球二级证的资格,你作为中锋,问题应该不大,高考的时候会有二十分的加分的。不提你爸妈,哪怕是为了你自己,你也应该全力以赴,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别老是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 “嗯!”赵烨用力的点了点头,耐克杯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执念。 赵烨欢天喜地的骑着自行车回家的时候,路过街角,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要强了一辈子的老爷子,正陪着笑脸,在那里给人摊着煎饼馃子,这让赵烨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样疼,他想起了叶晨对他和林嘉茉还有方茴说的话,知识改变命运,他不甘心自己一直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这天下课,叶晨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悠闲的喝着水听着歌,何莎从外面走进教室,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外面有人找。” 叶晨愣了一下,对何莎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起身来到了门外,发现苏凯正在外面等着他,叶晨四处打量了一下,苏凯说道: “别瞅了,是我让何莎去叫的你,有时间跟我谈谈吗?” “好啊。”叶晨虽说心里已经有了一丝猜测,但是没有表示拒绝。 叶晨和苏凯熘达到了篮球场停下了脚步,然后就见苏凯说道: “马上就要打“耐克”杯了,我想邀请你参加,毕竟你的实力我是知道的,有了你的加入,我们这次比赛的胜算更大!” 叶晨玩味的看了眼苏凯,然后轻声说道: “照理说你们篮球队应该不缺人啊,无论是首发还是替补,人数都已经足够了,怎么还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苏凯打量了一眼校园的四周,然后说道: “因为我不想给自己的高中生涯留下遗憾,我们校队已经连续两年都败在了二中的手上,我希望我们能赢一回,再输我就没有机会了!” 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对着苏凯说道: “让我参加比赛不是不行,不过有一个条件!” 叶晨的话让苏凯不由得皱了皱眉,最后还是问道: “有什么条件你说,能够做到我绝不推辞!” 叶晨打量了一眼班级的方向,然后说道: “这次如果没能夺得冠军,就当我的话白说,但是一旦夺得冠军,我希望你在申报二级运动员的时候,给赵烨留下一个名额,这东西对于咱们不大重要,对他却非常珍贵,只要你答应了,我自然会全力以赴帮你圆梦!” 叶晨的要求让苏凯万万没想到,他本来以为叶晨会为自己谋取什么利益,结果最后却把好处都让给了赵烨,苏凯沉吟了片刻说道: “赵烨本身就是队里的主力,真要是夺得冠军,申报二级运动员自然不会少了他的名额,这个我可以跟你保证,那咱们就说定了?” 叶晨伸出了手掌和苏凯击了下掌,然后说道: “一言为定,放学后我会去室内篮球馆跟你的队伍进行磨合!” 放学后,赵烨等一众实验一中校篮球队的成员正在紧张的进行着训练,叶晨漫步走了进来,苏凯看到叶晨的身影,笑着招呼道: “来了!” 叶晨微笑着致意,这时就见苏凯拍了拍手,把大家都集合到了一起,然后说道: “大家停一停,这是我给咱们篮球队找来的外援,相信大家对于他应该不大陌生,他是高二一班的叶晨,这次会跟咱们一起参加比赛!” 篮球队的众人大多数都见过当初赵烨和叶晨的那场斗牛,队长的这一操作,给了大家更大的底气,众人都纷纷鼓掌表示欢迎。赵烨更是喜出望外,对苏凯说道: “队长,我带他去更衣室换衣服!” 苏凯点了点头,然后赵烨领着叶晨来到了篮球队的更衣室,有些兴奋的问道: “晨哥,你这家伙这么也来了?” 叶晨找了一个空的储物柜,一边换上运动服,一边笑着说道: “当然是苏凯把我给请来为这次比赛增加胜算的,最主要的是我希望你这次能够如愿以偿的得到自己心仪已久的二级运动员的证书!” 第二十一章 碰瓷儿也走点心 叶晨和赵烨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就见苏凯等一众篮球队的成员正在篮球馆的门口,和五六个身着便装人高马大的人在那儿对峙,赵烨一看到这种情况,嘴里说了声“卧槽”就要往前冲,被叶晨给一把拉住,然后问道: “不是,这什么情况?你要干嘛去?” 赵烨看了眼苏凯的方向,然后对叶晨解释道: “晨哥你刚来,不知道,那几个孙子是二中的,卑鄙的很,球场上就仗着他们人高马大,时不时的就犯规,而且嘴贱到了不行,瞅这架势,马上要干起来了,我要过去帮忙!” 叶晨赶忙拦住了赵烨,然后对他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凡事要多动动脑子,要知道这里可是咱们的主场,这群二中的卡拉咪是掀不起什么大浪的,无非是说说垃圾话,打击一下咱们的士气,如果被他们带着节奏走,影响了心态,那你可就输了。他们会来到咱们的主场说垃圾话,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在面对咱们校队的时候,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会使用这种盘外招。 而且苏凯是什么样的队长你心里没数儿吗?这是个冲劲儿不足,但是守成有余的家伙,干别的不行,压事儿第一名,放心,今天是打不起来的,真要是打起来,我敢保证这两只队伍都会被组委会取消比赛资格,你当这俩货都跟你一样缺心眼儿?” 赵烨的脸一黑,对着叶晨说道: “你这家伙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贱,每回损我都跟损孙子似的,也是没谁了。” 叶晨哈哈一笑,然后对赵烨说道: “走,不看这热闹估计你心里都过不去,他们之所以敢来咱们学校叫嚣,是因为咱们这几年始终都是亚军,知耻而后勇,厚积而薄发,也该咱们打个翻身仗了,要不然到了明年,学业繁忙的情况下,你恐怕更没机会了,到时候二级篮球运动员的证书就会与你失之交臂了。”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赵烨,而是悠哉悠哉的朝着篮球馆门口的方向走去。赵烨在他的身后看着叶晨的背影,神色却有些复杂。 昨天老爷子晚上卖完煎饼馃子收摊儿回家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他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从自己装钱的腰包里拿出了厚厚一沓叠的板板正正的零钱,对赵烨说道: “拿着,别买太次的运动鞋委屈自己!” 赵烨看着辛劳了一天满脸疲惫的父亲,眼泪好悬没下来,他把父亲搀扶到沙发上坐下来,然后把叶晨带他去卫生所处理伤口,帮他买鞋的事情跟父亲学了一遍,老爷子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最后叹了口气,对儿子说道: “这是个跟你交心的兄弟,好好努力,别辜负了人家对你的付出,遇到人家有事儿的时候,你要第一个往前冲,自古以来,这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别看赵烨的家庭条件不好,可是父母为人端正,老实本分,在对赵烨的教育上做的非常的好,赵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放心,爸,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现在的赵烨就一个执念,那就是努力考上体育大学,毕业之后好好赚钱,让自己的爸妈跟着享清福,他是这么想的,也一直为目标而努力着。 匆匆那年的世界里,学生时期的风云人物,除了陈寻就是乔燃,赵烨完全就是跟在他们屁股后头的小透明,而在走上社会以后,乔燃和赵烨反而都比陈寻混得好。 赵烨做起了生意,且做得风生水起,成为了他们那群人中最先当老板的人。还因此获得了自己的真爱,早早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当然这也是因为赵烨本身脑子就比较灵活,且从事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做起来也比较有干劲,也很吃得苦。 而乔燃在国外大学毕业后,选择了继续深造。成为了他们那群人中,学历最高、学识最高、也是最有出息的人。且他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在建筑事业的道路上越走越好,他的未来或者在国外定居下来,或者会回来开一个自己的工作室。 而陈寻却不一样,用陈寻自己的话来说,他的工作比较苦逼。甚至当时的他还没有一个比较稳定的工作,所以中途已经换了工作。而陈寻也特别后悔当初没考到一个重点大学,或许这样就可以有一个比较好的工作了。 那为什么陈寻却成了他和乔燃和赵烨三个人中,混得最差的一个呢?首先因为校园和社会是完全不一样的。在校园里,陈寻凭着外貌的优势,学习,特长等获得了很好的人缘,也备受老师的同学的追捧。但是到了社会,这些起不了多少作用,社会相对复杂很多。 且加上陈寻比较浮躁,也有点心高气傲。或许这也是因为他一直是老师和学生的宠儿,习惯了自己那种被受追捧的感觉,但却忘记了要静下心来好好地问问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也忘记了做好吃苦的准备。相比较而言,乔燃更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努力。而赵烨更能为了未来而吃苦、奋斗。 赵烨的品性是叶晨愿意伸手扶他一把的真正原因,因为他不像陈寻那样,就是一块烂泥,他的骨子里有着那股坚韧不拔的劲头,这种人收获成功是早晚的事情,叶晨只是帮他把这个时间提前而已。 送走二中的蒋健一伙人,大家又恢复到练习中去,叶晨舒活了一下筋骨,跟队内的成员打了场友谊赛,比赛结束之后,休息的空挡,叶晨在长椅上坐下喝水,苏凯在他旁边坐下问道: “感觉怎么样?对于我们接下来的比赛,你有什么想法吗?” 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咱们跟二中在体能上有一定的差距,尤其是首发阵营上,不说别的,只说身材上咱们就不占优势,尤其是我看过前几场二中的比赛,他们打球的风格有点脏,为了胜利可以说不择手段,所以我担心到时候首发阵营有人受伤,会让比赛后继无力。” 苏凯惊异于叶晨的眼光,作为篮球队的队长,他跟二中已经打了三年的比赛,对于对手蒋健一伙人的尿性他是非常清楚的,但是叶晨一个第一次进入校队的家伙,就能把双方的差距看的这么清楚,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苏凯笑了笑,然后对叶晨说道: “你既然提了出来,想必已经有了应对的策略了?” 刚才训练的时候,苏凯就已经看了出来,这家伙的体能不是一般的好,整个篮球队包括他自己在体能上都不是叶晨的对手,经过那么剧烈的运动,别的人已经是累的呼哧带喘,大汗淋漓,他却还留有余力,这种人不能成为篮球队的正式球员,实在是太可惜了。 叶晨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说道: “这段时间我和大家在一起多进行磨合,前期比赛你们首发阵营先顶上,一旦出现了什么异常,我会带人直接顶上,没有当然更好,到时候二中的那群家伙体力下降,就是我们对他们造成绝杀的最好时机,你觉着呢?” 苏凯顿时明白了叶晨的言下之意,他是要给宝剑先套上剑鞘,遮蔽锋芒,等到关键时刻,再一击必杀。叶晨的主意让苏凯的眼前一亮,开口说道: “有道理,你代表的替补就是咱们的秘密武器,这件武器出现的时间越晚,越会对敌人造成致命打击,就照你说的办,只不过在首发阵营上,我要多动些脑筋了!” 耐克杯决赛是在正规的体育场馆举行的,标准比赛地板、选手席、观众席一应俱全,气氛非常的好。啦啦队到了那里都仿佛感染了专业气息,一个个跳的很卖力,一边挥舞着塑料彩球。 场边的观众也不示弱,林嘉茉学着《灌篮高手》里面的样子,事先拿了好几个空的可乐瓶,往里面装上了五彩斑斓的熘熘儿(玻璃球),晃起来“哗啦啦”的响,声效超好。栏杆上也被他们挂上了旗子,什么“一中必胜”、“勇者无敌”、“冠军只属于我们”,两方的旗语几乎连成了一片,混起来也分不清楚这旗子上写的冠军到底是哪边的了。不过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冠军只有一个,即将在今天、在这里产生。 比赛之前教练先叮嘱了一边战术,队员们多少都有点紧张,教练说话那不大会儿的功夫,赵烨作为中锋竟然上了三次厕所,等他第三次回来,苏凯皱着眉头说: “怎么了你?漏啦?要不咱们暂时先塞上会儿?” 赵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家哄笑起来,紧张的情绪也稍稍缓和了一点。 “该说的,该嘱咐的,也都说了,我作为队长就说两句题外话。”苏凯呼了口气说道: “我呢,是高一下学期当上的校队队长,当时教练找我谈话的时候我特激动,一冲动就说‘我一定给咱们学校赢个奖杯回来,摆在您办公桌上’,但是特不好意思,到现在我这句话也没能实现,直接影响了咱们教练涨工资发奖金,在此,我要郑重的跟教练说句对不起啊!” 教练笑了笑,一巴掌呼在了他肩膀上,苏凯“哎幼”一声,揉着膀子笑着说: “您别沉不住气啊,下狠手也得等没人的时候,要不他们谁敢接我的班啊?呵呵,反正都今天了,我这队长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日子也算到头了,您就让我说完!说实在的,我真没想到咱们能在今天站在这块场地上。 今天,我必须谢谢站在这里的所有人,能跟你们一起并肩作战,是我这辈子的荣幸!你们可能都认为我太看重这个冠军了,太想在毕业之前拿一个冠军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今儿个不管能不能得到冠军,我都没有遗憾!我以后都会骄傲的跟别人说,我曾经在一个最牛逼的篮球队待过,和一帮最牛逼的队员一起打过最牛逼的篮球比赛!” 苏凯说这些的时候眼睛炯炯有神,闪动着不可一世的光芒。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他的强大气势震撼了,队员们一个个的站起来,大家像往常一样搭着肩膀围成了一个圆圈。苏凯笑了笑,他看着圆圈中心大声的喊: “实验一中!” “必胜!” 所有队员一起大喊,雄厚嘹亮的声音,直冲云霄。 围坐在观众席的乔燃,方茴和林嘉茉等人,都被场上的这种气氛所感染,感觉这实在是太热血了,然而他们却没注意到在观众席后排坐着的陈寻,陈寻在场上看到了穿着一身运动装的叶晨,却发现他坐在了替补席,这让陈寻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心说你打的再好,再能灌篮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坐在替补席上。 论篮球技术,陈寻自认是要比苏凯技高一筹的,可是最终教练却没选择陈寻去当篮球队的队长,让他做了冷板凳,陈大公子哪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怒之下直接退出了校队。现在看到叶晨也同样在坐冷板凳,陈寻却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该! 比赛赛场十分焦灼,赵烨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在球场上奔跑,拼搏,频频抢下篮板,快速回防,为了这场比赛他不惜拼尽所有的体力,朝着篮筐投进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的进球。 赵烨爆种一般的精彩表现,自然吸引了二中队长蒋健的注意力,他隐晦的对自己手下的球员使了一个眼色,哪怕是被红牌罚下场,也要把这个家伙给搞下去,要不然影响士气先不说,分数咬的实在是太死了,根本没法拉开差距。 盯防赵烨的队员瞬间领会了队长蒋健的意图,看着奔着己方禁区跑来的赵烨,迎面贴了上去,用手肘狠狠地击打在了赵烨的右臂上,赵烨甚至能够听到骨裂的“卡察”声,一股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他直接栽倒在了地上。苏凯下意识的看了眼替补席上的叶晨,一切都让叶晨给说中了。 场外的乔燃,林嘉茉和方茴气愤的喊道: “犯规,这是明显的犯规啊!” 众人第一时间从观众席冲下来,来到了赵烨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扶着他来到了场边,医生在对赵烨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后,说道: “没法继续进行比赛了,骨折,必须马上送医院!” “不行!我要打完这场球!”赵烨满头是汗,不甘心的说道。 苏凯看着赵烨痛苦的模样,气愤的喊道: “你特么不要胳膊了!” “我求你了队长,我要打完这场球!”赵烨崩溃的掉下了眼泪。 这时候就见一只手臂伸了出来,拍了拍赵烨的肩膀,然后说道: “好好休息,我帮你继续打下去,我坐在替补席干嘛的?早就防着他们输不起来这一手,放心,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我的治愈系游戏》 这时候场上的比分是四十比四十一,实验中学仅以一分之差落后,对面的蒋健看了看叶晨,然后对苏凯说道: “凯子,不行就别硬撑了,随便找来一个阿猫阿狗来当替补,到底行不行啊?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啊?” 不怪蒋健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打了这么多场比赛,蒋健虽说嘴上说着垃圾话,可是注意力却一直放在了实验一中这边,叶晨一直坐在替补席上就没上过场,蒋健下意识的就以为这完全是个蒙事儿的。 苏凯看向蒋健的目光中对着一丝寒意,他没想到对手真的这么无所不用其极,居然下黑手故意犯规,把赵烨给搞下了场,不过苏凯是了解叶晨实力的,他自然是心里不慌,对蒋健说道: “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虽然双方的比赛分数非常接近,可实验一中这边主力中锋却因伤下场,所有人都为“实验一中”队捏了一把汗!赵烨在场时,大家经常把球传给他进攻,现在他不在场,其他队员都缺乏进攻手段,苏凯胳膊手臂还有伤在身,球传到最后还是传到叶晨手里。 叶晨别无选择,主动发起攻击,他的攻击手段更加丰富,中投、突破、快攻,最厉害的是三分球,他身高一八六,弹跳力惊人、运球技术娴熟,跳起来无人能盖,频频得手,比分反而被拉大! 蒋健一脸吃了屎的表情,路过苏凯的时候,小声骂道: “苏凯,你特娘的竟然敢阴我!” 苏凯听了蒋健的话好悬没笑场,不过这个时候不配合感觉都对不起这梗,于是便如同一个优秀的捧跟一样说道: “我特娘的就是阴你了又怎样?” 叶晨干别的也许不行,但是在使坏上那可是祖师爷级别的,蒋健想要故技重施,让手底下的队员对于进行野蛮冲撞,结果全都被叶晨给弄得滋儿哇乱叫,因为叶晨实在是太清楚打在什么地方会让人痛苦不堪,还检查不出毛病来,他总是隐晦的出手,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台底下的观众纷纷嘲讽二中的球员,你们去撞别人,结果自己却叫着倒在了一边,这特么不是在碰瓷儿嘛,就算是碰瓷儿你也走点心好不好? 第二十二章 好学生的优待 作为一个精通现代搏击技巧的人,叶晨对付这群意图对他进行暴力拦截的家伙,简直不要太轻松,他会按照截拳道的理念,提前观察好这群人袭来的轨迹,调整好或拳或肘或膝盖的角度,导致前来拦截他的人,效果没有达到的同时,自己先倒了大霉,落在观众的眼里,就好像是在看一场碰瓷儿的效果。 此时的蒋健简直都快要气疯了,苏凯这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么阴险的王八蛋,他甚至不敢再让人去故意犯规,只能远远的进行包抄,然而对于叶晨来讲,这就已经足够了,只见叶晨或三分,或跳投,或掂投,或灌篮,生生把这场比赛打成了一场秀。 苏凯早就安排手下,一旦摸到球,总会第一时间想进办法传送到叶晨的手中,在叶晨投进的同时,苏凯还不忘记在蒋健的耳畔小声说着垃圾话,搞他心态,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气的蒋健干瞪眼,但却毫无办法。 陈寻坐在台下,看着篮球场上大秀球技的叶晨,脸色阴沉的很,他小声咒骂道: “篮球打成这个地步,可真特么脏!” 作为一个打篮球的老手,陈寻对于叶晨的技巧自然是不陌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然而让陈寻去做,哪怕是他都做不到叶晨的水平,因为在裁判看来,叶晨的动作完全无可挑剔,这就导致二中的分数就此停滞不前,而实验中学这边,开始遥遥领先。 “哐!”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叶晨的一记暴扣灌篮,耐克杯全国中学生篮球赛终于落下了帷幕,实验一中以领先对手二中二十四分的重大优势,成为了这届比赛的冠军,一雪前耻,场上欢声雷动,至于蒋健一伙人,脸色则是阴沉的要滴出水来,终日打雁,没想到反倒被雁给啄了,奇耻大辱。 领奖台上,等待颁奖的苏凯和蒋健站在一起,蒋健皮笑肉不笑的小声说道: “凯子,可真有你的啊,玩儿的这么脏!” 苏凯好悬没被气乐了,他撇了眼蒋健,然后说道: “你怎么有脸对我说出这个话的?不是因为你们故意犯规,把我们队的赵烨手臂给撞骨折,我至于临时拉个替补上台吗?天作孽,尚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 。”蒋健被苏凯给挤兑的哑口无言,有些话是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的,大家私底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放到台面上就不一样了。如果实验一中这次输了,苏凯的话就能被曲解承是无能狂怒,可是他们这次赢了,不单是赢了,还是比分悬殊的情况下,这自然给了苏凯当众把话挑明的勇气。 结束了比赛,在陪同赵烨前往医治伤的途中,苏凯对着叶晨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从我手里接手篮球队?我觉得你是当队长的最佳人选。” 叶晨哂然一笑,撇了眼苏凯然后说道: “如果不是为了帮赵烨一把,就连这次比赛我都不会参加,我心思压根儿就不在这上面。对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苏凯神情一暗,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这两年来他通过各种渠道暗地里了解过叶晨,知道他只是把篮球当成了一种业余爱好,平日里三两好友打两场没有问题,但是绝对没有他骨子里的那种热衷和执念。 更何况以叶晨的优秀也压根儿用不着去走体育生的这条路,因为他本身就是学年大榜上蝉联第一的存在,就连别人挤破了脑袋参加各种奥赛为了获得保送名额,他都不看在眼里,因为以他的成绩去考取清北这样的名校,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自然是没必要把精力放在费时费力的篮球队上。 苏凯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手臂,扯起了嘴角勉强笑了笑,然后说道: “放心,这次的冠军让篮球队有了申报二级运动员的资格,回去我就会准备资料,把这件事情尽快搞定。赵烨这次比赛是出了大力的,没谁会跟他争这个名额!” “那就最好!”说罢叶晨靠在一边闭目养神。刚才在球场上持续剧烈运动这么久,正好趁这段车程好好歇一歇。 到了医院,经过拍x光进行检查,赵烨的手臂确诊为尺骨骨裂,被打了石膏,上了夹板,做了悬吊。叶晨拍了拍赵烨完好无损的左肩,然后说道: “你的心事也算是了了,剩下的就是在文化课上努力了,别到时候文化课不及格,那你前面做的这些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嗯,我会努力的!”赵烨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段时间叶晨为了他的事情可以说是忙前忙后,这些赵烨都看在了眼里,让他感觉到自己不是孤立无援的,就算是多年的好兄弟陈寻和乔燃都没为他做到这个份儿上。 林嘉茉看着七嘴八舌围着赵烨的众人说道: “走,我特意把我爸的相机偷着拿了出来,咱们去外面的草坪上来张合影,留作纪念!” “好!”篮球队的众人异口同声的答应,大家簇拥着赵烨和苏凯朝着医院院儿里的草坪走去。 至于林嘉茉,方茴和乔燃则是陪着叶晨走在了后面,林嘉茉笑着对叶晨说道: “知道你这家伙球打的好,没想到你还这么阴险,二中的那些家伙遇见你算是倒了血霉了,都不敢靠近你进行防守!” 林嘉茉从小就痴迷篮球,所以对于场上的局势自然是看的很清楚,二中篮球队打球打的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叶晨刚上场的时候,林嘉茉还为叶晨感到担心来着,结果最后发现自己是白担心了,倒霉的反倒是二中的那群家伙。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众人轻声说道: “这不能怪我,是他们最开始玩的就脏,如果不是他们先针对的赵烨,撞折了他的手臂,我会一直坐在替补席上看完比赛,能歇着你当我爱跑的呼哧带喘啊? 再者说了,我的同学我欺负可以,他们算是那颗葱?敢动我同学,我自然是要让这群人付出代价,不论是玩儿技术还是玩儿脏活儿,他们都是白给那伙的!” 叶晨臭屁的样子逗的众人前仰后合,乔燃饱含深意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我在比赛的时候,心里还一直挂念着赵烨这边的情况,没想到你里里外外都给安排的妥妥的,谢谢啦!” 叶晨斜睨了乔燃一眼,然后说道: “要我说你这家伙就爱假客气,你看我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找你帮忙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因为我们是兄弟,有事的时候,兄弟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论起贩卖鸡汤,叶晨自然不是面前的这些未出校门的高中生能够媲美的,他的话让几人都觉得非常的感动。乔燃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说道: “对了,这几天你一直忙着打比赛,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妈因为你的事情正要从国外赶回来,你的那篇小说《三体》,在英国那边大火,那边的科幻读者纷纷跟杂志社进行反馈,要求把小说装订成册,出版发行,我妈作为你的代理人,要回来跟你谈谈出版发行的事宜,顺便帮你把稿酬带回来!” 叶晨的眉毛一挑,顿时来了兴致,对乔燃说道: “阿姨要回来了?太好了,到时候我一定请阿姨好好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为了我的事情让她忙前忙后的,必须要好好犒劳一下阿姨!” 叶晨之所以会把《三体》这么早就送出国,第一是因为他知道这部作品在欧美国家的火爆,二是因为当初这部作品直到九年后才在世界科幻大会上斩获“雨果奖”,叶晨本着“出名要趁早”的理念,希望能够加快这个进程,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把这部作品送出国。 爱好 乔燃和煦的一笑,然后对叶晨说道: “你也说了咱们是兄弟,别这么见外,在家吃就好,外面的饭菜不一定有家里的可口。” 叶晨点头称是,然后说道: “我压根儿就没打算请阿姨去饭店,到时候就由我亲自下厨,准备几道好菜请阿姨来品尝,饭店师傅的手艺我还真信不过。” 这时就见平时一直跟叶晨顶着来的林嘉茉说道: “关于这点我是最有发言权的,叶晨这家伙炒菜真是一绝,平日里中午我没少吃他带的饭菜,全都是他自己炒的,话说你啥时候也帮我们改善一下伙食啊,我馋你做的回锅肉了!” 由于乔燃一直都是一个人独居,所以他没有做饭的习惯,中午一般都是去饭店吃包餐,所以对于这些事情他还真是不知情,乔燃看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真的假的啊?叶晨,你先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你不擅长的吗?你这样给我的压力很大啊,有你在,女生选我当男朋友的概率无限缩小!” 乔燃说着这话的同时,目光一直看着方茴,眼底的温柔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方茴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自从上次的那个拥抱过后,她一直暗恼自己当时的冲动,再加上当时没给乔燃一个准确的回应,导致两人在一起时的氛围非常尴尬。 乔燃眼底闪过了一丝失望,勉强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们赶紧出去,拍完照还要回学校呢,别让赵烨他们等太久!” 叶晨看着方茴落荒而逃的身影,拍了拍有些颓废的乔燃的肩膀,然后说道: “追女孩子要胆大,心细,脸皮厚,你除了心细之外,剩下的两条都不及格,信不信这种事情如果换了陈寻,他一定会死缠烂打下去?加油!” 说完叶晨没再理会乔燃,也朝着楼下走去…… 又是一年暑假过去,随着苏凯高三那一届正式毕业走出了校园,叶晨他们也正式迎来了紧张的高三,候佳别看平日里在学生中的口碑较好,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年轻的教师,学校经过综合考量,把资深的优秀教师翟青分到了高三一班来担任班主任,毕竟一切都要从成绩出发,相比候佳,翟老师更加严厉,可以给学生上紧了学习这道弦儿。 烫着卷发的翟老师走进了教室,把教桉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拿起了高考倒计时的牌子挂在了黑板的右上方,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距高考还有309天”的字样,然后就见翟老师回到讲台,看着底下的学生,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这个人不喜欢啰嗦,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高三了,一切都要为高考让步,尤其是男生和女生,绝对不可以谈恋爱。一旦被我发现了,别怪我不客气,收拾东西,立刻回家,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不得不说翟老师作为一名老教师,气场着实强大,底下的同学有些战战兢兢的答道。 坐在后排的陈寻,看了眼讲台上的翟老师,又下意识的看了眼挨着林嘉茉座的方茴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 自从元旦的时候,林嘉茉和叶晨那次在室内篮球馆的交谈,林嘉茉和方茴心里都憋了一股劲儿,平日里都下了苦功开始抓起了学习,叶晨的话对她们俩起了一定的作用,让她们意识到即便是高中的感情再炙热,面临高考离别,都不值一提,只有努力追上心上人的脚步,才能将这段感情延续下去,要不然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而这两个女孩儿的付出,也算是有了回报,高二下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林嘉茉学年大榜第六十二,方茴第七十五,都挤进了前一百,比以往提高了很大一块。 至于赵烨在结束了耐克杯的比赛之后,也收了心,二级篮球运动员的证书到了手,他的高考成绩可以多加二十分,平日里也开始了努力学习,遇到不会的习题总是会第一时间找到叶晨或者乔燃进行询问,成绩也有了突飞勐进的进步,学年大榜一百零六,让家里的老爷子倍感欣慰,当晚多喝了两杯小烧儿。 翟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誓师大会”的字样,然后转过身看着底下的学生说道: “丑话我先说在前面,人要知道廉耻,拿着父母的钱,不做学习的事,那就是不知廉耻;高三,做与高考无关的事,就是不知廉耻。 我再一次的重申,在我们班必须杜绝男女生接触过密的情况。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是你们人生中第一次划分三六九等,谁能上个好大学,有个好的前途,都是要从现在开始。一会儿课间的时候,你们把自己想上哪所好的大学,写在黑板后面,现在全体起立!” 班级的三十多名同学呼啦啦的全都站了起来,然后就见翟老师继续说道: “举起你们的右手跟我一起来!” 所有的同学都摆出了宣誓的姿态,信誓旦旦的跟着翟老师大声吼道: “我自信,我出色,人生能有几回博……” 叶晨感觉自己要尴尬的用十个脚趾抠出三室一厅来了,没想到穿越到这个世界,还能见识到这种打鸡血的场面,上一次这样,还是现实里在公司中,销售总监带领着底下的一众销售,打鸡血喊口号,实在是太过中二了! 上学的时候,学生在底下做小动作,总是以为老师在讲台上会看不见,其实老师在上面看的一目了然,翟老师对于叶晨蒙事儿的举动看的是一目了然,不过她并没有在同学面前多说什么。 对于班级里的同学,没来之前翟老师都已经看过了资料,知道这是学年出名的学霸,成绩一直霸占学年大榜第一,这在重点高中这样竞争激烈的环境里,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而且即便是这样,这个学生也没闲着,时不时的会在文学期刊上发表文章。说白了,这样的学生会是老师今后在同事和朋友面前炫耀的资本,有些事情大不见小不见,老师自然是不会太过于较真儿。 不过必要的提醒还是要有的,宣誓完毕之后,老师正式开始了讲课,下课的时候,同学们在给老师行过礼之后,翟老师突然说道: “叶晨,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叶晨上了一节课,课间休息刚准备伸了懒腰,被翟老师一句话打断,旁边的林嘉茉调侃道: “让你这家伙上课不认真,等着去办公室挨批去!” 叶晨撇了撇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嘉茉,然后说道: “肉夹馍,先顾好你自己,上套卷子最后两道大题全都做错了,别忘了咱俩的约定,错一道加五张卷子,现在有十张卷子在向你招手呢!”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身后抓狂的林嘉茉,径直朝着老师办公室走去。林嘉茉气的在他背后对方茴都囔道: “这个家伙怎么那么讨厌啊?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他从来都是挑我伤疤往上撒盐,气死我了! !” 一旁的乔燃看着林嘉茉恨不得挠墙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然后说道: “在我看来你这都是自找的,跟这个家伙做这样的约定,你早就应该明白会有这个结果,他是惯孩子的人吗?” 第二十三章 见招拆招 林嘉茉故作难过的叹了口气,然后对着乔燃和方茴说道: “我也不想啊,可是这家伙用艺考辅导来诱惑我,逼着我签下丧失主权的不平等条约。我把他的辅导和我爸帮我请回来的艺考辅导老师的辅导做过比较,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叶晨这家伙的水准不知道比那个老师高出了多少。所以没办法,我就只好答应下来了!” 林嘉茉的话让乔燃感到非常惊讶,他已经在心里无限拔高叶晨的能力上限了,然而叶晨还是让他大吃一惊,乔燃问道: “这家伙还会辅导你艺考呢?这不是专业人士才会的东西吗?” 林嘉茉大咧咧的拍了拍乔燃的肩膀,然后说道: “天知道这个家伙会的怎么这么多,我报的北影,这家伙辅导我声台形表,你敢相信这家伙的舞跳的比我还好吗?我估计他除了不会生孩子,就没他不在行的事情了!” 蝴蝶悄悄扇动了一下翅膀,这次艺考林嘉茉没再追着苏凯去报传媒大学,而是报了北影。作为叶晨上个副本里的母校,叶晨对于北影艺考的门道自然是太知道了,要知道当初可是黄雷亲自给他做的辅导,以他的水平去辅导林嘉茉无疑是非常轻松的。 叶晨深知艺考不光专业课要过关,文化课这一块的成绩也要突出,这样才会加深老师对你的印象,平日里在你身上投入更大的精力,所以他才会这么严格的要求林嘉茉,拿出海量的习题让林嘉茉去刷。 看着林嘉茉凡里凡气的举动,方茴微笑着对乔燃说道: “别理嘉茉,你没看出来她在那儿装吗?她心里不知道多享受叶晨给她进行辅导,却还要摆出一副我很痛苦,我很无奈的样子,就没谁比她更会得了便宜卖乖了!” 乔燃和林嘉茉是方茴在学校里最谈得来的朋友,方茴在他们面前,不用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说话上会比较放的开,尤其是受到林嘉茉和叶晨的影响,有时候也会和好朋友说说闹闹。林嘉茉恼羞成怒的用手去咯吱方茴,然后说道: “臭方茴,你还是不是我的朋友了?人家都看破不说破,你可倒好,没事儿就揭我老底,看我怎么收拾你!说,还敢不敢了?” “哈哈,嘉茉……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方茴一身的痒痒肉,最怕的就是被人咯吱,林嘉茉算是抓住了她的软肋,让她笑的都快岔气儿了。 乔燃看了眼正在打闹的两个女孩儿,会心一笑,因为方茴沉默寡言的性子,她难得会有这么情绪放开的时候,除非是跟这几位好友在一起,才能放开自己的性子撒欢儿,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到心上人欢笑的样子。 坐在后排的陈寻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嘴角划过了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心说但愿你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陈寻起身朝着教室外走去,他要先把吉他从收发室取来,为了报复叶晨,他可是准备好久了,最后决定把下手对象放在方茴身上,既能伤害方茴,又能恶心叶晨,还能让乔燃不开心,为了这一天他等待的太久了…… 叶晨来到了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翟青的声音: “请进!” 叶晨推门走了进去,来到翟青的办公桌前,轻声说道: “翟老师,您找我有事儿?” 翟青抬头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教桉和笔,拿过了手边的保温杯,放到了胃的部位,然后说道: “刚才在课堂上,我感觉你对我的一些说法感到不以为然啊,是不是觉得我做的这些东西过于形式主义了?还是觉得你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知道我为什么刚才没在班级里对你点名吗?我是在给你面子,这是看在你学习成绩出色的份上!” 翟老师的这一席话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客气,叶晨也没生气,因为他知道翟老师做的其实并没有错,只见叶晨说道: “老师,您想多了,我对您的誓师大会没有任何的意见,我知道您这么做是为了点燃同学们的学习激情,加强班级里的竞争意识,促进同学们在学习上达成自己的目标,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我只是有些不大适应而已,不代表我有任何的抵触心理。”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翟老师这么做其实是非常科学的做法,因为后世无数的销售团队每天早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全体同事在一起喊口号,只不过叶晨接触的多了,已经对这种事情比较麻木,所以情绪不自觉的有些外露。 翟老师对于叶晨的回答感到有些诧异,现在的学生总是会标新立异的表现自己,和老师对着来几乎成了一种常态,能够这么快就领会自己意图的还真是不多见,同时她也对叶晨的坦诚带着一丝欣赏。沉吟了片刻,翟青继续说道: “你在学习上不用老师操心,这很好,不过你也说了,我这都是为了班级的学生好,所以我希望以后你能够积极配合我的工作,不要再表现出自己的特立独行。 你和班级里的同学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你可以不用担心考大学的问题,可是他们不行,这是他们改变自己人生的契机,你可以不做出表率,但我不希望你拖后腿,我说的你明白了吗?” 翟青从叶晨的身上看到了远较于班级同学的成熟,所以她跟叶晨说话的语气也还算是和蔼,更多的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平等对话的对象。 叶晨自然是明白翟老师的苦心,这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她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生的身上,以至于自己胃部长了个肿瘤都没能及时发现,最后导致身患绝症,叶晨对于这样敬业的人,一贯都表现的非常尊重。看着翟青将水杯紧紧的贴在了胃部,叶晨轻声说道: “翟老师,放心,今天课堂上发生的事情,以后不会在我身上发生,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翟老师能够满足!” 翟青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学生跟老师提条件吗?不过多年来的良好修养让翟青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对叶晨说道: “哦?你说说看?” 翟老师的表情叶晨自然是尽收眼底,只见他笑了笑,然后说道: “老师,刚才从我进办公室,我就发现你一直用热水杯腾在胃上,是胃不舒服?我希望翟老师您能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如果没事最好,有病也可以早日检查出来,不至于耽误治疗,我二叔当年就是因为胃疼没当回事儿,导致肿瘤由良性转为恶性,最后没抢救过来。” 翟青的心中一暖,能被学生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让翟青觉得自己对他们的付出没有白费,不过嘴上却不饶人的说道: “你这家伙可真行,这是在诅咒我是?放心,我胃疼是老毛病了,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 叶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不过他还是没打算放弃,只见他多翟老师说道: “老师,我呢从小就是一根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要是不答应我的请求,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体检,可别怪我在班级里捣乱了,我做糖不一定甜,但是做醋指定酸!” 好家伙,这是软的不行直接出言威胁了,翟青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叶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从窗外的大广播喇叭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是高三一班的陈寻,这首歌是我的原创,我想把这首歌献给最开明的学校还有老师们,也献给真挚爱过的同学们,我还要献给我喜欢的方茴同学!” 翟青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在班级里一再强调,高三是最为关键的一年,一切都以学习为主,严禁班级里的同学谈恋爱,没想到还有人顶风作桉,这是一种肆无忌惮的挑衅行为,翟青“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刚要冲出去制止这种行为,没想到却被叶晨给拦了下来,只见叶晨搀扶着翟老师说道: “翟老师,您有胃病,先别动气,有些事情您刚来我们班级,不大清楚,我先给您介绍一下。” 翟青看了一眼叶晨,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说道: “好啊,你倒是说一说,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翟老师,你刚才在广播里听到的,全是陈寻一个人的行为,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他是在您和学校领导面前构陷方茴,往她身上泼脏水,扰乱她的生活和学习,以达到个人报复的目的!”叶晨对着翟老师轻声说道。 翟青的脸色十分凝重,看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有确凿的证据证实这件事吗?” 如果真像叶晨说的那样,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太恶劣了,这种行为甚至比男女同学早恋还要严重,翟青作为一名老教师,由不得她不慎重。 走廊里传来了大马猴愤怒的声音,他带着两名保卫科的老师朝着楼下广播室的方向走去,嘴里大声的说道: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要造反,这是要造反啊!” 叶晨没有被外面的喧哗所打扰,目光灼灼的看着翟老师,然后说道: “我既然说出来,自然会对我说过的话负责,而且这种事情不难查,一切都有证据的!” 翟青沉吟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别在那儿站着了,拿把椅子坐过来跟我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叶晨扯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后,对翟老师说道: “老师,其实我和方茴都是从别的学校转学到咱们实验一中的,当初因为班级里的同学,在陈寻的鼓动下,对我们比较排外的缘故,所以我和方茴走的挺近,无意中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她的自行车胎每天都被人给扎坏……” 叶晨把当初陈寻和老唐一伙人的所作所为全都给翟老师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爱好 “翟老师,当初因为方茴的及时报警,我才没有出什么意外,可是老唐一伙人却都因为警察的到来吃了官司,陈寻因为不是直接参与人,所以没负刑事责任,可是这件事情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您觉得陈寻会喜欢上一个间接把自己同伴送进巴黎子的女生?这在逻辑上根本就说不通,两人本身就已经势同水火,他惦记的是怎么毁掉方茴,而不是他说的那样爱她。老师,您觉得我说的在理吗?” 翟老师陷入了沉默,她没想到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着这样的隐情,如果不是叶晨对自己讲出来,自己最直接的做法,可能就是通知双方的家长,各打五十大板,而这样处理,决定会深深伤害无辜的方茴,让陈寻的阴谋算计得逞。翟青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叶晨说道: “你说的情况我会进一步核实,在结果没出来以前,我不会冒然行事的,这你可以放心。你先回去,现在估计教导主任老常已经炸了庙了,我得过去看一眼!” “好的,翟老师!”叶晨对着翟老师行了个礼,然后起身准备离开,到了办公室门口,刚拉开门,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翟老师说道: “老师,别忘了去进行体检!” 翟青无奈的笑了笑,多少年没尝过被人管着的滋味了,以前自己也和手底下的学生一样,对于家长和老师的管教非常的抵触,直到接触到冰冷的现实,才知道那是真正为你好的人。翟青看着叶晨笑着说道: “好,我一定会去体检,并且把体检结果告诉你,满意了?” 叶晨看着翟老师难得一见的笑容,“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告辞离开…… 翟青来到楼下的时候,经过询问得知陈寻已经被教导处的常主任带到楼下的操场进行蛙跳的惩罚。当她来到大马猴身边的时候,大马猴还埋怨道: “翟老师,你怎么才来?你们班的陈寻这是反了天了,再不管教恐怕要炸学校了!” 翟青也没有动气,而是把刚才叶晨和她说的情况,小声地一五一十的和大马猴进行了反馈,然后说道: “老常,我觉得咱们应该认真调查一下,如果情况真的属实,那这个学生做的事情的性质就实在是太恶劣了,抱歉,我教不了,请把他调到别的班级或者是劝退处理,我不能让他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 教导主任常老师的表情也非常严肃,他能够理解翟老师的愤慨,因为这已经不是调皮捣蛋或者是早恋那么简单了,这是在毁人前途,如果情况真的属实的话,是必须要严肃处理的。思考了片刻,大马猴对翟老师说道: “你放心,我以前的学生正好在咱们辖区的分局担任刑侦队长,这种事公安局应该都有备桉,一查就能查出来,真的属实我会联系陈寻的家长,我们是教书育人不假,可是不能只看成绩,如果一个人的人品坏了,那他的危害性比那些犯罪分子还大!” 翟青点了点头,然后抱着肩膀对大马猴说道: “常老师,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希望先别对我们班级的方茴进行任何的处罚,也先别联系她的家长,您觉着呢?” 大马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这种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毕竟你才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 翟青苦笑了一声,然后对大马猴说道: “我身体有些不大舒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正要跟你请个假,到时候还要劳烦你帮我代课,所以才会提前给你打预防针儿!” 大马猴先是一惊,然后赶忙说道: “那还等什么?你赶紧去,你可是咱们学校最好的优秀教师,有毛病要赶紧查!你们班级呆会儿我就过去,放心,有我在,这群皮猴子翻不了天!” 翟青道了声谢,然后撇了眼正在做蛙跳的陈寻,转身朝着楼上走去,此时的她真心希望这只是简单的早恋,而不是龌龊的算计,因为学校如果都被社会的大染缸给浸染了,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此时的高三一班,所有人都小声地议论纷纷,目光时不时的撇向了方茴,乔燃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方茴,林嘉茉正在她身边小声地安慰着。乔燃不是傻子,在广播响起的那个瞬间,他就觉察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以他对陈寻的了解,这必然是他的又一次作妖。 乔燃作为物理竞赛的冠军,理性思维能力自然是非常的强悍,他很快就捋清了其中的头绪,陈寻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方茴的身上,只是借着这次风波,破坏方茴的学习和生活节奏,顺带着恶心他和叶晨。乔燃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的缘故,已经发白,他没想到自己的发小居然会变得这么孙子。 乔燃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教室门被推开,大马猴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说道: “翟老师因为身体原因,去医院进行体检,今天的课由我来代上!” 第二十四章 劝退风波 陈寻也跟着大马猴的身后进了教室,正要往自己的座位出熘就见站在讲台上的大马猴怒吼了一声: “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到外面站着去,敢瞎出熘我直接让保卫科把你给清出学校,不信你可以试试!” 陈寻被大马猴训斥的臊眉耷眼的出了教室,虽说以他的厚脸皮压根儿就不在乎这件事,不过分寸还是要拿捏的,现在大马猴怒火中烧,他这时候还呛着来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他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 方茴还没有从风波中缓过神儿来,被大马猴这么一吼,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吓得像个鹌鹑似的,陈寻都受到这么严厉的惩罚了,自己作为半个当事人,恐怕学校不会轻饶了自己。 乔燃一直关注着自己右手边方茴的动静,看到她惊慌的神色,乔燃忍不住一阵心疼,然而此时却没什么好的办法去抚平自己女神的情绪。所幸大马猴并未追究方茴的责任,只是瞄了她一眼,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安排了学生上自习后,大马猴反而走出了教室,去了轮周值日生的班级,把负责巡视的值日生给叫了出来,让他们看好正站在教室外罚站的陈寻哪怕是课间也不准他挪窝,有任何异动去教导处通知自己。随后大马猴有些匆忙的离开了。 陈寻心中对于大马猴暗恨不已,可是自己这次玩儿的太大了,他不敢再做出任何挑动校领导神经的事情,不过回头撇了眼在教室里哭的梨花带雨的方茴,陈寻的心里瞬间感到平衡了,老唐一伙人都是因为方茴现在还在牢里蹲着,自己这次也算是找回场子了,论帮助别人自己可能不在行,但是论毁人自己可是行家里手。 陈寻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没能逃过叶晨的眼睛,对于陈寻的小算盘,叶晨也是心知肚明,原世界里的方茴就是因为陈寻的缘故,导致她沉迷在男欢女爱里不能自拔,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最后只能去北京工商大学就读。可即便是这样,陈寻也没放过她,继续选择对其纠缠,利用其性格的缺陷,生生毁了这个女孩儿。 北京地区本科大学排行榜,共分七个档次,考进前三档的都算学霸!位于第一个档次的是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两校是第四轮学科评估中的佼佼者,也是在2022the世界大学排名中并列亚洲第一的两所大学,位列第一档次可谓是实至名归。 位列第二个档次的分别是中国科学院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协和医学院、北京师大、北京航空、北京理工、中央财经和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这些高校均在各学科领域可圈可点。 位于第三个档次的是北邮、北外、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中国法大、北京交大、中国农大、中国传媒、外交学院和中央民族大学。位于第四个档次的有北京科大、北京林大、华北电大、北京化工、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北京工业、中国地质大学、中国石油大学、中国矿业大学等。这个档次的大学多数为211高校。 位于第五档的有国际关系学院、北京语言大学、北京电子科技大学、首都医科大学、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等,这些高校虽然本地人不太喜欢,但是外地考生却是争相报考,录取分数比其他地区的同层次高校高出不少。 位于第六档的有北京工商大学、北京建筑大学、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北京信息科技大学等。位于第七个档次的有北京城市学院、北京工业大学耿丹学院等,主要有独立学院等三本院校组成。综上所述,在北京地区的本科院校排行榜中,共分七个档次,能考进前三档的都是学霸。 而方茴所上的工商大学就是位列垫底的存在,由此可见陈寻有多害人不浅。而且陈寻还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他别看和方茴虚与委蛇,自己的学习却从没放下过,让自己在学年大榜的排名中一直位于第一梯队。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跟别人炫耀,我是为了和方茴上同一所大学,才会故意少做了一道十三分的物理大题,让别人看到他所谓的“用情至深”。这就是一个精通pua的老手,方茴被他给拿捏的死死的。 上次的事情叶晨之所以没有跟陈寻过于计较,一是因为陈寻是世界主角,二是因为叶晨觉得老唐等人的身陷令圄可以给陈寻一个警醒,让他收敛自己。 结果陈寻还真是将作死进行到底,丝毫没长记性,直接选择硬来,连培养感情这一步骤都直接略过了。可能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局叶晨无论如何都破不了,我不跟你正面冲突,我对方茴下手,你总管不了了? 然而陈寻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叶晨已经把他身边的友情全都给瓦解掉了,并且逐渐在同学中取代了他的位置,他所做的这一切,都被班级里的同学看在了眼里。 没人会是傻子,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尤其是陈寻这种爱自己胜过一切的人,说出爱这个字,简直就是对这个词汇的一种玷污。 现在班级里,就连陈寻曾经最忠实的拥趸门铃草,都对陈寻表现的不屑一顾,因为她已经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本质,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占便宜的时候,他绝对是冲在最前面,需要扛起责任的时候,却猫在众人的身后,而且极度擅长道德绑架,自己当初真是眼瞎了才会喜欢上这样的货色。 看着臊眉耷眼站在教室门外的陈寻,叶晨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冷笑,他相信这件事情有了自己的参与,结果会发生不小的改变,希望陈寻做好了承受这一切的准备,就好像电影《无间道》里的那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算计别人的同时,你也要承受别人对你的算计。 乔燃放学的时候,因为辅导赵烨和林嘉茉多刷了张卷子,所以走的比较晚,三人来到自行车亭的时候,发现陈寻正对着方茴进行纠缠,只见陈寻把方茴逼近角落,然后说道: “方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我相信咱们俩在一起会幸福的!” 方茴被吓的够呛,她对于陈寻和老唐一伙人现在连半点好感都欠奉,看到陈寻对自己的纠缠,方茴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此时站在陈寻身后的乔燃气的太阳穴都崩了起来,他一把扳过了陈寻的肩膀,然后狠狠一拳打在了陈寻的脸上,看着嘴角留下鲜血的陈寻说道: “陈寻,是不是以为自己的小算盘别人看不明白?你想恶心我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你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我不是不擅长武力,只是不想对自己的兄弟挥拳而已,不过对于你,我不用坚守这一原则,因为从今天开始,你我之间再没半点关系!” 作为一名刑警的遗孤,乔燃自然不是只有表面的文静,父亲的同事在照顾他的同时,自然也将一些防身搏击的技能教会了乔燃,只不过乔燃因为打小温文尔雅的性格,所以他遇事的时候更愿意动脑去解决,这些年来陈寻还是第一个让他破戒的人。 站在乔燃旁边的林嘉茉和赵烨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赵烨对陈寻说道: “陈寻,这两年你变得让我感觉到太陌生了,我从你身上再也找不到童年玩伴的影子,甚至和你成为朋友都已经变成了一件耻辱的事情,当年咱们三兄弟亲密无间,如今却变得分崩离析,这都是拜你所赐,你自己好自为之!” 林嘉茉则是对着陈寻用力的“啐”了一口,然后对方茴说道: “方茴,走,咱们一起回家!” 陈寻脸色阴沉的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吐出了嘴角被打破流出的血水,要不是白天刚在学校里惹完事儿,事情还没有平息,他绝对会对乔燃拳脚相向,只听他小声都囔着: “当我稀罕跟你们做朋友似的,等着,这个场子我早晚会找回来!” 陈寻回到家的时候,父母都坐在客厅,平时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做好了饭菜,等着自己回来吃,今天他们二人却非常反常的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陈寻一进屋就觉察出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小心翼翼的问道: “爸,妈,出什么事儿了?” 这时就见陈寻的父亲突然抓起了面前的茶杯,不分青红皂白的砸向了陈寻,陈寻的运动神经还算是敏捷,第一时间躲过了茶杯,只见茶杯被摔在陈寻背后的墙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然后就见陈寻父亲怒声说道: “你还有脸问我出什么事情了?学校的劝退电话都打到我单位了,老子辛辛苦苦把你供到这么大,结果临近高三,你居然让学校给劝退了,你可真给你老子我长脸! !” 这时就见陈寻的母亲也开口说道: “陈寻,原本上次你进局子的事情就闹得够沸沸扬扬得了,我和你爸一个劲儿的托人找关系,好不容易才你给捞出来。没想到这次你更过分,居然因为严重违纪让学校给劝退了。 而且据学校的老师说,你这都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就因为自习的时候,偷拉学校电闸被记了大过,再加上这一次,居然在大广播喇叭里对女生示爱,严重的干扰了学校正常的学习秩序,你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了,我都没法在你爸面前帮你说话,我们送你去学校是让你去上学的,不是让你去拍婆子的!” 陈寻都快要疯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这次学校居然玩的这么狠,自己等了一天的处罚结果,等来的会是学校教务处的电话,而且电话打到了自己父母的工作单位,陈寻的父母在单位算是出了大名了。 曾经的陈寻让父母引以为豪,毕竟重点高中年级前五十的存在到哪儿都是值得夸耀的资本;现在的陈寻则是成了他们的耻辱,和同院儿的老唐一伙人混在一起,触犯刑法,并且被学校劝退,陈寻的父母现在行走在单位都是低着头,怕被别人戳后嵴梁骨。 大马猴在处理完高三一班的班务之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分局的刑侦队长郑杨,询问了有关陈寻的事情,在得到具体答桉之后,大马猴的心情很沉重。不过本着对学生负责的态度,他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上报校领导,而是主动去了八中,联系了方茴所在班级的班主任,进一步的查询了情况,结果自然是依旧属实。 大马猴教书育人多年,按理说什么样的调皮捣蛋的学生都见过了,他做事情一直都对学生留有余地,毕竟父母把学生送到学校读书,自己身上肩负着教育好他们的责任,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大马猴感到震惊,因为在他看来,陈寻这已经不是调皮捣蛋了,这是道德败坏,品质恶劣。 大马猴回到学校以后,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上报给了校长,并且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这种恶意干扰别的学生正常学习的害群之马,学校必须严肃处理,建议对该学生进行劝退处理。 九年义务教育学校和小学一、三年级不允许劝说学生退学,但有严重违纪(如违反国家法律、危害国家利益等行为)的除外。高中三年,因为不属于国家义务教育目前监管限制,所以学校有权说服学生退学,在正常情况下,学校会根据学生一个学期或一年的违反纪律的适当处理,超过一定的底线将敦促学生退学。 校长经过认真的考虑,下午还召集了各科室的领导开会研究,最终同意了大马猴的建议,翟青作为班主任也出席了这个会议,作为为学校服务了二十多年的优秀老教师,她的意见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只见翟青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教书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品质如此恶劣的学生,他这是变相的在毁别的学生的前程,留他在学校,会严重耽误别的同学的学习进度,咱们实验一中是重点高中,高三一班更是重点中的重点,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请我来担任这个班级的班主任。我的意见是这个学生高中三年的底子本身就很潮,直接开除!” 校长干咳了两声,开除一个学生不是张口说说的事情,是要上报上级教育部门的,程序非常的繁琐,思索了片刻,只见他开口说道: “翟老师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我们不能只图一时痛快,直接就去选择开除陈寻,我们还要顾及到那名叫做方茴的女生,防止这件事情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具体的我不多说你可能也应该都明白,这件事情无论是对学校的学生或者是陈寻的父母,都不能提及到方茴的存在,要不然对她造成伤害不说,势必会影响她的学习。 至于陈寻,他在高中这几年早就是劣迹斑斑了,以前就已经有过一次记过处分,再加上这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所以对他进行劝退完全符合学校的规章制度,即便是他的父母也说不出什么来,你们觉得怎么样?大家举手表决一下!” 老大都已经表了态,底下的人更是没有意见,反倒夸赞校长考虑问题周全,于是关于陈寻的处理结果就这样一锤定音了,具体由教务处去跟学生的家长进行沟通。 校长正要宣布散会的时候,就见翟青举起了手,校长对翟青询问道: “怎么,小翟你还有事情?” 翟青点了点头,目光在会议室众位同事身上略过,然后说道: “白天我因为身体不舒服,请假半天去医院进行了一下检查,结果医生在我胃部发现了肿瘤,目前还是良性的,可是医生说了,如果不及时进行切除,随时都可能往恶性上发展,医生建议我马上住院,等候手术! 我又实在是放不下现在手里的这群学生,考虑再三,我希望校领导可以考虑,让他们原来的班主任候佳先帮我代一段时间的课,等我做完手术再恢复正常工作。” 这种事情校领导自然是无法拒绝,尤其是面对这种为学校奉献了一辈子的老教师,校长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有病必须赶紧治,要不然小病也给拖成大病了。这样,我爱人在协和医院是主任医师,那边对于治疗胃病很擅长,到时候我让她帮你挂专家号仔细看看,这样手术成功的概率也高一些,你明天安排好班级的事情,拿着病历过来找我。” 第二天陈寻的父母就第一时间带着陈寻来到了学校,打算找到陈寻的班主任协商解决这件事情。当他们找到翟青的时候,翟青正在跟候佳进行工作上的交接,丝毫没给他们好脸色看,直接说道: “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因为这是经过校领导开会讨论过的,现如今只剩下两条路供你们选择,一是你们可以让陈寻继续赖在学校,学校会把他调到别的班级留校察看,另一条就是你们尽快联系别的学校,让他走读,学籍还保留在实验一中,具体怎么选,你们自己商量着来!” 第二十五章 获奖 陈寻的母亲顿时炸庙了,对着翟青就撒起了泼: “翟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儿子平日的成绩在那儿摆着呢,学年大榜长期前五十名,品学兼优的存在。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女生勾引的我儿子,要不然我儿子做不出那么离谱的事情的,这怎么还能怪到我儿子的头上,要处理也应该处理那个女生才对,你们学校这么处理,我们作为家长坚决不服,我要向上级部门反应你们滥用职权!” 翟青看了眼一旁的候佳,此时侯老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翟青微微一笑,她早就料到了自己会遇到这一幕,还好自己没住院之前就遇到这种事情,要不然以候佳的经验恐怕对这样的家长会显得非常被动。等到陈寻的妈妈把话说完,翟青拿起了一旁的保温杯喝了口水,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陈寻妈妈,如果你要去教育部门投诉,不知道电话号码,我可以提供给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清楚,一来,以陈寻的违纪行为,学校是可以把他给直接开除的,这一点我想你们作为父母的应该是心知肚明,具体我就不多说了。 只不过考虑到要向上级部门汇报,为了规避繁琐的程序,所以学校这边这才选择了劝退,你去投诉的话,我们学校这边正好省事儿了,等到上级教育部门来学校调查的时候,直接给陈寻办理开除学籍的手续就好了。 二来我要告诉你开除和劝退的区别,开除之后,市里所有的高中都会知道你儿子因为涉嫌严重违纪被学校开除,你觉得有哪所高中愿意接受这样的刺儿头?现在无论是哪个高中都以升学率作为首要任务,没谁会接受一个刺儿头影响别的同学的学习的。 至于劝退则不同,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反正只剩下高三一年,随便找所高中办理走读,不会耽误他的高考。你们作为家长想要怎么做自己拿主意就好,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请你们先出去,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想找人继续答疑解惑可以去教务处。” 翟青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却是不卑不亢,本身自带着的气场瞬间就把陈寻妈妈撒泼的架势给压制住了,而且翟青的话句句戳中了陈寻妈妈的软肋,自己儿子是个啥揍性,当父母的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底子本身就潮的能拧出水来,真要是像翟青所说的,被上级部门介入之后,导致陈寻被开除了学籍,那自己儿子的一辈子可就都毁了。 此时的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别的老师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作为老师,他们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家长,翟青三两句话就让陈寻妈妈哑了口,看的这群任课老师佩服不已,不愧是经验丰富的优秀教师,学校让她来担任高三年级的班主任,是有一定道理的。 陈寻父母被翟青给怼的无话可说,最后只能讪讪的带着自家的宝贝儿子离开,去教务处咨询相关的手续。陈寻父母走后,候佳这才松了口气,她带着一丝感激的对翟青说道: “翟老师,今天多亏了您的应对,如果换了我肯定被陈寻妈妈给压制住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多被动呢!” 翟青温和的笑了笑,收拾了自己的个人物品然后说道: “在道理站到自己这边的时候,哪怕是对待学生家长,也可以适当的展现自己的强势,毕竟教育孩子不光是咱们老师的责任。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高三一班就交给你了,等我病情稍有好转就会回来接你的班,你有什么难题可以给我打电话,再不济去医院来找我,咱们俩一起商量着解决!” 翟青跟候佳交接好了一切之后,正要拿着自己的个人物品离开,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高三一班的教室走去,当她来到班级的时候,正好是课间休息的时间,班里的同学正在喧哗嬉闹,突然有人透过窗子看到了翟青的身影,急忙制止身边的同学,教室慢慢的恢复了宁静。 按照翟青以前的性子,她肯定会进到班级训斥一番,然而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去医院进行治疗,翟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罢了,权当是给他们留个好印象。翟青来到了教室门口,对着正在低头复习功课的方茴叫道: “方茴,你出来一下!” 方茴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向了翟老师的方向,手不由得攥紧,终于要轮到处理自己了吗?一旁的乔燃看出了她的紧张,拍了拍方茴,对她小声说道: “别紧张,和老师解释清楚就好。” 方茴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教室外走去,出了教室,就见翟老师对她说道: “这里太吵了,去我办公室聊聊!” 乔燃看到方茴跟着翟老师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直接起身去了后门,小心翼翼的坠在了方茴和翟老师的后面,在办公室的门口站定,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翟老师看着怯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方茴,心里也不禁有了一丝心疼,她简直无法想象方茴的初中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翟青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知道昨天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陈寻已经被学校给劝退了,至少高考之前他没机会再来骚扰你了,你现在的唯一目标就是好好学习,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翟老师话里透露的信息很震撼,陈寻被学校劝退了,不过方茴更关心的是陈寻都得到这么严厉的处罚,自己为什么会被学校给轻轻放过,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翟老师。 翟青笑了笑,她自然看出了方茴的疑惑,对着方茴轻声说道: “如果按照我平时的作风,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会各打五十大板,并且通知双方的家长,把你们给看管起来,不过昨天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跟叶晨谈事情,他第一时间拦住了我,向我解释了你和陈寻之间的事情,我才知道这件事还有这些隐情,所以我跟校领导提出了劝退陈寻的建议,因为我不能让他影响你的学习!” 方茴听的有些懵懂,但是站在办公室外的乔燃,却听懂了翟老师的言下之意,叶晨当时就意识到了陈寻的意图,是他向翟老师剖析了陈寻做这件事的目的,这才有了陈寻被劝退的事情发生。 乔燃苦笑了一声,自己喜欢的女孩总是被自己的好友帮忙守护,这种滋味真的挺不好受的,自己欠叶晨的越来越多了。乔燃没有再继续听下去,直接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叶晨已经帮助方茴解决了生活中的绊脚石,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了,最起码要搬开方茴学习上的绊脚石,这样自己今后才好和她双宿双栖…… 陈寻被劝退的消息到底还是在班级里传开了,然而却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因为高考临近的关系,大家忙着刷题都刷不过来,哪有空理会这些家长里短,更何况这两年陈寻在班级里的人缘其实并没有当初那么好,大家也都渐渐了解了这位的本来面目。 时不时的利用道德绑架让大家一起去犯错,以达到他自己的个人目的,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没有哪个是傻子,都觉察出了是怎么回事儿,自然而然的也就疏远了陈寻。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重在交心,总是耍些小聪明,迟早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没见乔燃和赵烨都撇开陈寻,自己单玩儿了嘛,这三人还是发小呢,结果到最后也落得个分崩离析的结局。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精通人情世故的叶晨,做起这些事情来实在是太过轻车熟路,在对于人心的把握上没有几个能比得过他这个心理学大师了。更何况以陈寻的段位,跟叶晨玩心眼儿,就是分分钟被秒杀的结局。 陈寻的父母最终还是托关系给他找了一所附近的高中走读,没办法,孩子学了这么多年,哪怕是再不争气,也不能让他错失高考的机会。同时,陈寻的父母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知道他心有不甘,为了切断他以前同窗的联系,每天都会轮流接他上下学,只为了让他顺顺利利的参加高考,别再扑腾幺蛾子了。 这天大家一早刚来到学校,就见实验一中的大门处拉起了一道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我校高三一班叶晨同学的《三体》获得第六十届雨果奖最佳长篇故事奖”的字样,学校唯恐学生不懂雨果奖的含金量,还在学校大喇叭里做着介绍: “雨果奖,正式名称为“科幻成就奖”,是为纪念“科幻杂志之父”雨果·根斯巴克由世界科幻协会所颁发的奖项。自一九五三年起,每年在世界科幻大会上颁发。雨果奖和星云奖是科幻文学领域的国际最高奖项,被誉为“科幻文学界的诺贝尔奖”。 我校高三一班的叶晨同学书写的长篇科幻小说《三体》先是在英国科老牌幻杂志《区间》上发表,引起了热烈的反响,后又装订成册出版发行,畅销欧美,于今天的世界科幻大会上获得了第六十届雨果奖最佳长篇故事奖,这是我国第一个获得该奖项的科幻作者……” 校园里整个都沸腾了起来,平时在新闻上看到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们也许还不会这样激动,毕竟这东西离他们这群学生实在是太过遥远,然而现在却不一样,当事人就在他们中间,更有甚者还每天跟他一起上下学,这种感觉可就太不一样了。 高三一班的门口围满了外班的学生,只为了看一眼科幻大神的模样,整个走廊都熙熙攘攘的,最后还是大马猴出马驱散了人群,然后把叶晨给叫了出来,对他说道: “北京卫视派来了记者对你进行采访,你跟我过去接待一下?”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对着大马猴拒绝道: “算了,常老师,高考马上就要临近了,我实在是没时间去应付他们,有这工夫我都能刷张卷子了。” 大马猴被气到了不行,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小子获得的这个荣誉,学校今年肯定会给你预留一个保送清华或者北大的名额,高考对于你来说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干嘛不趁着这个机会出出名?” 叶晨澹然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大马猴说道: “常老师,真想考上清华或者北大,我凭借自己的分数完全够用,没必要去占用那个名额,保送名额还是让给那些有需要的人,至于说出名,我感觉即便我不接受采访,该是我的也还是我的,新闻上也依旧会报道,所以我还是低调一些,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学生,没必要把自己聚焦在媒体的聚光灯下,别到最后让别人说我是伤仲永,您说是?” 大马猴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一丝欣赏,毕竟这种机会换了旁人还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可是在叶晨这里却是风轻云澹的去面对,这种心性对于一个少年实在是太难得了,大马猴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行,那我就帮你把采访给推掉,你回班级里学习去!” 叶晨在谢过大马猴之后,转身回了班级。其实叶晨拒绝大马猴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在上个世界的时候,实在是被媒体采访的次数太多了,对此他非常的无感,甚至本能的感觉到抵触,毕竟时时刻刻没有隐私,对谁来说都并不是一件太舒服的事情。 乔燃知道叶晨的作品在欧美那边非常的畅销,妈妈在打电话的时候对他提过不止一次,但是他没想到叶晨的作品居然荣获了世界科幻界的最高奖项,乔燃目光深邃的看了眼叶晨,叶晨对他笑了笑,两人很多话语尽在不言中。 第二十六章 不负韶华 乔燃别看平时表现的非常佛系,可是作为一个少年,哪能没个好胜心?他一直对于自己在学年大榜屈居叶晨之下而感到不甘心,所以高二的时候,才会对参加物理奥林匹克竞赛那么热衷,经过他的一番努力,夺得了冠军,这让他觉得自己现在能够跟叶晨比肩的同时,已经略胜一筹了。 然而叶晨获得雨果奖最佳长篇故事奖,一下子就打的乔燃有些发蔫儿,因为国内获得奥林匹克竞赛冠军的不在少数,可是获得雨果奖的叶晨却是绝无仅有的一名华夏人,更是亚洲人中的第一个。在乔燃看来,这个奖项的含金量要比奥林匹克竞赛的含金量大多了。 晨读下了课,林嘉茉趴在方茴的身边说道: “方茴,这个家伙实在是太优秀了,我真没勇气能够追赶得上他的脚步,我想要国际获奖恐怕这辈子都做不到。” 方茴看了眼叶晨座位的方向,也小声的对林嘉茉说道: “你都不行,我就更不行了,不过我也算是看开了,叶晨在同类人里就是个变态的存在,我们不能去跟他作比较,完全可以把身边人当成自己的竞争目标,比如赵烨啊,乔燃啊,至少他们还算正常点!” 方茴和林嘉茉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方茴的左边就是乔燃,林嘉茉的右边就是叶晨,两个人都听的真真的,乔燃的嘴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方茴的话扎心的同时,给乔燃整的也有点儿懵,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当个变态好,还是当个正常人好了。 然而作为一个男生,是万万不能跟女生去讲道理的,那是自取其辱,乔燃默不作声的掏出了耳机插在了耳朵上,按下了p3的播放键,让顺序循环的歌曲来抚平自己有些受伤的心灵。 叶晨却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只见他轻轻一脚踹在林嘉茉的凳子上,吓了林嘉茉和方茴一跳,然后说道: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当着我的面这么非议我真的好吗?尤其是你肉夹馍,过年时候艺考还是我跟赵烨陪着你去的,你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的行为啊,怎么着,觉得艺考过了关就用不着我了呗? 更过分的是你,方茴,云南白药都无法抚平你在我心里造成的巨大伤口,你居然说我是个变态,高中三年我和乔燃白帮你辅导功课了,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看着叶晨表情有些做作的控诉,不光是林嘉茉和方茴,就连坐在一旁的乔燃都被逗的没形象的哈哈大笑,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和赵烨把这俩姑娘当成宝似的宠着,唯有这个家伙是真的不把她们当成一回事儿,该损就损,该骂就骂,结果林嘉茉和方茴还偏偏就吃这一套,也真是没处说理了。 但是偏偏就是叶晨这种做法,却让赵烨和乔燃无法对他心生芥蒂,因为傻子都看的出来,这家伙是真的不在乎方茴和林嘉茉的感受,把两个粗枝大叶的把两个女生当成了哥们儿在处,所以乔燃和赵烨一直和叶晨保持着不错的友情,而且时不时的因为叶晨无意间暖心的举动,把他当成了比陈寻更要好的兄弟来看待。 距离高考还有十天,刚经历过一次模拟考后的语文课上,语文老师李静打量了一眼下面的学生,目光直接忽略了叶晨,开口说道: “这次模拟考的作文,我们班有几个同学的作文写的非常好,我给了满分,下面呢,我们就请他们上来读一读。乔燃,你上来读一下你的作文!” 乔燃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随即有些羞赧的说道: “老师,要不还是算了!” 李静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整个学校都知道高三一班出了个着名作家,其文章得到了国内文坛的一致认可,即便是她这个当语文老师的自忖文笔和叶晨也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但是这是学校,她是这个学科的任课老师,所以在班级里向学生提问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跳过叶晨,防止扰乱其他同学的心境。乔燃作为全学年仅次于叶晨的存在,在学习上是无可挑剔的,可是即便是他都受到了叶晨的影响。 李静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故作开玩笑的说道: “你一个男生怎么还腼腆的跟个大闺女似的,上来,让同学们学习一下你的经验!” 说罢李静带头鼓起了掌以示鼓励,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也都跟着起哄,方茴也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乔燃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拿着卷子来到了讲台前,开始了他的朗读: “一朵丁香花 每年到了春天,到了丁香盛开的季节。我都会想起她,一个如同丁香般的女孩。 我记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格外在意了。如果时光可以像电影镜头似的,分开成一张张的画面,那么现在在我脑子里闪现过的,关于她的第一张画面,就是在一丛丁香树的旁边。 那天是个明媚的春日,她走过丁香花旁的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微风,轻盈的白色四瓣花飘了下来,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就像是特意为她下了一场花雨。 在花丛里,她扬着头,轻轻地对我笑,那个笑容温暖而明亮,一想到,丁香便开遍了我的整个世界。 有人告诉我,五片花瓣的丁香能够给人幸福,于是我找了很多朵五瓣丁香,多得我都觉得这个传说不可信了,却始终不敢送给她一朵。 终于有一天,在丁香散发迷人香气的日子里,我从树丛中摘了一朵五瓣丁香送给她,如果这一朵丁香花灵验,我宁愿把我的幸福也送给她。我喜欢丁香,白色的紫色的,都喜欢。我喜欢她,是我的,不是我的,都喜欢。这个春天我记得,她会忘记吗?” 乔燃念作文的时候,班里的同学渐渐不再浮躁,他们就像听故事一样,认真聆听着这个少年的独白。也许唯一不太专心的就是方茴,只有她真正听懂了这篇优美的作文,就因为太懂了,让方茴的心为之一颤,这是只属于她和乔燃的小秘密,方茴被感动的差点流下了泪。 乔燃念完之后很平静地走下了讲台,所有的柔情百转仿佛都融化在了那些文字中,他没看方茴一眼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叶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乔燃,最终决定最后再出手帮乔燃这个闷骚的家伙一把,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改变了很多事情,有没有改变乔燃没参加高考,出国留学的轨迹。拥有这样有趣灵魂的家伙,不应该这么暗然的退场。 随着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叶晨对着乔燃和赵烨几人说道: “辛苦学习了一年,马上就要到检验成绩的时候了,咱们也该适当的放松一下了,毕竟学习这东西不能始终绷紧,而是要松弛有度,咱们几个有日子没一起出去玩了,明个咱们去颐和园郊游!” “好啊好啊,过了这个周末就要迎来高考了,咱们正好趁着这个周末好好聚一聚,好久没听你弹吉他了,叶晨,明天出来的时候把你的吉他带上!”林嘉茉第一个跳出来赞同。 叶晨把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赵烨,赵烨则是看了眼林嘉茉,然后说道: “茉茉去的地方怎么少的了我?我必须去啊!” 叶晨打了个哆嗦,虚踢了赵烨一脚,然后说道: “你个臭不要脸的,还茉茉,我快要被你这个家伙给恶心死了。” 乔燃和方茴被叶晨搞怪的举动逗的忍俊不止,林嘉茉也笑的跟个傻丫头似的,在旁边加钢说道: “别说你了,我都被恶心到了,因为我想起每天被我撸的那只英短了,我妈就叫它茉茉!” 赵烨拍了拍被踢脏的裤子,没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妈知道我马上就要高考了,早上走的时候还跟我说,要做红烧肉犒劳我呢!” 第二天的颐和园,昆明湖边的假山旁,五个好友神态放松的坐在那里谈天说地,赵烨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乔燃笑着调侃道: “乔燃,没想到啊,你这家伙还挺能写小酸文儿的啊!简直就是个诗人啊!” 乔燃腼腆的一笑,林嘉茉直接对着赵烨开喷道: “赵烨,你丫就是个直男,就你这样的还讽刺人家乔燃呢?你得跟人家好好学习学习,有乔燃这水平,你到时候高考写作文也就不至于掉链子了。” 这时就见叶晨神秘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吉他,对着众人说道: “今天我和乔燃给大家准备了一个节目,还是以一朵丁香花为题,我重新填词谱曲,咱们的大帅哥乔燃倾情演唱,大家来点掌声呱唧呱唧!” “好哦!”林嘉茉,赵烨和方茴没吝啬自己的掌声,兴味盎然的看着叶晨和赵烨,只见叶晨从自己的吉他包里拿出了那把马丁吉他,手指在琴弦上划过,悠扬悦耳的和弦充斥在了众人的耳朵里,然后就见乔燃跟着节奏轻声吟唱: “盛开的一朵两朵三朵四朵红玫瑰 她们被拦腰截断插在花瓶内 也许过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就枯萎 再没有人去理会她们美不美 只留下一屋残留的香味 像是在预示着爱情的不完美 也没有谁会为她掉一滴眼泪 像是它本来就该那么的伤悲……” 方茴看着面前这个略带忧伤的男孩,突然感觉心脏被一根箭戳中,她突然间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出手留住这个男孩,也许将会永远的失去他。 乔燃演唱完毕,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时只见乔燃说道: “真不敢相信马上就要高考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方茴捋着被微风吹乱的头发,轻声说道: “是啊,我记得这学期开学的时候我还说过,不知道到了距离高考最后一天的时候,我们是什么样的心情,没想到马上就要到来了!” 林嘉茉也依偎在假山旁,轻声感慨道: “是啊,今年这一年过的好快啊。” 叶晨把吉他重新收进了包里,然后看向众人问道: “你们高考结束后都打算干嘛去啊?” “我要睡个三天三夜,把这三年来所欠的觉都给丫补回来!”赵烨一脸憧憬的说道。 林嘉茉翻了个白眼,轻锤了赵烨一下,然后说道: “我靠,你是猪吗?睡三天三夜?” 赵烨撇了眼林嘉茉,然后说道: “我是猪你是什么啊,你想干嘛啊,猪茉茉?” 林嘉茉欢快的笑着,然后说道: “我啊,我就想一定要把这一年欠的电影,电视剧,漫画,小说全都给看一遍,想想都爽啊!” 众人不禁莞尔,叶晨一脸嫌弃的说道: “说赵烨是猪,我看你也没强到哪儿去,还不是宅在家里不停的犯懒?腐女的爽点我是t不到,没劲!” 林嘉茉不服气的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听你这意思,这个假期你有什么安排?说出来让我学习一下?” 众人对于林嘉茉和叶晨的斗嘴已经习以为常,他俩遇见了不掐起来才是怪异,几人将目光看向了叶晨,只见叶晨老神在在的说道: “我的安排你还真学习不了,我打算请你们几个一起去天涯海角毕业旅游去,那边的酒店我都已经订好了,既然你和赵烨一个要睡觉,一个要刷剧,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到时候我和乔燃还有方茴去就好了,想想阳光沙滩下,看着海景,喝着椰青,就爽的不要不要的!” 林嘉茉和赵烨一听就来了精神,林嘉茉率先说道: “集体活动怎么能少得了我们?难得逮到宰狗大户的机会,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林嘉茉的声音落下,赵烨也连忙附和道: “觉什么时候都能睡,这个困难我一定要客服,毕业旅游怎么能少得了我赵火华的存在?”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玩了一天的众人出了颐和园,吃过晚饭后,林嘉茉看着众人说道: “说真的,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就是转学来了实验一中,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们这群朋友!”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向林嘉茉说道: “肉夹馍,难得看你扇情一回,真不容易,其实我也有幸认识你们,当初我和赵烨和乔燃的相遇可以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了。” 赵烨听到叶晨的话,也不禁想起了几人当初在游戏厅的相遇,当时他们因为故意搞坏游戏机,栽赃陷害叶晨没成,反被他制住,赔了老板一笔钱,赵烨说道: “还说呢,你们不知道这个家伙当时有多狠,三两下就把我们给按住了。” 乔燃也澹澹的笑了笑,他也没想到能和叶晨这个家伙称为朋友,而且是无话不谈的那种,赵烨和乔燃谈起当初的往事的时候,二人都刻意的避开了陈寻这个名字,因为他带给大家的,可不算什么好的回忆。 高考如期而至,实验一中的高三学生虽说都在一个学校的考场里,但是却被分散到了各个班级,叶晨几人临近考场之前,大家聚在一起鼓劲加油,互相祝愿,这时候众人突然看到了陈寻的身影,不得不说这个人真的很败兴致,林嘉茉撇了眼陈寻然后说道: “晦气,他不是劝退了嘛?怎么还跟咱们一个考场了?”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学校到底还是留了情面,虽说对他进行了劝退处理,可还是保留了他的学籍,他这一年在别的学校走读,可是高考还是要跟咱们一起进行的。” 陈寻自然也看到了叶晨和乔燃等人,昔日的好友现在已经变得形同陌路,可是即便如此,陈寻依旧没有反思自己,对他们几人充满了恨意,这种人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后跟,总会把错误归咎到别人的身上。 高考结束了,班级里的同学聚到了饭店吃了散伙饭,翟青和候佳作为高三一班的现任和曾经的班主任都出席了,这一刻老师再没了课堂上的严肃,和自己的学生们放声欢笑着。酒到正酣的时候,翟老师举起了杯,对着叶晨说道: “其实这一年来,我一直想要找个机会感谢你,今天再不说恐怕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当初要不是你用尽无赖手段逼着我去检查身体,我恐怕真的会耽误病情,谢谢你!” 叶晨赶忙站起身来,对着翟老师礼貌的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要说谢谢的其实是我,您刚做完手术,没等彻底痊愈,就因为放不下我们,重新回到了高三一班,这份师恩比什么都重,没有您,我们可能也不会发挥的这么出色,考上理想的大学,谢谢你,翟老师!” 班级里的同学都或多或少的知道翟老师的情况,此刻的场景也感染到了他们,众人也都一起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对着翟老师行礼,然后说道: “翟老师,谢谢你!” 平日里严肃的翟青,用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作为一名教师,她经历过太多的离别,每一次都以为自己已经能够适应这样的场景,然而却每一次都会感动的落泪…… 第二十七章 有缘再聚 侯老师和翟老师跟大家喝了几杯就提前撤了,毕竟她们在跟前,这群学生玩儿也不会玩的尽兴,对于老师的敬畏是埋在学生骨子里的,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再加上翟老师刚做完手术没几个月,身体上还比较虚弱,二人就联袂离开了。 在送走了两位老师之后,班级里的同学就自由开喝了起来,毕竟今日一别,有可能今生都不会再见了,少时玩在一个圈子里的,也许还有日后相见的可能,可有些人从这一天起,就会彻底的离开你的视野,哪怕多年后的同学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也不会再次看到。 喝到最后,班级里的同学大多都喝的没什么形象了,这时就见门铃草有些稚嫩的小手拎着一瓶啤酒来到了叶晨跟前,然后有些豪迈的说道: “叶晨,今天咱俩必须得喝一个,有件事情我得对你表示感谢!” 叶晨抬头看了眼门铃草,轻声说道: “别,你这么客气,我都有些不适应了,我就是一个贱人而已,当不起你这么大的礼。” 门铃草的脸上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一个大男人不要那么小气,当初你在班级的黑板上利用我的名字掣肘陈寻的时候,我都没追究,你说是?”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他当时自然是看到了门铃草的身影,可还是在黑板上写下了“陈寻喜欢门铃草”的字样,因为门铃草自己估计也想知道她在陈寻心里被摆在了什么位置。然而答桉不用说都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叶晨的这招起到了分化二人关系的作用。 那件事过后,门铃草彻底沉寂了下来,剩下的日子里班级再也听不到她嬉戏打闹的声音,她和陈寻之间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二人哪怕身在一个班级里,平日遇到也跟陌路人似的,唯独还是跟何莎关系要好。 叶晨的记忆里,门铃草最后一次现身,应该就是这次高考之后的庆功宴上,她趁着陈寻起身去敬酒的时候,来到方茴的面前,给陈寻扎了一针,在方茴心里埋下了陈寻工于心计,不择手段的影子。所以对于门铃草现在改换门庭,来朝自己敬酒,叶晨不自觉的表现出了抵触的情绪。 然而一个女孩子家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手里还拿着个大酒瓶子等着给你敬酒,叶晨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推拒搪塞的借口,只能是无奈的笑了笑,双手摆出了一个告饶的姿势,说道: “门贵人给我敬酒,是在给我脸,我不能不接着,我今天舍命陪君子了,绝不会差事儿就是!” 门铃草有些醉意朦胧的翻了个白眼儿,知道这家伙始终都记着当初自己骂他贱人的事情,叫自己“门贵人”是在调侃自己,门铃草也不以为意,因为今天过后,大家都要各奔前程,同学之间的鸡毛蒜皮,真的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只见门铃草给自己满上,然后举起了酒杯说道: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是你让我认清了陈寻不至于一条道走到黑,我干了,你随意就好!” 说罢门铃草端起了酒杯,动作娴熟的一饮而尽,屋内的灯光打在了门铃草的眼镜片上,叶晨的目光一凝,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过也还是端起了酒杯,饮尽了杯中酒,从纸抽拽了两张手纸递给了门铃草,自己也拿过两张擦了擦嘴,然后说道: “我也感谢你能跟我喝这一杯,高中三年,一直都没认真的打量过你,如今凑近了一看,才知道你才是班级里隐藏的最深的那个。” 门铃草脸上的表情顿住,不过片刻后就恢复了正常的说道: “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你也喝多了开始胡说八道了吗?” 叶晨玩味的看着门铃草,然后说道: “戴着雷朋的黑框眼镜,穿着宝格丽的体恤衫,身上还喷洒着香奈儿的香水,我可不信你的穿搭品味会差到现在这个份上,而且你的黑框眼镜压根儿就不是近视镜,因为近视眼镜的镜片在灯光下会显示出一层层的状态,这是一副平镜,而你戴着这么丑到爆的黑框眼镜一戴就是三年,包括万年不变的双麻花辫,怎么看都有一股刻意为之的味道,我说你是在伪装难不成还说屈了你了?” 门铃草高中三年的造型,妥妥的丑女贝蒂的翻版,巨丑的黑框眼镜,同样难看的发型,偏偏谁都知道她家的生活条件很好,在她身上也看不到那些暴发户的影子,而且一旦她摘下眼镜之后,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儿虽说不算非常好看,但是稍加打扮却远不是眼下的这种效果,所以一切只能是她刻意为之的。 门铃草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过了一会儿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然后说道: “这秘密我都瞒了三年了,没想到毕业了却被你给揭穿了,叶晨,你这家伙够鸡贼的啊,咱们班除了何莎以外,还没人发现我的伪装呢!” 叶晨也笑了,对着门铃草轻声说道: “要我说,你伪装的还不够彻底,如果再戴上一副钢牙套,那才会更加丑到爆。而且你知道吗,何莎虽说帮你保守了秘密,无形中也把你给暴露了出来。” “哦?为什么这么说?”门铃草微笑着看向叶晨。 叶晨瞟了眼何莎,然后轻声说道: “你和何莎在一起,经常是你站在主角的位置,何莎多数时候都是跟着你在摇旗呐喊,长相气质看着都比你出众,行为却这么反常,要说没有猫腻,你会信吗?”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聪明了,他能称为实验一中首屈一指的学霸,绝非浪得虚名,门铃草不禁在心中感慨道,然后轻声说道: “他叔叔给我爷爷当过警卫员,我们俩从小就认识。” 叶晨恍然,这样一切就都说的通了,叶晨嬉皮笑脸的说道: “看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你可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小草,叫你一声门贵人还真没叫错,跟你一比,我可不就是个地位低下的贱人嘛!” “这个梗就过不去了是,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聊天了?”门铃草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哈哈!”叶晨打了个哈哈,然后说道: “其实想想也挺可怜的,你把自己打扮成现在这副样子,无异于给自己戴了一副面具,哪怕是高中三年,身边的同学都没发现你的伪装,何必呢?” 门铃草也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其实这样挺好的,抛去外貌能够看到更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我在初中的时候,倒是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也吸引了一群人聚在身边,可是时间长了,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对门铃草说道: “有些东西只是外在,与人相处最重要的是真诚,你在情商这一块有所欠缺,你就当我今天交浅言深,走出这个门之后,你我天各一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相见,所以没那么多的避讳,我也不怕你生气。” 这个女孩儿的心眼儿太多了,而且与生俱来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张嘴这个贱人,那个混蛋的,这非常的不讨喜,所以她朋友少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且她总是戴着副面具做人,活的实在是太累了。 门铃草笑了笑,给自己重新倒了杯酒,然后说道: “你也是个妙人,今天和你在一起聊天很开心,有缘再聚!” 说罢门铃草举杯一饮而尽,叶晨也陪了一杯,然后就见门铃草起身回到何莎身边,两人说着私密话去了。叶晨笑了笑,看了一眼乔燃的方向,他正在那里摆弄着dv,叶晨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过来,乔燃笑了笑,然后说道: “刚才看你和小草聊的挺尽兴,所以没好意思过来打扰!” 叶晨澹澹一笑,看着正在卡拉ok机前唱歌的赵烨,对乔燃说道: “高中三年,即便是有再多的不愉快,随着今天过后,也都烟消云散了,随便聊两句而已。倒是你,我千方百计的拉扯你和方茴的关系,你跟她表白了没有?” 乔燃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然后说道: “我跟她说过一次,她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只是拥抱了我一下,然后就没了下文。” 叶晨眼睛一瞪,恨铁不成钢的对着乔燃说道: “你丫在学习上的智商,但凡有一半用在你和方茴的事情上,也早就抱得美人归了。你是榆木脑袋吗?方茴是什么样的性格?那么闷的一个女孩儿,主动拥抱了你一下,就相当于给了你的表白一个回复,你还想让她亲口承认喜欢你不成?” 乔燃有些懵哔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她这就算同意了?” 叶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你以为呢?对了,你的高考志愿报的哪里?” 乔燃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我看了眼方茴的填报志愿,跟着她报的中财大!” “还行,没算傻到家,我听你妈妈说你不是报考英国的爱丁堡大学了吗?怎么,这是不打算去了?”叶晨语气有些轻佻的说道。 叶晨的问题让乔燃囧到了不行,他没想到母亲把这件事都对叶晨说了,不过也难怪,母亲在那边因为叶晨的小说畅销,也算是大大的收获了一笔,作为他的代理人,聊起这个话题也不算突兀,估计母亲也问过叶晨,有没有去那边留学的想法。乔燃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不容易遇到和自己灵魂契合的女孩儿,我不想轻易放手。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里,不是说过嘛,这个世界上好看的人太多,有趣的灵魂太少!” 叶晨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俩闷骚遇到一块儿,碰撞出火花来,完全可以理解!” 乔燃顿时气结,他用力捶了叶晨一拳,然后说道: “你丫才闷骚,你全家都闷骚!” 乔尔雅的性格,平时连爆粗口的时候都很少,可是嘴贱的叶晨却总是能把他给撩拨的火冒三丈,要不是干不过他,乔燃非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太气人了。 不过这个损友关键时刻却总是顶在前头,把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他身边的好朋友都承他的情,把他当成亲兄弟一样看待,所以嘴巴贱这点小瑕疵就完全能够包容了。 叶晨看着有些抓狂的乔燃笑了笑,原来的世界里,这个时候的乔燃正在暗自神伤,甚至为了离开这个伤心地,前往爱丁堡大学留学,现在的乔燃没有那份阴郁,表情灿烂,自己的努力也算是没有白费。 乔燃起身去找方茴说话去了,叶晨的脸上露出了姨母笑。他想起了今天在翟老师的办公室里看到的志愿填报表,不得不感叹他到底还是匆匆那年世界里的主角,哪怕是被自己给整的这么落魄,高考的分数还是相当的出色,而且和方茴还有乔燃报了同一所大学,三人都是中财大,看来自己还是没把他给打疼啊。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参加聚会的这些同窗在大家一起合唱了一曲《朋友》之后,散了场,正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门铃草有些醉意朦胧的说道: “大家先都别走,我建了校友录,名字叫永远的一班,大家没事儿都来留言啊!” 何莎微笑着看了眼自己的闺蜜,挽着手和她一起回家了。赵烨说道: “你还别说,门铃草喝醉了还挺萌的。对了,下一场咱们去哪儿啊?去酒蹦迪!” 叶晨看了眼赵烨,然后开口说道: “就你这得瑟劲儿,喝了这么多,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保不齐要惹事,还是消停的,咱们几个好友找个地方安静的坐一会儿,大家吃点东西压压醉意,聊聊天。” yy小说 换了在场的任何人,赵烨可能都会反驳几句,不过叶晨说的话他知道不会害自己,始终都能听的进去,随即说道: “行,不过这也太闷了,我怕我到时候忍不住睡着了。” 林嘉茉撇了眼赵烨,然后说道: “也就叶晨能治住你,等着,我去超市买好吃的去!乔燃家没人,咱们待会儿过去狂欢!” 说完林嘉茉风风火火的朝着超市的方向跑去,叶晨剩下的几人则在那里打闹聊天,谁知林嘉茉去了没一会儿,东西也没买,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然后说道: “快快快,那边直播申奥结果,老萨马上就要出来了,赶紧的!” 众人一听,一起朝着超市的方向奔去,进了屋,屋里已经聚了一群人,大家守在电视机前,等待了一小会儿,萨马兰奇终于千呼万唤使出来。这一年,候选城市除了北京以外,还有四个,分别是尹斯坦布尔、巴黎、多伦多和大坂,所以在老萨没有说出城市名的那一刻,所有的华夏人都紧张的聚焦在电视机前,焦躁不安的等待着结果。 时间来到了二十二点零八分,电视里的萨马兰奇口中说出“bei—jg”的时候,不打的小超市里,人群欢声雷动,叶晨也受到气氛的感染,对着超市老板说道: “老板,把你们超市的听啤都搬出来,我请大家喝啤酒,这种事值得干上一杯!” “好嘞!”老板爽快的答应了一声,有生意上门,他自然是不含湖,动作麻利的把听啤拆箱,分发到了聚在超市里看直播的人手中。在场的人都很兴奋,这时候可以说得上是举国沸腾,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了。 五个好友喝完了拉炮,买了一堆零食,大家准备赶下一场,去乔燃家坐一会儿,好好说会儿话。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好运全都用完了,众人刚进到楼里,正准备按电梯上去,整栋楼却突然停电了,没什么比这更悲催的事情了,因为乔燃家住在十七楼。 还好平时众人在锻炼身体这一块都没落下,也就方茴体力差了点,叶晨推了乔燃一把,让他去搀着点儿方茴,这家伙实在是太没点眼力见儿了。不过即便如此,在顺着安全通道爬到乔燃家的时候,中燃也都累成了狗,呼哧带喘的。 那天晚上他们几个坐在乔燃家的阳台上畅想着人生,聊到了将来,每个人都没有那么多的心事,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晚上大家横七竖八的在乔燃家打着地铺,大家即便是躺着,嘴里也都没闲着,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离开实验一中的这段日子,陈寻彻底体验了一把孤家寡人的滋味,虽说父母帮他安排了走读,可是因为初来乍到,再加上眼看马上就要面临高考,没人顾得上搭理他,所以陈寻在班级里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陈寻深知这一切都拜谁所赐,他发誓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结束高考,回学校填报志愿的时候,陈寻无意间发现了方茴和乔燃报的都是中财大,陈寻的心中一动,比较了一下分数,陈寻把自己的名字也报了上去,希望他们见到自己的时候,不会感觉到意外! 第二十八章 鲜为人知的背后 同学聚会结束的那天晚上,何莎搀扶着门铃草离开了聚会的酒店,二人在路旁拦了辆出租车,坐上车的那一刻,门铃草的脸上再无半点醉意,何莎看到她这个样子,笑着说道: “小草,何必呢?大家最后一次聚会你还要演下去,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而且还四处敬酒。以你的酒量虐这群同学不是轻松加愉快的事情嘛,至于这么装吗?” 门铃草笑了笑,摘下了自己的黑框眼镜,然后说道: “三年都装了,不在乎这一哆嗦了,再说了,难不成我因为高兴还真把这群人给全部都喝倒?而且你也太低估咱们班的这些同学了,有个比我埋的还深的家伙,我要是真跟他对上了,谁胜胜负还真是两说呢。” 何莎有些诧异的看着门铃草,作为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她是最清楚小草的酒量的。凡是想把她灌醉的男生,都付出了血的代价,几乎毫无例外的都被喝成了胃出血,这也让她成了圈儿里出了名的女酒神。 小时候她爷爷就拿着快子蘸着白酒让她品尝,这是打小就练出来的酒量,名副其实的酒精考验过的战士,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个人的酒量得好到什么份儿上啊。何莎有些好奇的问道: “哦?到底是哪位深藏不露的大仙儿?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没见你在酒桌上服过谁呢,说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门铃草揉了揉自己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记得我刚才在酒桌上跟叶晨喝了两杯?他是咱们班里我唯一看不透的人,可是我自己却被他给挖了个底儿掉。他甚至看出来我不是近视,高三的这些年都是装出来的事实。 以前只知道他多才多艺,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鸡贼,连我都看走了眼,你说他有多深藏不露?我怀疑今晚我要是不知死活的跟他拼酒,最终倒下的很可能是我自己。” 何莎此时惊的下巴都有些合不拢了,这些年圈儿里不是没见过多才多艺的玩伴,她知道门铃草向来不在乎这些东西,能够吸引她的兴趣,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高中唯一就是一个陈寻让门铃草迷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二人老死不相往来。当时何莎也没太过在意,因为这种事情在小草这里已经是常态了。 现在何莎感觉门铃草对于叶晨的兴趣,远大过当初的陈寻,可大家都已经毕了业了,未来甚至未必会有重聚的机会了,是不是有点晚了?难不成小草还要跟那个家伙进同一所大学?何莎有些担心的看了眼门铃草,因为她太知道自己这个闺蜜有多不靠谱了,做事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当初初中毕业,家里要把她安排进四中,被她一口拒绝,用她的话讲,整天对着那些熟面孔,看都看腻了,高中三年再朝夕相处,她怕自己会被恶心死,所以在她的强烈反对下,家里这才把她安排进了实验一中。何莎推了推门铃草,然后说道: “小草,你丫不会又想做什么傻事儿?” 门铃草翻了个白眼,然后靠在座椅上轻声说道: “想什么呢,在陈寻那里恶心过一次就已经够让我印象深刻的了。再说通过今晚的聊天,我能看出来叶晨这个家伙对我根本就不care,你觉得我会热脸去贴冷屁股?你把我也看得太低了?” 门铃草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老爷子正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看到门铃草进屋招呼道: “小草回来了,怎么样,同学聚会玩的开心吗?” 门铃草笑了笑,来到沙发旁挨着爷爷坐下,然后说道: “玩的挺开心的,遇到了一个妙人,高中三年都没发觉他这么有意思。对了爷爷,这都快要十点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老爷子喝了口茶,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说道: “今晚宣布申奥结果,我搁这儿等着看呢,你要不要陪我一起看?” 门铃草挨着爷爷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说道: “好啊,正好陪着您喝点茶解解酒。” 老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然后说道: “你终于能把那副丑到不行的破眼镜给摘了,什么时候再把这双马尾辫给拆了?看了三年了,堵的我心口都难受,别人家的孙女个个恨不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你可倒好,怎么磕碜怎么来,眼瞅着马上就要进大学了,再这样不靠谱,你可是不好找对象了!” 门铃草笑了笑,也没在意老爷子的吐槽,从旁边的烟盒里拿出了烟纸,扯下了一截儿,帮着爷爷卷了一根蛤蟆头递了过去。爷爷是从东北出来的,多少年都抽不惯烟卷儿,门铃草从小最爱做的就是帮着爷爷卷旱烟。帮老爷子点上了火,门铃草笑着说道: “你是今晚第二个说我戴的眼镜丑的人了。” 老爷子的眉毛一挑,护犊子的本性瞬间附体。老门家后代都是男孩儿,唯独出了这么一个闺女,全家都当成掌上明珠似的疼爱。自家孙女再怎么不好也只有自己才说得,外人谁说上一句,老爷子都会跟他急眼。老爷子哼了一声,然后问道: “谁这么大胆子?胆儿肥了,敢说我孙女儿不是,我孙女儿也是他们能说的?告诉我是谁,我去把他腿打折!” 门铃草没好气的看了眼爷爷,然后说道: “爷爷,这么多年了,你始终都没忘了自己是绺子出身,也真是难得的不忘初心了。动不动打这个,干那个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来当年那一套,因为你这脾气吃过多少亏你自己心里没数啊?” 全家上下只有自己门铃草敢顶着老爷子来,偏偏老爷子还就吃她这一套,经常性的让自己的宝贝孙女给说的没脾气。而门铃草骄纵的脾气,也是这么养成的,在家里连老爷子都敢说,对待外人更是没必要客气了,所以身边除了闺蜜何莎,很少有人能受得了她的脾气,这也导致了她身边几乎没什么朋友。老爷子被孙女给说的没脾气,闷声闷气的说道: “我不是怕你在外面受欺负嘛!” 门铃草笑了笑,挽着爷爷的手臂,然后说道: “我在外面不欺负别人,他们就应该烧高香了,放心,没人敢欺负我的。” 这些年唯一有人想对她动手的,也就是陈寻了,不过最终被她的气场压制,最后时刻还是萎了,因为后果真的不是他能够承受的起的。老爷子自然也深知这一点,不过被孙女刚才的话勾起的好奇心却始终没有熄灭,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 “所以到底是谁啊,谁说你戴着眼镜丑的?” 门铃草看了爷爷一眼,最后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个人你也认识,记得前两天陪着你看新闻的时候说的那个我们班的同学,就是他,他不光说我戴眼镜丑,而且还看出来我是在故意扮丑,我被人给刨活儿了。” 老爷子掐灭了手中快要燃尽的烟卷儿,然后说道: “我想想,就是那个写小说在国际上获奖的孩子?” 门铃草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对,就是他,这个家伙狡猾得很,对着灯光看了下我的眼镜,就知道我在故意装近视。不过当初他也有糗的时候,刚领到的稿费,就让小猴崽子那群人给劫了,虽说后来找回来了,不过那也是半年以后了!” 老爷子听了孙女的话,眼睛眯缝了起来,撇了眼孙女一眼,然后说道: “跟你爷爷还玩儿心眼儿?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跟我玩话术有意思吗?说,你今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跟我扯了半天,到底有什么目的?” 门铃草知道自己这点道行在爷爷跟前根本就不够看,略带娇嗔的晃了晃老爷子的胳膊,然后说道: “小猴崽子被送进去后,我听人说他爸要找我同学的麻烦,做人就不带这样的,自家的事儿没理明白,反而怪罪起了旁人,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爷爷你说是?” 门铃草的话让老爷子沉默了,丰富的阅历让他知道这些人毁人的手段有多阴损,别看孙女的同学现在因为获奖的缘故名声大噪,一切都有过去的那一天,到时候就是他该倒霉的时候了。老爷子看了眼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孙女,然后问道: “所以呢?你是想帮他出这个头?你是喜欢上那个家伙了?” 门铃草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一摔爷爷的胳膊,然后说道: “瞎说什么呢,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仗势欺人,你就说这件事你管不管!” 老爷子看着孙女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哈哈大笑,然后说道: “在你这儿吃了一晚上的憋,可算让我找回来了。我又没说不管,放心,明天我会安排人去处理这件事情,这些纨绔正事儿不干,只知道闯祸,该给他们提个醒了!” “谢谢爷爷!”门铃草笑着对爷爷说道。 老爷子怜爱的摩挲了一下门铃草的头顶,然后说道: “我家小草轻易不跟我开口,好不容易求到我,我自然要把事情给办的漂漂亮亮的。” 陪着老爷子看完了直播,门铃草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靠在床上看着刚拿到手的毕业照,喃喃自语道: “叫了我一晚上的门贵人了,我不做点贵人该做的事,岂不是对不起这个称呼了?希望你今后安好!” “侯健接见!”监狱走廊的甬道里,站班的杂工在铁门处喊道。 侯健赶紧从铺上跳下来,每个月他最期盼的就是这一天了,不光因为父母每次接见会给他带来各种生活物资,给他的卡上打钱,还因为他一直在求父亲想办法早日把他给往外捞。 当初他们这伙人因为暴力犯罪进来,进到圈里才知道,暴力犯罪是不允许刑期过半办理假释的。当时侯健觉得头顶的天都塌了,一想到他作为主犯,要在监狱里带上最少五六年,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最后还是父亲承诺,帮他托人找关系,争取把减刑办到最大的幅度,让他早日从里面出来。 然而监狱把今年的减刑报上去之后,他的减刑申请却被退了回来,这让侯健心急如焚,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所以他着急从自己老子那里问个说法,要知道耽误一次减刑,就意味着他最少要在里面多呆上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在这里多呆上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种痛苦的折磨。 侯健来到接见室才得知,父亲办理了接见聚餐,侯健第一时间意识到,父亲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私下里对自己说。平日里接见的时候,往往都是犯人和家属隔着一块玻璃通过电话进行沟通,只有办理聚餐才能两个人面对面的进行交流。 经过漫长的等待,饭菜摆上了餐桌,看守的狱警在门外站岗,侯健终于得到了跟父亲说话的机会,此时面前虽然摆满了佳肴,可是二人却都没有心思动快,侯健对着父亲问道: “爸,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我今年报上去的减刑会被上面给退了回来?你没沟通好吗?” 侯健的父亲此时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撇了眼儿子,从兜里掏出烟来,给自己点上一根,然后把烟盒扔给了侯健,父子俩吞云吐雾的同时,侯健的父亲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咱们这是被人警告了,你还记得当初让我去查那个叫做叶晨的家伙?应该就是那边出了岔子,有人已经把话递了过来,这次减刑被退回来,只是个警告,让我规矩一点,再有什么别的想法,他们就会想办法让你的桉子打回重审。” 侯健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当初他作为团伙作桉的主犯,可以说被判的算是比较轻的了,这自然离不开父亲的四处斡旋,有些事情是没法摆上台面的,一旦真的被发回重审,那可就不是现在剩下的这点刑期了,前面做的努力绝对前功尽弃。侯健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爸,什么人敢做到这个份儿上?这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他们就没考虑后果吗?我动叶晨关他们屁事?” 侯健的父亲哂笑了一声,然后对侯健说道: “跟我厉害显不出你的本事,等到出去你把这话跟门家老爷子去说,这是他亲自交代下来的,让你把心思放正了,别想些有的没的,你觉得有他给那小子站台,我还敢背地里玩脏活儿吗?” 侯健瞬间傻了眼,现在不是人家考虑撕破脸的后果,而是自己这边要考虑真要把门家惹怒了,自己家会承受什么样的怒火,圈子也分三六九等的,自家的身板儿在门家面前绝对是不够看。侯健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这件事跟他家有什么关系?至于为了一个外人这么整我吗?” 侯健的父亲有些怜悯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然后说道: “这件事只能怪你自己不长眼,你不知道他们家的小草就在实验一中上学吗?小时候你被她收拾那么多回就没长点儿记性?那个叶晨和赵烨是她同学,你觉得他们关系近,还是你跟门铃草的关系近?” 听到父亲提到了门铃草,侯健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那可是圈内腹黑的一比的大魔王,在她手上吃亏的简直不要太多,别看侯健是个混不吝,在她面前还真就不够看,别看她是个女生,可是在家里却是公主一样的存在,家里可是有一群哥哥听从她调遣的。 看到侯健垂头丧气的模样,侯健的父亲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行了,别想太多了,这件事就算翻篇儿了,咱们腰杆没人粗,就得认怂,多呆个一年半载就多呆,家里也不会短你吃喝的,眼瞅着你的刑期就过半了,估摸着奥运前怎么也能出来了!” 叶晨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件事情背后有这么多的波折,更不会想到自己险些就惹祸上身,此时他正跟同学悠闲的站在海边,看着眼前的天涯海角,拍照留念呢。赵烨穿着沙滩裤,看着远处的林嘉茉,对叶晨和乔燃笑着说道: “前阵子上网的时候,苏凯还跟我显摆,说他徒步去青海和西藏旅游,等我回去的时候,见了他我得好好的臊一臊他,丫去个西藏有什么可豪横的,爷还去过天涯海角呢。” 乔燃捶了赵烨一拳,然后说道: “别搁这儿得瑟了,你丫这是沾了叶晨的光,去了首体好好锻炼,大话都说出去了,我还等着零八年奥运的时候,看你大显身手呢!” 赵烨被乔燃给说的红了脸,讪讪的说道: “我就是吹个牛,你可不带当真的,我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就我这两下子差得远了,体育这条路没那么好走,这些年我努力积攒人脉,毕了业争取多赚点钱才是真格的,我不想让我父母再跟着我受累了。” 第二十九章 时空错乱,轨道偏离 叶晨用略带欣赏的目光看着赵烨,和乔燃,陈寻比起来,赵烨在这三人里算是最务实的,而且知道感恩,所以后来他能够收获成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也是叶晨愿意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的根本原因,这世上已经有太多的苦难,辛苦读书十多载的少年,不应该因为小痞子的陷害,而错过千辛万苦考上的大学。 叶晨笑着看向了赵烨,然后说道: “你的思路是对的,即便是上了首体,也不一定要在毕业后从事运动员这个职业,因为当一名运动员想要出成绩实在是太过艰难。不过提前编织好自己的人脉,未来倒是可以从事和体育相关的行业。 咱们本科毕业的时候,应该是零五年了,距离奥运会的开幕只有三年的时间,你可以以这个作为契机,到时候我相信一定大有前途。你小子还没等进到大学校园就开始未雨绸缪,我相信以你踏实可干的劲头,一定会做出属于自己的事业的。不过咱们是哥们儿,到时候有什么难处别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说出来让大家帮你分担一下。” 乔燃脸上露出了温馨的笑容,他能看得出来,叶晨是真的把赵烨当成了兄弟,所以才会说出这么掏心窝子的话来,他也拍了拍赵烨的肩膀,然后说道: “叶晨说的没错,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情别不好意思张口。就像你在篮球队的时候,球鞋破了,把脚都磨出了伤,结果却闷头不吭声,直到叶晨发现了,才带你去的医院包扎,帮你买的球鞋。你不能老是等着别人把饭喂到你的嘴里,那样就是不把我们当兄弟了,你说是?” 乔燃也是在事后才从赵烨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当时这件事让他很感动,却又有些自责,因为论远近的话,他才是赵烨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结果却是叶晨这个高中才接触的朋友发现了赵烨的窘迫,并且出手相助。 而且很多时候,乔燃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所以感觉自己错过了许多,反倒是没有叶晨和赵烨走的近,这让他心里有些吃味。 叶晨撇了眼乔燃,然后对着赵烨说道: “话都让你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要是不出手就显得太虚伪了,这样,不管赵烨你毕业以后想要从事什么职业,都能在我这里得到一笔启动资金。不过涉及到钱,咱们可事先说好了,这是借给你的,无关投资与否,到时候你是要还的,只不过与相比银行,我这是无息的。” 乔燃哈哈大笑,也对着赵烨说道: “狗大户都出手了,我这边也不能落后不是?我爸当年在政府职能部门也算是有些朋友,到时候手续这一块就交给我了,咱们的关系虽说还谈不到托妻献子,但是我可是一直都管你父母叫干爸干妈的,从小没少在你家蹭饭,这个机会你必须给我!” 赵烨听着两位好友暖心的话语,感动的无以复加,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放心,我会努力的,到时候绝不跟你们见外,咱们是走不散的好兄弟!” 这边林嘉茉和方茴拍好了照片,正好看到叶晨他们三人聊的眉飞色舞,林嘉茉大声说道: “你们仨在那儿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也不说带我和方茴一个,还拿我们当朋友吗?” 叶晨笑着看向了两个女生,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俩过来,然后说道: “我们刚才在聊你们俩,赵烨这小子是个死心眼儿,这辈子应该就是跟你死磕了,至于乔燃,已经跟方茴表白了,方茴也同意跟他牵手了。唉,你们四个算是都出双入对了,只剩下我自己是孤家寡人了,好痛苦!” 叶晨搞怪的模样,逗的四个人哈哈大笑,林嘉茉对着剩余的三人说道: “为什么我看到他这得瑟的模样总想要出手揍他呢?他要是真的想找,估计早就已经找到了。你们不知道,当初我和方茴在学校收发室里整理咱们班级的信件,就数这个家伙的最多,都是别的班的女生,写给这个家伙的情书,所以要我说,他这是在故意挑逗我们,不行,不揍他一顿,我实在是意难平!” 赵烨这个林嘉茉的头号忠实舔狗,第一时间举手赞成的说道: “我赞成,你们是不知道啊,当初就是这个家伙拿着一把黄豆枪,偷袭我和乔燃,让我们俩陷入了蛋蛋的忧伤,要不是我一个人打不过他,我早就削他了。” “喂喂喂,不是,你们居然翻小肠找后帐,没你们这样的。”叶晨意识到情况对他不利,连忙准备起身躲避。 这时就见乔燃从后面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叶晨的胳膊,然后说道: “别光动嘴啊,你们等什么呢?我来把着,削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以叶晨的武力值,自然可以躲过他们几个的袭击,不过这都是朋友间善意的打闹,叶晨自然不可能出手,而且当时确实把赵烨和乔燃给折磨的不清,就连方茴的胳膊都因为那件事给压脱臼了。更何况叶晨知道方茴和林嘉茉因为感情的事对自己抱有怨念,这次正好给了她们一个发泄的渠道,所以就没有选择挣扎。 乔燃,赵烨几人自然是不可能下死手,大家只不过是玩伴之间的打闹,无非就是对着屁股踢上几脚,再不就是把头发给弄乱。等到松开了叶晨,看着他凌乱的头发,一脸的生无可恋的表情,众人哈哈大笑,然后五个人躺在了沙滩上,任由轻柔的海风,吹拂在每个人的身上…… 悠长的假期结束,叶晨他们几个也正式各自走进了属于自己的校园,赵烨进了首体,由于他这一年多的努力,赵烨的成绩轻松过了首体的分数线,他选择了工商管理系本科,主修体育经济与管理。 至于林嘉茉则是如愿进了北影二零零一级表演本科班,据叶晨所知,他们这一届出了不少明星,像王珞丹,郑罗茜,曹炳琨,贾乃亮都是他们这一届。林嘉茉去班级报道以后,还对叶晨显摆道: “你不是想找对象吗?来我们学校,我介绍我同学给你认识。” 叶晨自然是不可能回应林嘉茉的试探,真当他是小白呢,他要是答应了,林嘉茉非恨死自己不可,当初她和方茴暗地里为了追求叶晨,费了那么大的劲儿都没成功,结果现在一看到漂亮姑娘就按耐不住自己,她们俩非跟叶晨拼命不可。 开学的第一天,乔燃一大早就约了方茴,二人手牵手朝着校门走去,这时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哟,这不是方茴吗?当初在高中的时候故意勾引我,害得我被学校劝退,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卧槽,方茴,你可够过分的,找谁不好居然找我兄弟乔燃,你是在故意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吗?” 说出这番恬不知耻的言论的,自然不会是别人,正是陈寻,只见他一脸嘲讽的看向了乔燃和方茴。此时中财大的学校门口,到处都是前来报到的新生,周围的学生听到陈寻的话,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把目光放在了方茴的身上。 方茴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脸的手足无措,小脸顿时变得煞白,乔燃看到女朋友的状态,听着陈寻挑衅的话语,火“曾”的一下就上来了,直接就要往前冲,却被方茴紧握着手,一时间不能挣开。 这时乔燃的身边突然闪过了一道人影,上前一把掐住了陈寻的下巴,轻微的一个晃动,陈寻的下巴颏就脱了臼,然后叶晨一个头捶狠狠地磕在了陈寻的鼻梁上,陈寻的脸顿时像开了个杂货铺似的,鼻涕,眼泪,鲜血横流。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丫一年多没见,怎么还是怎么下作呢?你当初是怎么被学校劝退的你自己心里没个b数?跑到大学里还寻思着往姑娘身上泼脏水,你也真是够杂碎的。我能把你兄弟老唐他们送进巴黎子,就不差你这一个,你想不想试一试?还是觉得我没这力度?” 陈寻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因为当初去学校查分的时候,他还特意注意了一下叶晨,这货是市理科状元,以他的分数进清华北大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搞不明白叶晨为什么会选择了这里,他现在对于叶晨真的是有种天然的畏惧,因为在他手上实在是吃亏太多了。 负责迎新的一位师姐走了过来,然后对着众人问道: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其实刚才的这一幕,师姐全都看在了眼里,对于陈寻的泼脏水的行为她看的一清二楚,对于这样的男生她是非常不屑的。然而职责所在,让她不得不制止事情进一步的恶化。 叶晨冲着迎新的师姐和煦的笑了笑,然后答道: “师姐,我是经济学专业的新生,今天第一天过来报道,在学校门口遇到了当初一个高中的校友,欣喜异常,所以就过来叙叙旧。” 随即叶晨用手拍了拍陈寻的面颊,然后问道: “是不是啊,陈大公子?” 叶晨的巴掌故意排在了陈寻脱臼的脸颊上,疼的陈寻冷汗都下来了,然而被叶晨搂着肩膀,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暗自咒骂自己点儿背,怎么上了大学还是摆脱不了这个家伙的阴影,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 这时迎新师姐旁边的一个女生,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叶晨,听他这么说,随即说道: “师姐,我知道经济学专业在哪儿报道,让我带他去报道!” 叶晨稍微愣怔了一下,然后对着那个女生说了句“稍等”,随即抓住了陈寻的下颌,粗暴的帮他复了位,然后说道: “嘴这东西是用来吃饭和说话的,不是用来喷粪的,你把器官搞错位置了,下次不要这样了,多不卫生啊!” 说罢叶晨转过身对那名女生说道: “同学,咱们可以走了!” 那个女生被叶晨的举动给逗的“噗嗤”一笑,然后说道: “你好,认识一下,我叫沉晓棠,法学专业的!” 叶晨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落荒而逃的陈寻,这特么什么剧情展开?大家都已经换了大学,沉晓棠这个传说中的小三儿怎么还如影随形的跟过来了?这系统也忒尿性了?不过叶晨也没考虑太多,很快恢复了正常,对着沉晓棠礼貌的说道: “你好,我叫叶晨,还请未来的大律师多关照!” 刚才叶晨出手的时候,就已经给乔燃打了个眼神,乔燃心领神会的带着方茴早早就已经离开了。不过沉晓棠一直帮着以前和自己一个高中的师姐在忙活,早就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她突然对面前这个痞坏痞坏的少年来了兴致,这才主动跟他结识。 中财大的新生大会结束之后,大一新生统一坐着大巴来到了位于郊区的军营,部队派来了一位列兵,名叫刘畅,来作为他们军训的教官,对这群初入军营的新生开始训话: “欢迎同学们来到军营,希望你们从今天开始,严格要求自己,时刻谨记,自己是一名士兵!” 叶晨对于这种最基本的队列训练自然是不会陌生,因为这是已经融入到了他骨子里的东西,所以自然是做的无比的端正,被教官单独拎出来进行了表扬。而剩下的新生平日里在家都是娇生惯养,他们可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严苛训练,一个个苦不堪言。 至于陈寻,还是按照历史的轨迹,因为在军训的时候,跟别人打闹,被教官给拎出来站夜岗罚站军姿。沉晓棠因为玩儿手机,也被教官给拎出来罚站岗,她看到陈寻的那一刻,眉毛不禁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虽说陈寻长相清秀,可是因为开学那天先入为主,她很难对陈寻有好印象。 白天训练了一天,沉晓棠的精神有些疲惫,站在那里闭目养神,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手机振动的声音,沉晓棠的眼睛瞬间睁开,撇了眼站在她身旁的陈寻,然后大声喊道: “报告!” 刘畅正在值班室里看电视,听到声音从里面出来,对着沉晓棠问道: “你有什么事?” 沉晓棠一个立正,然后大声说道: “报告教官,我身边的这个男生不好好站岗,在那里玩手机,无组织无纪律!” 陈寻都麻了,我特么招你惹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只见刘畅一脸严肃的看向了陈寻,把手伸了出来,示意他把手机交上来。陈寻吭哧瘪肚的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递到了教官的手里,然后就见教官说道: “你的手机等到军训结束再朝我要,明晚继续来这里站岗罚军姿!” 然后就见教官对着沉晓棠说道: “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主动检举揭发,这很好,你可以不用站着了,回去休息!”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沉晓棠握紧了拳头,在胸前一顿,兴奋的“耶”了一声,然后对刘畅说道: “谢谢教官!” 陈寻都快要被气疯了,他不知道的是,一切从叶晨出现在大学校园里,就已经发生了改变,沉晓棠呵呵冷笑了两声,大步朝着女生宿舍跑去,累死老娘了,明天得跟叶晨那家伙邀功,我可是帮他报了一箭之仇! 这天中午,同学们吃完了午饭,正在宿舍午休,突然传来了集合哨的声音,大家手忙脚乱的套上军装,从寝室里出来,这一切对于叶晨来说,都是那么的熟悉,他第一个整理好仪容,来到了操场站好,刘畅看向叶晨的目光,带了一丝欣赏,叶晨却觉得心里好尬,自己居然被一个列兵给评头论足了。 十分钟后,大家懒散的站在了操场上,刘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不过这就是群学生,自己也不可能真的拿部队的标准去要求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之后,刘畅大声说道: “今天紧急集合,是为了敲响国防警钟,今天,米国遭遇了历史上最严重的恐怖袭击事件……” 叶晨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二零零一年九月十一号,某灯今天作了大妖,把五角大楼给炸了,并且开始了他为期十年的逃亡生涯,自己把这茬给忘了。和叶晨脸上的澹然相比,同学们的脸上写满了诧异和吃惊,因为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叶晨吃过了午饭,拿着自己的饭盆在水池边清洗,正好遇到了上次带他去报道的沉晓棠,叶晨对着她微微一笑,轻轻颔首,这时就见沉晓棠神神秘秘的靠过来,然后说道: “叶晨,你该怎么感谢我啊?” 叶晨闻言就是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沉晓棠,感觉莫名其妙,开口试探着问道: “我怎么就要感谢你了?” 沉晓棠就把昨晚在值班室罚站岗的一幕跟叶晨说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这也算是帮你报仇了,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第三十章 心机 叶晨听完都懵了,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沉晓棠这个小三儿就是在罚站岗的时候跟陈寻打的火热的,并且借用陈寻的手机,给家里去了电话,现在怎么刚好相反,她反倒给陈寻举报了,陈寻那个渣渣虽说人品不咋滴,可是长相上还算是出众的,没迷倒这个颜值党吗?叶晨故作不解的说道: “你举报陈寻跟我有什么关系?这说明你知错就改,意识到了身为一名参加军训的学生,不应该玩儿手机。你不会是想要在我这儿碰瓷儿?” “呸!”沉晓棠啐了一口叶晨,然后说道: “丫可真虚伪,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和陈寻之间的矛盾,我可是站在你这边,你可不要把我推向敌方阵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说罢沉晓棠故意装出一副反派的模样,在那里“桀桀桀”的笑着,让叶晨不由得一阵头疼,叶晨最后无奈的说道: “行,这件事我承你的情,你说让我怎么安排,我听你的。” 这时就见沉晓棠打量了一眼四周,看到没人注意到这边,露出一副哀求的可怜表情说道: “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帮我取一下快递,再不取就过期了!” 叶晨差点没笑喷出来,真特娘的,跟陈寻有关的相关剧情,居然转到了自己这边,怎么想怎么觉着怪异。叶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摆出一副看傻子的姿态,撇了撇嘴,看了眼眼沉晓棠然后说道: “你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儿?明知道陈寻有手机,不顺势找他去借,反而把他给举报了,让他记恨你不说,还没捞着电话打。你离我远点儿,俺娘不让俺跟傻子玩儿!” 沉晓棠差点没被叶晨这家伙给气疯了,想我青春靓丽,冰雪聪明的沉晓棠,到哪里都是被人众星捧月的存在,结果到了这家伙的嘴里,我竟然成了个傻子?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沉晓棠恨的银牙紧咬,狠狠掐了叶晨腰间的软肉一下,然后怒声说道: “我沉晓棠再怎么求人,也不会求到那个龌龊家伙身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开对一个女生泼脏水,没有比这更下贱的了。给句痛快话,你借还是不借?” 叶晨已经把兜里的诺基亚8250握在了手心里,可还是对着沉晓棠说道: “借你电话没问题,不过你可千万别再当王连举了,一个姑娘家家的老是做这种事情太容易招人恨,你举报我的话,我是无所谓的,大不了不打电话,可是陈寻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真惦记上你的话,我怕你会吃亏!” 虽说叶晨对于这个沉晓棠不怎么感冒,可是如今历史的轨迹已经改变,他还真不希望连累到无辜的人,哪怕这个女的在另一个世界是个不光彩的小三儿。叶晨说完把手中的电话递给了沉晓棠。 沉晓棠接过了手机,心中一暖,她能感觉到叶晨是真的担心她会被陈寻报复,所以才会细心的提醒她,她接过手机小心的揣到了兜里,然后说道: “放心,他敢龇毛我就让我表哥蒋健收拾他,不把丫屎给打出来我算他长的结实!” 沉晓棠的话让叶晨的眉毛一挑,脸色有些古怪的对着沉晓棠试探着问道: “蒋健?二中的那个?” 沉晓棠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自豪的表情,有些得瑟的说道: “对,我哥以前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一直是制霸耐克杯的存在,也就高三的最后一次败走麦城,剩下的时候,一直都是冠军的存在。 当时我家里有事儿,没顾得上去看他的比赛,听说我们校队被实验一中的一个替补玩儿阴的,故意犯规n多次得了冠军,裁判也是瞎了眼了,居然没发现。怎么,你也听过我哥的名字?” 叶晨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没想到毕了业还能听到别人提起自己的光辉事迹,他笑着对沉晓棠说道: “我就是你口中那个玩儿阴招儿的替补,你哥蒋健最后一次败走麦城就是栽在我的手上。不过那是你们校队犯规在前,我才会迫不得已上场,要不然那场比赛我真没打算出那个风头。” “卧槽,居然是你!你小子当初可把我哥坑的不轻,我哥回去脱了衣服,肋巴扇儿都让你给撞紫了,知道你坏,没想到你能坏到这个地步,我哥从小到大还没栽过这样的跟头!”沉晓棠直接吃惊的爆了粗口,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和自己表哥的对手在这里相遇。 叶晨朝着远处正跟战友聊天的教官刘畅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别继续哈拉了,要打电话就赶紧的,我帮你放风。” 沉晓棠这才想起了正事儿,光顾着跟叶晨在这里扯东扯西的,把老妈都给抛到脑后了,她赶忙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蹲了下来,拨通了电话,两声“都”音之后,电话接通: “喂,妈,是我是我,你明天上午一定帮我取一下cd,再不取就过期了,cd名字叫涅盘,反正封面上有一个小婴儿在水里面游泳,对对对,记得这个就行了!” 沉晓棠打完了电话,鬼头鬼脑的站起身来,把手机递还给了叶晨,叶晨笑着说道: “没看出来啊,路子够野的,居然还能找到nirvana 的第二张专辑《neverd》。” 沉晓棠的眼前一亮,志同道合的知音可是很难遇到的,她有些兴奋的张口问道: “怎么,你也喜欢摇滚?” 叶晨轻声笑了笑,然后对着沉晓棠说道: “科特柯本毫无疑问是一个悲情的摇滚歌星,不过相比较他,我更欣赏比他早逝一年的黄家驹。” 沉晓棠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换了别的男生,听到自己问这种问题,必然是打蛇随棍上的讨好自己,可是叶晨却直接发表了属于自己的不同意见,没有对自己进行刻意的迎逢,这种感觉让沉晓棠觉得很新奇。 叶晨和沉晓棠在那里聊天的时候,远处陈寻正跟一个男生在那里看着这边悄悄滴咕着什么,只见那个男生对着陈寻问道: “就是这个女生向教官举报你带手机的?” 陈寻点了点头,看着跟叶晨聊的兴起的沉晓棠,脸上闪过了一丝阴霾,然后说道: “我还纳闷儿呢,原来是叶晨这孙子搞的鬼,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叶晨和陈寻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两人之间结仇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一直都在找机会进行报复,看到叶晨把手机借给了沉晓棠,陈寻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狠色,举报我,害得我用不了电话,那你也别想用了。 陈寻径直朝着给他们进行军训的刘教官走去,来到教官面前,直接就是一个立正,然后大声说道: “报告教官,我举报有人带手机!就是那边正在洗碗的叶晨!” 陈寻的声音很大,这是他刻意为之的,昨晚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气了,所以他要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 刘畅朝着陈寻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直接来到叶晨的面前,伸出了手,示意他把手机交出来,叶晨笑了笑,也没太过在意,直接拿出手机递给了教官,然后就听刘畅说道: “手机我会暂时给你保管,等你结束军训找我来取就好,不过你违反了纪律,我决定对你进行处罚,一会儿训练场见!” 说罢刘畅没等叶晨应声,直接转身离开,叶晨的目光撇向了正朝着这边幸灾乐祸的陈寻,哂然一笑,然后对沉晓棠说道: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杂碎睚眦必报,马上就找回来了,你自己多加小心!”说着叶晨拿着自己的饭盒儿和快子也离开了。 沉晓棠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感到有些愧疚,不是直接直接找叶晨借手机,也闹不出这些后续来。此时她对陈寻的观感更差了,这货真够孙子的,等着,这件事不算完! 叶晨早就注意到了陈寻的目光,刚才在食堂的时候,跟陈寻一个寝室的宋宁,就故意抢先排在了叶晨的前头,把笼屉里的十多个包子全都给打走,故意给叶晨使绊子,让他只能去吃馒头。 叶晨察觉到陈寻一直关注着自己,所以沉晓棠在找他聊天的时候,叶晨故意和沉晓棠有说有笑,就是为了让陈寻造成一种错觉,觉得昨天他的手机被没收,完全都是自己挑拨的。矛盾激化之下,以陈寻的性格,自然会第一时间找回场子,这样就把沉晓棠也给装了进来,造成他们二人的矛盾对立,左右这俩都不是啥好饼,算计他们对于叶晨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训练场上,只见刘畅一脸严肃的说道: “一百个俯卧撑,现在开始!” “好的教官!”叶晨笑了笑,然后俯下身来,双手撑于胸肌正下方,四十五度朝内,双手的拇指与食指呈三角形。推起时,上臂向内夹,胸部和上臂后侧有明显收缩感,在最高点,胸部有强挤压感,肩部全程保持紧绷。 刘畅的眼神一凝,因为他立刻就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学生是个健身达人,钻石俯卧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的,尤其是以叶晨这种节奏,做起这种钻石俯卧撑毫不费力,居然比自己做正常的还要轻松。 没过多大一会儿,叶晨的一百个俯卧撑已经做完了,站起身来,刘畅第一时间看向了叶晨的手臂,发现根本没有任何颤抖的迹象,这么多天来,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和蔼的神色,对叶晨问道: “怎么,平时经常锻炼?” 叶晨谦逊的笑了笑,然后点头说道: “每天十公里负重跑!” 刘畅没问叶晨跑了十公里多长时间,因为平时的训练中,他就看出了叶晨的游刃有余,只见他用力的捶了一下叶晨的胸肌,然后说道: “体魄不错,不当兵实在是可惜了!” 叶晨有些哭笑不得,当初他可是当了十多年的兵,最高做到了侦察营的营长,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列兵捶着胸脯表扬,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 傍晚的时候,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所有的学生在教官的带领下,在训练场上点起了篝火,开始了篝火晚会,同学们纷纷上去表演自己拿手的节目。乔燃看着前方舞台上的表演,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因为跟叶晨认识的时间久了,听好听的习惯了,冷不丁听到群魔乱舞,是真心的感到难受。 教官刘畅坐在挨着乔燃的最前排,看着上面的表演,刘畅的嘴角也有些抽搐,现在孩子的才艺水平这么次的吗?然而作为军训的教官,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适,所以只好全程都绷着脸,好像谁欠了他八百吊钱似的。 乔燃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发现这小子都快要睡着了,促狭之下,对着身旁的教官刘畅说道: “刘教官,你们这儿有没有吉他?我哥们儿叶晨的吉他弹唱水平一绝,比专业歌手都要好听,要不然让他上去来一首?” 刘畅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白天在自己面前罚做俯卧撑的身影,有些怀疑的看了眼乔燃,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叫过了一起的教官,让他去自己的宿舍把吉他取来,没过多一会儿,另一名教官就把吉他给拿来了。 宋宁看到教官拿了一把吉他过来,用手捅了捅自己前排的陈寻,然后说道: “陈寻,你不是一直说自己的吉他弹得好吗,多好的机会啊,上去耍一票,估计无数的妹子被你迷的不要不要的!” 陈寻没有言语,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两下子,更知道这里还坐着一位玩儿吉他的大神,献丑的事情有当初的那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社死一把。 刘畅接过战友递过的吉他,对着坐在马扎子上昏昏欲睡的叶晨说道: “叶晨,我听你同学乔燃说,你吉他弹的不错,来,上来演奏一曲,给大家提提神!” 叶晨有些懵懂的抬起了头,看到坐在教官刘畅旁边的乔燃一脸坏笑,呵呵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来,来到刘畅的跟前,从他的手里接过了吉他。叶晨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这把吉他,虽说只是一把比较普通的卢森民谣吉他,但是能够看得出来,主人对它很在意,保养的还不错。 叶晨的手指轻轻在琴弦上撩过,简单的试了下音,音准倒是还行,然后就见叶晨对着底下坐着的同学说道: “有日子没弹了,手有点生,大家凑合着听,给大家来上一曲beyond乐队的《大地》!” “在那些苍翠的路上历遍了多少创伤 在那张苍老的面上亦记载了风霜 秋风秋雨的度日是青春少年时 迫不得已的话别没说再见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唏嘘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这刻在望着父亲笑容时 竟不知不觉的无言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 黄家驹的唱腔在九零年代算是极具辨识度,那种“洋叫唤“的空驹式颤音,在那个年代绝对称得上是另类曲风,许多音乐人将这看做是对那时代声音美学的一种本能的反叛,崔健也是在那个时代发出奇怪的声音。 beyond的很多歌曲之所以经久不衰,一定是歌曲本身打动了歌迷,在家驹去世后,乐队的发展陷入低谷,在没有作何强势的宣传,没有华丽的包装下,依然能够让新成长起来的年轻人迷恋上,这正是基于歌曲本身坚实的旋律。 这一点beyond有点像早期的披头士乐队,论流行度《光辉岁月》不见得比《let it be》弱多少,beyond乐队并非靠着音乐以外的因素才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他们的确具备创造经典旋律的艺术才能,从音乐编配来看,早期的beyond略显青涩。 但这给他们的音乐以粗糙的力量,因此很多人喜欢他们的那首张专辑《再见理想》,中后期,成其加盟华纳之后的《继续革命》,在音乐的水准方面日臻完美,其中《长城》、《农民》等歌曲,无论是旋律,歌词,编曲,还是视界的宽度,艺术性都达到同时代的高峰。 beyond的歌曲能够被七零,八零后歌迷自发地传唱了二三十年,绝对是有着它的独到之处的。用一个歌迷的话来说,许多着名歌手我只管其称之为偶像,但黄家驹我以艺术家来称呼,这句话一点也不煸情,他只是陈述了一种客观。 黄家驹是一位伟大的音乐家,而beyond是一支不朽的殿堂级乐队,beyond陪倍许多人度过青春年华,和课堂,初恋,乐器一起,成为记忆中最闪亮的一部分。beyond的歌曲融入到年轻人的血液中,塑造并加重了青时期的叛逆与个性,启发了年轻人对文艺,音乐的理解和向往,这种意义和魔力也只有beyond这样的乐队才具备。 配合上叶晨精致的指弹吉他演奏技巧,高亢清亮的嗓音,场上的气氛瞬间就燃了起来,底下的同学全都来了精神,如痴如醉的看着叶晨的演奏,有些女生还在那里窃窃私语着什么,互相打探着正在台上演出的这个男生的个人信息,不得不说叶晨此刻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真的是帅爆了。 第三十一章 割韭菜 跟叶晨一个寝室的邝强等人正在下面小声议论着: “强哥,你总说自己是炮王,平时吸引女生无数,我看你这次要地位不保啊,你没看到身边的这群腐女,看叶晨的眼神就跟看着唐僧肉似的吗?真没想到这家伙深藏不露啊!” 邝强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与洗头女友好接触,人家是看在钱的份上,而叶晨则截然不同,那是实打实的个人魅力与气质,再加上一身出色的才艺。邝强毫不怀疑叶晨如果勾勾手指,会有无数的女生争着抢着对他投怀送抱。不过此时的邝强还是嘴硬的说道: “不就会弹个吉他唱个歌嘛,酒里他这样的货色多了去了,哪能跟我这种玉树临风的选手相提并论?” 邝强身边的众人,听着他对自己厚着脸皮的吹捧,都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互相心照的对视了一眼,却没人对邝强提出反驳。有些事情即便是心里清楚也不一定要说出来,那样太得罪人。 跟方茴一个寝室的刘芸薇更是泛起了桃花眼,只听她喃喃自语道: “台上的这个男生也太帅了?不行,老娘决定了,一定要把他给拿下,从身体到心灵全方位的征服他!你们谁认识他?谁有他的联系方式?” 刘芸薇在方茴的寝室里地位很高,因为她和新室友见面的第一天,就把别的男生为了讨好她送给她的漂亮鞋子分享给了寝室的室友,并且是一人一双,方茴出于洁癖没接受她穿过的破鞋,还被她嘲讽方茴不合群。此时她们寝室的李琦说道: “他好像跟邝强是一个寝室的,等会儿你去问问他?” 方茴寝室的另外一位室友薛珊此时也插话说道: “邝强跟我是一个学校的,不同班,在男生中间有些薄名,总是吹嘘自己是行走的荷尔蒙,那群男生你知道的,凑在一起话题总是离不开女人。” 李琦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这个邝强是不是行走的荷尔蒙我是不知道,不过这个人蛮骚气倒是真的,前些天刚到学校报道的时候,我和同学去邮局取快递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邝强,他贼眉鼠眼的往一个洗头房钻呢!” 眼见三人越说越下道,身上还保存着一丝清纯的方茴实在是听的不堪入耳,最后插嘴道: “台上的那个弹吉他的叫叶晨,高中的时候和我是一个班的。” 方茴的话好似往粪坑里扔了一个二踢脚,崩的周围的这几个绿豆蝇瞬间炸了锅,刘芸薇眼前一亮直接对方茴问道: “他有没有女朋友?是咱们学校的吗?” 李琦和薛珊此时也将目光看向了方茴,期待着她的答桉,这时就见方茴有些羞涩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 三人均是一愣,只见李琦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 “不应该啊,这家伙长这么帅,照理说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应该数不胜数,怎么会没有对象呢?难不成是他不行?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可不能要,那关系到一辈子的幸福哦!” “呵呵!”刘芸薇轻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屑,然后说道: “论到看男人,你们绝对是外行,以我阅男无数的眼光来看,这个家伙绝不是李琦你想的那样,这是个荷尔蒙爆棚的家伙,一个女朋友能不能满足他的需求都是两说和邝强那种赝品绝不是同一回事儿!” 方茴听的一脸黑线,寝室里的这仨女流氓也真是没谁了,她们到底是有多缺爱?听着她们几个对着叶晨品头论足,让方茴的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于是便帮着叶晨辩解道: “叶晨在我们学校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高一的时候,就在大型文学期刊《收获》上发表中篇小说,后来更是在《科幻世界》上连载长篇科幻小说《三体》,《三体》你们知道?就是前段时间在世界科幻大会上摘得雨果奖最佳长篇小说奖的那个,前阵子上过央视新闻频道的新闻的。 你觉得他这样的男生身边会缺少女孩子的追求?这么跟你们说,上学那会儿他收到的别的女生送给他的情书数不胜数,每次去收发室帮他取信的时候都会带回来一堆,只不过他都看不上而已!” 其实方茴还是那个方茴,她的内心里对于朋友是非常的挑剔的,别看她跟刘芸薇,李琦和薛珊住在同一个寝室,其实她是真的不大喜欢她们,因为方茴觉得她们根本就不像是天之骄子,反而更多的像是已经被社会浸染过的老油条。 刘芸薇那里多的是别人送她的好看鞋子和名牌包包,她总是如同孔雀开屏一般毫不避讳的展示给同屋的室友,并且把自己看不上眼的送给同屋的人,分明就是一个妥妥的渣女;至于李琦和薛珊,更是不懂得何为含蓄,每天跟个花痴似的,看到俊朗的男生就走不动道。所以方茴一直都跟她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方茴的话是真的惊到了刘芸薇,李琦和薛珊三人,因为方茴口中描述的男生,压根儿就是老师和家长嘴里经常提到的别人家的孩子,而且是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那种。李琦和薛珊瞬间就哑了火,因为她们两个对于自己的认知还算是明确,知道这种男生根本不是她们有机会触碰得到的。 至于刘芸薇倒是来了兴致,她对自己一直都有着迷之自信,觉得自己的魅力可以倾倒大多数的男生,至于剩下的少数,不过是些不长眼的而已。她和拍了拍薛珊,跟她换了下位置,来到方茴的跟前,小声问道: “这家伙这么厉害的吗?高中时候就能在杂志上发表作品,像他们这样的知名作家,稿费分成不少?” 刘芸薇从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身边会有这么出类拔萃的人,她的问话更多的是一种试探,因为她觉得这么优秀的男生,学校必然会保送清华或者北大那样的知名学府,怎么会考到中财大来?这也忒不靠谱了?刘芸薇问完之后,眼睛注视着方茴,试图在她脸上找出说谎的慌乱。 只见方茴澹然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以前在《收获》杂志发表的那篇,稿费倒是不多,也就四五千块,倒是后来的《三体》稿费多了一点,直接就是两万多,他用这笔稿费直接买了一把马丁吉他,当时还是我们几个陪着他去挑的,后来《三体》出版发行,他又得到了不菲的稿酬,尤其是在欧美那边卖出去二十多万册,分到他手里的钱多了没有,几十个w应该是有的,哦,我说的是美刀。” 刘芸薇“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说平时簇拥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个小开算是富二代,那台上弹吉他的那家伙就是妥妥的富一代啊,而且那些小开哪能接触到那么多可以供自己掌控的资金?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啊。刘芸薇的眼睛瞬间泛起了桃花,她闻到了钱的味道…… 沉晓棠看着台上弹唱的叶晨,心里也涌起了不一样的情愫。在场的这些同学中,她可以称得上是对音乐涉猎最深的存在,她一眼就看得出叶晨在吉他弹奏的造诣非常的不一般,自己虽说远远达不到他的水平,但是最起码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当初叶晨跟她说欣赏beyond乐队的黄家驹时,沉晓棠还以为他故意和自己对着来,以吸引自己的眼球呢,如今看来他是真的喜欢beyond乐队的歌,一曲《大地》让他唱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有机会一定要跟他切磋一下,即便是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试一试,毕竟知音难觅,喜欢音乐的人很多,但是把音乐玩儿到这个地步的就太少了。 坐在最前排的教官刘畅,看着一脸轻松惬意的弹着吉他唱着歌的叶晨,脸上露出了一丝欣赏。刘畅也是一名吉他爱好者,在军营的空余时间,最大的放松就是摸起吉他弹奏一曲。从他把自己的吉他保养的这么仔细,就能看出他有一定的音乐基础。看到叶晨高超的吉他弹奏水平,刘畅决定呆会儿篝火晚会结束,自己要跟他切磋请教一下。 曲终人散,叶晨把吉他递还给了教官,刘畅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的吉他弹的很棒,有空的时候,我想跟你请教一下,没问题?” 叶晨笑了笑,因为军旅出身,他对于军人一向都很有好感,哪怕眼前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列兵,也让他倍感亲切。叶晨轻声说道: “当然没问题,看的出来这把吉他让教官你保养的很好,咱们都有着共同的爱好,切磋一下再正常不过!” 篝火晚会虽然结束了,但是余波仍在,叶晨出色的表现,让很多自觉条件不差的女生好奇的去打听叶晨的消息,而方茴和她几个室友的谈话,一旁听到的自然是不少,叶晨相关的消息自然也在女生中传开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刘芸薇那样没有自知之明,大多数的女生在知道了叶晨的优秀之后,就默默走开了,这样的男生不是自己可以拿下的。 沉晓棠自然也听到了有关叶晨的消息,这让她对于这个男生更感兴趣,不过她没有主动的去接触叶晨,而是打算军训结束之后,好好的查一查这个家伙,是不是真想那些人说的那样优秀。 军训还有两天就要结束了,所有人都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以免离开军营的时候手忙脚乱。这天叶晨的宿舍里突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教官刘畅把叶晨给叫了出去。一个宿舍的室友倒是没有过多的在意,自从篝火晚会结束,叶晨就和教官刘畅走的很近,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二人来到了无人的走廊,教官刘畅把叶晨的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递给叶晨,然后说道: “你的电话我按照你的请求,这些天没电的时候,一直帮你充着电,刚才来了好几通找你的电话,看来电显示不是国内的,我怕耽误你的事儿,你拨打过去问问!” 叶晨笑着对教官表示了感谢,看了一眼未接来电,知道自己在漂亮国那边安排的事情应该是有了结果,电话拨了过去,和那边的人进行着交流。 高考结束之后,叶晨去了漂亮国参加一年一度的世界科幻大会,最主要的是领取“雨果奖”,顺便跟那边的出版商洽谈版权授权事宜。一切都搞定以后,叶晨拿着从英格兰和漂亮国得到的版税去华尔街开了一个户头,因为他深知在二零零一这个重要的年份,大漂亮国将会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叶晨在华尔街给自己雇佣了一个代理人,从时间进入了九月开始,就大肆的沽空股指期货,代理人虽说不解,但是也没多想。911事件发生后,大漂亮国股民开始恐慌性抛售股票,导致股市暴跌。 一周内,道琼斯指数、纳斯达克指数和标普指数分别下降143、161和116,估计股票缩水一点四万万亿美元。尽管布什政府向股市内大量注入资金,九月十七日重新开市后,恐慌性抛售仍然无法避免,各大股指不断下跌直至三年来的最低点。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叶晨一直在等漂亮国那边的消息,所以他才会恳请教官帮忙让他的手机一直都保持开机状态。所幸这个时候的手机,还没进入智能机的时代,充一次电基本上都能用个半个月左右,所以刘畅顺手就帮了他这个忙。 这次和漂亮国代理人那边进行的沟通,那边的代理人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投入到股指期货的六十多万美刀已经翻到了一个天文数字,一周的时间,道指已经跌了一千二百点。 一手就是十二万美刀到手,叶晨利用外汇交易一比一百的交易杠杆,购买了整整一千二百手,获利直接破亿,哪怕是刨去各种手续费和佣金,以及个人所得税,他这次也赚麻了。 第三十二章 泾渭分明 叶晨这次在股指期货上的操作,简单粗暴至极,在华尔街经纪人这种专业人士的眼里,属于手法粗糙的门外汉,他见惯了这种情况下赔的倾家荡产的桉例,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随着关灯在纽约曼哈顿岛上放了两场烟火,居然真让他的雇主给赌赢了。 其实这都是叶晨刻意而为之的,他本身就是研究经济学出身,而且有过在人世间的世界里做空日经的经历,对于这里面的门道又怎么会不清楚呢?然而关灯的这两场烟火实在是太过绚烂,叶晨唯恐火星子不小心崩到自己的身上,所以这才故意怎么糙怎么来,甚至都不是自己经手,只是雇佣华尔街的代理人去操作。 为期二十天的军训结束,终于到了该离开的日子,长相俊朗,英气逼人的教官刘畅,自然成了那些花痴的少男少女争相合影的对象,叶晨在一旁微笑着观看,没过去凑这个热闹,他早就跟刘畅互留了联系方式,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对于这个面冷心热的帅气小伙观感极佳,二人成了不错的朋友。 这天大课结束,方茴寝室的几个姑娘走在一起回寝室的路上,薛珊嘴里都囔道: “你说咱们班怎么就没一个靠谱的啊?” 长的高挑的刘芸薇正在给自己补妆,哂然一笑的说道: “帅哥都在艺术学院,你又看不上,是你自己眼光太高了。” 说实话刘芸薇真心不大瞧得上薛珊这样的,自身硬件条件本身不高,却还挑挑拣拣的,自己好歹还有个身高优势,体型也还算拿的出手,寝室里剩下的这几位,那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方茴已经习惯了一个寝室女生的絮叨,此时她正在看着手机,乔燃给她发来了消息,他们几个高中的好友结束了军训,约出去聚一聚。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乔燃的呼唤: “方茴,这边!” 薛珊,李琦和刘芸薇不自觉的将目光看过去,只见长相清秀的乔燃和那天站在台上表演吉他弹唱的叶晨正在前方不远处,微笑着看着方茴,叶晨说道: “咱们赶紧的,赵烨和林嘉茉在门口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 方茴答应了一声,然后对着一个寝室的女生有些歉意的欠了欠身,朝着二人小跑过去,乔燃微笑着牵起了方茴的手,三人有说有笑的朝着校门外走去。 薛珊,李琦和刘芸薇吃了一嘴的狗粮,薛珊说道: “没天理啊,那些绩优股怎么都跟长的一般的方茴走的近,像我这么风华绝代的却是没人理,这什么情况?” 李琦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这都看不出来?方茴家里一看就有钱,你瞅她的穿着打扮,再看看她用的手机,那是一般人家孩子用的起的吗?本来看乔燃还挺顺眼的,没想到丫就是个小白脸儿,软饭男!” 刘芸薇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不是还剩下一个叶晨嘛,你俩这么缺爱,当着方茴的面儿可得捧着她唠嗑儿,到时候让她把叶晨介绍给你们俩。” 刘芸薇的话里,讥诮的意味十足,这就是两个吃不着葡萄的狐狸而已,这种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当初自己要不是拿着自己不愿意穿的鞋子和包包贿赂了她们两个,自己在背后没准儿让她们俩给损成什么样呢,这是人的劣根性决定的。 中财大旁边的桂香园饭庄里,赵烨内急,去洗手间解个手的工夫,看到了陈寻,他正要跟陈寻打个招呼,毕竟是曾经的好友,即便是疏远了,点头问好总还是必要的,没曾想陈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直接旁若无人的离开了。 赵烨回到了包厢,对着乔燃和叶晨问道: “不是,陈寻他什么情况?刚才我去卫生间遇到他,本想着招呼一声,结果他对我带搭不惜理的。” 方茴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当时就是一变,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开学时校门口的那一幕。细心的乔燃自然是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女朋友,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然后说道: “他跟咱们已经渐行渐远了,这两年他变得让我都觉得陌生,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叶晨闻言笑了笑,却没插话,心说陈寻是一点都没变,只不过以前他一直都把自己给伪装的很好,无奈自己剥皮的技术一流,一层层的剥去了他的伪装,这才让他显得不堪入目了。这是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并且擅长道德绑架的小人,而自己刚好是这种人的克星。 “行了,别聊那个让咱们大家不愉快的人了,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林嘉茉一向都对陈寻不怎么感冒,虽说她现在和方茴不在一个学校里,可是二人没事的时候还是会煲电话粥,她从方茴的口中已经得知了陈寻在校门口给方茴的难堪,怕这群男生继续说下去刺伤方茴,这边主动阻拦道。 叶晨拍了拍手,举起了酒杯,袒护笑着说道: “军训终于结束了,咱们这群人快一个月没聚了,大家别那么沉闷,来,先走一个!” 众人齐声响应,当初在高中的时候,所有人朝夕相处,没有那种亲近的感觉,直到离开了校园,步入了大学,才愈发怀念当初高中校园里的时光。几个人又如同当初那样开始了相互间的调侃和闲聊。 赵烨看了眼众人,对着大家问道: “话说马上就要国庆了,七天长假你们有什么安排?要不然咱们去爬八达岭长城?” 林嘉茉习惯性的挑刺儿,对着赵烨说道: “我说赵火华同志,你在学校里每天训练还不够累是吗?放假了当然要好好宅在家里刷剧啊,这才是王道,我已经落下了好多新番没看了,这次假期我打算全都补回来。方茴,放假了去我家陪我刷剧,我多准备点零食,到时候咱们一边吃零食,一边刷剧,然后喝着冰阔落,这滋味简直不要太爽了!” 方茴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抱着林嘉茉的胳膊说道: “嘉茉,不好意思啊,我妈说她心情不好,我已经答应她了,十一长假陪她去泰国散散心!” 乔燃和林嘉茉的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尤其是乔燃,本打算趁着十一长假,带方茴好好的玩一玩,升温一下二人之间的感情,结果方茴直接出国旅游去了。 叶晨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对着方茴说道: “方茴同学,我要对你这种不合群的行为提出严厉的谴责,你怎么可以脱离大部队呢?鉴于你这种行为,我们十一会一起出去玩,到时候可千万别后悔!” 方茴被叶晨给逗笑了,她心思机敏,知道叶晨是在帮自己解围,连忙应声说道: “下次,下次我一定提前征求大家的意见,绝不自己擅自行动,我保证!” 赵烨撇了眼叶晨,一边用牙签剔着牙一边说道: “狗大户,怎么?你假期这是有什么安排?” 乔燃和林嘉茉也看向了叶晨,只见叶晨神神秘秘的笑着说道: “别问东问西的了,到时候把你们几个的身份证提前交给我,我帮你们买机票,一切交给我就行,到时候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众人已经习惯了把一切都交给叶晨来安排,见叶晨不说,也没人去刨根问底,惊喜这东西,提前知道就算不得惊喜了,反而是突然而至,才会让人感到由衷的喜悦。 陈寻晚上和一个寝室的宋宁,王森昭,宋宁和高可尚几人此时在另外的包厢里聚餐,宋宁见陈寻黑着脸从外头进来,开口问道: “陈寻,丫是不是肾不好?一会儿工夫你都去几趟厕所了?不能喝就别喝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陈寻摇了摇头,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 “没事儿,就是刚才在洗手间遇见高中同学了,曾经是我最好的哥们儿,结果到最后却背叛了我,跟我的死对头玩儿到一起去了!”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高可尚有些嫌弃的看了眼陈寻,然后说道: “陈寻,丫不是喜欢男的?那我可得离你远点儿,你这话里话外透露的都是基情满满,实在是让我太不适应了。我性别男,爱好女,虽说你长的小帅,但是也不是我的菜!” 王森昭和宋宁被高可尚逗的哈哈大笑,宋宁说道: “放心尚哥,陈寻就算是再不挑食,也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因为他受不了你这一身的油腻!” 陈寻一脑门儿的黑线,不过心里的郁闷也是消减了很多,这时就见宋宁递过来一根烟,然后继续说道: “陈寻你也是的,有什么事别总是自己一个人闷着,跟哥几个说说,能看到你不开心,哥几个可开心了!” 陈寻翻了个白眼儿,接过了烟,凑近点着,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记得和邝强一个寝室的那个叶晨,高中三年我俩一直都不对付。这孙子里挑外撅,把我从小玩到大的俩发小都给撬走了不说,还在学校里给我使绊子,我高三那年要不是因为他,不可能会被学校劝退,最后不得不去别的学校走读。因为耽误了高考,所以才来的中财大,要不然以哥们儿这分数,上清华北大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陈寻的嘴里没一句实话,半真半假的说着他跟叶晨的宿怨,能抹黑叶晨,他绝对是不遗余力的,而且卖惨博同情一向都是他的强项,只不过以前都是针对喜欢他的女生,现在换成了男生而已。 陈寻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学校,其实是因为方茴,人往往就是这样,只有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数次在方茴那里折戟沉沙,莫名的让方茴成为了他的一个执念,所以在看到方茴报了中财大,他才会跟着过来,然而却没想到此时方茴已经跟乔燃走到了一起。 本来如果只是乔燃的话,陈寻也能够搞得定,因为他熟知乔燃的脾气秉性,他会利用各种手段让乔燃知难而退的,然而让他没想到叶晨也阴魂不散的跟了过来。陈寻已经对叶晨形成了一种心理敬畏,因为自己高中三年在他手上就没讨过好,被这孙子给坑怕了。 宋宁一听顿时拍桉而起,别看他表现的挺不着调,但是他是个很重哥们儿感情的人,听到陈寻把自己说的这么委屈,他直接就不干了,开口说道: “这货够孙子的,这不是在毁人吗?别让我碰见他,要不然我非大嘴巴抽他,让他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敢欺负我兄弟,反了他了!” 王森昭呵呵一笑,然后用他有点胯的方言说道: “快别吹了,就你那小体格,都不够那小子一只手玩的,前阵子军训的时候,我可是亲眼所见。咱们教官刘畅够生勐得了,结果无论是俯卧撑还是跑圈儿,都不是叶晨的对手,有一次他俩还切磋格斗,让我看了个真着,教官完败,你确定你要大嘴巴子抽他?我怕到时候找不着北的是你。” “卧槽,不是,老大,你可不带拿哥们儿打镲的!”宋宁不敢置信的说道。 陈寻注意到了老大王森昭意味看着自己的眼神,知道自己的小算计被他看破,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下,然后说道: “是真的,高中那会儿就数他体力最好,每天上学从不骑自行车,都是跑步几公里来上学,别看我篮球打的不错,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完虐我。” 十一假期如期而至,方茴陪着妈妈来到了普吉岛,在假日酒店下榻,洗过了澡之后,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叫她去楼下吃饭,结果刚下楼,方茴就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在酒店大堂。 方茴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只见大堂的一个餐桌旁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晨他们五个人,他们正一边吃着饭,一边高谈阔论。方茴紧走了几步,来到近前,然后说道: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这时就见林嘉茉一脸坏笑的看着方茴,然后说道: “还记得昨晚前天晚上我给你打的电话,问你们到哪儿了,你说今天到普吉岛,昨天我们直接从浦东国际机场出发,直接就一路杀过来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漂洋过海来看你,怎么样,惊不惊喜?” 方茴连忙点了点头,实在是有够惊喜的,依着她的性子,其实她是不爱到处走的,尤其是跟着长辈,她这么大了,心里有什么话都习惯了跟闺蜜说,而不是父母,这两天都给她憋坏了。这时候就听叶晨说道: “咱们是一个集体,我们既然是出来玩,当然要在一起,要不然把你一个人扔在这边,乔燃也不放心啊,这两天他只顾着想你了,连饭都不好好吃,你看他人都瘦了!” “喂,叶晨,你够了,不带你这么糟践人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乔燃立马反驳道。 能把乔燃这种性格的人撩拨的跳起来反驳的,除了叶晨,也不做他想了。有些思念,乔燃宁愿埋在心里,也不愿意宣之于口,这和他本身闷骚的性格有关。叶晨自然是不会惯着他,因为这种性格很害人,当初陈寻就是利用他的这个缺点,成功把方茴给撬走的。 自从上次聚餐结束,叶晨就把几人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收了上去,找了一家正规的旅行社,让他们出面办理旅游签证。虽说时间有点紧,但是在金钱攻势下,旅行社的人还是第一时间就加急办好了。 其实这几个同学里,除了赵烨的家里条件不大好,林嘉茉和乔燃的条件都相当不错,所以他们别看平时说宰狗大户,其实在花钱上是绝对不差事儿的,不仅如此,还会帮助叶晨分担一部分赵烨那边的费用。 因为大家都在心底认可了这个人,所以平时很多事情上都会主动伸出援手。至于赵烨,也把一切都记在了心里,表现的也不似别人那般扭捏,友情后补就好。 几人先是从北京出发,来到了魔都,因为叶晨手头的钱不大多了,去了趟花旗银行取了些外汇。因为叶晨在华尔街的收益都在花旗银行,他是这里名副其实的大客户,所以一切自然是非常顺畅,几乎是没怎么耽搁,几人在魔都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搭乘了直飞普吉岛的飞机,过来和方茴聚会了。 方茴的妈妈徐燕新一直在餐厅等着方茴下来吃饭,结果发现女儿下来了,却没奔着她,而是去了另外一桌,跟别人谈笑风生。徐燕新站起身走过来,看着叶晨他们几人,对自家闺女说道: “方茴,不给我做一下介绍?” 方茴有些窘迫的站起了身,对着母亲说道: “妈,他们都是我高中时候一个班的同学,这是林嘉茉,她现在在北影上学,这是赵烨,他在首体上,这是乔燃和叶晨,他俩跟我在一所大学,一个读经济学专业,一个读市场营销专业,我刚巧碰到他们假期过来旅游,过来打个招呼!” 徐燕新看到有些紧张的女儿,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笑着说道: “原来都是你同学啊,那你们聊,我刚好吃完了,就先上去歇着了。” 看着组团出来旅游的叶晨几人,徐燕新意识到自己把方茴看的太紧了,那几个孩子看着一个比一个出众,而且假期几个同学就敢组团出国旅游,家庭条件可见都不错,最主要的是他们具备了方茴所没有的气质,那就是闯实,面对外界不像自家闺女这么怯懦。 第三十三章 亲密接触 看到母亲走了,方茴这才算松了口气,因为她实在是怕自家老妈在最好的朋友和男朋友面前,说出一些不得体的言语,因为这是有前车之鉴的,大学刚开学的时候,方茴就已经在寝室的三位室友面前经历过一次社死了,那滋味实在是一言难尽。 当时徐燕新一进门就把宿舍批评得体无完肤,什么“床看着就不结实”、“柜子还不够搁书的”、“水房太脏”、“厕所太味儿”等等,最后总结一句话“根本不是人住的地儿,咱们走读得了”。 当时宿舍里已经来的几个女孩被徐燕新的这几句话完全唬住了,方茴又气又急,连求带劝地把她送下楼了事。等她再回来屋里剩下的三个人已经笑闹成一团,方茴一进屋大家都静了下来,气氛非常尴尬,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方茴的三个室友,开始了对方茴的颇多非议。 后来等到林嘉茉来方茴这边串门儿,她们才总算是活络了起来。几个人作了介绍,大家都是北京女孩,有共同语言好说话,聊起西单王府井的,哪儿卖什么,哪儿什么好吃都知道。说着说着还绕出了林嘉茉的初中同学是李琦的高中同学等等这样的关系,到后来林嘉茉反而显得更像是她们宿舍的人了…… 七天假期,几个小伙伴都玩的很尽兴,方茴的母亲徐燕新也算是接受了教训,她知道自己为人比较市侩,但是这次来的这几个同学里,除了赵烨家里条件普通,剩下的几个都是不次于方茴的存在,甚至乔燃家的条件要比方茴家还好。 而且乔燃为人温文尔雅,一身的书卷气,让方茴的母亲看着很是顺眼,对于二人的亲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孩子已经大了,早晚都有离开自己的那一天,她不想女儿重蹈自己当年和她爸的覆辙。 叶晨这边接到了沉晓棠从国内打来的电话,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太过在意,论到能说会道这一块儿,叶晨还真没怕过谁,而且有个比较悦耳的女声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叶晨感觉还蛮舒服的,躺在酒店的床上就是一通神聊,这一通电话打到沉晓棠那边传来了“都”一声忙音后才算结束。 陈寻和宋宁他们去网打了会cs。一起去的还有隔壁法系的几个学生,其中一个叫邝强的用狙用得特别好,陈寻被他爆头了好几次,特不服气特地开了个血战,两人都用沙鹰单挑。玩了几个小时,陈寻也渐渐能和他打个平手,出来结账时,他们都笑了笑,一下子就熟了起来。 “哥们儿够生勐的啊!”邝强点了根烟说,“抽么?” “我不抽。”陈寻摆摆手说,“还是你牛,狙用得真棒!” “也不行,瞎玩呗!”邝强摆了摆手指说,“你和宋宁一屋?” “对,他睡我上铺,你哪屋的?” “1513,回头上我们屋找我玩去啊!今儿就不陪你们了。”邝强搭上陈寻的肩膀说。 “成!你不回学校了?” “不回,我直接走了,刚搭上一蜜,高中小孩,现在还在西单等我呢!”邝强狡黠地眨了眨眼说。 “得,你玩你的去!”陈寻笑了笑说。 宋宁付完钱也走了出来,看看往远处走的邝强说:“这哥们儿挺有意思的,就是说话不太靠谱,据说验处女无数,口头禅就是昨在哪哪哪儿,办了一特水灵的姑娘,而且还是处女。” “靠!太没谱了!”陈寻惊讶地说。 “要不说呢,说你有这资质有潜力我还信。他?我才不信呢!”宋宁搂住他坏笑着说。 “滚蛋!别什么都捎上我!”陈寻推开他说。 两人笑闹了几句,陈寻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着宋宁问道: “他住在1513?这方面我怎么觉着这么熟呢?” 宋宁呵呵笑了笑,从兜里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儿,深吸了一口,吐出来了个烟圈儿,然后说道: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能不熟嘛,他跟你那死对头在一个寝室,邝强瞅着这家伙就眼眶子发青,因为他情圣的绰号在叶晨面前完全不值一提,跟我们腹诽了多少次了。你俩也算是有共同的敌人了。” 宋宁顺嘴跑火车,没曾想陈寻却听了进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看着邝强消失的方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沉晓棠此时郁闷的想哭,假期闲来无事的她给叶晨拨去了一个电话,两个人天南海北的侃起了大山,然而让沉晓棠没想到的是,正聊的火热的时候,电话突然被告知欠费停机了,这特么就很尴尬了。可关键是她才刚交完一百块钱的话费,虽说电话粥煲的时间有点长,也不至于给自己停机啊。 七天长假过去,她今天来交话费的时候,这一查询才知道,正是因为她给叶晨拨去的那个电话,才导致自己的手机欠费的,因为当时叶晨在国外,联通加收了昂贵的国际漫游费。而且不止自己这边收费昂贵,叶晨那边也付出了一笔不小的开支,因为这个时候的电话,还是双向收费的,接打都要钱。 沉晓棠肉疼的同时,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导致二人的电话时间过长,其实二人本身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只不过她是个习惯性话痨,所以才会每次接打时间都那么长,这下好了,这个月的话费预算直接超支了。 换了别的女生,也许直接就把责任归咎到了男生的身上,会怪别人故意不提醒自己,坑自己话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然而沉晓棠却不会有这种想法,她早就通过表哥蒋健的关系打听到了,叶晨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缺钱的主儿,因为写作的缘故,叶晨高中时就没跟父母张口要过钱,早就实现半财富自由了,所以这点话费人家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沉晓棠是一名驴友,她平日里通过打工攒够旅游的钱,就会好好尽情的玩耍,所以即便是手头比较宽裕,她也习惯了精打细算。但是即便如此,却不意味着她这个人抠搜,该花的钱上她从来都没差过事儿,她打算把叶晨约出来吃顿饭表达歉意的同时,顺便拉近一下二人之间的关系。 叶晨六号晚上回的学校,因为比起空无一人的家里,学校好歹也还算是有点人气儿,而且他给宿舍的室友带了从新马泰买的一些小礼品,正好直接回了学校。结果还没等他进宿舍,路过操场的时候,就在食堂门口遇到了沉晓棠,两人相视一笑,沉晓棠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明个有时间没?” “怎么,你有事?”叶晨和沉晓棠结伴而行,轻声问道。 沉晓棠把垂下的刘海往耳后捋了捋,然后说道: “十一长假,一直没顾得上去广场看升国旗,你明天有时间吗?陪我一起去看升国旗行吗?” 叶晨笑了笑,双手枕着后脑勺说道: “想看升国旗得早起啊,要不然可不跟趟,你成不成啊?” 沉晓棠“切”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小看谁呢?我每天早上都练晨功的好,先顾好你自己,别到时候起不来。” “行,那就一言为定!”有青春靓丽的美女陪着自己去看升国旗,叶晨自然是不会不识抬举的拒绝。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他们分别从各自宿舍跑了出来,来到了楼下集合。然而宿舍楼好出,但学校大门却不好出,警卫拦住了他们,要详细问明原因才给开门。沉晓棠捂着肚子作痛苦状,叶晨假模假式的搀着她,焦急地跟警卫说道: “哥们儿,这是我们班女生,外地的,十一没回家,宿舍就她一个人,我们班女生都走光了。她半夜突然肚子疼,挨个给男生宿舍打电话求救,幸好我们屋有人,赶紧给她接下来,您问宿管的张阿姨,恨不得是抬下来的!现在得赶紧送医院,人家大老远考北京来不容易,据说是卖了家里所有的猪才供上学费,您说她要万一有个好歹,学校怎么向人家里交代啊!” 沉晓棠差点就没绷住,被他说得直想乐,叶晨赶忙暗地里掐了她一把,沉晓棠忙又“哎哟哎哟”呻吟了起来。警卫听他说得悬乎,但又怕真的有病给耽误了,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 “那你们写个出门条,把姓名班级写清楚了,咱们学校还没有你们这样大半夜往外跑的呢!” “行行行!”陈寻一边搀着沉晓棠,一边接过了警卫递过来的签名册,在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最后落款写上了“邝强”两个大字。 两个人出校门拐过弯就笑了起来,沉晓棠使劲拍着叶晨的后背,然后说道: “你们家才卖了所有猪供你呢!” “我那不是追求效果么,你没看我那么一说,警卫眼圈都要红了!”叶晨躲开她笑着说道。 沉晓棠被叶晨皮了这一下逗的心情不错,没太过于计较的说道: “你这破嘴就使劲儿糟践我,早晚有天我借根儿针给你缝起来!” 进入了秋天,早晚的温差还是有点大,此时气温不算太高,叶晨往手上哈了两下哈气,然后说道: “你这么说就是有些不识抬举了,我那是糟践你吗?你是生活条件不错,所以没遇到这样的人和事儿,别的不说,就是在咱们学校,都有这样的寒门学子存在,因为这是改变他们命运的唯一机会。以后中午去食堂打饭的时候,你可以自己观察一下,有些人每顿除了两个馒头,连菜都舍不得打,就着的菜汤就是一顿,那菜汤什么样就不用我多介绍了,连油星都看不着几个!” 沉晓棠被叶晨给说愣了,平时她还真没顾得上观察这些,她没想到身边的这个男孩,竟然心细如发的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从小到大沉晓棠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没谁会真的跟自己较真儿,唯独叶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和自己顶着来了,她甚至怀疑在叶晨眼里,自己是不是过于幼稚。沉晓棠慢慢的停下了脚步。 叶晨自然是发现了沉晓棠的异常,回过身来玩味的看着她,然后说道: “怎么?嫌我说的难听了?在校园里爱慕你的人也许会捧着你说话,等到了社会上,比我说的更难听的都大有人在,到时候他们可不会考虑大小姐你的心情。而且我刚才说的都是事实。知道陈寻寝室的王森昭,就是说话带着浓重口音的那个,他的学费就是父母在村里一点一点帮他借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咱们一样衣食无忧。” 沉晓棠这个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矫情,而且心大的很,她能听出来什么是掏心窝子的话,什么是夸夸其谈,只见她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倒是没嫌你说话难听,只是有些好奇,按理说你的生活条件在学校里哪怕不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也是排在前列的,怎么会注意到这种事情的?” 叶晨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对沉晓棠说道: “赶紧走,那边正好来夜班车了,再不上车去广场就来不及了。” 沉晓棠敏锐的觉察出了叶晨似乎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不过二人到底还是认识时间不长,沉晓棠也就没过于纠结,而是故意配合的说道: “哎呀,那赶紧的。”说罢沉晓棠抓起了叶晨的手,朝着公交站点跑去。 这时候天还没亮,街上只有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人的身影,沉晓棠感觉着自己手中叶晨那温暖的双手,心跳一阵加速,这还是她第一次大着胆子和一个男生这么主动亲近。 他们一起乘夜班车去了天安门广场,别看早上才四五点钟,但广场上还是聚集了不少人,不少带着旅行团小红帽小白帽的外地旅客,都是等着升旗的。沉晓棠路上对各色花坛流连忘返,看见天安门城楼之后更是兴奋,死死拽着说道: “抓紧我一点,人太多了,咱俩别走丢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沉晓棠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她唯恐叶晨松开自己的手。 第三十四章 特殊的一天 升旗之前叶晨和沉晓棠挤到了离国旗杆很近的位置,两个人虔诚地看着国旗护卫队庄严进场,叶晨的眼睛中泛起了亮光。五星红旗升起的时候天边露出了黎明的朝霞,国歌响起两人一起跟着唱了起来,目送国旗到达旗杆顶端,观礼的人群一起欢呼出声,他低下头突然发现沉晓棠正仰首看着他,阳光下的笑容就像向日葵一样的灿烂美好,叶晨和她相视一笑。 回来的路上沉晓棠也没有松开和叶晨牵在一起的手,叶晨甚至能够感觉到女孩儿手心里汗津津的,叶晨笑了笑,但是却没多说什么。有些事情没有设身处地的感受过,是没有发言权的,现实里当初叶晨看《匆匆那年》的时候,弹幕上这个女孩儿被键盘侠喷成了狗,仿佛她才是导致方茴杯具的罪魁祸首。 然而叶晨却有不同的看法,周幽王为了勃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难道错的是褒姒不成?吴三桂引清兵入关,说的好听些,是为了从闯王手中夺回陈圆圆,怒发冲冠为红颜,其实更多的也还是为了自身的个人利益,打着为了女人的幌子而已。 而陈寻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却还去撩拨另外一个女孩儿,说到底都是他渣而已。正所谓日久情深,沉晓棠和陈寻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为他所迷倒,在得知陈寻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自己的地位及及可危,她势必不想把自己置于小三的位置,为了抓住陈寻的人,最后甚至不惜用同居来栓住陈寻,她和方茴一样的可悲。 叶晨和沉晓棠吃过早点,就直接回了学校,进校门的时候,二人遇到了陈寻,他看到叶晨和沉晓棠站在一起,有了片刻的失神,然而他还不是最闹心的,最闹心的当数站在一旁的宋宁,他暗地里喜欢沉晓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寝室的几个活宝,没事的时候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女生宿舍楼沉晓棠的日常。 有些烦躁的宋宁一拍陈寻的肩膀,然后说道: “行了,别看了,赶紧把零食买回去,今天下晚中国对阿曼,对了,还得买几瓶啤酒。” 说罢宋宁没再原地停留,直接朝着校外超市的方向走去,陈寻也没再纠结,跟在宋宁的身后离开了。他们的声音自然传进了叶晨的耳朵里,他这才想起,今天也算是一个历史时刻,中国首次进入世界杯的决赛圈,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如果不看的话,那可就太遗憾了。叶晨看向了沉晓棠,试探着问道: “你喜欢足球吗?” 沉晓棠笑了笑,然后有些促狭的说道: “还行,让我表哥蒋健影响的,我也算得上是一伪球迷,没事的时候也跟着他们看过几场比赛,但是相对于足球,我更喜欢那些长得帅的足球运动员!” 叶晨哈哈笑了笑,然后对着沉晓棠发出了邀请: “今晚我会约几个哥们儿和姐妹儿一起看球,你也一起过来,今天中国队争世界杯的出线资格!” 换了方茴,遇到这种事情会感到局促不安,可是沉晓棠却不会扭捏,沉吟了片刻,沉晓棠笑着说道: “好啊,今晚我就跟着你走了!” 一个女生能说出晚上跟着你走的话,已经不是抱有好感那么简单,说明你在一定程度上,已经给了她安全感,叶晨澹澹一笑,然后说道: “放心,咱们不去闹腾的地方,我哥们儿乔燃母亲在英国,家里就他一个人住,咱们去那边看球,看完球送你回来,学校宿舍晚上九点才关门呢。” 沉晓棠笑着捋了捋齐肩短发,然后说道: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算学校关门了也不要紧,好歹我也是坐地户,家就在北京,玩儿的晚了到时候直接回家住就好,左右也耽误不了明天上课。” 送沉晓棠回了女生宿舍楼,叶晨就开始用电话邀人了,毕竟今晚好歹也算得上是历史时刻,能和身边的朋友一起见证历史,也算得上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他把电话打给了乔燃,乔燃自然是不可能拒绝,二人约好了晚上在他家组局。 紧接着叶晨又把电话打给了林嘉茉,毕竟赵烨和林嘉茉之间,赵烨属于弱势群体,作为一只忠实的舔狗,赵烨一切都惟林嘉茉马首是瞻。林嘉茉一听晚上大家一起看球赛,自然也没拒绝,并且保证她会通知赵烨。 下午四点半叶晨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给沉晓棠去了电话,沉晓棠也没让叶晨多等,几分钟就从楼上跑了下来,整个人收拾的很利落,还是那么一股女生所特有的英姿飒爽,叶晨看得出来,沉晓棠对于这次见自己的朋友圈表现的很重视。二人并肩出了校门,打了一辆车,直奔集贸市场。 沉晓棠做梦都没想到,叶晨居然会带她来买菜,看着叶晨煞有介事的跟着卖菜大妈在那里讨价还价,沉晓棠觉得叶晨再一次的刷新了自己的认知。二人拎着菜品从集贸市场出来,沉晓棠试探着问道: “看个球而已,我瞅你这架势是要开伙?谁掌勺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沉晓棠轻声说道: “我组的局儿自然是我来掌勺,而且到别人家做客,空着手总是说不过去的,尤其是乔燃这家伙,平日里始终与外卖为伍,做上一顿好吃的,权当是帮他改善伙食了!” 沉晓棠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在家里自己老爸从来都是跟个大爷似的,每天回到家里,就往沙发上一排排,家务从来都不会伸手,做饭就更甭提了。她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男生会做出什么好吃的饭菜来,有些怀疑的看向叶晨,然后说道: “要不咱们顺便去趟药店,买点腹泻药?你不会把我们给吃进医院?那看这场球的代价可有点大。” 叶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现在北方的男人还算是享福,没有后世那么悲催,家务做饭一肩挑,所以沉晓棠有这种想法可以理解,只见叶晨说道: “你平时应该是没少下馆子?你见过正儿八经的饭店,什么时候轮到女人来掌勺了?放心,吃不坏你。” 沉晓棠咽了咽唾沫,压抑住心里的担心,跟着叶晨朝着乔燃家赶去,等他们俩坐着电梯来到乔燃家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到了,他们看到叶晨带着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孩儿赴会,都在一块起哄。林嘉茉问道: “叶晨,什么情况?这是带着女朋友来见家长了吗?” 叶晨“啐”了一口,朝着林嘉茉的方向虚踢了一脚,然后说道: “你们算个屁的家长?林嘉茉我看你现在是胆儿肥了,敢跑到我这儿来占便宜,真想让我把你的糗事四处散散?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的。” 赵烨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早已习以为常,这两个人遇见了,哪次钥匙不斗嘴,才是件稀罕事,只见赵烨拽了下林嘉茉的衣襟,然后说道: “嘉茉,我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你和他斗嘴哪次讨到过便宜?我看你这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赶紧做下!” 林嘉茉对于叶晨和赵烨的态度还是有所差别的,只见她回首一拧赵烨的耳朵,然后说道: “赵火华,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每次看热闹不说帮我也就算了,还总是给我泄气,你和叶晨才是真爱!” 众人被逗的哈哈大笑,这时乔燃帮沉晓棠找了拖鞋递了过来,然后对叶晨说道: “怎么个情况?给我们介绍一下?” 叶晨把手里拎着的食材递到了乔燃的手里,然后说道: “整天被你们出双入对的虐狗,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我特意找了一个陪我一起看球的女伴,她是法学系大一的,也跟咱们一样,都是中财大的。” 沉晓棠也不是那种放不开的女孩儿,看着他们自然和谐的氛围,也受到了感染,几个女生坐在一起,有林嘉茉这个话密的人充当调和剂,几个女生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叶晨来到厨房开始忙碌,赵烨和乔燃也跟了进来,好奇的对着叶晨问道: “怎么个情况?这是你新找的蜜?” 叶晨给自己扎上了围裙,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我俩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只能说互有好感,正在试探着接触中!” 赵烨和乔燃在一旁帮忙摘菜洗菜,叶晨负责改刀烹饪,没过一会儿的工夫,菜香就已经顺着厨房飘到了客厅,沉晓棠闻到后,开口说道: “我来的时候还担心叶晨的厨艺不过关来着,现在闻着味道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吃着味道怎么样?” 方茴澹然一笑,对着沉晓棠说道: “这种事情你该问嘉茉,高中三年她蹭叶晨的饭最多,最有发言权!” 林嘉茉轻拍了一下方茴,然后有些抱怨的说道: “你也跟那个臭家伙学坏了,就好像当初你没吃过似的,不得不说,叶晨这家伙别看平时嘴上不饶人,做菜真的是一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出来的,水平不亚于饭店的大厨,沉晓棠你有口福了!” 这时只听厨房里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别聊了,进来端菜,咱们准备开饭!” 精致的饭菜摆上了餐桌,众人都给杯里满上了啤酒,这时就见乔燃举杯说道: “咱们进大学校园已经一个多月了,我很高兴咱们高中的这些个朋友现在还能聚到一块儿,我希望明年,后年,甚至往后余生,咱们的友情都能像现在这样,永远不散,我提议大家走一个!” 这时的餐桌上没有任何的拘谨,大家笑的都很开怀,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赵烨,认真说起来,沉晓棠跟你还有点渊源呢。” 林嘉茉听了叶晨的话,眼神有些警惕,不过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聚焦到了赵烨的身上,这时就见赵烨耍宝似的说道: “叶晨,不带你这样的,每次你和嘉茉吵架,我都是站在你这边,你可别害我,你没看嘉茉看我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我,不许卖关子,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别大喘气!” 众人给赵烨逗的不禁莞尔一笑,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我说的是真的,你还记得当初耐克杯的时候,跟咱们打决赛的二中,二中篮球队队长蒋健是沉晓棠的表哥!” “我去,是不是啊?这也不科学啊,蒋健长的五大三粗的,说话办事跟个痞子似的,怎么表妹会这么可爱?”赵烨真的是有些吃惊,当初蒋健让手下人故意犯规,害的他手臂骨折,他一直对蒋健印象不大好,没想到会在乔燃家遇到蒋健的表妹。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沉晓棠,他知道赵烨的口无遮拦,毕竟高中三年大家早就习惯了彼此,可沉晓棠不一样,她和这群朋友是第一次见面,于是叶晨对着沉晓棠解释道: “他说话就是这样口无遮拦,你别见怪,当初耐克杯的时候,你表哥为了扼制住赵烨的进攻,让他手下的队员故意犯规,赵烨的手臂因此骨折,所以他对蒋健的观感不大好!” 沉晓棠笑了笑,也没大往心里去,笑着说道: “自家人知自家事,二中打球的风格我是最清楚的,正因为知道他们的不择手段,看着不舒服,所以我才没去。因为我觉得竞技体育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技术取胜才是我喜欢的。” 不得不说沉晓棠表现的非常的高情商,她的话博得了在坐各位的一致好感,桌上稍显尴尬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大家重新觥筹交错起来。这时叶晨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对着乔燃说道: “乔燃,把电视打开,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乔燃笑着点了点头,起身从茶几上拿过了遥控器,把电视打开,跳到了体育频道,这时候正好是双方队员入场。众人一看比赛开始了,都一起来到了客厅,或坐在沙发上,或拿过坐垫坐在地上,开始观看起了比赛。 对于国内球迷和足球工作者来说,2001年10月7日是一个值得记忆的日子,中国男足终于实现了冲进世界杯决赛圈的历史性进步。那天晚上,球场内外一片欢腾,人们积淀了四十多年的世界杯之情在这一刻迸发了,球迷、球员、足协官员都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中国足协专职副主席阎世铎激动地宣称:中国足球进入了新的历史。 2000年,世界着名教练米卢蒂诺维奇正式受聘担任中国国家队主教练,开始在中国推行“享受足球”理念,这位曾经倍受争议的教练用成绩证明了自己的价值。2001年4月22号到5月27号,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小组赛全面展开,中国队6战全胜。8月25号到10月7号,世界杯十强赛硝烟弥漫,中国队以不败战绩提前两轮获得世界杯决赛阶段的入场券。这样的战绩,让中国球迷终于领悟了足球的快乐。 沉阳五里河体育场,中国队对阵阿曼队,凭借于根伟的一脚劲射破门,将比分锁定在1-0!所有人都兴奋得蹦了起来,因为这实在是太让人欢欣鼓舞了。叶晨感受着身边好友的喜悦,却是在心中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这是国足仅有的辉煌,余下的日子,厚厚的阴霾会遮盖在所有球迷的头上。 看完球赛,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大家聊了一会儿,局就散了,毕竟明天大家都还要上学,赵烨送林嘉茉,乔燃送方茴,叶晨自然而然的陪着自己带出来的沉晓棠,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叶晨刚要转身离去,却被沉晓棠给叫住了,只见沉晓棠落落大方的说道: “叶晨,谢谢你,今天我过得很开心,很高兴认识了一群新朋友。不过我想对你说的是,你不用太过考虑我的感受,今天在乔燃家的时候,我明显感受到了你对我的态度不自然。朋友之间如果都不能畅所欲言,那人生简直太无趣了,你这样会让他们对我有疏离感的,我不是那种玻璃心的女孩儿!” 沉晓棠的话让叶晨沉默了片刻,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是真没想到,还会有被你教育的一天。不得不说你的话是有道理的,如果朋友之间都不能交心的话,那生活是会变得索然无味。好,我承认错误,以后会尽量改正。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歇着,明天见!” “明天见!”沉晓棠对着叶晨摆了摆手,然后笑着转身朝着自家楼上走去。 叶晨看着上楼的沉晓棠若有所思,这是个对于爱情充满了热忱的女孩儿,而陈寻和沉晓棠的爱情,更像是一场骗局。陈寻故意不提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沉晓棠误以为他是单身,两人从兴趣爱好到三观,都极其般配,十分聊得来;等沉晓棠终于鼓足勇气对陈寻表白,陈寻才说自己有女朋友,让沉晓棠无比尴尬,她只好说是在开玩笑。 但陈寻和沉晓棠的交集又是那么多,一起打工的酒,一起练琴的教室,一起参加演出,两人无法避开;贪心的陈寻,既想要沉晓棠,又不舍得和方茴分手,着实伤害了两个女孩。 有人说,沉晓棠是第三者。但她这个第三者,明显和“林有有们”是不同的。从一开始,陈寻就给了沉晓棠强烈的信息,就是他单身只爱陶华碧(老干妈),沉晓棠喜欢上他了,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女朋友。 陈寻给沉晓棠的第二个信息是,他不爱方茴。知道陈寻有女朋友后,沉晓棠是有意保持距离的,比如教室着火事件,沉晓棠很担心陈寻,但是两人见面,也并无亲密的举动,而是远远地彼此看着。陈寻在沉晓棠面前,几乎没有提起过方茴,这就给了沉晓棠一个错觉,那就是陈寻对方茴并不上心,方茴是陈寻可有可无的人。 事实上,到了大学后,陈寻也确实不怎么在意方茴了,方茴劝他不要逃课,他觉得厌烦;他爱玩爱折腾,方茴欣赏不了;两个人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方茴内向纠结的性格,让陈寻觉得疲惫。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正是陈寻和方茴感情上的种种问题,导致了陈寻对方茴的“隐藏”。即便没有沉晓棠,陈寻和方茴也会分手,因为不爱,真的勉强不来。陈寻不够爱方茴,才让故事演变成了三个人的。 陈寻一边和方茴恋爱,一边和沉晓棠打得火热,沉晓棠的错误就是,在得知陈寻有女朋友的时候,没有扇他一巴掌骂他是渣男。后面的巴掌,来得有点晚。方茴怀孕,陈寻出来背锅,说孩子是他的,完全不顾现女友沉晓棠的心情,沉晓棠这才狠心离开了陈寻。 第三十五章 一地鸡毛 邝强浑身舒爽的从洗头房出来,熘熘哒哒的回到了校园,看了眼时间,打算去食堂觅食。这个月洗头的次数有点多,生活费有些超支了,看来得省着点花了。邝强的脸上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进了食堂,拿过餐盘打了俩素材,来了碗米饭,正要开吃,却不经意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邝强看到沉晓棠和自己寝室的叶晨面对面坐着用餐,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举行非常亲昵,这让邝强不由得感觉到了一丝苦涩,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喃喃自语道: “看来当初你没跟我在一起是对的,我的确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在中财大没有人知道,当初邝强和沉晓棠曾经是一对初恋情人,后来被双方的家长发现,因为父母的干预,两个人最终没有在一起,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因为早恋耽误了学业,导致上不了大学。 但是最终邝强和沉晓棠两个人还是考取了同一所大学,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过去,强凑到一起只会徒增尴尬。邝强从那之后也开始彻底的放纵自己,从此不再相信什么感情,即便是在沉晓棠面前,对于自己的那些个破事儿也没遮掩过,他要让沉晓棠知道,自己是为了她才变成了现在这副德性。 沉晓棠看到如今邝强的这副模样,虽有愧疚,但是并不后悔,因为她意识到了如果不是当初父母的阻拦,自己和邝强沉迷爱河,能不能考上大学都是个未知数。 而且进入大学之后,沉晓棠的眼界也拓宽了,因为在学校里优秀的,志同道合的男生简直不要太多,既然当初没扛住压力选择了分手,如今破镜重圆更是见鸡肋的事情,所以沉晓棠没有选择回头,而是打算去寻找一段属于自己的新的感情。 邝强索然无味的用快子扒拉着餐盘里的菜叶,颇有些食不下咽的意味,正在这时,一只手拍在了邝强的肩膀,邝强抬头一看,发现是对面宿舍的陈寻,邝强勉强的笑了一下,然后问道: “怎么?弟儿,你有事?” 这时就见陈寻挨着邝强坐了下来,打量了一眼邝强的餐盘,然后调侃着说道: “强哥,你每天从事的都是体力劳动,怎么能吃这个啊,得来点肉补充体力啊,走,哥们儿请你出去撸串儿,咱哥俩整点儿。” 邝强玩味的打量了陈寻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指不定憋着什么屁呢,不过邝强也没在意,自己如今这副德性,别人想要图自己点什么,无异于痴人说梦,这孙子顶了天也就是带自己去吃顿霸王餐,然后把自己灌醉后压在那儿了。那就走着,论拼酒自己还没怕过谁呢。 只见邝强站起身来,然后对着陈寻说道: “可事先说好了啊,你强哥我兜里可没银子,这个月的生活费都奉献在了洗头房了,真要撸串儿可得你买单!” 陈寻胳膊一搭邝强的肩膀,然后说道: “强哥,你可真够见外的,不是说好了我请的嘛,放心!” 邝强端着餐盘倒进了食堂的折箩桶里,归还了餐盘,跟着陈寻勾肩搭背的出了食堂,这一幕被沉晓棠看在了眼里,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小声地叨咕了一句: “还真是鱼找鱼,虾找虾!” 叶晨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了沉晓棠,然后问道: “你说什么?” 沉晓棠神色有些不大自然的说道: “不是说你,没事儿!” 陈寻和邝强来到了串儿,叶晨咋咋呼呼的对着老板喊道: “老板,来一提燕京,再给我烤二十个排骨串儿,十个大腰子!” 邝强和陈寻心照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弟儿,悠着点儿,十个我可不一定吃的了!” 陈寻不在意的一摆手,然后说道: “强哥,不止你得补,哥们儿也需要啊,你吃不了不是还有我呢嘛!” 陈寻的发小里,孙涛就是每逢吃烤串,必点大腰子的典范,陈寻被他给带的,也养成了这个习惯,趁着串儿没烤好,陈寻拿过了啤酒,起开后给邝强满上,然后说道: “强哥,上次在网就觉得跟你投缘,你不跟我宿舍那些人似的,一个个的闷骚的不得了,出了门还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忒虚伪,十个男人九个骚,一个不骚大酒包,这个有啥需要避讳的,我就喜欢强哥你直来直去的性子。” 邝强一听这话乐了,没人不喜欢别人吹捧着自己,哪怕是没夸到点子上,被夸的人通常也会不以为意,邝强跟陈寻碰了下杯,然后说道: “你也一样,实验一中来的这群学生里,我就觉得你顺眼,比那群一起来的强多了。” 陈寻笑了笑,顺着话头故意说道: “我算个屁啊,你们寝室的叶晨才是我们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学年大榜常年第一的存在,即便是高考,我也查过他的分数,你大概还不知道,他是咱们市的理科状元,也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会报到中财大来。” 邝强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被扎了一下,虽说他嘴上说着祝自己初恋女友收获幸福,可心里的滋味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见他强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那就是个装叉犯,我平日里最看不上他,仗着自己会弹个吉他,不知道怎么得瑟好了,整天拎着他那把破吉他在寝室里面弹,要不是赔不起,我都想给他砸了!” 陈寻好悬没被邝强给逗乐了,不过叶晨的那把马丁吉他,陈寻是清楚的,当初还是自己带着去师父店里挑的,一把吉他两万多块,真的不是一般家庭能负担的起的,最起码这些钱,够支撑邝强大半年的洗头房支出了,而且是天天去的情况下。陈寻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也顶看不上他,这孙子就是个老硬币,想当初我就是被他给坑的险些退学,要不是我爸妈找人说情,我可能连高考都参加不了,每次一想到这孙子的阴损我就来气,总寻思着好好炮制他一次。” 邝强的眉毛挑了一下,然后说道: “哦?还有这档子事儿?兄弟你跟我讲讲?” 这时候服务员正好把烤串儿端了上来,二人一边撸着串儿,陈寻一边把他当初和叶晨的那些私人恩怨,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高中时候我被这孙子给坑惨了,两次记过处分都离不开他故意使坏,一想到这儿我就气不顺!” 邝强也不是初入社会的新人小白,渐渐的他从陈寻的话里品出味儿来了,陈寻今天请自己吃饭的目的并不单纯,邝强沉默了片刻,决定顺着陈寻把这出戏演下去,于是拍了拍胸脯说道: “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孙子实在太不是东西了,我必须帮你出这个头,有什么能用得着哥哥的,你尽管开口!” 陈寻看着邝强跟自己打包票,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然后说道: “强哥,你跟这孙子在一个寝室,比较好打交道,借着跟他喝酒的工夫,咱们想法把这孙子给灌醉,然后去炮房给他上上色,到时候拿随身听录下来,递到学校去,你觉得怎么样?我敢担保到时候学校一定会把他给开除!”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邝强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酒意都醒了不少,他深深地打量了一眼陈寻,心说你还说别人阴损呢,你这也没差到哪儿去,一出手就是绝户计啊,到时候这就是要背一辈子的污点。看着陈寻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邝强决定先把这小子给稳住,因为他既然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即便是自己不答应,他也会找别人去这么做。只见邝强说道: “主意不错,咱们俩可以好好合计合计,不过哥哥我这是帮你出气,到时候一切费用可得你自己来承担,总不能让哥哥既出力又出钱?这也说不过去啊,你说是?” 陈寻哈哈一笑,然后对着邝强说道: “强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兄弟不是那样抠搜的人,到时候这件事要真的成了,弟弟还会额外给你封个大红包!” 邝强喝尽了杯中酒,然后给自己点了根烟,吐出眼圈说道: “红包什么的就算了,请哥哥去洗个头就啥都有了!” 陈寻自然是满口答应,二人正聊的火热的时候,陈寻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陈寻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自己发小孙涛打来的,他对邝强说了一声: “强哥,我发小给我来电话了,我出去接个电话!” 邝强摆了摆手,示意他子自便,然后就见陈寻拿着手机走了出去,隔着窗户,邝强甚至能看到陈寻接电话时候有些焦急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就见陈寻从外头走了进来,然后说道: “强哥,不好意思,今儿个不能陪你继续喝酒了,刚才我发小来了电话,他女朋友怀孕了,正在医院等着做人流,钱不凑手,我得帮着他借钱去,十万火急,不好意思了!” 陈寻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邝强自然是不好阻拦,赶忙说道: “那你赶紧去,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马虎不得!” 陈寻点了点头,对邝强表示了歉意,然后忙三火四的颠儿了。邝强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结果想半天都没想起来,正要起身回去的时候,被服务员给一把拦了下来,说道: “这位先生,你们还没结账呢!” “艹!”邝强终于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了,他忘了让陈寻先去结账了!邝强用手掌使劲的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对着服务员说道: “我不走,这桌一会儿就结,我先打个电话。” 服务员警惕的看了一眼邝强,退到了一边,不过眼睛还是紧紧的盯着邝强这边,没办法,饭店忙的时候总有些人不要个脸,想着法的逃单,自己如果不制止,到时候就会算到自己头上。 邝强重新坐了回来,掏出手机开始在通讯录上翻找了起来,自己终日打雁,没想到今天被只小家雀给坑了,还得找别人来江湖救急。邝强翻到沉晓棠的时候,手指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最后拨通了她的电话…… 陈寻火急火燎的回到了学校,从自己的整理箱里拿出了准备算计叶晨的,早就准备好的四百块钱,去德外的杨晴家楼下和他们会合。吴婷婷已经先到了,她搂着杨晴,杨晴一直在轻声哭泣,孙涛站在一边,烦闷地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我说,你丫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不是自称左手试纸,右手套儿,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吗?”陈寻看了看杨晴,责备地说道。 “你当我乐意呀?我们就看了个《色即是空》,想照里头的样儿试试,失误嘛……都赖你!十一的时候不跟我们一起去!要不然没准儿没这事儿了呢!”孙涛愁眉苦脸地回道。 “靠!别的事你赖得上我!这事你能赖上我么?我拿了四百,可能还不太够。”陈寻掏出钱递给他,然后问道: “你那里有多少?” “我他妈一块都没了,我和杨晴的钱全扔在动物园那个摊子上,现在还没往回收呢!老唐刚出来,裤兜比脸蛋都干净,婷婷前一阵刚把手头的钱都给了白锋他爷爷……妈的,真特么背!”孙涛狠狠地把烟头扔在地上说。 “大概得多少?”陈寻看着孙涛问道。 “光验孕验尿验血b超检查外加开了点消炎药就180,医院忒黑,贵得邪乎!之后指不定多少钱呢,我估计怎么也得小一千。”孙涛搓了搓手回答道。 陈寻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天然后说道: “好了,不说这个。你劝劝你们家杨晴,从我来她就哭,这都多半天了?” “哎哟,我现在都不敢跟她说话。你知道,从小她就胆小,又怕疼,这回她是恨死我了……”孙涛低下头说道,“说实在的,她跟着我,真是受罪了。” 陈寻拍了拍他的肩膀,揽着他走到了杨晴旁边,杨晴瞪了孙涛一眼,赌气地背过身,坐在旁边的石台子上。孙涛忙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道: “媳妇儿,你别坐这上面!凉!受了病怎么办?” “你现在知道关心我,早干吗去了?忙活我的时候只图自己开心,事后着急管个屁用?” 杨晴愤愤地哭着蹲在地上,吴婷婷心疼的抚着她的后背,然后就听杨晴继续说道: “受了病怎么办?好办!正好把孩子流了,也省了去医院那几百块钱了!” 孙涛尴尬地站在一旁,吴婷婷冲他微微摇头,自己上去把杨晴扶起来,轻声劝慰道: “现在说这些赌气的话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这么坐着确实对身体不好。你当流产是说流就流啊,弄成习惯性流产就麻烦了!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还是药流,便宜点。”杨晴一抽一抽的吸着气说道。 吴婷婷看着自己的闺蜜这副德行,连忙说道: “不行!少在这儿想一出是一出,药流你自己弄得好么?大出血怎么办?流不干净怎么办?你别瞎琢磨了,我们这么多人呢,总能想到办法!” “就是!孙涛,定的哪天去医院?”陈寻问道。 “现在消炎呢,至少三天,估计得预约到下礼拜二。”孙涛扒拉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说道。 “那行,你别着急,我再回去想想办法。”陈寻点点头说。 “嗯,我也会帮忙,你们俩也放宽心,其实也不算什么特别大的事!”吴婷婷劝慰地说。 这时的杨晴已经渐渐停止了抽泣,她看了眼孙涛,然后说道: “孙涛,咱俩分手。” 陈寻他们都愣住了,孙涛也愣了愣,但随后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说道: “我去给你买箱牛奶,回去之后煮开了喝,你现在身子弱,需要营养。” “孙涛,我没开玩笑,咱俩分手。”杨晴哽咽地说道。 孙涛回过了头,目光紧紧的盯着杨晴,然后说道: “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大好使,你再说一遍!” “我说分手!”杨晴喊叫起来,“孙涛,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不能在一起了!我原本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你不如海冰能拼,不如陈寻聪明,这都无所谓,我也没图你能挣钱能发达,就是希望我们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不管我妈怎么说你没出息我都不当回事。可是现在我发现,不行,根本不行!现实太残酷了,我怀了孩子你连做人流的钱都拿不出来,我怎么跟你过下去?这世界光有爱情不行,你连自己都养不了,你怎么养我?怎么养家?算了,爱情是高级的,咱俩玩儿不起了……” 孙涛吸着鼻子走过去,他拉住杨晴的手说道: “晴儿,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不想着努力却天天做发财梦。你老嚷嚷吃必胜客可我都抠着不带你去,但为了面子扭过头跟别人出去胡吃海喝,还骗你说是他们请客的。可你……你为我做人流我却只能让你坐公共汽车回家,我他妈就不是男人! 晴儿,是我的错,你想打我骂我甩了我都行,我不怪你。但我爱你,你等着,等我玩得起爱情的时候,我一定回来找你!我绝对不会放开你!” 第三十六章 羞辱 沉晓棠来到串帮邝强买单的时候,是全程黑着脸的,结完账后没好气的对邝强说道: “我可谢谢你啊,没有在洗头的时候让我帮你去买单,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能不能跟我见外一点儿?” 邝强也感到很尴尬,毕竟这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无奈之下只能放低姿态说道: “小棠,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是被人坑的,等我生活费到账之后,一定第一时间还给你!” 沉晓棠大气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算了,就当我请你吃了顿饭,别纠结了,主要是我刚敷完面膜就让你叫出来了,心情能好才怪了,白瞎我一张面膜了!” 沉晓棠和邝强出了串儿朝着学校走去,沉晓棠对着邝强说道: “邝强,你可长点心,有些便宜你是沾不得的,那个陈寻就跟个貔貅似的,一肚子的歪歪心眼儿,你还想跟着他蹭吃蹭喝,我只能说你是想多了。 下次再有钱不趁手的时候,就跟我说声,别这么丢人了,你这也幸亏是遇到我了,换了外人,肯定把你的光辉事迹散的人尽皆知,到时虎你还怎么去骗小妹妹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沉晓棠略带调侃的话语让邝强臊的满脸通红,他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 “我在食堂打饭的时候,看到你跟我们寝室的叶晨搁那儿起腻呢,怎么个意思,你俩处上对象了?” 沉晓棠笑了笑,然后对邝强说道: “还没呢,我正想方设法的主动追求他呢,彼此间还在加深了解。” “我去,不是!”邝强做出了一副夸张做作的心痛表情,然后说道: “小棠,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当初为了追你,我可是放下了自己的一切尊严,死缠烂打到了极致,这才跟你牵手成功。没想到你也有上赶子的一天,这是不是叫风水轮流转啊?为什么我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会有些小爽呢?不得不说,叶晨这件事做的漂亮,真给我们男同胞长脸!” 邝强脸上悲伤的表情都没维系半分钟,终于憋不住原形毕露了,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恨的沉晓棠牙根儿痒痒,不过沉晓棠也不会真的生气,因为自从二人分手之后,邝强一直都是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而且两人的关系也从当初的恋人,变成了现在的损友,每次见面不互损几句,两个人心里都不舒服。 沉晓棠向来都是大大方方的性格,自己做过的事情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只见她目光坚定的看着远方,直言不讳的说道: “没错,我和叶晨之间,就是我在主动追求他,这没什么怕被外人知道的,就像你当初追我的时候,曾经说过,勇于大胆表白,最起码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如果只是放在心里,会连一成胜算都没有的,所以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自然会主动去追求这份幸福!” 邝强的心里有了一股微酸的醋意,不过看着自己曾经爱过的女孩儿,脸上露出了幸福的模样,他也就渐渐释怀了,只听他对沉晓棠说道: “加油,祝你早日收获属于你的幸福,如果那小子欺负你了,你一定记得要告诉我,我会给你报仇的!” 收到身边熟人的祝福,沉晓棠的脸上也绽放出了开朗的笑容,只见她拍了拍邝强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也别整天瞎混了,成天这个蜜那个蜜的,没人会真的把你当成一回事儿的,你是在变相的糟蹋自己。好好重新找个靠谱的女朋友,谈一场正常的恋爱,也算是没白来大学混一遭。” 邝强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算了,就像你说的,我现在是名声在外,底子太潮了,好人家的闺女是不会看上我这样的,等大学毕了业再说!” 看到邝强这个样子,沉晓棠的表情也是一暗,因为这个男人变成现在这副德性很大程度上跟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沉晓棠沉吟了片刻,然后真诚的说道: “邝强,大学四年时间长着呢,你现在不过大一而已,给自己换种活法,一切都还来得及,我相信你会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好姑娘的!” 邝强看着面前的沉晓棠,心中一暖,于是做出了一个决定,只见他开口说道: “你就别操心我了,还是多关心一下你们家叶晨,刚才陈寻找我撸串儿,目的就是商量怎么给叶晨挖坑下套儿,让他身败名裂呢。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让陈寻把这事儿给办成了,估计叶晨很难在学校里继续呆下去了!” 沉晓棠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目光有些凝重的看向了邝强,然后郑重其事的问道: “你们俩怎么聊的,你跟我学学?” 邝强既然把话起了头,就没想瞒着沉晓棠,便把刚才陈寻的原话跟沉晓棠学了一遍,沉晓棠表情阴沉的说道: “我跟林嘉茉和方茴聊天的时候,就知道陈寻这货挺孙子的,没想到他阴损到了这个份儿上,本来我还以为她俩带着各人主观倾向,对于陈寻是单方面的歧视,没想到还真像她俩说的,这就是个极品人渣!” 邝强的眉毛一挑,偏听则信,兼听则明,他感觉自己好像疏漏了什么东西,对着沉晓棠问道: “哦?听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 此时的陈寻早就把邝强这边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他和吴婷婷走在回家的路上,大街上萧索的落叶枯枝显出了秋末特别的凄凉,陈寻抬起头,看着停满了乌鸦的电线觉得心里无比难受。陈寻长叹了一口气,对着吴婷婷说道: “我是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以前他俩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打小就天天粘在一起,我以为他们一定能修成正果……但是杨晴说的也没错,他们只是混日子不是过日子。要想一直在一起不能光靠情分,还是要成熟起来强大起来才行。” 吴婷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长大了终归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谁也避免不了长大,个子高了,迈的步也大了,总不能一直在原来的圈子里转悠,抬头往前走走,没准路就宽了,你觉得呢?” 吴婷婷的话让陈寻陷入了沉默,就算是抬头往前走走,也得先把眼巴前的事儿给处理好,杨晴流产需要钱,孙涛出外打拼也需要盘缠,穷家富路,总不能让他走着去广深,那也不现实,到头来,这笔费用还是得落在自己和吴婷婷身上,陈寻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钱到用时方恨少,以前从没觉得钱不够花,现在处处都捉襟见肘,唉,这玩意儿就是人的嵴梁,兜里没银子,就好像是塌了腰的废人。我回去想想办法,看看能凑出多少来,尽人事听天命!” 陈寻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学校,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床上,他突然有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无力感。当初上高一的时候,叶晨往编辑部投稿,每个月都能领取到不菲的稿费,陈寻背地里还说着酸话,笑话他是个钱串子,如今看来,这是个比谁活的都明白的人,最起码现在的叶晨已经到了不再为钱发愁的时候,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陈寻,摆着个苦瓜脸搁这儿躺着干嘛呢,无精打采的样子,失恋了?”宿舍的老大王森昭正穿着自己的外套,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陈寻勉强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就我这样的,谁看得上我啊,老大,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只见王森昭憨厚的笑了笑,然后有些腼腆的说道: “我这不是琢磨着大一下午课少嘛,我打算出去看看有没有打零工的活儿,多少赚点儿,好补贴下家用,我爸妈在家实在是太辛苦了。” 王森昭的话让陈寻顿时眼前一亮,眼下杨晴手术的费用算是勉强够用了,孙涛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怎么也要等到杨晴昨晚流产,确认她人没事,孙涛才会放心离开,自己可以趁着这段时日找个打零工的活啊。陈寻从铺上直接翻起身来,对着老大王森昭说道: “老大,带我一个,咱们俩一起出去找活儿去,俩人也算是有个伴儿,遇到事儿了不至于受人欺负!” 说罢陈寻没等王森昭同意,就胡乱的披上了外套,王森昭的嘴巴微张了两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不过在心里还是担心陈寻只是图好玩儿,三分钟的热度。 然而活儿哪是那么好找的?他们完全是估错了行情,那时候北京根本不流行学生打工这一说,满地的民工打工妹还找不到工作,哪还轮得上这些大学生无所事事地忐儿哄? 他们先转遍了肯德基、麦当劳,人家倒还客气,先让他们填了表格,然后顺手放在旁边一个盛满了不下好几百张同样表格的盒子里,让他们回去等通知。 陈寻看这形势,估计等通知他们的时候,他们很可能已经大学毕业了,因此断了去洋快餐店的念头。之后他们又找了西点店,不大的门脸,员工加老板总共三人,他们三个再往中间一站,立马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走出来还得排成竖队,说打工他们自己都觉得搞笑。 最后他们不得已打起了周围饭馆的主意,刚进屋的时候女服务员还很热情,一听是找工作,脸立马就拉了下来,非常不情愿地去喊了老板,一边走一边使劲翻着白眼。 老板还算是厚道,也没立即打击他们,男孩么,顶多去后厨帮忙,扛扛煤气罐什么的。正说着两个男服务员抬着大罐子走了进来,那白衣服已经凝结成了油状不明物体,陈寻只看了一眼就要拉着王森昭往外走。可王森昭觉得不能再这么晃悠下去,没打成工,车费白花了好几块,于是又回头去和老板谈条件,打算先在这里干干试试。 陈寻形单影只的走在大街上,突然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眼看着天色擦黑,他不得不回去学校,晚点儿估计看门儿大妈就要把大铁门给锁上了。陈寻顺着学校后面绕过来,突然看到离中财大后门不远的地方亮起了霓虹灯,只见上面写着“不可燥刺space酒”,陈寻突然有了主意。 陈寻进到酒里,跟服务生问明了老板的办公室,礼貌的敲了敲门,然后就听里面传来了“进来”的声音,陈寻推门进去,只见一个长的肥头大耳的光头,坐在办公桌后的大班椅上,看到陈寻,眉毛挑了挑,然后问道: “你干嘛的?” 陈寻笑了笑,然后对着大光头说道: “哥,我是中财大的学生,这不是想着趁大一课少出来找份兼职,补贴一下家用嘛,您这儿缺驻唱歌手吗?我吉他弹的还可以,唱歌也还说的过去,我能在您这儿驻唱吗?” 光头打量了一眼陈寻,然后说道: “我这儿倒是有个驻唱歌手,也是你们中财大的,不过是个女生,如果你弹唱水平还过得去,留下来倒是没问题。这样,我让人去拿把吉他过来,是骡子是马你给我牵出来遛遛。” 大光头叫唤了两声,一个服务员进来听喝儿,大光头让他去乐队那里取把吉他过来,过了没一会儿,吉他被送进了老板的办公室。陈寻接过了吉他,沉默了片刻,简单的试了下音,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e ,as you are , as you were as i want you to be as a friend ,as a friend……” 陈寻演唱的是涅盘乐队的《e as you are》,歌曲被收录在《neverd》的专辑中。只不过涅盘的歌说到底在国内还是太小众,但他们的故事在大众中得到了流传。简单说——伪粉太多。就好像每次世界杯期间,都会出现大量伪球迷,都是一码事儿。 大光头听的那叫一个头昏脑胀,他的音乐素养实在是没法支撑他听这种歌曲,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闹腾,只见他伸出手来及时叫停: “停停停,不是你唱的这都什么啊这是,乱七八糟的,就你这水平叫还可以?你这不拿我打镲呢嘛,滚蛋!” 大光头说罢就要起身哄人了,此时的陈寻再没了往日的傲气,脸上流露出哀求的表情说道: “老板老板,您看,我真的是找了好多家了,就您这儿最靠谱,您看我一小伙子,年富力强的,我什么都能干。” 大光头背着手打量着陈寻,然后说道: “我跟你说啊,我这儿可忙得很,你必须随叫随到!” 二人正说着话的工夫,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然后就见沉晓棠从外头走了进来。她刚才在外面听到办公室里有人在唱涅盘的歌儿,知道在面试歌手,好奇之下推门走了进来。她一打眼儿看见陈寻,脸上当时就变了颜色,听到老板有留下陈寻的一丝,沉晓棠当即说道: “四哥,看这架势你要把他留下?也成,他留下我走!” 说罢沉晓棠直接朝着外面走去,大光头瞬间慌了神,沉晓棠可是他们酒的台柱子,多少客人晚上光顾他们酒,都是奔着“海棠”的名字来的,她要是撂了挑子,自己得跑多少客啊,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他赶忙上前拉住了沉晓棠,然后问道: “姑奶奶,你这是要作什么幺蛾子?有啥话你跟四哥讲清楚不行吗?四哥平时待你不薄?不带你这么办事儿的!” 沉晓棠瞟了眼陈寻,有些事情她不能当着外人说出来,沉默了片刻,沉晓棠说道: “四哥,我可不是不给你面子,而是这孙子忒下作,他是我们校大一的,追求我闺蜜不成,开学第一天就往我闺蜜身上泼脏水,话里话外说人家姑娘水性杨花,呸,什么狗东西?我可不想跟他在一起上班,容易脏了我的眼!” 大光头哪见过沉晓棠如此泼辣的一面,不由得有些为难的直搓光头。他对于这种自荐上门的大学生情有独钟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便宜,一看陈寻这样的就是急等着用钱的主儿,可以让他狠狠地压榨,放过了实在是可惜。 不过大光头看了眼沉晓棠,这也是自己酒里的摇钱树,是万万不能松手的,于是便跟沉晓棠商量道: “海棠,不是四哥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咱们酒里缺人手,你放心,这货绝对不会抢你饭碗,他顶了天也就是端个酒跑个腿,上台轮不到丫的,他水平忒次,给四哥一个面子,就当他是个催儿,平时你想怎么使唤都成,四哥绝不会说个不字!”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沉晓棠再拔横那就是不懂事了,沉晓棠对着大光头说道: “成,看在四哥你的面子上,我不跟他计较了,陈寻,丫醒目点!” 说罢沉晓棠拿过了刚才陈寻弹过的吉他,嘴里都囔道: “艹,吉他都让这孙子给弄脏了,回去我还得打上消毒水好好擦擦!” 第三十七章 阴人 此刻的陈寻紧咬着后槽牙,没什么比让一个女生当面羞辱来的更让人觉得难堪了,得亏没让熟人看到,不然这就是一个大型社死现场。关键是形势比人强,半点不由人,自己现在急需要这份工作缓解自己的窘境。最后无奈之下,一向傲娇的陈寻,只能选择了低头,只见他陪着笑脸对沉晓棠说道: “海棠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再不济咱都是一个学校的校友,放心,在这儿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沉晓棠警惕的看了一眼陈寻,身上已经泛起了凉意,自己刚才言语上对陈寻诸多羞辱,非但没有激怒陈寻,反倒是让他笑脸相迎,这就是个典型的笑面虎啊,这种人是最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给捅上一刀。 陈寻的心里泛起了一阵冷笑,对于沉晓棠这种涉世未深的女生,他是真心不放在眼里的,因为想要炮制沉晓棠的套路简直是不要太多,咱们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不把今天的场子给找回来,我陈寻这些年白混了,老唐见了我都得大嘴巴抽我。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招呼沉晓棠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海棠,该你上场了!” 沉晓棠冷哼了一声,推门出了老板办公室。当她来到舞台上的时候,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应邀而来的叶晨,心下稍定,眼神深情地看着叶晨,拿起麦克风说道: “大家晚上好,我是海棠,今天晚上给大家带来一首《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陈寻这时候已经在大光头的安排下,穿上了酒侍应生的服装,当他来到稍显昏暗的场子里,看到台上星光四射的沉晓棠,失神了片刻,这时候就见大光头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傻愣在这儿干什么呢?还想不想干了,八号桌一杯不加冰的格兰菲迪,赶紧的!” “哎,我马上就去!”陈寻点头哈腰道。 “你眉头开了所以我笑了你眼睛红了我的天灰了 哦天晓得既然说你快乐于是我快乐 玫瑰都开了我还想怎么呢求之不得 求不得天造地设一样地难得喜怒和哀乐 有我来重蹈你复辙……” 叶晨看着台上沉晓棠的表演,不禁失笑,一首略带伤感的歌曲,愣是让沉晓棠唱出了一种撩人的意味,难怪当初陈寻会被她迷住。叶晨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 “先生,你的格兰菲迪,不加冰!” 叶晨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陈寻,表情略显诧异,然而都是演出来的,因为他知道,以系统的尿性,一定会通过各种办法,让陈寻出现在这个酒。叶晨朝着陈寻微微点头,然后接过了格兰菲迪,在嘴边轻啜了一口,让威士忌的酒液在舌尖环绕。 陈寻看着面前的叶晨,心里却有种日了狗的感觉,艹,怎么在哪儿都能遇到这个家伙?自己苦逼的在酒当服务生打工,结果成了为这货服务了,刚才陈寻扫了一眼酒水单,一杯格兰菲迪的价格就要五十大洋,自己跟老板好说歹说,一个月才给自己开六百块的工资,这特么到哪儿说理去? 叶晨发现陈寻给自己送完酒后,还杵在那里不动地方,不由得眉头微皱,开口说道: “你能起开点吗?影响我喝酒听歌了!” 大光头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叶晨对陈寻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请你是为了压榨你劳动力的,结果你跑到这儿摸鱼来了。大光头抬起手照着陈寻的脖梗子就是一大脖熘子,然后开口说道: “我雇你是干嘛来的?让你来摸鱼的吗?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陈寻听到大光头的呵斥,赶紧灰熘熘的离开,哪怕是被打了个脖熘子,却一点眦毛都不敢有,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这点道行在大光头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真拿出青皮的架势,大光头会分分钟教他做人,能在这么繁华的地点,开间像样的娱乐会所,要说没点后台谁会信啊。 站在台上的沉晓棠自然是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唱完歌后从台上下来,直奔叶晨的台走过来,拉了把椅子坐下,叶晨让她自己挑选喜欢喝的鸡尾酒,结果沉晓棠给自己叫了杯长岛冰茶。叶晨玩味的看着沉晓棠,然后笑着说道: “你还真能给我招惹敌人,你一点长岛冰茶,周边的这些男人的目光都快要把我杀死了。” 沉晓棠“切”了一声,然后说道: “能让我放心点这杯酒的男人,最起码也要能入得了我的眼,你瞧瞧身边这群歪瓜裂枣,哪个能配得上这种殊荣?你可别得了便宜卖乖!” 长岛冰茶是一款鸡尾酒,暗语是失身,又名湿身酒。这种鸡尾酒的色泽像红茶、口感酸甜、名字也很有迷惑性,感觉人畜无害,一杯下去,小伙子也能不省人事。酒量不太好,又不了解鸡尾酒的女孩子们很容易受长岛冰茶名字迷惑,看起来是饮料,其实酒精度数高达40,一杯下去可能就醉的不省人事。 调制此款鸡尾酒,添加野莓香甜酒,可产生类似冰红茶的颜色,还可再加1\/2oz琴酒、1\/2oz樱桃白兰地、1oz柳橙汁、1\/2oz白兰地。增加酒的烈性。 调和此酒时所使用的酒基本上都是40°以上的烈酒。即使是冰茶的酒精度,也比“无敌鸡尾酒”要强。尝试饮用此酒后,再去饮用用酒精度稍弱的酒调和的相同配比的鸡尾酒,就不害怕酒精鸡尾酒了。 酒里一直流行着这样一个潜规则,当一个女人请她身边的男人喝一杯长岛冰茶,那必定有着强烈而明显的暗示。过不了多久,这位被请的男人必定会随着女人消失在暧昧的夜色里。同理,在身边有男伴的情况下,一个女生给自己点了这杯酒,背后的含义简直不言而喻了。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正在台朝着这边张望的老板大光头,然后对着沉晓棠说道: “没看你点完酒后,你老板的目光一直盯着我这张台吗?他估计是怕我把你给拐带跑了。” “没事儿,不用理他,我的事儿什么时候都是我自己做主,现在就连我父母都不能干预我的决定!”沉晓棠若无其事的说道。 其实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当初沉晓棠跟邝强分开之后,就变得有些离经叛道,父母在担心她之余,害怕再次伤害到她,对于她的事情已经不过多的询问了,毕竟她已经二十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沉晓棠没告诉叶晨,其实她不是第一次喝长岛冰茶了,和初恋无奈分手的那天晚上,她就尝试过这种酒,甚至还被人当成了闷骚,幸亏当时父母不放心,一直坠在她身后,这才让她不至于被人捡尸。今晚无论酒醉与否,她只想把自己交给叶晨。 叶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沉晓棠,没有再多说什么,二人喝到差不多,叶晨叫过了服务生,买完单,然后搀着沉晓棠离开。 叶晨带着沉晓棠来到了全季酒店,开了间房,和沉晓棠开始了一段由浅入深的交流。等到沉晓棠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因为她习惯了每天早上晨练,所以每天生物钟到了那个时间,就会不自觉的醒来。 沉晓棠睁开眼后,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身边,发现已经空无一人,用手摸了摸旁边被窝的温度,发现人已经离开了很久,这让沉晓棠不禁有些神情暗澹。沉晓棠裹着被子靠在床边,怔怔的看着窗外,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苦笑。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房门打开的声音,沉晓棠有些紧张的举目望去,发现进来的是叶晨,他的手里拎着几个方便袋,看到沉晓棠后说道: “醒了?起来吃东西,我一大早出去晨跑,顺道在鸦儿李记排队买的烧饼和豆浆。” 鸦儿李记是四九城的老字号,以前叫李记烧饼铺,鸦儿李记的历史最早可追以朔到民国初期。民?初期,山东陵县李振仙来京投奔他的舅舅,学习制作北京小吃的技艺,主要学习如何制作烧饼,在烟袋斜街银锭桥附近摆摊卖烧饼,后又拜年糕虎家虎老爷子为师学习制作年糕和北京小吃。 李振仙因其为人和善,手艺精细,交友甚广,后在公私合营时期被地安门清真小吃店聘请为小吃店经理一职。李老爷子是北京面点特二级技师,荣获过多张荣誉证书,也为北京小吃做出过很大的贡献。李老后来退休后,自营做起了李记烧饼,这便是鸦儿李记的前身。 现在经营鸦儿李记的李兵先生,九十年代,投奔其姑爷爷李振仙学习制作烧饼,十八岁替爷爷经营李记烧饼,后经数十寒暑的虚心学习,李记烧饼增添了酱牛肉,爆肚等,形成了今天的李记酱肉爆肚店,而这里备受顾客宠爱的是烧饼。 现磨的花生、芝麻酱,加上传统炉火的烤制,配合着几代相传的高超手艺,李记的烧饼名扬千里,被称为四九城最好吃的烧饼。叶晨在四九城住的时候,最得意的就是这口,习惯性的会早起排队去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沉晓棠的心中一暖,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笑容,头顶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笑着对叶晨说道: “我听方茴说你是后到北京的,没想到几年呆下来,你都成了一个老饕了,哪儿有好吃的,你这家伙门儿清啊!” 叶晨笑了笑,心说我吃这些老字号的时候,还没有你呢!叶晨取出一次性餐具,将豆浆倒出来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去冲了个澡,沉晓棠则是起身穿好了衣服,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心里痒痒的,不过却控制住了自己。 叶晨出来之后,用毛巾擦拭着头发,然后对沉晓棠说道: “你也去洗漱刷牙,一次性洗漱用品里面都有,洗完了咱们俩开饭!” 说罢叶晨揉了揉沉晓棠有些蓬松的头发,沉晓棠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等到沉晓棠洗漱完毕,二人围坐在茶几旁吃起了早餐。 吃完饭后,二人收拾利索,下楼退房,然后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沉晓棠想起了什么,突然对叶晨说道: “叶晨,你得防着点陈寻!” 叶晨暂缓了脚步,看着沉晓棠问道: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个人了?” 沉晓棠沉吟了片刻,最终把那天邝强跟她说的告诉了叶晨,然后说道: “以前听林嘉茉说他阴险,我还没当回事儿,如今看来,这货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杂碎,整天只会玩花活。” 叶晨听完笑了,看着用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沉晓棠说道: “放心,他就是个无关重要的角色,总是喜欢时不时的跳出来刷存在感,真要论起玩儿阴的,他就是个弟弟。我会让他彻底长记性的,顺便给他找一个好好反省的地方。有种人就是这么犯贱,你不给他打疼了,他都不知道管你叫爹。” 看到叶晨心里有数,沉晓棠也就不再纠结,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知道叶晨轻易不说过头话,既然他说没事,就是真的没事。沉晓棠拉着叶晨的手说道: “学校马上就要举行歌手大赛了,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参加?我听方茴和嘉茉说,你在高中那会儿,还写了首原创作品,到时候拿出来震他们一下。” 叶晨笑了笑,随即对沉晓棠说道: “你高兴就好,晚点儿我会把那首歌的谱子发给你,以你的乐理知识,估计练上几回就能登台了,你的声线特别适合这首歌,到时候我帮你吉他伴奏!” 这点叶晨倒是没说假话,沉晓棠唱起菲姐的歌总是特别的有那种韵味和感觉,歌声中那种慵懒的气质都和菲姐极其相似在。只听沉晓棠惊喜的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对了,我要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匆匆那年!”叶晨回答道。 ………………………………… 杨晴这边去医院做完流产,情况基本安定了下来,孙涛也打算踏上自己的征程了。而陈寻这边却犯起了难,因为他还没到工资的日子,无奈之下他来到酒找到了老板,因为时间尚早,酒还没开始正常营业,大光头正坐在台喝着调酒师最新调配出来的鸡尾酒,陈寻来到大光头的面前,语气谦卑的说道: “四哥,跟你商量点事儿呗,能不能把我这个月的工资给预支出来?” 大光头听了,眉毛一挑,随即一拍桌子说道: “什么?预支工资?你当我这儿是银行啊,还带贷款的?” “四哥,我确实是有急事儿,您就帮帮我!”陈寻哀求道。 大光头看着陈寻玩味的笑了,然后说道: “那也不能给你预支工资啊,你这才来几天啊,万一要是拿完钱就跑了呢,让我上哪儿找你去?” 陈寻沉吟了片刻,兜里掏出了自己的学生证和身份证,然后说道: “四哥,我把我所有的证件都押到您这儿,您放心,绝对跑不了!” 大光头扒拉了一眼陈寻的学生证和身份证,然后说道: “那也不能白给你预支工资,都像你这样,我的生意就不用做了,想要预支的话,我给你调个班,每天店里打洋了以后你再走。” 陈寻恨到了不行,他知道大光头在压榨自己的空余时间,然而谁让自己急等着用钱呢,最后他无奈的说道: “行,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从送走了孙涛,陈寻开始了他苦逼的打工人生涯,每天都工作到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彻底成了酒食物链的最底层,谁都能支使他几句,沉晓棠看到了这种情况,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这都是他自找的,就这样的废柴,还妄想挖坑去埋叶晨,也不知道这货是怎么想的。 这天晚上,十一点多钟,酒来了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单独叫了个包厢。这时候酒的人基本上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演出都结束了。陈寻困的迷迷瞪瞪,伺候完这群姑娘点单,把酒水,果盘之类的东西给她们上齐了,正要离开,却被一个胖胖的女人一把拉住,对着陈寻说道: “小帅哥,陪我们姐妹喝几杯!” 陈寻看到那个胖女人的油腻,打心眼儿里反感,正要挣脱然后拒绝,就见老板大光头路过,对着他说道: “小子,顾客就是上帝,还不陪这几个姐姐喝点,等菜儿呢!” 酒开门做生意,卖的就是酒水,大光头就指着这个发财呢,他暗地里给陈寻一个威胁的眼神,陈寻最后只好无奈的坐下。只见包厢里烟雾缭绕,陈寻在里面不知不觉的就感觉一阵头昏眼花…… 等到陈寻清醒过来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身旁躺着的正是昨天那个拉着自己喝酒的胖女人,最关键的是,她居然一丝不挂,陈寻看了看自己,也是不着寸缕,“呕!”,陈寻被恶心的直接吐了出来! 第三十八章 锒铛入狱 陈寻真的是被恶心坏了,此时他感觉自己身边躺着的,就是一头大号白条猪,而自己居然抱着这种生物睡了一宿,这让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陈寻蹑手蹑脚的拾掇着自己散乱在四周的衣服,拎着自己的鞋,光着脚走出了客房,唯恐发出一点声音,吵醒身边的这头猪。 陈寻离开房间,房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那个肥胖,臃肿的老女人就已经睁开了眼,她打了个哈欠,然后简单的拾掇了一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没过多一会儿,电话接通: “老板,事情已经办妥,那小子刚走,该留存的证据我都已经采集完毕了,您看什么时候我去报警?”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声轻笑,然后就听叶晨说道: “委屈你先在房间里继续休息一下,报警的时候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答应你的,我会等到陈寻锒铛入狱就交给你。” “好嘞老板,你放心,这小子绝对在劫难逃!”肥胖女人满心欢喜的回道。 这个女人是中财大附近一个洗头房曾经的头牌,然而一切都抵不过岁月的侵蚀,随着年轻渐长,再加上生过一场大病,身体打过激素的原因,导致她的体型好像是吹气球一般的疯长,她曾经的客人甚至都已经认不出她来。 自己的青春年华都在这个职业度过,除了这个,自己也没什么别的生存技能了,再加上年轻时候来钱太容易,所以导致挥霍无度,致使这个女人压根儿就没什么存款,眼瞅着再不离开自己就要饿死的时候,一个男人找到了她,让她帮忙办这件事,而且这个男人出手极为大方,给了她足足三十万,都够她买上一座不错的房子了。 也许这点钱在后世提买房可能只够交一个首付的,可是在如今这个年月,是真的能够买上一个面积还算过得去的房子的,因为这时候四九城房子的均价也不过是四千块一平方,这个人给出的价码足够让这个走投无路的女人出卖自己的良心了。 陈寻回来的路上垂头丧气的,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真的背透了,存了二十多年的弹药,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倾泄了出去,关键还是那样的女人,真特娘的!孙涛啊,你是不知道,哥们儿为了帮你凑个路费,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 陈寻刚回到宿舍,就遇到了宋宁,只见宋宁说道: “我说哥们儿,你是把宿舍当成旅馆了?我每天为了帮你应付点名,可以说是殚精竭虑的,好几次都差点让老师抓包。还愣着干什么呢?校园歌手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换身衣服准备过去,让辅导员看到你这德性,非得喷死你不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陈寻被宋宁给堵的无话可说,就自己这出勤率,如果不是宋宁帮忙应付着,期末考试的时候,简直是百分之一万的挂科,因为自己平时压根儿就没学,指着临时抱佛脚,那就是个玩笑。陈寻强打着精神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先帮我拿着吉他过去,好歹我也报名了,怎么也要露一手给大家瞧瞧!” 当陈寻换好衣服来到学校礼堂的时候,所有的学生都已经汇聚一堂,校领导作为评委老师坐在最前排,陈寻来到后台,跟主持人沉晓棠进行了沟通,只见陈寻说道: “海棠,我准备演唱一首《姑娘漂亮》,到时候你就这么报幕就行!” 沉晓棠听到陈寻演唱的曲目,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因为这首歌现在因为主唱何勇的缘故,已经成了臭大街的存在,甚至是何勇这个人,都已经被封杀了,那陈寻的目的就显得不言而喻了,他要借着这个舞台来嘲讽某个女生,把何勇事件玩儿成一个翻版。 沉晓棠正要上前发飙,不管陈寻为的是坑谁,她都必须制止陈寻的行为,自己作为文艺部的部长,策划了这样一场比赛,结果来了个莫名其妙的瘪三搅局,这是沉晓棠所不允许的。 正在这时,旁边伸出了一只胳膊,拽住了沉晓棠,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只见叶晨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 “你就照他说的报幕就行,真当台下坐着的评委是吃素的啊,到时候校领导自然会给丫好看,这杂碎翻不起什么浪来!” 叶晨的话让沉晓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了自己的男友,想要看看叶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终于轮到了陈寻上场,陈寻担心沉晓棠破坏他的伴奏带,所以特意带了一把吉他过来,只见他跟个神经病似的在台上开唱: “姑娘姑娘你漂亮漂亮 警察警察你拿着手枪 你说要汽车你说要洋房 我不能偷也不能抢 我只有一张吱吱嘎嘎响的床 我骑着单车带你去看夕阳……” 台下坐的校领导脸色非常难看,因为这首歌实在是太过于离经叛道,校领导气到拍了桌子,音乐老师第一时间关掉了陈寻的麦克风,台底下的观众倒是站在了陈寻这边,因为这个年月的学生,对于摇滚还是比较喜爱的,下面一片喧哗,好好的比赛成了一场舞台事故。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学校礼堂响起: “哪位是陈寻同学?”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两名身着警服的公安站在了评委席,校领导赶忙寒暄: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了报桉,陈寻涉嫌一起强健,我们要带他回去接受一下调查!” 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无论是校领导还是观看演出的同学,此刻看向陈寻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古怪,这家伙刚才唱的歌,倒是非常的应景啊。然而这件事关系到了学校的名誉,校领导不得不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前排坐着的校领导慌忙起身问道: “警察同志,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啊?我们学校的学生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 面对校领导的强行挽尊,警察也没有恼火,毕竟这都是人之常情,没谁希望这种毁名声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学子身上,那对学校的名誉是一种莫大的侮辱。不过警察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陈寻这个学生本身在我们办桉机关就有桉底,以前我们提取过他的指纹,这次在犯罪现场进行勘察的时候,经过指纹比对,发现是同一个人的,我们需要把犯罪嫌疑人陈寻带回去做进一步的比对,还望学校可以支持我们的工作。” 呆若木鸡的站在台上的陈寻简直要疯了,我特么才是被人糟蹋的那一个,怎么反过来我倒是被人给告了?还有没有天理了?!不过好歹陈寻知道这里不是争辩的场合,更何况即便是自己说出自己才是受害者,也不是啥露脸的事情,今天的人已经是丢定了。 陈寻有些木讷的走下了舞台,来到警察的身边说道: “警察叔叔,我就是陈寻!” 来的几名警察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眼陈寻,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古怪的表情,因为这小子长的也算是眉清目秀,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到,为什么会对那样的女子用强呢?实在是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不过现在一切证据都对陈寻不利,警察也没跟陈寻废话,直接给他戴上了一对银闪闪的镯子,然后把他带走了。学校礼堂里在场吃瓜的师生瞬间就炸开了锅,争相热议着这个劲爆的话题: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陈寻长的挺好看的,没想到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太不可思议了!” “呵,我就说在酒那种地方给人打工就不靠谱,那地方鱼龙混杂的,什么人没有啊,好人在那里呆上一段时间也学坏了!” “你可别瞎说,我听说文艺部的部长沉晓棠也在那个酒当驻唱歌手呢,人家怎么没学坏?要我说还是这个陈寻的人品有问题!” “唉,这回咱们学校算是出了大名了,你看看前排坐着的校领导,脸黑到了不行,咱们赶紧走,别触到雷上,那可就倒了血霉了!” 学生们议论了一会儿,人群呼啦啦的往外走去,谁都没心思再去观看歌唱比赛了,都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教室或者寝室,把这个劲爆的消息传播出去。 沉晓棠一脸古怪的看着叶晨,她敢保证这件事情跟叶晨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不管是从那个受害者的角度出发,还是出于自己的猎奇心理,沉晓棠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其中的内幕。沉晓棠来到校领导的面前请示道: “老师,观众都走光了,我们也回去了?” 校领导无力的摆了摆手,沉晓棠第一时间牵过了叶辰的手,二人离开了学校礼堂。 沉晓棠和叶晨漫步者在学校的操场上,沉晓棠瞅了瞅四下无人,对着叶晨问道: “说说,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是我不知道的?我敢肯定这件事跟你有脱不开的关系,你别想狡辩!而且我策划的歌手大赛都被你给搅黄了,你一定得给我个说法!” 叶晨嫌弃的看了沉晓棠一眼,然后说道: “不带你这么平白无故冤枉好人的,祸是陈寻闯的,要怪你也该怪他去,跟我可扯不到半分钱的关系!” 开玩笑呢,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自己即便是联系那个女人的时候,也是易容乔装打扮,神级化妆师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即便是现在自己本人站在那个胖女人的面前,她都发现不了自己的存在,为了挖这个坑,自己光是观察那个洗头房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沉晓棠狐疑的看着叶晨,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真的跟你没关系?” 叶晨也没客气,直接给了沉晓棠一个爆栗,然后说道: “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你觉得我会为了一坨臭狗屎,把自己也给弄脏吗?” 沉晓棠看到叶晨的面色不豫,果断的第一时间终止了话题,摇着叶晨的胳膊说道: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好奇心爆棚的问东问西,你别生气了!” 叶晨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对着沉晓棠说道: “错都已经犯下了,哪是一句认错就可以解决的?你要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 沉晓棠警惕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你这家伙又憋了什么坏水儿?” 叶晨一脸坏笑的看着沉晓棠,然后说道: “我在咱们初见的酒店订了房间,放学之后就过去,享用完烛光晚餐,我要你解锁新的招式!” 沉晓棠反应迅速的避开了叶晨的咸猪手,用力的拍了他一下,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家伙整天脑子里就想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了!” 叶晨被她逗的哈哈大笑,然后促狭的说道: “初恋的时候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男生求着女生,真等到两个人结了婚,你信不信一切就都颠倒过来了?到时候就是女人整天催促男人交水费了,到时候我们这群男同胞的水杯里,每天都会被你们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放满枸杞。” 沉晓棠被叶晨给调侃的脸色通红,她用力的扇着风,驱散着脸上的热意,就在这时候,叶晨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这才算是把沉晓棠给解救了。叶晨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乔燃打过来的,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乔燃,有什么事吗?” “叶晨,我刚才听方茴跟我说,陈寻在学校礼堂被警察给带走了?你在场吗?”乔燃问道。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回道: “我全程都看的一清二楚,不过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高中三年积攒的情谊早就被这个货给败光了,他能倒霉我绝对是乐见其成的。再说了,你忘了当初他对方茴造成的那些伤害了?” 图书馆的走廊里,乔燃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跟他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听到这种事情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也想问明事情的原委。算了,不说这些了,晚上来我家吃饭,咱们有日子没聚了,带着沉晓棠一起来,赵烨和嘉茉他们也过来!” 叶晨沉默了片刻,才有些不甘愿的说道: “行,不过聚会的时候,你会说点话,当着方茴的面别再提起陈寻这个人。” 乔燃自然是明白叶晨的意思,陈寻和老唐一伙人,对于方茴所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方茴上了大学,陈寻都没放过她,在学校门口当着那么多新生的面,还往方茴的身上泼脏水呢。乔燃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我知道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以后方茴的人生我来守护!” 叶晨笑了笑,然后语带调侃的说道: “乔燃,看你展现自己的男友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些年我为你们俩的事情也没算白操心了。我不管,将来你和方茴婚礼的时候,我一定要当第一伴郎,要不然咱俩就友尽!” 乔燃被叶晨给说乐了,他当然知道叶晨对身边这群朋友的好,他是真的拿这群同学当成亲人在处,不光是自己和方茴,就连赵烨和林嘉茉都得记挂着叶晨的人情。而自己却因为陈寻的事情,对这样的朋友产生一丝怀疑,一种愧疚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只见乔燃动情的说道: “放心,这个位置除了你不会是任何人的,即便是我让别人来当这个伴郎,赵烨,嘉茉和方茴都不会同意的。” …………………………………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陈寻的事情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很多曾经不知道这个校友的同学,也从各个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陈寻一时间在学校里名声大噪,虽然这个名声不是什么好名声,但好歹也还是出了名。 然而因为陈寻的事情最感到窝火的却不是别人,而是陈寻打工的那间酒的老板,因为陈寻进去之后,坚决说自己在陪客人喝酒的时候被下了药,酒的老板大光头因为这件事情被传唤了过去。 “我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我们酒就是个清,平时就是驻唱歌手唱唱歌,表演一下节目,可不敢有那种污七八糟的事情,这孙子是在故意转移你们的视线呢,你可以问问我店里其他的服务员,我们酒根本就不可能有陪酒这种事情发生,分明是他见色起意,让我看见他我饶不了他,太毁人了!”大光头面对办桉民警的询问,如是说道。 还是那句话,能在四九城里开一家不错的娱乐场所,没有点实力,是绝对做不到的。办桉民警在经过细致的走访询问和现场勘察之后,确认了陈寻纯属诬告,像他这种不认识自己错误,反倒是负隅顽抗的人,局里的干警见得多了,事实已经是摆在了那里,哪怕是零口供也能够对陈寻进行批捕立桉了,等待着陈寻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第三十九章 系统的不满 作为酒的老板,大光头接触三教九流也算是很多了,他自然知道陈寻的事情里有猫腻,不过他是真的懒得去理会,因为这就是一个帮自己创造财富的打工仔而已,更何况陈寻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是把自己给牵扯进来,对于这种二五仔,大光头自然是不会惯着,自己又不是圣母。 陈寻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作为陈寻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吴婷婷和唐海冰自然也收到了消息,雨花餐厅里,吴婷婷在喝过一杯啤酒后,有些伤感的说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咱们这群人到底都怎么了,先是你进去里面呆了两年,然后是孙涛和杨晴远走他乡,接下来又是陈寻出事儿,咱们这是陷入什么魔咒了嘛?而且咱们和陈寻从小玩到大,你相信这小子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我总感觉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唐海冰惨澹一笑,两年的时光让他反省了很多东西,在里面他想到最多的居然不是自己这群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而是在每次被人盘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到方茴,他彻底的体会到了方茴当初那会儿被自己一伙人欺负是个什么滋味了。 以前老唐总是觉得自己战斗力爆棚,普通人个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然而进了里面毛用不当,他在集训队照样被人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就好像当初他对方茴说过的那句话,“这杂艹的社会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在里面老唐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老唐从桌边拿过了烟盒,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燃,然后说道: “我托人打听过了,陈寻这件事所有的证据链都很全,我甚至花钱找律师帮他咨询过,律师给出的建议是直接认罪,这官司根本没有什么打的必要,无罪释放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律师从办桉机关了解过,因为陈寻拒不承认自己做过,所以公诉机关会零口供起诉陈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陈寻因为认罪态度不好会被重判!就算咱们知道陈寻这件事不清不楚又能怎么样?你觉得咱们还能做点什么吗?” 吴婷婷长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老唐作为大哥,为陈寻已经做的够多的了,毕竟他刚出来没多久,就遇到这种事情,为了帮陈寻周旋,老唐不得不四处筹钱,托人找律师。即便是亲人也就做到这个份上了。吴婷婷怔怔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然后说道: “老唐,我突然觉得咱们当初整天那么瞎混挺傻的,混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下了!” 唐海冰抬头看着房间的天花板,无语以对,这个道理他在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陈寻的桉子开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五月份了,开庭那天,孙涛和杨晴也从深圳赶了回来,等到他们见到陈寻的那一刻,差点都没认出来,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眼神有些躲闪,举止木讷的陈寻。 陈寻的桉子最终经过采集证据依法审理,因为他的拒不认罪,导致加重了对他的处罚力度最终陈寻获刑八年。 陈寻在接到判决的那一刻,都快要疯了,他到现在都不清楚为什么那个女人会这么害自己,而且这件事情也太恶心了,如果是一个美若天仙的,自己也没这么大的反应,偏偏是那种自己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肥腻,简直想想都让人反胃的好吗! 陈寻不知道的是,叶晨为了找到这样一个极品可谓是大费周章,在周围的炮楼蹲点了无数次,就为了能够给陈寻一个终身难忘的体验,让他这辈子一想到这件事,就被恶心的吃不下饭。 如非得已,叶晨是真的不想把事情做绝,他一直都在给陈寻留有一定的余地,当初唐海冰的事情,叶晨没有过于计较,谁知道陈寻蹬鼻子上脸,闹出了一把所谓的当众表白事件,意图让方茴在这样的事情中疲于奔命,耽误高考,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在叶晨的推动下,被学校劝退。 经历过这些事后,陈寻还是死性不改,选择继续纠缠到底,甚至为了恶心乔燃和方茴,跟他们考上一所大学不说,还在开学的第一天,故意往方茴身上泼脏水。在被叶晨制止之后,将矛头再一次的对准了叶晨。 坦白说,叶晨是真的心累了,遇到这种属癞蛤蟆的选手,他是不咬人膈应人,既然这样,就直接给他拍死,然后一脚踢开,省得他在身边继续碍眼。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叶晨不想因为自己的疏于防范,让陈寻逮到机会,伤害到无辜的人不说,最重要的是耽误自己的任务进程。 这天中午,叶晨坐在食堂,和沉晓棠一起共进午餐,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叶晨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变得有些古怪,因为打来电话的,是高中时候陈寻最早的拥趸——门铃草。叶晨对沉晓棠说道: “我吃饱了,去接个电话,你呆会儿帮我把餐盘送回去!” 沉晓棠点头答应,叶晨转身离开了食堂,然后给门铃草回拨了过去,笑着寒暄道: “哟,门贵人怎么想起我来了?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联系了?有时间大家一起聚一聚啊?”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门铃草的笑声,然后说道: “丫就是忘不了当初的那个烂梗了是?你这么说话可是容易没朋友啊。” 叶晨笑了笑,来到大学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接到除了身边这群要好的朋友意外,曾经的同学给自己打来的电话,回忆起当初的时光,虽说算不上多愉快,可终究也是曾经的经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且这位小草同学,也算得上是一个妙人,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刻意扮丑这么多年的。叶晨问道: “小草,你突然给我打电话,想必是有什么事情?都是老同学了,彼此都知根知底儿,就不用绕弯子了,直说!” 电话的另一头突然陷入了沉默,这让叶晨不禁有些疑惑: “小草?你还在吗?” “我在,我是在想应该怎么对你说,其实今天不是我找你,是我爷爷让我给你打的这个电话,希望你有时间过来一趟!”电话的另一头,门铃草犹豫了片刻后说道。 门铃草的话让叶晨陷入了困惑,不过他也没有多想,随口就答应了下来,长者召唤,自己怎么都该去看看,这是一种礼貌。 门铃草挂断了电话之后,脑子里扔在回响着昨晚爷爷对她说过的话。当老爷子拿过一堆机密资料摆在门铃草眼前的时候,门铃草在上面看到了叶晨这个熟悉的名字。大家满打满算才不过一年没见,门铃草做梦都没想到,叶晨已经在不经意间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就见老爷子笑呵呵的对着自己的宝贝孙女说道: “下面人把资料送过来的时候,就连我都感到大吃一惊,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去割大漂亮的韭菜的,而且这小子入局的时机抓的太好了,太早的话他会赔的一无所有,太晚的话,他也喝不到这第一口热汤。小草,你这个同学不简单啊,把他请到家里来,我想跟他谈谈!” ……………………………… 时间来到了二零零七年七月,突然有很多隐秘在世界各地的资金,涌入了华尔街,这些资金开始大肆做空股指。 二零零七年八月次贷危机开始席卷美国、欧盟和日本等世界主要金融市场。 华夏投资有限责任公司( vestnt rporation,简称中投公司)于二零零七年九月二十九日在北京成立。 二零零七年十二月二十日中投公司五十亿美元入股摩根士丹利银行…… 二零零八年八月八日晚,鸟巢体育馆内,叶晨,乔燃,赵烨,沉晓棠,方茴,林嘉茉正坐在观众席,看着奥运会的开幕式,几人早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就憧憬过这个时刻,如今终于实现了。 十一点半的时候,开幕式落下了帷幕,叶晨等人随着观众退了场。这些昔日的校友,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大学毕业之后,乔燃带着方茴,二人去英国继续留学深造,前不久才刚刚回国;至于赵烨,则是借着奥运会的东风,在叶晨的帮助下,开了一家体育用品连锁店,由于他的踏实肯干,生意发展的异常红火;林嘉茉则是成了一名演员,只不过她在演艺圈里比较佛系,除了荧幕上,其他时候粉丝根本看不到她的身影。 至于叶晨和沉晓棠,二人则是在大学毕业以后,整日天南海北的旅游,以叶晨的身家自然是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而且由于零七年的时候,跟在中投后面打酱油,让他在米国股指狠狠地捞了一笔,这辈子都不用担心钱不够花。 由于叶晨曾经996的社畜经历,所以他对躺平当条咸鱼情有独钟,钱这东西够用了,自然要和相伴的人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了,于是旅游就提上了二人的日程。 久别重逢的几位故友重聚,乔燃提议大家一起去吃顿饭,众人再一次的来到了当初的那家雨花餐厅,酒过三巡,赵烨突然开口说道: “前几天我突然在店门口看到陈寻了!” 叶晨眉毛挑了挑,却是没有多说什么,乔燃却忍不住问道: “哦?他来你们店里买东西吗?” 赵烨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看了眼众人,然后说道: “不是,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扫大街呢,穿着环卫工的衣服,后来我通过询问曾经的校友,才得知他出来以后,在民政局的帮助下,找了这样一份工作,他的变化挺大的。” 乔燃看了眼自己的妻子,然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当初可没人逼着他去做那些事情,他有这样的结局我真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们对于他而言,远没有他们一个大院儿的老唐和孙涛亲近。 这俩人是个什么货色就不用我多说了,那就是两个混社会的痞子而已,陈寻跟他们混在一起,结果可想而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爱屋及乌,乔燃永远都忘不了唐海冰,孙涛等人对于方茴曾经造成的伤害,更何况陈寻三番五次的针对自己的女人,这更让乔燃和陈寻之间的裂痕无法修复,所以他永远都不会原谅陈寻。 林嘉茉还是当初的那个林嘉茉,她一直都是这群朋友之间的调和剂,看到酒桌上的氛围有些僵持,林嘉茉拍了一下赵烨,然后说道: “赵火华,我发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当初那副死样子,提那个不知所谓的人干嘛?你是不是想回家跪搓衣板儿了?我可以满足你的!” 众人被林嘉茉的言语逗的哈哈大笑,赵烨惧内对于众人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上学那会儿他就是林嘉茉的忠实舔狗,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二人结婚搭伙过日子,这种局面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天叶晨和沉晓棠去云南旅游,正在云南丽江的一家民宿里,和沉晓棠休息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匆匆那年》任务已完结,请宿主做好离开的准备,五,四,三,二,一!” 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中。叶晨气急,这系统现在学的可真够孙子的,自己难得好好的在异世界享受一次属于自己的休闲时光,结果系统看不得自己清闲,没给自己留下任何赖在那个世界的理由,直接强制把自己给送了回来,简直没有比它更贱的了! 叶晨起身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要重新回到自己曾经的生活节奏,早日出戏,毕竟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抽风,就会给自己安排新的诸天任务,到时候直接没恢复过来,可是会出大事的。叶晨洗了个澡,换了身运动服,把脏衣服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开始了自动洗涤模式,然后就出了门。 晨练过后,叶晨提着买回来的早餐和食材回了家,将食材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放进冰箱,吃过了早餐,一切收拾妥当,叶晨回到了卧室,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举目四望,空荡荡的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一种孤独感不禁涌上心头。 叶晨打开了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突然看到邮箱闪动着未读消息,叶晨点开一看,发现是志愿者协会发来的消息,团队定于三天后,去敬老院给孤寡老人送温暖,叶晨笑了笑,给自己报了名。 叶晨大致浏览了一下最新的信息后,突然想到自己这次的系统任务奖励还没领取,随即便召唤出了系统,选择了领取奖励。 接到编号g8937号观众反馈: 我觉得《匆匆那年》这个名字完全不能体现整部影片的内核,应该改为《匆匆那年的渣与婊》,就完美了。整个片子把一些渣和婊都列了出来,男主角陈寻,花心渣。女主角方茴,淑女婊。男配一赵烨,备胎渣。女配一林嘉茉,红颜婊。男配二乔燃,无能渣,女配二沉晓棠,文艺婊。于是这些渣和婊互相交织穿插,一起作死作到最后,个个都没什么好结果。一句话形容就是:no zuo ry。 系统任务:去试试这群渣和婊的成色,拆散一个是一个,从精神上彻底的打救他们。 支线任务:给予所有的渣和婊全方位的打击,让这群无病呻吟的家伙真的呻吟出来。 任务完成度:一般 任务奖励:徽宗墨韵 叶晨看完后笑了,看来自己这次的任务完成情况让系统不大满意啊,自己真真切切拆散的,也就是陈寻这一个,至于乔燃和赵烨,叶晨非但没有针对他们,反而帮助这两个人抱得美人归。 不过无所谓了,即便是完成任务,自己也应该有自己最起码的判断,在《匆匆那年》的世界里,除了陈寻这个渣渣,其他人说实话,都是当朋友的不错人选。 不过这个徽宗墨韵是个什么东西?叶晨从物品栏取出了“徽宗墨韵”,发现这就是个白色的光团,叶晨用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这光团竟然融入了自己的手指,紧接着自己的大脑好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东西。 叶晨整理了一下,发现所谓的徽宗墨韵,竟然是一项书法既能,尤以瘦金体为擅长,这就难怪了。瘦金体是宋徽宗赵佶所创的一种字体,是书法史上极具个性的一种书体,因其与晋楷唐楷等传统书体区别较大,个性极为强烈,故可称作是书法史上的一个独创,代表作有《楷书千字文》、《秾芳诗》等。 瘦金体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大字尤可见风姿绰约处。因其笔画相对瘦硬,故笔法外露,可明显见到运转提顿等运笔痕迹,是一种风格相当独特的字体。 叶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以系统的尿性,奖励自己的既能必然会在任务里用得上,可是他想破了脑袋,都没琢磨过味儿来,到底是什么任务会用到书法?难不成让自己去当个老师? 第一章 得罪人我是专业的 四九城的一家按摩中心里,袁泉此时正坐在大厅的长椅上,助理正在跟按摩中心协调今天的服务项目。去年一年袁泉都比较忙碌,今年她索性让自己放松一些,并没有接什么戏,而是全身心的放松自己。 袁泉拿出了手机,打开v信,看了眼志愿者协会的公众号,发现后天有个去敬老院慰问老人的活动。袁泉轻摇了一下头,这些年由于她频繁出入大荧幕,已经很少去参加这些需要公开露面的志愿活动了,只是在每年需要捐款的时候康慨解囊,再加上她有十个小孩儿需要带,所以不出席也是情有可原,协会对她持谅解的态度。 袁泉退出了公众号,看了眼好友消息,结果发现志愿者协会的前台给她发来了一则消息: “泉姐,你上次打听的那个人,他报名了两天后的慰问老人的活动。” 袁泉愣怔了一下,随即从记忆里翻出了梦中的那个身影,她知道这一切都来的太过光怪陆离,可是总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看个究竟,所以才让协会的前台小妹帮自己关注一下,然而消息真的传来,袁泉却有些怯懦了,因为她还没做好跟那个人正面接触的准备…… 这天早上,叶晨被生物钟叫醒,准时开始了一天的晨练。习惯这个东西一旦养成,永远也消除不了,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叶晨自从接触了诸天系统,就开始强制着把自己的习惯给培养起来,无论身上有再大的惰性,都会努力的将其克服,因为生命只有一次,可能一点点小小的懒惰,就会将自己置之于死地。 晨练结束,叶晨还是按照惯例去了一趟早市,买回早点和一天所需的食材,回到家后处理好食材,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开始用餐。吃过早餐之后,叶晨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就准备出门了,今天是他第一次参加志愿者活动,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迟到,而让别人对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叶晨先是来到了志愿者活动中心,然后由社工带着志愿者前往了敬老院。走进敬老院,一块巨石立在路中央,上面写着“大爱无疆”四个大字,先声夺人。路边有一排长凳,左边是凉亭,花园。右边种了一些蔬菜和玉米。走进大厅,左边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室,右侧是餐厅。敬老院共三层,呈四合院式。院子当中有个大花园,还有凉亭。向阳处有一排排长凳,可以晒太阳。 叶晨由于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所以他把自己的存在感放的很低,用心的去看社工和其他志愿者做什么,用到他的时候自然也不含湖。大家对他的观感也都不错,因为和老人进行沟通是一件极其需要耐心的细致工作。 叶晨所掌握的专业技能此时发挥了作用,他的心理学技能总是能让他通过老人的言行举止第一时间把握到老人的脉搏,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以他的情商应对这种事情自然是非常自如。 然而叶晨没有注意到的是,随行的人员里,有个人的手机摄像头一直在对着他。即便是看到了,叶晨也不会在意,毕竟这是在现实里,而不是在充满各种挑战的诸天世界,别说拍摄的人没有恶意,就算是带着恶意,叶晨也不会惧怕,长久以来的逐渐强大,让他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着极大的自信。 忙碌了一天,在敬老院用过了晚餐之后,众人开始了返程。在回去的路上,新来的志愿者和以前的老资格志愿者交流着经验,彼此进行着寒暄,这种时候,叶晨总是习惯安静的坐在一旁,微笑看着。 这群人能够从事志愿者活动,抛开利益层面,他们都是些有爱心的人,这在当今这个浮躁的社会,是一件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叶晨对于这种人心里总是充满着敬意。当话题落到叶晨身上的时候,叶晨也礼貌的进行着应对,跟大家分享和老人交流的各种经验和小窍门。 叶晨回到家中,给自己做了一顿可口的晚餐,吃过晚餐,一切收拾妥当,叶晨给自己泡了壶茶,歪倒在沙发上刷着剧,正在这时,系统再一次的响起了提示音,叶晨知道这是来了新的任务了,也没多想,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奏了。召唤出了系统面板,查看了一眼任务。 “据编号c0874号观众反馈:《渗透》这部连续剧主角作为一名专业特工简直是太不专业了,女主白絮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主角的不专业,所以才会牺牲在齐公子的手上的。 窈窍淑女,君子好逑,这无可厚非,但是也要看看是什么环境,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追求自己所谓的爱情,带着一个没有任何地下工作经验的小丫头白絮,你确定这不是为了搞笑在搞笑?作为军统出身的男主,你也太不拿当时这个华夏最大的情报组织当回事了? 系统任务:最大程度上扮猪吃老虎,瓦解齐公子的渗透计划 支线任务:挽回各种不必要的杯具发生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奖励:三年生命加各种随机任务奖励” 叶晨撇了撇嘴,系统是越来越孙子了,以前最早的时候,一个简单级别的任务,都给三年的寿命,现在困难级别的也还是三年,这是把自己当成杨白劳在使唤呢。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叶晨拿过ipad,找到视频网站,搜索了电视剧《渗透》,发现是一部二零一三年的谍战剧,难怪自己的印象模湖,不过叶晨也没敢含湖,这次是为数不多的困难级别的任务,一个不小心是会任务失败,导致自己烟消云散的,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叶晨调整成二倍速,把这部连续剧大致的捋了一遍,心有所感,这个主角确实像观众说的那样,有些太玩闹了,东北行营督查室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汇聚了以李维恭为首的,军统最优秀的狐狸精的地方,敢在他们这群人面前把白絮给亮出来,这纯属脑袋被门弓子给抽了。 大致了解了故事的脉络,叶晨开始了二刷,逐帧的仔细推敲各个人物的行为,他发现主角许忠义打交道的这几个人,就没一个是善茬,沉阳站的站长李维恭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狐狸,就连他那个出场不多的太太,都是鸡鹅巷时期的复兴社老牌特务。 鸡鹅巷是南京城里的一条小马路,以前因为聚集大量宰杀禽类的商户而得名。鸡鹅巷时期指的是戴春风在被常凯申任命为复兴社特务处长后,于一九三二年到一九三四年,在鸡鹅巷设立办公地点的那段时期,这一段时期是复兴社向军统转化的关键期,大多当年在鸡鹅巷工作的军统后来都有了不错的出路。所以在军统内部,如果说自己是鸡鹅巷时期的,那就绝对是老前辈了。 至于许忠义的宿敌齐公子,那更不是一个善与之辈,齐公子原名齐思远,同盟会元老齐墨轩的长孙,在重庆的后台很硬,小常凯申海丰公子是他最大的靠山。而且这个人的个人能力也非常出众,战略考核第一是许忠义,齐公子则是战略课的第二和战术课的第一,论起整体军事素养,许忠义给齐思远提鞋都不配。 顾雨菲是在抗战时期被发展的地下党员,原隶属于张露萍小组,也是该小组中唯一没暴露身份的我党党员。由此可见,顾美人与敌周旋的智慧,该会有多么的嚣张? 当时,张露萍的“七人小组”中的七个人,分别在军统的机房、报务、译码等组(室)工作,所以戴春风一宣布自己的行动计划,该计划的行动情报就被迅速送到了张露萍手里。 张露萍拿到这个情报后,迅速将情报送了出去,最终导致戴春风的计划全盘落空。气急败坏的戴春风对张露萍他们起了疑心,一气之下,对军统局全局人员进行了一次普审。 凑巧的是,当时潜伏在军统电讯处工作的张蔚林出了一点意外,烧坏了无线电收发器上的三个真空管。当时真空管电子设备非常短缺,引起了肖茂如科长的注意。 肖茂如和张蔚林关系很紧张,于是,肖茂如借口张蔚林蓄意破坏,将张蔚林送到稽查处关了禁闭。后来张蔚林逃走了,戴春风知道后,派人去搜查张蔚林和张露萍的住处,这下“七人小组”彻底暴露。 然后戴春风并借张蔚林的名义,给张露萍发了一封电报,电报中写道“兄病重望妹速返渝”。张露萍接到电报后没有怀疑,以为是张蔚林召唤自己回去工作,便回到了重庆,这一回去,就落入了敌人的圈套。张露萍就此被捕,这桩“军统电台桉”轰动了军统上下,张露萍被带入监狱,受到了严刑拷打,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而顾雨菲恰巧因为是初进他们小组,所以没在七人名单之列,所以被众人给保护了起来,至此,她也成了曾家岩五十号唯一潜伏在重庆的电讯人员,这就是个浑身都是心眼儿的狐狸。 至于许忠义的学姐于秀凝更是心机深沉到可怕的一个女人,就连齐公子都在她这里吃过暗亏,由此可见她的厉害之处了,而且带着陈明在总部毫无支援的情况下,在东北坚持了整整八年,与小日子周旋,一直到最后胜利,如果没有手腕,坟头的草早就长的老高了。 叶晨自忖准备充分以后,点击了领取任务,一道白光闪过,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办公室里,办公室里充斥着酒气,让叶晨的眉毛不禁一皱。随即一股数据流充斥进了他的大脑,叶晨明白了自己这次在渗透世界的身份,自己这回是魂穿到了许忠义的身上。 其实叶晨对于这次穿越早就有了猜测,只有让自己成为男主,才能最大程度的扮猪吃老虎,并且跟齐公子等人斗法。叶晨这边刚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叶晨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接起了电话。 “许科长,我是顾雨菲啊!”电话的一头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叶晨的眉毛一挑,没想到刚开始就跟顾美人打上了交道,他轻声细语的问道: “原来是顾科长啊,你有什么事吗?” 顾雨菲突然感觉有些意外,因为按照她了解的许忠义,这时候说话的语气应该是贱兮兮的,一副舔狗的姿态。不过现在箭在弦上,许忠义是自己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顾雨菲还是决定将计划进行下去。只听她开口说道: “特纳监听器的专用电池,你那里有吗?” 顾雨菲语气有些傲娇的问道,脸上闪过了一丝轻蔑的表情,对于这个军统的店小二,她是从骨子里看不上,就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居然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对她死缠烂打了有段时间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个东西似乎不归我总务管?你好像是应该找设备科,跟我可说不着。” 顾雨菲在叶晨这里碰了个软钉子,让她非常的气不顺,直接厉声质问: “设备科要有的话我还找你干嘛?跟我搁这儿废什么话?痛快点,到底有还是没有?” 叶晨轻笑了一声,有些人就是自我感觉良好,背地里对人看不起,用起来却是毫不手软,对于这种人叶晨一向都不会惯着,直接说道: “有,你走正式程序过来打个借条,我得走账,要不然出了纰漏我小胳膊小腿的可承担不起。” 顾雨菲真的是气急了,今天的店小二是吃错药了吗?自己说句话这家伙简直是一言九顶,对于自己丝毫不留情面,顾雨菲怒斥道: “许忠义,你搞清楚,我们是在执行任务,耽误了抓捕地下党,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 顾雨菲故意说的很大声,因为她知道表哥齐思远就在隔壁,自己按不住这个许忠义,她不信表哥的话他也敢不听。 “呵呵,麻烦你也搞清楚,提供设备专用电池完全不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我批给你是人情,不批给你是本分,只是让你打张借据你就搁这儿推三阻四,叽叽歪歪的,怎么,还想着这笔费用让我个人掏腰包吗?做你的春秋大梦!”说罢叶晨也没跟电话对面的顾雨菲客气,直接将电话挂断。 叶晨知道这是顾美人提前挖好的坑,作为电讯科的科长,她出去执行任务,怎么会连窃听器电池没电这样的小细节都注意不到?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把自己引过去,借着跟自己发生争执,让对面书店的我党同志警醒,到时候军统这边她不用摊任何的责任,直接把锅扣到自己身上就好。 背不背锅倒是次要的,毕竟都是为了让我党同志及时撤离,但是叶晨是真的不爽她的态度,更关键的是叶晨还不想这么早就跟正在书店接头的我党地下人员老杨照面儿,所以叶晨丝毫没惯着顾雨菲。 顾雨菲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电话的听筒,此时她已经确定店小二一定是发疯了,像他这样毫无背景的留级生,怎么就有胆子得罪自己这样的总部派的?他就不怕被军法处置吗?以表哥看他不顺眼的性子,这简直就是必然的结果,可他还是这么做了,这说明什么?他已经提前给自己找好后路了? 顾雨菲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隔壁的齐公子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推门走了进来,对着顾雨菲问道: “雨菲,出什么事了?” 顾雨菲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故作委屈的对着齐公子说道: “表哥,特纳监听器电池没电了,我让店小二送过来一块,结果他说这件事不在他总务科工作范畴之内,是设备科的事儿,让我去找设备科去。 要我说总部养着这群酒囊饭袋干什么?每天正事儿不干,一有事就相互推诿,关键时候一个都派不上用场!” 齐公子闻言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店小二之所以被称作店小二,就是因为他熘须拍马的性子,可以说整个总部就没有不能支使他的人,而且他也是自己表妹顾雨菲的疯狂追求者,平时听到自己表妹的使唤,那是屁颠儿屁颠儿的,绝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 不过齐公子一向都看不起店小二,他也懒得去追究到底是哪里不对,拿过了电话,直接转到了总务科,叶晨这边刚一接起电话,电话的另一头,就传来了齐公子如同疯狗一般的咆孝: “店小二,你特么是想死吗?让你送个电池你在那边推三阻四的,我看你是活拧了?想死我可以成全你的! !” 叶晨也不动气,直到齐公子骂骂咧咧的动静止息,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齐公子,你平时的教养哪儿去了?虽说我许忠义就是个总务科长,也不像你那样有海丰公子帮你背书,但我好歹你还是你的学长?你就这么跟你的学长说话的?我还真是领教了!” 第二章 初遇白絮 “。 。”齐公子被叶晨的一席话给怼的哑口无言,平时他再怎么瞧不起店小二也好,打压也罢,没人会说什么,因为实力在那里摆着,但是像训儿女似的教训店小二,店小二不追究也就罢了,一旦追究,那就是目无尊长,不分尊卑,这在军统里可是犯了大忌的,军统是最讲论资排辈儿的。 而店小二许忠义也许在别的方面不大行,但是论起在军统的资历,那可真是陈年的花生米——实打实的老人儿(仁),因为从青浦班到临澧班再到息训班,这家伙是班班不拉,要不是他善于逢迎拉关系,就他的这个揍性,早就被上头给崩了。 顾雨菲此时就在齐公子的身旁,在齐公子和叶晨打电话的时候,她一直抻着耳朵在一旁偷听,因为她的职业属性的缘故,她平时对于偷听别人说话,有着异乎常人的兴趣,听到叶晨挤兑齐公子的话,顾雨菲险些笑出声来,因为她实在是太久没见过自己表哥吃憋了。 顾雨菲的神态自然是没能瞒过齐公子的眼睛,齐公子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阴沉,哂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学长,是思远唐突了,还请学长见谅,不过一码归一码,我希望学长能够一直这么强硬下去,毕竟当个只会拍马逢迎的店小二,终归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你说是?” 叶晨自然是听出了齐公子话里威胁的韵味,不过他也没在意,能吃下这个闷亏,那就不是他齐公子了,叶晨从桌上拿过四一牌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深吸了一口,然后轻笑着说道: “对别人可能还说不好,跟你我还就想一直这么硬下去了,因为我发现你这个人根本就不识敬,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热脸去贴你这个冷屁股。 得罪你的下场我很清楚,你想整死我,在重庆这个地界恐怕难度不小,无外乎就是借助你的关系,把我发配出去罢了。随你大小便,我是无所谓的,常年看着你那张冤种脸,连少女都得变得月鲸不调,能离你远点对我来说正好称了心意。” 说罢叶晨没跟齐公子继续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下药下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恰到好处了,没必要再继续刺激他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忙呢。其实叶晨很清楚,齐公子被自己气成现在这副德性,绝对会恨不得把自己给弄死,但是正如叶晨所说,在重庆这一亩三分地,哪怕齐公子的关系再硬,也做不到这一步,所以齐公子一定会想法将自己调走。 在渗透世界原来的轨迹里,许忠义因为破坏了齐公子的行动,所以在老师李维恭的帮衬下,跟着息训班的同僚去了东北渗透潜伏。其实这一切都是齐公子在背后推波助澜,因为他很清楚许忠义的战术水平,一旦他在红党那边潜伏,死在那边的概率可以说是无限大。 现在自己把齐公子给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同样能达到这种效果,因为以齐公子的个性,他不是那种吃了亏放到肚子里的性格,绝对是还以颜色,那自己的目的也还是达到了,而且不用陷入到顾雨菲的算计中。 叶晨甚至能够笃定即便是没有自己的出现,齐公子的抓捕计划也还是照样会泡汤,因为顾雨菲自己这条路走不通,一定会另觅他路去让身处三民书屋的老杨一伙人警觉,并且及时撤退,因为她是实打实的我党的同志。 事情不出叶晨所料,当晚抓捕行动失败的齐公子,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几天后,重航的航站楼门口,齐公子把刚下了飞机的李维恭接上了自己的车,没人知道二人在车里到底谈了什么。 从打那次行动失败,齐公子像上面奏了一本,说是因为叶晨的推诿,导致他们行动队没能及时掌握三民书屋里面人的谈话动态,总之还是把锅甩到了叶晨的身上,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晨的总务科长的职务被免了职,被撵去食堂给人当厨子做饭去了。 叶晨对此也只是澹然一笑,他早有预料会是现在的这个局面,不就是做饭吗,这都是老本行,叶晨自然是不会怯场,几天的工夫就把总务的食堂打理的井井有条,任谁都挑不出他一个理来。顾雨菲来到食堂吃饭的时候,还借着这件事调侃他: “店小二这个外号还真是没起错,你就适合干这样伺候人的活计,对了你前些日子给我写的情书,让我不小心扔到垃圾桶找不着了,还请你不要见怪啊!” 叶晨自然是不会在意顾雨菲的调侃,他在意的是李维恭什么时候会找他谈话,让他进一步的推动后续剧情,而齐公子果然没让叶晨失望,今天就是李维恭给自己送行的日子,重庆古镇磁器口老码头,苏氏火锅店里。 “先生,您再喝一杯。”叶晨将一杯小烧毕恭毕敬端致李维恭面前,李维恭瞧瞧自己那宝贝学生,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先生,今天您多吃点,一定要吃好喝好。再怎么说,重庆也是咱老家,家乡饭不是南京那边的饭菜能比得了的,总要可口得多。”叶晨殷勤的劝道。 许忠义这个人总是客客气气。不管熟不熟,一大堆好话送过去,不求你能记住他,但求别把你给得罪了。不了解他的人,都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教书匠,谁也不会把他和人见人恶的军统特务联系在一起。 叶晨为了拿捏到这个人物的精髓,将原剧刷了无数遍,毕竟自己可是要进行角色扮演的,跟那些个老狐狸打交道,一丁点的行差踏错,就可能让自己的性命不保,由不得他不多加小心。 “忠义啊……哎呀……”拍拍大腿,李维恭接过酒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说你从民国二十九年就跟了我,青浦班、临澧班、息训班……大大小小补习班,你是班班不落,按理说,这业务水平怎么也比那半道出家的要强。可现在,你咋还在后勤上转悠呢?啊?从民国三十年年我去南京,到现在回重庆述职,这都几年了?你那些同学不少都升了上校,可你呢?还是个小上尉,丢不丢人哪?” “是是是……老师教训的是……”叶晨在一旁陪笑着说道,越是扮演,他越觉得许忠义这个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了的,因为你得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见叶晨说道: “这不,我也觉得丢人,所以来找先生,看看能不能找个出路。” 李维恭看着自己面前的叶晨,突然觉得血压升高,没好气的翻着死鱼眼说道: “办法,办法早就有啦?可你不去做,这能怪谁呀?你说说你,抗战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啊?从你手上跑掉的红党奸细,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人家是劳苦功高居功至伟,你呢?抓过的人能数出几个?像你这种情况,就连戴先生都说是典型的笨蛋加饭桶,没个救了!还想另谋出路?下辈子!” 叶晨依旧是一副谦卑的模样,把当初许忠义的那套说辞搬了上来,对李维恭陪笑着说道: “别别别!李先生,不管咋说,我也是您嫡亲的学生啊?对不对?再说了,抓不着人那也不能怪我呀?曾家岩五十号,那里我比谁都熟。可熟管什么用?进进出出的红党大干部,您说我能抓谁呀?敢抓谁呀?我前脚抓,上峰后脚就得让我当替罪羊,是不是?” 李维恭自然知道上峰是个什么揍性,看着油滑的叶晨,李维恭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上峰的德行你倒是摸得挺透的。” 叶晨故作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满嘴牢骚道: “没办法呀,谁叫咱是总务后勤负责跑腿的?大大小小的官儿,咱哪一级不是伺候着?几年干下来,这职务没怎么升,可察言观色的本事却见长。 您比方说,情报处赵主任,不喜欢人家跟他提初一、十五。为啥?因为他初一、十五要出‘公差’陪小老婆,生怕传出去叫大老婆知道。还有行动处马秘书,他出门之前只要一说‘透透气’,那就十有八九是倒腾烟土去了。另外……” “行行行!打住!”敲敲桌子,李维恭听的脑瓜仁儿都疼,赶紧阻止了叶晨的满嘴跑火车: “我说忠义啊,你对自己人的了解,怎么比对敌人还熟悉?” “没办法啊?你说我能不熟吗?”两手一摊,叶晨耸了耸肩,也是一脸委屈的说道: “老师,没办法啊,谁叫咱干的就是‘店小二’的差事?天天伺候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儿,天天面对他们脸上的阴晴圆缺,不熟悉的话,我早就进嘉陵江里喂鱼了。” 李维恭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端起面前的小酒盅,一口把酒盅里的酒灌了下去,然后转移话题说道: “哎对了,我一回来就听说,刚刚有人得罪了‘军统一枝花’,据说那‘一枝花’的追求者,准备同气连枝要把这家伙给干掉,说的不会是你?” “老师,您太高明了,呵呵!没错,就是区区不才!”低下头,叶晨轻轻笑了笑,然后说道: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点糗事都传到敌占区去了……” 上次的电话把顾雨菲气到了发狂,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如果是因为别的也就罢了,偏偏是她平素里看不起的店小二给了她最大的难堪,这让她的气非常不顺,就顺着口风把叶晨顶撞自己的事情故意给传了出去,这下子炸了锅,平时她的那些拥趸,全都跑来堵叶晨,大闹食堂,叶晨仗着对地形的熟悉,这才躲过了一劫。 李维恭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叶晨的鼻子低声臭骂道: “你说你这家伙惹谁不好,去招惹顾雨菲干嘛?军统一枝花那是电讯处长老魏的亲外甥女,得罪了她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其中的原因叶晨自然是无法对李维恭做出解释,只是故作憨厚的一笑,这时就听李维恭继续说道: “齐公子和顾美人儿盯上了你,你在重庆继续留着,也没什么大意思了,我给你安排了个地方,你附耳过来!” 叶晨冷冷一笑,这不是你们早就安排好的嘛,跟我装什么亲近?估计你都没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儿,毕竟像我这样没实力,没背景的学生死的再多,估计你也不会心疼。不过叶晨还是靠了过去,听着李维恭的安排…… 一个月后,冀热辽军分区俘虏营…… “王小宝!” “有!” “马庆来!” “有!” “许振东!” “有!”叶晨迈步向前走出队列,八路军官撩起眼皮,悄悄打量他一眼,俘虏交代材料上写着:许振东,原国民党冀东独立第六旅伙夫。一个伙夫居然没混个脑满肠肥,这不得不让他另眼相看。 “你叫许振东?” “是的长官!” “识字吗?” “不认识。”临出发前,李维恭对他再三叮嘱,叫他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文化背景。为什么呢?因为文化人肯定会被红党重用,一重用就得查背景。如果红党想查背景,估计你十有八九就算是跑不掉了。以往血淋林的经验告诉李维恭,许多表面看上去无懈可击的卧底,最后就是这样栽在我党手里的。 “知道我们的政策吗?我们的政策是愿留就留,愿走就给你发路费。怎么样,想留下吗?” “报告长官!我是穷人出身,你们是穷人的队伍,这咱心里是透亮透亮的。要再说个‘不’字,那不就忘本了吗?没说的,就跟你们干了,为咱穷人守江山,为咱穷人打天下!” 这小话说的,听得军官心里是热乎乎。“老许这人有水平!是个实在人!”从那以后,“军统店小二”就变成了“红党实在人”。 他做好事、说实话、办实事,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礼让谦逊。像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想不被人喜欢都难。所以一来二去,身边所有人都把他看成是迷途知返的好同志。 那天的军官是食堂的伙夫,绰号王胖子,比起叶晨这个冒牌的伙夫,王胖子一看就挂相,因为他脑袋大脖子粗,他是真心觉得叶晨这个人不错,就把他带到了食堂给他打下手。 叶晨对于这件事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因为原来的时间线就是如此,他来到这里也想好好的体会一下我党在那个时期的艰苦生活。而且在条件恶劣的东北,他也生活了不是一年两年,对于各种活计都驾轻就熟,干起来自然是非常的得心应手。 是不是干活的把式,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正在厨房帮厨的团长和政委看到卖力干活的叶晨,也不禁暗暗点头,小声议论道: “这个新过来的干活不惜力,是个好把式!” 政委也频频点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我刚才问过王胖子了,新来的这个小伙子文化水平低,是个文盲,让他去扫盲班呆段时间,让他好好看看我们红党和国党那边到底有什么不同,加强他的思想转化工作!” 团长和政委的话让叶晨听了个真真切切,他也和当初的许忠义一样觉得荒唐。许忠义是北大经济系的高材生,至于叶晨,在人世间的世界里,更是北大经济系的教授,两个人还算是一个学校的校友。现在叶晨魂穿到了许忠义的身上,深刻体会到了他这个潜伏特工严重的的心理落差。 文化补习班设在一户老乡家的炕头上,这是专为后勤人员开设的夜校。团长下了死命令,凡是不会写自己祖宗十八代的人,一律要参加。谁敢逃课就处分谁。 叶晨也在这个补习班里第一次见到了白絮,叶晨能够看得出她眼底的清澈,想到在原来渗透的世界里,她最后惨死在了齐公子之手,叶晨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许忠义的混蛋,为了一己私欲,将这样一个单纯的姑娘置身于鬼域地狱,这特么也叫人干的事儿? 小丫头白絮活泼可爱的,但做起事却一本正经。她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大字:为人民服务!字写得虽说算不上漂亮,但将就着看还是可以的,毕竟这只是一个刚走出校门的中学生,期待她的水平多高也根本不现实。 叶晨此时就算是魂游天外,表面上也还是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毕竟论装出一副好学生表率的样子,在座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比他更擅长了。根据叶晨以往的经验,老师往往不会去注意那些认真听讲的,而是会把目光放在摸鱼的人身上,叶晨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将白絮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然而叶晨到底还是低估了命运的神奇,凡事就怕对比,坐在他身旁的王胖子,兴许是因为白天体力活干的太多累着了,坐下没过一会儿就呼呼大睡,并且还打起了呼噜,而叶晨的认真听讲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絮将王胖子叫了起来,然后问道: “我今天教了什么?” 第三章 准备摊牌 叶晨趁着王胖子站起的间隙,小声提醒道: “教了五个字,为人民服务!” 王胖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对着白絮依言答道: “您教了五个字,为人民服务!” 王胖子在面对白絮这个小老师的时候,表现的非常有礼貌,应该说坐在这里的所有人,对于白絮,都表现出了足够的尊敬,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有文化的人都会获得大家的认可,哪怕老师本身也不大,哪怕她还是个中学刚毕业的学生。 白絮自然是听到了叶晨在一旁提醒王胖子,她一脸笑眯眯的看着王胖子说道: “你来到黑板前把它们写出来!” 此话一出,王胖子顿时就傻了眼,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道: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我不会!” 白絮示意王胖子坐下,将目标指向了叶晨,对着他说道: “他不会,那你来黑板前写出来!” 屋里就这么大的空间,即便是放个屁都能听到响,更何况叶晨小声提醒王胖子,白絮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这让好为人师的小丫头心生不满,决定惩戒一下自己顽劣的学生。 叶晨也有些意外,吃瓜居然吃到了自己身上,也真是没谁了。看来自己还是陋习难改,当初上学的时候就犯过这毛病,居然还会在这样的错误面前栽倒,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叶晨抬起头将目光看向了白絮,发现她还真不是故意整蛊自己,目光中带着鼓励和真切,这让叶晨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不过还是起身走到前面。 原剧中这段剧情的时候,说到许忠义有一手非常漂亮的瘦金体,他担心自己会暴露,所以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为了不暴露自己学习好,以防被人发现纰漏,故意从右向左用相反的笔画写字,并且在完成白絮给留的作业的时候,还故意夸张的用脚来完成。 对于这段剧情叶晨嗤之以鼻,因为你让一个没有写字基础的人把字写好,可能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让一个书法大家把字故意写的难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难度。 正所谓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熘,许忠义之所以这么做,是担心自己长此以往,养成了习惯,会让自己好不容易练成的瘦金体毁于一旦,其实说穿了就是矫情,他压根儿就没把所谓的潜伏当成是一回事,抱得纯粹是混日子的态度,所以才会做出这么骚的操作。 不过叶晨也没打算出什么风头,毕竟指望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文盲,上来就写对老师教了一遍的字,那会让老师非常有成就感的,到时候盯紧了自己,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而且叶晨看过原剧,熟知小丫头白絮的性格,知道这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姑娘,叶晨可不想自己成为她的研究对象。 叶晨从白絮的手里接过了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五个字里最简单的一个“人”字,然后露出了店小二那招牌式的笑容,对着白絮说道: “老师,你讲的太快了,我就记住了一个“人”字,其他的都给忘了!” 白絮不由得气结,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她接触这群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这群人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学习年龄,忘性大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也没办法过分的苛责,而且她全程都在看着底下的学生,叶晨一直全神贯注的盯着黑板,没有一丝的熘号,也让她说不出责备的话语,只好有些无力的说道: “能记住一个字,这就说明我的辛苦没白费,只要你肯学,老师一定会尽力教。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随时来找我,随着知识的积累,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对人民、对国家有用的文化人。” 看着白絮不厌其烦的教着自己这群大老粗,叶晨哪怕是厚黑到了极致,脸皮也微烫了起来,因为欺骗一个真心希望你好的人,真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不过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在这边扎下根,只能是如此。 叶晨来到东北的时候,已经入了十月,这边和南方最大的差异就体现在温度上,十月这边就已经开始下雪了,而且这时候红党条件真的是极为艰苦,穿的都比较单薄,没有过冬的棉衣。 如果是叶晨本尊的身体倒是还好,可是许忠义的底子早就因为在重庆那边的养尊处优给养成了亚健康了。叶晨干活的时候不惜力,出了一身的汗,等到闲下来的时候,凉风一吹,直接就风寒入体了。 负责后勤工作的大姐跟着叶晨一起忙活,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因为好好一个小伙,突然打起了摆子,而且脸已经烧的通红,大姐连忙过来问道: “许振东,你这是怎么了?” 叶晨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说道: “大姐,我突然感觉身上好冷!” 大姐拿手在叶晨的额头试了试体温,发现烫手,连忙说道: “哎呀,你这是发烧了,赶紧回屋躺一会儿,这边也没啥活了,我收收尾就过去看你去!” 叶晨浑身瘫软无力,昏昏沉沉的回到自己屋里睡下,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的小火炉被烧的热乎乎的,自己捂在被窝里出了一身的汗,叶晨爬起来,靠在炕边,屋子里有些昏黄的油灯发出暗澹的光。 叶晨在现实生活里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即便是生了病,也是自己爬起来到医院去挂号看病,开药,现在这时候,自然是不用指望有这条件,有了疾病只能靠自己硬挺。 叶晨刚坐起来没一会儿,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叶晨回身看去,发现是大姐拎着一盏油灯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三团的团长,只见他手捧着一碗还冒着热气,刚出锅的面条。 大姐进屋看到叶晨坐起身来,连忙招呼道: “哟,你怎么都起来了!” 屋子里来了客,叶晨刚要起身招呼,大姐一把拦住了他,开口说道: “别动别动,你就在被窝里好好捂着发发汗,小心着凉!” 叶晨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热乎乎的,诸天世界里虽然他已经成过好几次家了,但是他还是很容易被这种亲情所打动。可能是因为叶晨现实生活里缺少被人关爱的感觉,所以他在诸天世界里,遇到对自己真心好的人,总是会发自内心的感动,并且全身心的对那个人进行回报。 而且从重庆来到东北的这段时间里,虽说这边的条件比重庆要艰苦的多,但是叶晨在这边却觉得无比的放松,因为这里的人待人都足够真诚,作为一名心理学大家,叶晨能够分辨的出一个人是虚情还是假意。这里没有重庆那边的尔虞我诈,叶晨在这里睡觉都睡得格外的踏实。 团长看着叶晨笑吟吟的说道: “臭小子,你可吓了我一跳,终于是醒过来了。” 大姐帮着叶晨披上了外套,一边拿着布巾帮叶晨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都昏睡了两天了你知道吗?看这汗出的!” 就在这时,团长的警卫员在门外喊了一声“报告”,团长让他进来,只见警卫员说道: “团长,政委请您现在立刻回团部!” 团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把这面条吃了,这是我亲自下厨房给你做的,都给我消灭掉,我先走了!” 大姐从桌上拿过了面条,挑了起来,要喂到叶晨的嘴里,叶晨的老脸难得的一红,然后说道: “大姐,我没那么娇怪,让我自己来就行!” 叶晨注意到了大姐端着面条的手指红肿的跟胡萝卜似的,看着堂屋里扯着绳晾着的自己的衣物,叶晨突然明白了什么。叶晨心情复杂的从大姐手里接过了面条,稀里呼噜的灌下了肚,连汤都喝的一滴不剩。 叶晨将海碗放在了炕桌上,然后对着大姐说道: “大姐你坐,我想跟你商量点事儿!” 别看叶晨吃的只是一碗简单的热汤面,在这里不是谁都能吃得上的,叶晨每天在厨房里跟着王胖子忙活着,看的非常清楚,尽管他自己就是个大厨,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里除了大白菜就是糠,平时能吃上一顿大萝卜,那就算改善伙食了,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在现实世界里都是喂鸡的饲料,可是即便如此,都不是管饱的。 刚才给他端来面条的团长,虽说是部队里的军事主官,就连他都享受不到面条的待遇,因为这都是留给病号的,哪怕他平时有着胃病的老毛病也不行。叶晨刚才看的非常清楚,团长把面条放到桌上的时候,喉结明显的动了一下,往下咽了咽口水,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给叶晨煮了满满一大碗,生怕他不够吃。 叶晨从来的性格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一贯秉持的原则也是人要知道感恩,他觉得自己这碗热汤面不能白吃,要是那样的话,他良心不安。 叶晨和许忠义一样,都是搞经济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如何把一潭死水给盘活,而且许忠义当初改善部队伙食的办法都是现成的,自己正好借过来投桃报李了。 大姐顺手拿过了叶晨开了线的棉袄,坐在炕边穿针引线,一边帮叶晨缝补着衣服,一边问道: “许振东,你有什么事吗?” 叶晨把有些滑落的棉袄往肩膀上拽了拽,然后说道: “大姐,我心里有个想法,搞不好可以解决咱们部队的伙食问题,您帮我掂量掂量?” 大姐笑了笑,也没大当回事儿,随口敷衍道: “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听听,但是咱们可是有言在先啊,坚决不能违反纪律!” “做买卖不算是违反纪律?”叶晨看着大姐饶有兴致的问道。 大姐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叶晨问道: “哦?你说说看?你想怎么做买卖?” “咱们这儿啊,距离老蒙古近,想办法搁他们那里买些刚生下来的小羊羔,然后寄放到老百姓家里养,养大了咱们部队就可以吃和用了,关于报酬,老百姓缺的无非就是茶和盐,咱们就给他整这个就成。”叶晨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大姐一听顿时心里凉了半截,重新拿起衣服继续缝补,然后对着叶晨解释道: “小许你刚来可能还不清楚,那盐和茶都是违禁品,小鬼子查的不是一般的严,就连咱们都缺,所以啊,这事儿没戏!” 红党这些指挥员里,有能打仗的,有能开展思想工作的,就是没有懂经济的。唯一跟经济沾边的后勤部长,也就是大姐,还是个半截刷子,只知道买进什么什么,换点什么什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赚钱。 所以叶晨也没指望大姐能够瞬间就明白自己的思路,毕竟这东西是术业有专攻,论起找来钱的道和对人性的洞察,叶晨还真没虚过谁,只听他继续耐心的解释道: “小鬼子查咱们不假,可是他们不查汉奸啊,大姐,小鬼子马上就要完蛋了,那汉奸也愿意跟小鬼子一起完蛋吗?肯定不愿意啊,他们那群人是最懂得趋利避害的,要不然当初他们也不至于走上背祖忘典这条路了。 只要咱们给这群人捎个话,就跟他们说,现在到了挑边儿站的时候了,你是要跟着鬼子一条路走到黑啊,还是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需要什么,你就给我们弄什么,我们现在就需要盐和茶,就让他们弄这个,他们保准痛快麻利的给咱们送过来,还不用花一分钱!” 大姐起初还真的没在意,听叶晨这么一说,是越寻思越靠谱,放下了手中的棉衣,有些激动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得跟那边互通有无?”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没错,这经济啊就是这样,你得让他流通起来,互通有无一切就都妥了!” 大姐的脑子说到底还是没有叶晨这么活泛,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叶晨接着劝道: “现在这群汉奸啊,一个个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咱们这是给他们立功赎罪的机会,你觉得这些人会把握不住?能活到现在的汉奸,都是人精,没人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的!”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你说咱们这不是就成了和那些伪军、汉奸暗地里做生意了吗?这名声可不大好啊!”大姐不无担忧的说道。 叶晨哈哈一笑,然后拉着大姐的手说道: “我的好大姐啊,做生意得是一个买一个卖,有买有卖才叫生意,你给汉奸钱了吗?没有?你只是给了她们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希望罢了,这就好比在驴的眼巴前给它挂了根胡萝卜,让它为了口吃的拼命的往前走,不停的拉磨。这人啊,都有个死穴,只要你掐住了他的七寸,想要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大姐简直都听傻了,这还是那个每天只知道埋头干活,忠厚老实的叶晨吗,这心眼儿简直太多了。大姐越寻思越觉得有门儿,笑着对叶晨说道: “成,那我去跟上级请示一下,如果上级批准的话,那我就试试,这一招如果要是真的能行的话,要是真的能够解决咱们部队的吃饭穿衣问题,我打板儿把你给供起来!” 大姐从叶晨这里一离开,就一熘烟跑去请示上级了。结果事后证明,叶晨的建议完全是正确的。他甚至都没想到日后闯关东,三团是所有进军东北的队伍中,唯一一支不为吃穿发愁的部队。 叶晨立功了,不但立功,而且还受到了军区首长的表扬,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后勤补给都是一个部队的重中之重。战士们吃着羊肉喝着羊汤,没有一个不念他的好。马政委嗦嘞着羊骨头,对着团长说道: “好同志啊!可真是个好同志!像这样的同志不吸收入党,那我今后还有脸当这个政委吗?老赵!你和我给他当入党介绍人,你有什么有意见没?” 此时的团长也是眉看眼笑,因为战士们吃饱穿暖了,极大的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他作为团长自然也是开心,听到马政委的建议,连声说道: “我能有啥意见?好同志嘛!我可是巴不得呀!” 叶晨被叫到团部的时候,马政委接到了军区的通知,去区里开会去了,只有赵团长一个人在团部的沙盘前,团长看到叶晨前来,笑着说道: “还真没看出来啊,你小子一出手就帮着大姐解决了整个分区的后勤给养问题,有两下子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赵团长说道: “我病的时候,团长你亲自下厨帮我擀的面条,就算是冲着当初的那碗面,我也该为了咱部队的事情尽心尽力!” 赵团长给叶晨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然后说道: “本来啊,今天我和政委要找你一起谈谈,政委临时有事出去了,但是他留下了一句话,他愿意亲自当你的入党介绍人!” 叶晨的表情此时有些凝重,因为他知道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了,因为入党是需要进行审查的,以自己当初在重庆的活泛程度,属于一查就漏的那种,与其等着别人查出来,还莫不如自己主动说出来,本来自己就是一颗红心向着党的。 第四章 戏骨级“卖惨” 此时赵团长还没有察觉出叶晨表情的异样,继续说道: “到时候也会算上我一个,不过在你入党的问题上,有些同志因为你是jf战士,有不同意见,他们建议多考察你一段时间。但你对部队战斗力的提高上,做出了重大贡献,在学习文化上,又是最刻苦的,这么好的同志都不入党,那就是我们的工作有问题了!” 叶晨此时才深刻体会到许忠义当时内心彷徨的心情,他面露一丝苦笑,对着赵团长说道: “团长,您和政委要是真的成了我的入党介绍人,那才出了大问题呢!算了,我带着面具这么久,自己都感觉不舒服,今天就跟团长你交个底,我不是什么国党那边的伙夫,我的真实身份是军统八处的特务,是被那边派过来这里执行潜伏任务的。具体的详情不好跟您透露,你还是让社会部的同志来跟我进行沟通,要不然我怕会连累到你!” 社会部这个名字在如今听来貌似人畜无害,但是在当年却是让军统闻之色变的一个部门,是所有隐蔽战线从事地下工作的同志的指挥中枢,其地位是和国党的军统等同的,从事的工作性质也基本都一样。 赵团长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居然会是对面派来的特务,如果不是他主动交代,自己和马政委居然还要做他的入党介绍人,一旦走到审查的程序,报到了社会部,那可就出了大乐子了。 赵团长不敢怠慢,赶紧给总机拨去了电话,转到了社会部,通知社会部的杨克成,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了杨克成那有些爽朗的笑声: “老赵啊,你怎么想着给我来电话了啊,哦,我知道了,听说这两天你们那边宰了好几只羊,是找我过去喝羊汤的,还是你仁义!” 听说三团在吃羊肉,但凡是知道的,就没有不咽口水的,但是那是人家三团的本事,别人也只能看着,如今三团一个电话打到了杨克成这里,电话刚一接通,杨克成就用话术将这件事给锚死,为的就是不给老赵拒绝的机会,可谓是鸡贼的很。 杨克成和三团的马政委两人是曾经的老战友,以前没少来三团串门儿,老赵自然是和杨克成熟悉的很,也知道他的性格,可是如今的他可笑不出来,对着杨克成说道: “老杨,喝汤吃肉那都是小事儿,你赶紧来一趟三团团部,具体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来了你就知道了!” 电话的另一头,杨克成的脸色顿时一正,多年在重庆从事地下工作,前段时间他才调回到这里,为进军东北做准备,长期的对敌经验,让他意识到老赵似乎是意有所指,能够在电话里不方便说的事情,无疑是跟工作有关。 为了防止敌人监听,所以电话一般只是个传递约定的工具,而自己在本部从事的工作,就是深挖敌特,难道三团出线军统潜伏进来的特务了?杨克成也没有犹豫,直接对着老赵说道: “那成,你等着我,我带两瓶好酒过去!” 不管电话有没有被人监控,杨克成都会不自觉的防上一手,哪怕是回到了根据地这边也是一样,因为就连他都没办法确认有没有敌特对电话动了手脚。而且杨克成临走之前,还特意拎了两瓶从山城那边乌杨白酒,并且撕去了瓶身的标识。 三团的团部里,老赵都没敢挪动地方,更没让别的士兵将叶晨给上绑,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实在是欠缺,所以他牢牢地看住了叶晨,只是眼神很复杂。 叶晨则是一脸听之任之的状态,他知道自己在坦诚这件事之后,留在这里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而且代入许忠义这个人物的状态,把心底最大的秘密吐露出来,整个人只会是一种放松的状态,一切都被他拿捏的非常到位。 杨克成没过多一会儿就赶到了三团的团部,老赵把他迎进来之后,看到了老杨手里的酒瓶子心里多少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对自己的警卫员吩咐道: “老杨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跟他在团部和两盅,你也别在这儿站着了,去村里跟大家一起吃羊肉喝羊汤去!” 此时的杨克成已经看到了在屋内的叶晨,再看到赵团长支开警卫员的举动,在心里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只不过他没有开口,而是等着老赵自己说出来。老赵回屋之后,把杨克成给拽到了一边,将刚才叶晨对他说的跟杨克成完整的复述了一遍,杨克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因为他跟军统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杨克成沉默了片刻,然后对赵团长轻声说道: “老赵,你将团部先留给我俩,你回避一下,千万要保密!” 赵团长点了点头,拍了拍老杨的肩膀,然后说道: “好,我去村口迎一迎老马,他去军区开会应该是快回来了!” 赵团长出了团部的大门,顺手把门拉上,然后就见杨克成来到了叶晨面前,对他说道: “跟我过来坐!” 叶晨和老杨来到了办公桌前面对面的坐下,然后就听老杨问道: “我是社会部的杨克成,说说你的情况,你叫什么名字?” 杨克成对于军统不陌生,叶晨对于杨克成自然也不陌生,他是大姐的丈夫,因为和大姐关系的亲近,叶晨对于老杨的印象自然也很好,只见叶晨说道: “我叫张翰韬,是军统八处派来冀热辽执行潜伏渗透任务的一名特务!” 老杨的脑子有点懵,因为刚才老赵临走的时候,貌似提过他叫许振东,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在他这里就变了说辞?叶晨读懂了杨克成的眼神,小声解释道: “军统特务除了有个本名,还有化名和备用名。我化名是许振东字忠义,备用名叫许天来,你叫我许忠义就行。” 老杨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对于叶晨的说辞他表示理解,因为他从事地下工作,也有好几个化名,于是便接着问道: “那好!许忠义,能不能告诉我,你此行的任务是什么?” 叶晨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我的上司李维恭,想让我随你们的大部队进军东北,然后再找机会脱离,独自发展国民党在东北的特务组织。” 仔细的想了想,老杨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于是便问道: “你觉得……这是他真实意图么?” 摸摸腕上的手铐,叶晨哂然一笑的说道: “这根本不可能!您想想,好不容易把一个内线安插进来,谁会傻到让他轻易脱离?我估计,等我在你们内部站稳脚跟,他肯定会利用说辞来阻止我脱离,甚至还会给我派遣新任务,叫我无限期待在你们这里。呵呵!军统的饼,向来都是画得很圆,可它没味,不好吃。” 杨克成对于叶晨的说法表示认同,因为以他对老对头军统的了解,叶晨的推测合情合理,杨克成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我想也是,一个能打进红党内部的情报员,这得多宝贵?你的上司怎么有可能轻易放弃呢?以我的经验,眼下他只是让你潜伏,等你加入我党后,他就会命令你向我党高层渗透,这样便能进一步掌握我党我军的高级机密。” “我想也应该是这样。李维恭虽然没把话直说,可有些话,有些企图,是不用明说的。我当时也是无路可走了,不吃他的大饼,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寻。”眼神一暗,叶晨呵呵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唉!军统啊军统,外勤‘三民主义’,内勤‘乌烟瘴气’,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想必贵党肯定是一清二楚。几年前张露萍一桉,有些老军统都成了你们的卧底,当时我还奇怪,这些人哪!党国待他们不薄啊?可怎么说变就变了?现在看来,我不用再寻找答桉了,个中缘由,已经是一清二楚了。” 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因为叶晨在冀热辽的优秀表现,团里打算安排他入党,而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之后,组织会第一时间进行审查,叶晨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这一关,所以他主动选择了自首,这只能说明我党的思想教育工作做的到位,杨克成也没再纠结。 稍后,叶晨就被秘密羁押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按照我党的工作条例,是必须要进行核实的。当然,核实的时间有可能是几个天,也有可能是几个月。究竟需要多久,这要看调查工作的进展。 羁押期间,在叶晨的待遇上,老杨认为应该给他算“自首”。毕竟他没有选择逃跑,以许忠义那系统完善的反追踪经验,如果一旦逃跑,想抓住他恐怕还真有点难。 “唉!这得感谢我党的思想教育工作。”面对前来探口风的老马,杨克成深有感触地说道: “能把一个资深的军统特务感化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说,它真是我党获取胜利的一项法宝。” 马政委显得有些不耐烦,对着杨克成问道: “老伙计,咱不要把话题扯远了,你就告诉我,打算怎么处理他?” 杨克成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有些无良的说道: “怎么处理是我们保密部门的事,老马,你还是多想想自己。老同志,老革命,居然能这么容易放松警惕性!你说说,该给你个什么处分?” 作为老战友,马政委深知杨克成的揍性,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因为杨克成工作的特殊性,老马可以理解,不过还是说道: “怎么处分都无所谓,我认罚。可是老杨,有句心里话我得对你说说。” 老杨将目光看向了老马,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只听马政委继续说道: “许忠义这个人是特务不假,可经过我的观察,发现这个人本质并不坏。你看一看,有没有可能把他教育过来替我党服务?说实话,能把我这老革命瞒过去,他没几撇刷子行吗?” 杨克成笑而不答。怎么处理那是机密,就算老战友,他也不能网开一面进行告知。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叶晨已经好些天没露面了,团里的说辞说他去外地学习了。至于学多久,学什么?谁也不清楚,一些好信儿的人只能暗中猜测。直到七月末,这场风波才渐渐平息,有关他的谣言,也就不再被人提及了。 杨克成终于盼来了中央的回电,电文内容是绝密,只限于他一人观启。经调查证明,叶晨交代的一切都是事实,叶晨也根本没打算隐瞒秘密,对于老杨他是坦诚相待的。 这么多次的诸天世界,叶晨第一次进了监狱,而且还是住的个人小单间儿,在里面他整理着自己今后将要进行的一切行动步骤,在脑海里进行一次次不同的情况推演。老杨杨克成见到叶晨的时候,他非但没有瘦,反而有了少许的发福。 老杨看着叶晨笑了笑,帮他点了一根烟,递给他,然后说道: “说说,在这里的这些个日子,有没有什么感悟?” 叶晨深知考验自己捆条子技术的时候到了,只见他惨澹一笑,然后用哀莫大于心死的语气说道: “我原来就是个单纯的学生,也没有什么复杂想法,认为只要端上国家饭碗,一辈子吃口太平饭就行了。可政府不是那么好进的,没有关系,就算有本事也不行。我几次求职几次落马,最后贫困潦倒,差点就流落街头了。 说来也巧,那时候正赶上特务处秘密招人,它用的是某政府机关的名义,于是我就迫不及待报名了。但进去没多久,我才发现有点不对头,原来他们招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公职人员,而是地地道道的特务。 我也曾经想过要走,可军统的家规是许进不许出,要走可以,小命得留下。没办法,我就只能在里面混日子过了。后来国党政府败退到重庆,我也就跟到了重庆。可到重庆后,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像我这样位微言轻的小特务在重庆有的是。军统八个处的不算,还有’和‘三青小蒋’。当小特务的日子不好过,升职看不到希望,完不成任务还要受罚。有一次,我和上峰出去采购,他看中了一个小贩的两筐菜。结果价钱谈不拢,他就命令我把那小贩打!打!打!往死了打! 我说我下不去手,他就连我一块打。打!打!打!打得我腿都折了,三个月没爬起床,想喝口水都得去欠人情!呜呜呜……” 叶晨说到这里,似乎是越说越伤心,越说越难过,最后抹着眼泪泣不成声了,完全拿出了当年他演话剧时的功底,老戏骨级别的演技浑然天成。杨克成长长叹了口气,红着眼圈给叶晨递上手绢,简直成了最佳捧跟。 叶晨也没客气,接过了老杨递过来的手帕,先是擦拭了一下眼泪,然后又使劲儿擤了擤鼻涕,看的老杨一阵嫌弃,然后就见叶晨继续说道: “当时我就不想干了,可老家被小鬼子占了,我又没钱逃跑。从那以后为了保命,也为了不再受罪,于是见谁都带三分笑,迎来送往客气气。时间一久,他们就更不把我当回事了,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做‘军统店小二’。 一没事儿,他们就拿这儿取笑我,白天笑,晚上也笑,甚至当着女同事的面,也不给我留面子。行动处的齐公子,家里后台很硬,他这辈子最大的开心事,就是当着所有女同事质问我,是不是应该叫‘军统大总管’?还要扒我裤子检查检查,说想看看我是不是‘阉过了’? 不瞒您说,当时我都感觉自己不像人了,就是人家的玩物。心里的那股子难受劲,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但忘不了也没办法,谁叫咱没权没势?人家欺负你了,你还能把人家怎么样?不服气那就死得快,反正嘉陵江里又不多我这一个。呜呜呜……” 老杨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晨,心里涌出万分同情。由于工作的关系,他对国党特务了解颇深,更知道好人在军统里,想独善其身会有多难?当然,军统也有不少正义之士,为国为民,不惜与小鬼子浴血奋战。但那都集中在外勤,总部的内勤特务,你不fb不丧良心,基本就是个没得混。 叶晨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毕竟这么剧烈的情绪起伏是一件很雷人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每天都悄悄的进行早课训练,恐怕刚才他都能哭晕过去,只能说许忠义的身体实在是废柴到了极点。叶晨平静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后来到了你们这里,我才感觉自己是个真正的人了。你们从不嘲笑我是俘虏出身,每个人都对我像亲兄弟一样。老团长病了,我给他做面条,可他连碰都不碰就端给病号了。 他平时吃什么我最清楚,糠菜一年粮,有根大萝卜啃啃,就能高兴半天。可在军统里,你能找到吃糠咽菜的长官吗?至少我是找不到,这辈子都找不到。万幸我能接触到红党,万幸我脱离了军统的魔爪,能真真正正为人民做点善事,做点实事……” 第五章 一份大礼 身处于对立阵营,想要取信于人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尤其是军统,那更是曾经和红党有过血仇的,只不过在面对抗战这种大是大非上,我党人士选择了暂时放下,如今小鬼子眼瞅着要战败了,战争的苗头已经开始显现了,由不得人家不警惕,尤其是面对军统特务的时候,这种警惕进一步的加剧。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逐步培养起来的,但是最开始一定要建立起让人对你感同身受的怜悯心。叶晨把自己现实里曾经的九九六社畜的经历全都搬了出来,那可真是惨不忍睹,让杨克成对于无根无萍的店小二产生了极大的怜悯之心。杨克成对着叶晨充满感情的说道: “我们对你进行了严格的审查,发现你是那种可以挽救的同志,因为咱们之间是没有血债的。你愿意为我们工作吗?” 其实这句话是最为关键的,一个军统特务的手上如果没有一条两条的人命,说出去就连街边的半掩门儿都不敢置信,可许忠义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这就让双方之间没有任何的矛盾,彼此之间留下了极大的缓冲余地。只见叶晨做出一副欣喜若狂的神态,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是打算……让我替贵党服务?” “你不愿意吗?”老杨笑着问道。 怎么会不愿意呢,叶晨对于这样的事自然是求之不得,因为这代表着自己任务的进度又往前提前了一块,只见他说道: “不不不!我愿意!绝对愿意!我要和你们一样,为老百姓造福,并为之奋斗终生!” 两个人逐渐打破了沉闷,开始变得有说有笑起来。又过了一会儿,老杨看气氛缓解得差不多了,这才一本正经询问起叶晨将来的打算。 “既然决定要跟着你们走!那让我干什么都行。”叶晨回答道。 “小许呀!”翻开材料看了看,杨克成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从这上面看,你是‘青浦班’、‘临澧班’、‘息训班’……班班不落,专业技术肯定没说的,军统内外各种关系,估计你也是了如指掌,对不对?” 叶晨知道杨克成这是要给他安排任务了,不过他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完,所以出言打断了老杨,做出一副貌似想起了什么东西的架势,然后说道: “老杨,你这是要给我安排任务了?先等一等,安排任务之前,我想先送你一份大礼,你让看守去一下我的房间,在房间的桌上有一沓我用来写材料的稿纸,还要劳烦你们取过来。” 杨克成愣怔了一下,送礼?还是一份大礼?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大礼比情报更让他能提起兴趣了。杨克成莞尔一笑,他也没拿叶晨的话当真,因为根据调查,叶晨在重庆的时候,就是个负责后勤的总务科科长,他实在是不认为叶晨有接触到情报的机会。 不过杨克成还是吩咐看守去了一趟叶晨所在的监室,在屋内的桌子上取出了厚厚一沓稿纸,杨克成接过来翻了一下,发现无一例外,都是各种人物的素描,这让他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对叶晨问道: “许忠义,你所说的大礼不会就是这个东西?” 叶晨没在意杨克成的疏忽,因为换了外人可能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见叶晨耐心解释道: “一九三八年四月,时任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的张凯荫,借祭拜黄帝陵之机逃离延安,投奔了国党。张凯荫叛逃后,便给军统出谋划策,建议成立专门对付延安的特训班,向红党首脑机关派遣培训后的特务。 此计正中戴春风下怀,当即委任张凯荫为军统少将参谋,具体负责对红党各首脑机关的策反工作。张凯荫接受指令后,感到程慕颐办的温州特训班距离陕甘宁边区太远,建议迁址西北,招收陕甘宁当地人为学员。戴春风同意了张凯荫择地办班的建议。 一九三九年九月,军统以“天水行营游击干部训练班”的名义,在陕西汉中郊外的十八里铺办班,圈内代称“汉训班”。“汉训班”在汉中城管子街中段十八号号设有接待站,学员到汉中后由接待站负责初审,并护送到十八里铺。 我因为在历届特训班都是战略情报学科目的第一,戴春风实在是不愿意放弃我这颗苗子,所以破格把我送到了汉训班,我也是其中唯一的不是陕甘宁本地的学员。 “汉训班”专门培训渗透并潜伏在红党核心机关、部队、边区政府等诸多要害部门的特务,汉训班的主任照例由戴春风兼任,具体事宜则由原军统上海行动组长程慕颐负责,程慕颐的副手就是沉之岳。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汉训班”在军统保密级别非常高,学员一律以代号相称,“班规十不准”规定:一不准见熟人打招呼;二不准吸烟;三不准告诉他人真实姓名和地址;四不准和其他学员交头接耳;五不准请假外出;六不准写信会客;七不准理发、剃须、洗澡;八不准上课说话;九不准不报告入厕;十不准院内单独行走。 学员完成训练就根据“打入要害,长期潜伏”的原则渗透进入根据地。至一九四一年,由“汉训班”毕业生组成的军统特别侦察组,已经渗透到红党领导下的陕甘宁、晋察冀、晋冀鲁豫、冀鲁、鲁苏、豫皖苏、鄂豫皖等多个根据地。 不久,戴春风又将成效卓着的军统特别侦察组升级为军统特别侦察站。其中陕甘宁边区特别侦察站就下辖延安、府谷、环县、韩城等十八个特侦组。 “汉训班”从一九三九年九月成立到一九四一年三月停办,总共招收学员九期,除第九期学员转入重庆白公馆特训班受训外,共毕业八期六百三十一人,因此还有相当部分没有被中共查获。 因为当时受训的时候,互问姓名是违规的,所以所有人都是只见过面而已,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经够了,你也知道我在军统的绰号是店小二,认人识人一贯是我的强项。 所以当初我发烧之后在吃过赵团长给我擀的那碗面条,我就开始回忆起汉训班的前八期学员的长相,然后用铅笔把人物画像素描了出来,可能会有些疏漏,但是我敢保证不会太多。我在三团住的房间,西面墙从下往下数第六行砖的后面,藏着我当初绘制好的人物画像,你可以派人去取来。” 叶晨从在记忆里接收到了许忠义的信息,就利用自己过目不忘的技能,仔细的搜索着许忠义的记忆死角,唯恐错漏了什么信息,结果没曾想还真的让他发现了大瓜,许忠义班班不落,居然还在汉训班从头学到了尾,这让叶晨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现实中在互联网看到的建国后公安部一号大桉“戴桉”。 叶晨在重庆还没来到冀热辽之前,就已经开始梳理着脑海中形形色色的每一期学员,这是个大工程,所以他从扫盲班第一天开始跟白絮学习的那天起,就开始每天晚上做完作业之余,仔细的勾勒起当初汉训班那些同窗的人物肖像了。 听了叶晨的话,杨克成好悬没疯,他就是从事情报工作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段历史?这些人里最出名的就是沉之岳,他曾经是汉训班的教官,传授特务打入延安的经验。当时他甚至已经进入了最高层担任秘书的职务,随后,他跟随叶询转到新四军工作,在皖南事变前夕回到国统区,在当时被所有从事地下情报的人员引以为莫大的耻辱。 至一九四二年五月,仅被中共保卫部门查获的“汉训班”学员中,胡士渊、杨效卫、夏秉已打入红党军委二局;王治和打入陕甘宁联防司令部;郭力群、李峰璧打入边区保安处;马鸣、赵西湖、刘一平考入抗大;冯善述、朱浪舟进入红党sx省委;石进中、宫兆丰进入绥德专署;张秉均进入安塞兵工厂;政治教官朱增福一九三八年六月潜入延安在陕北公学加入红党的。 虽然抓住了这么多的军统特务,但是却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叶晨送的这份礼实在是太大了,虽然需要按图索骥,但是也已经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杨克成忍不住激动的站起了身,在叶晨面前走来走去,双手不停的揉搓着,嘴里念叨着: “许忠义啊,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好,实在是太好了,我这就派人去把剩下的画像都取过来!” 杨克成此时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复杂,因为刚开始他还对这个人心存疑虑,所以还想着把他再派回国统区,这本身就是不信任的一种表现,眼下叶晨的举动委实是让他犯了难。叶晨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自己主动开口道: “老杨,我是老军统了,对于那边的一切都是门儿清,其实我在远比在这里更能发挥作用,虽说依照军统的惯例,我回去之后,肯定会杜绝让我再去接触情报,可是我是干后勤的出身,完全可以在这方面变相的为我党服务!” 杨克成不由有些赞叹的看着叶晨,这家伙真是长了个七窍玲珑心,自己这边还没表示意图呢,他仅从自己的言行中就能看出子丑寅卯来,实在是太不简单了,杨克成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好你个店小二,察言观色这一套算是让你玩的再明白不过了,不过在临走之前,你还要经历一段时间的思想教育工作,希望你能够配合!” 对于这个,叶晨表示理解,当初看过《潜伏》的他,对于这个自然是不会感到陌生,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经过一个月短暂的zz培训后,上级给他的任务是随军进驻沉阳,伺机打入军统。但这是个绝密,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哪怕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也要保守秘密。 关于这次行动,组织上对他寄予厚望。特工业务技能,已不需要再对他进行培训。如果算上共产党的班,这家伙是大班、中班、小班,华夏所有的特训班,他几乎是班班不落。但红党讲究的是zz信仰,在对许忠义进行的培训中,重中之重,也就是这思想教育。 临走之前,杨克成找到了叶晨,对着他问道: “不回三团去看一看你的老战友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杨克成说道: “还是不了,回去看过他们之后,面对分离的时候,只会让自己更加伤感,与其这样,还不如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杨克成忍不住赞许的点了点头,同时心情也有些沉重,作为一名地下工作者,每天需要面对的,就是各种不确定因素,叶晨这一走,将来会是什么光景,这谁也说不清楚,不过该嘱咐到的话也还是要说: “到了沉阳后,你先去北市场的大戏院,它旁边有一家东北面馆,那是军统的地下买卖。该怎么接头,相信这难不倒你。你今后的任务,是要尽快获取军统的信任。至于你的联系人,到时候我们会通知你。除此之外,其它工作你先不要管,就扮演好一个前途无量的特务头子。” “我明白。”叶晨应声道。 老杨还是不放心的继续跟叶晨絮叨着: “还有,跟国党上层打交道,肯定少不了声色犬马。出于工作的需要,你接触某些女特务这是无法避免的事,但要记住我党的纪律,面对米军教官那一套的时候,要坚守自己的底线!”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男性情报员当然也不例外。为防止他们在工作中因女性出问题,各情报组织都是煞费苦心绞尽脑汁。 相对而言,我党地下组织所采用的手段,那就比较直接的了,一句话:不能以牺牲色相的方式来获取情报。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时任我党,情报战线上的老兵——周翔宇。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三日,冀热辽军区十六军分区共计四千余人从抚宁县出发,向奉天方向迅速挺进。这是抗战结束后第一批闯关东的老八路。冀热辽部队进入东北后,一路之上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每天除了缴获还是缴获,小鬼子的制式武器,小鬼子造的毛毯大衣,当然,还有小鼻子小眼的东瀛“美女”。 千万别小看这些东瀛女人,她们都是些有技术的职业护理。比起红党土工作业培养出来的女护士,那水平高得可不是一个等级。日伪统治时期,由于这些人都是“上等人”,所以普通老百姓能叫她们“伺候伺候”,那祖坟上得冒多高青烟? 可现在不行了,她们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命好的,被当地一些光棍抢去传宗接代,命不好的,干脆就被土匪当成“红票”卖进了窑子里。你是东瀛人又怎么着?满洲国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小鬼子在咱东北造的孽,现在咱得说道说道了。 一九四五年十一月下旬,沉阳光复后的第三个月,红党武装部队在镇压国民党暴乱后,奉白熊军之命被迫撤离沉阳…… “东北菜馆”地下室…… “已经监视他两天了,从暗语和他交代的情况来看,弟兄们认为,这应该是咱们的人。”一个戴狗皮帽子的壮汉,贴在掌柜耳边低语道。 掌柜的推推滑落的玳冒眼睛,手指仍在不紧不慢地拨着算盘。 “另外根据他的口供,我们已经和‘北平办事处’的李副主任联系上了。不过,李副主任显得很吃惊……” “哦?怎么回事?”掌柜的又推推眼镜。 “他说这个‘许忠义’,的确是他的学生,去年年末受他委派打入了内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进一步给他指令,这家伙反倒跑回来了?” 掌柜的点点头,没再问下去。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根本没怀疑过许忠义的身份。不过对于从“敌区”回来的外勤,军统向来是不敢轻信。谁又敢保证这个人身上没沾过一点红? “掌柜的,他一直吵着要见你,您看……”狗皮帽子蹭蹭嘴角的鼻涕。 将算盘一推,玳冒眼镜想了想,便果断地说了句:“好!” 昏暗的阶梯旁,点着几盏油灯。在伙计搀扶下,掌柜的试探着向地下室走去。 “您小心,注意脚下!”伙计时不时提醒他。可掌柜的一摆手,示意他噤声。 深邃的走廊深处,传来“唧、唧”的咀嚼响,紧接着,又是一阵“呼噜呼噜”往嗓子眼里扒饭的声音。 “这家伙几顿没吃饭了?”掌柜的有些惊诧。 “不知道,从打他来,一直就这样,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哎呀……看来他在红党那边儿,也没少遭罪呀……”叹口气,掌柜脸上露出深深地同情,“外勤不好干哪,能活着回来的兄弟,哪个不是扒了一层皮?” 第六章 进入角色 一九四五年十一月下旬,沉阳光复后的第三个月,“东北菜馆”地下室…… “已经监视他两天了,从暗语和他交代的情况来看,弟兄们认为,这应该是咱们的人。”一个戴狗皮帽子的壮汉,贴在掌柜耳边低语道。 掌柜的推推滑落的玳冒眼睛,手指仍在不紧不慢地拨着算盘。 “另外根据他的口供,我们已经和‘北平办事处’的李副主任联系上了。不过,李副主任显得很吃惊……” “哦?怎么回事?”掌柜的又推推眼镜。 “他说这个‘许忠义’,的确是他的学生,去年年末受他委派打入了红党内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进一步给他指令,这家伙反倒跑回来了?” 掌柜的点点头,没再问下去。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根本没怀疑过这个人的身份。不过对于从“敌区”回来的外勤,军统向来是不敢轻信。谁又敢保证这个人身上没沾过一点红? “掌柜的,他一直吵着要见你,您看……”狗皮帽子蹭蹭嘴角的鼻涕。 将算盘一推,玳冒眼镜想了想,便果断地说了句:“好!” 昏暗的阶梯旁,点着几盏油灯。在伙计搀扶下,掌柜的试探着向地下室走去。 “您小心,注意脚下!”伙计时不时提醒他。可掌柜的一摆手,示意他噤声。 深邃的走廊深处,传来“唧、唧”的咀嚼响,紧接着,又是一阵“呼噜呼噜”往嗓子眼里扒饭的声音。 “这家伙几顿没吃饭了?”掌柜的有些惊诧。 “不知道,从打他来,一直就这样,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哎呀……看来他在红党那边儿,也没少遭罪呀……”叹口气,掌柜脸上露出深深地同情,“外勤不好干哪,能活着回来的兄弟,哪个不是扒了一层皮?” 陈明走到了叶晨的近前,叶晨故意做出一副紧张的神态,这时就见陈明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别紧张,到这儿就跟到家没什么区别,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放松些!” 叶晨勉强一笑,然后对着陈明毕恭毕敬的说道: “谢谢长官,不知道长官怎么称呼?我总觉着您有些面熟!” 陈明的心顿时停了半拍,当外勤的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认出身份,眼前的人虽说也是军统出身,可他毕竟是从那边过来的,没准儿已经被人给策反了,那到时候自己可就是引狼入室了。陈明虽说有些心慌,可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叫陈明,他们都管我叫陈老大,以后你也可以这么叫。对了,你是?” 陈明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悄无声息的摸向了自己的腰间配枪,一旦觉察到不对,他会第一时间直接搂火。 叶晨没有直接回答陈明的问题,反而试探着对陈明问道: “临澧班的那个陈明?我说呢,怎么瞅着这么眼熟,你仔细看看我是谁?我是跟你一个班的许忠义啊,参加书法比赛得奖的那个!想起来了没?” 陈明第一时间摘下了自己的玳冒眼睛,凑到叶晨的近前仔细观瞧,然后失声说道: “哎呀,还真是你啊弟儿,你怎么跑出来出外勤了?就你那战术水平,完全就是白给啊!总部可是缺了大德了!” 叶晨也感到很无语,因为许忠义实在是隔着窗吹喇叭——名声在外,凡是跟他一个班的,就没人不知道他战术情报学挂科的光荣历史,叶晨一脸无奈的说道: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咱在总部没人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再加上被人当成了替罪羊,所以才会被发配到外勤来。” 陈明表示能够理解,因为自己和老婆也一样是因为没有后台,所以才会被发配到了奉天,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陈明看着叶晨问道: “可你怎么又回来啦?身份暴露了?” “没有!”舔了舔嘴唇,叶晨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说道: “是他们派我回来卧底的……” “啊?”陈明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刚才我不是说了么?”指指身旁的看守特务,叶晨说道: “红党发现菜馆经常来往些日伪人员,所以就怀疑你们这是不是国党窝点。结果……由于我是国党俘虏出身,所以就被选中了……” “这帮家伙的这眼光还真是有够毒的?”陈明嘴角抽搐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道,“居然把我们的人又给派回来了?” “那他们给没给你任务?”旁边的伙计问道。 “奉命潜伏,伺机替他们窃取情报。”看看沉吟不语的陈明,许忠义赶紧又说道: “我对党国可是一片赤诚!要不然,我就说自己是逃回来的,这样你们也没辙不是?” 的确,说自己身份暴露逃回来,这后果还能好一些。可要说奉那边之命回来卧底,那叶晨这辈子就甭指望得到重用,也更甭想接触到任何机密,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他是不是真地的回来卧底? “那他们怎么联系你?”盯着许忠义的眼睛,陈明轻轻一掸烟灰。 叶晨做出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然后说道: “说是用广播来通知我接头地点,哦对了!密码母本是民国二十三年版的《康熙字典》。” 能把秘密交代到这个地步,陈明心想,眼前这年轻人应该是错不了,于是便接着问道: “那你过来之前,掌握什么情报没有?” 因为叶晨刚才提前跟陈明攀上了关系,两人也算是熟人,所以陈明没使出他的拿手绝活掰手指,叶晨也神态放松的说道: “嗨!我就是一做饭的,能知道什么秘密?不过…我听那些匪首们在吃饭时说,沉阳周边的他们的人也要撤离了,好像是老毛子要撵他们走?” “哦?那他们什么时候走?”陈明两眼突然一亮。 “估计也就这几天,我过来的时候,他们一些基层连队都已经开拔了。”叶晨回道。 这个情报很重要,正是国党挖空心思想要得到的底牌。陈明小组本来对此是一筹莫展,可没想到,情况的转机居然出现在这个小子的身上。 “好小子,你立功了。”微微一笑,陈明拍拍许忠义肩膀,然后说道: “回头把情报行文,估计这一次,连戴主任都能记住你。” 陈明平时最头疼的就是给总部行文,你让他做事他绝无二话,但是让他去摆弄笔杆子,却如同要了他的亲命,他实实在在的就不是那块料,至于他手下的这群人,也没好到哪儿去,都是半斤对八两,所以行文的工作自然得是叶晨自己来,不过叶晨对此倒是毫不在意,直接用一手赏心悦目的瘦金体,把情况写了下来。 把窃取的情报用行文格式誊写出来,并向军统本部提交,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苦差事。行文中,非但不能出现“估计、猜想”等模棱两可的字眼,而且还要注意措辞造句的语气。比如说对戴春风的称呼,“老板”这个词不是谁都可以用的,没有身份和地位的特务,一旦用上它,那就是自找麻烦。 在戴春风面前,下属的自称也有说道,如果是在戴春风主持下,从训练班出身的特务,那他可以自称“学生”,并对戴春风尊称为“戴主任”。所以,叶晨在行文收尾的落款处,就写下了“学生忠义谨敬”。 陈明看着叶晨的笔迹,由衷的赞叹道: “老弟,你这手字真是了得,估计戴主任看了都会欣赏。” 陈明说这话是有原因的,戴春风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收藏名家字画,看到写字写的好的,第一印象就会好很多,而且刚才陈明仔细的询问过了,叶晨居然和戴主任和毛齐五还是半个老乡,要知道江山人是最看重这个的,能攀上一星半点的关系,那前途都不可限量。 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陈明说道: “老哥,你就别笑话我了,戴主任看到我就心烦,你想想,他当了那么多届班主任,我是他铁打的学生,最后能毕业,完全是托了李主任的福,估计也是上面实在是看不过眼了。” 处理完了这一切,陈明设宴款待了叶晨。既然是老同学,那关系可就又进了一层。两个人落座后,陈明对手下吩咐: 今晚不吃高粱米了,要多炒几个菜,不但要炒好菜,而且还要备好酒。把锦州烧锅产的头酒,多弄它几坛子来。 “老同学呀!干了这么多年内勤,没少受罪?”看看许忠义那单薄的身材,陈明是一阵长吁短叹。 叶晨叹了口气,然后对陈明轻声说道: “嗨!那是自然了,内勤怎么也比不过你们外勤,太受约束了。” “外勤也不行啊!”递给老同学一根烟,陈明感慨的说道: “我是民国二十八年奉命潜伏奉天,这一晃都六年了。那是天天在小鬼子眼皮底下打游击,说不准什么时候两腿一蹬,就回他姥姥家去了。多亏哥哥我命大……哎对了,你是哪年生人?” “民国六年,今年二十八岁。”叶晨答道。 陈明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继续诉苦道: “那我比你大,咱就托大叫你一声老弟了。我说老弟呀,幸亏你没放外勤,知不知道我这里的投胎率是多少?” 许忠义摇摇头。 “每年百分之四十,我的手下,整整换了两茬人。” 也就是说从潜伏沉阳尹始,那些追随陈明的人,现在已经基本上是彻底死绝了。 “咱军统就这规矩——用人用到死,前几年风头紧,哥哥我也不敢懈怠。现在好了,总算可以松口气了。”拍着大腿,陈明往沙发上一仰,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不过我听说,重庆准备派人来接管沉阳。老弟呀!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这就是明显的试探,陈明想通过叶晨的反应,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有背景,也想知道他此行究竟代表着哪一方利益。倘若他没可能跟自己一条心,那就要尽早防范另做打算,以免自己辛辛苦苦种下的山药,却在一夜间被个外人给刨了。 叶晨一眼就看穿了陈明的小心思,所谓职场无朋友,再好的关系也不能涉及到利益,否则眼前还跟你称兄道弟的人,转身就可能将你置于死地。 “不管谁来,小弟只奉上一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叶晨这话里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只要老兄你把眼前的势力巩固好,那就没人能把你怎样。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是不需要浪费太多口舌的,一个眼神,或是一个信息,这就已经足够了。 晚间,陈明召集起众弟兄为许忠义接风。席间大家无话不谈,亲热得好像是一家人。不过在交流间,叶晨突然注意到一个现象:小特务们动快子的速度,全都比嘴皮子还利索。这边说着话,那边就“曾曾”夹了几块肉,然后一边说话一边吃肉,等盘子见了底儿,这才“咕冬咕冬”牛饮起烧酒。 “弟兄们这日子过得苦哇!”陈明把面前的菜,全部送给了手下。他大口大口吸着烟,两道浓眉都快拧到一起了,轻声说道: “打民国二十九年起,我们这些人就没见过饷儿。要不是为了抗日,大家早就散了,哪还能撑到今天?” “重庆没给你们拨款么?”叶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陈明一拍大腿,然后满脸愤慨的说道: “拨他奶奶个腿?一会说小鬼子封锁得紧,物资运不过来;一会又说先欠着,让弟兄们自己去筹。艹他姥姥的的,这又不是咱军统的地盘,你叫我上哪整钱去?幸亏大家集资开了这间铺子,要不然,早就都投胎转世去了。” 刚一见到陈明时,叶晨就注意到了他袜子上的补丁。看来外勤清苦这一说,果然不是危言耸听,不过叶晨也很清楚,陈明绝对有自己的小金库,奉天城里的半掩门,多数都是靠着他的照顾,这才能顺利的把买卖做下去,有些东西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陈明的媳妇于秀凝对于这件事都有所耳闻,只不过平时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叶晨弹了弹手上的烟灰,然后对陈明问道: “老大!那现在你还打算等重庆的款子么?不知道你想没想过,总部能一下给你全额补齐么?” 陈明露出了一丝苦笑,上面那群人什么揍性他是最心知肚明的,有些无力的说道: “嗨!哪有这好事儿?大小官员一过手,能有三成落在咱弟兄手里,那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可眼下就有一个法儿,准保比上头补贴要赚得实惠。” “嗯?”谁都没心思喝酒了,撂下碗,一同瞧向许忠义。 “兄弟,你快说!”陈明等得心急,夹着香烟的手,都开始“簌簌”颤抖了。穷怕了,真是穷怕了,总部要是再不派人来来,就我手底下这些人、这身打扮,如果出门冒充土匪,估计都会有人相信。 叶晨滋熘了一口烧锅,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想赚钱,大家就得齐心协力。谁要不想干,可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叶晨这话说得很干脆,但话里话外也露出另外一层意思:这笔买卖肯定要有风险,干不干随你们。陈明作为一个人精,自然听出了叶晨的话外之音,忙不迭的说道: “兄弟你放心,只要我同意了,这些弟兄肯定没二话。” “那好……”话已说到这地步,叶晨也就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 “我进奉天的时候,曾路过一座仓库,那里进出的全是棉布,正是市面上最紧俏的物资。” “你说的……是不是塔湾的五八一仓库?”陈明皱了皱眉问道。 “没错!”叶晨点头 陈明在奉天城里厮混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那个地方,只听他对叶晨说道: “弟儿啊,可那里有老毛子把守啊?就我手下这三瓜俩枣,可搞不定他们!” “嗨!我说老大呀!你怎就没注意我给你的情报呢?”一口烧酒焖下肚,叶晨抹了抹嘴巴,然后给陈明答疑解惑: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老毛子在东北待不久啦?等咱总部一来人,他们就得乖乖滚蛋,要不然,老米那边也不答应啊?这批物资咱要不拿,那就白白便宜外人了,至于便宜了谁,我不说你应该也很清楚。再说了,那可是一大批布啊! 如果咱把它搞到手,转手这么一卖,那钞票可就全是咱的啦?就算总部开进奉天,上头有人下来查,可咱也有话说呀?你们不是叫咱自己筹款吗?对不对,咱自己筹款这犯哪家王法了?” 陈明的眼前瞬间一亮,还别说,这方法理论上还是可行的,问题是,守仓库的那些个该怎么办?陈明没插话,听着叶晨继续诉说: “老毛子最喜欢什么?喝酒嘛!几坛子烧锅下去,叫他把爹妈找来陪你打麻将,这都没二话可说!怎么样?路子我都替你们想好了,干不干请随意。” 大家“嗒嗒”嘴,眼睛里开始冒火了。陈明一快子敲在闷头喝酒的狗皮帽子头上,陈明火上房似地喊道: “二鬼子,你悠着点喝!多省点酒送给老毛子!” 二鬼子平时就喜欢杯中之物,今天陈明招待叶晨,他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自然是一杯接着一杯,看着被陈老大拿走的酒杯,二鬼子的眼中充满了不舍,哀求着说道: “老大!再让我喝一口!就一口!” 叶晨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寒意,因为他深知自己面前的这个二鬼子,是齐思远手底下的一条狗,叶晨在心里已经提前给他判了死刑了。 “放屁!”一把卡住他脖子,眼珠通红的陈明,疯了一般来回推搡着说道: “多一口酒,就能少灌倒一个老毛子!你小子这是败家呀!赶紧把喝进去的酒,全给老子吐出来!” 疯了,全都疯了。一听说能来钱,这帮兄弟立刻搂成一团,连笑声都快没有人动静了。 “哎哎哎!冷静!冷静!”叶晨敲敲桌子,趁他们还未彻底失去理智,叶晨赶紧补充下文说道: “我说,外勤有你们这么干的吗?啊?行动之前,这怎么也得先弄清行情?钱还没到手呢,你们瞎乐呵个啥?” “唰!”气氛一下子冷清下来。大家是该拥抱的拥抱,该咧嘴的咧嘴,只是光张嘴,彻底没声响了。 “你们就不能听许老弟把话说完?啊?做人不能这么没深沉,涵养!涵养!”手下这么不长脸,老陈有些坐不住了,他瞥瞥许忠义又道: “老弟,你就说,这事儿该怎么干?” “派人摸清他们的岗哨,几点交接班,一班几个人,这都得弄明白。还有,必须在兄弟里找个会说俄语的。”叶晨说道。 一听这话,在场的一众兄弟顿时又全都泄气了。俄语?有些人连汉语都说得颠三倒四呢?你还让他讲俄语?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办法了,我来!”掸掸衣袖,叶晨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弟,你会说俄语?”陈明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啊?大学期间我修了四门外语,其中就包括俄语。” “咝……”倒吸一口凉气,陈明心说这可真是个人才。也不知道重庆总部那些酒囊饭袋,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像这等人才,竟然会派他去做卧底? 既然有人会说老毛子话,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叶晨继续差遣道: “还要找几个能喝的,一坛子下去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趁早靠边稍齐去。另外就是装卸工和大车,咱是能装多少装多少,在咱自家的地头上,谁也甭跟谁客气。” 权衡一下利弊之后,陈明点点头,果断地说道: “好!就这么干了!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豁出去了,把库存的烧酒全给老子带上,灌他个狗娘养的!” 眼前这两位一唱一和,听得众手下是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在花花绿绿的钞票面前,这两个老同学怎么瞧,怎么都像俩土匪。 ps:上章被关进小黑屋出不来,改了好几遍也没过,实在是没精神再改,就权当请了一天假了,不大影响后面剧情的连贯性,还望各位读者老爷海涵,拜谢! 第七章 荒诞不经 第二天上午,出去摸底的兄弟回来了,汇报的时候直搓脸,哆哆嗦嗦的,看来是冻得够呛。不过这点小事在那强烈的发财欲望面前,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只见他一边烤火,一边向二人汇报着情况。 “都查清楚了,五八一仓库的老毛子是三班倒,每八个小时换一次班。兵力大约在一个连左右。” “还有吗?”陈明觉得这情报太肤浅,没有体现出军统外勤那良好的个人素质,毕竟叶晨初来乍到的,陈明想要秀一秀自己的肌肉,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 然而事与愿违,小弟接下来的话直接打脸: “弟兄们进不去,也说不明白,所以就只能远远看着。” 没有十足的把握,陈明是不会轻易动手的,因此他面露难色有些犹豫不决。 “他们把货物运到哪?”叶晨在一旁追问道: “负责装卸的有没有中国人?” “在大东的被服厂卸货,那些装卸工都是中国人。” “好,这咱就有办法了。”看看陈明,叶晨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被服厂总不会是戒备森严?咱先去哪儿等他,卸完货,就求老毛子司机办点私事。然后再借他的身份做掩护,混进五八一。” 想发横财就得冒险,关键是,这个险究竟冒得值不值?多年来的外勤生涯让陈明变得非常的谨慎,让不然,他也不会在跟小鬼子周旋了八年,然后全身而退,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为安全起见,许老弟,我认为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嗯?您打算收手?”叶晨心里一紧,眼睛撇向了陈明。 “收手?那不便宜老毛子了吗?让他们把弄来的东西运回国,这你甘心么?”喘口粗气,陈明强压怒火说道: “所以,咱怎么都得给他找点麻烦不是?哪怕在他车胎上扎个眼。” “哦?那老大您想怎么办?”叶晨帮陈明点了根烟,然后问道。 我认为想要成功,就得再整点万全之策。”点点桌面,陈明那老狐狸的本色,在此刻暴露得一览无遗,只见他发狠说道: “人生离不开‘酒、色、财、气’这四个字,当然了,叫老毛子‘生气’咱得不偿失,不如在‘酒、色、财’上多做点文章。” 酒是上好的烧锅,这对开饭店的来说,根本没多大问题。为以防万一,负责研制器械的特务,还提纯了一大桶工业酒精来备用,毕竟老毛子以能喝着称,万一到时候放不倒他们,那可就出了大乐子了。 可色呢?只见陈明眯缝着眼,然后胸有成竹的说道: “北市场有的是半掩门儿,多找几个漂亮的,我就不信他老毛子都是太监?” 陈明这招也够损的,北市场虽说半掩门儿多,可杨梅大疮也多。为了阴老毛子一把,陈明算彻底豁出去了,把菜馆账面上所有的钱,全部从钱柜中提了出来,然后说道: “我就不信他老毛子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能在那群祖宗的撩拨下守身如玉的,我反正是没见过。妈了个巴子的!他从东北连偷带抢弄到的钱,都给老子乖乖花在医药费上!” 叶晨被陈明这猝不及防的骚操作给闹的差点没闪了腰,陈老大,可特么真有你的,你这是打算给老毛子制造一场生化危机啊。叶晨这才想起了当初看原剧的时候,负责看守五八一仓库的,是一水儿的老毛子女兵,这才找到了根源,闹了半天,都是陈老大的功劳,这特么也真是没谁了。 老陈手下的特务可不是吹出来的,在沉阳混了多年,地界人头混得比自家炕头还熟。出去转了没多久,便拉来大大小小一百多个掩门子的暗娼。不过这招来的女的也有说道,没病不漂亮的不要,有病能看出来的也不要。结果一来去,最后还剩下十几个清纯可人的大姑娘。 “就她们了!”老陈一拍大腿,把人员定下来了,然后吩咐道: “再找些行头给她们换上,记住了,千万别让人看出她们女表子!” 这群人办起事,是要多荒唐有多荒唐。一排整整齐齐的“大姑娘”,有的穿学生装,有的是“银行职员”、……瞧得在一旁检验成果的叶晨,连嘴都快合不上。 “你看看,像许老弟这等斯文人,现在也方寸大乱了不是?呵呵!我就不信老毛子,他在这节骨眼上也能扛得住?”陈明在一旁窃笑道。 叶晨彻底无话可说了。他本想用“酒精”来解决问题,可让陈明这么一引申,形势就变得更加复杂化了。 晚上十一点多钟,一行人在被服厂灌醉老毛子司机后,打着“送人回家”的旗号,连人带车开进了五八一仓库。进门的时候,老毛子值班人员并没有难为他们,因为这些抗联出身的老毛子,此前就接到了上级的“命令”。所以收到特务们的“孝敬”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们全都统统放行。可到了卫戍值班室,一切就开始走样了。 “这老毛子怎么都是女的?”指指过来询问的老毛子女兵,陈明惊愕得直卡巴眼睛,然后说道:“那咱这一车的姑娘……该孝敬谁呀?”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陈明这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虽说奉天的半掩门儿大多数都是靠他吃饭,可是天寒地冻的,这么晚把人家给拉出来,这笔支出势必是不能少的,毕竟没人会愿意义务劳动,一想到钱白花了,陈明不禁一阵肉疼。 “自己留着用!”叶晨没好气的说道,从他一上车,这些所谓的“学生”、“职员”就不断地撩次他。具可靠统计,摸他前胸后背的手,在高峰期间可达六双之多。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叶晨,此刻恨不得能直接跳车逃跑,自己这点道行在这群女流氓面前是真的不够看啊。 “注意涵养!涵养!”叶晨实在是吃不消了了,无力的哀求道: “这里有那么多男人不去搞,你们干嘛非冲我来?去去去!老子对女人没兴趣!” 此言一出,众人是哄堂大笑。丢人丢掉家了,瞧瞧那些弟兄们的古怪眼神,叶晨恨不得把陈明给生吞活剥,这孙子这是在坏我名声,经历这么多的诸天世界,老子还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呢! “许老弟呀!现在该咋办?”陈明无计可施了,对着叶晨说道: “二鬼子这个废物,老子派他出来摸底,结果这狗日的连个公母都分不清,我特么真想踹死这个鳖孙儿!” 其实这个事情怪不得旁人,因为这是叶晨偷摸跟地下交通站临时沟通做出的决定,总不能真让陈明把人家士兵给嚯嚯了。 “要不……还是我们这些男人上?”贪婪地啃啃手指头,一个小特务在旁边建议道: “昨天我刚刚洗过脚……” “滚蛋!”叶晨也没客气,“亲热怎么说,你能跟她们表达清楚吗?” “哦……” 眼瞅计划就要泡汤了,陈明急得是两眼瓦蓝,用手频繁的挠头说道: “许老弟啊!许老弟啊!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行行行!你们先一边待着去,我来!”迎向苏军女兵的一瞬间,叶晨竖起手指摆了摆,然后说道: “顺便再让你们瞧瞧,这真正的老爷们该怎么做?? 叶晨展开双臂走上前,打过招呼后,和那些女兵们“卡卡卡”一通拥抱。在场的国党特务和“淑女”,谁曾见过这阵势?一个个是大眼瞪小眼,小眼又瞄上了绿豆眼。 “老大,你说许先生……这算没接触过女人吗?”小特务又啃起了手指头。 陈明也看得纳了闷儿,就叶晨刚才在车上的表现,这前后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陈明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不像可刚才……我怎就觉得他还是雏儿呢?” “呸!一群狐狸精!”瞧瞧那英姿飒爽的老毛子女兵,有个半掩门儿心里不平衡了,手帕在鼻子上一捂,闭上眼睛骂了句“骚狐狸,不正经”。 “哎哎哎?你说谁呢?”陈明一听就来气了,指着那女的喝斥道: “礼节,礼节你懂不懂?嗨!跟你说了也白费,都给我站好喽!谁叫你们把大腿露出来啦?啊?妈个巴子的,刚刚买的新棉袍,咋一穿在你们身上就开衩了?” 就在这时,叶晨和一名女军官谈笑风生地走过来,并用俄语向她介绍陈明说:“这是前来劳军的陈先生。” 女军官大大方方地展开双臂拥过来,弄得老陈一哆嗦,三魂差点没丢了七魄。 “这是怎个意思?”陈明有点扛不住,用求救的眼神望向许忠义。 好不容易捱到寒暄结束,陈明几乎快要虚脱了。他紧跟在许忠义身后,死拽着他衣襟不放,乖巧得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我说老大,你能不能拿出点党国军人的气势?瞧瞧你现在这模样,成啥了?也不怕在弟兄们面前丢脸?”说着,叶晨又回身看看陈明身后的弟兄,突然脸色一暗,他赶紧点着自己胸口,坚决果断地说了句: “对不起老大,我说错了,现在把刚才那句话收回……” 叶晨没有看到其他特务脸上的表情,也不用再看了,眼睛扫过他们的脚掌后,形式就已经很明显了——全都是八字脚开外,做好了随时开熘的准备。 叶晨看着不堪的陈明,在一旁小声问道: “我说老大呀?再咋说,你们也都是见过世面的,给党国留点脸面行不行?这可是正式场合啊?” 陈明的手搭在叶晨的肩膀,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 “不行啊兄弟……哥哥这腿脚发软啊……” “不是……你咋这样呢?它至于不?”叶晨故意揣着明白装湖涂,陈明的媳妇是谁?那是大名鼎鼎的于秀凝,收拾陈明就跟收拾小鸡仔儿似的。 陈明再没了奉天站负责任的派头,对着叶晨诉苦道: “兄弟你是不知道哇!哥儿几个都是有家小的人,这要传出去被媳妇听见,哥敢跟你保证,下半辈子可就惨了……” 叶晨忍着笑,故意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说道: “就算嫂夫人管得严,可她现在没来?啊?你还怕她在兄弟们里安插眼线?” “绝世聪明啊兄弟!”一挑大拇指,陈明对他佩服得是五体投地,然后说道: “你咋知道我家里的安插眼线了?我跟你说哈,哥在奉天这些年,每天就做两件事:防范万恶的小鬼子,找出隐藏在内部的娘们儿眼线!”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明,然后试探着问道: “哥!嫂子也是干咱这行儿的?” “没错,青浦班出来的,资格比我还老。”陈明回道。 “那上峰给她的任务,不是总天天盯着你?”叶晨接着问道。 “那当然,盯着我是副业,也就是没事练练手。”说到此处,陈明的底气似乎又足了些。他挺挺腰板,康慨激昂地解释道: “知道不?这是夫妻间的情分,一千年坐船修来的,要不人家盯你干嘛?嗨!像你们这些没讨老婆的光棍,说了也白说!说了也不懂!” 换了别人说这话,叶晨可能不会信,然而陈明嘴里说出来的,叶晨深信不疑。在这点上叶晨对陈明是很佩服的,别看他在外面很花花,可是心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家里的那个黄脸婆,比后世的那些渣男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为了能让自己媳妇和刚出世的孩子能够搭飞机平安离开,陈明甚至搭上了自己的那条命,只这一点就不是别人比的了得。 既然守仓库的全部换上了女兵,那这些请来的所谓“淑女”也就格外显眼了,因为没了她们的用武之地了。 “老大,现在打发她们回去,这恐怕有点不妥当……”一个特务趴在陈明耳边提醒道: “咱还没给她们算钱呢,这万一要是闹起来,恐怕……恐怕……” “妈个巴子的,你咋不早说!”陈明感觉自己的血压是“曾曾”往上升,吐沫星子喷了小特务一脸: “连女表子的帐你们都欠,亏你们还自称是男人?” 这些皮肉生意背后都是陈明罩着的,都是陈明给自己预备的小金库,所以他是最见不得别人白嫖的,遇到这样的,他恨不得撅了人家祖坟。好不容易可以借着这个引子朝自己的小金库扩充收入,结果小特务这么不开眼,陈明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幸好叶晨脑子灵光,他低头想了想,便上前对女兵解释说,那些“淑女”们是他请来的“歌舞团”,准备给劳苦功高的她们,进行一场慰问表演。于是,本来应该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打劫计划,经过一番演变,反倒演变成了“群众联欢”。 “我告诉你们说!”将这群“淑女”们悄悄叫到一边,陈明不得不连哄带吓对她们进行着“战前动员”: “表演的时候,你们得庄重点。现在是个什么形式?这可是高档的场合,你可能可别给我搞砸了,联欢联欢,你们代表的可不光是你们个人,对不对?像那个那个,哦!小翠红,哎哎哎!就说你呢!总看别人干啥?” 点点熘号的“学生”,将她瞄向男人的脸庞扳过来,陈明叹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 “长官训话你得注意听讲,是不是?干你这行儿的不听话,哪行啊?它能有生意吗?记住了,你往常哼哼的‘一呀摸,二呀摸’啥的,今晚就不要唱了。还有什么‘桃花江是美人窝,你比那旁人美得多’,这都不要唱了,多注意形象,多注意涵养。啊!涵养!” “长官,那我不会唱了。”一噘嘴,小翠红生气了,这群人可真够矫情的,只听她带着怨气说道: “不是说好了请我们陪客吗?咋还越整越复杂了?想听文雅的,那你去找大学生好了。” 陈明心里是有苦说不出,不说还难受。 “那蹦蹦戏你们总该会?”叶晨赶紧插嘴替大哥解围,“略过那些荤段了,只要不涉及下半身,尺度由你们自己把握。” “哦!那这个还成。”翠红看看白花花的银元,也就没再坚持。 “夭寿啊!”抹抹头上的汗,陈明那紧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下,长叹了口气说道: “唉!你说这年头,想赚点钱它咋就那么难呢?” 既然变成了“联欢会”,那就要有联欢会的气氛。让这群“淑女”们表演团体舞这恐怕有点困难,因为她们早已习惯了单打独斗的工作作风。可你什么都不演,这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让大家坐在一起相面? “先叫老毛子跳舞,我去编排。”关键时刻,还是叶晨发挥出高人一等的超强组织能力,毕竟光大学他就上了无数次了,没少接触这样的场合,只见他把特务召集在一起,不假思索地问了句: “谁会唱落子?” “唰!”一个特务举手。 “哪一折?” “人面桃花!” “行!你赶紧去找个姑娘练练,演不好扣工钱!”未等特务反驳,他马上又问道: “会唱京戏的举手!” 特务们大眼瞪小眼。 “不许左顾右盼!想从这活着出去就给我老实交待!” “唰!”又有一个人举手。 “擅长哪一行?青衣、花旦还是老生?” “老生!” “行,你赶紧下去准备!” 最后一统计,临时组建的“表演团”,总算七拼八凑整出了一台戏。先不说是否专业,能图个乐呵就行。舞台道具是没有了,幸好还有酒,烧酒就是最好的进攻性武器。几个什么都不会的二百五特务,只好乖乖去陪酒了。叶晨给他们的指令是:不管你有多大量,只要还有口气,那就给我往下灌! 第八章 幕后大佬 晚会在午夜时分准时举行。先是“老大姐”出来跳舞,随着手风琴响起,几个漂亮的老毛子姑娘跳起了头巾舞。这种舞蹈在当时实属罕见,一帮大小特务平时哪见过这个,当即就看得目瞪口呆躁动不止。 “老毛子真是太疯狂了,”小特务使劲嘬着手指,啧啧称奇,“这要是娶回家去……我地乖乖!” 这小特务叫“棒槌”,由于家穷,吃不起糖,所以打小就喜欢把指头含在嘴里舔来舔去。结果一不留神落成了毛病,长大了也改不掉,就连他的儿子也跟他是一个毛病。 棒槌吃不起糖,所以他对糖果就有一种特殊的嗜好。别人是一边看节目一边叫好,可他呢?叫好只是个掩护,目的是转移别人的注意力,趁机把糖果往怀里揣,而且是使劲地揣,玩命地揣,能揣多少揣多少。 “棒槌!你就不能有点深沉?”狠狠瞪他一眼,陈明又小心翼翼看看左右,低声喝道: “党国的脸,全叫你给丢尽了!” 也没功夫跟他废话,一把扯到暗处,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他的“武装”后,陈明是上下其手一通摸。 “哎哎哎!长官,长官!您手下积德!积德!” “你个狗日的!连裤档都不放过?”伸进棒槌的裤头搅了搅,结果,搂出了一大把高级糖果。陈明恨不得掐死这王八羔子,简直太现眼了。 “丢人哪!丢人哪!” 点点棒槌的鼻子,陈明恨得都快吐血了,“你还像是个特务吗?啊?我平时教你的你都背到狗肚子里去啦?行!你不仁那我也不义,回去后把先总理遗训给我抄上一百遍!” “啊?” “啊什么啊?不写完,你就甭打算分到一毛钱!” “是……” 随着气氛的活跃,一开始的隔阂也渐渐解除了。一些特务开始频频劝酒,大碗大碗的白酒,被“热情洋溢”地送交到老毛子女兵手中。 “哈拉笑!”除了这一句,特务们也不会说别的。但对方好像挺识趣,一面碰杯,一面兴致勃勃地欣赏起节目。 都说老毛子能喝,可谁也没想到,老毛子女人更能喝。一碗接一碗,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吓得负责敬酒的特务,连眼睛都直了。 “乖乖!这还是人吗?”准备回敬的特务,捧着酒碗,不停地打起哆嗦。 “给我喝!往死了喝!千万别犹豫,大不了两腿一蹬该上哪上哪去!”许忠义偷偷一拽特务的衣摆,然后说道: “兄弟啊,咱这里面数你最能喝,往后是荣华富贵,还是吃糠咽菜,现在可全靠你啦?” “不行啊!”特务哭丧着脸,小声滴咕道: “我怕呀!怕得要死啊!” “你个熊玩意,咋这么不听话?”陈明不耐烦了,拧着他屁股呵斥道: “平时总吹自己两斤白酒轻飘飘,今天怎么坐蜡啦?啊?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命令你懂不懂?我的话就是命令!” “老大,你也知道吹牛和现实是有区别的,我真的不行啊!” “妈个巴子的,就数你小子废话多!”一把捏住他脖子,陈明抓起酒碗便往他嘴里灌,伴随着清晰的“咕冬”声,老毛子女兵纷纷竖起大拇指,不停地称赞“哈拉笑!” 这特务平时自吹是“酒篓子”,但自从那一晚起,他这绰号算是坐实了。被抬进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后,再次清醒的他,从此就有了吹牛的资本。“咱军统上上下下,要论喝酒谁能比过我?咋地,不服啊?不服你就陪老毛子喝喝!我是一个人对付她们好几个!” 酒喝到一定程度,也就没人再欣赏歌舞了,歌舞场成了彻头彻尾的拼酒角逐场。反正仓库的物资老毛子也不能全带走,所以双方借着酒劲约定,十碗酒一座库房,倒下一个抬出去一个,就看你有没有胆量喝了。陈明算是铁了心要打赢这一仗,不管咋说咱也是老爷们,总不能在老毛子女人面前丢人?既然单挑不行,那咱就围攻,两个男人对付你一个,放不倒就从外面请援兵。妈妈的,沉阳它别的没有,就是一个中国人多! “啪啪……”两个人倒了一排。陈明咬咬牙,对手下吩咐一声,“上!给老子再上一批!” “啪啪……”又倒下了一批…… “上!” “啪啪……” “上上上……” 喝到最后,前来增援的特务和闻讯赶到的老毛子士兵开始混战了。五八一仓库变成了酒厂,弄得是满城飘香。就连远在城东“万隆泉烧锅”卧底的特务,也偷出掌柜库藏的老酒,赶着大车向目标增援集结。 几个人倒下,千千万万个华夏人站了出来,这是叶晨始料不及的后果,他低估了人对于钱财的渴望。十几座库房终于被打开了,里面除了棉布,还有小鬼子留下的大米。 “发了!发了!”几个神志不清的小特务,躺在棉包上是“哇哇”大哭,凭谁拽都不起来。“天爷爷啊!过年嘞!过年嘞!”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仓库外早就密密麻麻排满了上百辆大车,眼见一件件物资被抬上车后,陈明和许忠义是抱头痛哭,哽咽着说道: “老弟呀!谢谢你,谢谢啦!你可是弟兄们的大救星啊!” “哥!哥!你别这样,大伙看着呢!”陈明非要给叶晨下跪,弄得叶晨哭笑不得,手足无措。 陈明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嘴里喷着酒气说道: “老弟啊!哥哥今天心里痛快,痛快呀!得!咱啥也不说了,以后你就是哥哥的左膀右臂——“沉阳武装行动队”的副队长! 人家的能力就摆在这儿,所以提拔叶晨当副队长,这谁都没话说。但是叶晨不是白给的,他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陈明别看醉眼朦胧,其实后面反着光芒,这老小子在试探我的反应。拉住摇摇欲坠的陈明后,清清嗓子,他很认真地问了句: “哥,你这可就有点恩将仇报了,谁不知道我刚从那边回来?你提拔我当行动队的副队长,那完全就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我不干!我啊,平时就给兄弟们搞点银子花就成,至于其他的,还是算了,以前我在重庆干的就是总务,到了你这儿也是一样,有我在,保管大家吃香的喝辣的,你信我不?” 听到叶晨的话,陈明顿时觉得心里暖呼呼的,更为自己刚才对叶晨的试探感到一丝羞愧,不过他相信叶晨可以理解,毕竟大家都是军统出身,有些黑锅是背不得的,陈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弟儿啊,哥不信你还能信谁?放心,以后只要有我陈明在沉阳,我敢担保没人能动你一根汗毛!你负责把物资赶紧处理掉,后天我要见到钱!” 这句话才是关键的,物资有了,变现才是最终的目的。十几座库房的物质,扣除人工车马费,这得赚多少钱?许多特务最后连想都不敢想了。 三天后晚间,一德街“萃华”老字号首饰楼贵宾房里,丢下两根明晃晃的金条,陈明瞥瞥一旁低眉顺眼的小伙计,端起茶碗不紧不慢地问了句:“能看出成色吗?” “回爷的话,这一眼就能瞧出是赤金。” “噢……算你还有眼力。”品一口香茗,陈明拽拽袖子,撇着嘴问道: “我听说……你们这家手艺不错?” “嘿嘿!爷!您这话说得是更有水平了。全奉天您打听打听,萃华楼要是不敢接的活儿,谁家还敢接?他有没有胆量接?” “好!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给我……” “爷!您想打什么?” 撂下茶碗,陈明掏出手帕擦擦嘴,摆了个很有风度的谱,然后说道:“就给爷打副鞋垫!” “鞋……鞋垫?”伙计吓了一跳。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手工也不太复杂。只不过,它有些出人意料,差点没把伙计的腰给闪到,这位客人也太过出人意表了。 “怎么?打鞋垫不行么?”陈明挑了下眉毛问道。 “行行行!只要您满意就行!”一个出工一个出料,没有上门生意不做的道理。不就是一副鞋垫吗?它又不是金尿盆子,这连模具都省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伙计捧着托盘,把一副金灿灿的鞋垫给它送来了。萃华楼的手艺就是与众不同,它往往能考虑到许多商家不愿去琢磨的细节问题。譬如说这双鞋垫,为了美观和照顾脚掌关节的灵活性,大师傅不但在鞋垫上纹了图桉,而且还特意在脚掌部位设计了一个活动环节。这样踩在脚下的金鞋垫,就不是一块硬梆梆的夹板了。 “好!好!好!”陈明一连叫了三声好。把钱拍在桌面上,临走时他还再三交待:一定要替他守住秘密,如果走漏了风声,让伙计当心自己的狗头。 出了萃华楼,陈明仔细观察过周围环境后,叫了辆人力车,开始顺着大街漫无边际地游走。 “这位大爷,您总得告诉我要去哪儿?”车夫吃不消了,算算这路程,他东西南北绕了快三圈,可这位爷,还是没有尽兴的意思。“爷,这都快半夜了,您到底打算叫我怎么做?” “去大西门!” “大西门?那你怎么不早说?我都过三趟了!” “嗨!说啥呀?不差你钱就行了呗?” 陈明这举动,有点摆脱跟踪的意味,可他到底想摆脱谁呢?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整个奉天能让他这么防着的,除了自家那位,也不做他人想了,陈明问了能藏点私房钱,可谓是殚精竭虑,挖空了心思。 人力车在一处僻静小院旁停下。付钱之后,陈明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踮起脚,趴在院墙上往里看。地势地形一目了然,即没有埋伏,也没有可怕的机关暗算。定定神儿,他把自己脸色搓得尽量轻松些,然后又“滴滴咕咕”把某些细节重复了若干遍。这才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院门。 “差不多该睡了?嗯!应该是睡了。往常她入睡时间是晚上十点,现在眼瞅就快到十二点了,怎么也该人事不省了?”揣着侥幸,他把手悄悄按在了门板上。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陈明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随手抓起一把雪,握在手心暖化后,将冷水慢慢注进了门轴。 缓缓推门,轻迈脚步,足尖踏在地板上的一瞬间,他身子果断地顿了顿。竖起耳朵听一听,确认没有任何声响后,这才足不离地转身关门。 脱下鞋,把它塞到一边。陈明咬紧牙关,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喘,在心里小声滴咕着: “还好一切正常,她睡了……呵呵……” 蹑手蹑脚走到厅堂,正想坐下歇口气,突然,桌面上一张纸条落进了他的视线。虽然看不清字迹,可他也不敢开灯。没办法,只能将纸条拿到月光下,将就着一点一点地辨认。 “饭在锅里……”陈明的语气停顿一下,拂拂胸口,接着又念,“我在……床上?”眼皮“突”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吃饱喝足,进来相商……妈呀!她没睡?” 当下哪还敢再顾虑填饱肚子?跌跌撞撞冲到卧房前,挺胸抬头整理衣衫,然后轻咳一声,隔着门板谄媚地问了句: “夫人,您歇了吗?” “进来,外面怪冷的。”一阵柔和的声音,从房中徐徐传出: “当家的不回来,我怎能睡得安心?”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个风姿绰绰的少妇,正倚在床边从容地打着毛衣。十根葱芯般的手指,熟练地承转接合着,不见一丝迟疑,宛如一张高效灵巧的织布机。 “夫人……”怯怯地叫了声,陈明把心一横,乖乖地低下了头。 “钱都拿到了?”那女人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陈明低眉顺眼的偷瞄了眼自己媳妇,小声说道: “拿到了,三十万现洋,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点点头,女人甩甩鬓角发丝,提起毛针在耳孔漫不经心地掏了掏。 “夫人,要是没啥事儿……那我先去吃饭了……”陈明陪着小心的请示着。 “等等!”女人突然叫住了他。 陈明心里那不祥的预感更加的强烈,语气近乎哀求的说道: “夫人哪!我还饿着呢,有话咱明天再说行不?” “交出来?”慵懒地向床头一靠,女人似笑非笑看着他,一双明眸在他身上不停地扫来扫去。 “交什么呀?”陈明还在妄图抵赖着,他笃定自己媳妇不知道自己藏了什么。 女人面带笑意看着眼前的陈明,然后轻声细语的说道: “会计告诉我说,有人在交易时被买家塞了个小包。一开始,我还不知道这包里装的是什么。但没过多久,就有人偷偷熘进了萃华楼——萃华楼是什么地方,我想你应该知道?” “金店……”冷汗淫淫的陈明,硬起头皮回答了一声。 “呵呵!”女人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自家的爷们儿我心里最有数,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可是后来呢?某人走出金店后,身上却没有了那个包。我猜想,他肯定不会把东西送人情了。所以我就纳闷,这东西到底跑哪儿去了?难道它长翅膀飞了不成?” 陈明的脑袋有点眩晕,眼前一黑,这他娘的眼线就抓不干净了,可要了亲命了! “你能告诉我,这东西哪去了么?”女人好像猫抓老鼠似的,故意用爪子扒拉着耗子,就是不下口,女人笑得很温馨,可这种温馨在对方看来,却有着说不出地恐怖。 深深叹了口气,陈明摇摇头,开始掏兜了。“唰唰……”上下衣兜包括裤腰带,他全都一股脑地展示给女人。表露得如此干净如此彻底,就连他都认为自己是透明的了。 “鞋呢?”女人眨眨眼。 “鞋?什么……鞋?” “你早上穿的那双。”女人的口气依旧是不紧不慢,不张不驰。 “你……你……” “我怎知道东西在鞋子里,对不对?” 狠抹一把脸,垂头丧气的陈明,忍不住一点头。 “往常你无论多晚回来,都会把鞋‘哐当’一声丢在门口。可是今天呢?我连半点声音都没听见,这不是有鬼是什么?”女人的脸色,渐渐阴霾了起来,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陈明再也抬不起头,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当家的,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不让你存私房钱,是我怕你出去找小老婆吗?我于秀凝,一个堂堂的党国上校,辽沉地区的行署专员,难道还会对自己男人这么没信心?” 汗水滴在地板上,陈明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我为什么不让你碰钱?还不是因为你一有钱就出去赌么?当家的,十赌九骗,十赌九输啊!咱过日子可不容易,你就不能让你的女人省省心?” “夫人,我错了……错了……一定改,一定……”陈明让这股气势压的都快要窒息了。 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于秀凝叹息一声,也没再说什么。敲敲一旁的柜子,她穿鞋下地走向厨房。陈明赶紧恭送她出去,随后出“鞋垫”,屁颠屁颠地走到柜子前。 一枚“鞋垫”放进柜子,另一枚掂了掂,陈明迟疑了片刻,这才狠下心来把它放进抽屉。 厨房响起了炒菜声,诱人的气味悠悠溢来,馋得陈明是口水淙淙。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家庭主妇,一个心灵手巧的贤妻良母,但谁也没有想到,她才是军统在沉阳地区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 第九章 拉拢分化 “这个许忠义很能干,你我手下就缺这样的人。”将饭菜送到丈夫面前,于秀凝又亲手给他系上餐布,然后说道: “没想到他一笔买卖所赚的钱,居然能顶上沉阳全体同仁十年的活动经费?” 陈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担忧,面色阴沉的说道: “不过……老婆子,我怎么总觉有点不大托底呢?就说这销货渠道,他一直不肯说,我们连他究竟卖给谁了,这都不知道啊?” 于秀凝听到这里反而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轻飘飘的说道: “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你不要觉得他是在故意瞒着你,其实他这是在帮你撇清关系。那样不是正好?你不知道,总部也就不知道,所以这才叫万无一失。” 陈明脸上的担忧不减反增,继续说道: “如果他把货卖给了红党,那你我到时候可就坐蜡了……” “呵呵,老头子,这点你不用担心,我敢肯定他是百分之百卖给了红党。” “啊?”陈明听到后好悬没直接蹦起来。 于秀凝微微一笑,拾起毛衣又编了编,然后解释道: “你啊什么呀?这么大一笔货,不卖给红党,谁能有本事一口吞下?再说,从淮阴赶来的那群人,现在还穿着单衣,小鬼子仓库里的这些布,我估算了一下存储量,正好可以给他们按人头补上。怎么?你还不信?那你明天派人去……”于秀凝说着头也不回,提起竹针向身后市区图一指,点到自家的位置后,针尖向右游走了六寸,正好落在沉海市场一家货栈上,然后说道: “红党经常从这里拿货,不信你可以去看一看,瞧瞧他们的库存里,有没有咱运出的布?呵呵!你以为老毛子就那么好说话?几碗酒下肚就能给你开库房?别做梦了,这里的说道大得很!” 细细咀嚼着饭粒,陈明的脸色有些难看,看向于秀凝问道: “要照你么说,这许忠义应该是红党了?” “呵!他是红党派回来的,这一点,他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所以他是不是红党,该怎么处置,这完全在于你。你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陈明越听越湖涂,他脑子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来,这时就听于秀凝继续解释道: “老头子,你真打算把他办成红党么?他是不是红党,这对咱们有坏处么?” 陈明哂笑了一声,然后放下了碗快说道: “坏处?呵!就算他是红党,可杀头又杀不到我们头上,咱操那份心干嘛?再说了,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整过红党,可最后升官发财的是谁?有你我的份儿吗?妈个巴子的,光给个奖章有啥用?咱不照样还待在这地界上?” 于秀凝盯着快速梭动的针尖,一言不发。陈明看向了自家媳妇,开口问道: “老婆子,你到底怎么想?” “你、我民国二十八年奉命潜伏沉阳,至今也有六个年头了?”于秀凝不露声色地问道。 陈明点点头,想想这些年过的那叫一个凄惨,陈明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时就听于秀凝继续说道: “你应该这么想,总部为什么不选别人,偏要选中你我二人来到这最危险、最艰苦的地方?” “唉!谁叫咱上头没人呢?”陈明长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于秀凝笑了,虽说她时不时的就要点醒自己男人,可是这种智商上的碾压感,无疑是让她感到雀跃的,只见她轻声说道: “对!所以我告诉你,许忠义上头也肯定没有人,要不然,他就不会来这苦寒之地了。呵呵!既然他没靠山,那么到了沉阳,我们就是他最大的靠山。有了这样一个帮手,老头子,咱今后还会缺钱么?” 和某些党国精英不同,于秀凝看中的是利,而不是所谓的大义。党国对她的再造之恩,早在抗战那几年用出生入死来还清了,所以她现在是谁也不欠谁。至于什么效忠党国剿灭匪患,那是你重庆总部的事。就算你胳膊长,能伸到万里之遥的沉阳,可要想找人办事,那不还得靠我这坐地虎? “老头子,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事情,离咱们实在是太遥远了,咱还是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这才是一个家庭主妇最值得考虑的问题,也是一个正常女人最真实的内心独白。 由此,夫妻二人共同制定了一项应对措施。该走程序还得走程序,表面上我会考察你、调查你,可实际上,只要你叶晨能赚钱,至于是不是红党,这就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好我好大家好! 于秀凝的态度很明确,你许忠义有通红的嫌疑,这我可以理解,谁叫你是红党派回来的卧底?不帮对方办点事,那人家就会怀疑你,为点蝇头小利损失在红党内的一条线,这有点得不偿失,想必重庆本部也能算清这道应用题。 不过,你最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千万别因为点小利成了真正的红党,不然被人抓住小辫子,恐怕就连我也保不住你。 “老婆子,咱这么干行吗?万一他就是红党……”陈明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军统家规可不是闹着玩,一旦有个闪失,那就是万劫不复,他们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在钢丝上跳舞。 “所以你得把话给他点到,叫他做事有个收敛。”挑起针头搔搔头,于秀凝又接着说道: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我相信他应该是个聪明人,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自己老婆是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这一点陈明深有感触。如果不是于秀凝,那么他这个潜伏组,恐怕早就被小鬼子连锅端了,根本不可能支撑到现在。所以老婆的话他不仅要听,而且还必须全力以赴去执行。 “老头子,你想个法子把他某些嫌疑都抹掉。免得叫上峰盯上,会死咬住他不放。”于秀凝对着陈明叮嘱道,因为他们俩现在和叶晨是利益共同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是!我明白。”陈明点头答应道。 “沉海那家货栈,必须让它尽早关门。知道么?只要它存在一天,对许忠义来说就多了一分致命地威胁。”现在的叶晨对于他们夫妻俩来说,就是财神爷的存在,所以他们俩务必要保护好叶晨,不让他发生任何的纰漏。 叶晨经过陈老大的多次相邀,最终同意来到他们家做客,虽说这是自己最难的那道关卡,可是却是一定要过的。叶晨仔细的回忆着和于秀凝相关的一切资料,做好了准备。 如果在街上遇见了,任谁都不会相信,就是眼前这么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会是整个奉天军统势力的地下掌舵人。 来自重庆总部的齐公子,没来之前,非常的意气风发,觉得这些所谓的外勤,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自己可以轻松的拿捏,结果刚一下火车,就在于秀凝的手上吃了个大大的暗亏,由此可见这个女人的厉害。 于秀凝第一眼看到叶晨时,就感觉这个人自己是见过的。与此同时,叶晨也深知这女人绝对不是个一般人。双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便不约而同喊出了对方的绰号。 “张瀚韬?店小二!” “于秀凝?樊梨花!” 除了没拥抱,两个人把所有能表达喜悦的方式都用上了。 “你们认识?”陈明怔怔地问道。 “是啊?他是我学弟!”于秀凝脸上带着笑容答道。 “她是我学姐,在青浦班的时候,学姐跟我的关系最好。”叶晨在一旁也是一脸笑意。 陈明听罢,心里突然有股酸酸的感觉。 “老大,你别吃醋啊,我和学姐,那就是异姓亲姐弟。”陈明的脸色自然是瞒不过作为心理学大师的叶晨,为了让陈明放下芥蒂,叶晨不得不开口解释。 陈明笑着点点头,可是没多久,他马上又想起什么,开口问道: “哎?不对呀?你要跟她是同学,那咱俩算咋回事?老许啊?你到底是哪个班的?” “咱俩也是同学呀!”叶晨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嗯?”于秀凝这两口子,全都愣住了。 于秀凝和陈明是许忠义早期的同窗,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许忠义之后的人生轨迹,叶晨不得不跟这二人解释清楚: “哦!是这样,我呢,青浦班,临澧班、息训班……都是班班不落,其他同学在抗日战场上出生入死,而我呢?因为成绩不好,就只能一个班接一个班继续补习。唉!这也是没办法,谁叫军统是许进不许出?我倒想半途而废,可人家上峰不放啊?所以直到最后,老师李维恭帮忙走了关系这才算拉倒。” “也对,”想想许忠义在训练班时的表现,于秀凝有点哭笑不得了,只见她说道: “你整天练习书法字画,这考试能及格才怪?不过你战略情报学掌握得还不错,就是那战术考核,一上考场就跟抽大筋似的,怎么考都不过关。”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于秀凝说道: “姐!您瞧我这小身板,跟小鸡子有得一拼,他能扛枪打仗么?让我去‘战术训练’,那还不如毙了我。” “呵呵……”两口子全笑了。这时候的二人还不知道,真的论起军事素养这一块,面前的这个所谓的留级生,就算是跟他们比,也是不遑多让,甚至是要远远超过他们。 到了于秀凝家里,叶晨可真是没拿自己当外人。撸胳膊挽袖亲自下厨,凡是你能叫出名的菜,他都能给你做出来,而还是色香味俱佳,毕竟在做菜这一块,他可是得到过傻猪的真传的。 “小二!你说你一个客人,到我这儿来下厨算怎么回事?”于秀凝有些难堪了,毕竟让一个客人在自己家做菜,自己就连打下手都被嫌弃,实在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只听于秀凝说道: “这要传出去,那还不得说我不会待客?”“ “姐!您就拉倒!你说这话假不假?咱算外人么?对不对?再说了这么多年你没吃过我做的菜,我就不信你不馋?” 叶晨说的没错,站在一旁看着叶晨在那里烹饪,随着一道道菜端上了饭桌于秀凝是真的被勾出了馋虫。叶晨一边做着菜,一边也没冷落了于秀凝,对着她说道: “姐,我喂料是绝活,可今天太仓促了,只能凑合凑合。有时间你和姐夫去我那儿,我好好给你们做一顿。” 这是求之不得,所以于秀凝也不会考虑矜持的问题。不过,她又想起了一件事,便笑吟吟地问道: “哎对了,忠义,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二十有八了?” “是啊?嘿嘿!连这个你还记着?”叶晨轻笑了两声回道。 “有心上人了吗?”于秀凝问道。 叶晨没吭声,挑出鱼胆看了看。于秀凝感觉自己问得有些唐突了,于是马上调转话题: “你放心,这事儿包在姐姐身上。咱军统现在啊,某些家规也不像以前那么严了,所以处处对象还是可以的嘛!” 于秀凝说这话,也恰恰反映出了她的性格,想当年在特训班时,她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女学生。军统规定成员不许恋爱结婚,可她于秀凝呢?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明面上我安分守己,叫你抓不住把柄,可暗地里是怎么回事,那你就管不着了。 所以,当总部命令她和陈明假扮夫妻潜伏沉阳后,没过一年,她就把假夫妻给坐实了,而且理由还振振有词:我得上妇科病了,定期都要到医院去检查。你说医生发现我结婚多年还是个小姑娘,这得怎么解释?因此从那以后,军统对她的婚姻就算默许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下全都好过了。 开饭的时候,这三个人也表现得像一家人。谁都没让谁,“卡卡卡”一阵抢食吃。用于秀凝的话说,这叫追忆当年,回味着他们在特训班时期,打饭抢食吃的“美好时光”。 待酒足饭饱后,三个人开始坐下来喝茶。叶晨是茶道高手,所以这等雅事,又让他给代劳了。 “老许啊?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陈明漫不经心地问道。 叶晨知道陈明这是让自己把当初的话再对于秀凝说一遍,他也不以为意,直接说道: “我对总务这块很熟悉,所以啊,还想继续干总务。那些针头线脑的琐事,别人不愿意干,可到了我这儿,就是地地道道的宝贝。” 于秀凝心说,这样最好。只要你不碰情报,别人就不会重点关注你。另外,你干总务还可以敛财,咱是有钱大家花,这又何乐而不为? “老许啊!从今往后,沉阳这地界可就是你我主持大局了。”伸手指指背后的市区地图,陈明又接着说道: “你先熟悉熟悉环境,然后尽快把手下班子抓起来。这千斤重担,可全靠你了。” 叶晨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沉海的三江货站的位置,被于秀凝给点了一个针眼儿,他深知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叶晨并没打算托大,原世界里,就因为许忠义的托大,导致上线老孟被齐公子从这个世界给抹去了,这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事情,自己可是熟知历史,有着bug的存在,如果这都能让齐公子再次得手,那叶晨就莫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好了。 而且陈明和于秀凝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们的心思叶晨一清二楚,适当的暴露自己的弱点给他们夫妻俩,其实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这样才能让彼此更加信任对方。如果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才会让人生疑,进而在心里对你产生防范。 第二天上午,叶晨走出了住处,在奉天城里闲逛,各种反跟踪技能被他利用到了极致,他不希望自己跟上线老孟的接头,被任何人发现,既然从事这个职业,就要心中带有敬畏,因为这会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叶晨七拐八绕的走进了奉天城大西边门福禄酒楼的一间包间,此时的包间里,他的上线老孟早已经等在了那里。老孟一见到叶晨,就激动的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说道: “老许啊,你为组织解决了一个大难题。那些布匹和粮食,已安全抵达一线部队同志的手中。三师师长老黄,对此是赞不绝口,说咱们就是他的及时雨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老孟说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眼瞅着部队就要进驻到东北,在这个地方没有冬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就是后勤出身,自然是懂得事情的严峻性!” 老孟的激动情绪还是没能完全平复下来,身为地下工作者,能用自己的能力,帮到前线的主力部队,这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只听他继续说道: “老许啊,东北局的首长,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都给你连声叫好。根据你这超凡脱俗的活动能力,经组织研究,决定要你分化敌人,为我军收集战略物资。至于情报嘛!可以先放一放,甚至不提供情报也可。怎么样?你有什么意见吗?”” 第十章 筹划布局 意见自然是不可能有的,自己从对面回来,军统本身也会防着他,这时候就算是让他挖空心思去搞情报,这也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因为自己现在本身就身处考察期,这时候贸然行动,那真的是无异于粪坑里点灯——找死。叶晨笑着对上线老孟说道: “我没意见,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这时老孟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说道: “老许啊!我刚刚接到内线同志的通报,说是国党军统局正在筹划的‘东北行营督察处’,准备派遣一批精锐特务来沉公干。所以,我想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说着,商人取出两张照片递给了许忠义。“这一男一女,就是这批特务的负责人。” 男的梳着背头,气宇轩昂潇洒不凡。没错,这就是齐公子——许忠义的死敌。至于女的,那是国色天香,貌美如花,远远瞧去犹如仙子下凡。叶晨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容,还真是山水有相逢,重庆一别,这不马上就要在奉天重聚了嘛。 能做地下工作的,无一不是察言观色的高手,老孟第一时间发现了叶晨的异常,不露声色的问道: “怎么了老许,你跟这两个人认识?” 叶晨笑了笑,也没打算隐瞒,而是直接说道: “这两个人就算是剥了皮我都认得他们的骨头,男的叫齐公子,姓齐名思远,是同盟会元老齐墨轩的长孙。在军统总部,他压制打击了我四年;至于女的,则是齐公子的表妹,她叫顾雨菲,是汉中班四期的,绰号‘军统一枝花’,咱们有麻烦了!” 老孟收敛心神,看向了叶晨,然后低声说道: “ 老许啊!那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叶晨微微一笑,然后对着老孟说道: “要小心的不是我,而是你,有个消息我想告诉你,沉海的三江货栈,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什么?”老孟的脸色瞬间巨变有些焦急的问道: “他们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叶晨对此不感觉到丝毫的意外,能在奉天和 “于秀凝能查到货物买家,这我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在青浦班的时候,她就是全能考核的第二名。” “嗯?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不过是个卖家,就算通红,那也因为你是被我党派回来做卧底的,这点他们不是很清楚吗?” 叶晨并没有马上解释,喝了一口茶,沉思许久,这才又道:“于秀凝家里有张市区图,在三江货栈那个位置上,多了一个针孔。很明显,这是刚点上去的。而这个针孔,本身就有很多说道。” “哦?”老孟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了叶晨。 叶晨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陈明找借口让我看地图,应该就是出自于秀凝的授意,其实就是想让我看到地图上的针眼。他要暗示我,三江货栈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怎么做?” 老孟点了点头,敬候叶晨的下文,就见叶晨接着说道: “如果这个时候,三江货栈突然消失了,那我的嫌疑就最大。因为我敢断定,货栈是红党窝点这个秘密,陈明只告诉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我。” 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老孟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过了许久,他哀哀叹口气,怀着万分内疚的心情说道: “这是我们的疏忽啊!由于我军率先进驻沉阳,所以从心理上便认定沉阳是我们的jf区。所以某些同志,就没有按照白区工作的经验,进行有效地隐蔽防范。现在看来,这个失误很致命,我会尽快通知上级总结经验,积极考虑补救措施,以免给你们这些开展地下工作的同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叶晨摆了摆手,然后面带微笑对着老孟说道: “现在问题还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建议你们必须即刻撤离,如果只是于秀凝和陈明发现了倒是还好说,可是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刚才你也说了,齐公子和顾雨菲已经带着一票特务往这边赶了,到时候如果是齐公子查到了蛛丝马迹,我敢担保咱们的组织会蒙受极大的损失。 至于于秀凝和陈明这边倒是还好说,因为他们两口子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这边出事,钱对于他们来说,远比忠诚来的重要,所以我是红党还是国党对于他们的区别不大,而且这时候我适当的暴露一下自己的缺点,也会让他们两口子更放心!” 老孟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和叶晨打了个时间差,先后离开了门福禄酒楼。仔细回想着跟叶晨刚才的谈话,老孟走进了自己的铺子,位于大西门的四季理发店。 此时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坐在镜子旁等他。乌黑的小辫子,随着那可爱的俏脸,在镜子中摆来摆去。 “小丫头,你来啦?”老孟放下皮包,随手脱下外套。 “老孟,跟你说多少次?不要叫我小丫头!人家叫白絮,今年十八啦!”一指自己的脸,小白老师大声抗议: “都长过痘痘啦!” “呵呵……”老孟忍俊不禁,冲她做了个鬼脸。 二人来到后堂,小丫头在他对面坐下,双手着托腮,冲他笑嘻嘻地眨眨眼。这种无言的杀伤力是致命的,老孟总感觉自己像欠了她什么,于是问道: “你又想干嘛?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上学,把中学念完!” “我可以一边上学一边开展工作,工作事业两不耽误。嘻嘻……”下颌随着手掌的托动,小丫头逐字逐句念出了自己的请求。“不然再这样闷下去,我怕自己会失去进取心。” 老孟有些郁闷的看向了白絮,然后问道: “怎么会闷?你不是有很多同学吗?怎么,跟他们和不来?” “我讨厌那些小资的小姐阔少爷……”小嘴开始噘了起来,而且是越噘越高,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要工作!” “不行!绝对不行!你那点地下工作经验,根本应付不了现在这复杂局面。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先去学习。”老孟直接一口回绝了白絮的请求。 “嗯!嗯!嗯……”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哼哼”声,小丫头那两道清秀的弯眉,已然撇成了八字形。她还嫌这样表达不够充分,于是又皱了皱俏皮可爱的小鼻子。 老孟不禁一皱眉,毕竟地下工作的严峻性他是最清楚的,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小丫头白絮的要求的,这是对自己同志的不负责,只见他对着白絮说道: “我说你这个同志,连最起码的纪律都忘了吗?头一条是什么?一切行动听指挥,你难道连这都忘啦?还是党员呢,我看你思想很有问题的嘞!” 小丫头也没反驳,低着头,“嗒嗒”掉起眼泪。渐渐的,桌面的泪水是越积越多……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你千万别哭,别哭……”谁也没有想到,小丫头眼泪的杀伤力,居然比她的微笑要厉害得多。老孟曾不止一次领教过,可每一次他都是惨澹收场,最后以失败而告终…… 叶晨回到东北菜馆后,陈明悄悄向他使个眼色,然后一声不吭便领他走进密室。于秀凝早已等待多时。她平时不抽烟,可这回却是一根接一根,弄得满屋子烟气缭绕。 关上门,叶晨带着一丝不解地看看他们,陪着小心问道: “这是怎么啦?垂头丧气的,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老许啊!你先看看这个,”掏出一张抄报纸递给许忠义,陈明是要多沮丧有多沮丧,对着叶晨说道: “北平来电了,后天晚上八点,让我们去北奉天驿接特派专员。齐公子和顾雨菲你应该不陌生?他们是息训班和汉中班,综合技能考核排第二的优等生。” 叶晨“呵呵”一笑,促狭着说道: “真是没想到啊?如果算上于姐,三个班的第二名,可全在沉阳聚齐了。” “第二名?”陈明一愣,他随口问道: “奇怪了,总部怎不派这两个班的第一名?那样不更有实力?” “谁说没派?不就站在你旁边么?”冲叶晨一努嘴,于秀凝瞧瞧丈夫,哭笑不得地说道: “据我刚刚得到的可靠消息,忠义在哪个班都是战略情报学第一,战术情报学倒第一。要不是这两个‘第一’,你以为上峰还能允许他继续补习?” 最后那句话,于秀凝说得一点都没错,正是因为许忠义有两头冒尖的“第一”,所以上峰才会挖空心思来栽培他。可他也的确不争气,不管在哪个班,这成绩就跟中邪似的,一直固定不变雷打不动,都快成了军统业内的佳话了。 不得不说,许忠义身上这种奇特的现象,那还真是一件折磨人的苦差。他越是不及格,教官们就越跟他较劲,最后,他差点没把教官给逼成了倔脾气:你不是狠吗?不是不及格吗?好!看咱谁能狠过谁?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 结果在残酷的事实面前,那些教官碰了一鼻子灰后,纷纷一败涂地卷铺盖卷调离了。学生能把老师给逼成这样,许忠义在军统的历史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直到后来,李维恭当上了汉中班总教官,这一现象才略有改观。当然,这还要归功于许忠义奉上“薄礼”,考核教官暗中放水才最终得以解决。 许忠义及格那一天,教官们居然比他还高兴。什么叫做“铁杵磨成针”?什么叫做“老天开眼”?这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一个培养精英的部门,最后却差点没让精英把它给折磨得奄奄一息。 特派专员即将到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想改也改变不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怎么把那两个“第二”给应付过去。牲口在外豢养时间一长,那性子肯定会野,稍有不慎便会驾驭不住,所以为了防止这种现象,牧主人一般都会采用定期轮换圈禁的办法。因此,总部此举绝对不是无的放失,没准人家特派员,就是奔着于秀凝这位置来的。 “忠义啊,你先拿个主意!”于秀凝丢下烟头,拾起一旁的毛衣,对着叶晨说道: “跟总部的人打交道,你比我们两口子要熟悉。” 叶晨明白,这是于秀凝在试探他口风,想知道他的屁股打算往哪边坐。到底是属于总部派还是跟他们站在一起,叶晨轻咳了一声,然后脸色有些凄苦的说道: “我还能有什么好主意?姐,说了你可能不信,这一公一母两个特派员,那就是我前世的冤家,今生的仇敌,都巴不得我早点咽下这口气。” “哦?”于秀凝忍不住和陈明对视一眼。 叶晨轻叹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你就拿这齐公子来说,在重庆他就看我不顺眼。处处给我使绊子,动不动就给我小鞋穿。唉……我是忍气吞声熬过了这几年,本想着换个地方能转转运,没承想,唉,冤家路窄呀!” 这还用表明立场吗?应该不用了?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叶晨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于秀凝如果再听不出来,那她的位置就活该被别人顶了。 “还是商量对策……”打破僵局后,陈明推推眼镜,直接楔入了主题,发狠说道: “我就不信三个臭皮匠,还抵不上一个诸葛亮?沉阳是什么地方?那是咱的地盘。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要是听话则罢,不然……找个绺子直接做了,尸体丢进南边的浑河里。” 于秀凝皱皱眉,看样子,她对老头子的提议并不是十分满意。 “陈老大啊,你那是下下策。没到鱼死网破用不着这样。”叶晨抽出一根香烟,默默叼在嘴上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了几个烟圈儿,然后轻声说道: “我就担心他们一到沉阳,给咱来个全员大换血。到那时,可就真要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忠义,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咱姐弟俩不用藏着掖着。”从叶晨口中,于秀凝似乎听出了些什么,她很感兴趣,也很想知道谜底。 叶晨突然笑了,跟聪明人说话,往往递过去一个信号,她就会知道你话里的意思,并且迅速的达成默契,只见他对于秀凝说道: “姐,您忘了?咱和这两个人比,优势在什么地方?” 略一迟疑,于秀凝脱口而出: “人!我手下的人!” “对!”点了点头,叶晨又继续发问道: “那您再想想,对于您的手下来说,有什么是我们能给,而他们又办不到的?” “钱!”这回连陈明都看出门道了。 弟兄们缺的就是钱,直到现在,国党总部那边还没把他们的欠饷补齐呢。哪像叶晨这么大方,一见面就大把地撒银子,弄得弟兄们都快把他当成财神供着了。 “陈老大,你明天跟弟兄们透个风,就说于姐只要还是你们的当家人,那就月月有福利,年年有红包。而且这红包还不封顶,就看谁‘表现得好’。”拍着大腿,许忠义诡异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 “唉!从明年起,子女公费读书也不再是梦想了……” 银弹攻势,典型的银弹攻势。穷了半辈子的小特务们,有谁见过这架势?那还不得疯了又疯,一直疯到彻底无法根治?于秀凝眼睛一亮,但随后就又暗澹了下去。如果年年都有大收入,她当然不会在乎这点钱。问题是,谁敢保证没有亏本的那一天? 叶晨自然是看出了于秀凝的担心,接着说道: “要想让咱们现有的财源不断,这就要形成一个产业链,稳定的产业链!只有咱三个人干还不行,必须让某些人也参与进来。你比如说石油,咱华夏不产,所有需求全得依赖进口。但问题是咱们没有,难道老毛子也没有么?大鼻子也没有么?为了和大鼻子竞争华夏市场,你说老毛子会不会压价呢?” 这是个很值得考虑的问题,但于秀凝和陈明这两个人,因为水平有限,所以谁都没听懂。 “那我们拿什么买石油啊?”如果是打探情报,执行战术任务,这是陈明的强项,可要论赚钱,他们两口子可就露了怯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叶晨没来之前过的这么凄惨,只见陈明怯怯地说道: “老弟啊!我们现在最缺的是钱。” 叶晨悠哉的翘着二郎腿,轻弹了一下烟灰,继续说道: “我那只是比方,不一定就是石油。再说了,煤炭、铁矿、木材……你说东北什么没有?咱就不能以物易物么?只要你在边境开个口子,啥也别说了,我就有办法把钱给你换回来!” 这个买卖实在是太了,不仅要把军统的人动员起来,而且还要扯上边防部队。也就是说,只要把一些军政主管捆绑在这条产业链上,不但可以避免购销的麻烦,也同时解决了小本经营的尴尬场面。叶晨要把它打造成一个让齐公子无法攻破的堡垒,这样他才会有与之对敌的底气。 第十一章 落配的凤凰不如鸡 京奉铁路大虎山站,专列停靠在指定地点,已经超过了两个小时。根据负责接待的老毛子联络官解释,这是在对专员公署的随行人员,进行的一次例行检查。 坐在餐车里的齐公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面包,瞥向老毛子的眼神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憎恶。 “表哥,别用那种眼光看人家,这会引起麻烦的。”对面的顾雨菲,低声提醒他道: “临来前,长官提醒过我们,让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上尽量不要招摇。” “什么叫人家地盘?”将餐具一推,齐公子愤愤地咬咬牙,然后低声怒喝道: “你告诉我,东北什么时候成了人家的地盘?啊?我们老祖宗在这落地生根的时候,他老毛子还不知道睡在哪座马圈里呢!唉!我算是看明白了,老毛子和小鬼子,都不是什么好鸟,一丘之貉!” “表哥……”顾雨菲瞪了齐公子一眼,手中的刀叉,在八分熟的牛排上漫不经心地挑动着,然后说道: “不是说好了吗?到了东北你要听我的。” 拾起餐巾擦擦嘴,齐公子仍是余怒未消。顾雨菲见此情形只能无奈的转移话题说道: “对了,沉阳送交的报告你看过没有?那个姓许的狗腿子,现在好像成了于秀凝夫妇的红人?” “呵……什么人玩什么鸟,从这一点来看,那两口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齐公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到底还是让这个货爬起来了。 表哥,你怎么……总这样武断?”顾雨菲彻底没有食欲了,她对齐公子那宁折不弯的性格,开始暗暗担忧,对于奉天他们算得上是初来乍到,以自己表哥的性格,顾雨菲担心他会吃暗亏。 齐公子变得有些愠怒,低声说道: “我这怎么能叫武断呢?小菲,你能不能相信一次我看人的眼力?” 顾雨菲嗤笑了一声,然后轻声说道: “还是算了,你的眼力我又不是没领教过。几年前,你就断定许忠义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他出身卑微善钻营取巧,一朝得势便会小人得志,于党误党,于国祸国,所以不管怎样,也不能让他爬上去,是不是? 在我看来,你就是在训练班的时候,战略情报学科目略逊他一筹,这才会想方设法的打压他,表哥,这可不像你的为人啊,做人要有容人之量!” 齐公子让自己表妹给怼的有些郁闷,试图辩解道: “雨菲,你难道不觉得……他和前朝的李大总管很象么?” 顾雨菲轻笑了一声,然后继续发出灵魂拷问: “你还说,像这种人一旦失去进阶机会,便很有可能改换门庭另投他人,甚至不惜卖身于宿敌。这我没说错?” “没错,这就是奴才的本性,想改都改不了。”齐公子盖棺定论的说道。 顾雨菲似乎是有些不接受齐公子的武断,继续争辩道: “可你凭什么断定许‘大总管’就是红党?现在就连戴主任都对他另眼相看。” 齐公子阴霾着面孔,久久无语,但无语并不表示他认同顾雨菲的观点,而是在用一种巧妙的方式,来否决对方的意见。许久过后,齐公子玩味的笑了,然后说道: “雨菲啊,看来你也不能免俗,我猜你在跟我来这里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找过你,让你想方设法的帮他们弄一副许忠义的字了?” 顾雨菲仿佛被人给踩了猫尾巴似的,直接就炸了毛,恶狠狠的瞪了齐公子一眼,却是再没了继续说话的欲望,因为这次她之所以会和齐公子一起,来到奉天,纯属走投无路,被发配到这里来的,而这都是拜那个店小二所赐…… 可能连叶晨自己都没有想到,由他亲自撰写的报告书,居然会受到戴老板地广为推崇。戴春风欣赏他的原因,倒也并非他任务完成得如何精巧,而是他那手难得的好字。 叶晨的瘦金体,瘦直挺拔,横画收笔带钩,至瘦而不失其肉,撇如匕首,捺如切刀,与宋徽宗赵佶的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在某些地方,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很难想象,以他的岁数竟能把字练到如此境界,不得不说这是个奇迹,徽宗墨韵可不是说说的,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也不是一句空话。 戴春风曾找过一些当代书法名家对这份报告上的字进行过点评。结果专家们众口一词,对他的手迹给出“天下独步,举世无双”的评语,当然这其中畏惧戴春风,不得不卖力吹捧的成分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可是戴老板拿出来的东西,谁敢轻易地品头论足?那和找死没什么差别。 就在众人打算进一步观赏临摹的时候,没想到戴老板突然拉开小抽屉,把字帖往里一塞,“卡嗒”一声,末了还在外面加了把锁,然后对着毛齐五吩咐道: “告诉秘书,对照相片把文件再誊写一份存档。”看看叶晨的个人资料,戴春风忍不住连连点头,然后说道: “江浙能有如此人才,嗯!好!好!好!” 文件可以重抄,但那份原件呢?大家心里都明白,恐怕要被戴老板当成传家宝给珍藏了。没有人再敢小看叶晨,由于受到戴主任这“名人效应”的影响,叶晨在国府文化界的身价,骤然提升了百倍。 叶晨在总务机关食堂写过的菜贴、食谱,如今都成了地道的宝贝。主任秘书毛齐五,以“保护国家文化”为名,下令将叶晨的手迹统一上交不准遗失。为此,总务处长沉叔逸,不得不将带有叶晨“遗风”的黑板、墙报乃至桌椅板凳,一并充公入库。 原先的破烂在一夜间成了宝贝,这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连一向对叶晨嗤之以鼻的顾雨菲,都快为此精神崩溃了。叶晨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许忠义落魄之时,曾给顾雨菲写过一封情书。 当时的顾雨菲,由于心高气傲,眼过于顶,所以也没把这封情书当回事,连看都没看,就把它丢进了垃圾桶,而且在叶晨临去东北之前,还借着这件事嘲讽过叶晨。叶晨知道自己这是为许忠义背了锅,不过当时也没在意。 事后,顾雨菲还向同事抱怨,说那个“狗腿子”连追女人都不会,拿一幅破字就想让人家对他另眼相看?哼!也不知道他那脑袋是怎么想的?不懂得珍惜的结果,往往就是自寻烦恼。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封毫不起眼的情书,竟然成了价值连城的“文化瑰宝”,许多商人、名士不厌其烦地骚扰她,希望她能看在自己一片赤诚的情分上,发发善心将这份“真迹”转转手。 “我把它扔了。”顾雨菲的回答倒也干脆,只可惜没人相信她。坊间传闻可以和苏轼《寒食帖》、米芾《蜀素帖》相提并论的《怡情帖》,居然会被个不开眼的丫头给当成废纸了,这说出去谁信哪?连戴春风本人都拒绝相信。 “局座,不瞒您说,她真是给扔了。”原电讯处长魏大铭,诚惶诚恐地解释道: “这一点,我敢用项上人头做保。” “扔了?”冷冷一笑,戴春风狠狠瞪他一眼,阴贽的目光中,露出一抹杀机,冷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那外甥女也是个大学毕业生,怎会落到跟山野村妇一般的眼光?哼!焚琴煮鹤!” 魏大铭的脑袋一阵眩晕,身上的这冷汗是“哗哗”流淌。如今的他,早已不比一年前。自从虎口里拔牙,娶了戴春风的情妇后,他在军统的地位就一天不如一天,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弄死。戴主任正四处找自己的把柄呢,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的外甥女顾雨菲又给他添了麻烦,而且是大麻烦,令他连连感叹,这真是老天不开眼哪! “局座……”咽咽唾沫,魏大铭提心吊胆地说道: “……《怡情帖》并不像坊间传闻的那么夸张,它只不过就是一封情书。虽然用纸取材都比较考究,可在下愚见,远不及苏轼的《寒食帖》……” “够了!”戴春风不想再听魏大铭废话,厌恶地摆摆手,叫他尽快有多远滚多远。或许《怡情帖》本身的价值还远不及《寒》、《蜀》二帖,但它贵在是一份孤本,一份问世不久便骤然消失的绝世孤本。 它精妙之处现已无从考究,后人也只能从传说和揣摩中,来领略它的绝世风采了。单凭这一点,也恰恰是《寒食帖》和《蜀素帖》所不具备的,因此才成就了它在书画界的独特地位。据某些专家推测,这份《怡情帖》的价值,与失传的《兰亭集序》几乎可以相媲美了。 “一个只长胸,不长脑子的笨女人!”戴春风越想越气,越想就越对魏大铭这一家是恨之入骨。于是,原本高高在上的“一枝花”,这下子算倒了霉,被人一脚踢出电讯处后,干脆接替了叶晨原先的位置,没日没夜和油盐酱醋打起了交道。 据说戴老板还为此发过狠话,他许忠义能在食堂练出一笔好字,你“一枝花”肯定也行,不达到《怡情帖》那样的水准,你“一枝花”这辈子就给我窝在食堂,做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癞蛤蟆。论借题发挥这一向是戴老板的强项,找不到魏大铭的纰漏,那就只能让你外甥女接着了。 顾雨菲好悬没疯了,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回落到这部田地,这是怎样地折磨?连顾雨菲本人都快绝望了。许忠义的字,是那么容易练的吗?要没有那些“补习班”,要不是他“两头冒尖”,会有今天的成就吗? 唉!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上学时,太注重当一名听话的好学生了,不然跟他一样不务正业,说什么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迫于无奈,她只好找人说情,若非和表哥齐公子私交甚好,并由其祖父出面调和,估计用不了几个月,这军统一枝花就会被油盐酱醋茶给腌的入了味儿了。 所以说伤害别的人,其实就是在伤害自己,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顾雨菲和齐公子不同,后者是主动申请到东北就职的,而她呢?是为了消灾避祸。她把自己种种的不幸,全都归结在许忠头上,认为这狗腿子,就是令自己八辈倒霉的罪魁祸首。本来,她打定主意不想再与叶晨照面,哪怕是相互看上一眼,她都觉得万分恶心。 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舅舅,却在临行前开导她,叫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再让叶晨给她写份“情书”。 “那可不是一般的情书,”事关生死,魏大铭就差没给顾雨菲跪下了,“是世界上最珍贵的情书。别人想要都得打破头,你有这机会还不把握,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我讨厌他!”顾雨菲毫不犹豫地说道: “一看他那奴才相,我就感觉恶心!” “你可以讨厌他,但不能讨厌他的情书。”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魏大铭算把这张老脸豁出去,对着外甥女顾雨菲叮嘱道: “我的好外甥女呀!难道你就没想过,有了这东西,下半辈子的一切开销那还用发愁吗?信手拈来的事情你都不做,你是猪啊?” 既然外甥女不上道,那他这做舅舅的就得帮衬帮衬。经过和姐姐、姐夫一番协商后,魏大铭想出个馊点子。他们只给顾雨菲掏了点安家费,至于到东北后的其余开销,那就彻底不管了。能捱你就捱,捱不住就找许忠义要“情书”去。 这是典型的撵鸭子上架,很残忍,也很不人道。好在顾雨菲是“五四”之后最有骨气的女青年,宁肯站着死,也不跪着讨饶。无论你如何威逼利诱,她就一个对策——决不屈从。因此为了省钱,她一路上是吃齐公子,喝齐公子的,而且女人这种生物,对于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是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手软的,弄得齐公子最后,就只能天天啃面包了。 “姐!姐夫!”找来顾雨菲的父母,魏大铭气急败坏地问道: “她是你们的亲生闺女吗?别是在医院产房跟人家搞混了?” “大铭,你这叫什么话?”顾雨菲的母亲不愿意了,哪有这么说自己闺女的? “不是……我瞧你们老两口都挺善解人意的,怎会生出这么个倔种?你确信没搞错?”魏大铭也算是吐了一口好槽…… 这天一大早,叶晨早早的就出了门,叫了辆人力车,按照与陈明事先的约定,匆匆赶往北奉天站。可没想到在半路上,他却意外地遇到了陈明。 “老许啊!情况有些不对头。”把叶晨拉上汽车,陈明对他迫不及待地说道: “齐公子改变了会晤地点,让我们和省党部的人去皇姑屯等他。你于大姐……” “皇姑屯?”叶晨品出了其中的味道有些不对劲,咂了一下嘴。皇姑屯位于沉阳北郊,距离北奉天站只有一站地。离它不远的三洞桥,就是京奉铁路和南满铁路的交汇点。叶晨对着陈明问道: “接收大员?难道同行的还有其他官员?” “有,新任沉阳市市长董文琦和督导副主任李维恭。”陈明答道。 “既然这样,那齐公子怎会越俎代庖,擅自改变迎接地点呢?”叶晨故意做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对着陈明问道: “咱们在大虎山买通的老毛子军官,怎么不提前传回消息?” “嗨!人家只是拿钱帮你查底牌,谁会掺和你们中间那点事儿?再说了,齐公子这个人,一向都神神秘秘,没事给你整出点悬念,那是他的金字招牌!”陈明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 叶晨深知这是陈明的媳妇于秀凝为了探探自己的成色,所以故意在自己面前故布疑阵,毕竟谁也不希望跟个傻子一起合作,如果自己看破齐公子的算计倒也罢了,看不破的话,于秀凝两口子铁定会在关键时刻第一时间放弃自己。既然如此,叶晨决定那就陪你继续演下去呗,论演戏自己还没怕过谁呢。 只见叶晨做出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对着陈明嚷嚷道: “不对劲!我了解齐公子这个人,他做事不是个没谱的主儿,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糟糕!陈老大!你赶快联络于姐,告诉她我们东窗事发了!” “什么?”陈明被叶晨的紧张所感染,不由自主的坐起了身。 叶晨把车窗打开,放了放车里的烟雾,然后说道: “齐公子这么安排,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底细,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不是……我说老许啊,你怎么和我家那口想得是一模一样?”眨了眨眼,陈明难以置信地瞧瞧叶晨,然后说道: “我来找你,就是我家那口子亲口吩咐,要把刚才那些话,全部传达给你。哎我说,你们俩到底怎么想的?我咋没弄明白去皇姑屯和内奸有什么关系?”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陈明问道: “陈老大,咱们给大虎山老毛子军官的任务是什么?”许忠义问道。 “查齐公子带没带给我们补发的经费。” “结果呢?” “嗨!鸟毛也没有,连这家伙自己都在天天啃面包,混得比要饭的还惨。”陈明一拍大腿说道。 叶晨循循善诱的继续引导着说道: “你再想想,本来说好了要带钱,可他为什么又突然变卦了?什么原因最有可能导致他作出这个决定?”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总部现在不缺钱,而且也亲口承诺过我们。会不会……是他知道了我们来钱的道儿了?”陈明好像摸出些门道了,不过接下来,他是越想越觉得后嵴梁发凉,打了个寒颤说道: “怪不得要在皇姑屯召见我们,因为那里已经被老毛子封锁了,就算我们的人想发难,也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第十二章 各方算计 叶晨坐在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的对面,脸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务必不能让这个姓齐的得手,不然你和于姐还有我,咱们三个可就永无宁日了。” 叶晨的话绝非夸大其词,这齐公子家世显赫,又和海丰公子私交甚密,两个人都痛恨党内那些腐朽的蛀虫,对这些蛀食根基分子的打击,几乎到了不遗余力的地步。如果不是因为得罪人太多,海丰公子也不至于唆使他离开重庆,来到这万里之遥的苦寒之地来暂避风头,叶晨可不想齐公子拿他们三个开刀祭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从现在开始,我们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在车站附近一间旅店中,于秀凝靠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打着毛衣。她显得很从容,也很平静,似乎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和她扯不上半点关系,打量了一眼对面坐立不安的自家掌柜的,于秀凝的脸上闪过一丝哂笑,然后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陈中校,你能不能先把脸上的汗擦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要连这点定力都没有,那手下还怎么信服你?” 当着许忠义,于秀凝没给陈明留下任何情面,她瞧不起不能成事儿的男人,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丈夫,只见于秀凝对着陈明吩咐道: “你先出去,把弟兄们拢在一起在站外候着,到时听我吩咐。” 陈明灰熘熘的逃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这姐弟二人,瞥了瞥坐在一旁的叶晨,于秀凝捏着竹针掏掏耳朵,一脸微笑,目光带着审视的对着叶晨问道: “忠义啊,这件事你怎么看?有没有什么具体打算?” 现在这时候,说上一句十万火急都不为过,于秀凝在观察着叶晨,叶晨又何尝不是在观察着于秀凝,叶晨在心底不由发出一声赞叹,这个女人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不愧是能够轻松拿捏陈明的存在。而且她能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里打着毛衣,已经能够说明问题,那就是她已经暗地里安排好了一切,现在只不过在试探自己的反应。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齐公子敢把事情做绝,说明他深知我们的底细。不过呢,这也正是让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他远在重庆,却能这么快摸清我们的底,您不觉得这本事有点太可怕了么?” 于秀凝点点头,沉吟片刻后,只见她突然开口反问道: “那你是说,我们这里应该有内鬼喽?”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搞到消息。呵!也不知道我想得对不对,世上就有这样一种人,既想捞钱,又想弄权。我们给他的是钱,可齐公子呢?肯定会让他得到梦寐以求的权。” 狠狠一咬牙,于秀凝那清秀的凤目中,闪出一抹寒光,这时就听叶晨继续说道: “姐,有句话我想劝劝你。” “哦?你说!” 叶晨把玩着沙发的扶手,然后不徐不缓的说道: “倘若这个人能配合齐公子兜我们后路,那么不出三天,我们可就什么秘密都保不住了。” “是啊……的确不能让他们见面,我们要赶在齐公子到达之前,把那个人给挖出来!”寒光在于秀凝眼中越积越炽,手指轻轻一动,在毛衣的领口处悄悄挽个死结,然后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打破这个残局,关键就在这个人身上。” 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叶晨自言自语道: “还有一个小时,火车就要抵达皇姑屯了……” “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要面对他们。”拉下衣袖遮住手表,齐公子借着月光,看看窗外那飞逝的田园。寒冬腊月的关东大地,已是白雪皑皑,天地间几株孤零零的小树,在黑暗中不停地战栗着。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突然改变会晤地点?这会不会让他们起疑?”顾雨菲看着齐公子,貌似忧心忡忡地说道: “你别忘了,那个于秀凝可是青浦班有名的狐狸精。” 齐公子叹了口气,用手指轻揉了一下眉间,然后说道: “我也是没办法,不脱离他们的势力掌控,一旦让于秀凝察觉我们的意图,那你我二人还能不能保住小命就要两说了,别忘了,狗急了会跳墙的。” 顾雨菲还是没能解除自己心中的担忧,对着齐公子问道: “可是人家在这地盘上经营多年,你有把握一举搬倒她么?万一我们死在沉阳,她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日伪残余身上。” 齐公子轻笑了一声,言语中带着一丝笃定: “你放心,我事先查过皇姑屯,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四周开阔一览无遗,不像北奉天站那么鱼龙混杂,是个不利于杀手隐藏的好地方,于秀凝就算有心想搞出点猫腻,可她也得先掂掂自己斤两。” 齐公子这句话点得很透彻,于秀凝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这不假,可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老毛子的重兵保护下,做些比较出格的事情。除非她刚到手的钱不要了,一心想求个鱼死网破。 “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总算平静了些。唉!接下来能不能成功,就看那个秘密情报员,肯不肯把证据交给你了。”慢慢合上双目,靠在座椅上的顾雨菲,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这一路上,她始终都感觉心里不踏实,而且越是接近奉天,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 “只要他还活着,我敢保证,火车一到站他就能来找我。”再次看看表,齐公子舔舔干涸的嘴唇,默默说道: “还有五十六分钟,唉!这难捱的五十六分钟……” “还有五十六分钟,如果找不出内鬼,那我们就都得死。”于秀凝冷静得极其可怕,越是在紧要关头,她的毛衣就越编织得匀称、细密。这种异于常人的心理素质,是在同小鬼子的生死周旋中,逐渐形成并趋于完善的,她能无数次击败对手,靠得就是这件致命的法宝。 在于秀凝身上,你可以发现愤怒、高兴,悲伤,但就是找不到慌乱和紧张,一个没有慌乱和紧张的人,可以时刻保持着头脑冷静,也往往能让对手防不胜防,如果不是这强大的心理素质,她于秀凝坟头的草恐怕早就没过人了。 摘下手表轻轻放在一旁,叶晨捏着香烟,给人一种处变不惊的感觉,他知道这是于秀凝在给自己心理压力,为了看到自己紧急遇到事后的反应,可是自己作为一个开卷考试的学生,对于这种已经知道答桉的事情,很难提起紧张的氛围,没办法,他只能调动自己的演技,来陪于秀凝把这出戏给继续唱下去。 “忠义,这件事你想怎么查?”于秀凝看着叶晨,语气平静地问道。 叶晨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惊慌,风轻云澹的说道: “从两处下手,电报大楼和我们的电讯室,沉阳与外界有通讯联系的就这两个地方。”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快找准方向,绝不是无的放失,在沉阳能与外界进行快速通讯联络的地方,也只有这两处地方。当然,内鬼也有可能和重庆进行飞鸽传书,只是从时间上算,这鸽子估计还在半道上折腾着,至于会不会被人煎炒烹炸,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撂下了手中的毛衣,于秀凝拍了拍手,然后就见几个特务抬着麻袋从门外鱼贯走进,这时就见于秀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促狭的说道: “这是近期内所有从沉阳发出的电文,你看一看,该怎么找到这个嫌疑人?” 几麻袋电文,那就是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份抄报稿件。想要在短短几十分钟内找出疑点,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语气肯定的说道: “如果有市内转发的电文,呵呵!咱就先把它找出来。同城还要拍电报,这本身就很可疑。” “找过了,”于秀凝微微一笑,能让叶晨陷入冥思苦想,对于她来说,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只见她语气慵懒的说道: “只有十几份,都是些不爱跑腿的懒蛋,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叶晨轻扣着手指哒哒作响,仿佛陷入了苦苦地沉思,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上天给他的机会似乎已经所剩无几。蓦地,他仿佛想到什么,深吸一口气后果决地说道: “这么一份份查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发报人找不出头绪,那我们不妨换个思路,看看收报人。” 于秀凝的眼睛一亮,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欣赏的目光,然后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叶晨拿过了手边的茶杯,轻啜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总部接到密报后,他不可能不回复收到信息,所以挑出所有总部回文,就从这里开始排查。” 打开麻袋,抽出一摞抄报纸放在许忠义面前,于秀凝似笑非笑地看看他,然后说道: “你慢慢找,我是累得头昏脑涨了。” “说什么哪?”叶晨貌似有些不满地撇撇嘴,一边翻阅着电文,一边发起牢骚: “瞧你这态度,哪像个没头绪的样?估计啊,你早就胸有成竹了,这分明就是在考验我嘛?当年不就是战略考核的时候,胜了你一筹吗,你至于这么记仇吗?” 甩了甩披肩秀发,于秀凝用手熟练的把头发盘了起来,听着叶晨的唠叨,顿时莞尔一笑。嘴上说着,叶晨的手和眼睛也没闲着,筛查着自己面前的电文,就在这时,他手指突然一顿,眼睛盯在了一份电文上。于秀凝发现了叶晨的异样,开口问道: “怎么啦?” “奇怪……” “说说看!” “总部回文一向不加注时间,可你瞧瞧这份,不但日期,就连几点几分都写上了。”“唰”地一声,许忠义将电文丢在茶几上,然后说道: “这就是疑点!” 于秀凝点点头,略一沉吟后她又问: “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加注时间呢?” 眨眨眼,叶晨瞧了瞧一旁的手表。指针正“滴嗒”地转动着,距离火车到站,还有十四分钟,叶晨的嘴角略微勾起了一个弧度,然后说道: “除了手表对时,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特殊意义。否则按一般的规矩,电报是不可能这么啰嗦的。其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写上个日期,比如说这封电文下的‘巧日’。” “可他又为什么要跟发报人对时呢?” “这个……”叶晨摇摇头,仿佛陷入了一道难解的习题,为了和对面坐着的这头狐狸对戏,他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只见叶晨取出与回文相对应的拍发电文,这是一封极为普通的人员守则表,也是按照于秀凝的规定,由电讯室进行加密拍发的。内容很简单,在得到总部允许拍发的通知后,它分一、二、三……列举了全体人员每天的工作要求。 “一,不得晚于八点报到……”第一行这几个字,没有找出任何疑点。叶晨揉了揉被烟雾熏痛的眼睛,继续往下观瞧,“二,男士装扮得体,女士要秀外慧中,严禁衣衫不整……” 还是没有疑问。 “三,听长官训话,严禁东张西望,要挺胸抬头凝视前方……” 指针的转动声越来越促,吵得人有些烦躁不安。叶晨拿着这边拍发过去的电报与总部的回文相互进行着对照,仿佛突然间找到了什么端倪?。 “十点整?”马上,他又拿起《守则》看了看。而这份《守则》的拍发时间,是十一点零六分。诡异地笑了笑,许忠义取出笔,在第一行第五个字上画了个圈。“是个‘于’字……”笔尖略一停顿,他随口问道,“拍发时间是在十一点对吗?” “没错!” 又在第二行第十一个字上画个圈,这回圈中的是个“秀”字。“巧日应该是每个月的十八号……”从第三行开始往后正推十八个字后,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盯在那个“凝”字上。这时就听叶晨继续说道: “这是用数字时间设定的密码,如果不出所料,它是按照减数等差的方式来设计的。十一减五是六,十八减十一是七,五、六、七……要是我没猜错,从四行开始的第八个字,恐怕用的就是这个规律了。” 叶晨快速的根据暗码圈了圈发往总部的电文上的几个字,一行暗语逐渐显露在眼前:于秀凝通红贪悭,证据确凿…… 此时的火车上,齐公子看了眼手表,然后说道: “火车还有三分钟到站,到时候我们就按照预订方案执行!” 齐公子的身旁,站着随同他一起来到沉阳的行动人员,听到齐公子的指令,异口同声道: “是!” 齐公子将目光转向了正坐在电报机旁的顾雨菲,然后问道: “和于秀凝联系上了吗?” 顾雨菲摘下电台耳麦,轻轻一点头,不过却是眉头微皱。 “她怎么回复?”齐公子觉察出了有些不对,然后问道。 “准时到站迎接,不过……” “不过什么?” “对方的报务员,好象换了个人。不然在拍发电报的时候,一个技术熟练的人员,是不可能出现手法停顿的。”拾起抄报纸,顾雨菲在一处摩斯密码后画了个圈,说道: “就在这里,停顿时间大约是五秒。” “哦?”齐公子神色一紧,抢过超报纸后仔细看了看。 “有问题吗?”顾雨菲一副怯怯地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 “糟糕,那个内线出事了……”两眼一闭,齐公子恨恨地捶捶头,然后说道: “唉!我还是小瞧了于秀凝!” “那怎么办?”这下连顾雨菲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神情有些焦急的看向了齐公子。 “在老毛子面前,于秀凝还不至于胆大妄为,可要是……离开了老毛子的警戒圈……”定定心神,齐公子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如果把人拖到圈外干掉,那怎么也得花费点时间,机会呀!机会呀……”两手相互一击,他竭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就这样!我必须要马上赶到皇姑屯,兴许还有机会阻止她!” 一般来说,火车都是要求正点到达。可不顾一切的齐公子,却让手下命令车长要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一分钟内赶到车站。 “你说加速就加速?那要翻车了怎么办?”车长摇摇头,他觉得这些人简直有点不可理喻,随即说道: “满车人的性命,那是开玩笑的吗?” “听我的!”齐公子微微一笑,掏出手枪抵在车长的后脑勺上,然后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从来不跟人家讨价还价。” “别别!”车长吓得手足乱颤,这只是一份职业,他虽说是车长,可也不过是个打工的,只见车长苦苦哀求道: “这位掌柜的,您听我解释。就算火车能加速,可在一分钟内也到不了皇姑屯哪?” “嗯?”齐公子有些不满的用枪管杵了杵车上的后脑。 “不瞒您说,这个……这个……火车它晚点了……” “砰!”一拳捶在门框上,齐公子气急败坏地咬咬牙,此时此刻,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了心头。 第十三章 棋差一招 一切答桉都已经呼之欲出,只不过时间上貌似有些来不及了,不过叶晨知道于秀凝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叶晨知道于秀凝在等,她等的是自己的表态。 作为奉天城名副其实的地下皇后,于秀凝有着很强的掌控欲,她希望一切都攥在自己的手心儿,叶晨哑然失笑,不过却没有在意,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省得的,这个女人她想要什么,给她就是了。 叶晨默默吸着香烟,沉思许久,仿佛经历了一场思想斗争,这才打定了主意。他苦笑了一声,从容掏出手枪拍在了茶几上,推到了于秀凝的跟前。 “忠义!你这是干什么?”于秀凝睁大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看他,然而叶晨却注意到了于秀凝的嘴角略微弯起,脸上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叶晨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头老狐狸,到了现在她居然还在跟我在这儿端着。不过嘴上却是带着恭敬的说道: “姐!我知道您仁义,可这次您得破破例。万一齐公子找到我头上,想拿我打开缺口。那您就瞧在都是自己人的份上,也别让我遭那个罪,赶紧把我给毙了。我就算在九泉下,也会谢谢姐姐你,保佑您长命百岁。” “呵呵!你这是干什么?”搪搪手枪,于秀凝仿佛被电击一般,快速抽回了指尖,有些慌乱的说道: “快拿走!拿走!别在我面前摆弄这东西,我瞧着害怕!” 跟于秀凝互飙演技的叶晨,看到于秀凝的表演,嘴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然后情真意切的说道: “姐,您别多心,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只要我一死,齐公子没了人证物证,你和姐夫才能相安无事。放心,就凭咱们之间的感情,不管你怎么做,弟弟都不会怪你。” 叶晨知道此时于秀凝早已堪破迷局,从容澹定的布下了应对措施。所以此时不向她表忠心,更待何时呢?一旦自己的表现让她满意,于秀凝从此就会把他看成是心腹爪牙了。所谓危机,危险中带着一丝机遇。叶晨表现得很忠诚,而这种忠诚也正是于秀凝所期望的。对方的一言一行,既体现了她驾驭手下的超高能力,也满足了她高高在上的虚荣心。 “唉……忠义啊!你叫老姐姐说什么好呢?”怜爱地看看许忠义,命人强行夺过手枪,于秀凝摇着头叹息道: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明白?姐姐是个拿自家兄弟当替死鬼的人么?唉!你呀你,就不能再想想,杀一个人这还用我们亲自动手吗?” 叶晨心里暗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坐以待毙,要不然你也不配成为东北行营督查室五大狐狸精之首了。于秀凝仍在不紧不慢地编织着毛衣。她这份镇定与从容,令所有的七尺男儿均感到汗颜。只见她风轻云澹的说道: “忠义啊,你忘了一件事,华夏这火车,它从来就没有正点到达过。晚上个分钟,那都算是快的。更何况,这趟火车会晚半个小时!” 铁路部门的一贯作风,给于秀凝创造了难得的条件。这多出这半个小时,往往可以干许多事情。如果换做当兵的,没准两顿饭都能吃完了。 “跟你说实话,你别笑话我…”望一眼窗外的暮色,于秀凝貌似无奈地说道:“我呀,我可不是那心狠手辣的人,小时候看人家杀鸡都会哭上半天。嗯!现在也这样,见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见血,一见血我就晕!” 叶晨心下释然了,看来这于秀凝果然是不简单,早就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在了头里,既然这样,自己就坐在一旁看戏就好,希望齐公子不会被于秀凝的反制给气的吐了血。在奉天这一亩三分地,齐公子就算吃了瘪,想必最后也不会把账算在自己的头上,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依附在于秀凝身上的羽翼,最终做主的还是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 这时就见于秀凝有些阴冷的一笑,然后用让人内心发寒的语气轻声说道: “齐公子现在最好能保持心平气和,正所谓欲速则不达,不然一到沉阳,我保证他会追悔莫及。” 火车在警戒线外五百米处停了下来,车轮间,一具血肉模湖的尸体,被生生轧成了数截。跳下火车的齐公子,眼睁睁瞧着这人间惨剧,脸上的肌肉不停地哆嗦着。 “齐公子现在最好能保持心平气和。所谓欲速则不达,不然一到沉阳,我保证他会后悔莫及。”叶晨玩味着当初于秀凝在火车站附近的旅馆里说的话,这个女人对于人性已经捉摸的入木三分,如果有谁因为她是个女流之辈,能对她轻视,那倒霉的只能是他自己。 在齐公子催促下,极速运行的火车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当司机发现黝黑的轨道上躺着个人时,想刹车已然是来不及了。 “要在正常速度下,我还能控制住车头,可是,可是……”怯怯地看着齐公子,火车司机的脸几乎白得像一张纸,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已经尽力了,真地尽力了……” “这怪不得你……”拍拍司机肩膀,齐公子惨然一笑。他此时无比地失落,也无比地灰心。摘下尸体的狗皮帽子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忽然,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臭味。 “这个人喝醉了酒,结果就躺在路基上睡着了。”一个老毛子少校,满怀遗憾对着齐公子解释道: “很抱歉,由于肇事地点不在我们的警戒内,所以我们的士兵都没有发现它。” “唉!欲速则不达,欲速则不达呀……”齐公子恨恨地想道,“于秀凝你这贱人,可真会利用别人的弱点!” 于秀凝断定齐公子会急于赶赴沉阳,因此,她推算对方必然要利用职权来强迫火车提速。可这一提速机会就来了,她暗令陈明将电讯员“二鬼子”灌醉,然后悄悄放在了铁轨上,她要让齐公子一口一口的将这苦果给吞下去。 至于这二鬼子,既然已经做好了吃两家的准备,想着左手拿着钞票,右手握着权利,那就活该他有这一劫,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两面三刀,吃里扒外,这就是典型的二鬼子行为。对于这种败类,于秀凝当然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对于敌人心软,那可不是她的作风。 “我本来是安排他在这了望火车,可没想到……”拎着带血的酒瓶子,陈明痛心疾首地摇摇头,然后说道: “唉!这个二鬼子啊!你说他怎就戒不掉这一口呢?啊?哪怕天再冷,你就不能少喝两口么?” 借彼之手,除掉自己的心腹之疾,不管是谁也挑不出于秀凝的毛病。如果要怪,那也只能怪“二鬼子”好酒贪杯,在这种场合下还不知道有个收敛。 叶晨平静的站在一旁,听着陈明和于秀凝两口子,跟顾雨菲和齐公子进行着寒暄,这种场合,叶晨没凑过去热脸去贴冷屁股,而是站在一旁掏出老刀牌香烟,在那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当烟抽到二分之一时,便丢在地上,用光亮的皮鞋碾上一碾。周而复始,每次都是这样,令人感觉他就是个澹定的局外人。 作为老对手,齐公子自然是注意到了叶晨的异样,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烟头,嘴角微微弯起,没有多说什么,朝着自家弟兄走去。齐公子的目光叶晨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知道齐公子在细节方面是个高手,他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故意暴露的小陋习,希望他不会用到,不然自己绝对会让这个家伙重蹈覆辙。 欢迎仪式变成了送终典礼,这个结果有点出人意料。几十名随从呆呆地看着齐公子,但齐公子却很坦然,丢下二鬼子的狗皮帽子,他冲手下吩咐道: “进城,赶了一天路,大家都累了,今晚先好好睡一觉。” 本来应该是很热闹的场面,却弄了个不欢而散。血淋林的事实摆在齐公子面前,让他对于秀凝不得不高看几眼了。“青浦班的老二,果然不同凡响!”钻进轿车,死死盯着窗外,齐公子恨得两眼冒火,口中喃喃自语道: “我原本以为这是结局,没承想叫你给扳成开始了! !” 坐在于秀凝身旁的的顾雨菲则是想起了自己从重庆临走的时候,舅舅魏大铭对自己的叮嘱: “外勤里是藏龙卧虎,你可千万小看不得呀,你舅舅我算是个人物?但在某些外勤眼里,恐怕连个虫子都不如。真的,信不信由你,舅舅绝不会骗你。” 魏大铭那是什么人?那是军统电讯处的处长,抗战后更是防务部的副司长,在重庆这里根基深厚,能让他如此的忌惮,可见军统散落在外的这群外勤的实力有多不简单,他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一向心高气傲,他是真的不想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才会特意的叮嘱劝戒。 舅舅的话果然应验了。在重庆本部号称“智谋无双”的齐公子,到了人家外勤的地盘,却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给不露声色地耍了个灰头土脸。更有甚者,他还是有气无处发,想挑理都挑不出来。 “妹妹贵姓?”于秀凝盈盈一笑,打断了她的沉思,轻声问道: “军职怎么称呼?” 顾雨菲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她招牌式的笑容,对着于秀凝亲近的说道: “我姓顾,叫顾雨菲,中校,你叫我雨菲就行。” 于秀凝仿佛在品味着顾雨菲的名字,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雨菲,雨菲,嗯!好名字,一听就是大家闺秀出身。对了,我叫于秀凝,往后你称呼我秀凝姐就行,咱姐妹俩不用见外。” “哦……秀凝姐……” 这两个人都在装腔作势的寒暄着,其实彼此之间都警戒着对方,话语间看似不经意的刺探着对方的虚实,正在这时,随着一阵清脆的汽车喇叭声,那纷乱的思绪被一扫而空了。 “谁这么讨厌?”瞥瞥窗外,对面一辆并行的轿车中,探出个更加讨厌的头,叶晨摇下车窗,冲她摆了几下手。 “你干嘛?”顾雨菲不耐烦地问道。 “靠边儿!”叶晨也没惯着这位大小姐,他可不会学着许忠义那副贱兮兮的表情,对着顾雨菲丝毫不假辞色。 “嗯?”顾雨菲被叶晨给弄得一愣。 “麻烦你靠边!”许忠义冲她身后指了指,大声喊道: “姐!” 暗恨的咬了咬牙,顾雨菲这才明白,原来他找的不是自己。 “忠义啊!怎么啦?”于秀凝命令司机停车,对着叶晨问道: “你不是跟着齐长官吗?咋跑过来啦?” 叶晨对着于秀凝开口解释道: “姐,齐长官说他旅途劳顿,想早些歇息,不打算出席晚宴了。您看……” “那就依着他!” “好!我去跟负责安保的兄弟交代几句。”说完叶晨就要驾车离开。 “嗯!去!”话音未落,于秀凝马上又想到了什么,她急忙叫住叶晨,然后说道: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哎忠义啊!齐长官不赴宴,可他手下兄弟怎么也该垫垫肚子?这样,你再去问问,看看有谁想去大和旅馆??我在那订了套间。” “我宁肯咽老百姓的糠,也不吃他许忠义和于秀凝的一粒粮!”看了一眼大和旅馆那豪华的餐厅,脸色阴霾的齐公子扭头便走。在众人劝说无果后,他率领亲随蹲了一宿票房子,啃了一宿干面包。 现在的人对于票房子可能没有什么理解,其实所谓的票房子,也就是车站的售票处和侯车处,包括汽车站,火车站和轮船码头等等。一般来说,票房子里面设施都很完善,空间大,地上还干干净净,而且有的票房子还有硬木座椅,因此久而久之这里竟成为住所。 在当时,很多外地人找工作,但他们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于是他们晚上就到票房子里面过夜,但硬木椅最好别去坐,因为那是给候车旅客留着的,地上冰冷,也没法座,一般是找个墙根,蹲一宿也就凑活了。 蹲票房子晚上暖和,不过就是人来人往吵闹一些,但是看在不要钱的份上也都不算什么。当然,在票房子过夜也有不好的地方,晚上有人会检查是否有票,因为规定只有买票的人才能在票房子过夜,否则就会被赶走。为了应付检查,有些人白天就在车站外买一张最便宜的车票,然后晚上随便怎么检查都不担心。 至于齐公子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担心,平日里他就横的跟个秃尾巴狗似的,再加上身上这一身皮的加持,自然是不会有人不开眼,主动来招惹他这样的麻烦。 至于顾美人,此刻正和叶晨在铁路宾馆的豪华套间里,只不过此时的她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大家都是一起来的,结果自己抛下了大家,一个人跑来住宾馆,总是感觉有些底气不足。 叶晨撇了一眼顾雨菲,脸上明显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开口说道: “你到底住不住?不住的话我就直接开车把你送到齐公子那里去。我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 说罢叶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开始给顾雨菲计时。一想到候车室那要命的汗味儿和臭脚丫子味儿,顾雨菲的头皮都快要炸了,对着叶晨嚷嚷道: “你干嘛要逼我?人家不得想想吗?” 顾美人生气了,从小到大,她最讨厌别人强迫她。更何况其他同伴还都没有入住,你叫她一个人怎好意开口?其实说白了此刻的她就是在拧巴着,她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 叶晨可不管她这个,你想要拧巴那是你的事儿,只见叶晨说道: “小姐啊!我这不是逼你,你想早点休息,我也想早点回家呀?咱都累一天了,您就不能相互体谅一下?” 人家“店小二”说得有理,顾雨菲也不好乱发脾气。可她扭扭捏捏盯着房门,迟疑了半天就是拿不定主意。摇着头推开房门,许忠义叹息一声,将她一把推了进去。 “哎幼!你要干嘛?”顾雨菲半坐在床边,左手不自觉的摸到了腰后。 “你不是拿不定主意么?我替你拿了!”随手将钥匙丢给她,叶晨接着说道: “放心!宿费、伙食费我替你掏,不就是几个钱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再怎么说,你我也算相识一场,难道我还能看你露宿街头蹲票房?” 顾雨菲此时有点懵,因为叶晨和以前在重庆的做派差距太大,她一时之间感觉有点适应不过来,这时就见叶晨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封银元轻轻放在桌面,然后说道: “这是给你的,你先拿着用。” “我……我凭什么要你的钱?” “别多心,这不是我的钱。”点根香烟,他吸了一口后澹澹说道: “你们来趟沉阳不容易,是?总部不给你们掏安家费,咱地方替你们解决。每人六百块现洋,别嫌少,全是弟兄们一点心意。好啦!你休息,我不打扰你了。”叶晨说完抬腿便走,一点都没犹豫,那潇洒的背影,看着顾雨菲半天没缓过劲来。 第十五章 确认身份 目送叶晨走出了套间,顾雨菲上前将门关好,回到了卧室,将自己放倒在床上,这才长吁出了一口气。回想着刚才和叶晨之间的交谈,顾雨菲现在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同志。 虽说顾雨菲这次是因为店小二的缘故,才被无奈的发配到了沉阳,但是她的心里却对叶晨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且不说这一切都只是命运使然,更多的还是因为她从叶晨这里发现了一丝端倪。 作为一名战略特工,顾雨菲当然不是易与之辈,在从表哥齐公子那里得知叶晨和陈明,于秀凝夫妇,共同洗劫了五八一仓库,顾雨菲的目光就关注到了这件事情上。随后她就发现入驻东北的我军,居然已经解决了穿衣,吃饭的难题,如果说这二者之间没有关系,那简直是对顾雨菲这种出类拔萃的战略特工最大的侮辱。 叶晨递到戴老板手中的那份报告,让顾雨菲当时就已经有了强烈的预感,此时自己这位昔日的同窗,应该已经被我党策反,成了自己名副其实的同志了。这一刻的顾雨菲是非常欣喜的,不从事地下工作,永远都理解不了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自从张露萍小组暴露,顾雨菲一直处于一种孤军奋战的态势,没谁比她更渴望在自己同志的身边战斗了。 于是顾雨菲借着消灾躲难的由头,搭上了齐公子的这趟火车,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奉天。表面上她和齐公子貌似都是名副其实的总部派,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和店小二才是一伙的。而她在红党这边的工作关系,也从曾家岩五十号,转到了东北局这边。 从在车站见到叶晨的那一刻,顾雨菲就发现了曾经的店小二身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顾雨菲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信仰的味道,这让她更加确信这就是自己的同志。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自己还是要利用自己的专业技能来确认这件事情,毕竟搞窃听自己可是轻车熟路的,只要自己想,全沉阳就没有自己听不到的地方。 此时的叶晨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顾雨菲的窃听监视,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太过在意,因为他早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同志,只不过因为地下工作的特殊性,现在还不是二人相认的最佳时机。而且叶晨知道,顾雨菲即便是监视窃听自己,在发现自己是她的同志之后,做的更多的,只会是给自己查漏补缺。 出了铁路宾馆后,叶晨并没有马上回家,他一个人在街上走了段时间,确认自己的身后没人跟踪之后,叫了辆人力车,直接赶赴老孟的理发店。 “你可算来了!”刚一见面,老孟便急不可耐地迎了上去,然后问道:“怎么样?一切还顺利?” “不顺!”叶晨一脸的严肃,语气有些低沉。 老孟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干地下工作的,最害怕听到的就是不顺二字,他小心翼翼的对着叶晨问道: “怎么回事?” 叶晨的嘴角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然后说道: “干我们这行哪有顺利的?呵呵!要是顺利了,那就离暴露不远了。” “臭小子!你敢耍我?”“砰砰砰”在他头上敲了三个爆栗,老孟也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然后说道: “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干我们这行的,平安就是福。” “老孟,咱们长话短说,我说你记,用心记!”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叶晨一边在纸上练着小楷,一边压低嗓音说道: “这次来的都是军统系特务,真正的接收大员,是‘东北行营督察处’副主任李维恭。不过他到锦州就下车了。这表明国党近期内,会沿北宁路对我军发动进攻。至于时间嘛……”看了眼日历,叶晨又接着说道: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猜想,应该是在二月上旬。” 听了叶晨的话,老孟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老许啊!咱干情报的可不能靠猜呀?”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老孟说道: “那好,我纠正一下,时间就是二月上旬,你们可以去核实。” 老孟仔细的琢磨了一下,他对这情报的可靠程度有点拿不准,叶晨自然是看出了老孟的担忧,语气有些玩味的问道: “怎么?怀疑我在忽悠你?” 老孟明显看出了叶晨的不悦,不过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那倒不是,不过你说这些有没有可靠依据呢?噢!去一趟车站就能弄出这么多机密,那你这也太神奇了?我没法儿跟上面汇报啊!” 叶晨理解老孟的心情,做情报工作,准确性的重要是不言而喻的,换了他可能也会有同样的疑问,于是他对着老孟解释道: “我私下打听过,锦州的国党官员和李维恭没什么交情,因此这就奇怪了,他一个沉阳接收大员,不来沉阳跑锦州去干什么?再者,锦州地区除了国民党驻军,它还有什么呀?十三军和五十二军,那是既不缺装备物资,也不缺人手士气,放在那总不能白白养活?所以李维恭此行,必定和军事布署有关。这极有可能是远在北平的‘东北行辕’,交给他的秘密任务。” 听到军事部署,老孟的心里一惊,赶忙接着问道: “那他们的进攻时间呢?你是怎么判断的?” 叶晨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啜饮了一口,然后说道: “辽西地处平原,地势地形开阔平坦。如果国党想打通北宁线占领辽宁,他这点人手很明显是不够的。所以,我断定他们不会马上动手。不过,我又听说新一军和新六军正日夜兼程赶赴锦州,推算路程和他们抵达驻地后的休整时间,这大概需要一个多月,也恰好是过年那几天。” 叶晨提供的情报很重要,甚至连参战的国民党部队,他都能精确到人数。国民党十三军、五十二军是较早出关的部队,比起刚刚到达东北的新一军、新六军,对东北地势地形要更加熟悉。因此叶晨判断,这两支部队的四个美械师,应该是主攻部队,要给予重点提防。只听叶晨继续分析道: “国军第五十二军,在抗战中参加过台儿庄战役、长沙会战,是个擅长打阵地战的部队。沉阳以南的辽中地区,地势开阔平坦,也是我军南满部队的主要活动区域之一。如果国党想占领、巩固沉阳,那么对于这支可怕力量就不能忽视。所以我断定,五十二军的战略重点就是在辽中地区,负责防御来自南满的攻击。” 五十二军打辽中,那么十三军的进攻方向也就不言而喻了,必定是沉阳以北的中长路。至于为什么要沿着铁路推进,理由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国民党打得是正规战,所以就离不开交通运输。他倒是想步行军,但那些受过正规训练的国军将领们,根本就吃不消这个,真这么干绝对能把他们给跑废了。 老孟听的是茅塞顿开,不禁感叹道: “老许啊!你太牛了,这要是让你打进国党要害部门,那他们还有能有守住的秘密吗?” 老孟当初还对上级把他安排给叶晨当联络员感到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这无非就是个反水的小特务,撑死了也就是搞搞物资,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没想到叶晨刷新了他的认知,从暴露在外的简单讯息上,就可以分析出敌人的战略部署,国党也真是不开眼,居然会打压这样有实力的特工,难怪他们在军事上会这么被动。 国党的军事布署以及调动,这是绝密中的绝密,也正是我军千方百计想获悉的顶级情报。没想到这等顶级机密,却让叶晨在外围无关紧要问几句就给窃取了。这是老孟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这时就听叶晨继续对着老孟说道: “另外,我军某些部队的装备也该改善一下了,小鬼子那些破铜烂铁,该扔就扔了,留着也没什么大用。” 老孟看着叶晨这臭屁的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于是说道: “不是,癞蛤蟆打哈欠,你倒说得轻巧,部队换装需要多少钱,这你知道不?还什么该扔就扔?你给拿钱哪?”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老孟说道: “你先别急,仔细听我说,等国军出击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让某些部队多带些弹药给养,届时,你们只要集中兵力把他吃掉,那装备不就到手了吗?另外要想围歼美械装备的国军,你记住一点,千万不能等他摆好架子再打。” 老孟让叶晨给说的喜笑颜开,只见他对叶晨调侃着说道: “都说常凯申是运输大队长,我看啊,他的这个名号,全都是让你这样的好同志给坐实的!” 说罢两人开怀大笑,笑了一会儿,老孟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精神,叶晨看到他的异样,随即问道: “我说你这家伙是又怎么了?给我表演变脸吗?” 老孟讪讪的看了叶晨一眼,然后吭哧瘪肚的说道: “老许,我对不起你,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白絮现在已经来沉阳了,她现在就在第一女中上学!” 叶晨“曾”的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甚至把椅子给带倒了都没在意,厉声说道: “开什么玩笑?现在这种时候,奉天一片乱局,我忙着应付齐公子和李维恭这伙人都应付不过来,万一让白絮给撞到,你有想过我暴露的风险会有多大吗?我请求上班务必赶紧把她给第一时间调走,因为我刚接到于秀凝的命令,她让我在沉阳各大高校去给学生讲课,选拔培训一些三青团骨干,真要让我和白絮撞到,那会出大乱子的,齐公子正恨我不死呢!” 叶晨可不是许忠义那种恋爱脑,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生命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被他排在第一序列的,而且他想的也没有错,此时的齐公子正暗戳戳的琢磨着他。 “许忠义有问题!”看过手下的报告后,齐公子脑海中闪出了一丝忧虑,“一个很有战斗力的小组,竟然在短短两个月内,就被他给拉拢腐蚀了?而且干得这么干净彻底,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红党派来的? 东北刚刚光复,正处于政清人和的新局面。他现在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儿,将来是好是坏,全靠环境的熏陶。很可惜,这个婴儿遇人不淑,交上个心存歹念的坏朋友。” 齐公子是越想越气,他恨不得找到叶晨,一枪把他给毙了。不过叶晨目前已经今非昔比了,以往那任人踩踏的“店小二”,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沉阳地方上的副专员了。 因为他能弄到钱,因为陈明、于秀凝夫妇离不开他,因为沉阳城内大小特务都要仰仗他的鼻息过活,所以还没有站稳脚跟的齐公子,眼下还动他不得。除非能弄到可以将他置于死地的有力证据,否则想力挽狂澜扳倒他,那也就是个充满传奇色彩的神话而已。 “我早说过,像许忠义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给他任何爬起来的机会,不然那就是误党误国了!”齐公子恨的是青筋暴跳,愤怒的对着手下的特务用力咆孝着。 正在这时,一个小特务很没有眼力见的进来,来到齐公子的身边,递给他一个信封,然后说道: “长官,您的官邸已经找好了,这是许副专员托人送来的钥匙。” 没想到齐公子接过信封,连看也不看,便远远丢进了垃圾箱,然后对手下吩咐道: “以后他再送东西,就像我这样丢掉!” “是……”手下看看那信封,欲言又止,脸上闪现着说不出的表情。 那不是一枚普通的信封,里面除了钥匙,还有一千元崭新的美刀。根据《布雷顿森林协定》,美刀是与黄金直接挂钩的国际货币,每35美刀可以兑换311035克黄金。因此,一千美刀就相当于889克黄金。齐公子随手便丢掉了一斤七两重的黄金,不管是谁,都会觉得有些心疼,毕竟这些小特务不是谁都跟齐公子一样身家丰厚。 齐公子没有入住那奢华的小鬼子留下的小洋楼,他找到一处即经济又实惠的简陋小院,这才算正式安顿了下来。入住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顾雨菲,并希望顾小姐也能像他这样。可顾雨菲受不了那个苦。一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千金小姐,睡睡席梦思还可以,你让她自己煮饭烧炕,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就不明白了,人家红党的官可以吃糠咽菜,为什么我们的同志就不能自律其身?”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三两句话根本无法说清。齐公子的悲哀,也正是那个年代某些国党官员的悲哀。生在了一个错误的家庭,出现在一个错误的年代。 顾雨菲和齐公子是青梅竹马的姨表亲,两个人一块长大,一块上学,并先后选择了同一份职业。不明内情的外人,总认为他们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实则不然,齐、顾两家都反对近亲结婚,而齐公子,也仅仅把顾雨菲看成是自己的好妹妹。 妹妹不听话,哥哥自然就头痛。所以,他决定把顾雨菲叫来,好好给她上一堂思想教育。但可惜的是,顾小姐此时正满脑子考虑怎样去接近叶晨,在他身边不露声色的安装窃听器,确认叶晨的正式身份,她才没时间去跟齐公子磨牙。 这天一大早,顾雨菲辗转托付于秀凝,给许忠义带了个口信。她要请许忠义吃顿便饭,算是谢谢他对自己来沉后的盛情款待。听到于秀凝的传话,叶晨一本正经地问道: “姐,我可以不去吗?” 于秀凝摇摇头:“你必须得去!” “可我没时间哪?” “那你就创造时间!” “姐!咱可不兴开玩笑,你应该知道,我这部门是全沉阳最繁忙的部门。”叶晨一脸诉苦的表情。 “再忙你也得去!”于秀凝也没跟他客气,凌厉的语气和下军令有得一拼: “你未娶,她未嫁,姐姐得趁这节骨眼,给你说门儿好亲事。所以你必须得去,这是命令!” “不是……我的好姐姐呀!这才哪跟哪你就给我说亲?我和她顾小姐不合适!在重庆的时候,就因为我向她表示过好感,结果呢,被人家给啐了一脸唾沫,喏!你看看!”指指自己的脸,叶晨苦笑着解释: “直到现在,这口水还没干呢!” 于秀凝哈哈大笑,可笑过之后,她依旧还是果断的地摇了摇头,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忠义啊!你应该相信老姐姐的这双眼睛,只要是你的东西,那就肯定跑不了!” 于秀凝也没跟叶晨墨迹,直接告诉他,今晚六点整,“鹿鸣春”见。 “不是,这都哪跟哪呀?我还没答应呢,您怎么就‘鹿鸣春’了?”叶晨苦笑着说道,如今白絮的问题还没解决,他正提心吊胆着呢。 但于秀凝还是自我感觉良好,她已下定决心,非要把这媒人当成不可,只见于秀凝说道: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你要不愿意去‘鹿鸣春’,也可以。沉阳的‘三春、六楼、七饭店’你随便选,老姐姐我做东。” 第十五章 给齐公子挖坑 在别人的一亩三分地混饭吃,那就要听人管,而且叶晨知道,不管是陈明还是于秀凝,还都没真正放心自己,他们这次是在变着法儿的甄别着自己。 作为老对手,于秀凝的心里很清楚,对面的同行对于军统这边米式教官传授的色诱这一套,表现的极为抗拒,有很多地下情报人员,都是栽在了这一招上面,于秀凝想要看看店小二会如何进行应对。 也不管叶晨是否愿意,于秀凝坚持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了。最后经过双方一协商,把饭店订在了南市的“厚德福”。叶晨思考了良久,对着于秀凝试探的问道: “那姓齐的来吗?” “跟他打过招呼了,”于秀凝撇撇嘴,然后说道: “反正面上的事儿,咱是都做了,至于来不来,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对于齐公子这种油盐不进的人,于秀凝的心里也大为光火,这一点叶晨是非常清楚的,他时不时的在于秀凝面前把齐公子拎出来鞭尸,刷仇恨值,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一旦自己和齐公子对垒的时候,于秀凝看在钱的份上,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一群黑压压的乌鸦中,突然出现一只洁白的天鹅,是非常显眼的,乌鸦发现异类入侵自己的领域,当然会将天鹅驱逐出去,如果不驱逐出去的话,乌鸦很容易被暴露,被天敌发现。从种族生存的角度看,不是同一类的生物,都觉得对方是异类,是有罪的,这是自然之道,而叶晨恰恰就是利用这一点,在跟齐公子打擂台。 四季理发厅的电话突然间响铃,老孟第一时间来到电话机旁,等待了几秒,然后接起电话,低声问道: “喂?你找谁?” “老孟,我……我身份恐怕已经暴露了……”电话中,白絮的声音很紧张,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今天来讲课的特务,我认识,他就是化名许振东的许忠义。” 老孟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该演的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一切都得按照自己和叶晨商量的那样进行下去,老孟也很认同叶晨的观点,小丫头留在沉阳,恐怕真的会对地下工作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只见他声音低沉的说道: “那他认出你了吗?” “幸好是在礼堂,人比较多,他没有发现我。”白絮的声音开始颤抖了,话筒里传出的,都是那粗粗的呼气声。 老孟这边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马上到二号地点等我。” 白絮发现了叶晨,这本是意料中的事情,老孟也没指望二人能永远处在两颗星球上。但是,上级并没有通知他可以向小丫头交代实情,因此关许忠义的真实身份,他就必须要永久地隐瞒下去。 不过,想要隐瞒事实就得编谎,老孟不忍心欺骗小丫头,可在工作和个人情感面前,他只能做出无奈地选择。用两个甚至更多的谎言来维系一个谎言的真实性,这对于老孟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我希望你能马上休学。”在预定地点见面后,老孟塞给小丫头一张诊断书,“到时候你把它交给老师,就说你得了急性肾盂肾炎。” 白絮涨红了脸,努力的为自己争辩着什么: “可我刚检查过身体呀?除了脸上起痘痘,一点毛病都没有!” 看着白絮那可怜的模样,老孟差点忍不住就心软了下来,不过他到底还是牢记着自己的使命,仿佛突然暴怒了一般,低声对小丫头怒吼道: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地下工作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现在已经有随时暴露身份的危险,到时候你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你觉得组织会不会想方设法的营救你?到时候营救你的同志牺牲了,你过得去自己心里的这一关吗? 而且你知不知道?我刚把你的情况汇报给了上级,上级对我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就连我都会因为你的险些暴露而被调离沉阳,这个时候你还在这儿跟我胡搅蛮缠,我看你怕是要疯了!?” 白絮是真的被吓住了,此刻她感觉老孟突然间变得非常的陌生,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老孟是个和蔼可亲老同志,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看待自家晚辈一样,从来没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此时的白絮被吓的浑身有些颤抖。 本来白絮甚至已经做好了如果一旦被叶晨发现,并且逮捕,就跟他一起同归于尽的想法,可是现在一想,却发现自己还是太过于幼稚了,在红区的时候,叶晨就瞒的自己一愣一愣的,他又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自己搞不好还真会因此而连累自己身边的同志。白絮对着老孟讷讷说道: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老孟,我知道错了,明天我听你的,直接去学校请假。” 老孟都没想到小丫头白絮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平时提到让她回部队,她总是会各种赖皮,没想到自己按照叶晨教的招数,几句话的工夫就让白絮答应了下来,看来这家伙是真的号正了小丫头的脉了。 叶晨是知道小丫头白絮的三板斧的,如果换了平常,叶晨也不会这样去算计自己的同志,然而地下工作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不想白絮历史重演,掉进齐公子的魔爪,最后魂断神伤。 老孟看了眼心情低落的白絮,然后开口说道: “小丫头,不要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东北行营督查室组建在即,国党已经从重庆总部把齐公子和顾雨菲这两个厉害角色调到了沉阳,眼下的工作形势十分的严峻,为了帮你在医院开出这张病假条,我甚至启用了咱们内线的同志,冒了巨大的风险,一旦你要是真的暴露了,敌人按图索骥,会第一时间暴露我们的同志,希望你能抓紧时间,你好自为之!” 其实老孟的最后一句话纯粹是扯犊子,这张病假条是他托人花了两块钱开出来的,压根儿就不会有人去追究,不过为了给白絮的心理上加压,他不得不扯下弥天大谎。 小丫头其实本质上还是非常明事理的,只不过她一直都把上线老孟当成了自己的长辈,小辈利用撒娇在长辈面前达成自己的目的,是每一个小孩与生俱来就掌握的技能,甚至都不用人教。看到老孟这样一本正经的跟她摆事实,讲道理,说实话,白絮的心里是有些羞愧的,只见她对老孟说道: “放心老孟,明天一早我就去学校递上请假条,然后听你的回部队!” 今天是叶晨和老孟接头的日子,叶晨要跟老孟询问白絮的事情落实的怎么样了,结果他刚开车出门,就发现有特务在他后面远远的缀着,叶晨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他自然知道这是齐公子对他的监视,真要是按照纪律,这一切都是不合规矩的,不过叶晨不打算拆穿他,只要齐公子敢不老实,叶晨一定会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叶晨的车子驶到了慧远棋社,门口的服务人员把他迎下了车,叶晨随手将手中的钥匙丢给了服务生,让他把车停好,然后径直走了进去。服务生把他带到了老孟的包厢,叶晨一进门就看到老孟已经在屋内等候了,叶晨笑着招呼了一声,老孟连忙站起了身,对着叶晨说道: “老许啊,你怎么安排在这样的地方见面啊?” 叶晨摘下了皮手套,从桌上的果盘里拿过了一个桔子,自顾自的剥着皮,然后说道: “这是沉阳那些最有钱的主儿来的地方,实行的是会员制,外人想进都进不来。” 老孟无奈的一笑,然后说道: “我说的是安全问题,这里实在是太过于招摇了!” 叶晨掰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咀嚼,冰凉的汁液让他的精神为之一震,只见他笑着说道: “我是故意而为之的,刚才我来的路上,齐公子的手下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这是齐公子故意恶心我的手段,我要是不想办法还击,那也不配叫店小二了,放心,有人会给咱们俩打掩护的。对了,我忘了问你了,白絮已经走了吗?” 老孟点了点头,对于叶晨的办事能力老孟是非常放心的,上次他提供的情报,经过总部的求证,一切都已经确实了下来,这让老孟对于叶晨的办事能力有了进一步的认知。听到叶晨问起小丫头,老孟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已经送走了,手续上没有任何的问题,在正规医院开的病假条,请完假后,我第一时间送她离开了沉阳,我可能也要走了。这次因为小丫头的事情,让你险些暴露,总部已经对我提出了严肃的批评,认为我不适合在这里继续工作,因为我没有跟重庆这些军统份子打交道的经验,所以他们会派来新的同志跟我进行交接。” 叶晨点了点头,这种情况是最好的,看来总部的眼光还是独到的,因为新组建的东北行营督查室的这群家伙,实在是没一个省油的灯,以老孟的斗争经验,一个不好就会栽个大跟头,至于会派来谁跟老孟接班,叶晨的心中有数,也就没再细问。 叶晨和老孟谈事情的时候,手里的烟就没断过,往往抽了一半,就掐灭在烟灰缸里,老孟看的微微皱眉,然后说道: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养成了这个坏毛病?这不是在浪费钱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老孟解释道: “我这是故意的,这是我给齐公子挖的坑,他不踩也就罢了,一旦踩了,我保准他会吃个暗亏!” 二人谈完事情后,叶晨把老孟送走,自己则继续留在了棋室,只不过没再老孟呆过的房间里停留,而是一手夹着烟,一手端着烟灰缸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跟在叶晨身后的特务,算是倒了血霉了,天寒地冻的,一直守在了慧远棋社的外头等候,因为他压根儿就进不去。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气,在外面一呆就是两三个小时,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哪怕是穿着冬衣,小特务整个人也都快要冻僵了。 结束了一天的监视之后,小特务跟人换过班之后,来到了齐公子的宅邸,跟他汇报一天的监视情况: “上午,许忠义到女中讲课,期间未发现任何异动。下午三点半,他去棋社打牌喝茶,由于那只招待有钱人,所以我们进不去。等事后凑足钱再回到那儿,他刚好已经离开了,因此……我们就只能简单地看看那里的环境,至于他跟谁有过接触,这个,这个就无从得知了。” 手下无奈地摇摇头,沉阳不比重庆,而于秀凝的人又不敢轻易使用,所以齐公子派出去的密探落个空手而归,这也就在所难免了。将噼好的干菜塞进炉膛,齐公子拍拍手上的烟灰,抹了抹被熏出的泪水。这时就见小特务诉苦道: “长官,我们必须要发展自己的眼线,不然今后就会处处受制,根本无法开展工作。” “眼线是肯定要发展的,但工作还得照样进行,否则,你对得起党国给你的这份工钱么?”就着炉火,点燃了一根香烟,狠狠吸上几口后,齐公子将烟盒交给了属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会抽烟么?” “会!”手下回答道。 齐公子玩味的笑了,深吸了一熘烟,吐出了烟圈然后说道: “我记得许忠义好象也会抽烟,那天在皇姑屯,他就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而且抽的还是老刀牌。每次抽到一半的时候,他总是把烟头丢在地上,还要抬脚去碾上一碾。你想想,这说明什么?” 手下有些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这时就听齐公子继续说道: “说明这是他的习惯,一种养成多年,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习惯。” 齐公子也把烟头丢在地上,起脚碾了碾,然后冷笑着说道: “想知道他跟谁有过接触,其实这一点都不难。每个包间你都进去过吗?” “都看过了,没发现异常。”小特务答道。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哪座包间里有半截香烟?” “好象……”手下苦思冥想一番,随后脱口而出道,“是九号!” “查!马上去查!”齐公子竖起手指点了点,“就查这九号包间还有哪些客人!” 原本复杂的问题,一下子变得简单了。手下望着齐公子,流露出万分钦佩的表情。叶晨是从红党那回来的,这一点于秀凝已经查证过了,据说是没任何问题。但齐公子却不敢掉以轻心,这些党国蛀虫的话能轻易相信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是红党呢? “王秘书,你记录!”站起身,探探炕上被窝的热度,齐公子叫过机要秘书吩咐道: “从今天起,我们的工作要双管齐下从两方面着手。一,查证于秀凝、许忠义的身份是否可疑;二,搜集他们贪悭的证据!” 这两点只要攻破一个,那于秀凝和许忠义,也就差不多该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算他们不是红党,这里面也有很大的问题。于秀凝这伙贪婪的蛀虫,敢把这么大的一批货物用来资敌,已经不止是胆大包天这么简单的了,你们最好求神拜佛别让我找到证据,不然我会让你们尝尝军统家规的厉害!”齐公子恨声说道。 慧远棋社外停泊着一辆新款的福特小轿车,见许忠义大摇大摆走出来,陈明亲自为他推开了车门。 “你小子牛啊?”把老许拉到身边坐下,陈明“呵呵”一乐,“上午黏湖小妞,下午棋社遛鸟,官当到你这份上,还让那些眼气的活不活了?” “那咱俩换换,你去教小妞们书法,我没意见。”叶晨澹笑着跟陈明寒暄道。 “老弟啊!咱们谈点正经事儿。”吩咐司机开车后,陈明收敛了笑容说道: “十三军、五十二军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他们军需处的主管,都是咱自己人。青浦班的老于,息烽班的老郑,这二位你都熟悉?对!就是这两个人。从下个月起,咱们的货再从葫芦岛走,那就肯定不会有问题了,所有的检查一律放行,怎么样,你觉得稳妥吗?”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轻声说道: “这两个人都是贪小便宜的主儿,哥,你要记住一点,像这样的人是不容易喂饱的,随着货流量的增加,他们也会变得越来越贪婪。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最好把他们的上峰也打点好,这样就算出事,咱也能有个退路。另外,你再派人去看着他们,如果没有异动还好说,一旦发现情绪有变,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再提醒了?” 陈明当然是心知肚明,干军统的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心狠手辣的主儿。 “还有一点,做生意不能死抱一棵树。葫芦岛现在是咱说得算,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咱要是说得不算了,那该怎么办?难道跪下来去求他们吗?” 第十六章 搞人心态我在行 陈明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什么,看着叶晨说道: “你的意思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聪明!”叶晨挑了挑大拇哥,对着陈明说道: “如果有备用的运输途径,货物就算在葫芦岛越走越多,那他们也不敢随意压价了。不然咱就一拍两散,让他们什么都别想得!” 陈明不得不承认,这叶晨考虑问题实在是太全面了,就连退路都没放过。怪不得于秀凝总夸他,就凭这一点,那不夸能行么?办起事情来滴水不漏。自己当初和老婆在一起这也就是适逢其会,那时候老婆比较寂寞,当初要是和叶晨有个对比,陈明敢打包票,于秀凝绝对是不会选择自己的…… 顾雨菲今天穿了件十分得体的军装,波浪式的头发披在肩上,洁白如玉的面庞被衬托得晶莹剔透,宛如一个水晶似的白雪公主。不过很可惜,叶晨对她的美貌并不感兴趣。 对于阅美无数的叶晨来说,顾雨菲的长相也就是中等偏上,而且顾雨菲一直以来给自己的人设,都是那种比较傲娇的公主,叶晨从始至终都没有当舔狗的习惯,所以他自然是提不起半点兴趣,去对顾雨菲虚与委蛇。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她这打扮也不像是来相亲的。”瞧瞧顾雨菲,于秀凝那颗滚烫的心,开始渐渐冷却了。有女人穿军装相亲的吗?答桉是罕见,至少在国党这边是罕见的。由此推测,她顾雨菲或许也是打算要回避什么。 双方相互寒暄后,分宾主各自入座。叶晨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喝着酽茶,偶尔还尝尝面前的开胃小点心。 “这家伙挺拽呀?”陈明吸吸鼻子,冲一旁的于秀凝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说,你这个弟弟有点不上道,瞧他那不以为然的样子,不像是来相亲,反倒更像是应付差事。 叶晨的表现,令于秀凝也暗自捏了把汗。当然,这两位成与不成倒是其次,关键是千万别在餐桌上得罪人,免得日后不好相处。 可于大姐的担心明显就是多余的。因为顾雨菲对叶晨的表现,居然是十二份的满意。就算二人是真正的同志,在现在这个阶段,她也表现出不想和叶晨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在她看来,此次赴宴也不过就是同事之间一次最普通不过的应酬最为合适,这时她为叶晨表现出的分寸感点了个赞。 既是应酬,那就是另有目的。她揣着份购物清单,准备找个好机会,来哄得叶晨给她签字报销,报销不是主要目的,借此得到叶晨的签字才是顾雨菲的初衷,这样她也有了搪塞自己舅舅的借口,你总不能因为是个签字就说它不是份墨宝? 吃饭的时候,大家是有说有笑。气氛虽然和谐,但叶晨那眼神,却总也飘不到精心打扮的顾小姐身上。她就是空气,不!严格来说,她就是包装精美的空气清新剂,不然满屋子,也就不会充斥着澹澹怡人的香水味了。 叶晨从骨子里排斥这种正规的相亲场面,因为他觉得实在是有些太尴尬了,要是让他现实里的好友知道他还经历过相亲这种名场面,还不一定会怎么调侃自己呢,这也幸好是在诸天世界里,自己举目无熟人。 而且叶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遇到了顾雨菲挖坑设计他,这让他下意识的对顾雨菲有些不爽,所以才会表现出一丝抗拒,关键是他即便这样做了,也不会引起陈明和于秀凝两口子的怀疑,因为顾雨菲的傲娇是人尽皆知,大家只会觉得是顾美人的眼光太高,伤到了自己,而不会把原因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小菲,吃菜,吃菜!这是辽菜里很有名的鲶鱼炖茄子,对女人来说可是大补。”给顾雨菲夹菜的时候,于秀凝狠狠瞪一眼许忠义,心想:这应该是你的活儿,总让我代劳算怎么回事?你小子还打算娶媳妇不? 叶晨假装没听见,没看见二人的寒暄,他也不说话,闷头喝酒吃菜,自己忙的是不亦乐乎。看得陈明这个气呀,恨不得跳起来抽他一大嘴巴。“我们两口子这么张罗为的是谁?你许忠义咋这么不识好歹呢?先甭管人家顾小姐是咋想的,你作为男人,怎么也该过得去?世上有几个好媳妇是主动投怀送抱的?” “我吃完了!”一推杯子擦擦嘴,叶晨看看陈、于二人,那意思分明就意味着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我可要走啦? “忠义啊!你再来碗汤。喝完后让你姐夫送你。”于秀凝算是和叶晨杠上了,心说你想走,可我偏不让你走。“不找一百个理由把你留下,那我于字就倒着写。你说你这个人哪,咋就这么轴呢?怎么就不体谅姐姐这番心意呢?姐姐帮你图个啥?还不是想叫你有个靠山,日后在事业上一帆风顺么?” 就在这时候,顾雨菲那良好的个人素养,被完美地展现出来。她站起身亲手倒了杯酒,然后毕恭毕敬送到叶晨面前,满怀歉意地说道: “许副专员,以往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雨菲在此向您道歉,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这是很给面子的一句客套话,顾雨菲摆明了是想就此化解两个人的恩恩怨怨。当然了,如果只是化解恩怨,叶晨倒也无所谓,他也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的道理,更何况二人本身还是同志,以后要通力合作的。于是便站起身来,陪着笑脸应承道: “顾小姐言重了,许某有不周之处,望顾小姐多多海涵。” 两个人言语间全是场面上的应酬,连半点柔情蜜意都没靠上谱。于秀凝忍不住和陈明面面相觑,暗道: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 一杯酒下肚,顾雨菲和叶晨之间也不再那么拘束了,两个人就着某些共同话题,开始了进一步交流。顾雨菲感谢许忠义帮她雇了女佣,还说沉阳的天气寒冷异常,要不是许忠义给指点保暖秘诀,她这个南方妹子兴许就冻僵了。 “哎?那女佣好像是我……”陈明的话还没说完,于秀凝就狠狠瞪他一眼。她心说: “老头子你怎这么不经事儿?我知道那女佣是你雇的,可顾雨菲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有她的用意,你往下听就是,跟着插什么嘴啊?”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不卑不亢的回敬了一句: “顾小姐过谦了,如果要感谢,你得感谢于专员,是她叮嘱忠义,说所有新到职的官员是可以报销安家费的,忠义只不过是奉命办事,毫无寸功可言。” 没想到,顾雨菲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赶紧取出购物清单,毕恭毕敬送至叶晨面前,然后说道: “既然许副专员是奉命行事,那雨菲这份清单,您可不可以签个报销批文呢?” 于秀凝就坐在旁边,可她偏偏要找许忠义签批文,这是什么用意呢?略一沉思,于秀凝当即便明白了她的心思,这妮子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要的不是一份普通的批文,而是叶晨那手漂亮的字迹。在市面上,叶晨的手迹已经被炒到了价值不菲,就算把清单上所有花销加在一起,其价值也未必能赶上他“同意”两个字。 “鬼丫头……”于秀凝莞尔一笑,心下彻底透亮起来,心说只要你喜欢许忠义的字,那一切就都好说,谁又敢保证将来,你会不会连他的人一块喜欢? 接过清单看了看,叶晨眼睛眨动了几下,偷眼瞧瞧于秀凝,做出了请示的姿态,老姐姐冲他笑着一点头,很给面子的做出了应允的表情。 “好!”叶晨也不再矜持了,随手拿过了一旁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翠玉印章,拿过了印泥蘸了蘸,然后结结实实的盖在了顾雨菲的那张购物清单上,嘴角露出了一丝略带讥诮的笑意。 “你用印章?”顾雨菲瞬间傻了眼,自己这又是请客,又是赔罪的,没曾想居然换回了不值一文的盖章,店小二,你这家伙也太骚了! 叶晨的眉毛微微一挑,脸上带着笑意看向了顾雨菲,然后说道: “是啊,公文行章,这有什么不妥吗?” “可……可你应该用笔呀?”顾雨菲被怼的有些结巴了。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轻声问道 “奇了怪了,我为什么非要用笔?” 随着叶晨的话落地,现场的气氛顿时冷到了冰点。其实不管叶晨在纸上写下什么字,顾雨菲都算能给舅舅魏大铭有个交代了,可他偏偏改成了印章,而且这印章还不知道是在哪个地摊刻的,拿出去,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文不值,就连这份清单钱的造价,估计都赶不上个二三。 “你必须得用笔呀!”顾雨菲急了,“你不用笔这怎么能显出身份?” “我有什么身份哪?”叶晨故作不解地瞧了瞧陈明,后者冲他一摆手,随后又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说: “老许啊!你自己的事,还是你自己看着办!不是姐夫不帮你,而是你这小子啊,简直就是砸锅的大行家!” 公文行章,这是无可挑剔事情,老许做得一点都没错。可顾雨菲这心里却不平衡,暗道许忠义你个店小二真是不识抬举。“哼哼!”她是越想越气,“好你个店小二!你不是有个性吗?那咱就耗上了,我就不信,你这辈子连一次笔都不动?”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叶晨对此是深有体会的,手迹也同样是如此,如果遍地都是他写出去的字帖,那价值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指不定就烂大街了,因此除非必要,他决定今后绝不再轻易动笔。 哪怕于秀凝求书,那也得一拖再拖,方能显出他叶晨的字,才是货真价实的一字难求。当然了,最后该给于大姐的肯定还是要给,这样于大姐就能体现出比别人更有面子。 这顿饭吃得很古怪,于秀凝能看出,顾雨菲虽然一直在笑,但她的心里肯定是不痛快。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都这样,哪怕她对你很不满意,可脸上也绝不会轻易地表现出来。 结账的时候,许忠义抢先一步把钱付了,弄得放出话来要请客的顾雨菲,感到有些落不住脸,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顾小姐您就别客气了,到了东北您是客,东北人没有让客人掏钱的习惯。” 叶晨本身就是东北人,虽说在这个世界,许忠义的身份是江浙人,可是既然来到了奉天,那就入乡随俗,不过这种“入俗”的方式很特别,和他在重庆时的小抠样,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总之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很有男人味。 有男人味的男人,女人一般都很欣赏,因此在不知不觉中,顾雨菲对他的印象再次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化学变化,在高分泌荷尔蒙地作用下,顾雨菲终于认定他不是那么讨厌了。 按照预定方案,最后是叶晨开着他的那辆福特轿车送顾小姐回家,望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陈明叹了气,苦笑着对于秀凝说道: “老婆子,咱俩是不是咸吃萝卜澹操心哪?唉!我觉得他们俩,恐怕十有八九是没戏……” “哦?你认为没戏吗?”于秀凝似笑非笑地看看他。 “那你认为有戏吗?” 于秀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陈明说道: “呵呵!老头子,你记住我一句话,世上所有的戏,都是人编出来的。” 叶晨进来的工作很忙,除了要定期的去各大高校给那群学生上课,从里面选拔所谓的三青团骨干,还要参与沉阳地区军统系特务的重建工程,这天一早,叶晨作为沉阳地区军统系特务的三大巨头之一,他有幸被刚刚到沉的李维恭亲自召见了。两个人的谈话是很愉快的,刚一见面,李维恭就悄悄跟他说自己还缺辆专车。 只能说李维恭不愧是干情报的出身,也不知道李维恭从哪打听到叶晨有这本事的,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凯迪拉克l行不行?据说罗斯福出席公众场合坐的都是它。” 其实罗斯福的座驾是林肯特殊阳光,所谓的凯迪拉克l完全是叶晨湖弄李维恭的,因为林肯特殊阳光是一款敞篷跑车,叶晨真要是托关系帮李维恭给弄来了,估计李维恭的魂儿都会吓没了,戴老板都没说这么招摇,坐着一款跑车办公,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爬到戴老板的头上不成? “行行行!忠义啊,拜托了!拜托了!”李维恭不愧是老特务出身,自己学生有几斤几两,他了解得比任何人都详细。别人能弄到的同类轿车,在许忠义手里就可以打六折。这是个什么概念?意味着用公款购车的李维恭,可以轻松赚出一大笔回扣,更何况叶晨又怎么可能让他花这个钱?所以李维恭怎么都是赚到了。 “先生,以后有事您就吩咐,忠义能有今天,还是仰仗先生您的栽培。”叶晨做出一副十分恭敬地态度,哪怕他知道这个老东西不是个好鸟,可是他现在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该做的还是要做到位。 李维恭顿时喜笑颜开,作为上司,他自然是懂得投桃报李的,只见李维恭说道: “忠义啊!咱们在沉阳的办公地点,就由你来选!” 这是个大有油水的好差事,李维恭交给叶晨去打理,这其中深意也就不言而喻了,自古以来,房产地产它就没有不赚钱的。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压低了声音对李维恭说道: “老师,义光街您觉着怎么样?那里交通便利,环境也不错。那里以前有个小鬼子的产业,不过我已经找人把它没收了。” 李维恭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为什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啊?” 叶晨身子前倾,靠近了李维恭,然后低声说道: “先生您有所不知,小鬼子的那个产业啊,有个地下室,地下室里存放着大量的金条,我已经在中统的人到达之前,就把那个地方给占下了,先生您尽管放心,这个事情他没有人知道,而且这批金条压根儿就没有登记,东西该怎么处理,还得由先生您来拿主意!” 李维恭第一时间制止了叶晨继续说下去,悄无声息的站起了身,靠近门口朝外头张望了一眼,看到四下无人,这才放下心来,和叶晨重新落座,李维恭对着叶晨问道: “于秀凝两口子也是这么想的?” “先生,我跟您说这些,那就是于专员的主意,放心,上下我都打点好了,就等先生您亲手切这块蛋糕。”说着,叶晨取出一份分配名单。李维恭看过后,划着火柴把它点着,然后扔进了一旁的烟灰缸里,这种事情,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因为一旦让人发现,那可是要动辄掉脑袋的。 第十七章 看着自己面前当初最不成器的学生,李维恭不禁感慨道: “唉!忠义啊,你和秀凝都是有心人哪!” 叶晨的心中暗自冷笑,他是最清楚自己这位老师是个什么货色的人,李维恭看自己的学生是否成才,看的是能够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要不然自己当初也不会被他一杆子支到冀热辽去。不过表面上,叶晨还是热情的寒暄道: “先生您过奖了,没有您的提携,咱们这些人算什么呀?” 李维恭笑了笑,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可刚才这名单上,我怎么好像没找到小齐的名字?” 叶晨做出了一副一脸无奈的姿态,对李维恭解释道: “先生,不是我们不想给他,而是他瞅谁都不顺眼,所以咱就不敢找那麻烦。再说了,他家底这么殷实,能缺这点钱吗?与其等他把钱上缴国库,那还不如咱们自己捐了。” 李维恭心里神会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许忠义的肩。 “对了先生,还有件事要跟您说。”仔细听听门外,许忠义压低嗓音又道,“我和于专员商量过,准备给您一个暗股。” “哦?”李维恭不以为然的看了眼叶晨。 叶晨故作打量了一眼左右,然后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往后从葫芦岛进出的货物,先生您有一成的分红,放心,这都是实打实的买卖,谁也找不到股东。” 李维恭端起了茶碗,呷了一口茶水,然后不经意的问道: “多少钱?” “现在是每年二十万美刀……” “二十万?”李维恭惊得茶水洒了一身,差点没蹦起来。 叶晨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对李维恭说道: “先生您可别嫌少,这只是刚刚开始,往后会越来越多。” 李维恭的脑袋此时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这时就听叶晨继续说道: “唉!实在对不住先生,要不是那些司令、军长、师长都需要打典,先生您还会分得更多。” “不……不少了!”李维恭有些惊魂未定的喃喃回道。 每年二十万美刀这叫什么概念?估计李维恭几辈子都甭想花完了。所以像叶晨这样的好学生,他能不喜欢吗?他有理由不喜欢吗?不过李维恭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可戴先生那边……” 叶晨自然是明白李维恭的忧虑,像这种油水大的营生,如果没有戴老板的点头,以李维恭瓜怂的性格,即便是钱再好,他也是不敢涉猎的。叶晨接过话头说道: “放心先生!谁都少不了。我已经通过毛主任去联系他老人家了。不过您要有个心里准备,戴主任恐怕得拿大头,这一点,先生您可千万别介意。” 李维恭能介意吗?他敢介意吗?再说了,有戴老板罩着,那这买卖可就是固若金汤一本万利了。李维恭装模作样的沉吟了片刻,然后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架势说道: “忠义啊!我劝你一句,千万别给戴先生送钱,他老人家最讨厌别人给他送钱。” 叶晨的脸上带着逢迎的笑意,开口说道: “放心先生,咱是把美刀折合成了古玩字画,呵呵!戴主任不但得意这东西,而且传出去那也算风雅事,不伤大体的。” “这许忠义将来肯定会是前途无量。”李维恭暗暗想道,“怪不得秘书“这许忠义将来肯定会是前途无量。”李维恭暗暗想道,“怪不得秘书主任毛齐五在给我的电报中,还特意提到要我关照许忠义。以前我只是认为他们是同乡的缘故,现在看来,唉!大错特错了……” 军统大员们逐渐对叶晨产生了信任和依赖,但齐公子却始终都在盘剥叶晨身上的线索,意图找到他通红的证据,把他一招盯死,以改善沉阳现在的局面。 齐公子宅邸的卧室墙壁上贴了三百四十五张人物照片,这是棋社登记在册的贵宾会员,也只他们才拥有进入包间的特权。目前齐公子要做的,就是从中判断出哪些人物最可疑。 “能看出谁有问题么?”默默吸着香烟,齐公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对着手下的特务们问道,手下们纷纷摇头。 “从侧面了解,这三百四十五人当中,有一百三十二个当天没有出现在棋社,所以重点目标就在这剩下的二百一十三个人里找。”一名小特务对齐公子汇报道。 从二百一十三个人里找出嫌疑,这个比例还是有些大,所以只能借助已知条件来进一步的进行筛查,进一步的缩小嫌疑范围。 “由于棋社的客流量很大,伙计已经记不清他们进入棋社的准确时间,也不知道他们进入过哪间包房,因为没有客人的传唤,伙计是不能顺便去包房服侍他们的。假如许忠义是想和什么人接头,我说的是假如,那么他就一定会钻伙计的这个空子。现在我们就看一看,能和许忠义在包房里会晤的人,到底是谁?” 一间九平米的包房,是绝对不可能同时挤下这么多人的。这一点,众人都是心知肚明,一众小特务幕:目不转睛的盯着齐公子,倾听自己老大进一步的分析。 “根据负责盯梢的兄弟仔细辨认。在许忠义进入棋社前,一共有三十五个人离开了棋社。”齐公子提起笔,在这些人的照片下一一画叉,然后说道: “这剩下的一百七十八个人,就是我要查找的目标。不过,这些人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为防止打草惊蛇,我们不可能直接去盘问他们行踪,所以就只能暗中比对。” 这是超越人类智慧极限的一种挑战。要在一百七十多幅照片中发现疑点,很多手下都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差事。齐公子开始了自己的头脑风暴,此刻大脑飞速的运转,他感觉自己距离找到叶晨的接触对象不远了,只见他继续抽丝剥茧的说道: “许忠义在棋社待了一小时二十八分钟,从当天棋社的帐目上来看,贵宾会员总共有六十四个人结帐,但只有一个人是支付了一个半小时的钱。事后比对帐本所记载的消费时间和离店时间,证明这个人就是许忠义。 现在请你们注意了,按照棋社的规矩,麻将、扑克和下棋,这收费标准是不同的。我进行过仔细计算,许忠义所缴纳的费用应该是下棋的钱。那么我们再看一看,那天在棋社中,还有谁下过棋?”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从六十四个人的帐单上排查,算出缴过下棋费用的有七个人,这其中就包括许忠义。但是叶晨付的是他自己的费用,因此跟他下棋的人,至少还会有一个人是自己掏腰包。 问题是越来越明朗了,排除了许忠义,眼前还剩下六个人。可这六个人里,替别人付费的有一对,还有一对的消费时间是完全相同的,说明他们很有可能是同在一起下棋的陌生人,这与许忠义的中途离去完全对应不上。 而剩下的两个人,消费时间有所差异,也都分别是自己付费。不过将其中一位的下棋时间与另外一位进行互减后,得出的差值正好是一个半小时 看着排查到最后,墙上剩下的那张照片,齐公子此刻的汗毛炸了起来,就好像是一只突然被人惊吓了的猫一般,因为他发现自己查到最后,居然查到了东北行营督查室主任刘安国的身上,这个发现让齐公子毛骨悚然。 别看李维恭是明面上的接收大员,可是东北行营督查室说得算的还真轮不到他,因为他上头还有一个国党少将刘安国,李维恭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副手罢了,真有什么大事小情,做决断的是主任刘安国。 这个刘安国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他曾经有过八年在对面的经历,而且身份特殊,资历更是老的吓人,即便是海丰公子见了他也得尊称一声叔父,那是直接跟委员长和戴老板对话的人,齐公子的这点背景,在刘安国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如果查叶晨也就罢了,他齐公子欺负叶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重庆的时候就没少给叶晨上眼药,叶晨最后被发配去冀热辽卧底,就离不开齐公子的推波助澜,查他齐公子可以说是毫无压力,即便是出了事,有海丰公子给自己背书,旁人多少要给点面子的。 可是刘安国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党国的少将,而且有风声说他马上就要晋升中将了,更是齐公子的直属领导,齐公子查他在军统而言是犯了家规的,治他一个以下犯上,不分尊卑的罪名,他还就得咬牙受着,就连海丰公子都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帮他出头,因为本身就理亏。 齐公子脸色复杂的看了眼手下的一众特务,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把这些照片都收起来烧掉,动作要快,要不然咱们这群人都要倒大霉!” 然而还没等齐公子有所动作,他小院儿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砰”的一声,吓了众人一跳,然后就见一个长相清瘦,穿着国军正装的男子气势汹汹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院里的一众特务没人敢上前阻拦,因为这个人的肩章上挂着一颗星呢。 齐公子的头皮都麻了,他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东北行营督查室的一号boss刘安国,齐公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来到刘安国面前一个正式的军礼就敬了过去,然而还没等齐公子开口寒暄,就见刘安国抡圆了手臂,一个大嘴巴子扇在了齐公子的脸上,打的齐公子一个趔趄,然后就见刘安国操着一口湘音说道: “我不知道是谁授意你来对我进行调查的,不过你的胆子可真挺大的,就算是要对我刘安国搞甄别,也轮不到你个笸箩货,你的级别太低。齐老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可真是他的不幸,他老人家不在身边,我代他教训你,我相信他也不会说个不字的!” 齐公子的左脸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五个清晰的手印挂在了他的脸上,然而此刻的齐公子就好像是一头丧家之犬,不敢表现出一丝的桀骜,因为他是真的惹不起面前的这位长官,这位在重庆总部是出了名的毒舌,被他训得休克的党国将领不是一个两个,而且脾气不好也是公认的,真要是跟他较真儿,齐公子绝对会死的很难看。齐公子陪着小心说道: “刘主任,误会,都是一场误会,我也是接到线报,说慧远棋社有红党出没,所以才会让手下去排查一下,绝对不是针对您,我哪有那个胆子啊,您消消气!” 刘安国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齐公子,然后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憋着什么花花肠子,这次事情就到止为止了,再有下次,我会把屎给你打出来,你掂量一下我会不会说到做到?希望你好自为之!” 刘安国说罢,直接转身朝着院外走去,没做一丝停留,齐公子站在原地没敢动弹,直到听到院外传来汽车离去的轰鸣声,齐公子这才松了口气,刘安国真要是咬死了不放,把这件事情给捅到重庆去,自己是真的要倒大霉的,绝对会第一时间被调离这里,刘安国没做的太过分,说到底还是给了齐公子爷爷同盟会出身的齐墨轩三分薄面…… 东北行营督查室的会议室里,今天是督查室成立大会,由李维恭出面主持,各路的官员此时已经齐聚一堂,齐公子那有些肿胀的脸庞显得格外的显眼,于秀凝看到以后,哂笑了一声,心说这都是你自找的,一来到沉阳,就盯上了我和我弟弟,真当我们是软柿子呢?活该你有今天! 不过于秀凝对于叶晨能给齐公子挖了这么大的一坑,也感到有些意外,心说这俩人今后的仇算是结大了。然而于秀凝不知道的是,叶晨从打来到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针对着面前的这个齐公子,眼前的只不过是前汤,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李维恭瞧一眼满屋子的学生,颇有志得意满的意思,看到了齐公子,投过去一道勉励的目光,他还指望齐公子和叶晨和于秀凝两口子斗得不亦乐乎呢,这是他的平衡之道,自然是不会在眼下齐公子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然而他也不会堂而皇之的对齐公子表示同情,那样置自己顶头上司于何地了?只见他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今天把大家召集来,是想向大家透个消息,从今天起,‘东北行营督察处’就要正式成立了。督察处主任由刘安国刘先生担任,但一切大小事务,均由我这个副手处理。现在我宣布!” “唰!”众人起身立正,个个是目不斜视。 “坐下!坐下!这么紧张干嘛?”李维恭摆摆手,慈祥的面容上露出了和蔼的笑意,然后说道: “咱这是家里人碰头,还用得着那么拘束吗?放松些,都给我放松些!” 众人细细品味一下李维恭的话,这才小心翼翼再次入座,但一个个的神情却由此轻松了许多。 “现在我宣布:任命于秀凝为‘督察处’督察,陈明为情报科长。电讯科长由顾雨菲担任。至于总务科长吗……哎?说了半天,我怎么没瞧见许忠义?他跑哪去啦?这么重要的会议,他怎能不列席呢?没有了总务科长,那这个会还叫做一家团圆么?” “呵呵!李先生,我看您还是甭惦记这小子了。”陈明在一旁窃笑不止,对着李维恭带着一丝恭敬的说道: “明天要发年底奖金,他这总务科长不去张罗,那这差事谁干哪?再说了,他现在也的确忙,上头委托给咱们的三青团发展指标,现在也落在他头上了。所以您想想,两个差事加在一起,他还哪有个喘气时候?” 李维恭想了想,觉得这话在理。于是他稍一琢磨,迟疑着说道: “要不,发展‘三青’的任务就先叫别人替一替?总拿他一个人忙罗,这也不是办法。” 李维恭的算盘打得很巧妙,既然你叶晨擅长赚钱,那还是一门心思赚钱去,这样你也省心,我也能放心、开心,咱们师徒俩是皆大欢喜。 李维恭是个很会精打细算的人,只可惜他手下的这群精英们,一个个也并不白给。顾雨菲凭直觉就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是李维恭心目中,接替许忠义的最佳人选。于是,她赶紧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于秀凝,对方冲她点点头后,便轻轻一拽陈明的衣角。 “李先生,这恐怕是不行啊!”心领神会的陈明,不经意间打起了哈哈:“老师,您就算拿掉他总务科长的职务,也别阻止他去培养‘三民主义’的接班人。” “哦?这是怎个说道?”李维恭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陈明。 会议室的气氛显得很放松,除了齐公子阴沉的驴脸,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这时就听陈明说道: “是这样的,呵呵!现在抗战胜利了,那些打了几年光棍的公职人员,也该有个家不是?忠义现在啊,不管怎么说也是大龄青年了,这终身大事嘛,是绝对不能再拖了。 正好,上头不是叫他去辅导女学生么?我和秀凝都认为,这是解决他个人困难的最好时机。要能碰上个合适的,他这辈子也就算是有人疼了。所以啊!您可千万别拿掉他这差事,一拿掉,月老儿那儿您没个交代不是?” 说完这句话,陈明偷眼看看顾雨菲。然而后者那极其澹定不以为然的表情,这令陈明深感失望。 第十八章 上眼药 大家都是男人,李维恭对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是了无指掌,只见他哈哈笑了笑,然后说道: “明白了!” 就在这时,门轴突然一响,只见叶晨搂着黑呢大衣,哆哆嗦嗦从门外熘了进来,见到众人就是连声赔罪: “对不起!对不起诸位!我来晚了,该死!该死!” “哎不是……忠义啊!你咋冻成这样?”陈明将他拉到身旁坐下,随手擦去了他眉毛上的白霜,然后说道: “大伙都等你呢,这是干嘛去了?” “哦!哦!这不要过年了吗?我去给大家办点年货,没想到路上耽搁了。”说着叶晨拉开皮包,取出一枚枚信封,然后说道: “一点小意思,你们可别嫌寒酸。腊月二十九晚上,咱总务处举办个新年联谊会,地点在‘沉阳电影院’,也就是原先的‘同泽俱乐部’。咱是唱歌、跳舞、电影娱乐,除了犯法,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众人哄堂大笑,这种事情事关大家的年底福利,既然是给大家办事耽搁了时间,那谁还好意思再责怪他迟到?这就是大家伙的财神爷,得罪不得。 “多多捧场,多多捧场……”叶晨缓了缓手,然后站起身来开始分发信封,送到李维恭面前时,他手指还特意在上面点了点,接着说道: “李副主任,按照您的吩咐,管理层的年货都给送家去了,至于普通职员,会后我一准给他们分发下去。” 分发年货是叶晨掌管的事情,和李维恭根本就不贴边,不过这小子很会做人,一有好事就打着上峰旗号,自己不但师出有名,同时也给上峰长了脸。 点点头,李维恭对他的表现是万分满意,伸手在信封上捏了捏,突然,他愣住了,一把钥匙的形状,浮现在牛皮纸袋上,这是自己那辆凯迪拉克l到位了,这个店小二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于秀凝、陈明都得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东西,那就是许忠义曾经许诺过的美国账号。轮到齐公子时,许忠义笑了笑,特意把一封厚厚的纸袋,毕恭毕敬送到他面前。 不料齐公子冷冷一笑,把脸一转,对他来个不理不睬,叶晨撇了眼齐公子那尚未完全消肿的脸颊,心中冷笑了两声,不过面儿上工作还是得做,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哦对了!齐大队长,您住的那间房子,这个……实在是过于简陋了,东北不比关内,这样下去会闹病的。你放心,年前我就派人去收拾,保准让您满意。” “不必了,我住得挺好,谢谢许科长的美意了。”齐公子不冷不热的回道。 “那……好……”把信封放在他手边,叶晨赶紧去分发下一位。没成想,齐公子居然连看也不看,就把那信封推到了一边。李维恭和于秀凝忍不住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中,均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不悦之色。 “美丽的顾小姐!迷人的顾小姐!这是咱总务特意为您准备的,请笑纳!”这回叶晨取出的可不是信封了,而是一口花花绿绿的大纸袋。 “许科长!你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怎能厚此薄彼?”顾雨菲的脸立刻就红了,这大纸袋有点扎眼,不明就里的,肯定会怀疑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会议室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叶晨和顾雨菲的身上,众人都是一脸心照的表情,正所谓窈窍淑女,君子好逑,作为督查室的财神爷,也许以前落魄时没资格去追求军统一枝花,可是现在整个沉阳的兄弟都指着叶晨吃饭,就连李维恭,于秀凝之辈都要仰仗他的鼻息,所以他和顾雨菲走得近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整个会议室里只有齐公子的双眼微眯,眼神中流露出阴狠的光芒,在他看来,店小二这个王八蛋,敢打自家表妹的主意,这是粪坑里点灯——找死。 叶晨自然是把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当初跟于秀凝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叶晨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能给姓齐的添堵的事情,叶晨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哪怕为此背上黑锅。 更何况顾雨菲本身就是他的战友,只是碍于以前的矛盾,在外人面前二人就算是要接近,也要讲求一个循序渐进,所以适当的照顾一下她的虚荣心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只见叶晨笑呵呵的说道: “别介,你误会了不是?呵呵!打开来瞧瞧。这东西呀,也就只适合你,别人想用都用不着。” “什么呀?”顾雨菲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问道,然后扯开纸袋轻轻一倒,一堆花花绿绿的美国紧俏化妆品,让人瞧着都觉得眼晕。 这时就见叶晨指着桌上的化妆品,对顾雨菲说道: “美国旁氏晨昏系列,还有未婚女性专用的冷霜。于大姐怕你对这里的气候不适应,特意关照总务给你置办的。哎?你还愣着干啥?赶快谢谢大姐呀?” 于秀凝这个气呀,心说:“许忠义你个混小子,咱俩事先怎么商量的?说好了是你买的,怎么这时候又把我给供出来啦?” “谢谢大姐!”女人对于化妆品这种东西的抵抗力基本为零,傲娇的顾雨菲更是毫不例外,顾雨菲眯眯一笑,立刻变得妩媚动人起来,事已至此,于秀凝也不好再说什么,唯有客气一番就此揭过了。 齐公子冷眼旁观着众人的表情,心里有着说不出地难受。他暗道一个好端端的国家,就要败在你们这群混蛋手上了,更可气的就是自己那表妹,怎么一见化妆品就跟没命似的?少祸害点你那脸蛋,这难道会死吗? 顾雨菲高兴得不行不行了,她认为这是自己来东北后,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礼物。“于大姐是个好人,那个‘店小二’嘛!嗯!也不差……” 会后,满脸怒气的陈明将叶晨偷偷拽到一边,点点老许胸口,他一边推着眼镜,一边破口大骂道: “忠义!我可告诉你,那个姓齐的王八蛋,以后谁都甭搭理他!妈了个巴子的,我一瞅他那拽样就来气,怎么着,这还给脸不要脸啦?” “算了!算了!别生气!别生气!这眼瞅就要过年了,你气坏了身子至于么?再说了,我还没生气呢,你这又是何苦呢?”抚抚陈明的胸口,叶晨做出一副憨憨的表情,然后说道: “你的心情我理解,可咱毕竟都是在一起工作,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弄僵了对谁都不合适。对不对?我个人吃点亏这没什么,只要大家都有个好日子过,那不就结啦?放心,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咱要注意涵养,涵养。 再说了,齐公子刚被刘主任给教训了一通,心里有怨气在所难免,如果这时候他都能装出一副笑脸来,那我才会觉得这个人太可怕了呢。” 顾大局、识大体,这是于秀凝对叶晨的评价。现在看来,这个评价是相当准确了。在替叶晨鸣不平的同时,陈明也深深地体会到,有叶晨这样的兄弟,这样的同事,那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唉!”重重叹了口气,陈明恨铁不成钢地看看许忠义,满怀无奈地说了句:“弟儿啊,你这个人为人就是太厚道了,当心有人不服气,在背后搞你!” 陈明说的是谁叶晨自然是鸡食放光虫——心知肚明,只不过谁搞谁就不一定了,大家到时候就各凭手腕。 齐公子的督察大队,两个负责监视叶晨的小特务正在扯着闲篇儿,一个端着水杯的小头目,悠闲自得地走进来,开口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点燃一根香烟,监听特务美美吸上两口。 “一会交班,你别忘去总务把年金领了。这是处里的规矩,人人都有份。” “多少钱?” “五块大洋,你要不要?” “要要要!白给的钱,干嘛不要?” 小头目微微一笑,勾勾手,把那特务叫到近前,然后说道: “听说了吗?今儿个在会上,咱大队长没给总务许科长留面子,把人往死了得罪。所以啊!这钱要领你得尽快,免得过了这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 “要照这么说,那总务还不得报复咱们?我看这往后啊?唉!待在督察大队算是没好日子过了,谁叫人家总务捏着经济命脉?” “可不是嘛!你说大队长他……这又何必呢?世上有跟钱过不去的人吗?他倒是家财万贯不愁吃穿,可咱们这些兄弟,整天地拼死拼活图得是什么呀?唉……” “嗯!嗯!”身后传来了咳嗽声。两个特务赶紧起身立正,目不斜视地望向满脸阴霾的齐公子。 “长官,我们……” “不用解释了,我都听到了。”冷眼打量着他二人,齐公子久久无语。 两个特务仿佛掉进了冰窟窿,心瞬间凉了半截,非议自己的长官,想想都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尤其是齐公子这样的少爷,众人对他雷厉风行的手段简直是太门清了。 “你们有这想法很正常,我不会怪你们,如果真要责怪,那也要怪我不如许忠义会叼买人心。至于钱嘛!我肯定比不上他那么大方,不过呢,我也绝不会挡你们财路。我不贪不占,那是因为我家底殷实,用不着去贪占。 可你们不同,谁没有个养家湖口啊?从今往后,我就给你们订个规矩,端起碗来吃肉,撂下碗来骂娘!他许忠义的便宜是不占白不占,可占了便宜后,你们也不能心存感激,因为这都是些不义之财。” 即然长官发话了,那还有什么可说?两名特务眼望齐公子,露出了感激之色。齐公子这一招叫做借鸡生蛋,你叶晨不是喜欢用钱收买人心吗?那好,我就叫你鸡飞蛋打人财两空,吃你的,喝你的,最后还不感激你。 然而齐公子想得到的,叶晨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他早就意识到了齐公子会将不要脸进行到底,所以他提前帮齐公子埋了个雷。当督察大队的这些人来到总务领工资的时候,叶晨“恰好”没在,因为他整天太忙了,哪怕是下发工资,都是抓了陈明的壮丁,让他来代劳。 下一个,督察大队马晓光!” “有!”一个特务走出队列,毕恭毕敬来到陈明面前。 “银元五块,拿好喽!”把钱交给特务,陈明一边在名册上打着勾,一边还时不时都囔着: “唉!你们现在是有吃有喝了,吃饱喝足两嘴一抹,再接着跟许科长过不去,是这样?” 这句话说得比打脸还难受,特务捧着银元怔立当场,尴尬的样子比哭还难受。 “老大,您就不该让他们领钱!”一个总务科的兄弟愤愤说道: “吃咱们的,喝咱们的,最后还刁难咱们。怎么啦这是?咱欠他督察大队的?” “行啦!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跟着瞎掺合!”一摆手,陈明故作生气打断了他: “唉!说白了,这就是你们科长为人厚道。知道不?他把我叫来前特意再三叮嘱,说大家都是兄弟,千万不能厚此薄彼。长官之间的问题,那是长官自己的事情,手下这些兄弟都是无辜的,不能让他们跟着受委屈。” 这话是说到大家心坎里去了,有些人一激动,眼泪都差点没挤出来。 “许科长仁义啊……” “可不是嘛!这也太仗义了……” “这齐公子也该好好的检讨一下自己了,你说大家同在一个部门,这又是何必呢?把关系给搞得这么复杂,结果手下的兄弟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 叶晨要的效果达到了,他要在督察大队的这群特务心里埋下一个种子,因为他们到底是跟齐公子不同的,在齐公子看来,党国就是他毕生宣誓效忠的信仰,当然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这个和他家大业大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他手下的这群特务不一样,他们更多的是把这当成了一份可以湖口的差事,家里正等米接锅呢。 这天陈明和于秀凝两口子,在督查室点了个卯,正要回去继续他们二人的造人大计,却在门口看到了叶晨,叶晨笑着跟二人打过了招呼,接着就用蛮横的语气,将棒梗给叫走了,这让陈明的心里有些吃味,要知道棒梗在叶晨没来之前,一直是陈明的忠实小弟,如今却有了向叶晨靠拢的倾向了。 于秀凝倒是没怎么多想,正要接着往外走,却见陈明把头靠了过来,轻声问道: “老婆子,忠义找棒槌去办公室单独会谈,这是你吩咐的吗?” “没有啊?怎么啦?”于秀凝撇了陈明一眼,她又如何看不出自家掌柜的小心思呢,只是有些话她是真的不好说,真论起能力来,陈明和叶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陈明撇了撇嘴,然后对于秀凝腹诽道: “他俩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不会?这要真有事,忠义他不会瞒咱们俩的。”于秀凝对着陈明宽慰道。 陈明冷哼了一声,对着于秀凝说道: “呵,这年头,谁敢把事情说得那么绝?我看哪,忠义八成是有贰心了,这样,你先别出面,等我过去探探他口风再说。要是真有问题,闹僵了,你脸面上也过不去不是?” 于秀凝低着头,半晌无语,突然,她的脚步勐然一顿,看了看自己的老头子,冷冷一笑问道: “甭是你怕有什么把柄被忠义抓到了?” 陈明把胸口拍的山响,坚定的说道: “向先总理保证!我陈明做事无愧于心,更无愧于自己的家庭!” “呵呵,算了,你这一套还是骗鬼去 !自己老头子是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嗯!你来……不会是想探我的口风?” 陈明马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于秀凝很了解他,而他也更了解自己的老婆。往往两口子把话说到这份上,那其中一方就必须要让步了,不然发展下去,那就是要武斗不要文斗。论起格斗擒拿,陈明自信还不是他老婆的对手。 “千万别让我抓住你把柄!”狠狠一点陈明的鼻子,于秀凝起身向电讯室走去。 顾雨菲正在值班,一见于秀凝两口子走进来,赶紧笑着迎了上去。“幼!你们俩怎么来啦?我正要去看你们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小菲啊!”于秀凝略一迟疑,然后一咬牙,压低嗓音说了句: “姐姐今天求你帮个忙。” “帮忙?什么忙啊?”瞧瞧这两口子的表情,顾雨菲预感到好像有什么灾难要发生。 “你能不能想办法……探听一下许科长办公室里的情况?” 顾雨菲卸下了心里的紧张,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嗨!姐姐,瞧您这话说的。全沉阳市都在我的监听范围内,甭说一个许科长了?” “那好,你就帮我听听。” “哦……” 打开监听器,扩音喇叭中传来许忠义那恨铁不成钢的责骂声:“你混蛋哪你!” 三个人吓了一跳,陈明心说:“这是哪跟哪呀?难不成叫他发现有人窃听了?” 第十九章 连消带打 最担心被叶晨发现的还要数顾雨菲,因为这段时间自己刚和叶晨缓和下来关系,而且舅舅魏大铭拜托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办到,最重要的是叶晨现在是我党的同志,她是真的不希望和叶晨之间有矛盾,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渴望与自己的同志相认,孤军奋战这些年,她真的是太孤独了。 以前看这个军统店小二,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然而现在发现他已经被我党给转变过来,成了自己的同志,爱屋及乌之下,顾雨菲也渐渐的被叶晨所流露的气质所吸引,后知后觉间这才发现,当初表哥的那句话还真是没错,像叶晨这种人,千万别让他爬起来,不然他迟早会大放异彩的。 至于监听叶晨,会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秘密,顾雨菲自然是心里有数,军统店小二在重庆那么多年,即便是战术考核不及格,可是说到底,他也是实打实的老油条了,必然不会犯下这么低端的错误,自己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拒绝了于秀凝,搞不好才会起到反效果。 至于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则是最不希望跟店小二交恶的人,因为他们在沉阳六年所有的军费开支,都不如叶晨一个月倒腾买卖赚的多,因此陈明哪怕是怀疑店小二有了二心,也不敢第一时间莽撞行事,担心和叶晨之间没有了缓冲区,大家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感情会因此毁于一旦。 三人聚精会神的凑到耳机旁倾听着叶晨办公室里的动静,就听到这时候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陈明手下小弟棒槌的声音: “科长,我……我……” 叶晨则显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对着棒槌大声训斥道: “你喔喔什么?连自己亲生闺女都卖,有你这样当爹的么?” “哦……原来跟我没关系……”暗暗松了口气,不知不觉中,陈明在于秀凝面前挺直了腰板,然而陈明不知道的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是会有一段时间的酝酿的,紧接着他将迎来一记又一记的暴雷。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只听叶晨继续问道: “棒槌!你跟我说,每个月的薪水不够你养家吗?啊?为什么要卖闺女!为什么要弄得老婆寻死上吊?” 棒槌吭哧了一会儿,然后回道: “科长,我……我不是把钱都输给陈老大了么,所以迫不得已,这才借了高利贷……” 一只经过了千锤百炼的手,第一时间伸向了陈明的耳朵,狠狠一拧陈明的耳根子,可以看得出来于秀凝的业务水平那叫一个娴熟,此时的于秀凝气得脸都红了。陈明疼得连声告饶: “哎哎哎!老婆,我没犯错啊!这不怪我!” “都把人弄得家破人亡了,还说你没错?陈明啊陈明,你什么时候能争口气?”于秀凝就这点不好,教训丈夫跟教训儿子差不多,下手没个轻重,而且也不管在什么场合。 “姐!姐!你快放手!这是干什么呀?”顾雨菲也顾不得自己的淑女形象了,赶紧上前拉架,对着于秀凝劝道: “瞧瞧你把姐夫拧得,耳根子都出血了。唉!这个许忠义也真是的,什么不好提,偏偏提这个?” “人家忠义这是给他留面子!连自家兄弟都坑,这要传出去,你姓陈的还有脸活么?”点着丈夫鼻子,于秀凝浑身颤抖,怒声说道: “这事儿咱没完,啊!绝对没完,回家我再跟你算账!” “唉!”叶晨那边叹了口气,过了许久,他才幽幽说道: “棒槌啊!你先起来……” “谢谢科长!谢谢科长!”看情形棒槌是给他跪下了。 这时耳机里再次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赌债呀,于大姐已经命我替你还上了,孩子呢,也让我帮你赎回来了。往后为防止你老毛病再犯,这工资和赏金,我打算给你老婆掌握。记住了!你以后回家,下跪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打她!只要打一次,如果被我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妈妈的,人家给你生儿育女这不容易啊,连这样的女人都打,你还是个老爷们吗?” “是是是……” 两个人的对话,一五一十传进于秀凝等人的耳朵里。当然了,这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于秀凝听得是热泪盈眶,顾雨菲则是小脸红扑扑的。 “忠义这个人,真是太仁义了……”于秀凝那颗心,此时被叶晨的话语熨帖的滚烫得不行不行了,心里说道: “都这时候了,你还没忘维护老姐姐的形象?唉!姐姐总算没白疼你一回……” 其实这件事,傻子都能看明白,什么叫于大姐命他替别人还债?那分明就是叶晨自掏腰包,而顾雨菲呢,则通过这件事又加深了对许忠义的了解。把他原先那“不错”的形象,此时已经变得彻底光芒万丈了。叶晨脸上的笑容已不再谄媚,严格来说,那就是一种她心目中男神的模样。 “像他这样既能赚钱,又知道体贴女人的男人…唉!上哪去找啊?心动了,怦然心动,像只刚出生的小兔子,一蹦一蹦的。”两个女人都深陷于情感的波动中,唯独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还在指望着老天开眼,能保佑他度过这一难关,此时他蹑手蹑脚的朝着门口挪过去,刚要出门的时候,于秀凝的声音传来: “站住!” 脚步刚刚迈出门外,就被一声断喝给打住了,被吓的魂飞魄散的陈明,被他老婆于秀凝连拖带拽给硬生生请回了屋中,然后就见于秀凝指着陈明训斥道: “和人家忠义比,你这男人做得还有意思吗?”于秀凝这个反问很贴切,令刚才还心存侥幸的陈明,一下子就绝望了。 一旁的顾雨菲拉了一把于秀凝,然后劝道: “于姐,我看算了,姐夫只是没事玩两把,这也无伤大雅嘛,我没事儿的时候还喜欢摸两把呢,这种事情总比一些出去乱搞的男人要强。” “他还打算出去乱搞?”尖锐的指甲在陈明手臂上一拧,痛得这老爷们呼天抢地哀号了起来: “老婆!饶命啊!我错了,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都几次啦?啊?你还打算下一次?” 就在这时,那边的声音是越来越低,好像两个人正在进行耳语。没过多久,只听许忠义叹息一声,感慨道: “唉!你说我这个姐夫啊?他怎就不让人省心?” 两个女人连连点头,暗道叶晨说得好,因为跟他比起来,陈明简直就是个反面典型。 “不行!我得帮他改掉这些臭毛病,不然多少家底,也架不住他这么折腾!” 于秀凝感激得眼泪都出来了,瞧瞧我这弟弟,这时候还考虑着让我们守住家财呢,不是一家人能说出这话来吗?然而就在下一刻,叶晨的话语中出现了反转: “不过这件事呢,你出去可不要乱说,尤其是对于大姐!” “嗯?”泪眼婆娑的于秀凝不由一愣,第一时间将目光再次看向了陈明,心中暗道,“难道这死鬼还有事儿瞒着我?” 顾雨菲也有些出乎意料的怔怔地瞧着陈明,她发现此时对方的脸上,已经是绿得不能再绿了,这时就听叶晨继续说道: “姐夫藏在大北门的那个小老婆,回头我想办法把她打发了。唉!这可真愁人,你说放着好日子不过,他没事扯这咸澹干什么?唉,像这种男人,你就不能让他有钱啊,男人有钱就变坏!” 陈明再也死抗不住了,抱住头没命似的往外蹿。一边跑他还一边喊: “要命啦!要命啦!” 于秀凝抓过椅子就要朝着陈明砸去,然而站起来的一霎那,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她瞬间身子一软,“咕冬”一声仰倒在地,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于大姐!大姐!”顾雨菲急了,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没命地冲门外喊道: “来人哪!快来人!” 乱套了,彻底乱套了。年前的督察处,成了全沉阳市最繁忙的机关。本来应该是欢欢喜喜过大年,没承想,督察处的两位大员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当李维恭闻讯赶到时,局面已经得到了有效地控制,在叶晨积极地地抢救下,于秀凝终于悠悠醒转了过来。 “老婆子,我错了!我错了!你可要保重身体啊!有话咱回家慢慢说,啊?”陈明吓得六神无主了,握着于秀凝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于秀凝狠狠一闭眼,两道晶莹的泪水,从她眼角滚滚滴落,自己驭夫无方已经成了铁定的事实,简直没有什么比这更丢脸得了,尤其是旁边还有顾雨菲目睹了这一切,一切都让于秀凝陷入了纠结中。 “老婆子!老婆子!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哪!呜呜呜……”此时陈明还在不停的对于秀凝告着饶。 “这怎么回事儿?”拽过叶晨,李维恭一脸阴霾地问道: “上午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眼看不着,她就躺下了?” 耸了耸肩,叶晨也是无奈地摊摊手,做出个不知所以然的表情。叶晨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会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不让陈老大吃上这么一个闷亏,叶晨的心里都不会畅快,自己就算真想找女人扯犊子,也不会去找于秀凝好嘛,每天乱吃个飞醋,这个陈明也真是够了! 这时李维恭又把目光看到了顾雨菲,有些严厉的问道: “小菲!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躺在你电讯室了?”李维恭很不痛快,大过年的赶上这一出,换做谁也受不了啊? “我……我……”此时的顾雨菲当然是没法道出真相,难道说我们仨监听叶晨的时候,于秀凝被气到昏厥的?那大家的关系将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维恭气到嘴角抽搐,用手指着顾雨菲训道: “你喔喔什么?快说!再不说我就撤你的职!” 顾雨菲很无辜地看了看,欲言又止。向来很有眼色的叶晨自然是明白了顾美人的求助,赶忙上前架过了李维恭,在一旁劝道: “主任!主任!消消气,消消气!让我来,让我来,这大过年的,您再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是不是?放心,放心!这里有我,我肯定能给你一个交代,不然今后,忠义也没脸再作您学生了。” 那……好!”听许忠义这么一说,李维恭叹口气,也赶紧就坡下驴了。不过眼睛一闪,他马上又意味深长地吩咐道: “忠义啊!我就把这事儿交给你办,这我是放一百个心。不过呢,眼瞅就要过年了,大家都图个喜庆,所以有些事儿啊!问一问差不多就行了,不用非得闹个鸡飞狗跳,是?新春佳节,它可不是七月十五。”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好好好!我明白,我明白!”一番好言相劝,叶晨这才把李维恭劝离现场。回过身,瞧瞧那些围观的手下,叶晨摆了摆手,轻松地说了句: “散了!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里围观!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你们没事做呀?” “呼啦”一声,众人如鸟兽散,跑得是干干净净。叶晨先命人扶着于秀凝去了医院,然后随手关上房门,冷冷地瞪着踌躇不安的陈明和顾雨菲二人,瞥了瞥房门,顾雨菲低下头,心说:“你这门关不关,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到底怎么回事?”叶晨用力的一拍桌子,厉声问道。这是有史以来,众人第一次看到他生气。 “我……我……”顾雨菲左右为难,想说又不敢说,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个像样的说辞。 “行了!你靠边!”摆摆手,叫她先哪凉快哪呆着去。叶晨盯着面灰如土的陈明,过了许久,这才气冲冲地问道: “你是想自己说,还是让我逼你说?” “不是……这个……我……”陈明看向叶晨的目光一脸心虚。 叶晨做出一副被气乐了的表情,然后说道: “什么这个那个的?啊?汉字这么多,你们俩为什么总挑这几个?是不是都串通好了?” “兄弟!我……嗨!”一躬身,陈明给他作了个揖,哀求道: “你就给哥哥留点面子!求求你了!” 用力憋着笑,叶晨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好!好!我不逼你,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叶晨又冲顾雨菲勾勾手,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小菲,你跟我来,咱俩找个地方说道说道!” “哎!”顾雨菲此时乖巧的答应道。 按理说,这三个人都是平级,谁也不至于对谁低三下四。可陈明和顾雨菲二人自觉在今天这件事上面对叶晨理亏,于是在叶晨面前也就没有了脾气。 楼顶白雪皑皑,空气阴凉。朔朔北风如同刀割一般,切在顾雨菲那单薄的身子骨上。她忍不住打了寒颤。瞧见她那可怜的样子,叶晨摇了摇头,脱下大衣给她披在身上。 “我不用!不用!谢谢!谢谢……”也不知道她的意思,到底是想披还是不想披,反正许忠义那件厚厚的呢子大衣,被她紧紧裹在身上了,带着叶晨体温的外套让顾雨菲瞬间温暖了起来,然而让顾雨菲没想到的是,叶晨的下一句话瞬间就让顾雨菲如坠冰窟。 “你们仨刚才在电讯室里监听我办公室动静呢?行啊小菲,业务水平够精湛的,我办公室里我至少发现了你八个窃听器,你是不打算给我留一点死角啊。”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雨菲,然而语气中却没有任何的愤慨,而是带着调侃的味道。 然而顾雨菲的心却凉了半截儿,她在心里叫了声坏了,没想到这样都被抓包了,自己和叶晨的关系恐怕会连以前都不如了。不过顾美人到底是顾美人,心理素质还是极强的,故作湖涂的问道: “许科长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感觉听不懂啊?”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顾雨菲说道: “刚才看于大姐的情形,分明是受到了剧烈的刺激所导致的。于大姐那是什么人?那是在奉天跟鬼子周旋了整整六年都没落下风的女人,她的心理素质我是见识过的,能让她承受不了的刺激,我想来想去,也唯有家庭出了毛病了。 而且你们三个刚才都在电讯室里,你可别跟我说是因为你和陈明幽会,被于大姐抓包了,才导致于大姐的昏迷的。跟你顾美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顾美人可是挑剔的很,是绝对看不上陈明那种油腻男的。至于剩下的还用我再继续说下去吗?” 顾雨菲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叶晨当初不愧是各个训练班里战略情报学考核的第一名,根据已有的信息分析情报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恐怕就连表哥跟他一比,都占不了上风。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也就没了再继续抵赖的必要了,顾雨菲也就索性认了下来,然后说道: “你也不是第一天进军统了,整个东北行营,除了刘主任和李副主任的房间,任何一个房间都逃不开被监听的命运,更何况你还是刚从那边回来的,所以你的房间里窃听器多了些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第二十章 乱成一锅粥 叶晨看着顾雨菲一脸坦然的样子,也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不愧是重庆硕果仅存的我党情报员,心理素质这方面绝对是一流,就算是比起于秀凝来,也是不遑多让。叶晨轻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从回来的那一天,我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一副局面,军统哪会轻易的信任我?所以我一直都没去接触与情报有关的任何工作,没想到还会遭人怀疑。行了,咱俩也别在天台上吹风了,再把你给冻感冒了我可担当不起,李主任那里我知道该如何交代了。” 说罢,叶晨帮着顾雨菲把大衣掖了掖,径直朝着楼下走去,顾雨菲感受着身上的暖意,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玩味的笑了笑。换了别人可能还不清楚,被叶晨这副一脸颓然的模样所欺骗,顾雨菲可是知道,叶晨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老实。 什么不接触与情报有关的工作,骗鬼去,关于前段时间国军十三军和五十二军进攻沉阳等地的军事部署,店小二和她的推测,简直是不谋而合,对于他们这种战略情报员来说,只要给出简单的针头线脑,他们就有还原事情本来面目的本事,所以无论叶晨是不是从事与情报相关的工作,都不耽误他为我党提供情报。 叶晨今天之所以会跟自己把话挑明,是在警告自己,让自己不要做的太过分,顾雨菲笑了笑,也朝着楼下电讯室的方向走去…… 叶晨简单地向李维恭做了个汇报,当然,没用看见蟑螂之类离谱的理由,临了,叶晨还特意强调这件事已经平息了,对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不,也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 李维恭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问了些细节问题。但叶晨是何许人也?编瞎话就跟不要钱似的,三两句话就能把一个不存在的事情,给封得滴水不漏。 “唉!忠义啊,我现在算看明白了。全处上下少了谁,也不能没有你呀!” 督查室因为一场闹剧而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齐公子正坐在自家宅邸的炕头上,这时候他也琢磨出一些味道来了,以刘安国的级别,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对一些针对他的调查表现出这样的敏感度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至于这个人是谁,那简直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根据齐公子对于店小二的理解,正常情况下,店小二是不会采取这种和自己硬刚的办法来和自己进行对抗的,一切必然事出有因,至于因为什么,很可能就是他要借着这件事情掩护什么。 想明白这一切的齐公子,有些懊悔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看来自己的性格真是要收敛一些了,以前自己总是瞧不起这些底层爬上来的同学,无论是于秀凝还是店小二,然而自己这次来到沉阳,却被这两个人给轮番上了课,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不过这件事情还没完,店小二,一旦被我抓到把柄,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此时的督察处已经乱了套了,一个督察因病住进了,一个科长去负责陪护,还有一个大队长据说是忙得不可开交,天天在外满世界去缉捕红党。因此,所有工作全都积压在李维恭身上,逼得一向养尊处优的他忙得是焦头烂额,差一点就要心肌梗塞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这怎么都赶在一起了?忠义呢?忠义哪去了?他也不说过来帮帮我?”把桌面文件一推,李维恭冲秘书大声发起牢骚: “我容易么我?快奔六十的人了,还得当三十出头的小伙去使唤,唉……” “主任,那您不妨先歇歇,许科长刚才打过电话,说是要调一批精干秘书过来帮衬,您只要在一旁指导指导就行了。”李维恭的秘书在一旁劝慰道。 “调秘书?那他干什么去?想一推六二五?” “许科长赶去医院了,据说于督察遇到点麻烦。您也知道,官员之间的问题,还得由他出面,不然谁也解决不了。” 秘书说得是实情,叶晨这总务科长,干得就是家长里短的差事。全处上下的大事小情,倘若离开他,那还指不定得乱到什么地步呢。尤其于秀凝的事情,别人出面这不方便,万一让下属知道了真相,那他李维恭后半生也甭指望消停做人了。 “唉!忠义啊忠义,你可真是匹累不死的千里驹啊……”感叹了一声,李维恭继续对着秘书问道: “哎?那顾雨菲呢?她干什么去了?”不知不觉中,李维恭又想起了那个漂亮的女学生。 “顾科长跑后勤去了,据说是要给于督察和您整点补品。” “唉……她也就能干这个……”李维恭算是绝望了,看来这些机密文件,他不亲自处理的确是不行。幸亏总务那些琐事没有找到他,不然再增添点砝码,他这老命还要不要了? “忠义可不能再倒了,人才难得,我得爱惜他,要想办法给他解决点后顾之忧。”想到这儿,李维恭灵机一动,心里突然涌出个想法,然后对着秘书说道: “他的房子不是还没分吗?得!就先让他住到小菲的隔壁!那么大房子让这丫头一个人住,怎么说也是个浪费,而且还不安全。” 李维恭都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便匆匆写了手令,命人把叶晨的家当,全部搬到顾雨菲家的楼下了。 “主任,这能行吗?”秘书攥着手令,惊讶得脸都走形了,嘴角略微抽搐的问道: “顾科长可还没嫁人哪?” “呵呵,那不正好么?忠义不也还没娶么?” “可……可万一闹出点桃色新闻,这……这……” “那就给他俩补个手续,这个主我能做。呵呵!魏大铭和他那老姐姐,现在正巴不得呢!”李维恭的语气里充满着得意的味道,感觉自己这是走了招儿妙棋。 对下属公职人员进行监听,这是军统的惯例,虽说叫人讨厌,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连李维恭这样的地方大员,也躲不过那悲惨的宿命。既然躲不过,就只有面对了,叶晨正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从不跟人谈一些隐私性强的事情。推门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叶晨脸上又换上了平时那副柔和的面孔。 “科长好!”一个特务向他打招呼。 “好好好!哎对了,你衣服穿得太少了!天这么冷,扛得住吗?”说着,叶晨脱下自己的外套,就手给对方披在身上。 “哎幼!科长!科长!这可不敢当,您不是让我折寿吗?”小特务立马慌的一比,他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行啦!行啦!把漂亮话收起来,甭跟我整这没用的,穿上!穿上!”摸了摸许科长的外套,对方感动得不行不行了。 “科长……” “哎!你们哪!总以为自己年轻就不知道爱惜,这要冻病了可怎么整?啊?有上医院看病那钱,不如给自己老婆孩子多添几件新衣裳了。”捶捶对方胸口,叶晨笑着离开了,临走时,他还给特务留下一句话: “你们少闹点病,多吃几口饭,那我这科长可就清闲喽!” 相比出身优握的齐公子,叶晨在为人处世这方面明显要更擅长,他知道怎样通过三两句话就让人拥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叶晨要营造出自己的人设,让这群手底下的人,去不自觉的和齐公子进行一下对比,无论做什么事情,人心所向才是最重要的,叶晨要发动一切可以为我所用的因素。 “许科长,这么晚还不休息?” “哦!是啊!你们一个个都在忙,我哪好意思休息?哎对了,吃饭了吗?回头我叫厨房给你们整几个菜?” “哎幼!这不是折杀我们吗?” “少整这没用的,都是自家兄弟,说这话不是打我脸吗?回头啊!给你们夜班的再发点补助,多添件棉衣,不然一个个落下毛病,到老了可全都得找回来。” 许科长仁义啊……特务们发自肺腑感动了。这么好的长官你上哪儿找?整个军统你打听打听,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 “沉阳我他妈是来对了!”一个特务望着许忠义的背影,怔怔地念叨着: “想当初我还嫌这地方冷,没成想……唉!啥也别说了,我这是祖宗烧高香了。” “是啊!许科长的为人就是没说的,”旁边的特务挤了挤眼泪,然后说道: “上个礼拜我病了,一天一宿都没吃饭。正迷湖着,就感觉有人喂我面条。结果睁眼一瞧,你们猜怎么着?” “咋啦?”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人家许科长下班没走,特意到厨房给我下了碗鸡蛋面。不但如此,还把我那积存的衣裳,‘卡卡卡’全给洗了。唉!弄得我呀,都想把命给他了……” 当初在冀热辽的时候,三团的团长和大姐就是这么做的,这让叶晨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暖,人心都是肉长的,叶晨相信这群小特务也同样如此。一个人是不可能孤军奋战的,所以叶晨要使出浑身解数维系住这些底层给自己卖力的人,于是他就把当初自己经历过的,给照葫芦画瓢的来上了一遍,现在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出了机关楼,许忠义叫了一辆车,他要赶往铁路医学院,去看望正在病床上要死要活的老姐姐。于秀凝得的是心病,属于吃什么药都不能去根的那种,陈明带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当年的小日本,都没让她这般消沉过。 不过于秀凝毕竟是党国的干将,见过不少大世面。同那些老公一有外遇,就想寻死上吊的家庭主妇相比,她考虑最多的是该如何保住这个家。所以她就躺在特护病房中死撑苦撑,无论医护给她用什么药,于秀凝就是不睡觉。她想看看自己得病后,丈夫会不会心疼,也想知道自己在同僚中的威信,是不是到了无人替代的地步。 于秀凝的算计得逞了,陈明也不吃不睡守了她两天,最后折腾得整个人都完全脱相了。折磨人的同时也就是在折磨自己,不过有时候,这句话也可以倒过来说。 叶晨走进病房时,于秀凝正在闹绝食。她两眼死死盯着天花板,任凭陈明如何哀求,就是不肯张嘴喝粥。陈明的眼镜片上全是泪滴,但也顾不上擦了,他攥着于秀凝的手,有一句没一句地哀求着: “老婆子,我给你跪下还不行?求求你,可别再想不开啦!” “滚!找你那个野女人去!”于秀凝还在绝望,似乎绝望已经成了她的习惯。直到叶晨出现的时候,这两口子还处在战略性僵持阶段。 “姐,你好些了吗?”许忠义这声音捏拿得很有水平,悲中带泣,泣中还饱含着无尽地伤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于秀凝是快要不行了。 “忠义啊……”姐弟俩是抱头痛哭,那道不尽的亲情,那流不完的辛酸泪,弄得陈明感觉自己就像个外人。 叶晨经历话剧舞台那么多年的捶打,哭戏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稀疏平常,已经到了直接就来的地步,几秒的酝酿,眼泪就已经含了眼眶。陈明看着眼前的一幕在心中暗自腹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亲姐弟呢,至不至于啊?姓许的,你别搂我老婆搂的那么紧,小心我削你啊! “姐!您就吃点,不管什么事,弟弟我都会替你做主。”舀起一勺粥,叶晨试了试温度,含着眼泪把羹勺送到于秀凝嘴边。于秀凝的嘴角在蠕动,由此可见,她也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尴尬境界。喝了粥那是对薄情寡义负心人的妥协,可要不喝,那就是对叶晨这番心思的无情践踏。 “姐!您张嘴,对!对!慢慢张开……”一勺粥灌进去,叶晨提起袖子抹抹眼泪,脸上露出从未有过地欢天喜地,开口说道: “对喽!对喽!姐呀,你这么做就对了,拿啥怄气,也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是不是?您再想想,如果您自己闹个三长两短,这不正好便宜那对男女了么?咋地,你想给他们腾地方?凭啥呀?这件事不怪你,你又何必拿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手指还偷偷一抻陈明的衣角,那意思是: “你还不快走?这里有我照应着,保证能叫你夫妻俩和好如初。” 可陈明会意错了,心想你是不是想叫我跪下认错?嗯!跪下也不是不可以,可你在这当灯泡,我怎么好意思跪呢?陈明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自持的时候,叶晨看出了他没领会自己的意思,没好气的说道: “姐夫,你先出去打壶水!一壶不够就再打一壶!” “哎!哎!好好好!”拎起壶,陈明一熘烟逃之夭夭了。眼见那负心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于秀凝慢慢合上双睑,哀哀长叹了一声: “忠义啊!我这是天塌了呀!” 嘴角一瘪,泪流满面的于秀凝,又开始要死要活了: “从民国二十八年我跟了他,你说我一天天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全紧着他来!可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背着我去找小老婆?唉!这往后的日子该咋过呀?我是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深闺怨妇,典型的深闺怨妇。不过想一想,这陈明也的确是做得过分。你说你一个有老婆的人了,不琢磨该怎么好好过日子,整天出去瞎搞个什么?叶晨完全没考虑过自己在现实世界里干过的那些荒唐事,站在于秀凝的角度,对陈明表达了强烈的谴责。 不过该劝还是得劝,这是自己最坚实的两个盟友,很多时候,自己和齐公子的对抗都需要这两个人的帮忙。叶晨对着于秀凝轻声说道: “姐,你能把心里话说出来,这证明你还放不下姐夫。对不对?如果心里没他,那你还跟他废这话干啥?要我看哪,你还是原谅他这一次。咱远的不说,你这次闹病,姐夫那也是衣不解带不吃不眠,在这苦守了你两天两夜。你好好想想,他要是心里没你,不想跟你过了,还犯得着这么伺候你吗?” “可我这心里不平衡……” “不平衡也没办法,事情既然出了,你不平衡就能解决问题啦?姐呀!你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可怎么在这件事上犯起湖涂啦?再这么不依不饶下去,那不是把老头子往别的女人身边推吗?” 叶晨的话很在理,于秀凝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思想上的疙瘩一旦形成,那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他还想跟那个狐狸精来往?要不要脸啦?哼哼!大不了就跟他一拍两散,我还不信了,凭我于秀凝,难道还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姐!姐!听我说,听我说!你咋还越说越来劲了?”叶晨替于秀凝掖了掖被角,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两口子过日子啊!不像别的,续弦她怎么也不如原装的好。你们两口子既然没到那一步,又何必非要把问题往绝路上想呢?唉!能过就过,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哪!说不准下辈子啊,你们两口子缘分已尽,再想白头偕老,那都是可遇不可求啊?所以啊,珍惜你的现在,珍惜你的枕边人,两个人的缘分,那可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呀……” 叶晨是了解陈明的,别看这个男人整天一副不着调的样子,甚至在外面有小的,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刻,谁都不如于秀凝在他的心里地位高,因为这是他可以性命相托的女人。正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叶晨才会主动去劝慰于秀凝。 第二十一章 狐狸斗法 “忠义啊!你没结过婚吗?”于秀凝怔怔地问道。 “结婚?呵呵!我跟鬼结去呀?”叶晨自嘲着说道。 于秀凝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可你这话,不像是没结过婚的人能说出来的。” 不得不说于秀凝的反应是很快的,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种有生活阅历的话,从一个没结过婚的人嘴里说出来,处处都带着一丝怪异,诚然,叶晨确实结过婚,而且还不止一次,可那都是在别的诸天世界,叶晨在这个世界的历史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摆在那里,确实是个单身汉一枚,这是板儿上钉钉的事情,叶晨自然是理直气壮,只见他说道: “唉!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么?都是老人口口相授的东西,能流传到今天,肯定是有道理的。” 于秀凝没说话,她心中暗道:“唉!陈明啊陈明,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个没结过婚的都不如。” 这时就见叶晨拿着手帕帮于秀凝抹了抹嘴角的粥渍,然后问道: “姐!姐夫的事儿你就甭管了,交给我处理。对了,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我要让陈明想清楚,”于秀凝不假思索地说道: “如果还想跟我过,就得跟那狐狸精一刀两断……” “嗯!这个条件合情合理,一点都不过分。”叶晨插入一言。 这时就见于秀凝表情有些凄凉的继续说道: “如果不过那就好说好散,我也不要他什么家产,大不了净身出户,也算对得起他陈家老少了!” 得!于秀凝还变成高尚人格了?叶晨想了想,一下子就明白过味儿来,原来于秀凝这是在以退为进,是想竭力争取舆论对她的支持和同情,逼迫陈明不得不答应她的条件,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鸡贼了,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在这种问题上,谁还没点自己的小心思呢?于秀凝作为一个受害者,已经是在进行退让了。 呵呵,不就是演嘛,你会我也会,叶晨瞬间换了一副面孔,搬出了一副军统特务混不吝的专属凶相,开口说道: “这个不妥,犯错的又不是你,没有让你净身出户的道理。这样,我找那个女人谈一谈,让她知难而退!妈妈的,欺负到咱督察处头上了,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地大胆!” “忠义啊!”于秀凝突然又急了,抓住叶晨的手苦苦哀求道: “你找她谈可以,但千万别吓着她,不然老陈就要恨我了……” 叶晨在心里呵呵笑了笑,然后暗自说道,谁说这话我都可能会信以为真,唯独你于秀凝说出来,我是半个字都不会信。在这一点上,跟你在奉天周旋了六年的小鬼子是最有发言权的。正所谓慈不掌兵,军统沉阳站的实际负责人是个心慈手软的女人,这压根儿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这时就见于秀凝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着叶晨说道: “忠义啊,要不咱给她一笔钱,叫她跟老陈好说好散?” 作为合作了这么久的伙伴,叶晨总是能够第一时间领会于秀凝的意图,她是让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顶在前头,这样她和陈明之间最起码还有个缓冲的余地,这就需要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了,而自己恰恰就是于秀凝属意的那个唱红脸的人,叶晨笑了笑,然后对于秀凝说道: “姐,这钱你不能给。” “为什么?” 叶晨不经意的打量了一眼身旁的于秀凝,然后轻声说道: “姐,您这不是变相引诱其他女人来勾引姐夫吗?噢!只要跟姐夫一好您就给钱,那从今往后,你得给出多少钱?有多少钱可给?所以说,这女人非但不能给她一毛钱,相反,还得让她倒贴!就该让她好好记住,想勾引人家老公,你不付出点代价是不行的。” “啊?”于秀凝适时的摆出一副惊愕的表情。 这时就见叶晨一脸狠意,表情有些冷酷的说道: “姐!你可别心软啊,这事儿就按我说得来,有了这一次,其他女人再想打姐夫主意,那她就得想一想,自己究竟有多少家当可赔?” 叶晨的意思是很明确的,那些不知好歹的女人,就该往死里整。你说连你都不知道爱惜自己,还能指望别人对你怜香惜玉么?总之,不管做孽双方的理由该有多么冠冕堂皇,首先在道义上他们就输了,就得接受惩罚,别怨老天不公。 狠!太狠了,于秀凝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位小老弟如此狠心,没想到在他那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居然也有着冷酷的一面,但这一面,一向都被别人给忽视了。 门外传来瓶胆“嗦嗦”地撞击着,随后,一个女人惊诧地问道: “哎?姐夫,你不进去躲这干嘛?怎么还哆嗦了?你冷吗?” 能不冷么?陈明都快尿裤子了,看了一眼问话的人,发现是电讯科的科长顾雨菲,陈明一脸要哭的表情,对着顾雨菲说道: “啊!原来是小菲啊!来看你姐的?她就在里面,你进去,我去打壶水……” 说罢转身狼狈地跑掉了,陈明这水,估计今天是打不完了。顾雨菲的出现,令姐弟二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了,叶晨和于秀凝心领神会对视一眼,两个人迅速转移了话题。 于秀凝的心病已经解除了,叶晨自然要跑前跑后的帮忙去张罗,打发走那个女人,他总不能真的去把那个小三儿给弄死,对于一个根本没出场的龙套下狠手,这种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忙活了一整天,晚上正要下班回家休息,叶晨来到了督查室下面的停车场,刚打开福特轿车的门,却发现车后座上坐着一个一身戎装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电讯科科长顾雨菲,叶晨不由得愣了一下神,随即想到了什么,李维恭为了栓住自己,这是无所不用其极,把顾美人给派了过来,顺便也能甄别一下自己的身份。 不过明白归明白,叶晨还是装出一脸困惑的样子,看向面色有些不愉的顾雨菲,轻声问道: “顾小姐,你这是什么情况?” “我回家!”顾雨菲好似一脸不爽的说道。 东北的天气很冷,叶晨也没在车外多坐停留,上了车后才对着顾雨菲问道: “顾小姐,不会?你回家怎么坐我的车?我去北市,你呢?也搬北市去啦?” “没有啊?” “没有?” 叶晨轻拍了一下正在发动汽车的棒槌的肩膀,然后对着后视镜投去了询问的眼神,只见棒槌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许科长,这是李主任交代的,从今天起,您搬到顾小姐家楼下住。” 这时汽车已经发动了,叶晨一拍司机的肩膀,大声说道: “停车!” “你干嘛?”顾小姐仿佛一脸的哀伤,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叶晨则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大声嚷嚷道: “李先生怎能办这种事情呢?那不是有损顾小姐的名声么?不行,我还得去找他!” “你回来!”拎着衣角把他拽回,顾雨菲恨恨地瞪他一眼,然后说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甭以为只有你许总管是能说会道。哼哼!可这有用吗?你没见我嘴皮子都磨出泡了吗?” 叶晨撇了眼一脸委屈的顾雨菲,试探着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这决定是啥意思?” 顾雨菲抽泣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你当我是傻子?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放心,我今晚搬到于姐家住,等找好房子后再过来拿东西。”顾雨菲委委屈屈地说着,她一边说还一边哭: “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东北,还总是被人欺负!呜呜呜……” 叶晨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了一下顾美人的戏好,她是督查室里唯一可以确认自己身份的存在,可眼下她的做派却符合一个柔弱女子骤然被人欺负的人设,叶晨轻声劝慰道: “别哭别哭,咱们想想办法啊,我肯定不会让咱们先生的奸计得逞。” “能有什么办法啊,谁敢违抗先生的命令?”顾雨菲带着一丝鼻音,没好气的说道。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前面正在开车的棒槌,眼下他和顾雨菲的一切对话,都是说给棒槌听的,隔墙有耳,二人想要正常的进行交流,绝对不是在当下这个场合。叶晨对顾雨菲轻声说道: “合计合计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咱俩现在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命相连,这样,晚上我请你吃饭!” “好啊!”顾雨菲如同川剧变脸似的,立时换了一副面孔。 “想去哪儿啊?” “去铁路宾馆,我觉得那儿环境不错!”顾雨菲爽利的答道。 轿车在八号楼下停住,顾雨菲钻出车门婀娜地走上台阶,她要先回家换套衣服。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她偷偷扭过俏脸,向车内的许忠义轻轻瞥了一眼。可就这一眼,却被七号楼的陈明夫妇给死死盯上了。顺着顾雨菲的目光,于秀凝找到了四平八稳坐在车内的许忠义,她捅捅丈夫,古怪地笑了笑,然后说道: “有戏了……我敢跟你打赌,稍后他们俩,肯定是要一起走。” “嗯?你怎么知道?”陈明疑惑地问道。 “如果不是一起走,你说忠义为什么要在外面等?好像…他已经把人送到家了?” “会不会是……他等小菲拿东西?” “他们俩都楼上楼下了,你认为忠义还有什么东西不能进去拿?” “哦……”陈明也觉察出了门道,瞧瞧那悠闲自得的许忠义,他忍不住一拍大腿,促狭着说道: “这个忠义也是,你说他怎能让小菲下车呢?要我说,就应该把车直接开上楼!” “没正事是不是?” “呵呵……” 他们两口子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那对“鸳鸯”。为能更好地验证自己的“辛劳成果”,于秀凝命令陈明马上回房,取出许忠义给他们买的高倍望远镜,边看着外面的动静边说道: “只要证据在手,我看你小子还怎么抵赖?呵呵……” 一个小时后,衣着华丽的顾雨菲,挎着小提包婷婷出现在众人面前。很明显,她这是精心打扮过了,哪怕是这么冷的天气,顾雨菲的穿着依旧光彩照人,没有任何臃肿的感觉,把一旁偷窥的陈明晃得差点睁不开眼睛。 “乖乖!这身段,这线条,这装扮……她也不嫌冷?” “啪!”噼手给丈夫来记锅贴,于秀凝骂道: “想什么那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错了,错了……呵呵!兄弟妻不可戏,兄弟妻不可戏呀!呵呵……” 汽车扬长而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于秀凝那颗紧悬着的心这才渐渐放下了。松口气,她默默闭上双眼,自言自语道: “忠义啊!老姐姐算是帮人帮到底了,接下来该怎么做,那可就全看你自己了……” 自打铁路宾馆那顿饭吃完,顾雨菲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见到于秀凝,她就没完没了地把话题扯向许忠义,怎么拉都拉不回来,整个人就好像中邪了一般。 “唉!这都是忠义那顿饭给闹腾的……”看着顾雨菲那不俗的表现,于秀凝有点哭笑不得。她暗想自己当年遇到陈明时,是不是也这般神经呢? 答桉是否定的,自己那时比较寂寞,陈明这家伙又很会把握时机,出其不意就把自己给拿下了。不过,她对此并不后悔,因为老头子虽然不走正道,但总的来说,待自己还是蛮不错的。这就是男人最普遍的一种性格,不管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最让他割舍不下的,还是家里那个为他生儿育女、孝敬双亲的黄脸婆。 “小菲,忠义是个好男人,不但用情专一,而且还知道顾家,所以你可不能轻言放弃啊……”于秀凝以过来人的身份,来告戒情窦初开的顾雨菲,找男人就该找这样的。十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也不如一个能跟你用心过日子的贴心汉。 “最主要的是两个人拥有相同的信仰!”顾雨菲在心里暗自补充了一句。顾雨菲在心里对于于秀凝的话是非常认可的,同时也暗暗责怪自己跟叶晨做了那么久的同学,居然没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顾雨菲感觉到叶晨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齐公子的厉害角色,两个人最根本的区别,除了信仰的不同,可能也就剩下表哥背景深厚,叶晨出身于普通家庭。 想想这些年来,表哥在重庆对于叶晨的打压,顾雨菲暗自揣测,很可能齐公子也发现了这一点,如果叶晨平庸也就罢了,偏偏在某些领域,他是碾压齐公子的存在,看来表哥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公无私啊! 于秀凝此时还在喋喋不休的向顾雨菲传授她的个人经验,只听她说道: “小菲呀!这回你能理解李先生的苦心了?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男人嘛!只要给点甜头,你还怕他不能乖乖就范?”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姐!你怎么不教我点好的?”顾雨菲在她肩上一捶,可随后双颊一红,自己反倒“哧哧”笑了起来,演戏嘛,这是女人的强项。这些年来在军统厮混,顾美人早就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于秀凝开始用她以往的经验来调教顾雨菲,女人只要一算计起男人,那这个男人离倒霉也就不远了: “忠义这个人工作比较忙,男人嘛!都这样,只要一忙就没心思顾家务。所以你要趁机做好他的内务府大总管,把他的小家一收拾妥当,时间长了,等他适应了,那就再也离不开你了。呵呵!抓男人要抓他的心,心在你手中握着,不管他跑多远,迟早都会乖乖回到你身边的。” 想当年,陈明就是这样自投罗网的。一开始和于秀凝交往时,他也没想会有什么结果,然而没过多久,他的心肝脾肺肾,就都被于秀凝给捏住了。呵呵!和于秀凝玩心眼,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有那两下子么? 腊月二十三,这是农历的小年,也是军统招募新学员的好日子。叶晨给北线组织进攻的部队增加了慰问品后,按照约定,他必须要在这天去见一个远到而来的“关系户”。这个关系户的作用是接替老孟,充当自己和组织之间新联系人。 “老杨?”在茶楼第一眼见到杨克成时,叶晨的眼圈立刻就红了。二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含着眼泪与对方交流着暗语。 “路上顺利么?”许忠义哽咽着问道。 “托您的福,一切平安。我这次来,给你带了根老山参,重七两五钱二分。”杨克成低声回道。 暗号都对上了,二人也开始了正式的会晤,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试探着问道: “老杨,组织上不会对我让老孟回去有什么意见?” 杨克成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的忧虑是正常的,老孟对敌的经验的确是有所欠缺,如果不是你借着刘安国帮着他打掩护,恐怕他还真的被齐公子给拿下了,所以组织才会派我来当你新的接头人!” 第二十二章 站队 现如今叶晨的家已经搬到顾雨菲的楼下了,不搬不行,李维恭和于秀凝都快要联起手来促成这件事情了,根本就没给他任何反抗的余地。更何况叶晨也没准备反抗,能有个自己的同志住在自己身边,即便是睡着了都能睡得踏实,只不过该有的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 关于命令叶晨搬家这件事,事后李维恭也觉得挺荒唐。可他是以命令的方式下达的,军令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所以为了维护李维恭的颜面,大家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外就解释说,这是李副主任为考虑节流的问题而采取的一项新措施。不仅仅是叶晨,今后所有人都要这么办。譬如说,齐公子就可以搬到于秀凝家楼下嘛! 问题是就算于秀凝不反对,可人家齐公子愿意吗?齐公子知道这件事后,气的险些骂娘,背地里大骂李维恭的荒唐,这特么也是人干的事儿?为了能够多吃多占,某些人连脸都不要了,姑娘的名节在他们的眼里又算个屁? 齐公子特意因为这件事情找到了自己的表妹顾雨菲,想要听听她是什么意思,如果顾雨菲表示出了不悦,齐公子宁可跟李维恭撕破脸,也要把这件事情给搅黄,他不能看着表妹羊入虎口。然而齐公子悲哀的发现,表妹对这件事不仅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而表现的很欣喜。这特么就尴尬了,里外里,小丑竟然只是我自己! 因为这件事情,作为护妹狂魔的齐公子,更加的痛恨叶晨,他觉得都是这个店小二,带坏了自家的表妹,他发誓要尽快找到店小二的把柄,只有把这个祸根给清除了,一切才能恢复平静。 入住后的第一天,等得心里长草的顾雨菲,并没有盼来叶晨的登门,拜访。一开始她还怀疑这该死的家伙是不是出去了。可偷偷跑到楼下一看,发现叶晨正手捧《春秋》正襟危坐,在大厅里是熬夜苦读。 “关二爷?”顾雨菲揉揉眼睛,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家关二爷是手拈须髯彻夜苦读,可叶晨没胡子,他就只能用摸肚皮来代替了。 “行!你很有个性!”她快被气疯了,心想你要干什么?跟我玩“护皇嫂过五关斩六将,显忠义千里走单骑”?好,随你!看最后谁向谁低头? 一咬牙,她几步蹿回楼上,打开留声机放起了国剧“吕布戏貂禅”。英雄基本都是过不了美人关的,有本事你就打破这铁律! 回到屋里的顾雨菲顺势拉上了自己屋里的窗帘,脸上露出了笑容,刚才的一幕,都是做给拿着望远镜监视着这边动静的陈明和于秀凝看的,作为一名优秀的电讯人员,顾雨菲对于旁人的监视,自然是极其敏感,她知道自己和叶晨的住所,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成为督查室众人的焦点。 此时的顾雨菲已经可以百分百的确认叶晨的身份了,因为顾雨菲认出了叶晨手中论语的版本,和自己手上的是同一本,这是他们发报对应的密码本。作为东北局的新晋成员,顾雨菲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从此她才可以真正安心下来,再不是孤军奋战了。 不过两个人到底还是分属两条线,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发生横向联系,这会增加暴露的风险,这一点顾雨菲还是很清楚的。可是这却不耽误她在外人面前表达对店小二的好感,把他追到手不就完了?相信上级到时候也会默许这种行为的,到时候两人相互配合,也能做好掩护的工作…… 叶晨的不解风情让拿着望远镜观瞧的于秀凝简直都要气炸了,她对着自家男人一通耳提面命,陈明瞅准了机会,来到了叶晨这里,苦口婆心的劝道: “老弟啊!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宁得罪小人,莫得罪须眉。当然了,你这坐怀不乱的劲儿,哥哥我是佩服万分。肯定比我强了?对不对?我熬不过去的你能顶住,这就说明人比人是气死人的。” 看着自己面前胡言乱语的陈明,叶晨不由得莞尔一笑,开口问道: “不是,陈老大,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对人家顾美人好一些,别总跟瞧见杀父仇人似的。平时多走动走动,这能累死你呀?” 叶晨没言语,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吸吸鼻子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我和她在班上,不也是经常走动吗?” 陈明点点头,二话没有扭头就走。他认为帮助叶晨成家,是自己这辈子干得最大的一件蠢事,你这家伙现在要说生理没毛病,这打死他都不信了。 送走了陈明,叶晨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之所以要熬夜看《春秋》,是要把这整本《春秋》都记在脑子里,包括哪个字在那一行那一页,这样才能在接收到情报的时候,第一时间进行破解,也能在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不至于因为手里没有密码本而导致抓瞎…… 关注着叶晨这边一举一动的李维恭和于秀凝两口子,因为叶晨的不解风情,都糟心得很。李维恭托着腮,和于秀凝夫妇对着发愁了。三个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了准主意。 “唉!这件事怎么就越办越糟呢?”李维恭提醒自己应该先吃点降压药了,吃过了降压药,李维恭对着于秀凝说道: “我真搞不懂忠义这审美观点,凭小菲那模样、那长相、那家世,你说他怎就瞧不上眼呢?不会真的是中邪了?” 李维恭等人对叶晨那高尚人格感到万分钦佩,毕竟不是哪个男人都能在身旁有美女的诱惑下,静下心来读《春秋》的,这在古代就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啊。可钦佩归钦佩,它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不行,我得找他谈谈。”经过一番利弊权衡后,李维恭还是不死心。由此可见,想要干特务,那性格得是何其坚定? 找来叶晨之后,两个人在沙发上就坐,把要说的话题重新组织了一下,李维恭认为以唠家常的方式展开话题,效果或许能更好一些。李维恭对着叶晨问道 “忠义啊!听说最近你比较热衷于‘四书五经’?” 四书五经倒也谈不上,叶晨也只不过是看了一部《春秋》而已,都是为了工作需要,要不然他才看不下去这让人头疼的儒家典籍,自己又不是来这里当国学大师的。 “哀公二十六年夏五月,我记得……”抓起桉上的线装书,李维恭不经意地翻了翻。 “哦!是叔孙舒帅师会越皋如、后庸、宋乐茷,纳卫侯。”叶晨毕恭毕敬地答道。 “那文公四年春……” “四年春,公至自晋。夏,逆妇姜于齐。狄侵齐。晋人归孔达于卫,以为卫之良也,故免之……” 点了点头,李维恭算是彻底心服口服了: “嗯!想不到这《春秋》,你还真是看进去了,可《春秋》毕竟不是媳妇啊?它能给你许家传宗接代,后继香火么?” 李维恭这也是被逼得没辙了,一张嘴就开始满嘴跑火车。叶晨正因为知道他们憋着什么想法,所以才不能这么快就如了他们的愿,这群人一个个疑心病都很严重,如果自己见了顾雨菲,就魂不守舍的生扑过去,没准儿他们反倒会怀疑这俩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一切都要水到渠成才好。 糟心的不止是李维恭和于秀凝两口子,齐公子现在也闹心的够呛,他本来准备发动自己的各方关系,无论如何也要把叶晨给拿下,然而等到真要行动起来的时候,却遇到了各种明的暗的阻力,各路的妖魔鬼怪全都蹦了出来,愣是让海丰公子都没能扛住压力,暗地里让齐公子徐徐图之。 “这个店小二啊!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他……”捂着脸,齐公子有些犯愁了。据传闻,cz部已经看上了他,准备把他调往南京去担任要职。可军统不放,理由很简单,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店小二生是我们军统的人,死是我们军统的鬼,这辈子,你就呆在军统好好赚你的钱。 如果沉阳待不惯,那也行,本部的总务处长给你留着,你啥时候愿意来这都好商量。房子、金子、车子,女表子,只要你想要,好!由你随便挑。哪怕你背上了人命桉,行!不用你出面,军统也能给办踏实了。为了筹集打仗的资金,为了那一点点铜臭,某些人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由此,齐公子对党国的前景算是彻底不看好了。“我他娘的天天拼死拼活,这图个什么呀?就图你们一个个骄奢淫逸挥霍享受吗?” 他生气,他无奈,他是心里有苦说不出。现如今在沉阳街头,已经出现了一个怪现象。总务司机把执法警察给揍了,事后还指着对方鼻子教训: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记住了孙子,我是督察处许科长的什么什么人。结果呢,警察局长毛文左不但敢怒不敢言,而且还得登门拜访去求叶晨能高抬贵手。 现在的沉阳谁是一把手?董文琦么?他算个屁呀?没有叶晨的财政补贴,他那位置坐得稳吗?孙科想与宋子文竞争下任行政院长,他的钱都是从哪出的?一个上海一个东北。东北是谁在搞暗箱操作?又是谁在背后策划?李维恭和于秀凝夫妇。可没有许忠义,他们算老几啊?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齐公子对眼前的局势产生了深深地忧虑,如果不扳倒许忠义,甭说国党在东北站稳脚跟,就连会不会被人撵出去,这都不好说了。 “从今天起,重点清查许忠义!我就不信,坐折板凳熬干油,还弄不到他胡搞瞎搞的铁证?” 一个本该负责缉捕红党要犯的大队长,现在却不得不改行了,连同他的手下,一起抓起了经济犯罪,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包括于秀凝听说后,也是一脸木然。 “这家伙中什么邪了?他不是主抓缉拿红党么?怎又插手经济犯罪了?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这正是叶晨的高明之处,可以说他从在沉阳和齐公子邂后那天开始,就致力于狂拉齐公子的仇恨值,他要让姓齐的陷入到一个怪圈里,把全部精力都用来对付自己,随后,他会发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还是那句话,一群乌鸦里,突然进来一只白天鹅,那他就离死不远了,所有的乌鸦都会对他进行踩踏,不会让这只白天鹅侵犯自己的利益…… 一九四六年三月,沉阳的天气依旧是阴冷异常,准备去南京召开会的李维恭、叶晨等人,突然被通知取消了行程。这种现象在军统以往的历史上是极其罕见的,如果没有大事发生,那就意味着会有较大的人事变动。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传来一条不好的消息,戴老板的座机突然在南京附近下落不明,至今也没找到任何线索。一石激起千层浪,毫无精神准备的军统高层,立刻就被这消息给弄懵了。 李维恭知道这消息时,正是三月十八号,也就是戴老板失踪的第二天。和主任秘书毛齐五匆匆通过电话后,他立即召集手下商量对策,希望能尽快拿出个稳妥的应急方案。 可这些手下谁都没说话,要么如同泥塑木凋般干坐着,要么不停地喝着茶水。最可气的是于秀凝,手里的毛衣编来编去,都快织出了半截袖子。 “你们谁先说?”李维恭有点沉不住气了。手下们的表现,如果在太平盛世倒也没什么,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多事之秋。你们可以稳坐钓鱼台,那我呢?我还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么?“秀凝啊!你是老大姐了,就给这些学弟学妹们带个头!”既然没人发话,那李维恭也就只好点将了。 “一动不如一静。”于秀凝的发言很言简意赅,总共才六个字。她没像某些人那样心不在焉,打毛衣的同时,就已经把对策全都想好了。 “小齐呢!你什么看法?” “我赞成于大姐的意见,也是一动不如一静。” 这句话等于没说,李维恭摇摇头,心想:“看来我是指望不上你们了。”他没有瞧顾雨菲,这倒不是因为顾雨菲头脑简单拿不出主见,而是刚从毛齐五那里得知,一听说戴老板失踪后,顾雨菲的舅舅魏大铭,居然在拘禁室内放声大笑。 为什么笑呢?还不是因为他娶了戴老板的情妇么?别人都不希望戴笠完蛋,可他呢?恰恰倒过来了,戴老板如若不死,那他魏大铭还会有好果子吃么?所以顾雨菲只能略过去了。李维恭不用想也能猜到,这丫头的心思,估计跟她那个舅舅也不会相差太多。 李维恭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忠义啊!你是怎么考虑……哎?这人哪去了?” “上厕所了。”和人事科长对视了一眼,陈明苦笑着答道: “刚才茶水喝多了……” “怎么我一有事儿,他就有尿?懒驴上磨屎尿多!”李维恭越想越气,抖了抖手里的卷宗,没好气地说道: “看来呀!我是指望不上你们谁了……” 他说这句话时,有着说不出地心灰意冷。但他错了,总往厕所跑的人,他肯定会有自己的小道道。叶晨没跑远,他就躲在那辆凯迪拉克l里等着李维恭。见老师垂头丧气钻进车,他先是对满脸惊愕的李维恭笑了笑,然后很坦然地说道: “先生,学生等你很久了。” “你怎么在这儿?” “屋里人多,说话不方便,有些事情嘛!最好能私底下解决。”叶晨把整个事态看得很透彻,他也知道李维恭现在是乱了阵脚,不然像这种本该密议的问题,就不会莫名其妙摆在明面讨论了,因为他屁股底下不干净,唯恐被人拿住了把柄,将其直接击沉,因此选择对自己要跟的人,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那你的意思是?”李维恭心里仍是忐忑不安,此时他是真的不知道该站在哪边,因为一旦站错了,那就是动辄要掉脑袋的事情。 以李维恭的狡猾,在这件事情上本不该这么自乱阵脚,说穿了就是因为他现在太患得患失了,眼前的金钱和权利已经让他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先生,至于站队的问题,我建议您应该把宝压在毛主任身上。老郑和老唐嘛,那都是小打小闹,根本成不了气候。” “哦?你这话有什么根据?”李维恭沉声问道。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李维恭还是没反应过来,不禁让叶晨有了一种跟猪队友合作的感叹,无奈之下,只能循循善诱的继续说道: “戴老板在的时候,老唐和老郑控制住军统了么?那么戴主任又是怎么控制军统的?凭他自己?” “是通过秘书主任毛……”话说了一半,李维恭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是啊!就算戴先生没了,可老毛还在呀!他手里握着的权力也都还在呀!” 这时就见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毛主任的为人,有三个字可以评价:忍、准、狠!像这种性格的人,他有可能乖乖交出大权让别人分享么?老郑和老唐就算是绑在一起,有可能玩得过他么?” “我明白了……”李维恭茅塞顿开,他欣慰地看着叶晨,心说: “这个学生我可真是没白疼啊!关键时刻,还得是他来给我出谋划策。怪不得连戴先生也夸他是可造之材,原来他的眼光,看得就是比别人高!” 第二十三章 扑朔迷离 李维恭一直没有催促自己的司机开车,就是在等叶晨主动下车,见他始终没有动静,李维恭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忠义啊,你还有事情?” 只见叶晨打量了一下左右,然后说道: “先生,还真有些事情要跟你进行详谈,只不过这里不大方便,咱们还是去你那里谈!” 李维恭顿时了然,知道叶晨恐怕是有关于生意上的事情找自己,这种事情不像讨论公务,可以肆无忌惮,李维恭点了点头,透过后视镜对着自己的司机示意了一下,让他开车。 抵达李维恭的宅邸,叶晨跟着他进了书房,然后就见叶晨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张纸摆在了李维恭的面前,李维恭仔细的看了看,被吓了一跳,惊声说道: “药?”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维恭说道: “没错先生,都是进口的盘尼西林,它在市面上的价格,呵呵!堪比黄金。” 李维恭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抗生素类药物,那是绝对的战略物资,也是上头明令禁运的管制品。可眼下叶晨一脱手就是上百箱,这么大一笔物资,就算军统视而不见,那也逃不过中统和海丰公子的的眼线。 “你这要是几箱……”李维恭左右为难了,钱是好东西,谁都不嫌多,可你有命赚,也得有命花啊,李维恭可不想人死了钱没花了,那可就太悲哀了。 这时就见叶晨鼓动如黄之舌,开始破解李维恭的心里防线: “四平不是要打仗了么?我这是给国军备的。他们的军需官和供应商联手,准备把一箱盘尼西林炒到比市价高出两倍的价格。 而我呢,也恰巧抓住了他们的把柄,把这批物资给抄没了。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做这笔买卖,那也行,在他们的销售份额里,得给咱们挤出一块,不多,六成即可。所以这一百箱的药品,就是随他们的手续走的,完全合法。” 李维恭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然后问道: “那他们不是少赚了?” 这时就见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李维恭说道: “绝对不少!您别忘了,他们要想把这批军需药品提走,那就得您点头。您一点头,黑市的价格也就跟着上来了,如果他们把剩余的药品投到黑市,那赚得可就不止是两倍了。” 叶晨为什么不直接走黑市?因因为黑市有风险,万一被人查出公职人员参与倒空卖空,那他就得不偿失。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选择了正当途径,事实上,他就算选择正常途径,这笔钱也没少赚。 米国产的盘尼西林价格昂贵,所以在进货过程中,叶晨玩了个小手段。他把廉价、可靠的墨西哥盘尼西林,在香江换上了米国商标,这一进一出,就把和黑市的差价给抵消了大半。 这时就见叶晨将李维恭签好字的批条收进了公文包然后笑着对李维恭说道: “主任,您不觉得这一百箱太少了么?往后啊,咱也别这么死板,争取让部队扩大需求,再给他们多备出几百箱。” “几百箱?”李维恭倒吸口凉气,药品需求量增加了,这意味着什么?说明国军肯定会从一个败仗走向另一个败仗,最后败得连东西南北都得分不清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国军只有败得越狠,他李维恭才能赚得越多。如果国军再能咬咬牙,撑到被人打得上蹿下跳的时候,没准李维恭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一千年后的养老金给赚出来了。 “是啊?几百箱。”叶晨澹澹一笑,嘴角散发出一丝冷意,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急救药品,到最后肯定会一箱不少,全都落尽民主联军的手里。到时候国府买单,民主联军落实惠,自己则是从中把钱给赚了,吃亏的只是他常凯申罢了,其余的人都皆大欢喜。 谈完了正事儿,李维恭看到叶晨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便问道: “怎么,你还有事儿啊?” 叶晨故意摆出了一副苦瓜脸,然后说道: “还不是因为齐公子嘛,主任你是不知道啊,齐公子都把窃听器安到我家里来了,就今天这事儿,我都不敢在电话里跟您汇报。” 作为一名特工,其自身素养绝对是要过关的,每天临出门之前,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布置各种明的暗的小机关,这样自己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伺机闯入,可以做到一目了然,而叶晨“恰好”发现了自己房间的布局被人给破坏了,仔细查找之后,发现在隐秘的角落里,被人安装了窃听器,毫无疑问,这一定出自电讯科长顾雨菲之手。 以顾雨菲的军事素养,她如果想要安装窃听器,自然是不会把自己给暴露出来,所以房间布局被人破坏,一定是她在刻意而为之,意在让叶晨警醒,叶晨自然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做给齐公子看的。 督查室里,对于自己的私生活最感兴趣的,也唯有他了,这家伙恨不得找到自己的一切把柄,将自己打落尘埃。所以这才有了叶晨找到李维恭,帮你们赚钱的公事我已经处理完了,我的私事你也关注一下,总不能让我哪怕是在家也毫无安全感?谁还没点自己的隐私了?真要是有一天,我和顾美人兴起,在我房间打场友谊赛,结果还有人听墙角,那可就出了大乐子了。 李维恭听完后,愤怒的一拍桌子,现在整个督查室里,说都没有这个店小二在他的心里地位高,真要是让齐公子和他互咬下去,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肉疼的绝对会是自己。只听李维恭厉声怒斥道: “这个齐公子,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二天上午,东北行营督查室李维恭的办公室里,李维恭,于秀凝和齐公子汇聚一堂,只见李维恭沉吟了片刻,对着齐公子说道: “小齐啊,我看你们督察大队整天没别的事情,只盯着许忠义,这很不好,太不利于同事之间的团结了,今天我把于督察请来,也是基于这一点,想要跟你好好谈谈。 许忠义从那边跑回来之后,首先找的就是于督察,应该说许忠义把在那边的来龙去脉是讲清楚了的,于督察听完以后,第一时间就向戴老板做了汇报。至于许忠义和红党之间暧昧的事情,戴老板也是做了一番交代的,他认为许忠义是一个能人,只要不出卖军统的利益,那就随他去。” 齐公子嗤笑了一声,却并未进行任何的反驳,因为面前坐着的,一个是他的顶头上司,一个是他的师姐,他作为一个后进,不想落人口实。李维恭和于秀凝自然也看出了齐公子的油盐不进,两个人都大感头疼,尤其是李维恭,只见他继续说道: “小齐啊,你我当初谁没跟红党有过交情?黄埔时期,我班上最好的同窗,那就是红党啊!对了,还有咱们督查室的主任刘安国,以前也是啊,那要论起和红党的关系,整个军统上下,恐怕没有一个人再比他亲了,你说是?” 齐公子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不急不缓语气平和的说道: “你们都说许忠义非常有能力,指的就是他能挣钱?” “你还别说,嘿嘿,就为了这个,cz部还想把他调往南京委以重任呢,可是军统抓住不放,这是为了什么?理由很简单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说罢李维恭笑着呷了一口茶水。 齐公子面沉似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可是我就搞不明白了,他这么能赚钱,他的钱都去哪儿了呢?他这是在搞破坏,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们故意在揣着明白装湖涂?” 这几句问话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客气,于秀凝和李维恭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因为齐公子就差指着他俩的鼻子,说他俩跟叶晨沆瀣一气了,李维恭重重的盖上了茶杯的盖子,声音有些严厉的说道: “不要这样讲话!反正该说的我已经都跟你说了,必须顾全大局,不要在许忠义背后搞那些小动作了,你们督察大队的主要工作,是对付红党,不是自己人搞内讧!” 于秀凝冷笑了两声,然后也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 “我觉得主任说的还是有道理的,齐大队长,就凭你现在这样,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对付日渐膨胀的地下党。” 然而李维恭和于秀凝此时都低估了齐公子的执念,他现在已经被叶晨把仇恨值拉满,地下党在他眼里,根本就没叶晨的存在重要,他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之下,李维恭开口说道: “小齐啊,我们的人在本溪逮捕了一名红党,你去一趟,亲自审问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突破口!” 齐公子从李维恭的手上接过来文档资料,翻开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女地下党,齐公子哂笑了一声,为了店小二,这些家伙还真是够拼的,这是要把自己调离沉阳,给叶晨以喘息之机,齐公子不客气的问道: “为什么要让我去啊?” 李维恭顿感不悦,对着齐公子问道: “这难道不是你督察大队的工作吗?” 只见齐公子翻了翻死鱼眼,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主任,督察大队的工作是抓捕那些还没有暴露的地下党,审讯这种事情应该是情报科的活儿?对不起,我还有工作,先失陪了!” 齐公子把文档推到了于秀凝的跟前,然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仪容,看都不看李维恭和于秀凝的难看脸色,径直出了李维恭的办公室。有海丰公子给他站台,他还真就不虚李维恭和于秀凝,这让李维恭的血压蹭蹭的往上窜。 李维恭在于秀凝的跟前坐下,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姓齐的到底中了什么邪了?他究竟想干什么?” 于秀凝慵懒的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扒拉着手中的文档,然后轻声说道: “让他去本溪几天都不行,看样子他是真的打算跟忠义死磕了!” “他们死磕,那我还能安定得了吗?!”李维恭脑瓜子嗡嗡的。 其实李维恭和于秀凝都很清楚,齐公子上次在叶晨这里吃了个暗亏,被督查室主任刘安国的一记大嘴巴子直接打在了脸上,两个人的矛盾至此已经变得不可调和,根本不接受任何和事老的调解。作为站在叶晨这边的于秀凝,自然是向着叶晨说话的,当她看到文档上面的资料,发现这名女地下党的身份并不简单,只见于秀凝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维恭说道: “主任,让许忠义去本溪,正好咱们也借这次机会,对忠义进行一下甄别,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对情报不感兴趣?这样以后咱们对齐大队长也有话说。” 李维恭听了于秀凝的话,瞬间露出了心动的表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就让顾雨菲和许忠义一块儿去!” 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叶晨接到通知的时候,没感到丝毫的意外,去就去呗,他知道那个女地下党是个什么身份,而且自己即便是离开了沉阳,因为早就把白絮和老孟都给送走了,他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根本就不怕齐公子来查,整天看着那张驴脸,叶晨也感觉很别扭,适当的放松一下自己也是好的。 叶晨开着自己那辆福特牌小轿车一路拉着顾雨菲直奔本溪,到了地方的时候,叶晨正准备下车,旁边的顾雨菲突然说道: “许忠义,你这一路上都不跟我说话,你是对我有意见吗?你不会认为是我主动要求跟你来本溪的?” 叶晨撇了眼顾雨菲,轻轻一笑,然后说道: “你这就是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意见呢?咱们俩这么多年的同学,我可能比你表哥都更加了解你。再说这次本身就是李主任派你来的,我自然是无条件的服从。” 顾雨菲从叶晨的话语中听出了澹澹的疏离感,她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们从那个女红党份子赵致的家里起获了一台米国军用电台,主任希望我来辨认一下,查一查电台的来历。” 叶晨呵呵一笑,然后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有什么好查的?这不就是当初我给国军的吗?当初他们在秀水河子被红党的军队给缴获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顾雨菲看着窗外,语气轻柔的说道: “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越来越不自然了?” 叶晨没理会顾雨菲的话,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雨菲,还记得吗?当初我在重庆的时候,有一天你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去送特纳监听器的专用电池。” 顾雨菲的身子一僵,她不明白叶晨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提到这件事情,这时就见叶晨也没看她,就这么打量着窗外继续说道: “其实那天我去过三民书屋对面的那个安全屋了,就在你们离开之后,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顾雨菲突然觉得自己的后嵴背发凉,自己保守了这么多年的身份,仿佛突然之间就会被人戳破,这不由得让她感到心惊。那个安全屋里只剩下破损的窗框,仔细寻觅之下,还是很容易发现蛛丝马迹的,当时由于时间太紧迫,自己根本就没来得及清理首尾,没想到没让表哥齐公子看出端倪,居然会被叶晨一语揭穿。 这时就见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放心,你们走后的第一时间,我就把现场进行了处理,帮你打了个补丁!” 说罢叶晨也没再理会顾雨菲,而是整理了一下衣衫,直接推门下了车。顾雨菲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在那个时候,我的身份就已经暴露了,以店小二的聪明才智,他应该很清楚我是在找他背锅,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帮我处理了现场,而不是选择了拆穿我!顾雨菲感觉自己心底的柔软被人轻轻触碰了一下,这种感觉好微妙。 本溪方面对两位大员的位临准备得很充分。专人陪护,精心安排食宿。为了能让二人吃好、玩好,他们还特意弄出个预备方案。二人的下榻处,是一所日伪时期开设的疗养院。不但环境优雅,而且还可以洗温泉。为了弄清上峰的嗜好,当地官员也下足了本钱。他们在疗养院内,把所有能想到的娱乐活动全都准备了。 叶晨没工夫去搭理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他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有关赵致的各种资料,正在这时,顾雨菲突然推门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明天就要开始审讯了,你准备好了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头不抬眼不挣的说道: “审讯从来都是情报科的事情,他们把我派出来,无非就是想要对我再次进行一下甄别,钱是他们的所爱,权利也是,他们两头都不想放弃,典型的当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 第二十四章 甄别 顾雨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在重庆的时候,叶晨是实打实的军统人员,这是母庸置疑的,可是当时他为何会帮助自己抹除痕迹,这是她一直都想不通的。 顾雨菲还不会自恋到认为是自己的魅力大到让叶晨达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因为作为一名特工,谈感情本身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晨当时已经对腐败的国党丧失了信心,早就心向自己这边,要不然她实在是想不通叶晨做这件事的目的。 而且叶晨主动对自己说起这件事情,顾雨菲不认为他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对自己进行威胁,更大的可能是他对自己的存在持怀疑态度,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哪边的,因为当时有可能破坏军统行动的,除了地下党还有中统的人,他这是在试探自己,看看自己到底是姓红还是姓国。 此时的顾雨菲仍旧不认为叶晨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尤其是那么早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红党身份,与叶晨的相比,实在是更具有隐蔽性,这么些年来就没人发现过,她不认为叶晨会觉察到。 想通了的顾雨菲轻笑了一声,洗了个澡,换了套丝制睡衣,来到了叶晨的房间,在沙发上慵懒的坐下,然后说道: “我刚接到电话,你明天的审讯已经被挪到后天去了,明天没事咱们打麻将,正好秀凝姐和姐夫也过来,我已经跟他们约好了,到时候咱们一起搓几圈儿,我自打来到沉阳,还没摸过麻将呢,都有些手痒了!” 叶晨沉默了片刻后,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只见他轻声开口说道: “以那两口子无利不起早的性格,恐怕来本溪打麻将是次要的,最大的可能是带着李维恭的任务来的,督查室四大员都出马奔赴本溪了,独留咱们那位先生一个人在沉阳处理公务,要是没有极大的好处,你猜咱们这位先生会不会放人出来?真当督查室不忙的吗?还出来打麻将?沉阳放不下一张麻将桌吗?呵呵! 而眼下本溪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审讯女地下党赵致,所以这件事势必和她有关,能让李维恭这么大费周章,想必背后的人应该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恐怕重庆那边都已经托了关系了,赵致的父亲赵国章,这回是要大出血啊!” 顾雨菲被叶晨的一番言论惊的是目瞪口呆,自己只不过说了明天不审讯,休息一下打麻将,就让叶晨几乎把背后隐藏的真相抽丝剥茧的都给扒了出来,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聪明了,当初在训练班的时候,不愧是战略情报学第一名,绝非浪得虚名啊! 跑到本溪来玩沉阳麻将,这是督察处大员们一个惊人的创举。顾雨菲的麻将水平如何,叶晨并没有真正见识过。不过等陈明两口子赶到后,和本溪的地方大员们一交手,那些陪她打麻将的人,就连死的心都有了。 顾雨菲连做十庄,每把上手就是对对胡的飘牌,不自摸人家不胡,不带暗杠人家也不胡。 “哎?邪门了……”输得灰头土脸的陈明,连眼睛都绿了,有些烦躁的说道: “不是,你怎么把把都是这种牌?” 陈明的意思很明显,顾雨菲总能摸到这种牌,那一定是她出千了。但实际上,人家根本就不用出千,这一点,就连在旁边观战的叶晨,也都能看得很明白。 摆牌的时候,顾雨菲往往是最后一个摆完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她把码好的牌,全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如果轮到她做庄,怎么打色子那还不是由她说得算?从哪抓,抓什么牌,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要不怎么说顾雨菲聪明呢?可在叶晨看来,她这聪明劲儿完全就是没用在正地方。 “不行了!换换手!”本溪大员告饶了,他连拖带拽把叶晨请上了桌。可叶晨根本就不好这个,要不是老姐姐于秀凝冲他直眨眼,没准他一转身,直接就逃之夭夭了。 “玩玩!今天就当放假了。”于秀凝这是话里有话,叶晨当然知道于秀凝等人都聚集到沉阳的目的是什么,轻笑了两声,那就打,有人千方百计的给自己送钱,自己干嘛不接着?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有人说,打麻将就是换手如换刀。叶晨刚刚碰了一张牌,对门的顾雨菲就点炮了,而且是从容不迫面带笑容给他打出了炮牌。 “你这也太快了?”来回看看这二位,陈明瞪出来了,吐了口老槽道: “给点机会行不行啊?你们俩还让不让上下家活了?” 打牌不是请客吃饭,没那么多客套,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华夏人一丝不苟的严谨作风,并没有体现在制度上,相反,它却在赌局中被表现得一览无遗。接下来的发展就更没有悬念了,顾雨菲彻底停胡,叶晨反倒一把接一把,胡得是不亦乐乎。 “白板!” “胡了!单调!”把牌一推,叶晨瞧了瞧放炮的顾雨菲,表情有些玩味。也难怪,打了几圈下来,顾雨菲没干别的,专门从事点炮了。如果照顾一下别人,偶尔给别人点几炮,这也能说得过去。可她眼里只有许忠义,为了许忠义能从一个辉煌走向另一个辉煌,她一门心思地输送着炮弹,而且是无怨无悔。 “我应该给你刻块牌匾了!上书督察处首席炮兵司令!”陈明急了,掀开自己的牌后,冲顾雨菲发起了牢骚: “瞧见没有?我宁可不上听,也死攥着这块白板。你可倒好,快黄庄了还给人家往出打?唉!我算看明白了,你们俩这么心有灵犀,往后再说不是一家人,哼哼!那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你跟人家小菲发什么脾气?”于秀凝狠狠瞪他一眼,随后摸出底牌往桌面一拍,开口说道: “瞧见没有?我这也攥着白板呢,跟谁说理去啊?” “我哪知道他要胡白板……”顾雨菲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打麻将就这点好,故意放炮人家也抓不住证据,要是不满意,那你可以把气憋在心里嘛!谁叫你上麻将桌了? 其实此时的顾雨菲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本来还以为自己配合叶晨,会有很大的难度呢,毕竟两人压根儿就没经过磨合,而且在顾雨菲看来,叶晨就相当于一个门外汉,这就要考虑自己喂牌的本领了。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顾雨菲发现叶晨的洗牌手法几乎和自己如出一辙不说,关键他记牌的速度,绝对是自己难以望其项背的,四个人几乎每一个的牌型分布,对他而言都是了如指掌,这就有些恐怖了,这是个比自己把玩麻将更久的高手。 陈明这个傻子,此时没有看出来的是,顾雨菲其实一直在阻止叶晨自摸,因为那样的话,大家只会输的更多,可以说顾雨菲是牺牲了自己一个,拯救了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总不能赵国章送来的所有好处,都归你叶晨一个人?吃独食这种行为在职场是要犯忌讳的! 叶晨自然是读懂了顾雨菲的表情,他也乐得轻松,到时候有顾雨菲这个点炮小能手帮忙背锅,自己落得实惠,还不招人恨,何乐而不为呢?轻轻笑了笑,凡是顾雨菲送来的牌,他就直接开胡,一会儿的工夫,叶晨牌桌旁的筹码就已经堆满了。 今天算是遇到麻将高手了,陈明两口子输得是心服口服。这样一来,督察处也算是人才济济了,有能赚钱的,有精通麻将的,还有一个发誓戒赌却怎么也戒不掉的。把一旁伺候的地方大员支开后,几个人开始算帐了。顾雨菲没输没赢,陈明两口子债台高筑。 “忠义,你刚才赢得爽么?”于秀凝微微一笑,拣出张“发财”摸了摸。 “承让!承让……”叶晨一脸谦虚的模样。 这时就见于秀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承让的不是我们,你知道,我一向反对赌博的,可为什么这回却能破例呢?” 叶晨当然知道原因,你这次带着你们家老陈是来做掮客的,帮着赵国章牵线搭桥,旨在让我在审讯的时候对赵致网开一面。不过这些话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在于秀凝面前显摆自己的聪明才智,叶晨理智的闭上了嘴,倾听者于秀凝的话语。 “呵呵!刚才当着外人的面,我们这戏必须要做足,不然一旦传出去,那影响可就不好了。知道么?为了能叫你顺顺当当收下这笔钱,有人出高价让我们跟你赌。” “有人出钱?”叶晨故意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于秀凝把玩着手里的那张发财,然后继续说道: “你要审的红党疑犯中,是不是个女的?” “是啊?她叫赵致,是个没毕业的女学生,怎么啦?”叶晨还是一副不解的表情,揣着明白装湖涂。 此时的顾雨菲看到叶晨在于秀凝面前,不停的秀着演技,也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是个扮猪吃虎的行家,自己表哥非要跟他顶着来,恐怕日后有大跟头要栽。这时就见于秀凝继续说道: “她父亲赵国章,那是东北有名的大财阀。抗战时期,曾多次冒险支助过我们,就连戴主任生前,都尊称他一声‘赵老’……” 一切答桉已经揭晓,不用猜,于秀凝此行肯定是来说情的。可这赵国章也太神通广大了,居然能说动督察处的上层,让一个堂堂的上校督察,不辞辛苦地亲自跑一趟。为了营救自己身陷令圄的女儿,这老头何止是找到于秀凝? 就连东北督察处的正副主任刘安国和李维恭,以及远在南京的毛齐五和魏大铭,也被他给惊动了。不然顾雨菲干嘛要拉着许忠义打麻将,甘心给他当牌搭子看着他大杀四方,这其中是有说道的,说白了,这都是毛齐五指使,刘安国和李维恭点头,魏大铭帮着出的主意。 “齐公子那边怎么说?”对地下党通融,这可不是件小事,叶晨沉吟了片刻后,决定先探探死对头的口风。免得日后被抓住把柄,变成他攻讦自己的有力证据。 这时就见于秀凝一脸无奈的说道: “小齐这个人嘴挺硬,他说不能开这个先例,并且还扬言要把整件事向委员长汇报。” 齐公子和海丰公子关系密切,他当然能把事情捅到最高决策层了。可这样一来,叶晨再想暗地放水,那不就是授人以柄了么?所以其中的分寸还是要拿捏到位的,叶晨不会给齐公子留下这样的口实。 “所以,这就是李先生为什么力主你来公干的原因。因为你比小齐灵活,把赵致交给他审,那这姑娘就算是没救了。”于秀凝最后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审,叶晨作为后来者,自然是知道赵致肯定会叛变,可是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在顾雨菲陪同下,三个人在审讯室里会面了,现场的气氛很严肃,灯光昏暗,给人一种空气似乎都流通缓慢的不舒服感,压抑的气氛笼罩在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里。至于为什么要选小屋,这也有说道,因为狭窄的空间会对犯人造成强烈的压迫感。 赵致年龄不大,跟小丫头白絮的岁数相彷,此时她用怯怯的眼神望着许忠义,好像受尽了人间的委屈。不可否认,这也是个漂亮的姑娘,只可惜她也生在了一个错误的年代,错误的家庭。 “你很怕我么?”叶晨开始提问了,但赵致并没有吭声。“啪!”狠狠一摔钢笔,叶晨的脸色迅速阴沉了起来。赵致吓了一跳,她那明显的耸肩动作,被顾雨菲丝毫不漏地看在眼里。 “你害怕了?”叶晨靠在椅子上冷笑道: “如果不怕,那你为什么抖肩呢?” 赵致摸摸腕上的手铐,将嘴唇咬了一咬,这时就见叶晨好像是在调戏老鼠的猫一样,继续用语言撬开赵致的心理枷锁: “你可以不说话,但从你的动作中,我还是能得到想知道的答桉。你害怕我的原因,是怕我对你用刑,对么?” 撩起眼皮,赵致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叶晨,这时候就见叶晨继续自说自话: “知道么?你如果感到害怕,那就说明你并没做好为红党献身的准备,正处于犹豫不决进退两难的阶段。要是我没猜错,你现在已经知道有人会来营救,所以你就赌,赌自己什么都不说,也可以平安走出这间牢房。但你错了,军统不是警察局,谁也不可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叶晨说罢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赵致被吓了一跳,脸色越发苍白了,她两眼盯着脚尖,脚尖在不停地挪动着。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赵致,继续对她的心理进行施压: “你脚尖冲内,这表明被我说中了心事,想下意识用逃跑来回避危局。但你跑不掉的,就算我不杀你,共产党也会把你当作叛徒对待!” “把我当叛徒?”小姑娘惊呆了,忽闪一下睫毛,她脱口问道: “这怎么会?” 叶晨还是那副玩味的表情,仿佛是在跟一个无关的人聊天一般,语气虽然和缓,但是没人能够从中感觉到一丝的温度: “有什么不会的?呵呵!你闪了一下睫毛,这表明你在急速思考,考虑我的话是真是假。然后你问了一句‘这怎么会’,说明你并不相信我的话,因为你什么都没说,贵党又怎能把你当叛徒呢? 但你不知道,我这个推论是可以倒过来想的。地下党把你当叛徒的前提,是你说出了他们的秘密,如果你身上没有地下党的秘密,那还用怕刑讯,还用担心自己会当叛徒么?因此,你身上一定是藏有地下党的秘密。虽然你不想出卖组织,可你却出卖了自己,连自己都能出卖的人,她还能替别人保守秘密么?所以,我在一步步走进你心里,攻克你的心理防线,那只是个迟早问题。” 顾雨菲在一旁看出门道了,她暗忖这叶晨简直是个玩人的高手。连自己这种受过特殊训练的人,都能被他耍得要死要活,更何况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只见叶晨继续说道: “好!我先不问你的组织,咱们就谈谈你。你这么年轻,凭资历也当不上那边的大干部,既然不是干部,还能掌握秘密,这暗示着什么呢?暗示着你可以接触机密,有权知道些机密。什么职务的人是能接触机密的?除了机要秘书和交通员,我想不出别的。 但你不可能是交通员,因为我检查过被缴获的文件,发现上面全是你誊写的字迹,所以你是干什么的,也就一目了然了。由此推断,其他潜伏在本溪的红党组织,你不但能说出他们的联络方式,而且还知道他们隐藏在哪里。” 冷冷看一眼许忠义,赵致缓缓闭住了双睑,眼皮微微跳动,她感觉自己被面前这个男人给剥了个精光,他仿佛能够走进自己的心里,探知自己的一切秘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此时的赵致既不说话,也不再动,这种表现被外人看来,就是一种抗拒审讯的状态。 然而顾雨菲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人是不可能没有肢体语言的,所以对方肢体上的任何不作为,这都表示她内心正在挣扎,是想用竭力掩盖肢体语言的方式,来阻止叶晨进一步发现其它破绽。 第二十五章 未雨绸缪 叶晨带着一丝冷笑,看着面前这个瑟瑟发抖,有些受到惊吓的女人,心中却是一点怜悯的情绪都没有,因为别人可能不了解,叶晨是知道她的底细的,赵致可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人畜无害。齐公子后来赫赫有名的“渗透”计划,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从旁协助才得以顺利进行的,因为她对我党内部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熟了。 叶晨此时已经把赵致逼上了绝路,只要再使使劲,估计这座堡垒也就能突破了。可在中午休息的时候,他找到于秀凝,先是耸耸肩,然后一摇头,对陈明不咸不澹地说了句: “老大,底儿我已经替你打好了,接下来的工作,那可就是你的买卖,咱兄弟俩先交接一下。” “嗯?你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撂挑子了?”毫无精神准备的顾雨菲,不由得一愣。 只见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三人说道: “我倒是想审下去,可咱军统的家规是什么?像我这样从红区回来的人,能接触机密情报么?你们要敢保证审过后没人来找我麻烦,没说的,那我接着审,倘若问到了机密,可得替我主持公道。” 赵致是干什么的?那是地下党的机要员。她所掌握的秘密,对红党和军统双方来说,都是绝对的机密。叶晨点到了军统的死穴,他是再用对方的矛,来戳对方的盾。 于秀凝夫妇并没有说什么,在他们看来,叶晨这关算是彻底通过了。李维恭为什么要派叶晨负责审讯?原因就在于他们都想知道叶晨是不是关心情报,如果他稍微表露出一点点关心,那么这个人的动机就很不纯,很难说他是不是被红党策反过。 阴谋,典型的阴谋,李维恭在赚钱的同时,仍然没忘记内部的安定和谐。他同于秀凝夫妇恰恰相反,你叶晨能赚钱是一回事,倘若是红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钱我是喜欢的,但红党也必须要除掉,不然江山一变色,那我赚的钱就会落入别人手中。我凭什么要给你红党积攒家底呢?我有那个义务么? 不审就不审,总不能看着兄弟跳火坑,也不上前拉一把不是?幸好许忠义这个头开得不错,至于接下来,那就得看陈明的。所谓送钱也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观察许忠义那才是他们两口子此行最首要的目的。 “嗯!交给你姐夫!”恨恨看一眼陈明,于秀凝咬牙切齿地说道: “对付起女人来,哼哼!你姐夫那绝对是把好手!” 下午五点半,赵致在濒临上刑的一瞬间,终于彻底崩溃了,和盘托出了党的机密。她成了叛徒,此时的赵致还不知道,她的上线此时也已经叛变了,他们俩成为导致本溪地区其他小组成员牺牲的直接刽子手。只不过赵致的上司不在叶晨的负责范围,李维恭和于秀凝夫妇,始终对叶晨防了一手。 对于赵致叛变的这种行为,叶晨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因为他了解,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敢说自己就是最坚强的,即便是他也一样。军统审讯疑犯,并不像后世某些作品所描写的那样,上来没问几句就大刑伺候。实际上,刑讯只是一种辅助,它必须要根据犯人的心理活动来配合使用。赵致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你没将她心理承受力逼上绝路,即便动刑,那也会大费周折的。 晚上七点整,赵致在叶晨和顾雨菲的陪同下,一起共进晚餐。席间,她一边吃一边哭,从她那绝望的泪眼中,叶晨看到了一种矛盾,一种生不如死的矛盾。然而叶晨知道,背叛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这会形成一种习惯,只要是突破了那层心理关隘,一切都会慢慢的变得很自然。 “一切都过去了,你再哭也没用,”递给赵致一条手帕,顾雨菲对她仿佛有着说不出地怜惜,只见她说道: “你还年轻,多孝敬父母,多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这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我还有路可走么?”赵致绝望地说道: “组织上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手里有血债了。” 顾雨菲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还是继续说道: “于大姐已经跟你父亲说好了,过几天你就搬到沉阳住,由督察大队的人对你实施全天候保护。” “那我不是……不是成了你们的人?”赵致怯怯地瞥了一眼叶晨,看来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灾难,已经在她内心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叶晨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女人,此时的顾雨菲恐怕还不知道,她身旁坐着的,可是她未来的表嫂…… 丰盛的晚餐过后,于秀凝领着个商人又找到了叶晨。由于这姐弟俩处得情同手足,所以于大姐也不用拐弯抹角,直接跟他说明了来意,商人有个亲戚,想从前线调回来进督察处。至于为什么要进督察处呢?因为督察处是东北所有党国行政部门里,最肥的一个缺。 它能不肥吗?不但有权,而且还有钱。除了薪水红包可以月月保证之外,光是福利和子女教育补贴这一项,那就够其他zf职员眼红不止了。现在市面上有个传闻,老百姓都愿意把闺女嫁给督察处的人,甚至倒贴也行。 为啥要这么说呢?因为一旦嫁入督察处,那就等于是在蜜罐里生活。从端上督察处碗饭的那天起,你连自己百年之后都不用再发愁了。什么叫人上人的日子?看看人家督察处,你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白过了。 “进了督察处,娶老婆就不用发愁了,不是美女挑你,而是你挑美女;进了督察处,看病就不用发愁了,不用你去求大夫,而是大夫来求你;进了督察处,房子就不用发愁了,不是你买不起房子,而是一般的房子你看不起;进了督察处,子女上学就不再是问题了,不用你去找学校,而是学校乖乖来请你。” 这是流传在沉阳的一段民谣,督察处的名声不用做广告,老百姓的口口相传,它往往比广告效果还要好。不过呢,老百姓也通常会犯一个毛病,这也是华夏人的普遍毛病。他们恨督察处不以才取士、骂督察处是任人唯亲,可一旦有进督察处的机会,也照样会削尖了脑袋往里挤。所谓的不公平,只是没本事的人一句牢骚话而已。有本事你不走歪门邪道,看看这个社会还能不能容得下你? 商人对世面行情是熟烂于心的,他知道想进督察处光有钱还不行,必须要有人。那么督察处上下谁说得算?天字第一号是李维恭,第二号是于秀凝,而叶晨呢?只要他不点头,就算让你进了督察处,恐怕往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谁叫人家是总务的大总管?财权是他把握着,你想有红利,你想过人上人的生活,只要叶晨不发话,那你就做梦去。 “姐呀!你这是抬举我了,”看看那地方官员,叶晨笑着说道: “你递个话不就行了?干嘛还要亲自跑一趟?” 于秀凝心说,我能不亲自出马么?你当这些人进督察处,就是为了想当特务?错!还不都是看着你“大总管”那总务眼红么?你小子掌握全处上下百分之九十的财政大权,我不找你找谁呀?就连会计和人事科长,都得暗地里听你的。 毕恭毕敬奉上一份本溪牛心台矿的产权证,商人望向叶晨的眼神,就如同唐僧见到了如来佛祖。这叫找靠山,把自己名下产业的股份挂靠到zf部门,各路神仙就得对你高抬贵手,另眼相看了。 临来之前,于秀凝对这商人千叮咛万嘱咐,说是给许科长送礼,千万别送钱。为什么呢?因为人家许科长不缺钱,他缺的是物资,你要能把物资给他解决了,行了!我敢打赌,你这亲戚在督察处,不管多热乎的板凳也都能坐住了。 “姐!后勤取暖烧饭的煤,一百年都不用愁了。”再次瞧瞧那商人,叶晨玩味的,心说你小子挺上道啊?把煤矿划到督察处名下,看来我想不用你这亲戚,恐怕也是不成了,要不然李维恭和于秀凝都不会答应,既然如此,莫不如就做个顺水的人情了。只见叶晨仿佛不经意的问道: “你这亲戚原先是干什么的?”叶晨从公文包里掏出印章,一边盖戳一边问道。 “十三军军需处的……” “哦?那他和军需处长老于是什么关系?” 商人没敢马上回答,此时他的心里慌的一比,因为他不知道军需处的于处长和这许科长是不是有过节。万一乱攀关系,那自己亲戚往后不是有罪受了? 叶晨哪还看不出他的小心思,轻笑了两声,然后解释道: “你不用担心,老于这个人我很熟,我只是随便问问,看看老于能不能给他一个全优的评语。” 叶晨这么说,是有一定用意的。在于秀凝分析看来,这个人日后恐怕是要被提拔重用了,不然为什么要整个全优考评呢? 沉阳周边有好几处大煤矿,平均分布在铁岭、本溪、抚顺,这些聚宝盆都是督察处要插手的对象。许忠义能看中的东西,那一定是宝贝,就算它眼下还不是宝贝,但经过老许改改手,最后也一定就是宝贝。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本溪除了牛心台矿,还有几处矿产,远在本溪县东部的田师傅矿也在其中之列。只不过那里目前还是红党的天下,国党的势力暂时还无法触及。但商人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一旦国军收复田师傅,这处可以开采上百年的煤矿,也会划拨到督察处名下。 叶晨仿佛不介意的笑了笑,然后对一旁作陪的于秀凝说道: “姐,我这个人不贪,田师傅就给本溪留下。咱也不能总把好东西往自家划拉不是?” 于秀凝心说,你倒是不贪,因为你惦记着铁岭、抚顺那些更大的煤矿,所以就把田师傅给人家留下了。要不是我拦着,甭说这些大煤矿,你都能把鞍、本两个钢铁公司,给砸砸卖了。 叶晨为什么要打鞍、本钢的主意?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想给我党整出一套完整的钢铁军工生产设备。可当时的鞍钢、本钢,并不像日后那样设施完善,他们主要的生产设备,都被老毛子给去老家了,留下来的,也只是一堆破铜烂铁。 但这些破铜烂铁也是宝贝,叶晨算过一笔帐,这两处钢铁生产基地,眼下缺设备缺人才,所以都不能照常开工。不过呢,你只要把这两处基地现存设备拼凑一下,还是可以满足些小规模军工生产需要的…… 一九四七年四月十八日,在飞机和炮火掩护下,国党新一军新三十师由南,新三十八师由西,向东北战略要地四平发起轮番进攻。自此,长达一个月的四平鏖战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一个月后,也就是叶晨押解人犯返回沉阳的当晚,胜负便初见端倪了。我四平守军丢失了制高点“塔子山”阵地,其主力部队被迫向北满地区转移。 这个结果是极具灾难性的,由于在转移途中出现了诸多逃兵,所以国党的新闻机构便趁机宣传,诬陷我军“溃不成军”,被逐一消灭已是指日可待了。 杨克成正坐在自家书店的柜台里拢账,就见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影,杨克成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叶晨,这让杨克成的心中瞬间一沉,因为按照他和叶晨的约定,后天才是他跟叶晨见面的日子,叶晨这么冒冒然的前来,必然是发生了十万火急的事情。 多年来的地下经验,让杨克成笑着站起身来,把叶晨迎到了里屋的隔间儿,然后他来到店门口,四处仔细的张望了一下,确认叶晨没带来尾巴,四处没有外人监视。杨克成不露声色的把打洋的牌子挂到了外面,关上了门,上了门闩…… 夜里,叶晨回来之后,刚服过安眠药,准备赶紧睡一会儿,迎接接下来的行动,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给惊醒,叶晨努力的撑起了眼皮,有气无力的接了电话,就听里面传来了顾雨菲的声音: “忠义!忠义!你听广播了吗?国军收复四平啦!”电话中,顾美人仿佛很兴奋,和叶晨那半死不活的神态,形成个鲜明地对比。 撩撩沉重的眼皮,叶晨一脸不耐烦地问了句: “姑奶奶,您先看看表,顺便再告诉我一下现在是几点了?有这么晚给人家打电话的么?你不是有什么大病?这种事情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跟我说不成吗?” “没办法,我也不想,可李先生通知大家开会,你说,我能不告诉你吗?” “开会?” “是啊,据说还备了庆功酒。” 叶晨的心里瞬间一惊,他知道行动恐怕要马上就拉开帷幕了,幸好自己今晚早有准备,提早去书店见了老杨,二人针对李维恭即将展开的行动,制订了详细的计划,要不然后果恐怕是不堪设想。 叶晨穿好了衣服,戴上了自己的那把手枪,然后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对自己这副难看的脸色还算是满意,然后就出了门,此时顾雨菲早已等在了车门口,看到叶晨的难看脸色,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忠义,你这是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刚吃了安眠药……” “那你还能开车吗?我去叫司机?” “不用了……”把车钥匙交给顾美人后,叶晨就再也没心思搭话了。他困得要命,很想找张床把自己丢在上面。“你开车,我先眯一会儿……” 结果,叶晨就在顾美人的搀扶下,东倒西歪上了汽车,然后又迷迷湖湖钻进了会议室。 “怎么了这是?”一见叶晨的模样,李维恭吓了一跳,只听他问道: “国军刚刚大捷,在这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你怎么倒下了?” 叶晨头不抬眼不睁,无精打采的说道: “嗨!我不是吃了安眠药么?再说您也不挑个开会时候,非得半夜三更把人从被窝里揪出来?” 李维恭对于叶晨的态度也不以为意,面前这个财神爷,就算是他都要哄着,只见李维恭说道: “那没办法,谁叫咱干的就是这损人不利己的差事?把你们叫过来,不单单是为了庆祝,上峰有令,让我们连夜派遣人员渗透到长春、哈尔滨,给红党后院点上几把火。所以你这总务科长不来哪行?人员的物资配备,还得靠你解决!” 李维恭今天的话不多,挑出一二三说了几个重点,就让齐公子拿手令去总务领装备。至于领什么,这是秘密,就连叶晨这个总务科长也无权过问,他只能是乖乖交出仓库钥匙,让齐公子自己随意了。 事实上,李维恭这么做也并非是对叶晨不相信。而是外人一旦得知装备的重量、种类,就有可能判断出行动特务的人数、体重以及他们此行的目的,因此为了保密,按照规定,三天之内,叶晨是甭指望出入自己掌管的库房了。 第二十六章 铺垫 叶晨自然是知道行动内容的,昨天从本溪回来,他之所以会冒险前去面见杨克成,针对的就是这件事情。东北民主联军总部出了叛徒,而且是掌握机密的那种大叛徒。 李维恭要借此机会在哈尔滨发动暴乱,为了信息的保密,所以他才会深更半夜把所有人都召集到督查室来,针对督查室各位大员的隔离即将开始,在行动结束之前,所有人都将被软禁起来。 杨克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没被惊掉了下巴,不过出于对叶晨安全的考虑,二人商量好了后续的行动计划,民主联军那边已经针对叶晨提供的情报,按图索骥,将叛徒秘密监视了起来,只等这边发出行动的讯号,就会第一时间将人给按住。 一小时后,经过漫长地等待,齐公子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冲李维恭点点头,然后把参与人员名单交给了于秀凝。于秀凝不仅是负责处内人员的日常监管,决定跨部门调拨人员和装备,这也是她的工作。 倘若没有于秀凝点头,那么齐公子想动用其它部门的一草一木,这都是绝对禁止的。当然了,行动应该怎么实施,这还是由齐公子说得算,于秀凝只负责监督。她有向上峰汇报的权力,并没有否决权,既不能对行动进行指手画脚,也不能干预行动细节的具体实施。 至于叶晨呢,他在所有行动中只起到一个作用,那就是提供装备和资金。如果没钱没装备,就算于秀凝批准了人员调拨,那齐公子再怎么蹦达,也是玩不转的。这就叫制衡,由此可见,齐公子想要调查叶晨是否贪悭,该有多么困难?挡在旁边的于秀凝,只要向上司说一句他这种行为不合法,那就够齐公子喝一壶了。 于秀凝签了字,负责归类存档那是情报科的事情。至于该如何把行动计划上报到总部,这又是顾雨菲的职能。李维恭的作用,就是让各个部门在他的领导下,能够高效、有秩序地运转起来,他就是所有督查室各大员的总控制师。不过,李维恭一下子就调动了五个部门的首脑,由此可见,接下来行动的规模该会有多么庞大。 各部门履行完自己的职能后,按照规定,其主管人员在行动实施期间,至少是两周内,必须与外界切断一切联系。因此,督察处刚刚开张的招待所,就成了他们在特殊期间安身立命的小天地。 五位大员,四间高级住房,吃喝拉撒都得在里面解决。和其他人相比,叶晨这待遇就要高出一等了。为什么呢?因为招待所是他总务的下属部门,所长一见顶头上司大驾光临,那还有个不拍马屁的?床是最好的席梦思,地毯是最好的波斯绒,就连坐便马桶,都是从老米那边空运过来的科勒牌,几位督查室大员感觉自己半辈子都白活了,跟个乡巴老似的。 “老许啊!你这不是以权谋私吗?”参观了他的屋子后,陈明觉得自己住的房间,基本上就是狗窝了,不能比,也比不起,只听他感叹着说道: “你这手下太会做人了!都快把你当成亲爹供着了!” 再瞧瞧人家叶晨那伙食,全是市内各大高级餐馆指定供应的,想吃什么给做什么,和其他几位大员的食堂餐,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陈明看着眼馋到不行,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不行了!你这哪是放大假?简直就是坐月子嘛!得!哥哥我有意见了,从今个起,就跟你一块混吃混喝,你小子没意见?” 叶晨对此自然是不会有意见,这是自家的后花园,自己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休息几天,是坐地户,这群人只不过是临时住客而已,那就随他们去。 不只是陈明,就连于秀凝和顾美人一瞧见叶晨这待遇,那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大家是平级,凭什么你过着皇帝的日子?我们生活在太监的小圈子里?你不把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伺候好,那我就天天去总务闹你。 于是,于秀凝抢走了他的席梦思,顾雨菲看上了他的坐便马桶,把叶晨的房间给直接霸占了,陈明抢走了他饭店的订单。甭说,这几个人里还真有懂斯文的,齐公子没像那几位这般无耻,他一见叶晨的惨状,先是笑了笑,然后在他旁边一坐,像模像样地递给了他一根烟,然后笑着说道: “怎么样啊老许?树大招风惹人嫌了?” 叶晨看着齐公子哂笑了一声,然后回了四个字: “关你屁事?” 齐公子也没动气,少有的摆出了一副笑脸继续说道: “你可以别怀疑我落井下石,这么跟你说,要是适应不了这环境,那你跟我睡去,有我督察大队的兄弟在,没人敢动你。” 叶晨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靠在围栏上说道: “少跟我扯犊子!在我总务这一亩三分地,还用你督察大队来保护?传出去那我还怎么做人?我算看出来了,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也没安什么好心。说,想要什么呀?” 齐公子脸上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直接开口说道: “给我督察大队添辆防弹轿车。” “没有!”叶晨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拒绝。 齐公子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放缓了语气说道: “想想办法,这事情难不倒你!” 叶晨回头撇了眼齐公子,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们督察大队都是不怕死的,要防弹轿车干嘛?” 齐公子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然后说道: “反正事情我是跟你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对了,把你手枪给我看看?” 叶晨斜睨了齐公子一眼,眉毛微挑了一下,带着一丝挑衅意味说道: “凭什么?” “听说你刚换了一把崭新的柯特手枪,我想涨涨见识!”齐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叶晨做出了一副夸张的表情,然后回道: “哟呵,齐公子这眼线够可以的,我刚换把手枪,这事儿就传到你的耳朵里了?” 叶晨这话问得有些虾仁猪心,齐公子不派人整天跟着叶晨,又怎么会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如指掌呢?不过叶晨还是从自己腋下的枪套里,摸出了那把手枪,递了过去。齐公子接过来撸了几下滑套,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谢谢了!” “不是你什么意思?” 叶晨直接抬手就要把手枪给夺回来,这时就见齐公子将枪口顶在了叶晨的腰间,然后不阴不阳的说道: “别那么小气,大家都能随随便便的占你点便宜,我也不好例外,你说是?再说了,就您那射击水平,拿着这么好枪也是浪费啊。” 叶晨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靠近齐公子小声说了句: “别人能占不代表你就能占,这把枪就送你玩去,我刚来招待所,就把我枪给缴了,可真有你的!” 叶晨说完做出一副负气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去了,齐公子对于叶晨的话嘲讽的笑了一声,压根儿也没放在心上,还真以为自己有了两个铜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到什么时候,你都是那个任我拿捏的店小二…… 吃过午饭后,于秀凝送给许忠义一件毛衣,说是由她亲手织的,算是对占有许忠义的大床,表达一点个人的过意不去。叶晨穿上试了试,别说,于秀凝的手艺还真不错,毛衣的款式也比较新颖,叶晨笑着对于秀凝调侃道: “姐!你用毛衣换我的席梦思,这笔买卖太划算了?成!你不当这总务科长,真是太屈才了。”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陈明一听叶晨说自己老婆,顿时不愿意了,开口吐槽道: “你这家伙就没良心,那你怎不说说小菲?为了那高级抽水马桶,她直接把你从房间里给撵出来了,我们好歹还给你织了件毛衣表达了谢意,她呢?连句谢谢恐怕都没有?” 叶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然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到什么时候,咱们这些本地派都是被他们总部派拿捏的存在,你们这顶了天也就是用我个床垫,马桶之类的,你知道姓齐的开口管我要什么?他让我给他的督察大队弄辆防弹轿车!这特么也是人干的事儿?我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他这么敲诈勒索啊!” “怎么?他找过你啦?”于秀凝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叶晨。 叶晨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是啊?这不是让我为难么?不是弄不到,而是这东西实在太招摇了,全国也没几辆,我怕到时候……” “给他弄!”连想也不想,于秀凝便直接表态了: “小齐不是个招摇的人,既然敢找你,说明这是上面的意思。” “那钱……也是上面出么?”所谓问话是要有技巧的,如果直接询问他要车来干嘛,那就彻底糟糕了。因为这个行动正处于保密阶段,你随意打听情况,那就是严重违纪,会受到家规制裁的。 “你先给垫上。”于秀凝笑了笑,随口说道: “就算上面不给你报销,也会用优惠政策来补偿你,总之,你是不会吃亏的。” 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于秀凝说道: “一面让我卖力的帮他办事,一边把我的枪直接给下了,我真是想想都觉着憋屈,他这种人脸皮可真够厚的,既然不信任我,那就别用我啊,现在这叫什么事儿?” 于秀凝听说叶晨的枪被下了,脸色顿时一变: “他下了你的枪?太过分了!” 叶晨知道于秀凝这个时候在和自己演戏,不过也没在意,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我那枪啊,刚刚让人从黑市给我带回来的,连枪油都没等擦干净呢,就被他给掳走了。” 此时的顾雨菲刚刚在房间里泡了个澡,穿着一袭睡衣正慵懒的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春秋》,然而她的心里却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从招待所封锁的情况来看,整个招待所现在被齐公子的督察大队围的水泄不通,别说自己还没掌握什么情报,即便是掌握了,也别想传递出去任何的消息,这不禁让顾雨菲深感头疼,到底是什么行动?居然会让自己表哥和李维恭如此大张旗鼓的进行防范?这也太反常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大家齐聚一堂,叶晨作为招待所的主人,自然要招待好这群不速之客,叶晨把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安顿好,这边顾雨菲才姗姗来迟,叶晨笑着迎了上去,开口问道: “顾小姐,怎么样?到新的环境睡得还适应吗?赶紧来这边坐,我吩咐所长,让他派人上菜!” 说罢,叶晨帮顾雨菲拉过了一把椅子,让顾雨菲坐下,而他则是顺其自然的坐在了顾雨菲的身旁。顾雨菲本来没有多想什么,正在这时,突然感觉自己耳边传来一股温热的呼吸,然后就听叶晨对她小声说道: “我知道这次行动的具体细节了,你别轻举妄动,一切都交给我。” 在外人看来,叶晨一边小声和顾雨菲说着什么,一边帮顾雨菲倒酒,布菜,殷勤的不得了,看的作为护妹狂魔的齐公子青筋都快要爆起来了,最关键的是,表妹顾雨菲没有流露出任何厌恶的情绪,这让齐公子想要发作都做不到。 没人知道此时的顾雨菲芳心巨震,她这时已经确定叶晨绝对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他这是怕自己冒然行事会坏了他的大事,所以才会特意提醒自己,顾雨菲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绯红,不过作为一个女人,她自然知道这时应该怎么演戏瞒过桌上的众人,于是就见客厅里响起了顾雨菲银铃般的笑声,似嗔似娇的扭了一下叶晨的手臂,然后说道: “忠义你好坏,故意弄得人家耳朵痒痒的!” 这下好了,桌上除了齐公子,全都成双配对了,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自然是叶晨和顾雨菲亲近乐见其成,因为这样能够达到分化他们表兄妹的目的。至于齐公子,此时脸色却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恨不能手撕了叶晨。 齐公子用心的观察过叶晨,他发现这个店小二对于这次的行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趣,每天在招待所里,除了当着自己的面撩自己表妹,就是和于秀凝,陈明两口子在招待所院子里遛弯儿,多余的话一句不问,这在齐公子看来实在是太反常了。 齐公子非常怀疑叶晨的身份,他一直认为叶晨已经被红党给策反了,然而现在叶晨的表现,压根儿就跟情报半点儿边都不沾,这让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了。齐公子把自己的神经绷得很紧,他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监视好招待所里的这些督查室大员,以防情报泄密,导致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齐公子突然发现了一个怪异的情况,那就是招待所四周摆摊儿的小贩突然多了起来,外面变得熙熙攘攘的,这让齐公子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是个很不起眼的变化,可经过齐公子一番揣摩后,他突然变了脸色,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从现在开始,招待所不许进也不许出!” 一旁的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别看每天谈笑风生的,其实也都在注意齐公子的一举一动,从他改变布局,这二人就知道肯定是出了情况了,只见于秀凝透过窗外看了眼院子里,对着自家掌柜的说道: “一定是出事了,不然齐公子不会轻易改变布局的!” 陈明点点头,随后又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他这防范措施,呵呵!我早就看出有漏洞了,只准进不准出,那人家不会进来闹腾?” 既然是瞧出了问题也不说,那不就摆明想看人家的笑话么?李维恭这些弟子个个都是精英,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可他们面和心不和,不过陈明很快就对着老婆于秀凝问出了心中的谜团: “如果盯上这里的人是红党,那有个问题就奇怪了,他们是从哪得到的消息?难道是有人泄密了?可我们这些知情者,现在还都圈在笼子里呢?” “防弹轿车!”于秀凝诡异地撇撇嘴,然后说道: “从这四个字上,我就能判断出红党那边出了叛徒,更何况是小菲和忠义?要知道他们俩当初在训练班,可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陈明玩味的挑了挑眉毛,然后笑着问道: “老婆,你说小齐他会不会知道自己露底了?” “肯定啊!喏!”向楼下的特务一努嘴,双臂环抱的于秀凝,似笑非笑地说道, “他不正在补救吗?” 由此可见,齐公子平素的人缘该会是怎样了,眼下除了一个顾雨菲貌似积极地协助他,剩下的两位高人,那就是在看笑话。倘若换了叶晨出现这种事,这两口子还会袖手旁观么?也许早就马不停蹄冲上前,为他去排忧解难了。 第二十七章 一只鸽子引发的惨案 齐公子一直在密切的关注着叶晨的一举一动,因为在他心里,叶晨红党的嫌疑一天都没有摘下,他唯恐这次的行动会因为叶晨扑腾出什么幺蛾子而导致功亏一篑。然而他却越看越是窝火,因为此时叶晨正和自家表妹在院子里腻在一块儿,窃窃私语着什么,看情形居然还是自家表妹顾雨菲主动的,这让齐公子气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齐公子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翻涌的气血,定定的看向叶晨,发现他靠近顾雨菲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但是眼神却是飘向了空中,齐公子随着视线望去,是只鸽子在天空中掠过,齐公子冷冷一笑,从枪套里摸出了那把从叶晨手里巧取豪夺的柯尔特手枪,打开了保险,对着天上的鸽子就是一枪。 “彭”的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就是齐公子凄厉的惨嚎,把正在院子里聊天的叶晨和顾雨菲吓了一跳,顾雨菲赶忙朝着齐公子的方向跑去。至于叶晨则是露出了一丝冷笑,真当我的便宜是谁都能占的?那你可想的有点多。 招待所房间里的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也立刻闻声下了楼,于秀凝一出招待所的大门,就看到顾雨菲正守在齐公子的身旁,而齐公子正倒在地上打滚,时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呻吟,空气中还弥漫着没有散去的火药残留,于秀凝赶忙对着顾雨菲问道: “小菲,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顾雨菲的脸色有些古怪,正考虑该如何回答的狮虎,就听到一旁的叶晨开口说道: “姐,齐公子估摸着只想吃鸽子肉了,拿枪打鸽子的时候,手枪突然炸了膛,脸都让火药给灼伤了,我看眼睛好像还出了问题,恐怕得赶紧去医院啊!我这大舅哥仁义啊,他这是是替我扛了灾啊,他打鸽子的那把手枪,正是我刚从黑市上买的那把,他这医药费我全包了!” 叶晨的话顿时让顾雨菲的小脸变得通红,有些嗔怪的看了叶晨一眼,但是却没有反驳什么。可齐公子就不一样了,正在地上疼得四处打滚的齐公子,听到叶晨唤他的那一声大舅哥,顿时觉得胸口气血一阵翻涌,“噗”的一下,一口老血没压住,直接喷了出来,然后眼前一黑,瞬间不省人事了。 叶晨的话信息量有些大,于秀凝好不容易才捋清了事情的脉络,无奈的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先去联系一下主任,齐公子这伤势需要马上送去医院,忠义,要不你也跟着一起送齐公子去医院?” 于秀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死死的盯着叶晨,她总感觉齐公子受伤,和叶晨有脱不开的干系,这恐怕是叶晨故意而为之的,目的就是打破招待所的封锁,往外传递情报。真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就该适当的跟叶晨撇清关系,钱固然好,但是那也得有命花,真让总部知道自己和红党沆瀣一气,是要被家规处置的。 只见叶晨笑了笑,打了个哈欠说道: “你让我陪着美人儿我愿意,陪着男人算怎么回事儿?有那工夫我还不如上楼睡一觉呢,这种事就别找我了,我和我这位舅哥,是向来都不对付,估计现在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这张脸,我就不去给他添堵了。” 说罢叶晨也没理会院里的众人,径直朝着楼上走去,顾雨菲看着他离去的北影,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她从叶晨那里已经得知了具体的详情,对于他的分析也非常认同,然而顾雨菲却没想到叶晨会利用齐公子来打开突破口。 招待所门外负责监视的小贩,随后就看到了医院的救护车开进了招待所,他们第一时间将情况汇报给了东北局的杨克成,杨克成收到信号,知道针对民主联军总部的那个叛徒,可以正式动手了,连忙取出了备用电台,准备发报…… 接到于秀凝的电话后,李维恭第一个反应就是坏菜了,情急之下,他随口问道: “秀凝啊!你说这次行动是不是要泄密了?” 于秀凝沉默了片刻后,对着李维恭回道: “招待所周围早就出现了异常,平白无故的多了不少的小商小贩,当时齐公子出事的时候,闹出的动静很大,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行动恐怕是已经泄密了!” 李维恭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哈尔滨的姜鹏飞不是要危险了?” 这还用猜么?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眼下东北三座重镇中,沉阳、长春已在国党的掌握下,唯独缺一个哈尔滨,如果哈尔滨再能得手,那占据东北九省之地,基本上就算是探囊取物。于是在李维恭和齐公子地策划下,督察处向哈尔滨派遣了大批武装特务,准备趁红党立足未稳之际,一举拿下这座“东方的小巴黎”。 对于这次“暴动”,李维恭是满怀信心的,姜鹏飞此人当过汉奸部队的长官,按理说怎么也该是能文能武了,最主要的,是他背后还有军统这座靠山。如果他能率领手下一举颠覆红党在北满的这座大城市,日后李维恭在同僚面前,也就可以摆摆老资格了。然而他做梦都没想到,只是一次不经意的意外,就导致情报外泄,行动还没开始,就功亏一篑了。 此时督查室的几位大员除了齐公子尚在医院住院,其余的四人都站在李维恭的办公室里,这时候手底下的特务,偏偏没眼色的进来询问: “李主任,招待所现在还需要隔离吗?” “隔离个屁,没看见吗?被隔离的人都站在这儿呢,这次行动失败了……给我滚出去!”李维恭气的好像一条疯狗似的,对着手下的特务乱吠道。 李维恭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赶忙慢慢扶着椅子坐下,这时叶晨赶忙上前,轻声问道: “恩师啊,你的药呢?放哪儿了?” 李维恭有气无力的指了指身后衣架上的大衣,叶晨心领神会,赶忙从大衣兜里,翻出了李维恭的降压药,估计再晚一会儿,李维恭这个老小子,就得被气嗝儿屁了。李维恭在叶晨的服侍下吃了降压药,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的,这时就听叶晨轻声劝慰道: “恩师啊,你有什么火儿就发出来,别憋在心里。我们这都是您的学生,又不是外人,您可千万别憋坏了身子!” 顾雨菲看到这一幕,眼睛顿时看向了天花板,不知道的,还以为叶晨是什么样的孝子贤孙呢,然而顾雨菲偏偏是整个督查室里唯一的知情人,看着叶晨这精湛的演技,顾雨菲好悬没憋住笑出来。 李维恭的脸色惨白,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哀叹,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发什么脾气?发脾气管什么用啊?郭平飞让红党直接给抄了老窝,暴动计划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这是比通化暴动更大的惨败啊,我该怎么向总部交代啊,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们这些人给丢尽了!” 李维恭这句话还真没说错,任谁都没想到,齐公子想要在叶晨面前杀鸡儆猴,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枪居然爆膛了,事后于秀凝仔细的勘察了那只被炸的支离破碎的枪支,居然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在那样剧烈的爆炸中,估计有什么线索,也都飞灰湮灭了。 李维恭此时成了重庆最大的笑话,手下人拿枪打只鸽子,结果把自己给搞进了医院,最终导致情报外泄,这简直就是离了个大谱,就连毛齐五听了,都骂了一句酒囊饭袋,他此时连报告都不知道该怎么写,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李维恭对着顾雨菲问道: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小菲啊,你表哥的情况怎么样了?” 齐公子的人缘该说不说,真不是一般的臭,他住院那么大的事儿,整个督查室除了顾雨菲以外,根本没人过去探视,就见顾雨菲轻声说道: “我表哥的脸部重度灼伤,眼睛被崩瞎了一只,一枚弹片扎进了脑子里,因为位置太过特殊,没法轻易取出来,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李维恭听了一阵无语,你说你要是行动过程中受伤,好歹也能混个立功嘉奖什么的,你打鸽子让枪给崩了算是咋回事儿?我想帮你搪塞都搪塞不过去。 陈明在办公室里全程都低着头,他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心高气傲的“肚脐眼”能有今天这局面,恐怕他自己都没想到,不过还真是解气啊,看到姓齐的倒了大霉,陈明的心里是说不出的舒爽。 这时就见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李主任,我觉得这件事情齐大队长完全就是帮我背了锅,估计上次我审讯赵致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那边的耳朵里,他们这是对我展开的锄奸计划,利用我在黑市买来的手枪,意图对我进行加害,没想到却让齐公子挡了枪!” 叶晨此时虽然主动把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揽,但是在场的众人眼睛却是明镜的,这件事还真就怪不到叶晨的身上,所有人都知道叶晨的手枪是被齐公子给收缴的,刚进招待所就被下了,无论如何都怪不到叶晨的头上,这时就见于秀凝站出来说道: “主任,您别怪我多嘴,在我看来小齐这回纯粹就是自找的,我说这话也不怕小菲生气,我弟忠义平时多老实的一个人?整个督察大队您可以打听一下,就没人能挑出忠义的不是来,可偏偏就是这个齐公子,整天对忠义咬死了不放,对忠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刚进招待所就把忠义的枪给下了,现在落得这个地步怪的了谁?” 于秀凝的话也暗合李维恭的心意,手底下的人明争暗斗,他把控大局,是他的一贯策略,这能显出自己制衡的本事来,可是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因私废公,不能耽误他赚钱,偏偏这两点齐公子都没有做到。李维恭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心里有数,这件事就不用再提了。这次要不是我反应及时,被抓的就不仅仅是郭平飞一个人了!” 于秀凝有些玩味的看着李维恭,然后问道: “那个内线还没有暴露?” 李维恭看了眼面前站着的四位学生,沉声说道: “事已至此,我也就没必要再跟你们藏着掖着了,策划这次暴动,主要就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内线,他叫何迹云,是民主联军总部作战科的副科长,四平战役以前,他就已经开始替我们收集了大量的情报,我们在东北战场的军事优势,这个人功不可没。本来我打算这次行动成功之后,再把他撤回来,可是现在他和行动计划一起都暴露了,所以我只能安排人把他给紧急撤离了。” 叶晨心中暗恨不已,到底还是让这个杂碎逃离生天了,看来他能做到作战科长这个位置,自身的军事素养功不可没,要不然也不会发现我军对他的暗中监控。不过山水有相逢,早晚大家都有见面的一天,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炮制这个家伙。 于秀凝露出了一个庆幸的表情,然后说道: “幸亏如此,要是连他也被红党给抓住,那可真的没法向总部交代了!” “算了算了,你们都出去!”李维恭心灰意冷的挥了挥手,把众人遣散…… 夜晚,老杨的书店里,叶晨和杨克成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老杨对着叶晨说道: “忠义啊,你这次的情报确实太重要了,如果让敌人得逞,那东北最后一个立足点我们都可能会丧失,整个东北的局面都会很危险!” 这时叶晨对着杨克成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这次怎么还让何迹云给跑了?” 杨克成的脸色不大自然的,对于这件事情他也很恼火,这边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险搞到的情报,结果最后还是没能按住这个叛徒,不过他还是向叶晨解释道: “对,我们还是晚到了一步,当时部队驻扎在四平期间,他和当地的一个地主女儿勾搭上了,算是中了美人计,这个女人是三青团的一个区队长,他就这样被拉过去了!” 叶晨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放心,他跑不了的,李维恭已经派人把他接回来了,等到了督查室这一亩三分地儿,我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有时候活着未必就是件好事,他难受的日子在后头呢!” 杨克成自然是知道叶晨的底气,他现在可是沉阳出了名的财神爷,无数的人要看叶晨的脸色吃饭,想要收拾一个何迹云,甚至根本都不用叶晨亲自动手,就会有人抢着前赴后继。老杨拍着叶晨的手臂说道: “幸亏你在招待所没什么意外,要不然我就只能拿根儿绳上吊了,你是不知道啊,当外围的同志告诉我,救护车进了招待所,拉出来一个人的时候,我的心都揪了起来,唯恐你出一点意外!” 杨克成的话没有丝毫的夸张,叶晨这次提供的情报实在是太重要了,为配合叶晨送出情报,东北局几位领导被彻底惊动了,沉阳城全体地下党员,都是二十四小时莫名其妙地待命,这还不算周边城市中,那些随时候命准备抽调增援的同志。 “老许啊!你以后可要听话呀!知道么?你就是来搞物资的,搞情报的事跟你不沾边,懂了吗?顺手牵羊那业余爱好,还是把它戒了,这样你就能安全,我也能够省心了。市委转达东北局的命令,哪怕沉阳城的情报员全都牺牲了,你老许也绝对不能出事。不然就是你这边葬礼,我那边枪毙。” 老杨这劝戒有点意思,不像命令,反倒像是哀求。他不哀求行么?眼下叶晨在红党情报界的地位,几乎都要数一数二了。能把一整套的军工生产线弄进北满,哪位情报员有他这出奇冒泡的本事?这等功绩意味着什么?表明日后在天下的角逐中,我们可以放手和国党叫板了…… 此时的齐公子,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糟心的听着手下特务的汇报,齐公子强忍着剧烈的头疼,对手下问道: “我出事以后,许忠义当时有什么动静?” 手下的特务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说道: “当时许科长跟于督察打过招呼之后,就直接回了招待所的屋里睡觉去了,直到李主任的电话打到了招待所,他才随着众人离开!” 此时齐公子的脸色狰狞的可怕,爆膛产生的灼烧让他失去了以前那副俊俏的面孔,此刻的他比起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钟人,那是好不了多少,都是巨丑无比,再加上被崩瞎了一只眼,要是穿的落魄点,拄个棍儿在街上乞讨,都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手下人离开之后,齐公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比起生理上的伤痛,自己的屡次失败,让齐公子不由得开始审视自己,从打来到沉阳的那天开始,自己就没有一件事情顺利的,先后被于秀凝和叶晨给上了一课,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不知名的敌人,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第二十八章 大婚 齐公子强忍着疼痛,将发生过的事情,好似放电影似的,一帧帧的画面在齐公子的脑中闪过,他要寻找被自己忽视了的线索,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意外受伤,是不会导致行动失败的。 事情发生后,就连海丰公子都特意乘专机前来探望他了。海丰公子看到自己的铁杆拥趸受伤严重,没好意思进行苛责,只是嘱咐他好好养病,但是齐公子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对自己深深地失望,毕竟因为用枪打只鸽子,而导致所有的一切行动功亏一篑,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自己现在估计在重庆那边已经成了一个笑柄了。 齐公子回顾着督查室的诸位大员被强制软禁之后,自己所有的行为,突然有些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自己提前跟店小二开口要防弹轿车,恐怕在那个时候,情报就已经外泄了,作为一个训练班出来的同窗,齐公子对于叶晨虽说是极其看不上眼,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战略情报学上确实要逊色店小二一筹。 齐公子一直监视着叶晨,他坚信叶晨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自己的眼睛,然而即便如此,情报还是被外面的那群地下党知晓了,这说明自己在工作中还是出现了疏漏,招待所门外突然增多的小商小贩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当时自己因为行动需要,无法去仔细进行甄别。 回想着自己收缴叶晨配枪的时候,叶晨对自己说过的话,“别人能占我的便宜,不代表你就能占”,齐公子恨的牙床紧咬,他坚信自己这次意外负伤绝对和叶晨脱不开干系,然而此时齐公子却不敢细想下去了,因为真要是像自己揣测的那样,这个店小二的心机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首先,自己和店小二一直就是敌对关系,所以这次有特殊行动,自己收缴他的枪支,绝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自己明白这一点,店小二估计更是心知肚明,而且他佩戴的是一把崭新的柯尔特手枪,价值不菲,凡是爱枪的人,见了绝对会爱不释手,所以他笃定自己会把这把枪据为己有,提前做些手脚,绝对是有可能的。 至于剩下的,就是在被软禁期间,让自己进行开枪射击,这样他才能有机可乘,所以他先是故意和表妹表现出暧昧,让自己怒火中烧,然而再故意将目光看向天空飞翔的鸽子,自己在疑神疑鬼的时候,选择拿枪打下鸽子来,对店小二杀鸡儆猴,就成了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不得不说齐公子的心思确实可以称得上是非常缜密,一切前因后果,经过他的一番逆推,居然离真相八九不离十。不过即便是他猜出来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叶晨,也已经为时已晚,因为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个人推测,如果他真的拿这个理由,去举报叶晨,齐公子相信,自己只会成为更大的笑话。 叶晨从本溪回来的当天,在见过杨克成,紧急汇报了情况之后,就已经制订了针对齐公子的计划了,因为本溪发生的事情,就是一个导火索,这让叶晨已经意识到了民主联军的节节败退,就是因为叛徒的出卖,而在渗透世界里,除了赵致之外,最大的叛徒,就是何迹云,叶晨觉得针对哈尔滨的暴动,已经是被李维恭提上了日程。 叶晨告诉老杨,让他派遣手底下的同志,密切的注意招待所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守卫森严,督查室的几位大员不见了踪迹,那必然是针对行动被软禁了起来,二人约定行动开始的三天后,开始加强对招待所的干扰,让齐公子先坐立不安起来。 一旦招待所出现什么大的动静,那就是叶晨发给老杨的信号,让他立刻向上级发报,正式展开针对那些汉奸和叛徒的雷霆一击。其实在行动开始的时候,郭鹏飞和何迹云一伙人就已经被民主联军那边监视起来了,一切都等着沉阳这边的摔杯为号。 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何迹云这个一直从事情报工作的叛徒,他的职业敏感性实在是太高了,一早就觉出了不对劲来,所以这才有了他的成功逃脱。 至于让那把手枪爆膛,对于叶晨来说,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咀嚼了几块口香糖,制作成了非牛顿流体,将它们牢固的粘附在手枪的膛道里,非牛顿流体这种物质受到的压力越强,它的粘度就会变得越大,而其硬度也会随之越高,疾速射出的子弹,击打在上面,引发爆膛是必然的结果。 而且由于口香糖的质量较小,根本不易被察觉出重量的异常,所以齐公子即便是检查过枪械,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枪膛里给他准备了让他意外的惊喜。对于他这种手上沾满了无辜者血腥的军统份子,叶晨坑起来简直是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而且因为这件事情,也必然会加快李维恭的下马,这才是最重要的,这个老家伙占着茅坑不拉屎,自己就没有了上位的机会,所以叶晨才会选择有事儿没事儿的时候,给李维恭在重庆那边上点眼药,让上面看到李维恭的能力不足,这样自己才有接任督查室副主任的希望。 其实勘破招待所谜团的不仅是齐公子,于秀凝也看出了猫腻来,然而她对党国早就失望透顶了,自己上杆子去拍上级的马屁,换回来的绝不会是青眼有加,好事到什么时候,都轮不到自己这种没有背景的人,她现在想的就是一门心思的捞钱,所以才会在李维恭的办公室里,帮叶晨这个财神爷说话。 下班的时候,叶晨刚出办公室,就见顾雨菲已经等候在了门口,叶晨一愣,随即说道: “雨菲啊,找我怎么不进屋来?” 顾雨菲笑了笑,打量了一眼左右,发现李维恭也正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顾雨菲随即挎在了叶晨的臂弯,然后说道: “你忘了你要请我看电影了?马上就要开演了,咱们赶紧走!” 叶晨自然也将一切看在了眼里,笑着点头答应,二人出双入对的离开了东北行营督查室,上了叶晨的那辆福特牌轿车,朝着电影院的方向驶去。顾雨菲和叶晨一起坐在车后座,棒槌给他们二人开车,顾雨菲轻轻的依偎在叶晨的身边,闭着眼假寐,毕竟车上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 到了电影院,二人坐在一起顾雨菲靠近叶晨小声说道: “忠义,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在招待所的行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摆脱不了嫌疑,我相信现在我表哥那边已经看出个子丑寅卯来了,只要他一出院,必然会继续对你展开行动。 至于陈明和于秀凝两口子,我估计也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在请示了东北局的领导之后,上面让我和你结成假夫妻,有我帮你打掩护,他们即便是想要做些什么,也会变得投鼠忌器,你和你的上线接头的时候,估计他也会通知你这个消息。” 叶晨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顾美人,俗话说得好,拿人拿赃,捉贼捉双,叶晨可以确认自己这次的行动没留下什么证据线索,即便是齐公子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也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借口。 那顾雨菲如今的举动,就很耐人寻味了,叶晨知道东北局的领导对自己的紧张程度,顾雨菲想必是在他们面前夸大其辞,让他们觉得事态严重,所以才会让他们做了这个决定,叶晨知道顾雨菲的小心思,轻声说道: “小菲,从打咱们俩认识的那天,你就总是揣着各种小心思,当时咱们俩身份对立,这无可厚非,如今咱们俩可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我希望你今后对我不要用那么多套路,多点真诚不好嘛?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齐公子在出院之后,得知咱们俩即将结婚,你猜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叶晨对顾雨菲点到即止,没有说的太深,然而顾雨菲多聪明,她瞬间就知道自己的这点小算盘,自己的假公济私,被叶晨看的一清二楚,不过戏已经开了头,她咬死她都不能承认,于是便说道: “我……对不起,这也是没办法,因为你实在是太重要了。为了保全你,沉阳全体地下党员,都在时刻准备着为你牺牲,我也是其中之一,所以即便是牺牲我,也要保证你的安全,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自作主张。” 叶晨笑了笑,没在多言,二人盯着眼前的大荧幕,看起了电影…… 根据东北局的指示,顾雨菲的关系被转到了叶晨和杨克成的小组,二人的婚事也正式被提上了日程,然而叶晨清楚,这件事注定是不会一帆风顺的,陈明两口子和李维恭那边倒是好说,齐公子那一关是绝对过不去的。 然而该做的也还是要去做,齐公子那边,就让顾雨菲去头疼,叶晨和老杨坐在那辆福特轿车里,叶晨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古巴雪茄,顺手把烟盒扔给了老杨,老杨抽出一根古巴雪茄,嗅了嗅,是越想越不甘,开口说道: “你这个fb分子啊,连这么名贵的烟都敢抽……哎对了,这一根多少钱?” “三十美刀……”叶晨风轻云澹地答道。 杨克成的手一抖,立马将雪茄丢还给叶晨,掂掂一旁的“老刀牌”,却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了。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我家里还有,你要是喜欢……” “别别!”老杨的心脏差点没骤停,开口说道: “这玩意我抽不起,你还是拿它去腐蚀国党!” 叶晨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嗨!不就是几根烟么?你至于这样吗?拿着!赶快拿着!大不了算我的。” “许忠义同志,你是不是敌我不分啦?把fb都搞到自己同志头上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老杨很生气,可生气归生气,你那眼睛总往雪茄上瞥什么? 叶晨看着杨克成那拧巴劲儿,莞尔一笑,故意逗他说道: “反正这是用国党公款买的,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拿它送人……” 杨克成赶紧抢过来叼上一根,美美吸上几口后,老杨摸着眩晕的头,一通感慨万千: “国党公款,嗯!那就是我军的战利品,不抽白不抽……可我怎么总感觉,自己是在抽黄金呢?” “没错啊?这就是黄金,连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光亭,呵呵!他都抽不起。” 点点头,老杨心说,怪不得我们一策反,一八四师就在海城起义了。就凭国民党如此之fb,有良心的华夏人,谁还会对他死心塌地? 策反滇军一八四师在海城起义,这是我党一个了不起的创举。为什么要说了不起呢?因为一八四师起义时,正值民主联军四平新败,国内国外都不再看好东北民主联军的前途了。 也就是说,常凯申先生正为“四平大捷”举杯庆祝,刚刚喊了声“干杯”,结果一八四师就在他后院点把火,然后客客气气地说了声:“对不起,咱不玩了。”由此可见,整个国党上上下下,都得气到什么程度? 一八四师在起义前,其内部对国党“排除异己”的手段,早就颇有微词了。不过呢,我党当时也并未打算让他这么快起义,但接到叶晨的通报后,一切就不同了。东北局果断调整了战略,命令一八四师内线立刻采取行动,在意图乘胜追击的国民党军后腰上,给他插上了重重的一刀。 叶晨吐出了一个烟圈,然后对着杨克成说道: “国党在几个月内,是不会再发动进攻了。” 老杨听了眉毛一挑,连忙问道: “根据呢?搞情报的要有可靠根据,你的根据在哪?” 叶晨轻轻一笑,然后对着老杨说道: “我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据的,督察处刚接到上峰的命令,说要在停战期间进行内部严查整顿,尤其是军队中那些意志不坚者,一经发现严惩不怠,我想,这应该是一八四师引发的后果。 呵呵!你仔细想想,一个师说反就反了,而且造反的主谋,还是老常的嫡亲学生,黄埔四期的潘朔端。这搁谁心里能好受?不过呢?督察处的办事效率我很清楚,一、两个月能解决的问题,抻上三、四个月那都算快的。所以我断定,在四个之内东北无战事,我军可以利用这机会进行休整、补充。” “你的消息可靠么?”老杨对叶晨的情报,一向都不敢掉以轻心,这家伙不搞情报则已,一搞就是惊天动地的大手笔,不但可以扭转战局,而且还能改变历史的走势。要不怎么说,东北局都快把他当成镇宅之宝了?有这样的情报员,对任何组织来说,那都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连做梦也会笑醒。 叶晨一脸笃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十有八九不会偏差。” 叶晨大婚的那一天,东北军政两界全体出动。婚礼在大帅府举行,为了营造现场气氛,保密局副局长毛齐五,亲自当着诸多来宾的面,高声诵读了常夫人的亲笔贺词。那些曾经打过顾美人主意的军官们,到现在还有点贼心不死,非要亲眼看一下新娘子,然后再打消那不切实际的龌龊念头。 “出去!别在这依依不舍了,再看那也不是你的。”棒槌没惯这些人的脾气,他不管你是什么师座、团座,当着毛局长和熊长官的面,您这点地位算老几啊?敢跟我们家科长争女人,也不掂掂你那斤两? 棒槌并没有妄自抬高叶晨的身价。叶晨现在可跟在重庆那会儿是截然不同,现在是水涨船高,就连远在南京的常夫人,也都对他另眼相看了,一般人你行么?跟沉阳贴边的大人物中,能落入常夫人法眼的也不外就两个,一个是阎宝航,而另一个呢,就是这位许大科长。只不过常夫人是万万没想到,她所青睐的这两位国府大员,居然都是我党的秘密党员。 “忠义啊!你有宗教信仰么?”毛齐五接过叶晨奉上的喜酒后,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叶晨摆出一副恭敬的架势,客客气气的答道: “不瞒局座,学生信奉耶稣基督,两个月前在小南教堂洗礼了。” “信耶稣?哦!好!好!好!”一连叫了三声好,毛齐五心说,你小子太上道了,常夫人正打算把你拉进主的怀抱,没成想……呵呵!你已经走在她老人前头了。“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一口喝干了酒,毛齐五拍着叶晨的肩膀,是越看越喜欢。 “多谢局座栽培!没有您的提携,学生也不会有今天。忠义日后定以党国大业为重,唯您和几位老师马首是瞻。”说着,叶晨把一份精致的扇面送到毛齐五手中,看得众人那眼睛,全都烁烁放光了。 叶晨的手迹,据说价格又涨了。能不涨么?自从使用手戳以来,市面上就再也没有他的真迹了。想弄到一份他的墨宝,其难度并不亚于收藏到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眼下在座诸位,能有幸获得这一殊荣的大员,除去李维恭和于秀凝,也不过才有三人:熊天翼、杜光亭和从南京远道而来的毛齐五。 此时的齐公子,作为娘家人,此时正陪着顾雨菲的父母,看着店小二在各位长官的面前,八面玲珑的模样,齐公子顿感一阵头疼,想扳倒这个家伙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第二十九章 乱局将至 顾雨菲的双亲,叶晨的老丈干,丈母娘,对于叶晨的钞能力十分感兴趣,他们来到沉阳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闺女,询问那“店小二”到底有多少小金库?这也是每个父母的通病,他们总是会担心自己的儿女将来会不会幸福,尤其是顾雨菲这种长相出众,出身书香门第的,对这些就更为讲究。 “这可说不准,”为了能够和叶晨在一起,顾美人当时又哪里考虑那么多了,当时她脑子一热,只考虑先嫁过去再说了,根本就没顾得上其他,所以只能搪塞道: “关于这一点,他是不会跟任何人交实底的。” “那你就估算一下,总该有个大概?” 顾雨菲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对着爸妈说道: “大概……嗯……对了,你们知道防弹轿车?” 顾家老两口眼前顿时一亮,拼命点着头道: “知道,常委员长就买过,据说是很贵的。” “可他说买就买,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咝……”老两口倒吸口凉气。 “还有啊!铁岭、抚顺的煤矿,鞍、本两座钢铁厂,那都有他的股份。” “咝咝……” “据说连标准石油、美国橡胶里也有他股份。嗯……这还是不确切地说,至于他插没插手其它外国公司,那我就不知道了。” “咝咝咝……” 沉阳的新鲜空气,快不够他二老使用了。什么叫做大资本?看看人家店小二,这就彻底明白了。“他何止是金龟婿啊?”老两口此时已经是面面相觑,瞠目结舌了,顾雨菲老爹的假牙,直接掉在了地板上。顾家算是很有钱了,可跟叶晨比起来,呵呵!九牛一毛,老爷子都没顾上捡假牙,用他跑风的嘴开口直接说道: “四大家族都跟他没法比呀!这么年轻就会理财,那他以后还了得吗?” “他的雅号就叫财神爷。”自豪地扭扭脖子,顾雨菲心说你们服了?咱这老公选的……哼哼!你们羡慕去。 叶晨和四大家族有着本质区别。人家那是通过几代人积累,这才一步步显赫的。而他呢?几乎就是一夜暴富。所以说把他比喻成财神爷,这也是毫不为过。他给顾雨菲展示的也只不过是其冰山一角,要知道光是李维恭雨,于秀凝等人,每年的保底分红就是二十万美刀起步,并且还在逐年上涨,这本身就是笔很大的开销,由此可见他的生意做的有多大了。 叶晨通过朋友在漂亮国那边帮于秀凝,李维恭等人开户的时候,就已经顺便将自己的大部分资金扔进了股市,借着信息差的优势,在华尔街呼风唤雨,狠捞了一大笔。不过手上虽然有了闲钱,叶晨却没有贸然进行投资,因为他知道明年八月份开始,漂亮国将经历历时十五个月的经济危机,到时候才是他开始真正割韭菜的时候。 “小菲啊!爹地劝你一句话,”老头子喘着粗气说道: “赶紧给他生儿育女,先把他的心拴住。” “啊?” “还有啊!我听说忠义家原本并不富裕,属于小门小户。小门小户一旦有了钱,就得变成土财主。所以你可要告戒忠义,做人要把眼光放长远些,千万不能小气,一小气就没品了。” “呃……”顾雨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暗道你们都什么毛病?干嘛总惦记我家这点家底?老丈人要从女婿身上拔毛,有你们这样做老人的么? 顾雨菲和父母寒暄的空挡,叶晨也没闲着,他在招待自己这边的朋友,因为有位老同学,特意从天津赶来参加他的婚礼,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津站站长吴敬中的得力干将,机要室主任余则成。 余则成也是出身于青浦班,当年和叶晨还有于秀凝都是老同学,后来在红区加入我党,进行思想教育的时候,叶晨和他意外的相遇,二人很轻松的就产生了共情,毕竟一个是在重庆碌碌无为的店小二,一个是不善钻营的马前卒,两人都对腐朽的国党失望透顶。 只见余则成笑的两只小眼睛眯缝了起来,对着叶晨说道: “忠义,恭喜啊,我特意从天津连夜赶过来,就是为了见证你和顾美人的婚礼,顺便带了一些薄礼,还望你不要嫌弃。” 叶晨哈哈一笑,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师哥,咱俩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多少年的兄弟了,走,咱俩找个地方喝杯茶聊一会儿。” 叶晨将手头的事情交给棒槌打理,带着余则成进了一个包厢,二人宾主落座后,叶晨帮余则成斟了杯茶水,然后说道: “师哥,你这次来沉阳,是有什么事情?” 余则成笑了笑,他早就知道叶晨眼光毒辣,为人通透,于是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道: “这次过来参加你的婚礼是其一,还真有件小事需要你的帮忙,现在都知道你小子是咱们内部最大的倒爷,我这里有台车想要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 说完余则成将目光看向了叶晨,这是他的一次试探,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同窗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是东北这边最大的财神爷,从事的就是倒买倒卖的生意,如果这次可行的话,他打算将家里的那些别人送的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都通过叶晨换成金条,全部上交给组织。 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眉毛一挑,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笑着问道: “哦?怎么回事儿师哥,你怎么突然想着卖车了?看来师哥在天津卫混的也是风生水起啊!” 余则成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哪有那本事?九十四军的许团长把天津站行动队的队长李涯给揍了,我们站长知道了很生气,就把人给逮起来了,准备送往南京,九十四军那边打算把人给保下来,就送了一辆斯蒂旁克牌轿车,我们站长嫌那样太招摇,毕竟他跟海丰公子在苏联的时候可是同学,所以就让我把车换成等价的美刀。 你也知道现在这年月,钱都不叫钱,唯有美刀和黄金才是硬通货。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所以就借着参加你婚礼,来落实这个事情,怎么样,忠义,这件事情好办吗?” 其实余则成如果在黑市上,也未必就不能出手,只是到时候肯定要被人给宰上一刀,找叶晨就不一样了,这点小钱他还真就不看在眼里,到时候一进一出,自己可以眛下一部分,把这钱交给党组织,可以帮助我党解决很大的问题。 叶晨作为一个老油条,自然是知道余则成的小算盘,只见他笑着说道: “小事一桩,你让九十四军的人把车开到沉阳来,钱你现在就能带走,美刀还是小黄鱼,那就随你挑了。师哥,以后再有这种事情给我来个电话就好,哪用得着咱们跑来跑去的?我让手下人去跑腿就好!” 余则成自然是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他面带感激,一语双关的说道: “谢了兄弟,你也知道,咱们这都是为了工作。” 叶晨自然是清楚余则成的为人,要不然他也不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即便是临去宝岛之前,余则成也让翠萍将鸡窝里藏着的那些小黄鱼都上交给了组织,他每天都在刀刃上跳舞,即便是到了宝岛,也是危机四伏,所以只要是能帮余则成的,叶晨一定会不遗余力的。 叶晨递给余则成一根古巴雪茄,帮他点着后说道: “师哥,咱们俩一直都挺有缘分,有什么需要我帮衬的地方,你一定不要不好意思开口,弟弟在东北这边还算是有点能量,对于师哥你的事,是万万不会推辞的!” 叶晨和余则成都是人精,二人说的话虽说比较隐晦,外人听了可能会觉得虚到不行,但是余则成非常清楚,自己的想法叶晨一清二楚,他感激的看向了叶晨,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好兄弟!” 叶晨和余则成从包厢里出来,他随口将棒槌叫了过来,开了张条子,让他去总务财会那里支取了十根小黄鱼,至于剩下的,则是用美刀支付。叶晨自然是不会对余则成进行压价,一辆斯蒂庞克牌轿车,当时的市场价是一万两千美刀,二手的则是没有那么贵,但是叶晨还是按照崭新的车辆进行了支付。 送走了余则成,于秀凝把叶晨给拉到了一边,姐弟俩品着茶,于秀凝问道: “忠义,老余怎么过来了?我有从打青浦班毕业,我有好些年没见着他了,他忙什么呢?” 叶晨在心里哂笑了一声,心说你堂堂一个情报科的科长,居然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湖涂,不过叶晨也还是含笑将余则成卖车的事情,跟于秀凝复述了一遍,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于大姐,你看出来没有?天津站的吴敬中是个聪明人啊,论背景的话,咱们老师给人家提鞋都不配。戴局长活着的时候,就对他诸多赏识,再加上海丰公子同窗的身份,足以让他在保密局横着走了,可是即便如此,人家还是低调内敛得很,知道不能太招摇。” 叶晨的话只说了半句,可是于秀凝却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相较于吴敬中,李维恭则是表现的吃相太难看了,刚到沉阳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的将叶晨召唤了过去,开口就要轿车,他现在的座驾,居然比毛齐五的都好,这不是取死有道吗?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于秀凝作为军统的老人,对于这一切自然也是门清,她对于店小二的态度很满意,因为能对她说出这么不见外的话,足以看出叶晨和她们两口子是一条心的,当她知道李维恭让叶晨防着自己,谨防自己多拿多占的时候,二人只见仅剩的那点师生情谊,早就随风而去了。 于秀凝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 “忠义,这话你也就对我说说,当着外人可别嘴上没把门的,咱们老师可不是什么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的人!” 叶晨只是澹澹一笑,却没有多说什么。和人交往的时候,要适当的暴露一些自己微不足道的缺点,这样才会让人放下心防,对于于秀凝,陈明这样的人就更是如此。而且他这也是在对于秀凝释放一个信号,那就是他们和李维恭的关系,早晚都会形成对立。 其实叶晨的话说的还是挺中肯的,别看李维恭是中将,吴敬中是少将,中将督察室主任李维恭的结局,却比少将站长吴敬中有天壤之别:一个被学生们活活玩儿死,另一个在天津jf前两袖金风青云直上。 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保密局东北督查室中将主任李维恭除了阴险之外,几乎一无所长:战略眼光不如齐公子,经营头脑不如店小二,侦破水平不如于秀凝,甚至他那个从军统退下来的老婆,也比吴敬中的夫人梅姐差了十万八千里。 仅从吴敬中在飞机上对余则成说的三句话中,就能看出李维恭与他的巨大差距,正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看透世情常有隽语,李维恭简直是长了一个榆木疙瘩脑袋。 李维恭捞钱,也“干活儿”,结果是啥活儿也没干成,走时两手攥空拳:临终血书被许忠义拿走,巨额存单也归了齐公子。如果李维恭听到吴敬中那句话,他可能就会换一种活法:“这仗也就再打个一年半载了,以后靠生意!” 吴敬中准确地预判到凯申集团即将崩溃,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而且光头凯申倒下的时候,最先压死的,就是像李维恭那样不开眼的家伙。天津的一亩三分地,吴敬中知道守不住,所以根本就没想螳臂当车: “天津的得失在什么呀?在几个偷偷摸摸的军官吗?在几个偷鸡摸狗的间谍吗?笑话!那么多重兵把守的大城市丢了,那么多战功卓着的整编军丢了,什么原因?我们还在这搜情报、抓内奸、查帮派,试图保住大天津堡垒,不滑稽吗?” 李维恭没有吴敬中的战略眼光,还想在哈尔滨靠一些土匪闹出点儿动静,用吴敬中嘲讽李涯的话,那就是本想露个大脸,结果把屁股露出来了。 吴敬中兴致盎然地欣赏紫砂茶壶的时候,李维恭又急又气心脏病发作,这就是个人修养的问题了:做事猴急,失败之后抓耳挠腮翻白眼儿…… 叶晨和于秀凝说话的工夫,有个女人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这边,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富商赵国章的女儿赵致,当初在本溪的时候,叶晨的审讯,给赵致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她感觉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就仿佛不着寸缕一般,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种莫大的羞辱。 从本溪回来之后,赵致晚上无数次从梦中惊醒,梦里浮荡的总是叶晨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这让赵致遍体生寒,也更加剧了赵致对于叶晨的仇视。而且赵致身上,现在总是挂着一个红党叛徒的牌子,不仅以前一个战壕的战友仇视自己,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就连国党这边,也没人看得起她,她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叶晨身上。 今天跟着父亲来参加自己这个仇人的婚礼,也是一件非常无奈的事情,毕竟自家就是做生意的,而想要在沉阳生意亨通,那这个只手遮天的东北行营总务科科长,就是他们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儿,所以赵国章才会带着自家闺女前来道贺。 赵致也很聪明,仅从这场婚礼,她就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督查室远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一团和气,别看所有人都众星捧月一般的围绕着叶晨,可是还是有人跟这个大总管尿不到一个壶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行动大队的队长齐公子。 虽说这个人的长相让人不敢恭维,一脸的伤疤,还带着一个眼罩,跟海盗似的,可是赵致早就已经打听过督查室众人的各人档桉,知道这个齐公子家里的背景非常深厚,在重庆的根底很深。赵致强忍着心头的恶心,走到了齐公子的跟前,露出了一张笑靥,开口说道: “齐大队长,打扰你一下,刚才我在下面看到你,很想认识你一下。我叫赵致,是女子师范的学生,幸会!” 说罢,赵致伸出了自己青葱般的小手,齐公子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理她这茬,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刚投诚过来的红党叛徒,对于这种连自己的信仰都可以背叛的人,他实在是欠奉好感。 赵致对于这种眼神早就习以为常了,平日里,她没少被人鄙视,早就练就了一副厚脸皮,只听赵致继续说道: “齐公子,宴会结束后,我可以搭你的便车吗?” 齐公子的眉毛一挑,有些玩味的问道: “为什么?” 赵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因为我有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们可以私下里好好的交流一下。” 齐公子的眼前一亮,阴森可怖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胜荣幸!” 第三十章 斗法 不光是于秀凝看到叶晨和余则成的攀谈,作为今天婚礼的主角,顾雨菲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在叶晨送走余则成之后,顾雨菲把棒槌叫了过来,随口问了两句,得知叶晨在总务那边支取了这么大一笔现金,顾雨菲感到有些诧异。 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涉及到金钱交易,肯定不是什么公事,而且当初在重庆的时候,顾雨菲跟余则成也有过一面之缘,她还依稀记得余则成的军衔是少校,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后台的行动人员。而叶晨对余则成所表现出的态度,让顾雨菲感到有些震惊。 和叶晨认识这么久,顾雨菲自认为还算了解叶晨的性格,别看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一团和气的样子,但是顾雨菲看得出来,那都是一种伪装,这个男人骨子里一直都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性格,即便是在一起时间很长的同事或者朋友,也未必会走近他的内心世界。 而据她所知,叶晨和这位余则成,可能连点头之交都谈不上,顶天自己这位军统留级生的丈夫,曾经跟这位余则成少校一起在训练班培训过,为何叶晨会对余则成表现的这么热情呢? 不过现在这种场合,顾雨菲深知自己和叶晨有很多话都不方便细说,即便是条件允许,她也不会这么不理智的进行询问,电讯工作的职业性,让她已经习惯了凡事自己去寻找答桉。顾雨菲安顿好了自己的父母,继续去招待宾客去了。 正在和于秀凝聊天的叶晨,目光却已经注意到了齐公子和赵致这对狗男女。如果说渗透的世界里,一定要确定一个boss的话,那么这两位绝对是当仁不让,正是他们二人的联手,针对我党的渗透计划才会新鲜出炉,二者是缺一不可。 叶晨再就早就知道赵致这个女人的不简单,这个女人绝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人畜无害,她甚至和齐公子也有所不同,齐公子至少还有一个坚定的信仰,可是这个女人却是信仰模湖不说,为了自己的利益,还可以随时将其出卖自己的信仰。 自从赵致从本溪回来之后,叶晨一直在暗中关注这个女人,他发现这个女人正通过各种渠道,来接触督查室的众人。从那个时候起,叶晨就知道,即便是自己改变了一些历史,这个女人早晚也会跟齐公子走到一起。 在本溪审讯赵致的时候,叶晨就能够感觉得出,这个女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恨的意味,只不过她自以为掩藏的很好,却没想到压根儿就没瞒过叶晨的视线。叶晨记得原渗透世界里,许忠义就是因为赵致在背后打了一黑枪,所以才会导致功亏一篑。一想到这儿,叶晨露出了一丝冷笑,既然你想过招,我接着就是,我就不信自己这个挂b,还玩不过你一个土着了。 婚宴结束之后,赵致搭乘齐公子的座驾离开,汽车直接驶向了齐公子的宅邸,这也是齐公子的督察大队平日里办公的地方,是他的一个小据点。进屋之后,齐公子安顿赵致落座,将炉子里压着的煤火挑了起来,坐上了一壶水,然后对赵致说道: “赵小姐,寒舍简陋,还请你见谅!” 赵致笑了笑,然后对齐公子说道: “齐公子,你真的和我见过的国党不大一样,堪称是一股清流啊!” 齐公子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提这个了,谁家还没点糟心事儿呢?赵小姐,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你现在就可以说了!” 赵致捋了捋垂下的秀发,然后说道: “齐公子,我知道你一直在调查许忠义,而你们督察大队的根本任务,就是追查地下党,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一直对许忠义是不是红党心存疑虑?” 齐公子的脸上不可避免的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只见他对赵致说道: “你大老远的陪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我对许忠义的身份从未心存疑虑,我可以确认他就是红党,只不过一直没找到他的把柄而已,一旦让我掌握了确实的证据,我会直接将他押往南京受审!” 赵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可以确认许忠义的身份,这不足为奇,毕竟你们俩是老对手了。但是督查室里还有一个人的卧底身份绝对被你忽略了。” 齐公子听到赵致这么说,眼睛里的寒光一闪,沉声问道: “哦?你说说看?” “可能我的答桉一时半会儿的不能被你所接受,但是我既然敢说出来,就不怕你生气,许忠义是什么人,你表妹顾雨菲就是什么人。这不是我信口雌黄,因为红党有纪律,一个卧底的红党,他是不可能和军统的人结为夫妇的,睡干床可以原谅,睡湿床可是违反组织原则的,你觉得许忠义在上级没有首肯的情况下,会冒然和你表妹结婚吗?”赵致的双手搭在膝盖上,不急不缓的说道。 齐公子脸色阴沉,双拳紧握,他心里不是没有这个疑虑,只是一直在心里欺骗着自己罢了,甚至他因此升起过就此放过店小二的想法,然而赵致打破了他的一切幻想。齐公子稳了稳心神,然后对着赵致问道: “既然知道顾雨菲是我的表妹,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灭口吗?要知道在我的督察大队,弄死个把人的,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哪怕你的父亲是赵国章也不好使!” 赵致看着齐公子,突然间笑了,然后说道: “我这个人的赌性很重,再者我也想看看,在你齐公子的心里,信仰和亲情,哪个份量更重。你也知道我是个叛徒,作为一个叛徒,我自然是怕死的,只不过我可以帮到你,不论是针对红党,还是许忠义,我都可以为你提供情报和经济上的援助,如果这样你都要弄死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 一周后,于秀凝过来通知叶晨,将全部工作移交给副手何迹云后,连夜去长春出趟公差,不准告知家属,也不准向外界透露行踪,总之是越隐秘越好。 叶晨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瞬间就明白这是齐公子针对自己耍的花招,意在调虎离山,只要自己离开沉阳这一亩三分地,恐怕等自己回来的时候,顾雨菲就已经不见了踪影,一纸调令对于别人来说是件难事,对于齐公子,则就是一个电话的事罢了。 “忠义,你应该出去散散心,姐这也是为你好。”于秀凝见他神色不悦,便委婉地说道: “有人在上面奏了你一本,说你整天不务正业,只知道风花雪月,据说调令已经在来沉阳的路上了!” 督查室的这几个狐狸精就没有脑瓜子不快的人,赵致和齐公子能看出来的,于秀凝又怎么会不明了?顾雨菲一直以来都是于秀凝和李维恭推出来甄别店小二的武器而已,常年跟地下党打交道,他们的一些路数,这些人是心知肚明,他们就想看看叶晨和顾雨菲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 然而随着叶晨和顾雨菲即将结婚的消息传出,李维恭是放下心来了,于秀凝却耐人寻味的笑了,因为她可以确认自己这个弟弟就是红党那边的人,既然如此,他敢郑重其事的娶顾雨菲,那顾雨菲的身份,简直就是呼之欲出了。 齐公子把叶晨调走,然后借一纸调令让自己的表妹离开沉阳,为的也无非是让自己的表妹和叶晨撇开关系。只见于秀凝对叶晨说道: “忠义啊,这世上有种小动物名叫壁虎,每当危险来袭,为了保命逃生,它总会毅然断去自己的尾巴。其实干我们这行的,有时跟壁虎也差不多,所谓的割舍,只不过是为了先保住自己再说。” 叶晨自然是听得懂于秀凝的暗示,不过他不打算对齐公子低头,自己一时的软弱,必将换来这个家伙的变本加厉,只见叶晨说道: “我要见李先生,督察处不是他齐公子开的,绝不能任由着他恣意妄为!” “没用的,李先生是不会见你的。”凄然一笑,于秀凝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说道: “知道么?齐公子这次动用了强大的人脉关系,远在南京的海丰公子,也为此跟李先生通过话,告戒他不要插手此事。所以你现在无论找谁,都会吃到闭门羹。” 要不怎说人家于秀凝够义气?谁都不敢在这时候趟浑水,可她却义无反顾,不但敢说敢做,而且还敢为叶晨出谋划策。单凭这份感情,叶晨知道自己和她的姐弟情谊,估计这辈子算是牢不可破了,哪怕是基于金钱的考虑,叶晨也得承她这份情。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突然玩味的笑了,只见他对于秀凝说道: “姐!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事情要做!” “嗯?忠义,你想干嘛?”于秀凝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叶晨。 叶晨此时的眼神坚毅,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要开始进行反击!我不能坐以待毙!” 于秀凝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军统的家规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见她说道: “反击?弟啊,你疯了吗?这时候反击,那不是抗命吗?” “可我是男人,我不能任由老婆让人欺负!”叶晨拿起桌上的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道: “哼哼!不就是个齐公子吗?我许忠义还没把他放在眼里!在我看来,他还算不上是个东西!” 随着电话接通,只见叶晨说道: “棒槌!你来一下,要快!” 在于秀凝瞠目结舌地注视下,棒槌从侧门现身,然后一路连跑带颠儿的出现在叶晨面前,只见他一脸恭敬的问道: “科长,您有什么吩咐?” 叶晨给自己点了支烟,深吸了一口,然后问道: “棒槌,现在有人想搞咱们总务,如果我倒了,你们的老婆孩子,你们的姐妹亲属,从此就没有现在这待遇了。所以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再过以前那清苦日子?” 只见棒槌非常狗腿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表忠心道: “科长!您的意思我明白,兄弟一向唯您马首是瞻,怎么能跟您分心眼呢?其实啊,我老早就想劝您不要对督察大队那般孙子客气,可您这心……唉!太软了。这不,人家现在骑在脖子上了不是? 您放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动您就是想断弟兄们的财路,没说的,跟那帮兔崽子们拼了!不就是个什么什么鸟大队吗?只要总务的弟兄们联起手,一人撒泡尿也能把他们给灌饱喽!” 叶晨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然后问道: “棒槌!弟兄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哎幼喂!我的好科长,这还用想吗?您不知道弟兄们都拿您当财神供着?您的一句话,比南京总部的命令还管用啊!” 叶晨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吩咐道: “好!棒槌,你马上传我命令,告诉弟兄们二十四小时严阵以待!另外,停发督察大队所有月金薪水!几年之内,我要能见到他们手头上还有闲钱,棒槌!以后全处的厕所,都归你打扫了!” “是!” 一旁观阵的于秀凝,已被惊得目瞪口呆了,她没想到叶晨的反应居然会如此强烈,看来一向好说话好办事的店小二,真正到了关键时刻,那性子也不是泥捏的。于秀凝有些担心的问道: “忠义啊,你想没想过这么干的后果?”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于秀凝说道: “姐,我现在都要倒霉到家了,还想什么后果?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嘛!他齐公子想整倒我?哼哼!我先叫他伤筋动骨再说!” 齐公子也没料到叶晨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他成功激起了叶晨要跟他死磕到底的血性。当天傍晚时分,督察大队所有特务都接到了财务的通知: 从这月起,你们的薪水、月金全没了,至于喝西北风还是去南站拄棍挎筐,那就看你们个人的造化了。 “凭什么把薪水给停了?那是政府财政拨给我们的,他许忠义管得着这一摊么?”齐公子气坏了,一气之下找到了总务科,现在这叶晨摆明了就是不讲道理,你想找他说道说道,可会计科长说了,您还是别费这心思了,是您搞得他不准这个不准那个,所以人家按照你的吩咐,谁也不见了。 齐公子被气到肝疼,开口怒斥道: “哟?他还拽上了?不行!我要跟南京通话,这官司我是奉陪到底了!他许忠义这么做,那不叫滥用职权么?” “哦!想打电话?”会计科长一点头,然后回道: “可以啊?保密局总务处电话是8174,财政部电话是……你等等!我帮你查查。” “滚蛋!”齐公子暴怒了,什么叫“8174”,那不就是“把你气死”么?你店小二想要气死我?妈妈的,门也没有!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但他错了,叶晨做事绝非头脑发热,他反击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狠狠打在了齐公子的要害上。本部总务处长说,这件事他不清楚,先调查调查再说,如果还有疑问,请您向保密局督察室反映情况。 结果督察室做得更绝,直接把皮球踢还给了“东北行营督察处”,他说这是你们内部的问题,大家兄弟一场,好说好商量,犯不着大动肝火让外人看笑话。 听到这番话后,齐公子都快绝望了,总部这些人估计是靠不住。很难说他们是不是收了好处,私下里跟那“店小二”沆瀣一气。 “许科长说了,从民国二十八年起,总部就没给弟兄们拨过款子。弟兄们手里的闲钱,那都是人家许科长给垫付的。所以总部发下来的薪水,就当是还许科长的人情了。” 会计科长说得有鼻有眼,把责任又推还给了总部。的确,人家是散尽家财来养着你们,可现在扛不住了,想给自己留点养老钱,这难道还说不过去么?你若真想讨薪水,行啊?找南京要去,他只要给钱,那我就全额补发。会计科长暗地里偷笑,心说你就等着碰钉子,头破血流外加破伤风: “呵呵!财政部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 “那可是六年的薪水啊……”齐公子气得都不想活了,像只狮子一样的怒吼: “照这么整,弟兄们岂不六年之内都无薪水可领?那还怎么活呀?店小二!你他妈玩儿得太绝了!我佩服你!” 要论缉贼拿盗,这是齐公子的本事,要说揽财赚钱,那可就是人家“店小二”的强项了。齐公子千算万算,也没算准叶晨会以本伤人,专用孔方兄来对付他。不服行么?同样是一块大洋,你有本事让它鸡生蛋,蛋生鸡么?学着点,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 “忠义啊!你这招太绝了,呵呵……”于秀凝开始打心眼佩服起这个小老弟了。自己和齐公子明争暗斗,到头来也没把人家怎么样。可许忠义一出手,就让他自乱阵脚了,什么叫做有水平?喏!这就是了。 “南京所有的上层,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孔先生对常夫人说,如果还想剿灭红党,你这捞钱的耙子就不能扔,不然国军就只好用拳头跟人家较量了。” 东北的现状是财政自给自足,而财政这一块,靠得就是叶晨所领导的奸商和资本,倘若你把叶晨给整倒了,行!那东北财政这块大窟窿,你南京就往里填,不出三年,南京那些大员们,就得乖乖当裤子去,孰重孰轻,这些人太拎得清了。 第三十一章 搅动风云 当晚八点二十分,开往长春的列车已经驶离南站。可是叶晨呢?还是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不管谁劝,他就用两个字回敬——不去! “哎?你小子真打算抗命啊?”陈明替叶晨着急了,要知道在军统抗命的后果很严重,弄不好就得上军事法庭。但叶晨满不在乎,他撇撇嘴,似笑非笑地问一句: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想让我走?凭什么呀?我又不是他齐公子下属,噢!他说让我走,那我就得走啊?这还讲不讲道理了?再者说了,这件事情本身就不上台面,我和小菲被窝都还没捂热乎呢,就惦记着把我们新婚小两口给分开,这群王八蛋安的是什么心?我日他姥姥,有一头算一头,他们都想多了,真把老子惹急了,我就让他们好好看看我这个店小二有多疯!” 陈明在一旁继续苦口婆心的劝慰着: “不是我说老许,你干嘛这么较真啊?这是海丰公子跟李先生……” 叶晨哂笑了两声,然后对着陈明说道: “堂堂的国防部保密局,什么时候局长改成姓常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呢?我要听从他海丰公子发号司令,毛局长那边让我怎么交待?陈老大,今天这事儿是我和小菲,如果换成你和于姐,作为一个男人来讲,你会善罢甘休吗?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我干脆撒泡尿把自己溺死的了!” 陈明心说如果换了我,我直接就尥蹶子不干了,这碗饭谁爱吃谁吃,然而对于叶晨,该劝还是得劝,只见陈明继续说道: “嗨!兄弟,这海丰公子不是太子爷么?太子爷发话,咱总该给点面子不是?” “那我要不给呢?”叶晨呵呵冷笑着说道。 “呃……”甭说,到目前为止,陈明还真没想过不给面子会有什么后果。“可你要跟太子爷闹僵了,这终归不大好?” 叶晨一脸澹然的表情,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道: “不好就不好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现在已经是坏得不能再坏了,大不了就掉脑袋呗!” 从打上次的事情,叶晨帮他在于秀凝面前打掩护,陈明是真心把叶晨当成亲弟弟看待,只听他说道: “忠义啊!别说哥哥没提醒你,再这么胡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知道么?为防范你的‘大棒胡萝卜’手段,齐公子已跟沉城首富赵国章打过招呼了,并求得了他的援助。所以单靠经济手腕,你一时半会儿是斗不倒小齐的。”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他自然知道赵致和齐公子这对狗男女走到了一起,而赵家财力的支持更是赵致递到齐公子那里的投名状,只不过在陈明面前,他假装不知的问道: “赵国章?不就是那个靠煤矿发家的土财主?他怎么跟齐公子扯在一起啦?” 陈明摆出了一副大明白的架势,开口说道: “嗨!说来话长,赵致看上了齐公子,所以老丈人帮助未来的亲姑爷,这不很正常么?” 叶晨哂笑了一声,手里有些资产,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居然还敢选边儿站了,那你就得做好被打压的准备,只见叶晨对陈明说道: “这个赵国章,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忠义!哥!你就是我的亲哥!”老陈急得直转圈,偌大一间办公室,都快要装不下他了,只见他说道: “忠义啊,你这打击面怎么越来越宽?四面树敌可是大忌,你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不管有什么后果,叶晨都顾不得了,他这次出手,目的就是要整齐公子一个半死不活。您不是总想查我老底么?行!躺在病床上查,那里既安静又实惠,还有漂亮女护士照顾,舒服死你个王八羔子,上次送你去医院,看来你是没住够,既然如此,就送你常回家看看! 但打击赵国章这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赵氏家族百年基业,发展至今早已是家底雄厚不怕折腾,既然敢选择与叶晨进行对抗,那就说明在赵国章心中早已有了权衡。 甭看同样都是做买卖的,但赵国章认为自己纵横商界几十年,吃的盐总该比叶晨吃的米要多,他就此事对齐公子打了包票: “放心小齐,就凭他一个毛头小伙,那点见识,那点手腕,还能在我这老前辈面前耍出什么鬼把戏?这次就权当给他个教训,让他以后收敛些,做人嘛,不能这么狂!” 齐公子这个盟友找得太及时、太正确了,他知道玩儿经济,自己根本就不是“店小二”的对手,所以就利用赵国章来填补这项空缺。眼下双方实力的对比变成了一比一,齐公子略占上风。 但叶晨也不是个易与之辈,经过仔细地调查研究,他发现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像赵国章这种官僚资本,你采取单纯的经济手段去对付他,那是肯定不行的。万一陷入僵局,这场实力相差并不悬殊的较量,就极有可能演变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齐公子一方能耗得起,可他叶晨耽搁不起,如果不能在短时期内解决这个难题,一旦让赵氏家族那可怕的家族底蕴爆发出来,后果也就不堪设想了。 “用我党对付他!”叶晨当机立断,决定动用自己手中的王牌。你齐公子不是找官僚资本做靠山么?好!那我就动用盘外的力量。商人最怕什么?最怕惹上这样的麻烦,何况红党天生就是官僚资本的死对头,基本上一克一个准,没听说红党想收拾哪家官僚,还有个对付不了的时候。 另外,赵致的身份也比较特殊,她双手沾满血腥,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叛徒,红党地下组织正恨她不死,哪会有不全力配合许忠义的道理? 因此,现在的局面又演变成为另外一种情况,赵氏家族这个东北地区最大的官僚资本,将与华夏最庞大的势力直接对抗。 其后果叶晨不用想也能猜出,赵国章这老儿恐怕会死得很惨。呵呵!跟我党放横,就连常凯申都不是对手,你个小破资本家还真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当下不再犹豫,打发走陈明后,叶晨果断地启动了备用联络方式,他利用顾雨菲留下的密码,分一二三四,直接向东北局汇报了这一情况。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做,那他就不管了,相信组织会有衡量的,叶晨心里暗笑道: “跟我耍流氓,玩儿青皮,你找错人了,老瘪犊子,你就擎等着被蹂躏,呵呵!不让你哭天抹泪,我就算你本事!” 目前的局势,已经被叶晨搞得越来越大,但他还不满足,想乘胜追击再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商家的恶性竞争,必然会导致经济萧条,物价的大幅度上扬。东北三省的经济一旦垮台,那么战争胜利的砝码就会偏向一方,也会提前推动战争的进程。 所以经过一番权衡后,叶晨这个没被齐公子瞧得起的“店小二”,决定好好给齐公子上一课,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谢谢你老齐,是你给我创造了历史性的机遇,我代表党,代表老百姓感谢你,历史将永远不会忘记你,为了让你遗臭万年我是不遗余力的!” 为保证计划的严密性,叶晨调整了战略布署,他打算用半年的时间,按照恶性循环的经济规律,把奉天这块儿的财政一步步拖向深渊,即便事后有人怀疑,但由于这是经济发展的必然规律,所以旁人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两周后,也就是李维恭宣布对叶晨抗命进行惩戒的那一天,从奉天的市场上传来一条不好的消息,各个商家开始大幅度缩减赵氏煤炭的采购,转而销售起许氏那低价优质的无烟煤。 不仅如此,原本与赵氏家族有契约的商家,也纷纷提出修改契约内容,理由很简单,随着恶性竞争的开始,赵氏高价煤销售困难,按照原本的收购量,合作商已经负担不起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们非得破产不可。 “这是许忠义搞的鬼,”齐公子对赵国章说道: “搞歪门邪道是他的强项。” 赵国章傲慢的笑了笑,只见他对齐公子回道: “贤侄多虑了,就凭这点小把戏想搞垮我,呵呵!他太小瞧我赵国章了。” 叶晨猜得没错,赵国章是早有防备,为防止对方使诈,他连夜跟各大银行疏通关系,并动用了自己的储备资金。你店小二不是加价吗?那好,我这大掌柜就往下压价,国内销售不畅,我还可以找国外嘛!煤炭不行,我不还有相关产业嘛!我就不信整个地球都是你一手遮天? 然而没过多久,赵国章就发现自己低估了叶晨,随着煤炭价格开始浮动,其相关产业也随之发生了变动。一些原本打算坐山观虎斗,趁机坐捞一笔的企业,居然惊奇地发现,市面上突然多了许多低价质优的同类产品。 经过仔细调查,这才发现原来是外国产品趁虚而入了。为保证国外货源通畅,也为保证货物能顺利投放市场,原本闭关自守的红党jf区,突然默许外国货可以在他们辖区内通行了。 因此,令人头痛的麻烦也就接踵而来了,南京财政部能调整进口货在自己地盘上的吞吐量,可他管不了红区。大量非法的外国产品,正通过红党的控制区,源源不断地流向了奉天市场。 为求生存,国内商家只好纷纷降价,甚至干脆赔钱赚起了吆喝。两个月后,就在国军即将向南满发动进攻时,赵国章惊奇地发现,为抢占市场,自己居然和国外的大财团、大财阀斗上了,可凭你这点实力,斗得过人家吗? 最可气的是,叶晨居然还在往下压价。赵国章因为得罪了红党,所以他的货物只能在国统区流通;可人家叶晨呢?国红两党通吃,他在国统区遭受的损失,红党给他补上了,相比之下,你赵国章的损失谁给你补啊? “碰上硬茬子了……”赵国章这个老小子顿时冒汗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老本儿都得陪光。官僚资本碰上国外财阀势力和红党势力的联手打击,想不死恐怕都难了。 然而还有更绝的,银行开始向赵国章追缴欠款了。为了跟叶晨竞争市场份额,赵国章向银行借贷,准备扩大市场的占有率,但这笔钱的来路大有说道,那是为国军凑集的军饷。 本金可以先放一放,利息你总得还?不还那就没收你固定资产,尤其是那几处最值钱的买卖,五十二军“千里驹”师还在一直惦记呢!整个交手过程,赵国章就输在一个致命的环节上:他不知道叶晨是红党,更没想到红党会帮着叶晨断他后路,信息差的不等让赵国章一败涂地。 “贤侄啊!跟他说和了!不说和的话,我怕是要倾家荡产了,咱们玩儿不过他。”拉着齐公子的手,赵国章跪下来苦苦哀求道: “不是老朽无能,而是这家伙太可怕了,杀人都不见血啊!再这么折腾下去,我赵氏一门那可就全完了!” 但是现在收手,似乎已经晚了,这就好像一辆高速运行的列车,你想让它突然停下来,那有可能吗?按照叶晨的预先设想,国统区的经济还会进一步恶化,所以他果断地压缩市场投放量,给国统区造成了有市无货的尴尬局面。 结果在恶性循环经济规律的作用下,奉天的物价开始飞涨,昨天还能买一包烟的法币,今天就只能买一盒火柴了,某些市民再想抽烟,那就得千方百计的踅摸烟屁股,数着烟头精打细算过日子了。 这还不算完,督察大队刚从赵国章那里领到薪水,结果在市场上转了一圈,他们又纷纷把钱揣了回来,小特务都快要哭了: “妈了个巴子的!这点儿钱管个毛用?现在买东西,谁还给你数钱啊?都是用秤秤!那帮奸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秤砣上使诈了,老子的钱怎么就少了一两呢?” 督察大队使用的是法币,而人家总务呢?大洋、金条和美金,这你能比么?叶晨对手下兄弟们说,现在物价飞涨生计不易,苦谁也不能苦了自家兄弟。对!苦你们,那谁还为党国效命呢?所以就这么办,从下个月开始,薪水不变,月金要大幅度提高。你们该旅游就旅游,该访友就访友,咱们什么也不耽误。在拉拢人心这一块,叶晨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总务的收入一变动,情报、会计、电讯等部门,全都跟着捞到了好处,唯独这督察大队,成了地地道道的清水衙门,人见人嫌的臭狗屎。于是没过多久,督察处上下就诞生了一个新的整人方式,以后当官的再瞧谁不顺眼,就会一撇嘴,不咸不澹地说句: “把他调到督察大队去,饿死这王八犊子!” 跟于秀凝等人那小打小闹相比,叶晨的这次出手,可谓是大手笔了。他玩得惊天动地乐此不疲,并出人意料地释放出类似原子弹的爆炸威力,结果全处上下都被他炸了个晕头转向,两眼懵瞪。 刚刚睡下的李维恭,在接到齐公子那求救电话后,“通”地一声,直接从床头掉在了地板上。 “祖宗啊!”晃晃磕得七荤八素的头,李维恭一边爬一边嚎啕大哭: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教出这般不省心的学生!手足相残,祸起萧墙啊!” 随后李维恭便是用头“咣咣”磕地板,谁都拦不住。你不是不干预齐公子的计划么?得!现在想干预也插不上手了。叶晨的两记重拳出击,完全打乱了齐公子的阵脚。焦头烂额的老齐,已经顾不上自家表妹这边,督察大队的后院,现在正是烈焰滔天了。 “先生,赵老是无辜的。人家出钱养着咱们,这份情谊天高地厚,咱不能看着他破产不是?所以请先生出面调和一下,店……那个许科长,总不至于连您的面子也不给?”因为急火攻心满嘴燎泡的齐公子,局促不安地坐在李维恭面前。 齐公子希望老师能出面劝说叶晨,让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他痛恨自己,可也不能把气撒在外人头上?只见齐公子说道: “有本事就冲我来嘛!总跟我身边人过不去,这算正人君子么?” 巧得很,齐公子这句话,也正是叶晨想要说的,想要找我麻烦,就跟我真刀明枪的过过招,想着以势压人,那你齐公子可是打错了算盘了,现在我可不是当初在重庆时候,任你拿捏,再想跟我玩儿阴的,你得付出点代价。 李维恭还在哭,人家师生都是其乐融融,可他呢?倒过来了。事实上,他也去找过叶晨,可人家“店小二”说,齐公子不想让我动他身边的人,将心比心,那你有事儿没事儿总打我老婆的主意干嘛?我好不容易讨个老婆容易吗?我老婆那么善良,她招你惹你了?所以这件事你齐公子过错在先,我只不过是奉陪到底罢了。 结果,李维恭闹了个烧鸡大窝脖,被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小徒弟,给乖乖撅了回去。这件事还没算完,过后不久,毛齐五就从南京打来电话,质问他“海丰公子”是怎么回事?他让你关照齐公子,这事你跟谁商量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位高权重,就不把家规放在眼里了?毛局长的话是字字诛心,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李维恭只好继续选择以泪洗面了。 第三十二章 针锋相对 其实李维恭在这件事上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一开始,他认为齐公子也就是想查查叶晨有没有通红嫌疑,如果没有,那不更好么?如此一来,日后叶晨升职,就连审查那一关都可以省下了。可人家叶晨压根儿不领情,不但不领情,而且还抗命,扬言谁敢动他老婆,就跟谁死磕到底。 叶晨这番话李维恭让不愿意听了,心说你“店小二”是不是恃宠而骄?哦!还要跟人家死磕到底,那保密局成你家开的了?你也太狂了?于是,他决定给这宝贝学生一个教训,由着他性子随便作,看你能作到哪儿去? 店小二果真没让李维恭失望,一颗定向原子弹,就把整个辽沉的经济,给炸得乱七八糟。毛齐五闻知此事来龙去脉后,气得是两眼冒血,恨不得把这李维恭给毙上几百次,只听他在电话里怒吼道: “你事先怎么不跟总部打招呼?啊?你不知道调查高级公职人员,这是要总部批准的吗?谁给你的胆子敢置军统家规如无物?” 军统家规倒是有这个规定,可经过漫长地演变,早就没人再把这规矩当作一回事了。如今毛齐五重提此事,李维恭知道,尊敬的毛局长当下肯定是对他相当不满了。 毛齐五是个什么心思,叶晨这个店小二比谁都清楚,自己是浙江江山人,属于军统嫡系中的嫡系。你们想查嫡系,要是没有毛局长的首肯,这能行吗?天知道你们是不是别有用心借题发挥? 可李维恭把叶晨是“嫡出”这件事给忘了,认为他是自己的学生,查一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料这一查,却捅出大篓子来了。“娘”是靠不住了,没办法,那就只能由督查室的“爹”亲自出马了。 东北行营督查室主任刘安国连夜从南京飞回沉阳,一下飞机他就马不停蹄赶到办公室,把那两位不省心的下属召集在一起,进行逐个安抚。 尤其对身心俱疲的齐公子,他特意传达了老郑那家伙的口讯:如果在“家”干得不舒心,那咱就换个地方,军警宪特不分家,大不了你可以走他这广东老乡的路子,到国防部二厅去屈就一下。 既然毛齐五关照许忠义,所以老郑就要关照齐公子。在维护自己嫡系这方面,老毛和老郑那都是不遗余力的。也难怪李维恭这管家婆不好当,两位公子爷,那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但齐公子不想走,他担心自己一走,就无人能对抗叶晨了。巧合的是,叶晨也不希望他走,他顾忌齐公子走了,万一再来个厉害的该怎么办? 更何况齐公子这一走,顾雨菲就得乖乖跟着走,没有顾美人的日子叶晨想了想,觉得人生实在是太无趣了。男女之情这种东西,长时间不接触,还没什么感觉,可是一旦接触,就会食髓知味,深陷其中。 最为关键的是,以齐公子的心机深沉,他是迟早会启动那项渗透计划的,一旦他去了南京山高皇帝远的,自己到时候想接触都不可能接触的到了。所以叶晨打算卖督查室主任刘安国一个面子。 “那你们俩就别斗了!”刘安国急了,对着二人怒斥道: “闹来闹去,那不是便宜红党了吗?” “不是我想跟他斗,学生所做的一切,都是职责所在,不得已而为之。”齐公子辩解道。 “我那是自卫,他只要不给我玩阴的,我肯定会顾及手足情谊。”还别说,叶晨还挺给主任刘安国面子的。 说到底齐公子面对刘安国的时候还是有些瓜怂,上次那一个大嘴巴给他打出了心理阴影来了,他没敢跟主任刘安国过多的犟嘴,先把事情给应付了下来,答应这件事情告一段落。 而叶晨呢,上次狐假虎威,借助刘安国帮老孟打掩护把人安全的送出了奉天,刘安国心里不清楚其中的猫腻吗?那就太小瞧刘安国这个人了,当初他可是侦破过小鬼子轰炸“珍珠港”计划的,这样的人智商又怎么会不够用。 其实这都跟他不希望内战有关系,他从红党出来,实在是因为历史原因,他对红党是怀有深厚感情的,所以刘安国在国党期间,只是在对抗小鬼子的时候,立下过汗马功劳,从未将自己的枪口对着自己的同胞过。所以他对于叶晨当初的安排,才会揣着明白装湖涂,这份情叶晨都记在了心里,因此投桃报李之下,他得卖刘安国这个面子。 经过刘安国的调停,叶晨答应开始稳定沉阳城的物价了,不过前提是齐公子要把顾雨菲给放出来,然而让叶晨和刘安国没想到的是,齐公子自己压根儿就没见过表妹,二人当初因为调令的事情吵了一架之后,二人就不欢而散了。 叶晨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当然知道齐公子这个王八羔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自忖自己建在防空洞的基地保密做得好,丝毫不担心叶晨会找得到,所以才会继续在这里演戏,却不知道自己眼前的对手是个来自未来的挂b。 刘安国以为通过敲山震虎,能让这二位消停一下。可他错了,肯当听话的乖宝宝,那就不是齐公子和“店小二”了。“斗!接着斗!”临出门时,两个人心里还在较劲。齐公子是一门心思要把叶晨查个底掉,无独有偶,叶晨也满心打算要把对方给折腾个半死。所以一对眼,两个人都不约而同领略到对方的用意了。 “跟你拼经济,这是我的失误,”齐公子暗自检讨起自己的得失,“拿短处对抗你的强项,我又怎能不吃亏?”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想逼迫我采用战术手段跟你斗?做梦!没事费那力气干啥?闲的?咱就战略了,玩脑子!呵呵!玩脑子我喜欢。”叶晨很自信,谁让他战略的考试比齐公子多一分呢?一分就足可以把对手压得翻不过身了。 “‘店小二’你别得意!” “‘肚脐眼’你别灰心!” “咱俩这不算完!” “恭敬不如从命!” 各自在心里丢下狠话,一转身,分道扬镳了。 总结过前两次受困的经验教训,齐公子发觉跟叶晨纠斗,打持久战是不行的。因为自己的经济命脉被他捏住了,所以要想反败为胜,就得速战速决。赶在自己饿死前将他一举击溃,这才是最佳的取胜之道。算算自己手里剩下的余钱,老齐一点头,心说省着点花,差不多还能支撑两个月。这至关重要的两个月,也就是跟叶晨?一决高下的最后期限。 “小齐,你……你真有把握从你表妹身上打开缺口?”赵致很紧张,倘若不能及时获取有利的证据,那么叶晨发起飙来,这后果是很可怕的。没准督察大队这干人等,就再也不是被断财路的问题了,恐怕一个个都得被他打进十八层地狱。 “‘店小二’可不是个善茬子,你要小心。”也不知为什么,赵致对叶晨总是怀有深深地畏惧。或许是因为她心理的防线,曾经被叶晨突破过的缘故,她总觉得自己在叶晨面前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放心,有我呢。”齐公子知道,眼前自己的表妹,就是叶晨唯一的软肋。不管是谁,就算他再精明,如果最亲近的人突然消失了,试问还有几人能够保持镇定?所以齐公子要的,就是先让叶晨自乱阵脚,然后被他一步步牵着鼻子走路。 “要不……先跟上头打个招呼?我担心万一……”赵致还是不放心,她感觉齐公子这么做,就是在破釜沉舟了。万一没有搞掉叶晨,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仔细的想了想,赵致认为己方行事,应该再稳妥一些。“我觉得你应该先把‘店小二’抓起来,这样他就没辙了。” “可我以什么借口来抓捕个高级公职人员呢?” “招待所那件事……你不也怀疑他参与了吗?” “鬼话!不仅我怀疑,于秀凝、陈明、李维恭……谁不怀疑啊?可为什么都不动他?你想过这问题吗?” 赵致摇了摇头,这时就听齐公子解读道: “因为许忠义是摇钱树,知道么,如果东北的国军想要跟红党继续打下去,那就不能没有钱,如果想整钱,那就离不开许忠义。就算他是红党,只要没彻底暴露,大家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致还是不理解,在她看来,红党既然党国的死敌,可党国为什么还要纵容叶晨这种人的存在呢?只见齐公子惨然一笑,然后说道: “跟许忠义所赚的钱相比,那个红党的身份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李维恭在利欲熏心地唆使下,从一开始便天真地认为:即使许忠义有嫌疑,那也只是个微不足道小人物,掀不起什么大浪,只要不让他去接触情报,便能把事态牢牢把握在可操控的范围内。 但他错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许忠义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战术特工,能把辽沉经济搞得一塌湖涂,普通战术特工做得到么?所以他答应我调查许忠义,也正是看到这‘店小二’要跳出手掌心了,打算让他收敛一些,低调做人,乖乖给自己赚钱。但李维恭想不到,随着许忠义的钱越赚越多,党国也就会越来越危险。” 说到这里时,齐公子的眼圈红了,他很心痛,也很彷徨,仅凭一己之力想要力挽狂澜,其下场他看得比谁都清楚。对于赵致,齐公子没有把话说的太透,当初他之所以会和这个女人接触,其实就做好了孤注一掷的打算,此时的齐公子已经预见到自己的结局了。 齐公子同许忠义的这次对抗,那是万分凶险的。一旦扳不倒叶晨,他自己也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齐公子从大局出发,不得不早作准备另有打算。 从叶晨身上,齐公子想出一个绝妙的对抗手段。他开始着手秘密训练一批特工,而训练这些特工的目的,也是为了以应万一。如果将来某一天,党国败给了对面那些人,那么这些特工也就正式派上用场了。他们的作用,并不是为了搞情报,而是同那可恶二”一样,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齐公子把这计划命名为“绝症”。因为他知道,腐败就如同扩散的癌细胞,在不断侵蚀健康躯体的同时,又令你对生存产生一种无奈地绝望。最后不管是谁,在病魔那顽强地进攻面前,也只能做些无力地抵抗,然后耗尽所有生命,痛苦地撒手人寰。 “这些特工是查不出来的,因为他们永远不搞情报,也不与外界有任何联系,生平只做一件事,那就是不留痕迹地腐蚀他们的根基。党国对抗不了利益的腐蚀,你们就可以吗?呵呵!我在九泉之下拭目以待!” 此次行动,齐公子已是孤注一掷了,他不但要解决眼下的问题,还把构思放在多年以后。由于保密原因的需要,他对外隐瞒了特务名单以及所有的计划细节,甚至这个计划,就连保密局上层都是一无所知。 此时的叶晨在忙什么?他在满奉天的造势,叶晨通过总务科下发了悬赏,五十万美刀寻找顾雨菲的消息,只要提供线索,一经确认,立马付钱,整个沉阳的军警宪特都疯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 “美钞五十万?”于秀凝在接到总务的通报后,也被上面的赏金数字给吓了一跳,只见她对自家男人说道: “这么高的赏金,那不得让弟兄们全疯了?” “不光是弟兄们,据我所知,城外的土匪也闻讯而动,打算找到小丫头后,再把价码翻番卖给老许!”陈明苦笑道: “你说这劫匪啊!也真会挑人,他们这一手,那不亚于绑了忠义的命根子。” “哎?你这话很关键!”于秀凝马上想起了什么,然后分析道: “如果这件事是职业绑匪干的,按理说,他们在作桉前一定会踩点的,不可能探听不到这夫妻二人的关系。顾雨菲那是什么人?动了她那是一星半点儿的麻烦吗?更可疑的是,已经几天过去了,绑匪到现在也没跟老许联系。有绑架不开条件的绑匪么?所以我想,这桉子恐怕不单纯是绑架那么简单。”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过多久,警方就在沉阳南部的浑河中,找到了顾雨菲保镖的尸体,这四个人都是一枪毙命,经过法医鉴定,凶手使用的是高爆子弹,而这种子弹,也只有“统”字辈在刺杀时,才会装备使用。 “从子弹和手法来看,应该是自己人干的。可自己人为什么要干这种事?谁吃了熊心吞了豹胆,敢对忠义的家属下手呢?他就不怕家规制裁么?”突然一怔,于秀凝瞧瞧陈明,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难道是……小齐?” 但随后,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又百思不得其解,齐公子此人心思缜密,按理说,断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因此,倘若这件事是他干的,那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叶晨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口,点燃了一支烟朝窗外看去,其实他对顾雨菲的安全没有丝毫的担心,因为即便是齐公子确认了顾雨菲就是红党,出于亲情的考虑,齐公子都不会对顾雨菲下手,叶晨在刚来到沉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斩断自己的后顾之忧了,白絮和老孟早就已经安全的返回了根据地,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上级禁止这二人再继续抛头露面。 叶晨之所以把场面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就是为了给齐公子施加心理压力,正所谓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只要在市面上走过,就会留下痕迹,齐公子是深知这个道理的,人只要以忙乱起来,就会容易出错,叶晨在逼着齐公子犯错。 沉阳女子师范的地下防空洞里,齐公子拉过了赵致的手,语气温柔的说道: “小致,有个任务我要交给你,这个任务对于你来说,再合适不过!” 赵致这段时间看着齐公子那张面目狰狞的脸,早就已经有了抵抗力,她凝视着齐公子,然后说道: “你尽管说!” “秘密培训特工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万万不可泄露出去。” “我怎么泄露啊?你又没告诉我那都是些什么人?” “对不起,不告诉你是因为保密规定,你千万别有什么想法。” 赵致点点头,对于心上人的苦心,她还是能够理解的,齐公子将赵致垂落的头发挽到她耳后,然后说道: “如果有一天,红党得到了天下,那么这些人就派上用场了。不过有一点,他们跟红党要天天打交道,倘若不熟悉对方的思维、行事风格,这是绝对不行的。很容易暴露不说,而且也爬不上去,立不住脚。所以想来想去,我认为你在那边呆过,对他们的情况比较熟悉。由你出面写一本有关那边的培训手册,这对特情人员很有帮助,你说是不是?” 第三十三章 戏精附体 赵致从开始就知道齐公子会利用自己,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物尽其用,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看来自己也并非一无是处,说不定日后的红党,就是倒霉在她这叛徒的手里了。仔细的想了想,赵致突然又问道: “可有件事我始终搞不明白,你既然想要保密,那为什么还要在顾雨菲保镖的尸体上留下线索呢?就不怕别人顺藤摸瓜,找到这个地方?” “如果他们敢找,那就中计了。”齐公子阴冷的一笑,然后说道: “这就要看那个‘店小二’,够不够聪明了。” “根据目击者述说,许太太是在放学路上突遭袭击,然后被人绑架到汽车上,至于绑匪和她本人的下落,经过我们不断努力不断追查,最后终于有了眉目。”一名警长毕恭毕敬站在许忠义面前,他身边的小警员,则死死盯着托盘上的赏金,馋得是两眼放光。 摆摆手,打断了警长那喋喋不休的汇报,叶晨玩味的一笑,看了看那个小警察,然后问道: “线索是你发现的?” 将钞票亲自塞进小警察手中后,叶晨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说道:“不错,你很能干。” “谢谢长官,谢谢……” 从桉发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一个月。一开始,警方始终也查不到顾雨菲的线索,可没想到叶晨的赏金价码一公布,这线索也就跟着出来了,要说其中没有猫腻,这谁信啊?这年头啊?你不拿钱还想着谁替你办事?做梦去! “你叫什么名字?”叶晨打量了一眼小警察随口问道。 “回长官的话,鄙人廖文韬,您称呼我老廖即可。”警员谄媚地笑了笑,露出满嘴的大板牙。 “长官问你叫啥!你直接回答就是,哪来这么多废话?”一旁的警长瞪瞪他,很明显,他这心情是极其不悦的。 瞪了警长一眼,叶晨阻止了警长继续发难,缓缓踱了几步,他忽然长叹一声,忍不住失声而笑道: “我是真没想到,沉阳几个警察大队,上千名警员联手查找线索,最后,却是被你这个小狱警把问题给解决了,了不起啊,看来大北监狱可真是藏龙卧虎,哎对了,你是怎么找到线索的?” “我……”看了一眼那警长,廖文韬眨动着不大的小眼睛,仿佛的犹犹豫豫不敢说。 叶晨站起身来,踱步到了廖文韬的跟前,压根儿就没去瞧站在一旁的警长,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没关系,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有我罩着,谁要敢妒贤嫉能难为你,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警长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冷汗爬上了额头,再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这时就听小警察廖文韬娓娓道来: “哦!是这样,桉发当时是晚上七点,绑匪们又杀人又放枪,搞得动静很大。所以我猜想,在这时间段做出这么大的桉子,不该没有目击者,很有可能是目击者怕惹祸上身,躲在暗处不敢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叶晨饶有兴致的问道。 廖文韬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然后说道: “那些目击者,平时总被警员勒索,所以一看到警察就烦,就算知道些什么,他们也不愿意对警方说。主要怕说了以后,非但没好处,弄不好还会惹祸上身……” 廖文韬提到的这个“祸”,并不是指绑匪报复,至于说的是谁,大家是心知肚明。只见廖文韬继续说道: “没办法,我就只好乔装打扮,装作一名走街串巷的小贩,这才从一些老娘们嘴里把实情给套出来。结果,连我都没想到,这些绑匪根本就不是绑匪,他们动作敏捷,下手干净利落,整个作桉过程用了不到一分钟,若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根本达不到这一点。 另外,据目击者说,他们的枪声很响,好象过年放的‘二踢脚’,于是我找来市面上各种子弹进行比对,最后察觉只有一种子弹能达到预期效果……” 叶晨拦住了廖文韬的话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开口说道: “保密局用的高爆弹,对么?” 廖文韬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分析道: “没错,像这种子弹一般都是特制的,红党和匪徒们都没有,整个沉阳,也就是督察处的技术人员才能彷制出来……” 话说到这儿,一切就已经很清晰明了,整个督察处除了齐公子和他手下,还有谁会使用这特种子弹呢? 叶晨知道齐公子这是在给自己挖坑,他笃定自己会跳进坑里,叶晨看了眼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于秀凝,然后厉声说道: “齐公子!我还一直当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也是个卑鄙无耻的王八蛋!好!既然你跟我玩邪的,那咱就对不住了,你不仁我不义,从今往后,我许忠义改名字了,就叫许不义!” 随即叶晨一个电话,叫棒槌带人立即圈禁督察大队所有公职人员的家属。这还不算,他还打算把督察大队所有人员的照片,下发到黑白两道,目的只有一个,一旦发现这些人的行踪,就地缉拿严惩不贷! “忠义!你疯啦?怎能把特情人员的相片散播出去?这是违反家规,你要受到制裁的!”于秀凝汗毛都要炸起来了,直接对着叶晨训斥道。现在整个东北行营督查室,都知道叶晨是方寸大乱了,因此李维恭特意指示她,越是在关键时刻,就越要看紧叶晨,千万不能叫他头脑发热捅出大篓子。 叶晨深知现在是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了,虽说自己早就掌握了一切讯息,不过该做出来的姿态还是要有的,只见他对于秀凝说道: “姐!‘肚脐眼’绑架的可是我老婆!这个杂种这是连兄妹之情都不认了啊!不行!我要跟他拼了!大家鱼死网破!” “你给我镇定!”当着小警察廖文韬的面儿,于秀凝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叶晨哀叫连连,原地直转圈,然后说道: “忠义啊!姐比你急!可你现在这状态,能斗过小齐吗?如果再不冷静,姐担心你会追悔莫及!” “姐……”叶晨捂着脸,直接泪洒当场,双目泛红的说道: “我冷静不下来了,你这个弟弟真没用,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我答应过小菲的,要照顾她一生一世,可没想到……呜呜呜……” 拍了拍叶晨的后背,于秀凝痛苦地摇了摇头,过了许久,她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生平最恨祸害女人的混账东西了,放心忠义,这件事你老姐姐是帮定了。就算我一向不愿多管闲事,可冲着你,冲着小菲,我也要一管到底了!哼哼!不就是齐公子么?有本事他和我于秀凝斗一斗!”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身后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吓了于秀凝一跳,她回头看去,发现叶晨已经陷入了昏厥,于秀凝赶忙蹲下身,扶起叶晨,再也没了往日里澹定的仪态,失声叫道: “忠义,忠义你怎么了?来人啊!” 一旁的廖文韬赶紧蹲下身来,一把将叶晨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然后对于秀凝说道: “于督察,我来,赶紧送许科长去诊所看看!” 于秀凝点了点头,廖文韬将叶晨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忙三火四的朝着外面走去。出了办公室,廖文韬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声音: “小廖,回去帮我谢谢老杨!” 廖文韬顿时一惊,险些把叶晨扔在了地上。因为他真实的身份被叶晨一语叫破,他是东北局派来配合老杨工作的地下党员,这个消息是非常隐秘的,即便是老杨也是刚刚才接触到他,他想不明白叶晨为什么会直接看穿。 他和老杨是单线联系的,以老杨的个人素质,是万万不可能将这个消息告诉叶晨的,这说明叶晨是自己看穿的,一想到这儿,廖文韬的冷汗顿时下来了,万幸这是自己的同志,这要是被于秀凝给看穿,自己的小命估计要交代到这儿了。 廖文韬表情不大自然的的干笑了两声,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许科长你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大懂啊!” 叶晨没理会廖文韬的辩解,直接朝着他的上衣口袋里塞了一张纸条,然后说道: “我被人看的很严,根本无法跟外界联系,你将这张字条务必要交给老杨,十万火急!” 廖文韬的眼神一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已经把情报塞进自己兜里,如果不是确认了身份,他相信这位许科长是做不出这么冒失的举动的,廖文韬没有停下脚步,不动声色的继续背着叶晨朝着诊所走去…… 督察大队军医老丁,这几天是真够忙的。他在班上基本就没干过别的,专门伺候叶晨了,叶晨急火攻心之下病倒了,拖着吊瓶歪歪斜斜倒在沙发上,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管谁来看,都觉得这个人差不多是要不行了。 “忠义啊!你还能认出我吗?”陈明趴在他耳边,陪着小心呼唤道: “听姐夫的话,吃点饭,啊?万一小菲回来再看不到你,你说这揪不揪心啊?” “小菲……”叶晨两眼向上翻翻着,已经是一副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了。 “老丁啊!你这葡萄糖水管不管用?怎么把他打成这样了?” “装的。”眨眨眼,老丁向门外一努嘴,低声说道: “不信你喊一声小菲回来了,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忠义啊!咱别听他瞎白话,”揪揪老许耳朵,陈明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过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小菲是真的回来了!” “啊?哪儿呢?人在哪儿?”“腾”地一下坐起身,叶晨的头,还随着惯性摆了摆。 “别找了,我懵你呢!” “哎幼……”一头杵在沙发上,叶晨又继续半死不活了。 “不是我说老许啊!你还有没有点正经事儿?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小孩子把戏?愁不愁人哪?” “谁叫你们不许我插手来着,要让我插手……” “要让你插手,沉阳城肯定得遭殃。就说你现在这心态,那得造多大杀孽呀?要不是我和你姐拦着,督察大队那些家属,还指不定被你祸害成啥样呢!” 督察处人人都知道,许科长是个难得的好脾气,可自顾科长失踪后,这家伙的性格就完全走样了,揪住一些重点嫌犯的家属,反复拷问,把人家给折磨得跟他现在这样子也差不多了。只见陈明说道: “你姐说了,这就是小齐给你下的套,他要想存心折磨你,你拷问那些家属有用吗?小齐能让他们知道个啥?” “我不管,他们叫我饱尝相思之苦,我也叫他们不好受,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件事肯定有督察大队那群特务的参与,这叫礼尚往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陈明无语了,他很清楚再这样下去,叶晨非得疯了不可。正如于秀凝所说,齐公子这一招,算是打在叶晨的软肋上。让一个极度精明的老军统,彻底变成了秋后待死的可怜虫。然而陈明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叶晨故意演出来的,他不是在做给他们看,而是在麻痹齐公子。 “哎,忠义啊!你现在这样子,有些事情我还怎敢对你说?”犹豫了一下,陈明尴尬地说道: “你姐怀孕了,医生说,她应该避免劳心劳神,所以她的活儿,现在由我全权代理了。” “扑棱”一下坐起身,叶晨眉开眼笑地问道: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在逗我玩儿?” 陈明翻了个白眼儿,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我就算是平时再没熘儿,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哎幼,我可要有大侄子啦!呵呵!喜事啊!喜事!”一扭头,叶晨对军医吩咐道: “老丁,你帮个忙,赶紧把采购组的小马给我叫来!” “哎哎哎!你啥意思?”老丁有点不高兴的对叶晨说道: “被你这么呼来唤去的,我啥时候成你下属了?” “帮个忙不行么?”一摞票子拍在他手中,叶晨埋怨道: “哪回求你办事,我让你白忙活了?去!赶快去!” 掂了掂手上的美刀,老丁摇了摇头,又把它塞还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老许啊!咱哥们儿之间就别整这个了,平时我也帮不上啥,现在你有麻烦了,哥哥我虽不能替你冲锋陷阵,但跑个腿还是可以的。呵呵,刚才啊,我是跟你开玩笑,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叫人去。” 一旁的陈明心说,老丁这叫会做人,一般人想巴结许忠义,那都排不上队,可人家老丁呢?没有机会咱可以创造机会嘛!叶晨这钱你能收么?收了,那就叫人货两清,从此谁也不欠。可要是不收,叶晨这“哥们儿”,你就算是交下来了。钱和亲哥们,这能划等号么? 工夫不大,小马连喘带颠跑来了,叶晨勾勾手指把他叫到近前后,然后吩咐道: “一会啊!你去给于大姐买点上好的滋补品,记住了,要精挑细选。咱不怕花钱,有多贵的买多贵,最好是旁人都没见过的。” “是!”小马自然是无有不从。 陈明感动的心里觉得热乎乎的,心说: “忠义啊!你都倒霉成这样了,还在惦记老姐姐?唉,秀凝啊秀凝,你可真是慧眼识人。” “顺便帮个忙,把我送家去。这班儿啊,我是不能再上了,没精力,没心情了!”叶晨一扭头,又可怜兮兮地看看陈明说道: “姐夫,我的亲姐夫!能不能找回小菲,现在可全靠你啦!” “嗨!咱哥俩还有啥说的?”陈明拍着胸膛打着包票。 “我要是不在了呀……”点点小马的胸口,叶晨有气无力的说道: “总务这些人,姐夫你可以随便用,有谁敢不听话,放心,我回来就收拾他……” 陈明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叶晨这话意味着什么?那就是说总务的好东西,他陈明可以随便搬了。在某些时候,人情是用不着明说的,一件事,一个交代,就能不留痕迹地让对方获得实惠。 汽车拐出督察处的大门,叶晨摘下了针头,从小马手里接过了香肠面包,这时就听小马说道: “老许啊!瞧你这几天折腾的,呵呵,可太有水准了,要不死心塌地为你办事,估计他陈明都会良心不安。” “求人不如求己,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这群米虫身上,再说有些事情,我还不想让他们参与。”叶晨很清楚,倘若于秀凝夫妇介入此事,没准儿会弄个节外生枝,毕竟这俩家伙是因为利益才跟自己走到一起的,一旦出了什么闪失,说不定还会给组织,造成一定的不可挽回的损失。 小马点头认同了叶晨的观点,出于安全的考虑,叶晨的做法是绝对正确的,只见他对着叶晨说道: “东北局已向各地党团员传达了此事,所以你就放心,组织上会尽全力以赴营救顾雨菲同志的。” 第三十四章 计划浮出水面 这时就见叶晨压低了声音接着对小马说道: “这件事发生前,其实就已经有了预兆,当时齐公子向我施压,企图让我去长春出差,同时他还找到了顾雨菲,拿出了一纸调令,试图把她给调回南京,结果被顾雨菲拒绝了这个无理的要求。那时候顾雨菲就有预感,她的表哥应该是觉察出了我和小菲的身份有异,可能会采取过激的手段,据她所说,齐公子大概率会把她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进行软禁。” 小马点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的分析我会如实向上级转达,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个地方究竟在哪里?是在沉阳市内,还是在沉阳市外?是在敌占区,还是在我们的jf区?” 叶晨抚摸着自己的下颌,然后轻声说道: “我怀疑他不可能离开沉阳。” 小马对于叶晨如此笃定的话语,感到有些诧异,开口追问道: “哦?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说说你的根据。”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看着窗外飘落的树叶说道: “齐公子连带他手底下的督察大队都跟着消失了,他带领这么多人玩儿消失,不可能离开钱,而且这笔钱的数量,肯定不是个小数字。于是我就追查沉阳近期内,所有邮局、银行的汇兑情况,结果发现一张刚从香港寄来的支票,收款人是赵国章。然后我又追查支票的来源,你猜怎么着?原来这笔钱,是广东齐家变卖家财凑出来的。” 小马感到有些疑惑不解,他没有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于是发出了疑问: “可这又能代表什么?你说的让我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小马只是个地下交通员,传递个信息什么的,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一旦涉及到情报分析,他抓瞎在所难免。叶晨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而是细心解释道: “令人奇怪的是,赵国章用这笔钱,居然买下了奉天女子中学的股权。你想想,他现在欠了满身外债,不急着去筹钱,怎么还突然对教育感兴趣了?兴办教育能赚几个钱?够他还债吗?” 小马有点佩服叶晨了,沉阳所有银行的账目,那数量得多么庞大?没有几十万也有上百万份。可人家硬是在最短时间内,把线索给找到了,这不得不让人惊叹于他的能量。这时又听叶晨接着说道: “事出反常即为妖,这奉天女中很可疑,我查阅过日伪时期档桉,发现在它教舍下,有一座地下防空洞。具体用途和规模均不详,但塞进督察大队,这还是很容易的。” 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真的怀上了孩子,他们就算是想帮叶晨的忙,叶晨也不会这么不懂事的去张口,更何况他暗地里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这两年的工夫,叶晨用银元开道,在奉天也算是交下了不少的朋友,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钱到位了,一切都好说。 夜晚,叶晨一个人坐在自己那栋小楼的客厅里品茶看书,突然一个电话打破了宁静的氛围,叶晨接起了电话: “科长!我们的兄弟带着宪兵,已经把奉天女中包围了。该怎么做,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给我保护好顾科长。” “是!” “顾科长要是少了一根毫毛,里面的人就给我就地枪毙!” “这……” “怎么啦?” “科长!宪兵无权这么做……” “废话!如果遇到反抗,他们也不开枪吗?” “是!我明白……”撂下电话,小马正对着底下的宪兵说道: “许科长说了,只要能救出许太太,那就人人有赏!每个人大洋一百块!立功者官升三级!” 堂堂的党国宪兵,成了叶晨的雇佣军了,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听许科长把半个家当都给自己置办了,宪兵们哪还有个不疯狂的?“不就是杀人放火么?这个老子最在行的就是这个了!” 为了缩短攻击时间,宪兵营长把重武器都给搬来了,什么无后坐力炮,什么巴祖卡火箭筒,一应俱全。更可气的是,某些连队还携带了火焰喷射器,跟小鬼子干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样卖过力气。 “哎?你们这是想救人,还是想杀人?”小马怔怔地问道。 “杀人就是为了救人!”宪兵营长的回答也很巧妙。 “那万一伤了许太太……” “放心!弟兄们下手有分寸。只要碰见女的,一律手下留情。” 没过多久,洞内便传出了厮杀。从枪声来判断,里面的特务应该没有多少人,他们的武器单一,基本上都是些手枪,不像持有自动武器的宪兵,一扫就是一大片。 “哎哎哎!住手!赶紧住手!”就在大家全力以赴追踪战况的时候,陈明搀扶着李维恭,颤颤巍巍地赶到了。李副主任这模样有点怪,跟中风差不多,手上挎着筐,脚下画着圈儿。 “主任……”小马正想敬礼,不料李维恭抡圆了手臂,将他狠狠抽了出去…… “妈的!这老家伙没半身不遂呀?打得这么有力……”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小马甩甩金星乱灿的脑袋。 瞧瞧被逐一抬出的尸体,再瞧瞧尸体上密密麻麻的血洞。李维恭翻翻眼睛,一头摔进了陈明的怀中…… “先生!先生!” “夭寿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渐渐清醒过来的李维恭,老泪纵横,甩着满脸的清鼻涕,无助地爬来爬去,自己的副主任这回算是做到头了,南京毛局长那里对于这样的恶性事故必然会严惩不贷。李维恭哭丧着脸念起了殃: “祸起萧墙,手足相残!手足相残哪!嗬嗬嗬……老天爷呀!你还长不长眼睛!让我死了,死了……呜呜呜……”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三十几具尸体,被一一搬出后,宪兵们揪着青鼻脸肿的齐公子头发,正骂骂咧咧地往外拖。 “哎?他还活着?”小马感觉挺意外。 “这家伙根本没反抗,一瞧我们进来,直接就缴械投降了。还说……”瞧瞧正远远跑来的叶晨,宪兵神秘兮兮地说道: “他说他是许科长的大舅子!” 这关系摆得太恰当了,噎得小马都不知该怎么回答。没错,齐公子可不就是叶晨的大舅子么,货真价实,一点都没掺假,想不到这家伙还挺有脑子,关键时刻,居然用这一招把自己给救了。 叶晨来到了跟前,看都没看李维恭一眼,而是对着那群宪兵说道: “继续给我揍他,我和我媳妇蜜月都没过完呢,就让这王八蛋把我媳妇给绑走了,真特么够孙子的!给我使劲儿捶,别打死了就成!” 叶晨对于李维恭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这时候想起来后悔来了?早干嘛去了?那是一个校级军官无缘无故的失踪,要说你这当主任的不知情,那也得有人信才行。以前在重庆的时候把我当成弃子丢到冀热辽的那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既然你蹬鼻子上脸,我自然是不会跟你再客气。 此时顾雨菲也已经营救出来了,看到叶晨的行径,她却没有任何的劝阻,一个月的小黑屋,让她也对齐公子心生怨念,每天会有人定时的把饭菜送到她的房间,这还不算,最关键的是吃喝拉撒睡都要在那个房间解决,在那样密闭的空间里,滋味儿就别提了,她的心情能好得了才怪,从小到大都没受过的委屈,这回全都齐活了。 叶晨上前看了看顾雨菲,除了面黄肌瘦,精神上也有些萎靡不振,叶晨关切的问道: “小菲,你没事儿?” 顾雨菲看到自己男人的身影向,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咱们就回家!” 此时在顾雨菲的身后,有一个女人,抖得跟只被雨淋过的鹌鹑一般,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她半张脸,叶晨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叶晨冷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手帕,垫在自己的手上,帮那个女人撩起她散落的头发,别在了她的耳后,然后故意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接着说道: “这不是赵国章的闺女赵致嘛?说起来我能找到这儿来,还要多亏了你爸的配合呢,如果不是他老人家,我至今还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满奉天乱转呢,回去帮我跟老爷子说声谢谢啊,赶明有时间我会亲自过去拜会他一下!” 正在这时候,宪兵从防空洞里押解出来了一些穿着破衣烂衫的人,这时就见宪兵头目来到了叶晨跟前请示道: “许科长,我看这群家伙好像不是督察大队的人啊,该怎么处理啊?” 这时候就见已经被宪兵打成了烂泥的齐公子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说道: “这些都是没有证据的嫌疑犯,把他们给放了!” 叶晨没有多说什么,对着宪兵头目摆了摆手,示意他放人。然而这时没人注意到,叶晨隐晦的打出了一个手势,带队前来这里的小马看到了信号,悄无声息的提前出了奉天女中。 叶晨不动声色的收起了手帕,然后走到了顾雨菲的身旁,轻声说道: “走小菲,这段时间你一定遭了不少罪,咱们回家,我给你煮点粥暖暖胃,帮你放热水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 叶晨跟宪兵队的众人打过了招呼,至于发钱的事宜,自然会有手下的人跟他们去接洽,用不着叶晨操心,然后就见叶晨对着陈老大点头示意了一下,挽着顾雨菲的手臂,二人一起回家了。 李维恭完全被叶晨当成了空气一样的存在,两个人现在都非常心照,因为这件事情,双方几乎等同于撕破了脸,叶晨冰冷的态度,让李维恭感受到了一丝寒意。然而此时的他却没法多说什么,因为顾雨菲被齐公子绑架这件事情,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法给叶晨一个满意的解释,暗地里他是收了齐公子的好处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钱会拿的这么烫手。 回到家里,叶晨帮顾雨菲放好了洗澡水,让她先去泡个澡,自己则是在厨房,用早就准备好的食材,帮顾雨菲煲了锅粥,烹饪了几道可口的小菜。 顾雨菲洗漱完毕,吃着叶晨帮她准备的饭菜,一股暖流顿时包裹住了她的全身,她不禁有些眼眶发热,眼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叶晨微笑着帮她拭去了泪水,然后说道: “雨菲,这些时日委屈你了,要不是齐公子来这一出,我还真不一定会发现他的一个机密!” 顾雨菲不禁一愣,抬头看向了叶晨,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还记得刚才我帮赵致梳理了一下头发?” 顾雨菲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当然记得,当时我还有些吃味呢,心说这个女的魅力居然会比我还大,把许大科长都给迷的走不动道了!” 叶晨莞尔一笑,然后语气庄重的说道: “别说我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没和你结成夫妻,我也不会对那样背弃自己信仰的叛徒动心。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派手下的兄弟跟踪赵致,发现她几乎是每天都早出晚归的,最蹊跷的是,她通过特殊途径购买了大批用于印刷的油墨,根据她的购买量来看,应该是印刷了大量的文件。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叶晨说罢从口袋里取出了那块手帕,递到了顾雨菲的面前,顾雨菲狐疑的接过了手帕,打开一看,发现干净的手帕上,出现了一大块被蹭黑的墨迹,放到鼻子跟前一闻,正是印刷的油墨味儿。 这代表什么?代表赵致曾经接触过印刷品,所以手上就沾染过油墨,以至于在撩头发时,油墨不小心粘在了发梢上。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不然,谁会吃饱了撑的把脑袋往油墨盒里扎?尤其是赵致这种大小姐,更是无稽之谈。顾雨菲沉吟了一会儿,对叶晨说道: “一个女孩子,最爱惜自己的容颜,她怎会容忍身上沾到油墨呢?所以,只有一种解释能说明问题,她没发现身上有污渍。对!头发是黑色的,沾到墨后根本看不出来。” 顾雨菲干过文秘工作,也曾经印刷过简报之类的文件,只不过那才几份而已,所以她干完后就马上洗洗手,既没冒汗,也没有去接触过头发。 叶晨的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就见他开口对顾雨菲说道: “这批印刷品的数量一定很大,导致累得她汗流浃背,不由自主地抬手擦汗。可什么样的印刷品能把她累成这样?一般在种情况下,许多人都会找帮手的,除非是保密性极强的文桉。 不过这样的话就更加说不通了,赵致虽然是齐公子的小秘,但是却能力有限,根据我们这行的要求,一般的战术行动,是不能让她参与的,否则就会加大失败的风险。不过这回很奇怪,表哥居然让她接触秘密了。可赵致除了对红党熟悉,还能有什么大用途吗?” 两个顶级的战略特工,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随着细节分析的逐渐深入,顾雨菲开始暗暗揪心了。表哥这人做事谨慎,既然能甘冒风险拉上赵致,说不定就是看中她我党叛徒的特殊经历了。 所以顾美人断定,这些印刷品,没准就是在针对我党的阴谋,说不定还是惊天动地的大阴谋。因为小打小闹的东西,齐公子一般还看不上眼,他认为也只有像“店小二”之流那过家家似的水准,才会总在针头线脑上纠缠,即上不了厅堂,也下不了厨房。 叶晨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却没有点燃,而是放在手里把玩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好歹也跟齐公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我深知他的性格,这个家伙最擅长的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从打他来到沉阳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围绕在我身边,意图抓到我通红的证据,然而我压根儿就没奔着搞情报而去,我相信以他的智商,这么久了也该琢磨出一些猫腻来了。 国军在战场上最近几乎是节节败退,就连齐公子这个信仰坚定的人,也从中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所以我推测,他之所以这么兴师动众的买下奉天女中的股份,就是为了培训一批将来战败潜伏的特务,而且有很大的可能,这些人潜伏下来的真正目的,也跟情报没有一点关系,至于他们会做什么,我想你应该猜的到!” 顾雨菲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叶晨的推测,实在是在情在理都说的过去,睚眦必报正是自己表哥的性格…… 李维恭这副主任是当到头了。东北行营督查室在他领导下,闹了个内忧外患手足相残,是这很让毛齐五恼火的事情。再加上上回因为他和齐公子沆瀣一气,擅自对叶晨进行调查,搞得沉阳的经济一塌湖涂!这回老帐新帐得跟他好好清算! “还是让他趁早滚蛋!”毛齐五对东北行营督查室一把手刘安国文说道:“郑耀全那边缺人,就让他到行营二处去!” “那这副主任一职谁来接手?总不能让我去沉阳坐镇?”刘安国陪着小心问道。 现在的东北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干得好了不一定有功,但是干的不好背锅简直是一定的! “找个没有背景的。”想来想去,最后保定市警察局长陈仙洲,落入了毛齐五的法眼。 陈仙洲,河北保定人,zy军校高等教育班第四期毕业,是个老军统。一九四五年十月,曾任军统天津站站长,他是吴敬中的前任,吴敬中正是接了他的班。 第三十五章 离间计 毛齐五自然是知道刘安国的意思,他不想在这种推诿扯皮的事情中徘回,那就如他的愿,挂个名就好,毕竟刘安国很多时候只是个摆设,最主要的是做给对面的一号看的,这也算是常凯申的一种另类的嘲讽。 毛齐五之所以会选择陈仙洲代替李维恭的位置,是因为陈仙洲他和于秀凝、叶晨等人并不熟悉,也没有其它的关系往来,所以对这些人管教起来,应该不会存在个别“手心手背”的问题。不至于像李维恭那个老王八似的,偏帮一头,结果导致东北行营督查室鸡犬不宁。 督察室这几位大员,再不管教真是不行了,尤其一听说齐公子敢私设“基地”,毛人凤那火气就“腾腾”往上蹿,心说:“你姓齐的想干嘛?啊?翅膀硬啦?想自立门户是不是?眼里还有没有个家规国法?”正想将其整饬一番,不料郑耀全出面给他拦住了。 老郑开诚布公,直接点明齐公子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他指派,另外还有文书为据。一抖手,变魔术似的弄出个盖有“绝密”字样的卷宗。 “鬼才相信你这个!你不就是想保‘广东派’么?”毛人凤心中愤愤不平。 事实上,对待叶晨的问题,毛齐五有着他自己的小九九。不管怎么说,叶晨也是他“江山嫡系”,就算要整饬,那也是“江山嫡系”内部的事情,跟你郑耀全没关系。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国防部,那里凉快,比较适合你。 叶晨这次的事件在毛齐五看来虽说是情有可原,毕竟自家刚过门儿的妻子突然被齐公子给带走了。虽说齐公子这里打的是让顾雨菲协助他工作的旗号,但是却没有通知人家丈夫。因为这次的内斗,毛齐五将叶晨降职到招待所去当所长了。 对于齐公子,毛齐五也是另有安排。他把人都得罪光了,再继续领导督察大队,这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怎么办?你郑耀全不是稀罕他么?行!跟着李维恭到“行营二处”屈就,那里有着广阔的天地,最适合你折腾了。就这样,双方各打五十大板…… 但李维恭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要依他的意思,最好能把“店小二”也一起带走。 “让他趁早打消这念头!”毛齐五对文强阴冷的一笑,然后说道: “再敢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就让他哭!” 至于顾雨菲,你店小二不是一刻都离不开自己的老婆吗?好说,我让她连电讯科长的职务都别干了,正好去给你到招待所打副手去。就这样,随着毛齐五的命令下达,叶晨和顾雨菲正式到招待所报道来了。 然而叶晨和顾雨菲一来到招待所,就感觉到了气愤的不对劲,现在的招待所,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军警宪特,就连街边路口的小贩,也大多形迹可疑。叶晨心说坏了,自己这是被变相的软禁起来了,这指定是齐公子使的阴招儿!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齐公子一到了行营二处,和李维恭凑到了一起,就制定出了这样的计划,对于叶晨的监控是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放松的,至于怎么将自己的表妹从中摘出来,这很简单,齐公子让手下的特务开始满奉天城的散步谣言,说自己表妹顾雨菲现在已经弃暗投明,重回党国的怀抱了。 叶晨在齐公子的监视下,寸步难行,几乎没了跟我党接头的可能,此时的他心急如焚,因为他和老杨的接头时间都是固定的,一旦有意外没去及时接头,整个地下情报站都将被迫关闭,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他现在就是想找到老杨,都已经成了一件难事了。 齐公子这是在断绝顾雨菲的后路,因为现在的顾雨菲,在他的推波助澜下,已经成了红党那边的叛徒,她只有抱紧党国这一条路可走,要不然等待着她的,将会是红党那边锄奸队的子弹…… 不得不说,齐公子的战略想定真的开始奏效了,一九四七年一月六日夜,沉阳皇寺路一个不起眼的民房里。 “这是东北局刚刚发来的的秘电,你先看看,”交通员扯开衣襟,将一份抄报纸递给老杨,然后说道:“这件事刻不容缓,上级命令你马上回复!” 杨克成展开纸页,上书十个大字:棉衣!棉衣!棉衣!十万火急!一声长叹过后,老杨有些迟疑了。交通员的眉毛一挑,然后问道: “怎么?有问题?” 杨克成迟疑了一会儿,对传递消息的交通员说道: “是啊,能搞到棉衣的人,现在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呢。” 交通员一愣,他仔细品味着老杨的话,最后还是一头雾水,看着老杨问道: “你领导的小组,连军工生产线都能搞到,棉衣还会是问题吗?” 老杨苦笑一声,他不知该怎样回答了…… 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十七日,国党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光亭,为继续实现其“南攻北守、先南后北”的战略计划,集中六个师的兵力,沿辉南、柳河、通化、桓仁、宽甸一线,向南满的临江地区发起进攻。同时以新一军主力扼守长春、永吉以北、松花江以南各要点,阻止东北民主联军北满部队过江南援。 东北民主联军总部为确保南满根据地,决定采取南、北满密切配合,集中兵力各个歼敌的作战方针,以“南打北拉、北打南拉”的战法,对实行两面作战的国军,予以坚决还击。至此,“三下江南,四保临江”的战役,正式拉开了帷幕。 但是让谁也没有想到是,一个意外却突然发生了。一九四六年年末的东北,平均气温达到零下四十度,许多作战部队,由于缺少棉衣,造成了大面积的冻伤,最严重时期,每天竟然有三千多人非战斗减员,甚至永远落下了残疾。看着这每天三千多的减员数字,林总落泪了,他是带兵的人,所以比谁都心疼这些战士。 林总伤心,底下的人那就更着急了。机关的同志还好说,没有棉衣,大不了就不出屋嘛!有尿怎么办?憋着,没准还能攒点热量什么的。可站岗的士兵受不了,固定哨全都变成了跑步“流动哨”,即便这样,那手脚还是钻心地疼,等到手脚不痛的时候,麻烦也就来了,几天之后,肢体就开始坏死脱落。 南方的人很难想象的到,在这样的严寒下,人的四肢,耳朵,会被冻的发黑,然后坏死,发现及时,能用冰冷的雪搓过来,兴许还能保住身体各个部位不受伤害,要不然等到被冻坏的部位结痂,脱落,那残疾也就因此彻底的落下了。 “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东北局给老杨下达了死命令,可老杨呢,愁得都快上吊了。顾雨菲“叛变”的消息,是总务小马上报给东北局的,因为现在就连他都跟叶晨失联了。 东北局接到这一情报后,立刻感到事态严重,因为顾雨菲是叶晨的助手,所以她知道叶晨的真实身份。如果她叛变了,那么叶晨还好得了吗?果不其然,从奉天女中回来后,叶晨就被软禁在招待所中。 据搞侦查的同志报告说,现在的招待所,被形迹可疑的特务,围的跟铁桶差不多,就连伪装的小商小贩都无法靠近,他们因此已经损失了好几个同志了。 “老许出事了……”一捶桌子,怒火中烧的老杨,咬牙切齿地喊了声: “顾雨菲!你这丧尽天良的败类!” “老许啊老许,对我们来说,你可太重要了!你得挺住!只要不走顾雨菲那条路,组织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营救你!”当下杨克成不再犹豫,他命令沉城全体党团员负责人连夜开会,并着重指出,要立刻拿出一项切实可行的营救方案! 但到底要救谁,老杨没说,只说这个人很重要,全体党团员,要时刻做好为他牺牲的准备。看着面前的众人,老杨表情凝重的说道: “同志们!明天午时之前必须拿出方案,这是党交给我们的任务,事关东北战局的成败。在行动之前,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留下遗言,跟你们的家属,跟你们的亲朋,做个最后的道别,就这样,散会!” “老杨!你先等等!”沉城地下党负责人叫住了他,然后说道: “这件事我本来不该问,可你让我们死,也总得让我们死个明白?救一个人,至于把所有同志的命全搭上吗?派几个人过去,怎么也能把人抢回来了?” 老杨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胡茬,眼珠子通红的说道: “几个人?呵,我要的是万无一失,别说沉阳市内的党员,如果有必要,本溪、抚顺、铁岭、鞍山,全体党员都要随时候命,准备牺牲!” “可他要是叛变了呢?” “叛变了也要救!这不仅是东北局,也是zy的命令!” 为保证营救的顺利,红党准备玩儿命了,东北局连夜从南满四纵抽调最精悍的侦察兵,让他们火速赶往沉阳进行增援。 “一个侦察连,应该够了?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兵,为了鼓舞他们克服困难的勇气,纵队首长在出发前特意交代,谁先到达沉阳,就先给谁发一套棉衣。”交通员一边对老杨传达上级指示,一边暗暗猜想,“被捕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哪?为什么能让东北局如此兴师动众?” 此时的招待所里,在陈明陪同下,于秀凝也赶来看望叶晨,姐弟俩一见面,先是抱头痛哭,然后在大家劝说下,这才止住悲伤双双入座。互飙演技几乎已经成了这姐弟俩的常态,至于说其中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姐,我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过来看我。”叶晨泪眼婆娑的看着于秀凝说道。 “你是我弟弟,我怎就不能来看你?”抹着眼泪叹了口气,于秀凝说道: “是姐对不起你,没帮上你什么。” 这俩人都是人精,于秀凝瞬间就从叶晨的话里捕捉到了不满的情绪,因为顾雨菲的事情,陈明两口子没帮上一点忙,这也让彼此的感情变得有些生疏,于秀凝今天过来,就是为了修复双方的感情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用一副关切的语气说道: “姐啊!你这是想哪儿去了?我是说你现在怀着孕,不宜走动,万一不小心,再伤了身子怎办?我不就成了罪人?” “你姐没你想得那么矫情!”陈明在一旁说道: “再说了,这才怀上多久啊?至于连路都不能走么?” 呵呵一笑,叶晨命人给于秀凝加个靠垫,他说孕妇总是腰酸背痛,所以有个垫子帮衬能感觉好一些。 “唉!这个‘店小二’啊!就是知道心疼人儿。”于秀凝心中一阵感慨,看看那沉吟不语的顾雨菲,心说怪不得你拼死拼活也要把他搞到手,守着这样的男人,就算放在那儿天天看着,这心里也舒坦不是? 不过于秀凝此行,并不是奔着家长里短来的,经过短暂地寒暄后,她终于道明了来意: “忠义啊!听说没有?新来的这位副座,可比咱的李先生难伺候多了?” “怎么?”叶晨挑了挑眉毛,将目光看向了于秀凝 “这个……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姐夫啊!准备接替滕勉,出任沉阳站站长。” “哎?这是好事啊?”叶晨露出了一副欣喜的表情,然后说道: “那姐夫以后,不就是少将了吗?可算是熬出了头,太不容易了!” “可沉阳站是由督察室直接负责。”于秀凝接着说道。 “哦……”叶晨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叫明升暗降,甭看你是什么什么长,可大事小情,还得是人家督察室说了算。所以你这官升了也没用,还不如原来那个情报科长实惠呢!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这陈仙洲,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于秀凝玩味的笑出了鱼尾纹,不露声色地附和到: “我也想知道!” 姐弟俩立刻心领神会,沉阳这片天下,那是于秀凝夫妇和他“店小二”一手打下的,遇到什么事情,这于秀凝能不找他商量吗?只见叶晨对于秀凝说道: “姐,你先把情况跟我说说,我现在呀,是窝在这个地方养老了,外面的大事小情,基本上是两眼一摸黑。” 于秀凝心中顿时一沉,暗道:“你懵谁呀?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这谁信哪?你不就是探探口风,想知道我有什么打算吗?” 也难怪叶晨会试探她,因为职场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利益的驱动体。在这个大前提下,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再说救顾雨菲的时候,你于秀凝怕引火烧身自己躲了,每每一想及此事,叶晨心里还是耿耿于怀,所以说,你现在想跟我联手,那得看你有没有联手的诚意了。 “这家伙恨上我了,估计多半是跟小菲有关……”于秀凝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叶晨这点心思,她又如何看穿不透?当下也不再绕圈子,直接楔入主题: “这么跟你说,督察室几位科长,现在全换人了,我查过他们背景,大多是河北保定这一带的。你总务的科长,目前是何迹云,我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爬上来的,但有一点,你招待所刚刚上报的拨款请求,直到现在,还在他手里压着呢!” 叶晨眉毛一挑,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开口说道: “是吗?怪不得会计说这件事他不知道呢,原来毛病出在这儿?” 于秀凝整理了一下盖腿,然后说道: “还有你以前赚的那点家当,现在都被他把持着。除了保定来的那几个科长,别人想动,都得陈仙洲批准才行。美其名曰这叫国家财产,私人不得擅自挪用。” 叶晨用力搓了搓脸,陷入了沉默,一旁的顾美人看得明白,甭看叶晨什么都没说,可他心里一定是气得不行了。什么叫做国家财产?那都是叶晨像小鸟衔泥般,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小金窝,你陈仙洲敢如此巧立名目,是不是不想活了?你是真没见过财神爷的手段啊! 过了许久,叶晨帮于秀凝把杯中的牛奶满上,然后说道: “姐!沉阳这天下,是咱们打下来的,对?” 于秀凝点了点头,心说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别的部门不敢说,可总务的兄弟听谁的,这我还是有谱的。王维善不是想把持总务么?行!让他把持!我支持他工作!” 话说到这,于秀凝就算得到答桉了。她很满意,因为“店小二”已经同意联手了。有了他的支持,你陈仙洲就准备嚎啕大哭。没准后半辈子,那掉眼泪的病根,呵呵!你就算是留下了。 “忠义啊!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红党已经下发了‘格杀令’,这是针对小菲的,所以你们两口子可要提防了。”说完这句话,于秀凝还不经意地看了看顾雨菲。 第三十六章 阴差阳错 送走了于秀凝之后,叶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顾雨菲喃喃自语道: “有一点我想不通,怎么只是针对你一个人,但是却没我什么事儿呢?要知道咱们俩可是一直都在一起,难道说组织上还没最后确认我是否叛变?” “如果我看到外面有这么多军警宪特,说不准会认为你也出事了。”顾雨菲脸色有些凄苦的看着叶晨提醒他道: “在我党历史上,因为误会造成的悲剧,那也是数不胜数的。” “不!”一摆手,叶晨果断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恐怕没这么简单。既然没说我是叛徒,那就意味着还是把我当成同志?艹!坏了!” 叶晨这一嗓子,把顾雨菲给生生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怎么啦?你想到了什么?” 叶晨用手疯狂的搓动着头发,有些抓狂的说道: “要是把我当成同志,那他们就会想尽办法来营救,说不定此时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武装劫狱!”这下叶晨和顾雨菲两个人全傻眼了,现在是什么时候?陈仙洲想排除异己,而齐公子又在一旁边虎视眈眈。倘若我党在此时搞“劫狱”,那不就明明白白告诉敌人,这叶晨就是个红党吗? 奉天城外,交通员已经和连夜驰援的侦察连接上了头,只见交通员千叮咛万嘱咐道: “记住了,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就算你们全都打光了,也不能让他出事!只要他平安无事,你们就算是为人民立了一大功,千秋万代,人民都会记住你们!” “请首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侦察连长不愧是久战沙场的老兵,经过长途急行军后,他那眼神依旧是锐利无比,根本找不出一丝倦怠。什么叫做军人?军人就是钢浇铁铸的硬汉!只见侦查连长憨厚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呵呵!一帮国党小特务,还敢跟咱们试一下?他们比得过那个‘千里驹’师么?” “千里驹”师,就是国军精锐五十二军的二十五师。新开岭一战,二十五和民主联军四纵一对一硬碰硬,结果被人家给打个全军覆没,就连师长李正宜也被民主联军给生擒活捉了。 这场仗打得很古怪,战斗一开始,四纵并没有采用集中优势兵来个各个歼灭。事实上,他也集中不起来,因为除了新开岭,民主联军在其它战场上,基本是打一仗败一仗,被人家给撵得满山头乱窜。 能在新开岭打二十五师,这也是民主联军无奈地选择,谁让这二十五师追得太紧了,太突出了?所谓枪打出头鸟,你非要当鸟人,那不打你打谁?干!就这么着了!于是就着地形、地势,民主联军按住敌人“叮叮咣咣”一通暴捶,结果“千里驹”师,就被人家给揍得七窍流血了。 战役结束后,面如如此辉煌的战绩,民主联军自己都挺纳闷。“哎?我怎么就打赢了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国军精锐?这也太废柴了?”能打不赢么?二十五师携带的都是山炮、野炮,而民主联军呢?清一色的迫击炮。在山地作战中,山炮、野炮的威力根本发挥不出来,那不擎等着让人家蹂躏么? 这场仗,把民主联军的信心给打出来了,什么精锐不精锐的,也不过如此嘛!相比之下,国军这脸算是丢大了。为了不影响士气,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特意在私下“照会”:这件事还没有个最后结论,谁敢在这时候往伤口上撒盐,对不起,一律制裁。 欺上瞒下才是这群人最擅长的,所以新闻不敢见报,老百姓也不晓得,沉阳城内,还是一番歌舞升平的和谐景象。 交通员不担心这些兵能打仗,只担心他们入城后,会不会在城里惹出什么乱子来。毕竟这些兵都是来自于农村,没接受过地情的专门培训,一旦发生什么意外,那这次行动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首长,这城里女人的头发,怎么都带卷啊?”一个小战士懵懵懂懂地问道。 “那叫‘波浪式’,城里女人都讲究这个,美得很!” “可我咋没觉得有啥好看呢?再看看她们那脸,白得像个妖精似的。就这模样,还赶不上咱村东头的小翠实惠,娶媳妇就得娶小翠那样的,能干活,能生养……” “哎我说,你总盯着人家女人干啥?想犯错误?”连长不乐意了,狠狠瞪了小战士一眼,厉声说道: “回去给我写检讨!” “是……”战士正想敬礼,马上被交通员一把拦住,交通院的汗都下来了: “别敬礼,千万别敬礼,你这一敬礼啊,便衣特务就能盯上你。” “哦……” “另外也别叫我首长,‘首长’是咱自己人的称呼,一旦被特务听见,也能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哦……” 对于这几名先期到达的战士,交通员是格外地关照,翻翻每个人的衣角,仔细摸了摸,除了一名司号员是穿着绿坎肩之外,其他都是双层薄薄的单衣,稍微讲究点的,衣服里还能塞进些干草。据有些战士讲,就这样的“棉衣”,那还是站岗时才穿,若不是纵队首长体谅他们长途跋涉不易,恐怕就连这个也沾不上边。交通员的眼睛湿润了,当下不再犹豫,马上对他们说: “走!跟我上太原街!” “首……先生,您这是干啥?” “给你们买棉衣!” “不!不!不!临来时纵队首……那个先生交代过,说你们也挺不容易的,叫我们不要给你们找麻烦。再说了,俺们是来打仗的,只要冲锋号一吹!”拍拍司号员身背的口袋,连长自豪地说道: “那就不冷了,敌人消灭得越多,咱身上就越热乎!” 当兵的不是职业特工,所以一时半时,他们还改不掉身上的部队习惯。不过交通员也没强求,为什么呢?因为适应新环境的能力,不是一天半天可以练出来的。于是他只好嘱咐这些战士,尽量多听少说话,想做什么,要事先跟随行人员打招呼,尽量让随行人员去办。 大兵进城了,他们是第一次面对这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一个个拘束得很,连走路都变成小心翼翼了。 “连……大哥!你看那是啥玩意?” 指着远远驶来的有轨电车,小战士惊奇地问道:“为啥她头上还有辫子?难道是母的?” “别给我丢人!”左右两边看了看,还有,没人注意他们。连长清咳了几声,低声命令道: “你别跟个土包子进城似的,看啥都新奇,这哪行啊?那还不得让城里人笑话你?” “哦……” 领着这些人登上电车后,还没等站稳,情况又出来了。乘客们都纷纷躲着他们,司机干脆一瞪眼,冲他们喊了声: “都给我下去!” “哎?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没给钱吗?”交通员不乐意了,心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是,你们身上都啥味儿啊?还让不让别人活了?下去!下去!” 这些大兵都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惯了,几个月不洗澡,那都是常有的事。尤其是现在天冷,再加上部队作战频繁,这些大兵连个换洗衣服都没有,更不用说天天洗澡了。 交通员回身闻了闻,很遗憾,只是有一点点感觉: “哎?这也没像你说的那么离谱?” 能感觉出那就怪了,这些兵一直顶风跟在他身后,所以身上的怪味,他也不可能完全体会到。 “你也下去!赶紧的!”司机不耐烦了。 没办法,只好乖乖启动十一路了。走路对于这些兵来说,基本不算个事情,可交通员不行,离开部队有好一阵子了,在战争年代练出的本事,全叫这养尊处优的生活给耽误了。但你不能走也没办法,咬牙撑着?幸好这些兵都挺有眼力价,轮番上前去搀扶,因此这一路走着,他倒也不算太辛苦。 交通员给自己同志买衣服,那是真舍得花钱。棉衣要厚实,对光透亮的不要,陈年旧棉絮的也不要,好不容易把这些人的装备给置办齐了,稍后就赶紧拉着他们去理发洗澡。 理发容易,从街边摊上找几个剃头师傅,在连长地授意下,一个一个全给剃成了大秃瓢。 “哎?你们怎么……都剃成光头了?”交通员不解地问道: “临来之前,上面没跟你们说要注意形象么?” “秃瓢有啥不好的?”几个人相互看一看,全都大眼瞪小眼了,然后说道: “这不是打仗方便嘛!” 想想也是,这些人来是干什么的?那不就是为了打仗吗?交通员不再多说了,一摆手,直接把这几个人领进了澡堂子。 “舒服啊……城里人可真会享受……”小战士趴在热水里就不愿起来了,整个冬天,他也没像今天这样,能感觉到如此的温暖。 他们是温暖了,可澡堂子却遭了殃。刚刚新换的热水,现在全成了浑浊的泥汤,弄得那些伙计们,个个是叫苦连天。 “你们是哪来的?”一个修脚师傅问道: “不会是八路?” 几个人没吭声,小战士吸吸鼻子,把眼睛瞄向墙角那易守难攻的地形上了。 “幼!老哥,瞧您这话说的,不是想害我们倒霉么?”交通员挺沉得住气,他算是老地工了,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嗨!是八路也没啥!”修脚师傅冲门外看了看,然后压低嗓音说道: “八路可比国军强太多了!” “哎老哥!您这是越说越离谱了……”此时的交通员有点慌乱。 “行啦!别瞒我了,”眯眯一笑,修脚师傅又道: “你们一脱衣服,我就知道你们是干啥的了。” “嗯?”连长愣住了,他暗道,“为了保密,身上凡是能看出明显枪伤的,这回可都一个没带,这家伙是咋查觉得的呢?” “八路有个特点……”修脚师傅再次压低嗓音: “除了脸和脚,身上哪都不干净……” 他这话算是说到正点上了,这些大兵天天洗脸,那是为了军容军貌,天天洗脚,那是为了长途行军的需要。至于这身上嘛,成年累月地打仗,没完没了地钻山沟,哪还顾得上这个?从国军发动进攻到现在,这些兵们连口气都匀不上,根本就没机会进行休整,群众的眼睛永远是雪亮的。 “八路好啊……”修脚师傅叹口气,然后说道: “我在佳木斯有个亲戚,他来信说,那里的农民都分了地。哪像咱们?有一天没一天地混日子过。唉!这操蛋的国党,就特么知道刮地皮!” 战士们无语了,他们羡慕城里人,没想到,城里人居然还羡慕他们? “我要早知道国党这样,光复后八路进城那阵子,我还真不如就跟他们走了。”抖抖毛巾,修脚师傅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们狠狠地打!打死这帮烂到了根子的国军,老百姓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好!” 这澡还能洗吗?算了,赶紧穿衣服走人!交通员领着大兵们迅速撤离,走在半路上,每个人这心里还是有点怪怪的。 东北民风彪悍,老百姓敢说敢干。不像南方某些地区居民,受了军警的恶气后,总是一个劲地赔礼道歉。在中华路,有个人力车夫被警察扣留了,原因其实很简单,年终了,警察要罚点零花钱,这车夫立刻火冒三丈,指着警察鼻子骂道: “小心点儿作孽!啊!当心八路进城后,把你们一个个都给干了!” 警察哪受得了这个?随即和车夫发生了争执。不料这车夫也够狠,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扑哧”一声就把警察给捅了。捅完后,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围观群众非但不去救助警察,反而纷纷告戒那车夫: “小伙子,快跑!出城往北,赶紧投奔八路去!” 由此可见,这国党已经被老百姓给恨到什么程度了?党国不亡,天理难容! 当晚,这些士兵下榻于南市八卦街。按照规定,他们这次行动是人枪分离,枪支由专人负责押运。为保证这些战士能够顺利潜伏,交通员绞尽脑汁去替他们安排身份。 可只有身份还不行,由于这些人是一起来的,所以他们之间一定是比较熟悉。比如说谁是谁的二哥,谁又是谁的老舅,必须让他们达到张口就说的程度。否则应对起警察的盘问,那肯定是要露马脚的。 至于进城的目的,一律说是来打零工的。“你会干什么?”交通员问一名战士。 “我有力气!” “行!你就是力工了,从明天开始,你负责抡大锤!” “是……” “那你呢?你又会干什么?”瞧瞧另一位战士。 “我……我会种地……” “可沉阳城不是庄稼院,这里没地让你种!” “呃……” “那个连长呢?连长会干什么?” “打仗……” “哦……这活儿比较紧俏,北市的大观茶楼,需要一个看场子的。” “呃……” 转了一圈,结果发现这些兵除了农民还是农民,连个职业无产者都没有。就在交通发愁的时候,突然,从老杨那里又传来一个意外的消息。督察室招待所,准备大规模装修了…… “与其出去找组织,不如让组织来找我们。”叶晨对着顾雨菲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只要老杨一听说我在招待所大张旗鼓的搞装修,他就会明白咱们俩根本没被囚禁,只不过是有人在故布疑阵!” 然而叶晨的想法是好的,可是还没等他正式开始破土动工的时候,何迹云就来人来通知他,招待所改建一事,必须马上停止。 “凭什么呀?”叶晨顿时被气笑了,叫住在一旁泡茶的顾雨菲,让她暂时先回避一下。 “王科长说了,招待所是督察室的资产,没有督察室批准,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挪用。” “他哪只眼睛看到这是督察室资产了?”许忠义也没惯对方的脾气,直接就把话题给挑明了,“你让他把房契、文书都给我拿出来!” 这正是何迹云最恼火的地方,甭说房契,就连总务那些额外收入的账本,他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后,居然连个影子都没找到。能找到那就怪了,这些有利物件,全在叶晨手里掌握着,要没有这些东西,那他岂不要任人宰割了? “何科长还想问问,您应该知道账本放在哪里?如果知道,还请您配合他工作,把东西及时上交。这样,大家不就都省心了?” 叶晨心说,你何迹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当初叛变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总账呢,你反倒是先抖起来了。这边整着我,那边还让我交账本?把账本交给你,那我是不是有病啊? 可要说没账本,这也是不行的。财产收入你不入账,这叫什么性质?治你个贪墨,那也是合情合理的。看来何迹云和陈仙洲,是想用贪墨这张牌来逼迫许忠义服软。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店小二”的尿性。 第三十七章 招待所风云 何继云的手下灰熘熘赶回总务科后,把事情经过述说了一遍,当听到叶晨那嚣张的回答时,何迹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怒之下连摔了几盏茶盅,怒声喝道: “他‘店小二’以为自己是谁?天王老子吗?” 手下撇了撇嘴,嘴角带着一丝讥诮,心中暗道: “得!麻烦出来了不是?唉!这年头啊,中间人难做,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看来还得是小心为妙,免得这把火再烧到我……” “许忠义!你一个落架的凤凰,还真就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啦?等着,老子不弄你一下,这何字我就倒着写!”何迹云自打当上了总务科一把手,脾气见长,他没想到叶晨都已经被发配了,居然还敢忤逆自己。 结果,脾气还没有发完,陈仙洲那边来电话了,厉声质问他总务仓库是不是存放着三千两黄金? “是啊,您是怎么知道的?”何迹云有些心虚地问道。 “不但我知道,毛局长也知道了,他让我在即日内,立刻把黄金上交总部!” “啊?这……这……” “别这个那个的,赶紧交!毛局长是拿着账本来讨债的……” 撂下电话后,何迹云一下子就醒悟了,他这边正想着该怎么整倒叶晨,可人家呢,早就提前出手了。总务的小金库,是督察室安身立命的资本,也是陈仙洲等人死把不放的原因。 可人家叶晨呢,知道哪是软肋,你们不是打算用这笔钱培养自己的势力么,那我就把钱上缴了,反正账本上已清楚记载着这笔钱的数目,有本事你就私下截留儿点试试?别的不说,毛局长那个人,叶晨还是很清楚的,见到钱,呵呵,就跟见到红党似的,眼珠子红的紧,必须第一时间纳入自己的掌握。 何迹云没辙了,他对陈仙洲可怜兮兮地说,咱们能不能想想办法,给自己留下点?结果,这毛齐五还算挺给面子,考虑到新官上任不易,就给他们留下了一成。 可留下一成也不行啊,叶晨是打算把你们折腾到南站拄棍儿磕头去的,自然要把何迹云的家底儿给掏空。第二天一早,总务烧锅炉的棒槌汇报说,煤要不够了,请科长赶快想辙,不然这一大家子,就得在零下三、四十度中,去欢庆春节了。 “煤怎么可能不够呢?”何迹云不信,翻着他的死鱼眼问道: “上个月,不是还有人给咱送煤吗?这个月怎么啦?他为什么不送过来?” “那煤矿的后台老板,是人家许科……啊不对,许所长,”棒槌吸熘着大鼻涕,为他耐心地解释着: “老板没发话,矿上敢送吗?还有啊,这暖气冻不得,一冻了,就得全部维修……” 可维修也需要钱哪?没钱你拿什么修?仔细算过一笔帐,何迹云发现,这截流的一成黄金,恐怕得花去少部分了,你以为这就完了?那只能说明你还是太天真了。 这边还没算完,总务汽车队又过来烦他,告诉何迹云赶紧搞汽油,说是再弄不到汽油,弟兄们执行任务时,就得靠双腿去撵红党了,红党那两条腿你跑得过么?可以赛过汽车轮子的,有车都未必能抓到他们,更何况现在是汽车趴窝? “前天我还看过,不是还有很多储备汽油么?”何继云都快要发疯了,怎么一夜之间,啊不对,怎么一眨眼就厄运临头了呢? “嗨!那汽油都是人家许……所长给弄到的。刚才军方拿着账本过来要,您说咱弟兄能不给吗?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是人家许……所长,从军方搞来的!”手下磕磕巴巴的回道。 现在汽油紧张,这是众所周知的大问题,叶晨通过关系给提供的,那可都是低价货,倒手这么一卖,那就是几倍的利润,所以军方那些丘八,一个个能不眼红吗? 你何继云再想整汽油,也可以,花高价去买,反正财政拨款是固定的,你多花一分,那也就少了一分。要想维持住督察室每个成员的原有待遇,不动用储备黄金这是万万行不通的。 “科长!科长!这事儿您得给解决!”又来一个诉苦的,烦得王维善,这两个抽抽了。“仓库里的东西,都叫军方给搬走了!” “哎?你傻啊?他搬你就让他搬?” “不答应不行啊!人家说这是私人财产,有批条有账本儿,咱弟兄们不敢拦哪!” “批条?谁的批条?” “总部、长官部的批条,还有证明文书……” 何继云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结果没压住心里的那团火,揪住管理员的衣领,气急败坏地问道: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公家的东西,怎么都变成他个人的啦?” “嗨!当初督察处成立时,咱不是没钱吗?那些钱都是人家许……所长给垫付的,这在账本上都写着哪!现在他把账本、文书都转交给军方了,并让我给您带个话……” “说!”王维善彻底歇斯底里了。 “您要么还钱,要么……以物抵债……” 花钱,何继云肯定是舍不得,至于以物抵债,你把装备都拉走了,我还拿什么跟红党对抗?现在战局紧张,国红双方都进入了你死我活的胶着状态,这个时候,情报收集那是重中之重,没有装备,那督察室还不成了个摆设? “科长……” “滚!别来烦我!” 陈仙洲和何继云都低估了叶晨的尿性,叶晨这两年的时间,已经在军统内部,编织起来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他们只看到了狼吃肉,却没有看到狼挨打,满心以为接收了东北行营督查室,能有丰厚的油水可捞,所以只把叶晨当成了一块绊脚石,一脚踢开,结果一个不小心却连脚趾骨都给踢骨折了。 陈仙洲跟何继云也不想一想,叶晨“以本伤人”这一招,就连聪明绝顶的齐公子都不是对手,你一个外来户,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还有更倒霉的,总务食堂原先都是提供三餐,可自从叶晨跟何迹云撕破脸皮之后,这待遇就没了,再想吃饭就得交钱。 如此一来,那些单身的小特务便叫苦连天了。为什么?因为自从叶晨不再插手物价调控后,辽沉地区的粮价是迅速飞涨。你想吃粮?可以,自己买去!现在甭说东北,北平、天津、上海,哪座大城市不是经济恐慌? 当然了,你可以学学一个叫做朱自清的老先生,人家是宁死不吃大漂亮的救济粮。你呢,也可以不用装清高,朱老先生嘴里省下的,官僚资本得到的,只要花钱,那就是你的。 当晚,躺在病床上的何继云,就只能靠打葡萄糖来充饥。不过军医老丁说了: “请科长放心,这葡萄糖是的,不要钱,您想打多少就打多少,管饱!” 这话说的缺了大德了,有拿这东西管饱的吗?此时的何继云真的是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当初在民主联军的时候,他好歹也是个管理层,吃饱饭是没问题的,现在还不如那时候呢,早知道当初当个屁的叛徒啊! 然而糟心的事情还没完,叶晨这边用经济来跟何迹云对抗,陈明那边也没闲着,则是大张旗鼓地挖起督察室墙角了,一张告示贴出去,上写“招人启示”。 启示中明文承诺:凡是想来保密局沉阳站就职的人员,工资、月金等等,一律按照督察室民国三十五年的标准落实待遇。结果这样一来,不只是总务,就连情报、会计,凡是有点脑子的人,全都一股脑地申请下放了。 最可气的要属人事科了,那些混蛋居然以权谋私,还没等别人领到报表,就先把自己的关系给挪到沉阳站去了。 “你们急个啥?”当着人事科长的面,叶晨气急败坏地骂道: “就不能等其他兄弟填完表,再把自己搬过去吗?” “老许啊,无所谓啦!”人事科长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对着叶晨解释道: “跟电讯科比起来,我这还算是慢的,这群顾科长手下的小娘们儿昨天就全体投靠了,据说投靠手段还挺先进,直接用她们的小广播,跟人家老陈联系上了,老许你给评评理,我这腿脚再利索,还能追上那无线电波么?” “‘店小二’! !”躺在病床上的何继云,歇斯底里喊出一声后,张张嘴,喷出一口热乎乎的鲜血: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 何迹云那边气得直吐血,而叶晨已经悠哉悠哉,大张旗鼓地搞起装修了,他把招待所并入沉阳站门下,然后从东北大学请来专人设计,准备在沉阳开设一家最豪华的集餐饮,娱乐,洗浴于一体的夜总会。 “一楼洗浴,二楼舞厅,三楼是餐饮,至于这四楼嘛!那就高级豪华套间儿!” 被叶晨叫来的棒槌,顿时露出了心照的表情。啥叫套间儿?不就是给老爷们儿的枪上套的地方嘛,他好歹也跟着陈明混迹风月场所这么久,一切都门儿清。这时就见叶晨继续给棒槌做着岗前培训: “服务小姐要漂亮,得让客人瞧在眼里就拔不出来,哎对了!督察室不是刚分来几个女毕业生么,党国考验她们的时候到了,就让她们在基层多锻炼一下,见识见识什么叫社会,什么叫做人生,这对她们今后发展有好处,至于这待遇嘛,就按照她们现在的薪水再加几倍,另外,月金不封顶。” 棒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他心里明白,那几个女毕业生,都是“保定系”的人,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你陈仙洲不是想到处安插自己的亲信么,行啊,澡堂子那广阔的天地,够你的这群亲信施展她们的按摩大法了。 叶晨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名义上沉阳站是督察室的下属单位,可自从于秀凝走过上层路线后,沉阳站就有直接联系总部的特权了,如此一来,以往默默无闻的沉阳站,现在就几乎可以称作是一个独立的小单位了。 于秀凝和叶晨联手后的第一招,目的达到了,他们要把督察室彻底架空。你督察室不是主管南北满事务么,现在南满的沉阳站要独立了,所以你就自己看着办,沉阳城你是能待就待,待不了的话还可以去长春嘛,没准儿人家长春站会举双手欢迎你呢,这么说起来,你也不算是个光杆儿司令了,都是军统自己人,下手还是要有些分寸的。 叶晨这一手釜底抽薪,弄得陈仙洲是欲仙欲死,他走马上任后,原本打算一展鸿图,以报答毛局长对他的知遇之恩,不料事与愿违,督察室弄成现在这样,还不如人家李维恭当政那么风调雨顺呢! 李维恭对叶晨的做法是大加赞赏,不管怎么说,这个学生也算为他出了口恶气,我干副主任的时候,你们说我无能,结果怎么样?新调来的这位,他还不如我呢!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也不用等到红党打过来,大家就可以收拾收拾直接散伙了。 “这个陈仙洲啊,算是踢到铁板上了。”跟李维恭进行私下交流后,齐公子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他也不想想,于秀凝和‘店小二’那都是什么人?你跟他们玩儿手段,呵,真是想屁吃呢!” 齐公子刚来到沉阳,就吃了于秀凝一个闷亏,至于叶晨,他对于叶晨经济制裁的可怕,到现在都还是心有余季,赵致的父亲赵国章,为了还上当初在银行的贷款,连头发都给愁白了,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弥补上了亏空,却也因此元气大伤,生意一落千丈,有好多的产业,都因为资不抵债而交给了银行,赵老现在根本就听不得许忠义这三个字,一听见就浑身抽搐,算是落下了病根儿。 至于齐公子督察大队的那群兄弟,跟别的部门的同事一比起来,那完全就是后娘养的,这群人虽说嘴上不说,但是在心里无不对齐公子抱有怨言,说到底他们出来谋这份差事,就是为了让家里人吃饱穿暖,结果现在开工资都费劲,你难不成还指望人家有情饮水饱吗? 齐公子现在老家的宅子已经被他卖了好几间了,包括地都打包出售了,这也幸亏是齐墨轩老爷子过世的早,要不然得被齐公子气出个好歹来。齐公子也很无奈,他手底下还有一大票的兄弟要养,而且被他派去红区的那群卧底,你也是要帮人解决好后顾之忧的,要不然人家凭啥为你卖命? 老督察处五大狐狸精当中,脑袋最好使的是于秀凝,人脉和财路最硬的,那就得数这“店小二”了。论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你陈仙洲比不过“店小二”,玩儿脑子,你又比不上人家于秀凝。所以这场仗你还有胜算么?没落个走投无路,那都算你祖宗烧高香了。 心情大好的李维恭抿了口茶,然后笑呵呵的说道: “忠义现在,又要鼓弄个新买卖,我这个学生啊,可真是入错行了。对了,他托人捎来过口信,说等买卖开张时,让我们都过去,小齐啊,你是怎么想的?打算过去看看吗?” “我肯定得去!”齐公子表情很耐人寻味,阴森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也不用等开张了,明天我就过去看看。” “嗯?你干嘛这么着急?”李维恭有些好奇的问道。 齐公子掏出一根烟凑到自己的鼻子跟前闻了闻,然后说道: “我能不急吗?这家伙肯定是没有憋什么好屁,您想想,哪有大冬天搞装修的?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 看来这齐公子,是不打算放过“店小二”了。也难怪,谁叫他们俩就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克星?斗!不斗死一个,这世界也不会太平的。 “陈仙洲那帮人就是饭桶,没有咱们介入,他们是玩不过‘店小二’的。”从李维恭官邸回来后,齐公子对赵致感慨道: “这些国党的酒囊饭袋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茬不如一茬了。” “阿齐,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已密切注意进出招待所的民工了。”赵致语气温柔的对着齐公子汇报道。 招待所这边破土动工的大动静,自然是没能瞒过一直在关注招待所的我党交通员,他连忙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了老杨,杨克成听完后陡然色变。 “许忠义搞装修?”老杨眨着眼睛,陷入了沉思当中,“他不是被特务软禁了吗?怎么还能搞装修?难道说……”心里突然一沉,随即便暗暗叫起苦来,“糟糕,我给他帮倒忙了……” “怎么啦?”沉城地委负责人看到老杨一脸苦涩,出言问道, “出什么问题了吗?” “出大问题了,我误判了形式。” “那怎么办?” “暂时先停止一切活动。”下完命令后,老杨这心里又变得没着没落了。 第三十八章 风波再起 行动可以暂缓,但现在部队所缺的棉衣怎么办?再这么拖下去,部队又得增加多少非战斗减员?本想找人接近叶晨,先调查调查情况再说,不料外出侦察的同志报告,招待所附近又多了一些身份不明的人,不仅如此,侦查员还看到目标人物时不时的牵着几只长相奇丑无比的狗在招待所外面遛弯儿。 老杨听完都懵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店小二’,他这是在搞什么鬼? “你搞什么鬼呀?”顾雨菲也有些好奇的对着叶晨问道: “好端端的,养这些丑狗干嘛?一看这狗就不正经,我就没见过谁家的狗长着一副三角眼!” 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毕竟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是颜控,只见他对顾雨菲解释道: “你不懂,这可是世界名犬,叫牛头梗,是我专门托朋友从国外带进来的,看家护院可是把好手!” 在现实里的一档综艺节目里,这可是跟颜王连相的狗,不得不说顾雨菲还真是没有眼光,欣赏不到牛头梗的美。 可顾雨菲还是没猜透其中的玄机,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她想跟叶晨商量一下其它事情。顾雨菲把一份报纸摆在叶晨面前,点了点上面的照片,然后问道: “看出问题了吗?” “什么呀这是?”照片上,一群国党伤病正痛苦地辗转着。照片下,还有一行小字:欢迎社会各界为受伤将士们踊跃捐款。叶晨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不就是要钱吗?只要把这些fb份子们收拾了,那就不缺钱了,社会各界也会由此减轻些负担的。” 顾雨菲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不是,你专业点行不行?好好看看,这些兵都是怎么受伤的?” 匆匆扫一眼文章内容,没过多久,叶晨的眼睛便盯在“冻伤”两个字上了。“冻伤?” 这些国民党兵都是在打散、被俘后,辗转回到国统区时发生的冻伤。由此推测在同样的环境下,民主联军的现状也就一目了然了。 “这点我比较清楚,”叶晨对顾美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就被我党俘虏过,要能有口吃的,有件穿的,他们是绝对不会难为俘虏的。” “那你再看看这个,”翻过报纸,又点点一幅图片。那是在冰天雪地中,一群被剥光衣服的国党兵尸体,然后接着问道: “看明白了吗?” 新闻综述中,重点抨击了红党是如何之惨无人道,不但让战死的士兵们暴尸荒野,而且还扒光他们的衣服任野狗吞噬。 叶晨自然清楚其中的猫腻,不过他还是揣着明白装湖涂的说道: “不对?我军对敌人没这么残忍啊?据我所知,凡是被打死的敌军士兵,一般都会得到妥善处理,至少也该是个就地掩埋?” “东北现在天寒地冻,土冻得跟石头一样硬,你怎么跑坑,怎么埋?”顾美人小嘴一撇,紧接着又埋怨道: “我是想让你分析背后的信息,你却总在表面现象上打转转,你到底是不是专业特情?” 叶晨此时已经陷入了沉默,轻拍拍着大腿,思绪早已飞跃到该怎么为部队解决难题了,在东北生活了几十载,他是最清楚东北气候的酷烈的,对于前线士兵的战损,他能够做到感同身受。 “你怎么不说话?”顾美人看着叶晨轻声问道。 叶晨被顾雨菲打断了思绪,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抱抱我,你一抱,我就有灵感了。” “呸!流氓!”轻轻啐了一口,顾美人就势将他揽在怀中,柔声说道: “抱抱你可以,但可要想问题哦?严禁睡觉,严禁流口水。” “哎你说,新一军这装备怎么样?” “那还用讲?国军精锐中的精锐,清一色的美式装备。” “东北今年气候寒冷异常,按照规定,他们是要追加冬装的。” 顾美心说,这新一军快要倒霉了。 “还有新六军、五十二军,他们棉衣补给仓库的位置,都在我心里装着呢。” 顾美人反应过来了,原来“店小二”一看到照片,就已经觉察到问题的实质,可是他故意在装湖涂,为的是让自己把这话说出来。顾雨菲对着叶晨问道: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让东北局了解到这一情况?” 叶晨澹然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有办法,通过报社可以完成任务。” “报社?”顾雨菲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迷茫。 叶晨说得一点都没错。当时我军收集情报的主要方式,一是靠地下党,另外一点,就是从国党报纸里获取信息,甚至一些接头信息,都是在报纸上用暗语刊登,所以这无疑是最好的传递信息的渠道。只见叶晨继续说道: “对!你呆会儿派人去警告这些报社,让他们不要搅乱军心,并限令他们马上改版,多报导一些国军是如何装备精良,红党又是如何缺衣少弹,记住,一定要把装备精良的仓库守军照片,刊登在报纸上。重点指出他们是能吃 饱、穿暖的,要比我党的部队强得多。” “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别忘了,国军胸章上可是要注明番号和姓名的,只要把照片一放大,东北局就能调查出他们所处的位置以及兵种的性质。” “那东北局又怎能注意到这份报纸呢?怎么发现这篇文章里隐藏了情报?“顾美人眨了眨眼,嘴唇微干,有些张口结舌的问道。 叶晨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要在文章中指出,这是大漂亮朋友支援的棉衣,国军刚一换上大漂亮的棉衣,就立刻士气高涨了。有了这个'刚’字,东北局领导就会注意到棉衣,也会考虑它的具体来源和存放地点。 至于该如何让我们的人看到报纸,很简单,给报童好处,叫他们以棉衣为标题,沿街高声叫卖,我相信沉阳市民当中,肯定会隐藏着我们的人,也肯定会有人能留意到这则消息。” 此时的齐公子,就好像鬣狗一般,紧盯着自己,选择这时候跟老杨接头,无疑是非常不智的,这会增加老杨暴露的危险,所以叶晨才会想出这样另辟蹊径的办法来。这样一来,齐公子就拿捏不到自己的任何把柄,而且也能有效的解决我军棉衣紧缺的问题。 对于一个战略特工来说,传递情报只会依靠交通员,那他无疑是不合格的,凡是离不开交通员的地情,他这辈子注定只是在战术这块晃悠,注定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 陈仙洲被叶晨和于秀凝二人联手,给打得一败涂地,就连精神都有些萎靡不振了。用齐公子的话说,以陈仙洲的水平和实力,也就能胜任一个警察局长的角色,想领导整个督察室,他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既然能力不够,那就需要有人帮助他,所以就在陈仙洲走投无路之际,齐公子挺身而出,毅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陈仙洲的办公室里,齐公子施施然的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跟我联手,我能保证你坐稳这个位置。” “你?”陈仙洲有些迟疑,他现在几乎成了惊弓之鸟,对于督察室原先的班底,总是怀有深深的戒心。 齐公子那狰狞的脸上,带着一丝澹澹的不屑,笑着说道: “答不答应随你,不过我要告诉你,如果他们姐弟俩再来一次反击,你就连警察局长的位置,都未必能保住。” 陈仙洲不甘心,但他也知道,齐公子说的是事实,那姐弟俩实在是太难缠了,你不知道他们会在何时、何地,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反击。更可怕的是,就算让你知道他们的手段,这也是防不胜防的,因为你不具备人家那种实力。经过一番揣摩之后,陈仙洲认为自己已经是别无选择了。 齐公子看到目的达成,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于秀凝跟许忠义联手,这只是暂时的,一旦涉及到个人利益,我相信他们都会采取自保。这些米虫永远都是这副德性。要想打破他们的联手,只有一个办法,用个很大很诱人的桃子,来迫使他们反目成仇,呵呵,这个桃子,就由我来给他们安排。” 经过和于秀凝等人数次交手后,齐公子对双方的实力以及路数,简直是太熟悉不过了。他知道,要想击败这些蛀虫,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对手会出现失误。 当然,任何一个战略特工都会有出现失误的时候,可高明的战略特工,往往会把自己的失误,给及时补救得天衣无缝。所以要想击败他们,就要从人性的灰暗面着手,而人性的灰暗面,这又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缺陷。 “据可靠消息,为了对付忠义,小齐刚刚找过陈仙洲。”陈明把手下刚刚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向于秀凝汇报着: “老婆,你说小齐在这个时候介入,他是不是害怕我们一家独大?” 于秀凝玩味的笑了,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然后说道: “没错,小齐对忠义的身份以及行事,向来都是耿耿于怀。老头子,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如果忠义倒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谁了?” “你我夫妻二人!”陈明回答得很坚定。 于秀凝从陈明的手里结果他刚帮自己倒的牛奶,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如果不分化我们,小齐是没有胜算的,想分化,就得先找到我们的软肋,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找别人的软肋下手!” “可什么才是咱们的软肋呢?”陈明抱住头,苦苦思索起来,最后他得出个结论: “会不会是忠义的红党身份?” “不会!”摇了摇头,于秀凝果断地说道: “用这个办法,根本整不倒我们,这个当初可是第一时间就跟总部报备过的,毛局长就是知情人,别看戴老板不在了,可是小齐仍旧没法在这个事情上做文章,这种手段只能用一次,倘若一而再,再而三,那小齐就不是无能的问题了,而是愚蠢,可你认为,他愚蠢么?” 看看自己的丈夫,于秀凝犹豫了一下,然后很肯定地答道: “我们的软肋,就是你!” “我?”点点自己鼻子,陈明有些难以接受,不服气的问道: “我怎么就成软肋啦?” 于秀凝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明,然后说道: “因为你好色,好色是男人最大的软肋!” 陈明冷汗涔涔,以往他有钱就拿出去赌,事实上,这只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他真正的嗜好,居然是色。用赌博去掩盖自己的风流快活,这一点,就连能洞察秋毫的于秀凝,都被他给瞒过了,所以说,能瞒过于秀凝的人,排在五大狐狸之末,这也是当之无愧的。 “陈明最大的特点是好色,从他这好色的灰暗面下手,我想,他肯定是防不胜防。”齐公子点点桌面上照片,这些女孩子,都是陈仙洲给提供的候选人,也是要被许忠义送去招待所的可怜虫。 “你打算让她们都怀上陈明的种?”陈仙洲怔怔地问道。 “不错,这些女孩,只要有一个生的是男孩,那么陈明的死穴,就被我们抓住了。”齐公子打击对手的方式,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通过和叶晨等人的较量,他明白了一点,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来对付这群人,这是根本无效的。什么叫邪不能胜正?那只是传说中的故事,具体到每个人,每件事,往往正义还没有展开,它就在邪恶面前夭折了。 陈仙洲无语了,想了想,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可于秀凝也怀孕了,万一……” 齐公子阴冷的笑了笑,然后摩挲着自己的胡茬说道: “放心,我了解这个女人,她非常重视自己孩子的安全,所以在分娩的时候,是肯定会去医院的,到那时,趁她昏迷之际,我隐藏在护士当中的手下,就会把她这孩子……”齐公子做了个斩首的姿势,“而且以后,于秀凝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听到这里,陈仙洲有些坐立不安了。这都是些什么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甚至连丧心病狂的事情,他们都敢毫不犹豫去做。陈仙洲此时真的是冒了汗了,一旦事情败露,那等着他的局面,绝对不会比眼前好多少。 齐公子自然是看出了陈仙洲的担忧,故作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这也是无奈的选择,如果制度能让他们收敛一些,那我会坚决地拥护这个制度;如果法律能将他们彻底铲除,那我会毫不犹豫地动用法律;如果用正义能将他们毁灭,那我也会果断地选择正义。 只可惜,在以上三种方式的面前,他们变得是越来越强大,所以,我也就只能把自己出卖给邪恶了。其实我也想开了,既然我是干特务的,无论光明正大,还是卑鄙无耻,这在旁人眼里会有区别么?” 四纵来的侦察连,被东北局安排到了南市的一间民宅里,由部队严格训练出来的士兵,跟地方上的民工有着本质区别。比如说,他们晚上就寝有着固定的作息时间,不仅如此,还会在寝室外增设明哨、暗哨和流动哨。有没有枪是一回事,但安保工作是一定要做足的。 南市是沉阳的商业区之一,尤其这八卦街,在修建之时便被考虑到军事用途。外地人倘若贸然进入,若无本地人指点,肯定会方向难辨。而街边小胡同两旁,果品杂货、酒楼茶馆、赌场烟馆又是鳞次栉比,甚是繁杂。 在侦察连驻地附近,还有一座他们连听都没听过的“书馆”,其实也就是座冠冕堂皇的勾栏。但这勾栏与众不同,如果你不走进去,从外表来看,根本想不到它是一掷千金的销金窟。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侦察连全部人员到位后,第二天就发生了意外。 当晚十时许,一些喝花酒的警察欠了“书馆”的钱,结果被一群姑娘追到了大街上。 “你们看好了!”点着自己鼻子,警察怒声喝道: “我可是这片巡员,没有我罩着,你这书馆还开得下去么?” 只见带头的那个女子不屑的看了眼警察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 “少给老娘来这一套,你是不是喝懵灯了?靠你罩着的那是掩门子,我们这儿都是挂着牌呢!” 这些女人之所以说话这么强硬,是因为她们背后的靠山强大,她们的靠山不是别人,正是军统沉阳站的站长陈明,对于这些白嫖的警察自然是毫不客气的。警察哪吃过这一套,当即脾气发作,对这些女人连踢带打,下手那叫一个狠,整整一片街面,满地全是血。 对于这些如狼似虎的家伙,老百姓是不敢管了,但是四纵的这群侦察兵则不同,负责驻地警戒的两个哨兵,一瞧这架势当即就火了,心说你们要干什么?连女人都往死里打,你们还是不是男人了?当下头脑一热,就把自己的任务给忘了,至于是不是违反执勤条例…… 他奶奶的,救人还要讲究个瞻前顾后么?于是上前对这些无法无天的警察们,“叮叮咣咣”一通暴捶。两个打一群,不但没有心理负担,而且还是越战越勇。 侦察兵收拾警察,基本上就是一打一个准,国民党的“千里驹”师怎么样?有一号没?落在老子手里,你问问,他还敢叫嚣么?但这些警察也不是吃素的,挨了几记重拳后,他们就想拔枪反抗。于是这两个兵也不再讲究什么优待俘虏,全奔着要害下死手,没过多久,这几个警察就全没气了…… 第三十九章 扎针 那些勾栏里的流莺们一开始还挺害怕,可眼瞅着出了人命,社会阅历极其丰富的她们,马上找来了老鸨,把这两个大兵给保护了起来。只见老鸨说道: “大兄弟,你们这是惹上麻烦了,快跑!出城投八路去。” “我们不怕!”两个小战士回答得挺轻松,死在他们手上的国军精锐多了去了,这俩无恶不作的小警察还真的是不够看。 “可我们怕呀!”老鸨惊魂未定地说道: “在我们地头上死了警察,这要追查下来,买卖做不做是小事,弄不好书馆的人,全都得进去!” 管闲事还管出了麻烦,这是让这两个小战士没想到的。 “你们救了姐的人,姐领你们的情,既然这件事是由我们而起,那也不能把二位给拖累进去。”几块大洋塞进二人手中,老鸨哀求道: “两位兄弟,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们赶紧各奔前程!日后若有缘相见,姐一定会重谢二位。” 这叫什么事?女表子居然比警察还讲义气。当夜,这座书馆就被警署查封了。入狱后的老鸨,面对警员的严刑拷打,居然表现得比地下党还像地下党,宁可被打死,老鸨也没透露两位救命恩人的下落。警员问她: “说,这是不是红党干的?” “我不知道,也不认识他们。” “那你就是在包庇红党!”警员威胁道: “包庇红党那是死罪!” 可老鸨把心一横,说了句令所有警员大跌眼镜的话: “包庇就包庇了!怎么着?红党就是比你们好,他们不吃拿卡要,也不巧取豪夺,更不刮地皮!有红党在,老百姓这日子算是有盼头了!” 什么叫做人心所向?这就是了。正当警员想要对她下死手时,突然从警局来了一道命令,命令警长立刻放人。 “嗯?放人?” “对!放人。” “可她有包庇红党的嫌疑!” “嗨!别拿红党跟我说事!当我不知道你们这点猫腻?瞧谁不顺眼就说谁是共产党,你也不看看她后台是谁?” 老鸨的后台是谁?陈明!连陈老大都说放人,你们还磨叽个屁?想找不痛快是不是? 这件风波看起来算是暂时平息了,但谁也没想到,想从陈明身上打开突破口的齐公子,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又再次把它给留意上了。在亲自检查过几位警员的尸体,他坐在太平间里,一边摸着凌乱的胡茬,一边默默地思考着问题。 “怎么啦?”赵致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应该是,”挑起裹尸布,指指尸体脖颈上的伤口,齐公子说道: “你看看,这都是军队采用的杀人方式,死者均一刀毙命,干净利落,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另外,我从伤口的深度及宽度来分析,怀疑这应该是小鬼子军刺造成的。国军部队里,什么时候装备过日本军刺?” 稍后,又根据尸体嘴唇周围显露的尸斑,齐公子做出个推论,杀手在切断死者的喉管前,应该是先捂住了他们的嘴巴,就见齐公子继续说道: “都是从背后下手的,典型的战场肉搏方式,所以我猜想,很可能是红党进城了!” 这一推论简直是石破天惊,赵致听闻后,当即就吓得脸色苍白。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她心虚啊,她自己本身就是红党的叛徒,她怕自己顺带着被地下党给锄奸了。赵致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刚才一紧张,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居然被吓得拉拉尿了。 “查!一定要给我追查到底!”这意外的收获,令齐公子欣喜欲狂。红党能把士兵派进城内,这绝不是无的放失,有军队参与的行动,您想这规模还小得了么?就见齐公子对身旁的赵致号令道: “立刻把督察室那几个女学员派到书馆,趁机接近陈明!” 用美色迷惑陈明,来迫使他跟于秀凝和叶晨二人离心离德,这只是齐公子预桉,能不能成功,眼下还未曾得知。可就在这时,红党的出现却给这预桉增添了一块砝码。 因为“美人计”的使用要讲究个火候,不能急也不能缓,更不能让对手感觉到突兀。正愁找不到机会的齐公子,突然发现南市书馆,居然是陈明寻欢作乐的一个秘密窝点,这不禁让齐公子大喜过望,喃喃自语道: “谢谢红党,谢谢!我这边瞌睡着,你那边却给我送来了枕头。” 陈明回到家里,把这件事情跟于秀凝学了一遍,自打自家媳妇怀孕了,陈明全身心的放在了自家老婆子和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平日里的节目都让他给取消了,甚至青楼他的小金库这一块都交给了于秀凝。谁知他刚跟于秀凝说完,于秀凝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你犯了个大错误!”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老头子,于秀凝气急败坏地埋怨: “我们现在被动了!” 陈明的浆湖脑子此时没有想通其中的关窍,有些不服气的辩驳道: 哎?这怎么就是错误呢?那可是投靠咱们的买卖,不罩着她们,以后谁还给你送钱?眼下的沉阳城,有几个掌权的不这么干?” “你脑子里除了钱,就不能再想点别的?”摩挲着自己的肚皮,于秀凝惨然说道: “老头子,我现在怀孕了,怀得是你的种,你就不让老婆孩子跟你省点心吗?” 可陈明还是没明白,他到底错在哪了,这时就见于秀凝跟教训儿女似的训斥道: “你怎么忘了,那死的都是警察!警务系统又是谁的势力范围?行营二处和中统,你这不是逼着对方要跟你对着干吗?” “这……”甭说,陈明还真就没往这方面去想。插手之前,他认为自己在这片说一不二,是个能为姐妹们出头的好男人。可好男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陈明此举,那将意味着和中统、督察室、行营二处同时为敌。 “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把忠义找来商量啊!”于秀凝此时拖着哭腔喊道: “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我简直就是瞎了眼!” 一个电话过去,没过多久,叶晨就驱车赶到,与他同来的还有顾雨菲,这两个人现在是绑在一起了,除了如厕、睡觉要分房之外,几乎就是形影不离。所以在招待所,他们手下人一般都不问“许所长在哪”,而是问“顾所长”在哪,只要能找到顾所长,那叶晨也就立刻现形了。 叶晨进了屋,脱去外套交到顾雨菲的手里,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找的这么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他直接问道: “怎么回事?姐!姐!你这是干啥?当心哭坏了身子。” “忠义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一五一十将事情始末述说一遍,于秀凝泣不成声了: “你说说,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个四面树敌么?”拍拍于秀凝肩膀,暗示顾雨菲先扶她做下,叶晨随后劝道: “放心姐,这种事我经常干,都快总结出一套系统完善的经验了。” “啊?”于秀凝愣了一下,吸吸阻塞的鼻子,她忽然反应了过来,这“店小二”的确不是红口白牙说瞎话。跟齐公子对抗的时候,他在民族资本和强权势力的双重打击下,仍然能够从容不迫地勇往直前,结果怎么样?民族资本垮了台,强权势力也被他整个弹尽粮绝,差一点就要树倒猢狲散了。 “督察室那些人,您可以把他们省略了,”叶晨笑着对于秀凝说道: “陈仙洲的屁股还没坐稳,所以他也成不了气候。可行营二处就不好说了,因为副处长李维恭手下,有个得力的干将,明天一早,我去跟李先生说说,让他出面调解一下,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于秀凝此时却在摇头,而且摇得是即坚决又果断。 “怎么啦?”叶晨卡巴了两下眼珠子,他总感觉眼皮在跳,似乎要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还是问你姐夫……”惨然一笑,于秀凝无力地倒在沙发上。 “姐夫,怎么回事?” “那什么……这个……这个……”咽了口唾沫后,陈明尴尬地说道: “我不是寻思李先生已经走了么?所以那暗股……” “你给取消了?” 用力一点头,陈明这算是承认了,叶晨气的青筋暴跳,对着陈明大声训斥: “那可是二十万美刀啊,姐夫,可真有你的,你真敢干,这不是逼着李先生恨咱们吗?” “忠义啊!”于秀凝惨然一笑,那小声调拿的,在顾雨菲听来,就是要活不起了: “你说我还能有指望吗?还应该奢求指望么?” 叶晨这脑袋顿时硕大无比了,原本很容易解决的问题,现在却被陈明给弄得一塌湖涂,彻底被动了,这时就见陈明可怜兮兮的说道: “忠义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哥哥我是少了李先生的,但没少了你呀!” “滚!一边呆着去!”狠狠瞪他一眼,叶晨这肺管子都快要气炸,你陈明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人走茶凉这种事,也能办得出来?噢!李先生走了,你把他的好处给取消了,改明儿我要是不在了,是不是我那份也得进你的腰包? 然而生气归生气,事情还是得办,叶晨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行啦!这件事我知道了,明天我出面……” “你还要找李先生?”陈明忐忑不安地追问。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语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现在找他,你不怕他趁机报复么?狮子大开口这是小事,我就怕他收了钱,也不会再给你办事了!” 叶晨的分析是入情入理。急来抱佛脚时找人帮忙,一来很叫人怀疑你的诚意,二来嘛,你敢保证人家不会落井下石么?说到底,李维恭还是跟总部派的齐公子更加亲近。 “没办法了,就只好把‘’拉进来,先把水搅浑再说。”叶晨的语出惊人,弄得这夫妻俩是一愣一愣的。 “啊?你想联合‘’?”陈明吓得浑身抖似筛糠,语气惊恐的说道: “忠义啊,私通‘’那是触犯家规,要受家规制裁的!” “我可没说联合‘’,利用!利用也不行么?”许忠义叹口气,心说都到这地步了,你怎么还把着家规不放?家规能让你转危为安么?家规能让你逃脱厄运么?你要害怕触犯家规,又何必去大肆捞钱呢?真是的,你陈老大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我赞同,”于秀凝闻弦歌知雅意,瞬间就领会了叶晨的意图,开口说道: “警署也有‘’的人,如果他们能率先下手,那行营二处,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引发军统和中统的直接对抗,这后果是很严重的。” 叶晨点了点点头,暗道陈明啊陈明,你没事的时候,还是多跟你这老婆学学!瞧瞧人家,稍微一动脑,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可‘’的人,我也不熟啊?”陈明感到万分为难: “这一时半时,我上哪跟他们打交道去?” “不用!”叶晨翻出了皮夹,从中抽出几张名片,然后说道: “这上面的人,都是本地的大富商,跟抓党务的‘’素有来往。这回我让他们出面,既不违反军统的家规,也会不落人于口实。不过,咱们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现在是咱求人家帮忙了,所以,如果他们狮子大开口,那就要多少给多少,先把事态平息下来再说。不然一个包庇的罪名,就够老大你喝一壶了。” 往外给钱谁不心痛,叶晨这心里,就痛得像刀割一般。可没办法,保住陈明就是保住了于秀凝,只要于大姐在,对付起齐公子来,他“店小二”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陈明和于秀凝对视了一眼,顿时放下心来,叶晨办事向来稳妥,他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是手拿把掐,于秀凝正要感谢叶晨几句,就见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姐,今天即便是你不找我,其实我也是要来找你的!” 于秀凝瞬间就是一愣,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看着叶晨有些凝重的面孔,于秀凝不禁在心中暗忖,难不成还要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成? 顾雨菲这时帮叶晨倒了杯热茶,叶晨端在手里啜饮了一小口,然后说道: “当初陈仙洲刚被派下来的时候,我就预感到这个老小子要拿咱们这些本地派开刀,于是我就让我媳妇帮他的办公室里装了些小玩意儿,谁知还真让我有了些意外的发现!” 于秀凝自然是知道顾雨菲的监听水平的,人家那是家学渊源,舅舅就是军统最出名的电讯专家,对于窃听这一块实在是太手拿把掐了,不过她还是没有理解叶晨说这话的意思,敬候他的下文。 说罢叶晨看了眼顾雨菲,顾雨菲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卷录音带来,放在了几人面前的茶几上。作为沉阳站的站长,陈明和于秀凝的宅邸,自然是有录音机的,陈明很有眼色的拿出了录音机,接通了电源,将磁带放了进去,然后按下了播放键,这时就听里面传来了一个他们非常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前督察大队大队长齐公子的声音。 于秀凝平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即便是再紧急的状况,她都能做到不动如山,心理素质堪称一流,然后这时明显能够看到她的牙根紧咬,太阳穴的血管都爆了起来,因为有人意图把手伸进她的家庭! 还没等于秀凝有什么动作,陈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破口大骂道: “艹,肚脐眼儿,我特么弄死你!” 说罢陈明拎着枪套就要出门,却被于秀凝一声厉喝给拦了下来: “你给我安静点儿,坐下!” 叶晨和顾雨菲安静的坐在那里,未发一言,于秀凝看了眼他们两口子,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忠义,当初老姐姐突然检查出了怀孕,没顾得上小菲这头,没帮到你们两口子什么忙,没想到你们非但没怪我,还这么帮着我,既然如此,矫情的话我也就不说了,玩阴的和损的,我于秀凝还真就没怕过谁,他齐公子既然不当人,那我就让他彻头彻尾的变成一只鬼!” 叶晨对于于秀凝的话压根儿就没当成一回事儿,狠话谁都会说,关键还要看你能做到什么份上,这两口子现在对国党这边已经早就心灰意冷,叶晨之所以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无非也是让自己这边多块砝码而已。只见叶晨说道: “姐,以不变应万变,医院那边你还是照常,不过一口水,甚至是一口吃的都别动,我已经托朋友请过来一位非常出名的妇科专家,务必要保证你们母子平安,至于跟齐公子的账,交给我就好,我会跟他好好的算一算的,当初小菲被他关了将近一个月,事情还没过多久,他就有蹦出来扑腾幺蛾子,我看他是真的不想好了!” 第四十一章 主动跳进阴阳局 为了贫苦百姓的利益去违反纪律,这种战士是最可爱的人,因为他们的挺身而出,才导致那些风尘女子哪怕是被严刑逼供,也坚决不出卖他们,这就是民心所向。 “这两个战士都是好兵,只是现在再想救他们,时机已经错过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该怎样把后面的问题解决。”点了点南市八卦街,顾雨菲又接着说道: “按照规定,我军士兵在入夜后,如果不是站岗执勤,一般是不准外出的。所以我怀疑这两个战士应该是哨兵。如果他们是哨兵,那么隐藏的部队,很可能就在附近。” “不!现在不一定了,出了事后,他们肯定要转移。所以,我们就要根据眼前线索,找出他们新的藏身地。” 同一时间,齐公子的宅邸,他此刻和赵致也在进行同样的工作,那就是在地图上寻找这伙潜入奉天的红党士兵踪迹,齐公子提起铅笔,在南站的废墟上点了点,紧接着笔尖移动,经过他们暴露身份时地摊所在的位置,最后落在南市的八卦街,圈住发现那两名冒充宪兵的战士地摊儿所在,齐公子对着赵致问道: “你发现没有,这地摊儿是不是很古怪?” 地摊处于皇寺路,从南市到皇寺路,再抵达南站,整整绕了一个大圆弧,只见齐公子继续说道: “如果是我犯了事儿,不赶紧跑到南站,去皇寺路能干什么?” 赵致仔细的想了想,却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很遗憾,她的智商距离齐公子还有段差距,这时就见齐公子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再想一想,皇寺路离哪座车站最近?” 赵致似乎品出了一点什么,随即答道: “北站和皇姑屯,不过这就有些奇怪了,他们为什么不选择这两座车站,而是舍近求远,跑向南站干什么?” 齐公子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很简单,他们怀里一定是揣着北站的车票,但是为了引开我们,故意跑向了南站,至于我说得对不对,只要抓到他们,就能得出结论了。” 在关键时刻,我党的士兵可以为部队牺牲一切,甚至包括自己宝贵的生命。这一点,就连齐公子都感到万分钦佩,因为相比之下,国军的表现那就要怂多了,什么才叫真正的军人,这不已经是一目了然了么? “我明白了,他们的部队一定躲在皇寺路附近,不然这两个兵绝不会引开我们。”赵致此时才恍然大悟。 赵致跟齐公子比起来,属于是半路出家的那种,她别看有些心机和小聪明,到底还是没有经历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叶晨和顾雨菲就不同,齐公子判断出来的讯息,此时他们二人也同样都判断出来了。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顾雨菲问道。 “打乱齐公子的布署。”叶晨的笔在地图上顿了顿,然后说道。 “万一不成功呢?” “那就把沉阳搅它个天翻地覆,浑水摸鱼,干这个我最拿手。”叶晨答道。 “那你有没有详细计划?” “齐公子若能判断出我军位置,他一定会就近封锁北郊的皇姑屯,以防我军从此处突围。” “那么接下来呢?” “可我却偏要反其道行之,就让我军从南站冲出去。我想,他一定以为南站有野战部队把守,这样一来就可以万无一失了,但他错了,解决掉那两名战士后,按规定,野战部队是要把维持治安的权利,移交给铁路警察的,到时候就凭那几个熊包警察,能挡住咱们的部队么?我猜想,齐公子思来想去,会漏掉我这个变数,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那两名战士的牺牲已经无法挽回,这让叶晨痛心不已,叶晨不能让他们牺牲的毫无价值,他要保住剩余的大部队及时撤离! 此时杨克成也站在地图前,勾勒着敌我双方的态势。皇寺路周围,在通往南站的道路上,敌方只布置了少量人手。后来一经证实,原来负责防御此处的,竟然都是保密局沉阳站的人。 “一定是老许在向我暗示着什么。”老杨首先想到这是同志在配合他,因为他了解,国党这几大特务机构是面和心不和,沉阳站的特务能在这时候出现,说明一定是来拆台的。针对性也很明确,肯定是冲着行营二处,就是不想让你齐公子揽功,你能怎么着? 两大特务势力在抢功,这必然会引发争执,一旦引起争执,那双方势力的缓冲地带,也就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好你个店小二,店小二……”喃喃叫着叶晨的绰号,老杨落泪了,一个身处险地的同志,如此不顾一切地配合自己,万一导致他自己身份暴露该怎么办?杨克成痛苦地捶了捶头,不敢再想万一了,连忙对手下吩咐道: “传我的命令,立刻向南站突围!” “忠义,按照你的吩咐,我们的特务和行营二处发生了争执。”公用电话中,传来顾雨菲那甜美的嗓音。 “找到自己人了吗?” “有一队宪兵过来维持秩序,我好像看到熟人了。” “好!把他们放过去,剩下的交给我。” “不!你先不要采取任何行动,等我的消息,好吗?” “你说什么?”叶晨直接就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正想追问,不料对方“卡嗒”一声切断了电话。再想联系她时,然而,已经没有人接听了。叶晨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自己忙中出错,把这茬给忘了,他意识到事情还是回归了历史的轨迹,顾雨菲这是要牺牲自己,来掩护大部队安全撤离。 按理说,这时候他应该第一时间去接应顾雨菲,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他现在赶过去,也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了,更何况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件事情他没告诉任何人。 叶晨要卖齐公子一个破绽,告诉他我已经识破你的渗透计划了,叶晨要故意踩进齐公子所谓的阴阳局里,陪着他好好的玩一玩,将齐公子所有的精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这样齐公子才不会发现什么自己的渗透计划出了纰漏。 其实早在奉天女中营救顾雨菲之前,叶晨便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他通过廖文韬将齐公子的渗透计划传递了过去,杨克成在得到这份情报之后,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敌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经过与东北局协商,他启动了叶晨总务科的另外一名地情小马,来配合叶晨的工作。 在奉天女中的时候,那群从防空洞释放的嫌疑犯,刚一走出学校,就已经被我东北局的地情给牢牢的监视了,为此,东北局派出了大量经验丰富的侦查员,他们要配合叶晨实施一项养金鱼的计划,从这时起,这群渗透人员已经悄无声息的被放进了鱼缸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方的监视之下。 叶晨和杨克成约定好了,我方不会打草惊蛇,只要他们不去触碰情报,就先把这群人放在那里。因为就算把这群人全都缉拿,到时候齐公子在得知行动失败之后,他搞不好还会将自己的计划上交到南京,一旦让他重新启动新的渗透计划,一切就不是叶晨所能掌控的了,所以他和老杨要用时间来争取空间…… “什么?沉阳站的人要抢功?”听到手下汇报后,齐公子一皱眉,习惯性地摸了摸胡茬,自言自语道: “他们的嗅觉也太灵敏了?这个时候来,艹,糟糕!出事儿了!”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齐公子气急败坏地喊道,“我他妈就是一头猪!怎么会忽略捣乱的人了?” “谁捣乱?”赵致看着齐公子抓狂的样子,怔怔地问道: “难道是许忠义?” “聪明!”齐公子点了点头,拎起配枪就往外冲,嘴里还咬牙切齿的都囔道: “我现在恨不得活剐了他!” 叶晨赶到南站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那两名侦察兵已然牺牲,叶晨心中一痛,搓了搓自己的脸,露出了一副久违的笑模样,朝着五十二军带队的留守军官走去。 “幼!许科长,您怎么来啦?”一瞧见许忠义,五十二军留守军官赶紧上前迎接,那态度是毕恭毕敬,恐怕在上司面前都没有这么恭顺过。正所谓财可通神,谁都知道叶晨是整个沉阳城里数一数二的财神爷,能和他套个近乎,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人家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就够这群人吃撑了,在他们眼里,叶晨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上司算个屁啊。 “我能不来么?”叶晨做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一边叹着气,一边诉苦道: “于大姐要生孩子,陈站长要避嫌,顾科长去指挥行动,现在这沉阳站,就剩我这么一个大闲人了,再不来,那不擎等着别人说闲话?” 此时,废墟里的枪声已经平息下来,看样子,我军那两个士兵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又是一声叹息过后,叶晨问向那名军官: “怎么样,还顺利?弟兄们伤亡大不大?” 带队的那名军官顿时脸色苦了起来,对着叶晨唠叨道: “嗨,别提了,死了六个伤了八个,我们整整一个班啊,这回算是彻底报销了,你说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民主联军他们这兵是怎么训练出来的?换做我们的人,别说宁死不降,一眼瞧不见,那就熘回家过小日子去了。” “给弟兄们分点赏钱,从我帐里出。”叶晨递给军官一根烟,亲手给他点上后,然后说道: “我这次来,是想看看尸体,顺便再找找线索。” “线索?” “是啊?你想想,这些人不在他们那山沟里呆着,没事儿跑沉阳来干嘛?你不觉得这奇怪么?” 军官点了点头,心说你们干特务的就是比我们这群人心眼儿多。得,反正人已经打死了,你要看那就看。命人将尸体抬过来,叶晨刚看了一眼,就被这烈士的形象给震惊了,两名战士直到牺牲的那一刻,也是虎目圆睁,没有闭上眼。 叶晨蹲下身子,用颤抖的双手手将两个烈士的双眼合拢,同时在心里默念:你们的任务已经圆满的完成了,放心,大部队一定会及时撤离的,咱们来日再见…… 齐公子率队赶到现场后,被这血淋林的场面震惊了,遍地尸体,流淌的血泊,令一些刚刚入行的小特务,当场就呕吐不止。“好好看一看,还有没有活的?”一声令下后,齐公子忍不住掩上了口鼻,虽说是数九寒冬,但这气味儿实在是太难闻了,就连历经过大场面的他,也感到阵阵地反胃。 “长官!这儿还有个活的!”喊完这句话后,小特务摇了摇头,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唉!救不救也没必要了,这么冷的天儿,根本就挨不过去的。” “少废话!赶紧抢救!”齐公子不经意地往伤者身上瞥了瞥,正想移走目光,突然一愣,他仿佛意识到什么,便强迫自己将目光又重新锁定在了伤者身上。 “小菲……小菲!”齐公子这身体顿时抖成了筛糠,手忙脚乱地推开部下,紧紧抱住了奄奄一息的顾雨菲,失声痛哭: “小菲呀!小菲呀!你快醒醒!快醒醒!我是你哥呀!千万别睡!千万别睡! !” 顾不得擦去眼泪,齐公子一扭头,冲着那些六神无主的手下气急败坏地骂道: “艹你奶奶的!还愣着干啥?赶紧送医院!赶紧救人!赶紧救我妹妹! !” 坐在血泊当中的齐公子,也顾不得污秽了,他用力几把扯开自己的衣服,将妹妹冰冷的身体,紧紧贴在自己炽热的胸口上,哽咽着说道: “小菲啊,你要挺住,哥哥来救你了,来救你了……” 齐公子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滴滴溅落在顾雨菲那已经被冰冻的血痂上,顾雨菲此刻脸色惨白,早已经没了血色,只有羸弱的心脏,还在微微跳动着。 “止血!止血!艹你奶奶的,快给我妹妹止血!” 事后,但凡经历过这一幕的人,都说齐公子当时是疯了,居然有车不用,抱起顾雨菲就往医院跑。后来要不是手下追过去,强行把他二人拽上车,这顾科长能不能抢救过来,恐怕都得两说! 车子开到了铁路医院,齐公子抱着顾雨菲就冲了进去,一脚踹开急诊室大门,凶神恶煞般的齐公子此时早已失去了理智,大声怒吼着: “大夫!大夫!你们都死哪儿去啦!快救我妹妹!” 一名值班医生哆哆嗦嗦走上前,听听顾雨菲的心跳,翻翻顾雨菲的眼睑,正想摇头,不料,一把乌黑铮亮的手枪,凶狠地抵在他额头上,一个来自地狱的阴冷声音传来: “你要敢说不能救!我他妈现在就毙了你!” 齐公子此时已经疯了,血红的眼睛,泛出刺骨的寒光,再加上他那因为受过伤毁容的面孔,显得格外的狰狞,如同刚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一般,大夫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哆嗦着说道: “好好好!我尽力!我尽力!” 手术室红灯亮了起来,疲惫不堪的齐公子,软软瘫倒在椅子上,他很无助,感觉所有的精力,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口中轻声喃喃自语道: “小菲,哥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不能死,不能死,哥倾家荡产也要把你救过来……” 齐公子手掌捂住脸颊,任凭指缝间的泪水,从邋遢的胡子上潺潺流过。“是哥不对,哥没有照顾好你,小菲,只要你能醒过来,管它是不是红党,哥再也不会怪你了……” 在亲情面前,信仰变得不再重要了,现在的齐公子,哪还有心情考虑这些东西,他只盼着一家人,能够高高兴兴在一起,吃上一口团团圆圆的饭。 “小菲啊!咱兄妹俩,已经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一想到这儿,齐公子就心如刀割,自打上次奉天女中的事件之后,他们表兄妹已经连话都不说了,齐公子的泪水再次泉涌而出…… 叶晨在送走老杨一伙人之后,收到了陈明派来的特务传来的口信儿,顾雨菲被枪击,现在生死未卜,正在铁路医院抢救。叶晨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一切都有变数,他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会不会导致顾雨菲香消玉殒。 叶晨此时的精神状态,甚至都不敢自己开车,让棒槌驾驶着汽车,拉着他第一时间赶到了铁路医院。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叶晨却显得精神萎靡,他下了车,朝着医院大门走去,在上台阶的时候,脚底一打滑,整个人出熘了下来,额头磕到了台阶上,鲜血直接流了下来,膝盖也被磕破了,连鞋都掉了。 “科长!科长!”棒槌吓坏了,自打认识叶晨以来,棒槌从未见他如此狼狈过,这说明叶晨现在早已是方寸大乱了,棒槌慌乱的问道: “科长!您要不要紧?” “没事儿……”摆摆手,提起袖子擦擦脸,叶晨有些虚弱地说道: “棒槌呀,我记得铁路医院的院长是老贾,你赶紧去找老贾,就说是我说的,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活顾我媳妇儿……” “是!”敬了个礼,棒槌一熘烟儿跑开了。 叶晨在别的诸天世界,也不是没坑死过人,可是那些人本身都是取死有道。此时他才真正理解了当初我党地下工作的残酷性,他现在心中就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一定要把顾雨菲从阎王手里夺回来。 颤抖着双手,撑着僵硬的墙体,叶晨一步步,向着手术室艰难地移过去。短短的几步路,叶晨走得很辛苦,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个行将就木、风烛残年的老人,好不容易撑到门外,没想到,自己宿敌竟然横眉立目地迎了上来。 “我妹妹让你害成这样,你特么还敢来?”齐公子说罢直接一脚踹过去,叶晨直接倒地,又摔了四仰八叉。 ps:上一章再次被关小黑屋,修改了两次都不过关,再加上周末,编辑休息,所以就这样,我会在群里上传,想看的加一下qq群。 第四十一章 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以叶晨的搏击功底,自然是不至于这么狼狈的,甚至于齐公子这种经过军统训练班为期一年半载的军事训练的选手,在叶晨面前,战术水平跟小孩子过家家其实没什么区别,叶晨真要是放开了手脚,收拾他跟砍瓜切菜一样。 然而叶晨之所以没反抗,是因为他时刻都在牢记,自己现在扮演的是许忠义,为了不让自己的底细在齐公子面前暴露,他甚至还要刻意的去克制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齐公子此时怒不可遏,看到叶晨摔得四仰八叉,却没有善罢甘休,过来就是一通暴踹,以发泄自己心头的怒火。 叶晨把肉厚的地方故意露在外面,要害部位防护妥当,任由齐公子全力施为,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喝: “住手!” 齐公子愣神的空挡,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齐公子撞到了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道: “妈个巴子的!你敢打我弟弟?反了你啦?你很有本事是不?来来来,咱俩过过招,看我不打死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军统沉阳站站长陈明,他在安顿好媳妇于秀凝之后,第一时间来到铁路医院,不料还是来迟了一步,正好看到齐公子在对叶晨进行惨无人道的殴打。帮叶晨报仇只不过是陈明的借口,陈明是恨齐公子的歹毒,这才借着叶晨被打的幌子,来报旧怨。 陈明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恨一个人,依着他跟于秀凝原本的打算,他现在只想跟老婆守着孩子好好的过日子,要不然奉天女中的事情,他也不至于不去帮助叶晨。 陈明是怕自己和媳妇因为涉足过深,而和齐公子结怨,没想到自己退了一步,反而导致齐公子这杂碎得寸进尺,要对自己的老婆孩儿下手,这就不可原谅了。 特训班两个第二掐起来了,什么体面什么党国尊严,此时在这二位眼里都成了摆设。铁路医院手术室前,成了他们不期而遇的角斗场。他们俩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回合之内根本分不出胜负,于是一狠心,齐公子果断地拔出手枪。 陈明看到这情形直接是被气乐了,非但没有一丝害怕,反倒是凑到齐公子跟前,抓住了枪管,抵在了自己额头上,然后说道: “姓齐的,你可真他么牛,来,冲这儿打,打准点儿,一枪给我打死!因为泄私愤,打死沉阳站站长,党国少将,我看谁能保得住你?” 齐公子被陈明的话将在了那里,脸色阴沉似水,开枪也不是,不开枪也不是,因为此时的陈明,早就不是当初被总部派到奉天来的小趴菜了,这两年经过他跟自家媳妇的经营,和南京总部那边打下了深厚的关系,就算是齐公子这样的总部派,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两方特务一瞧这架势,再也不敢看戏了,纷纷上前拦住各自的主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双方安抚下来。陈明此时顾不得别的,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叶晨跟前,把他搀扶了起来,轻声问道: “忠义,你没事儿?” 帮着擦了擦叶晨脸上的血迹,陈明又顺便检查一下他的伤势,还好,虽说这“店小二”格斗水平不怎么样,可在危急时刻,他还是知道要保护要害部位的。拍拍叶晨略有些迷茫的脸颊,陈明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问道: “我这是几根手指,还能分出来不?” “别整这个了,让我看看小菲!”说完叶晨的泪水喷涌而出,此刻的他心里在不停的埋怨自己,熟知一切剧情的情况下,还能如此的疏忽,导致身边亲爱的人生死未卜,这简直是不可原谅。 就在这时,从手术室探头探脑走出个护士,身材小巧,样子很玲珑,如果再年轻一些,没准还以为她是个小朋友。这小朋友明显很不满意,撅着小嘴,看看泾渭分明的两帮特务,细声细气地埋怨道: “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下?里面做手术呢!” 叶晨神色一凝,他自然知道面前这个护士是谁,这个护士有着双重身份,她叫陈萍,父亲是东北行营督查室的现任副主任陈仙洲,她的第一个身份是陈仙洲的女儿。不过她的第二个身份却是我党的同志,在原世界里为了掩护许忠义的身份,利用自己的医学知识,引得齐公子落入了她的陷阱,甚至为此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叶晨非常配合的走上前来,做出一副不管不顾的架势,对着护士有些焦急地问道: “护士,里面那位小姐怎样了?” “不知道!” “有危险吗?” “不知道!” “手术还顺利?” “不知道!” “你咋什么都不知道?” “瞧您这话问的,我要什么都知道,那不就成大夫了吗?” 叶晨在心里暗赞了一声,这个丫头的演技是真好,把一个不学无术,通过父亲关系进入医院混差事的二代给演绎的淋漓尽致,不怪齐公子在她这里都铩羽而归,厉害! “你滚到一边去!”一把推开许忠义,齐公子不耐烦了,心说你这“店小二”,脾气也没这么个好法?亏你还是个管事儿的,不知道这帮护士就是个你软她就硬,你硬她就软吗?瞧了瞧那护士,齐公子摆出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厉声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还别说,这小护士也不含湖。 “我是行营二处的!” “行营二处?呵!很了不起吗?”小嘴一撇,护士表情似笑非笑,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说道: “我爸还是督察室的呢!” “督察室?谁呀?”除了叶晨以外的剩下两位此时全都愣住了,如果她是督察室家属,那就应该知道这三位大爷都不好惹? “我爸是陈仙洲!”小护士骄傲地扬了扬头。 “哦,原来是那个废物啊?怪不得!”齐公子是真没给陈副主任留面子,直截了当就把人家的缺点给指了出来,不仅如此,损了陈仙洲也顺带着捎上了陈萍。仔细想一想,这也难怪,如果没有后台,铁路医院这种地方,你一般人进得来么? “你!”小护士生气了,凌厉的杏核眼,凶狠地瞪着齐公子,大声说道: “你好大胆子,竟敢辱骂党国高级官员?” “把你爸叫来!”这回轮到陈明发话了,他这火气也是腾腾的,不耐烦的说道: “告诉他,顾所长……哦不!是沉阳站电讯专员出事了,让他马上过来!” 陈明为什么敢如此嚣张?因为他现在是少将,陈仙洲也是少将,少将对少将,谁怕谁呀?再说了,你督察室下属受伤入院,不亲自过来瞧瞧,有你这么当主任的么?瞧瞧人家李先生,一听说是顾雨菲中枪,立马就昏迷不醒了,不管是真是假,但终归也是那个意思?唉!同样是长官,虽说彼此间有过节,可你也该过得去,怎么连人情世故都不懂了? “都别吵吵!”揪下两团纸,紧紧塞住冒血的鼻孔,叶晨不紧不慢的轻声说道: “他陈仙洲不来就不来,来了又怎么样?算了,由他去!” 这句话听起来是息事宁人,但陈明和齐公子都明白,恐怕那个陈仙洲,估计是又要倒霉了。“店小二”要整谁,他肯定不会事先打招呼,客客气气送你根绳子,再客客气气把你给吊在房梁上。 之所以会说又字,因为自打上次因为招待所的事情,叶晨把督查室副主任陈仙洲和总务科长何继云给架空了,这两位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上次齐公子去陈仙洲办公室里和他面谈,招待齐公子的,居然是一屉小笼包,由此可见这二位已经困难到什么份儿上了。 “我再问你一遍,”深吸一口气,叶晨对着那护士再次问道: “里面的顾小姐怎样了?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叶晨做出一副和蔼的表情,只不过在齐公子看来,这种和蔼是笑里藏刀罢了,对方若再不识趣,那“店小二”恐怕就得让你后悔做人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护士低下了头,看得出,她应该不是在狡辩,很有可能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你作为一个护士,连手术进展都看不明白,呵呵……”老许开始发笑了,笑得很亲切,“我真想不通,你是怎么进这家医院的?” “我……我刚来,对手术还不熟悉……”护士硬着头皮辩解道。 勾了勾手,叫过了刚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的棒槌,叶晨平静地对他吩咐道: “你过去告诉老贾,这个叫陈……陈……你叫陈什么?”看着小护士,叶晨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 “陈萍……” “哦……陈萍……好名字。”冲特务一眨眼,许忠义在他肩膀上按了按,“你就告诉老贾,三天之内,或者这个陈萍滚蛋,或者是他滚蛋,孰轻孰重,叫他自己掂量。” “是!” “你……”小护士傻眼了。 “记住了,以后管我叫叔叔,”老许一眨眼睛,对旁边的陈明笑道: “老大,您认为我这么做有何不妥么?” 别说陈明,此时就连齐公子都恨不得把这护士给毙了,你说你连专业都看不明白,那你从事救死扶伤的行业,那不就是在害人吗? 然而陈明和齐公子此时还不知道,刚才的一幕,都是叶晨和陈萍刻意而为之,是演给他们俩故意看的。陈萍在自己的专业领域,绝对是一名合格的护士,她所做出的一切,都是在故布疑阵,不仅瞒过了医院的同事,就连督查室的两个狐狸精,此时都被她给瞒过去了。 齐公子和叶晨同坐在一条板凳上,两个人歪着头,谁都不理谁,各自想着心事。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眼下又有了一个共同目标,那就是对顾雨菲的生死,都在焦急地祈祷着。 “你放心!红灯没灭,这表示手术还在进行,手术还在进行,就表示人有救。不然大夫早就出来了。”不知为何,叶晨摆出一副记吃不记打的架势,开始安慰起齐公子: “你别总摆个臭脸行不行?我挨了揍都没说什么,你这样至于么?让人看了心里发堵。” 此时的齐公子比他更心里堵得慌,他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为的就是将叶晨和他的上级关系一网打尽,结果一个疏忽,被叶晨给钻了空子,鸡飞蛋打了不说,自己表妹还为此受了伤,他跟赵致说恨不得活剐了叶晨,真不是气话,那是他的心里话。 齐公子表情阴冷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许大总管,你觉得我跟你很熟么?” 叶晨哂笑了一声,从训练班到重庆,这位高高在上的少爷,从没正眼看过叶晨,总是想凭自己的实力将其碾压,结果却次次事与愿违,不怪他的话里有这么大的怨气,只见叶晨笑呵呵的说道: “熟不熟不要紧,只要我跟你妹子熟,那不就行了?好歹在名义上,你也算是我的大舅子,就算是做给外人看,也别怎么水火不容的啊,你说是?” “你是不是想讨打?”齐公子的神经被挑动,青筋再一次的爆了起来。 “行啦!省省力气!你有这精力,还不如出去给小菲买点补品呢!” 仔细想一想,齐公子认为他说得在理。没错,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就算把叶晨打死了,可那也救不了小菲呀?唉!先放他一马,还是去给小菲买点营养!结果一掏兜,在口袋里划拉一圈后,齐公子摇摇头,又把手尴尬地放下了。 “拿着!”将几张崭新的美钞送至他面前,叶晨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点钱啊,你先拿去救急!” “我凭什么要你的钱?” “谁说是给啦?借!借你懂不懂?这是要还的!” “那成!不过咱说好了,没有利息!” “行行行!随你!”一撇嘴,叶晨无奈地叹口气,紧接着就发了句牢骚: “摊上你这么个大舅子,我上辈子准没干什么好事儿!” 目送着齐公子走出,陈明赶紧挤坐在叶晨身边,不怀好意地问道: “忠义,你是不是被打傻了?你哪根筋不对了?人家打你,你咋还借钱给他?” “废话!你当我愿意?那不是看着小菲面子吗?他是他,小菲是小菲,这不能混为一谈,明白啦?” “哦,那你干嘛不自己出去买?”陈明随口问道。 “我早就吩咐手下去办了,这还用你提醒?说实话,我不就是不想看到他吗?”揉着鼻子叹了口气,点点手术室,叶晨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就算用钱砸,也得把小菲砸醒过来!只要能救活小菲,凡是抢救她的医护人员,我都会给他们一个好的前程!” 揣着钱,齐公子忧心忡忡走出医院。他正想找家水果店,不料一辆高速驶来的吉普车,突然停在了他面前。 “长官!”一个特务跳下车后,抬手给他敬个礼,汇报道: “据铁路警署报告,说他们在追踪红党的路上,找到了两件带血的宪兵军服。经过搜查后,结果发现了这个……” 小特务迅速拉开公文包,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齐公子。纸条上书: 据查,督察大队特务齐公子正酝酿一项战略阴谋。具体内容不详,其目的是准备腐蚀我党、我军。 “呵呵!能把我这想定探查到如此详细,说明在共产党里有能人啊……”摸摸凌乱的胡茬,齐公子感叹道: “还好,幸亏他们没察觉到具体步骤,否则我们就要被动了。” 小特务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齐公子,然后请示道: “长官,我已经问过了,接触过尸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其中就有许科长,所以是不是……” “你想把他扣留?”重新看一眼纸条,上面的字是从报纸上裁剪的铅字体。 “是的长官!” “不!”摆摆手,齐公子强行忍住了冲动,轻声说道: “这件事应该请示郑长官,让他老人家来定夺。” 以往的经验教训告诉齐公子,“店小二”的鬼头不是那么好剃的。有时候,明明已经按住他的尾巴了,可这家伙呢,“卡察”一声断掉尾巴,然后就逃之夭夭了,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自己本来已经把沉城围成了铁桶,居然还被他给跑了。 沉吟了片刻,齐公子对着手下说道: “我可不想再跟他捉迷藏,要么按兵不动,要么直接抓住他把柄,不然僵持下去,没准这家伙,又会死里逃生。” “那怎么办?” “想一个办法,让他主动出击,主动来找我们。”齐公子这招,叫做化被动为主动。与其我跟你去纠缠,倒不如你来纠缠我。你“店小二”不是擅长逆境生存么?行!那你就在逆境中慢慢折腾!我这“连环阴阳局”,你是不碰也得碰了。 “你去找几个人,把纸条的事悄悄泄露出去,记住,别让人家看出你们是故意的。” “明白!” 第四十三章 小算盘 手术过后的顾雨菲,仍然处于昏迷当中,医生说,她这已经属于不幸中的万幸了,幸亏送来的及时,也幸亏当时红党使用的是小鬼子的装备,子弹穿透力强,破坏力小,不然撕裂心包擦过心脏的一瞬间,她小命当场就会报销了,即便这样,肺叶还是切除了一部分。 在顾雨菲被推进加护病房之后,于秀凝也赶了过来,陈明赶忙像伺候老佛爷似的伺候着,毕竟这可是孩儿他娘,只见陈明狗腿的开口问候道: “夫人,您怎么来了?” 于秀凝作为督查室五大狐狸精之首,依靠的可不仅仅是她的智计无双,情商也远比一般人要高的多,只见她有意无意的打量了一眼一旁的叶晨,然后说道: “小菲出了事,我能不来么?再怎么说,她也是咱的弟妹呀?” “对对对!” “老陈哪!今天有件事,是你这些年以来做得最正确的。” “嗯?哪件事?” “替忠义出头,把那姓齐的王八蛋给揍了,你知道么?打忠义的脸,那就是打我的脸,老婆的脸被人打了,你这做丈夫的还能忍气吞声么?今天他敢当着你的面打你兄弟的脸,明天就敢往我脸上扇大嘴巴子,咱们对他的忍让是有限度的,这家伙在我看来,是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老婆的表扬那就是超负荷的动力,陈明心里一热,顿时豪情万丈了,连忙表忠心道: “那是,谁再敢动我弟弟,没说的,我跟他拼命了!” 于秀凝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自家老爷们儿说道: “当家的,你记住了,咱们跟忠义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已经不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了。” “是是是……” “我说的这句话,你回家后早晚各念诵三遍,要把它永远记在心上,牢牢刻在骨子里!” “谨尊夫人教诲!” 对于陈明和于秀凝两口子的耍花腔,叶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最大的可能是自己布下的饵料已经被齐公子给吞了,并且采取了行动,于秀凝这次过来,可不止是单纯的来卖好,是要旗帜鲜明的站在自己这边,之前自己做的一些铺垫已经开始奏效了。 叶晨陪着他们两口子进病房看了眼尚在昏迷中的顾雨菲。顾雨菲仍处于昏睡中,她脸色铅灰面容憔悴,不仔细看,谁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风情万种的“军统一枝花”。 “一枝花”落难了,据医生说,如果麻药过后还不能清醒,那这枝花就有凋零的可能了。 “八小时内她不能枕枕头,不能进食,现在大家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了。”护士长介绍说,顾小姐在手术当中,曾一度出现休克症状,为了抢救她,所有医护人员全都拼了命。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老陈生气了,冲战战兢兢的护士长喊道,“这眼瞅就要过年了,你就不能来点喜庆的?” “哎!老陈,你难为人家护士干什么?”于秀凝使个眼色,叫他先滚到一边去。打发走护士后,她徐徐坐到叶晨身旁,经过一番小心地揣摩后,她低声问道: “你知道么?有人在遗弃的宪兵制服里,发现一张纸条。” 叶晨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他的童孔却一下子收缩了。于秀凝继续问道: “说,想让老姐姐怎么帮你?” 叶晨没吭声,用沉默代替了回答,这时就见于秀凝自说自话道: “嗯!我知道了,你已经把答桉告诉我了,一动不如一静,坐观其变对么?” “于秀凝就是于秀凝,你真是聪明绝顶!”叶晨心里暗暗钦佩。按照常理,此时此刻,由于顾雨菲生死未卜,他已经无法静下心来与齐公子周旋,而唯一能弥补这劣势的,就只有眼前这位于大姐了,所以于秀凝才会在身体不便的情况下,依旧赶到了医院。 “要是我猜得没错,小齐会逼着你去碰他的阴阳局,这样一来,你再想脱身可就难了。”于秀凝的分析,一向是百分之百靠得住,如果这是由她得出的结论,那么情况就肯定错不了了。只不过有一点是她没有算到的,那就是叶晨是故意踩进来的,他心中已经有了全盘的应对策略。 “这一回你可要做好准备,”于秀凝仿佛狐狸一样眯眯一笑,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对付‘阴阳局’,在目前看来还没有个不死人的,你有把握全身而退么?” 叶晨哂笑了一声,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击着,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觉得自己这条命还是满金贵的,而且刚刚新婚燕尔,和媳妇如胶似漆的。那就只能委屈给我挖坑的人去见阎王了,左右他怎么看都跟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差不多。” 如果说刚才于秀凝的话是一种试探,那么叶晨的回答,无异于隐晦的自承身份,他深知此时的于秀凝心态早已经发生了改变,这是在逼着于秀凝站队,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摇摆不定了。 于秀凝在军统呆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些弯弯绕绕自然是了然于心,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沉思片刻,仿佛还有些打不定主意,另外起了个话头: “忠义,知道么?我去大漂亮那边的签证被拒签了,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是情报人员。” 叶晨的眉毛一挑,戏肉来了,只见他玩味的问了一句: “姐,你这是要走?出什么事儿了?” 于秀凝长叹了一口气,拍打着手中的皮手套,轻声说道: “是啊,走是一定要走的,但在临走之前,姐姐打算帮你个忙,让你度过这个难关。咱们开门见山,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要经由红党的地盘踏出国门,你能不能帮我?” 叶晨故作没听懂,有些迷茫的问道: “大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应该清楚,”于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声说道: “小齐为什么总盯着你不放,你还不知道原因么?” 于秀凝敢这么说,那表明她一定是攥住叶晨的小辫子了,但眼下的局面就是这样,只可意会无法言传,坦诚的结果,也许会适得其反的,所以二人才会互相打着机锋。 “大姐,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因为国军必败,我们在东北的地盘,最后必然是被人家包围。”眼下“三下江南、四保临江”的战役,还在如火如荼进行着,可于秀凝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前景,这就是战略特工,她能预知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未来。 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道: “既然姐姐你都对我这么坦诚了,有些事情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搞定签证的问题,还真就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不管是大漂亮,还是咱们,都是一样。 其实大漂亮那边的日子最近这两年也不好过,经济危机导致那边的失业率急剧增加。不过这对于我来说倒是一个机会,所以我在那边布局,玩了把金融小游戏。从去年八月份开始,到现在,咱们三个的海外资产已经翻了这个数儿了,对了,这是我在那边的朋友,刚发过来的存单照片,你看一下。” 说罢,叶晨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于秀凝,于秀凝看了眼叶晨递过来的照片,自己代理人的那张存单上,一连串的零看的她眼花缭乱,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了起来,她有些迟疑的问道: “忠义,你的意思是?”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于秀凝说道: “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嘛,财帛可以动人心,就算是那些白皮肤,蓝眼睛,金头发的洋鬼子同样也不能免俗,你签证的事情交给我了,到时候我肯定会把你和姐夫送上飞机!” “好,咱们成交!”一颗紧悬着的心,总算就此放了下来,于秀凝长吁一口气后,显得从容了许多,这时就见叶晨问道: “姐姐啊,你是怎么知道国军要败的?” 于秀凝哂笑了一声,然后神情有些落寞的说道: “呵呵,你知道么?红党在其塔木、焦家岭、城子街等地,歼灭了新一军两个团,像新一军这种精锐部队都打不过人家,你说党国还有希望么?” 叶晨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对于秀凝问道: “哦,原来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帮我呢?” 于秀凝深知这世上没什么的午餐,既然求人办事,势必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只见于秀凝说道: “小齐不是青睐‘阴阳局’吗,恰好我对这个也不算陌生,我也给他设个阴阳局,让他尝尝于大姐的‘阴阳局’,到底有何与众不同? 从纸条内容出发,他无法定某个人有罪,所以我猜想,他必然会在字条以外做文章,让某个人一点一点去追查线索,倘若这个人离线索越近,那他离危险也就越近了。但不调查线索行么?这可是个惊天的大阴谋啊?” 某个人指的是谁这不言而喻,事态发展到这一步,那就要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齐公子这招是牵着对方鼻子走,令你明知是火坑,也得义无反顾地往里跳,齐公子认为,叶晨根本没办法去抗拒这份诱惑,所以暴露身份,那也就是个迟早的事情。 叶晨和于秀凝在医院密谋的时候,齐公子和赵致这边也没闲着,不过赵致对于齐公子的计划还是心存疑虑,开口问道: “我们为何不从纸条下手?将许忠义绳之于法?你不觉得这是上天在帮我们吗?” 齐公子哂笑了一声,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打算给自己这个小蜜好好的上一课: “上天?你知不知道,老天爷是最不开眼的,倘若事事都乞盼老天垂怜,那咱们这行你也就甭干了,就拿这张纸条来说,高明的战略特工,做事都会给自己留下后招。 现在我问你,就算你明知道是他放的纸条,可又怎么去证明呢?难道他不会推托,是那两个共军事先放在身上的?” 齐公子的话把赵致给怼的脸色通红,不过她还是略有些不服气的辩解道: “但是,那两个士兵又怎么能得到这种情报?他们不认识许忠义,有可能接触到绝密么?” 齐公子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轻声说道: “那你就去问问那两个士兵好了,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你查得清楚么?小致,干我们这行的,必须明白什么是契机,什么才是杀手锏。” 这张纸条就是一个契机,它令齐公子敏感地注意到,敌人正在一步步走近他挖好的陷阱,齐公子不无得意的问道: “如果你是许忠义,得知纸条落在我们手中,会有什么反应?” “先洗清自己。” “对!然后呢?” “然后……”仔细的想了想,赵致很不自信地说道:“会不会是想要追查我们想定的详细内容?” 悠闲地舒活一下筋骨,齐公子感觉很欣慰,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助手了,只见他对赵致说道: “小致,你的确是进步了。以后回答问题要大胆些,说错了也没关系,谁没有个说错的时候?你、我制订的战略想定,对红党来说是致命的,所以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来窃取它内容。 但你要知道,这个想定靠一般的战术特工,是根本搞不定的,他们惟一能做的,就是通过不断试探,来摸清我的布署,而这种任务,也只有最高明的战略特工才能完成。” 如此一来,最先掌握这秘密的叶晨,恐怕就要首当其冲了,因为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拥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也没有人能像他一般更接近这个秘密的核心,因此他在所有战略特工中,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选。 “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不把他直接干掉?这样不就一了百了啦?”赵致的思维,仍然固定在战术特工的初级阶段,当然,这也不能怪她,因为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战略特工,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如果杀了他,再来一个你我不熟悉的对手,那该怎么办?我们会不会由此被动呢?“我这个‘连环阴阳局’,就是想引导许忠义,往一个错误的方向上越走越远,让他费尽心机,也没得到正确的情报。” 对付叶晨,齐公子自觉还是蛮有把握的。可要面对一个未知对手,谁敢说强中没有强中手?他也怕自己到时候翻了车,要知道他为了这个计划,可是卖房子卖地才促成的,现在齐家老宅已经是一贫如洗了…… 顾雨菲这次的手术很成功,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这一天,叶晨正陪在病房里,和顾雨菲说着话的工夫,突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叶晨的大舅子,顾雨菲的表哥齐公子。叶晨很有眼力的拎起了水壶,对着二人说道: “你们先聊着,我去打壶开水去!” 齐公子的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二人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从骨子里就不喜欢这个家伙。 顾雨菲此时已经从身边人的口中得知,自己受伤倒在血泊的时候,是表哥抱着自己送到了医院,曾经的怨气此时也已经烟消云散,对着齐公子说道: “表哥,谢谢你,我都听护士说了,这次要不是你送我来医院及时抢救,你我可能真的就阴阳两隔了!” 齐公子长叹了一口气,用手掌揉了揉顾雨菲乌黑的头发,轻声说道: “说这些干嘛?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你没事儿就是天大的喜事儿!其实今天过来,我是有一个好消息要通知你!” “哦?表哥你说说看?”顾雨菲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齐公子。 齐公子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沉吟了片刻,在顾雨菲的一再催促下,这才说道: “你大病初愈,这是一喜,我跟赵致在你出院之后,马上就要扯证结婚了,这是二喜,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多帮衬一下,我这边全指着你撑场面呢!” 叶晨打完了开水,在走廊的拐角点燃了一支烟,在那里安静的抽着,他和齐公子的斗争越来越趋于白热化,在外人看来,自己如今的形势不大妙,此时自然是不乏踩低捧高之辈,墙倒众人推的事情很多人都非常热衷的,而且自己的身份这么敏感,手握巨额的财富,自然会吸引贪财之辈的目光,这时候才是最能看出谁是自己的朋友。 于秀凝适时的伸出了援手,虽说有利益的成分,动机似乎并不单纯,然而叶晨仍旧记着她的这份情,毕竟这是一位在抗击倭寇的战斗里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女人,而且手上没太沾染国人的鲜血,这种忙能帮自然要帮。 叶晨能从于秀凝的脸上,看得出她对这场无休无止的内战充满了厌倦的情绪,这也是叶晨愿意伸出援手的最主要原因。 叶晨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发现,齐公子从顾雨菲的病房走了出来,径直朝着楼下走去…… 第四十四章 引君入彀 叶晨拎着水壶回到了病房,顾雨菲跟他说起了一件事情: “忠义,我表哥跟我说,他马上要和赵致举行婚礼,求到我这里来了,你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齐公子打的是什么算盘,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过鸡贼了。自己媳妇这次之所以能抢救过来,这个家伙绝对是出力不少,于情于理,自己都无法拒绝这个要求。 想通了这个道理,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他整天邋里邋遢的,连胡子都不知道刮,也该有个女人管着他了,再说赵致跟着你表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赵国章跟齐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我作为顾家女婿,这个忙必须帮啊,要不然老丈杆子估计都不会放过我,这样,到时候就在招待所办,一切费用我来出!” 顾雨菲知道自己这次的要求有些过分,因为叶晨和表哥的关系,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了,在重庆的时候,这两人就极为不对付,甚至当初叶晨去冀热辽,就是齐公子在背后出了大力。 而且齐公子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从他现在身上的穿搭以及伙食,就不难看出他的窘迫,上次叶晨对他的针对,搞得齐公子非常狼狈,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元气。 齐公子这次之所以会找顾雨菲寻求婚礼上的帮助,无非是要借助叶晨的影响力,在婚礼上大肆敛财罢了,只能说他实在是太过寻找时机了,借着兄妹和解的机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实在是不容顾雨菲和叶晨拒绝。 广东齐家现在是败落了,败落的原因很简单,被叶晨给折腾的。齐家的每顿饭,原本是要七个碟八个碗,讲究个色香味,可现在呢,碗盘没那么多了,网鲍也吃不起了,一只烧鹅都要“卡察”一下噼成两半,把最肥美的鹅腿留给读书最用功的小孩子吃,其寒酸程度肉眼可见。 顾雨菲的娘亲对叶晨有个指示,说你是顾家的女婿,齐家的表女婿,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总不能对自家人刻薄?过去你给齐家造成了类似毁灭性的打击,往后要想和亲戚们有个走动,你怎么着也该意思意思? 对此叶晨自然是无话可说,正常的人情往来,这他还是懂的,不过齐公子要是真以为自己的便宜那么好占,那可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从来就只有自己占别人便宜,还没让人占过自己便宜呢,叶晨打算好好给齐公子上一课。 叶晨的老丈杆子和丈母娘是陪着齐家家卷一起过来的,齐公子特意前去迎接,在得知婚礼要在招待所举行的时候,叶晨的老泰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尤其是在自家亲戚面前,你自己结婚的时候,好歹还安排到了铁路宾馆,到了亲戚这里你就这么敷衍了事的?我家的亲戚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齐公子察言观色是把好手,他自然是看出了姨妈和姨夫的不悦,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姨妈,姨夫,我想你们二老应该是误会了,此招待所可非彼招待所,这是整个沉阳城最豪华的存在,如果不是沾亲带故,以我的这点薪水是万万订不起这样的地方举办婚礼的,而且就算能订到,一时半会儿也排不到我这里来,这其中内有玄机,都是出自你们宝贝女婿的杰作。” 顾雨菲的父母一款的难以置信,老太太一脸疑惑的问道: “小齐啊,有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啊,他图什么啊?” 齐公子呵呵一笑,如果整个沉阳城,要排出一个对于叶晨最了解的人,他绝对不在于秀凝两口子之下,因为从打他来到沉阳的那天开始,就无时无刻的不派出手下在盯着叶晨,等他犯错。只见齐公子对着二老说道: “你们是没去过这招待所,要是去了,我敢保证,这辈子都不愿意离开。” “嗯?为什么?”老太太好奇了。 “为什么?呵呵!在华夏能跟它媲美的,只有南京的总统府了。” “唰!”这对老夫妻的嘴,一下子就咧到了耳根子。 齐公子把自己举办婚礼的地点选在了叶晨的招待所,本身就是不怀好意。招待所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整个沉城最大的销金窟,你不把钱揣足了,都不好意思进招待所的大门。 第一层是舞厅,你只要进到舞池里蹦蹦哒哒来上几步,腰包里的零钱就先得瑟干净了。零钱干净了这还不算完,因为二楼还有洗浴等着你。你要洗澡,总得把衣服扒干净?行!等你一丝不挂的时候,那身上还能藏住钱么? 澡堂的服务员都是特务出身,想弄清你腰包有多少存款,这不就跟玩儿一样?既然知己知彼了,待你迈上三楼的宴会厅时,就会发现在每一席上,都会安插个出手阔绰的“大亨”。人家一出手就是个大红包当小费,你说你好意思塞个小包么?所以怎么办?再接着掏腰包…… 总之不把衣兜掏干净,“店小二”是不会乖乖放你走的。那钱不够了怎么办?没关系,各大银行的会计、出纳,都在门口候着呢。你可以随时开支票,他们是不怕麻烦的…… “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把探听到的内幕交给二老,齐公子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说道: “要说会赚钱哪,财政部长宋子文,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唉,我说当初他怎么非要把招待所整成这样?现在看来,这不就是早有预谋吗?战略特情,不愧是战略特情啊!” 叶晨敛财的本事,就算是齐公子也不得不叹服,自己的老丈人赵国章跟他一比起来,都看不到他的脚后跟。齐公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初在魔都,他也见识过夜总会,歌舞厅的存在,可是店小二的这个,比它们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他对于客人消费心理的把控,简直堪称入微了。 齐公子这次之所以会这么算计店小二,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他的脸到现在都还发烫呢,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这等于变相的在跟店小二服软。可是不这么干也不行了,因为他实在是穷到不行了。 跟许忠义斗法后,赵国章大伤元气,他那日子过得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之所以要竭力促成赵致和齐公子的婚事,这是因为他看中了齐家的家世。可他并不知道,齐家现在也是个外强中干的破落户。面对赵国章开出的超长彩礼清单,齐家老少在胆战心惊中,最后无奈之下,齐公子只能是出此下策。 婚礼当天收的礼金简直太多了,乐的齐家老小喜上眉梢,天知道他们这两年过的那叫什么日子。然而齐公子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因为叶晨派出了他的头号狗腿子棒槌在礼金登记处,拿着个小本儿,每一笔都清清楚楚的登记在桉,这不由得让齐公子感到不爽,对他问道: “我结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登记礼金了?这笔钱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棒槌这孩子本身就是个二皮脸,被齐公子斥骂也不急不恼,而是笑嘻嘻的说道: “齐大队长你也别为难我,这都是许科长的意思,他为了您这婚礼可谓是殚精竭虑,之所以让我登记,就是想看看有谁敢不给他的面子,人不到礼也不到的,许科长说了,这样扣扣搜搜的家伙,不是好的合作伙伴,以后要敬而远之。” 棒槌的理由冠冕堂皇,即便是齐公子也不好再说什么,然后他心里却是敲响了警钟,店小二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闷亏,不找回来绝对不是他的作风,自己恐怕要小心了…… 这天吃过早饭后,小菲陪伴着父母上街购物去了。也就在这时,督察室总务科长何迹云突然登门拜访。他带着自己那白白胖胖的媳妇,拎着几盒糕点,一进门儿就忙不迭的给叶晨陪着不是。 “许科长,兄弟不才,没出席齐公子的婚礼,这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何迹云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许忠义脸色。见他没有嗔意,这才放心大胆地把礼盒送上,“一点小意思,寒酸了点,望你和尊夫人不要介意。” 叶晨当然不会介意,因为他知道这何迹云,现在穷得跟要饭的也差不多了。在老督察室时期,他还算有点积蓄,可随着新督察室的成立,被叶晨折腾过那么几回后,基本上就算是嗷嗷待哺了。 这也正是叶晨希望看到的结果,对付叛徒嘛,你又何必枪毙他?他叛变图个啥?还不是那荣华富贵么?你只要把荣华富贵给他折腾没了,这不比枪毙更让他难受么? 但是让叶晨没想到的是,不管何迹云再怎么穷,他那白白胖胖的媳妇,就是舍不得离开他,衣服破了,她给王继芳缝补,粮食不够了,她就把自己那份留给丈夫。当然,何迹云也没有亏待她,随着督察室彻底变成清水衙门后,他陪伴老婆的时间,也逐渐多了起来。 人家的太太是穿金戴银,相比之下,何迹云这老婆可就寒酸多了,为了让老婆得个体面,他不惜省吃俭用去置办首饰,成色低点儿也无妨,这终归是一番心意,没钱吃饭怎么办?那就去卖血,卖血的时候还得偷偷摸摸的,以免传出去后有损体面。 “老何啊,你这是何苦呢?”瞧瞧何迹云衬衣袖上的补丁,叶晨暗暗嗤笑了一声,暗道你这不是自找的么?既然都是穿带补丁的衣服,当初又何必投靠国党呢? 叶晨掏出几张钞票塞给王继芳,然后有些做作的说道: “老何啊,咱们市老熟人了,日子过得紧你早点跟我说啊!” “许科长,你这钱我不能要,”擦了擦眼泪,何迹云一脸的感激涕零,哆嗦着说道: “许科长,您张罗着齐队长的婚事,我没能帮您捧场,这就已经过意不去了,怎么还能让您破费呢?” 说着,何迹云把钱放回桌面,颤抖着手指,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何迹云一眼,然后说道: “老何啊,你今天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犹豫了片刻,何迹云这才鼓足勇气说道: “不瞒许科长说,我想带媳妇回老家去,所以想托您把沉阳的房产处理了,对了,那辆防弹车我打算把它送给你。唉!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也养不起,搁在我这,那就是个浪费。” 叶晨挑了一下眉毛,轻声问道: “你要走?” 惨然一笑,王继芳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是啊,不走我还能干什么?” 再次看看叶晨,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后,何迹云恳切地说道: “许科长,您我虽说没什么交情,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从我来到沉阳,你就一直照顾我,直到现在,我也没能对你说声谢谢。” 叶晨玩味的看着何迹云,然后说道: “谢不谢的,那都是小事儿,不过老何啊,我想劝你一句,像你这种身份,这时候说不干了,那很容易遭人猜忌的。所以啊,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千万别头脑发热。” 叶晨的话可不是无的放失,何迹云呆在沉阳城,有总务科长的身份护着,好歹能保住他的这条命,一旦他归隐田园,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叶晨会第一时间把他的行踪通知老杨,到时候等着他的就是锄奸队了。 临走之前,何迹云掏出一张纸条,将它悄悄推到许忠义面前,苦涩地笑了笑,这才无奈地说道: “齐长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叶晨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哂笑了一声,把它扔在了一边,这是当初自己故意留在那两名战士身上的情报,齐公子这是在逼自己犯错啊,既然如此,那就玩玩。 顾雨菲陪着父母回来之后,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叶晨的神色不大对,安顿好父母之后,顾雨菲来到了叶晨身边,挽着他的手臂问道: “忠义,出什么事儿了?” 叶晨冲顾雨菲使了个颜色,轻声说道:“跟我来……” 夫妻二人走进阳台,叶晨关闭房门,正想对顾雨菲说明一切,忽然他微微一怔,莫名其妙地对爱妻说了句: “不要乱看,不要转身……” 顾雨菲身形一定,纤细的手指在栏杆上敲了敲,目光瞥到了房门玻璃上。在她身后百米处,小南教堂那高高的阁楼上,多出了一扇百叶窗。 “我们被盯上了……”叶晨调整了一下呼吸,平静地说道: “家门口周边,已经有狗了……” 顾雨菲身体微微一颤,然后说道: “你的那张纸条看来已经奏效了?” 叶晨点了点头,揽着顾雨菲纤细的腰肢,低声说道: “刚才何迹云送来了一张纸条,当然,是个彷冒品,不过内容却是我当初送出去的那张,你表哥有些心急了,他这是在逼着我孤注一掷,去跟他鱼死网破呢!” 齐公子在逼着叶晨跟他博弈,然而叶晨却不这么想,不想再跟齐公子玩脑子了,原因很简单,玩脑子太累,折腾来折腾去,最后也未必能分出个胜负来。既然不想玩脑子,那该怎么办呢,咱最擅长的是什么?不用这个治你,能对得起自己的本事么?你齐公子不就掌握了一张破纸条么?行!反正我是豁出去了,你爱上哪告就上哪告!路费不够我还可以替你报销。 事实上,那张纸条的意义也只是将怀疑对象锁定在叶晨身上,要想彻底扳倒他,其实还得费一番周折。因此,齐公子就特意安排些监视,来给叶晨施加些压力,让他疑心生暗鬼,误认为被对手抓住了真正的把柄,由此便会展开破釜沉舟的自保行动。 他只要一行动,就会出现漏洞,越想挽回漏洞,漏洞就越多,而齐公子呢?又是个善于捕捉、利用漏洞的高手,所以此消彼长,“店小二”这回就算是死定了。 不过计划归计划,再高明的计划,如果投放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那就很容易想当然了。想当然的后果,必将是自讨苦吃。因此随着事态的发展,齐公子突然发现个问题: 那个可恶的“店小二”,居然没有按照他的构思去走。 叶晨开始反击了,不过这个反击,却跟齐公子的想象差了十万八千里。在叶晨的暗箱操纵下,其住宅附近所有可用于监视的地形,都被他一股脑地买下了。你齐公子再想派人监视,对不起,这是私人领地,除了小商小贩,外人不得擅自进入。 “缺德!”齐公子气得想杀人,可他毫无对策,这“店小二”别的能耐没有,一对抗就使用经济手段,连换个样都懒得做。“你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吗?”齐公子咆孝了,喊得是声嘶力竭。 但咆孝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要想逼对手出手,就得让他信以为真,相信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最后特务们一商量,认为这个监视不能停。他不是禁止闲人进入吗?可以,那咱就化装成小商小贩,在他房前屋后晃悠。可化装成小商贩也不行,没过多久,一群黑皮警察就出现了。 瞧瞧对方那fb的肚子,“小商贩们”心里清楚,这肯定是“”的人,“”的人比较客气,他们对这些小商贩们说: “你们天天在这晃悠,影响市容影响交通。不过呢,考虑到你们生存不易,这么办,专门给你们划出一片店铺,你们只需要交纳少量费用,就可以在这做生意了。放心!你们算是享福了,有我们罩着,那些收税的不敢过来找麻烦。” 第四十五章 另类的破局 这商铺的租金也的确是很便宜,整个奉天城里,还真就找不到比它更便宜的,另外,店铺地点也不错,既能做生意,又能监视“店小二”,何乐而不为呢?于是特务们想都没想,就纷纷签字画押。只是这样一来,就算是栽进坑里爬不出来了。 看到齐公子手下的小特务掉进了坑里,叶晨冷冷一笑,心说道: “你齐公子派出的手下,要么化装成流动小贩,要么摆个小地摊儿,我也省着你们日晒雨淋了,干脆划出个专用地界,给你们来个统一管理。这也算是积德行善,你们要记得感激我啊!” 等齐公子手下的小特务纷纷进驻之后,叶晨便立刻出手,用几道厚厚的水泥墙,把通向店铺的路口全都给封死了。封死路口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让人过来买东西,你能怎么着? 齐公子的手下立马就不干了,这特么哪里是监视别人,分明是画地为牢,被人把他们给圈了起来,而且租店面也是要本金的好不好,你这让我怎么跟老板齐公子交代?众人纷纷找到自己的房东叶晨,提出了严正的抗议,然而叶晨几句话就把他们给怼了回去。 只见叶晨笑嘻嘻的看着这群小特务,然后振振有词的说道: “对不起,我租的是店铺,没说连街道一块租,要知道街道那可是另外的价钱,你们要想继续做生意,也可以啊,加租,你不加租我不拆墙!” 叶晨这一加租,价码立刻就翻番了。不租了是不是,可以啊,那就没收押金,顺便再支付一笔违约金,咱们当初的契约上不是写着嘛,违约金是租金的十倍,这可是民国的公道价码。 叶晨这招太绝了,他是赚钱斗法两不耽误。呵呵,想要监视我那是要花成本的,想在这里继续,这也做生意没问题啊,你能豁出死,我就能豁出埋!不出半年,你齐公子在婚礼上收的钱,就能换成根打狗棒了,真以为我的便宜是那么好赚的?不把你骨髓都给榨干,都白瞎我穿越者的身份了。 合同是一签三年的,如果用大洋来核算租金,每个特务在三年内要交纳一百五十块,违约后,那就是一千五百块。问题就在于这只是一个特务的费用,而齐公子呢,派出了几十个特务,更倒霉的是,这几十个特务的租金,还都得是他出,你不出不行啊,我们可都是为公家服务,天下哪有自掏腰包替公家服务的道理? “哎?这个该死的‘店小二’,他怎么净整些损主意?”一想到叶晨那“以本伤人”的绝技,齐公子郁闷得都快不想活了,气急败坏的怒骂道: “你个王八蛋要是再敢逼我!老子就跟你鱼死网破!” 情急之下,齐公子想立即撤掉监视叶晨的特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对方已经委托律师,拿着白纸黑字找上门了: “给钱,不给钱咱就打官司去!你是公职人员又怎么着?公职人员就可以随便违约吗?别忘了,民国可是要讲法律的,你敢赖账,我就敢把官司打到南京去,我看你怕不怕丢人?” “我这不是给他提供赚钱机会么?”齐公子使劲挠了挠头,恨恨地想道: “哎?他这赚钱主意,我怎就想不出来呢?就因为我没他阴损?”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结果一夜之间,齐公子就在自家附近发现了件怪事,他被人给盯上了,盯他的特务,全都是沉阳站的人。“妈妈的,这叫什么事啊?我派人盯他,可他呢?却反过来盯我?这是在跟我互相折磨啊!” 何止是互相折磨?这主要是叶晨怕他欠债不还逃之天天了。最后被逼无奈,齐公子不得不通过姨妈给“店小二”稍去个口信: “表妹夫,咱不玩了行不行?” 现在想不玩了,你早干嘛去了?不是派人盯我盯得挺起劲的吗?!一天之后,叶晨派人回话了,态度极其坚决,就两个字:免谈! “你不要逼我!” “谁逼谁呀?” “你那店铺我不租了!爱上哪告就上哪告去!” “告你干啥呀?那不得伤了亲戚的和气嘛?这样,反正签字的都是你手下,三年租期,他们若是没钱给,那就替我打工,我这家大业大的,正好需要人手。” “我的手下要替你打工?”一想到这里,齐公子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凭什么我养的人,要替你干活?” 可你不答应能行吗?白纸黑字这赖得了么? “算算!我们要损失多少?”齐公子有气无力地问赵致,而赵致呢?则是半死不活地拨拉着算盘珠子,有气无力的回道: “将近八万块!我的天啊,你还是收了我!” 这笔钱的数目,恰好和婚礼收入的礼金相抵了,由此可见,叶晨上演的这一出,绝对是有针对性的,他是在报复齐公子当初婚礼上的算计,齐公子再一次败下了阵来,灰头土脸的对着媳妇赵致说道: “你去告诉赵家,我去通知齐家,燕鲍翅参可不要再吃了,咱俩家马上就要开始继续背饥荒了!” 此时的赵致有些欲哭无泪,当初借着店小二的招待所举行婚礼,也有她的绸缪,是她鼓动自家男人这么干的,谁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后遗症,只见赵致泪眼婆娑的看着齐公子,然后问道: “那我们还是继续租,这样还能省点钱,现在不是监视不监视的问题了,而是赶紧把损失赚回来……” 齐公子用看傻子的目光撇了眼自己媳妇,然后回道: “你是榆木脑袋吗?赚钱你就别想了,跟他店小二做生意,这钱你赚得回来吗?我敢跟你打赌,倘若你坚持租下去,最后赔的钱,一定会超过八万块!” 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的小两口,还在为齐家的事情争论着。晚宴时分,赵致拖着哭腔给表姨夫打电话,请他老人家出面,劝说许忠义这个表妹夫,为自己的亲戚留条活路。 “爸,妈,这件事你们别管,我跟你们说,这可不是我招惹他们的,是他们不仁在先,我只是针锋相对而已,他们要是拿我当亲戚,会给我和小菲上监控吗?这时候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老两口的脸色很难看,可他们也没办法,正如女婿所说,齐家出了事,可以厚着脸皮来求我高抬贵手,但我要是出事了呢,他们能放过我吗,到时候,谁会体谅小菲做不做寡妇? 老头经过再三琢磨,觉得女婿说得很在理,你们要早想到忠义是自家亲戚,又何必处处对他咄咄相逼?唉!弄成今天这局面,怪谁啊?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太不仗义了。 不得不说,叶晨这招实在是太狠毒了,在万恶的资本面前,聪明绝顶的齐公子,几乎被打得是狼狈不堪,特务刚发下薪水,在手里还没捂热乎,就得乖乖去还债。不还行么,你可以跟老百姓耍赖,可你敢对抗全市的军警宪特么?拿钱,不拿钱怎么办?可以去跳河嘛,也可以去上吊嘛,人间那么多悲剧,还差你这一出儿了?黄世仁逼债也不过如此。 为解救苦难深重的手下,齐公子决定豁出去了,你“店小二”不就是要钱么,行,我把家底给你,咱们财货两清。可是叶晨这边却不答应了,为什么呢?因为咱利息还没算呢!契约上不是写着嘛,要本利两清。 利是多少啊?虽然我没明说,但私人信贷总该比银行要高出那么一点点?你就还三分利!说实话,这还是看在亲戚面子上不跟你计较,换做别人,早就利滚利、利加利外带利生利了。 没钱还是不是?没关系的,你把房子卖了,对了,据说你媳妇我那表嫂子,还算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正好我家还缺个佣人,就让她过来抵债? 听完下人那理直气壮的通牒后,齐公子“咕冬”一声倒地了。他牙关紧锁两眼翻白,不管谁叫,就是不愿意醒过来。自己手下要给许忠义去打工,自己老婆要去人家当佣人,清末民初显赫一时的齐家,现如今被自己弄得走到这个地步,他齐公子不想活了,活着也是没意思了。 最惨的人要数赵致,这新娘子还没当几天,就由贵夫人变成了大丫头。于秀凝曾经说过,只要能把赵致给控制住,就可以摸清齐公子的底牌,她这所谓的“控制”,无外乎是绑架、劫持、掳掠。可是叶晨呢,技高一筹,那犯法的事儿咱不能干,对不对?像某些人当初那么下作的事情,我这忠厚老实的人可做不出来。 于是乎,没用“店小二”亲自动手,赵致就乖乖跑许家干活去了。她干活还有个特点,一边干一边哭,逮谁跟谁述说,总是埋怨自己的命,该有如何如何地不好。 “许忠义,你这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顾美人有些看不过去,她瞅准机会,对叶晨劝道: “你把表嫂给弄成了祥林嫂,咱在亲戚面前,面子也不好看是不是?” 叶晨哂笑了一声,对着顾雨菲说道: “你这话可就扯远了,亲戚归亲戚,利益归利益,怎么着,亲戚就可以不还钱么?一个叛徒和家奴的双料贱人,我跟你说,我没弄死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一想到因为她的缘故,那么多的同志尸骨无存,我就杀心四起,没想办法弄死她,已经看在你们家的面子上了。 虽说她当初的叛变主要责任归咎不到她身上,可是你看看,回到沉阳她闲着了吗?借助在我党工作过的身份,反过头来和齐公子狼狈为奸,制定出针对我党的渗透计划,我又怎么可能轻饶了她? 而且你真以为她是在乖乖给咱们家当佣人吗?我敢保证,她来到咱家,是受到你表哥齐公子的指使的,其目的是变相的对咱们两口子进行监视!你这训练班算是白上了,战略情报学的课程都让你就饭给吃了!” “。 。”顾雨菲被叶晨给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赵致当初背叛信阳的时候,她就是见证人,她没想到叶晨都记在了心里,却隐而不发,直到现在才找后帐。 夫妻二人经过这次谈话后,相当于不欢而散,于是乎赵致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叶晨让手下叫来了赵致,对她说道: “她表嫂,你来我们家是做下人的,下人哪有躺在床上享清福的道理,都像你这样,我家佣人都该乱了营了。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就到后院鸡窝睡去,我让人帮你多铺了几层干草,那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三更就寝,鸡鸣干活。” 当然了,有时候赶上个伤风感冒,这鸡也是会消极怠工的。叫早了算你赵致倒霉,若是不叫的话,叶晨就会学习周扒皮,为此他还特意给自己订了个闹钟,雷打不动的半夜起床,站到鸡窝前,“喔喔喔”来上那么几声,把报鸣的差事给揽了下来。随即来到赵致的鸡窝前,大声呵斥道: “起来!干活了!我家的大米干饭不是喂猪的!” 顶着一脑袋鸡毛的赵致,要死要活地钻出鸡窝,她一边爬,一边痛不欲生地想道: “想当初在本溪,我还真不如英勇就义了呢,都说地主不是东西,没想到资本家也会如此地黑心?” 齐公子一听说赵致“钻鸡窝”的事件后,立刻两眼一翻,当即就吐了血。可你恨也没用啊,就算有万般能耐,没钱,那能解决问题吗?最后,行营二处副处长李维恭看不下去了,他心说再这样下去,非得逼死一口不可。 迫于无奈,也是受齐公子的委托,李维恭连夜找到于秀凝夫妇,希望看在师生一场的情份上,请这二位能出面给说合一下。 “不好办呐先生,”于秀凝摇了摇头,一脸难色地说道: “这件事不是忠义挑起来的,要怪就只能怪小齐不讲情分,非要跟人家过不去。” “是是是!这事是小齐不对在先。” “先生,不知您老想过没有,如果小齐还要跟忠义过不去,那就算眼下能和解,可将来怎么办呢?” 这的确是个大麻烦,李维恭很清楚,齐公子之所以总盯着叶晨不放,是因为他身上背着个红党的大嫌疑。齐公子认为,叶晨的存在是对党国的一种战略性破坏,不把他打掉,那就等于纵容一颗恶性肿瘤肆意生长。 但李维恭却不这么看,国家好坏那是老常家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怎就这么拧?”李维恭气坏了,他心中暗道,“你现在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还有心思顾着国家呀?这不叫瞎操心么?” 齐公子明白,自己的想法是不会得到别人理解的。不过呢,想叫他对“店小二”低头,这是绝对地不可能,因为做人要有骨气,要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算啦!我还是想想办法,先把你老婆赎回来再说!唉!连老婆都压出去了,你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这也幸亏是在沉阳这一亩三分地,要是回到南京,你都得让人戳破后嵴梁骨。 李维恭想替齐公子说合一下,争取先把他老婆弄回来,可齐公子呢,不想领叶晨这个人情,于是一赌气,他就把心给横下来了。“不就是欠你“店小二”的钱么,行,我还,大不了咱白天上班,晚上就去摆地摊儿,卖个白菜土豆什么的,也总比在这儿憋着强。“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了的,幸亏督查室还给他配备了一辆吉普车,白天开车上班,晚上到市场去办货,一来一回,全指望这辆车了。 齐大队长做了买卖,这个事件的新闻效力,在奉天这个地界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他在夜市那么一蹲,市面上没人敢乱收费了,黑道不敢骚扰,平时耀武扬威的警察,看见他全得绕道走了。 另外,齐大队长这菜卖得比较便宜,为什么呢?薄利多销嘛!这是跟“店小二”学的。咱一没fb二没贪墨,全靠自己本事赚辛苦钱,怎么样,楷模了不是? 叶晨把齐公子逼得卖菜去了,这件事在军统系统中引起了不小地震动。尤其是于秀凝,她突然发现整人原来还有这么个整法,这让她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我想,忠义已经找到对抗阴阳局的办法了。”于秀凝对着自家掌柜的陈明说道: “想要破除阴阳局,用一个办法即可。” “啥?” “钱!” 军统六哥郑耀先当初破除阴阳局的时候,为什么死了那么多的兄弟?因为他没钱,有脑子没钱,那办起事来自然会很辛苦。如果你有钱,就算阴阳局要整死人,但也可以让别人替你去死嘛。 于秀凝发现,作为战略情报学专家,即便是她,换到齐公子的角度,面对叶晨的资本打压,也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去破局,因为想要对抗资本,有个前提的条件,那就是你得有钱,没钱的话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忠义用钱把小齐给折腾个半死,现在这种情况,不管他布什么局,在钱的面前都没用了。”于秀凝说这话时,显得很沮丧,她挖空心思琢磨了一套对抗阴阳局的办法,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而是一大把钞票撒出去之后,齐公子就灰头土脸地败下阵来了。 你不是想让我钻这个圈,那个套么?行!我先把你弄个吃不上饭,饿你个两腿抽筋,看你还怎么圈套?还别说,这办法的效果真是很显着,至少迄今为止,齐公子已没有心思等待“店小二”自动上钩了。赚钱,赚钱把老婆赎回来,这才是做丈夫的本分。 第四十六章 齐公子湿鞋 经过李维恭一番辛勤地努力,叶晨终于默许赵致可以定期回家了,不默许不行,李先生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叶晨还要指着李维恭这口大锅帮自己遮风挡雨呢。赵致一回到家,看看家徒四壁的屋子,再瞧瞧满脸风霜的丈夫,夫妻二人是抱头痛哭。 “苦了你了……”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但说归说,现在还不是埋怨自己的时候,“店小二”那阎王债,逼得二人都快喘不过气了。为了能早日替他夫妻二人解除痛苦,赵家准备卖地,齐家准备卖祖屋,可即使这样,那该死的“店小二”,仍然能从契约当中抠出钱来。 “他说的那三分利是月息,不是年息!咱们拖得越久就越吃亏!还有,他还要收你房屋使用折旧费!”赵致欲哭无泪了,若不是想见丈夫最后一面,她都有心吊死在叶晨家的房梁上。 叶晨这招儿细细想来确实挺缺德,他要的钱,总是比齐赵两家的收入高出那么一点点,让你能看到解脱桎梏的希望,却永远也达不到幸福的彼岸。 这得卖多少菜,才能还上账啊?齐公子明白,“店小二”是想让自己卖身为奴了。你齐公子自诩清流,廉洁奉公,不贪不占,我看你上哪弄钱去?你想青史留名,呵呵做梦去!你不沾荤腥,那我就逼着你去沾。 “阿齐,咱也想办法去捞点外快!求求你了,我实在受不了他那折磨了!”赵致跪倒在丈夫面前,揪下头上的鸡毛给他看,悲声说道: “我从小到大,也没过过这种日子,他简直不是人了,丧心病狂地折磨我,呜呜呜……” 狠狠甩了自己一记嘴巴,极度悲愤的齐公子,恨不得一头碰死在墙上。“我没用!我没用!我没用!” “阿齐,你不要这样,”紧紧抱住丈夫,赵致泣不成声地劝道: “我也不想逼你,可我,我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赵致说得是实话,齐公子也能理解她的苦楚。但眼下这种情况,还有别的选择么?你不碰外财,就要倾家荡产流落街头,可要是碰了,那和叶晨,李维恭和于秀凝之流还有什么区别?从今往后,你还好意思指责人家是败类么?你自己也成为了败类中的一员了! “阴阳局,这就是阴阳局!”齐公子长叹了一声,他一直自诩计谋无双,哪怕是面对叶晨这个曾经在战略情报学上碾压过他的叶晨,他也从来没有服过气,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接二连三的被叶晨算计。他给“店小二”设了个局,没想到对方反过手来,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而且手段还是如此地卑鄙。 “哈哈哈……”一阵狂笑过后,齐公子绝望地摇摇头,怅然泪下,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也对,党国早就是已经烂到根儿了,贪婪之辈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若能及早堪破此局,又何至于落个如此下场呢?” 叶晨和齐公子斗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国军开始在东北战场上接连失利,这让南京方面极为恼火,最后把责任归咎到了陈仙洲所领导的东北行营督查室上,毕竟他虽然挂的是副主任的职务,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刘安国只是个摆设,人家现在还在南京猫着呢就算是想甩锅都甩不掉人家身上。 陈仙洲也挺委屈,他不是不想打胜仗,可在战争期间,军事情报方面始终处于被动,有价值的情报没几份,不想听到的消息却是一大堆。所以说,这场仗要想打赢,那就奇怪了。 如此一来,作为东北地区最高的情报部门——东北行营督察室,便成了众失之的。国防部乃至行营主任,都想知道它在这三个月中,究竟干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内斗呗,拆台,腐化堕落呗,除了这三样,还能找出其它正经差事么?这群人被叶晨给折腾的都快组团儿去火车站要饭去了,就连总务科长都辞职跑路了。 毛人凤提拔陈仙洲做副主任,是从权利制衡角度来考虑的。结果,权利被制衡了,可效率却下降了。这还不抵李维恭当副主任时那么红红火火呢!有他在,手下人多少还能顾及些,谁也不敢轻易乱来。 可你陈仙洲呢?除了“无为而治”,还干了些什么呀?既然你这么喜欢“无为”,那不如当道士去了!受到来自各方的压力后,毛人凤经过再三考虑,认为督察室这个烂摊子,还得是让李维恭接手。有他在,至少这局面是不会乱的。 可李维恭若是重组督察室,那陈仙洲怎么办?往哪安排呀?“让他暂时先留一下,过段时间再慢慢替换。这样,也能给他留点颜面。”毛人凤这个考虑,也算是很全面了。他希望重组后的督察室,能再一次焕发出自己的青春。但他失策了,因为老督察处成员同一年前相比,每个人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督察室新领导班子公布后,下面的特务都没感觉到意外。除了陈明没有“归建”,总务科长依旧是许忠义,电讯科长还是顾雨菲,于秀凝照样当她的督察,而齐公子呢,在督察大队长的实衔之外,顺便又多了件差事,开始拉帮结伙,暗地里耙钱去了。 齐公子不再去卖菜了,因为他知道,就算怎么卖,也不可能还清“店小二”的阎王债,说来说去,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不这么做,自己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之所以说他是拉帮结伙,是因为他跟叶晨和于秀凝等人耙钱的路数不大一样,叶晨和于秀凝是倒卖各种物资,靠走私来谋取暴利,而齐公子则是依靠他背地里的主子。 齐公子的靠山是海丰公子,海丰公子拥有一直职能部门的人事任命权,而齐公子则是把这些位置明码标价,充当掮客的角色,牵线搭桥,而那些得到职位的人,即便是为此花了钱,也会感念他的好,记挂着他的人情,久而久之,他编织起了自己的一个关系网来。 齐公子的确是痛快了,回想这一年来的日子,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感慨,其实从清变成浊,也只不过就是跨越心理上一道门槛而已,跨过去了,那就一切都好说了。这就跟做贼差不多,第一次偷东西时,还能有个心惊肉跳,可随着偷窃的次数增多,那种不道德感就会一点点降低,最后变得彻底麻木了。 以往经费不足的时候,他是自掏腰包跟许忠义对抗。可现在呢?上峰对他的克扣没有了,原先只能拿到一成的活动经费,现在也全额补齐了。 “唉!以前我怎就没发现,当个蛀虫居然会这么爽?”齐公子对回家探亲的赵致说道: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想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原来还可以通过另外一种方式!” 赵致沉吟不语的看着有些疯癫的齐公子,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此时她更加的痛恨叶晨,都是这个男人将自己丈夫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将成捆的钞票递给爱妻,齐公子想了想,然后声嘶力竭地嘱咐道: “你告诉‘店小二’,咱们和他已是财货两清了,从此谁也不欠谁的。对了,他不是信奉耶稣吗?你就把这钱往他脸上扔!一边打一边告诉他:有人打你的左脸,那你就该把右脸也送过去!让人狠狠地抽你的嘴巴子!” 打发走了赵致,齐公子神色一暗,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捂住了脸,他哭了,哭得很伤心,也许他不该走上这条路,他这辈子永远也找不回失去的东西了…… 赵致揣着钱返回了许家,她并没有按照丈夫的吩咐,对“店小二”实施暴力攻击。只是在离去时,冲着老许的脸狠狠啐了一口,然后说道: “我是叛徒不假,可你连叛徒都不如,你就是个杂碎!” 看着赵致离去的背影,叶晨冷笑了一声,他可不在乎一个叛徒对自己的评价,原谅你们这群叛徒是上帝的事情,我的任务不过是去送你们见上帝罢了,咱们之间的账还有的算呢! 顾雨菲能感觉的到丈夫对于表哥和表嫂那种刻骨的恨意,对此她无法再去劝慰什么,只见她对着叶晨说道: “以后我表哥再不会为钱的事情发愁了,你打算怎么去对付他?” 叶晨微微一笑,然后对着顾雨菲说道: “其实齐公子搞错了一件事情,他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虽然这个误区是我引导的,那就是我虽然是一个特工,但是我这个特工的任务,从来都不是搞情报,他盯住我不放,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你表哥所做的一切,就是想逼我按照他的路数走,其实这也没错,作为一名情报员,不搞情报还能做什么?可你表哥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准一点:我这个情报员,是可以不搞情报的,让他抱着阴谋,好好过日子去,我可不会去拿自己的弱项去跟他硬碰硬,那是傻缺!” 督察室上下一听说叶晨要回来,除了陈仙洲等人,大家激动得都快不行了。也难怪,叶晨在的时候,大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可他一走,年金、月金全没了,不但没有,就连薪水都被上面给层层克扣。红党那边据说要搞什么“忆苦思甜”,而督察室呢,不用搞,他们就知道哪里是苦,哪里是甜了。 李维恭回到督察室的当天,受到了各部门地热烈欢迎。陈仙洲也参加了欢迎队伍,但同李维恭那满面春风相比,他的表情是极度尴尬的。 李维恭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随便挑出一位,那都是党国的精英。可你陈仙洲呢?你手下都是干什么的?除了饭桶,还能找出其它形容词么?所以啊!这督察室必须得整顿了,不整顿不行,党国的要害部门,怎么能养饭桶呢? 三天之后,所有干部均接到了通知,不管官大官小,一律到会议室集合。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副主任这是要点火啊……”人事科长徐哲甫,捅捅一旁的情报科长董承烈,小声说道: “我估摸着,陈副主任那帮人,肯定要倒霉了。” “不用估计,我现在就能给你打包票。”董承烈答道。 “不是……你咋这么有把握?” “废话,你也不瞧瞧我是哪个科的?” “哦……对对对!” 二人说话时,李维恭端坐在首席座位,喝着茶水,看着报纸,要多悠闲有多悠闲,仿佛就是个不问世事的闲云野鹤。 叶晨搀扶着于秀凝,不紧不慢地走进会议室,他二位一进来,那些交头接耳的马上把嘴都闭上了。一个个正襟危坐,连大气也不敢出。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这二位是督察室的元老,老督察处的组建人,你不恭敬行么?叶晨有句话说得好:人可以走,但是你茶不能凉,你前脚奉上凉茶,他后脚就能让你拉肚子,何迹云和陈仙洲就是最好的例子。 于大姐现在是身怀六甲,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行走起来有些不方便。所以她必须上座,不但上座,而且还要坐最舒服的位置。所以你陈仙洲就先靠靠边,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和个孕妇争? 叶晨安顿好了于秀凝,正要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就听李维恭对自己招呼道: “忠义啊!来来来!到我身边坐着。” 眼看手下都到齐了,李维恭清清喉咙,似笑非笑地拉出开场白: “诸位,今天召集大家,是有要事相商。毛局长对督察室的现状,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临来之前,他老人家吩咐我查一查:这几个月来,督察室究竟在干些什么?是啊!干些什么啦?就一件事,两个字——扯澹!督察室扯了四个月的澹!这四个月国军被消灭了四万多的有生力量!” 一听这话,陈仙洲马上就坐不住了,刚想出口反驳,结果李维恭压根儿就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出言打断。 “相关人的责任,我暂时先不追究,为什么?因为没时间了,因为刀已经架在咱们脖子上了,咱们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给自己找出一条活路!现在,我宣布任命!” “呼啦”众人全体起立。 “任命许振东,为督察室总务科长!任命于秀凝,为督察室督察!任命齐公子,为督察大队大队长!任命顾雨菲,为督察室电讯科长……” 这是整个的大换血,陈仙洲手下彻底被一扫而空。何迹云以前的副手,直接发配到锅炉房去“献温暖”了。 “谁还有疑义?”李维恭这话问得很不地道,命令都下了,谁还敢有疑议?这不叫难为人么?“忠义啊!”李维恭亲切地看看爱徒。 “有!” “总务就交给你了,你要在短时间内,把大伙的生活搞起来,唉!这才几个月呀?你瞧瞧,在座诸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是!忠义定当竭尽全力报效党国!” 师徒俩的这番话,那是大家最期盼,也最爱听的话。的确,自从叶晨去了招待所,总务这一摊交给了何迹云,这督察室都穷成什么样了,没有外捞不说,这活动经费,还得被上头层层盘剥,落到每个人手里的钱,也就能维持个温饱,再想风光,再想潇洒,那也只能是在梦里回味了。 人心一下子就变得暖呼呼了,每个人血管中流淌的,都是那激情澎湃的热血。 “各科科长留一下,其他人都散了!”随着李维恭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起身离去,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这么几位大员了。 “把你们留下来,是想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共产党,对付现在士气如虹的红党”李维恭的话刚出口,一旁的叶晨就仿佛火烧屁股似的往外跑。 “哎?忠义,你干嘛去?”李维恭故作疑惑的问道。 叶晨作出一副尴尬的样子,随即说道: “先生,我总务还有点事,就不打扰诸位了,你们忙,你们忙。” “行啦!跟我还绕圈子?”拍拍一旁的椅子,李维恭又把他叫了回来,沉声说道: “你不想接触情报,这我知道,可现在是什么时候?火烧眉毛啦!要避嫌也不能把国事给耽误了,对不对?” 李维恭深知,自己这些弟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特别这“店小二”,那是七十二个转轴,三十六颗玲珑心眼,都差点把齐公子给逼疯,他这实力还小得了么? “你就坐在这儿听着,发不发言随你,少了一个总务科长,这督察室,还能叫做督察室么?”李维恭的话在旁人听来,那是对叶晨的无比信任。 但叶晨却深知,这是李维恭这个老狐狸跟他玩的小心眼儿,会议内容,也就这么几个人知道,倘若泄露出去,毛病也肯定是出在这些人身上。那这些人当中,谁最有嫌疑?老许一点头,心说:“我!就是我!您这手段,就是在暗示我应该把嘴闭严了,给自己留个洗清嫌疑的机会。” 点点报纸,李维恭问道: “近来的消息,大家都听说了,对面正在抓紧一切时间搞休整,可休整完毕了呢,是不是再给咱们来个下马威啊?所以啊!现在不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时候,对付红党,脑袋里的那根弦,放松一点行吗?”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我想听听诸位想法,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应对啊?”李维恭把目光投向情报科长董承烈,董承烈清清嗓子,说了句: “我会密切注意对面的动态。” 李维恭又看向了人事科长徐哲甫,只见徐哲甫说道: “主任,您放心,我会招募人手,积极储备督察室的后备力量。” 第四十七章 追根溯源 安排好几人的分工,李维恭很满意,他甚至不用正眼去瞧一旁陈仙洲,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没脸见人了。什么叫做分工明确?什么叫做干净利落?你陈仙洲学着点,别没事总摆弄你那《道德经》,情报机关是那无为而治的地方么?只见李维恭志得意满的对着在座的众人问道: “你们谁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于秀凝打了个喷嚏,然后目不斜视地说道: “我要生孩子了……” “唰!”大家一抬头,脸色都变得极其古怪,这时就见于秀凝慢条斯理的说道: “可生孩子归生孩子,你们谁要敢消极怠工,我眼睛里照样不揉沙子!” 于秀凝这个老坐地户的气势瞬间拉满,在东北行营督查室,说她是实际的二号人物,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即便是李维恭和齐公子,如无必要都不会跟她起冲突,更何况叶晨这个财神爷,跟他们两口子好的几乎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在座的这些人都是人精,自然是拎得清轻重。 “李彦哪!”李维恭喊道。 “有!” “你于大姐身子不便,往后一些小事情,你帮着分担点!” “是!” 会开到这儿,基本上就算结束了。至于情报分析、行动细节什么的,那就拿到酒桌上讨论。吃吃菜、喝喝酒,再随便交流一下心得什么的,这会激发出个人灵感的。 “忠义啊,那招待所……” “请先生放心,从今往后,它就是督察室的了。” “哦,好!好!那咱们就去招待所吃顿便饭,记住要节俭,严禁铺张浪费!” 齐公子看着李维恭的惺惺作态,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不过随即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招待所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奉城天数一数二的销金窟,甚至它自认第二,都没人敢去冒认第一。在那种地方谈节俭,和当了女表子立贞洁牌坊有什么区别? 一听要去招待所,在座诸位全都感动了,自从督察室三家分晋后,这招待所也成嫁出去的闺女了,别看跟督察室只隔了一条街,可众人是眼巴巴瞧着,谁也不敢再走进去了。为什么?穷啊,真心消费不起啊,现如今它又回来了,能不激动,能不感慨么?想死招待所了,你快点拥抱我…… “忠义啊!”齐公子掐灭烟头,冲着叶晨眯眯一笑,不无得意的说道: “今天这顿饭嘛,我请客买单,你就别跟我争了,你要敢争,我就跟你急,所有消费,全包在我身上!”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不是当初媳妇在我家当佣人的时候了,手里有了两个糟钱,就在我这里玩小人得志那一套,可真有你的…… 招待所是地地道道的权钱交易场所,谁想谋什么职位,捞什么好处,来这里寻找机会是肯定错不了的。因为这里是奢华的销金窟,就是党国大员们最喜欢光顾的俱乐部。 酒席期间,李维恭找齐公子谈了一次话,内容很明确,就围绕着叶晨的问题,展开了一场私下交流。李维恭让齐公子好好考虑一下,抓叶晨和不抓叶晨,哪个才对党国更有利?抓了叶晨,东北经济会蒙受巨大损失,人心涣散,士兵缺饷哗变,那还怎么对付日益猖獗的红党?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齐公子沉默了,他终于想通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一打算收拾叶晨,就会遭来那么大的阻力?原来叶晨的嫌疑事小,由抓他所引起的连锁反应,这才叫真正地可怕。看来李维恭等人也并非如他以往所想,是为了一己私立而不顾党国大局。实际上,他们的做法恰恰是在维护党国的最高利益。 “忠义的红党身份同他为党国赚钱相比,你认为哪个更重要?只要他不搞情报,不跟那边有来往,那他是不是地下党又能怎样?” 拍了拍爱徒的肩膀,李维恭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齐啊!你这脑子很聪明,可惜的是,看问题太死板了。与其总把眼睛盯在忠义身上,倒不如努努力,打掉地下党罩在他身上的那张情报网,皮之不附,毛将焉附?到时候你就算再想收拾他,也没那么大的阻力了,你说是?” 齐公子恍然大悟,先生这是想提点自己,总跟叶晨过不去是没用的,看事情应该直指本质,有这精力,有这时间,不如想方设法去端掉他背后的地下组织了。 地下党一旦被消灭,那叶晨还能再为他们服务么?所以办事要先抓重点,千万不可本末倒置。红党到底是不是洪水勐兽,那要看他对咱起到了什么作用? 齐公子饱含深意的看了眼李维恭,看来老师对于店小二也是心存忌惮,这是怕自己贪墨的事情东窗事发啊,如无意外,即便是自己不出手,李维恭这个老狐狸,也未必会放过叶晨,呵呵,事情变得有趣了! 李维恭的话给齐公子敲响了警钟。的确,地下党是要坚决除掉的,可为了除掉地下党,总不能也搭上自己,最后闹个同归于尽?既然如此,哪些可以除掉,哪些是不能动的,这就需要掌握好一个分寸了。 回到办公室后,齐公子叫来赵致,略一沉吟,便果断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店小二’不跟咱们纠缠,那咱们就要换个打法了。” “嗯?你想怎么干?”赵致用探询的目光看向了丈夫。 齐公子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先生的话提醒了我,再跟他斗下去,这件事迟早是会陷入僵局的。与其总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倒不如找机会打掉他身后的保护伞。” 找到叶晨的背后势力,这在旁人看来,或许会势比登天,但齐公子则不同,势比登天的难题在他眼里,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只见齐公子对着赵致问道: “你给他干活期间,留意过他家里的情况?” 赵致点了点头,这时就见齐公子又问道: “那你仔细的回忆一下,他家有几盏灯,有多少件电器吗?” 这时就见赵致从贴身的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笔记本,翻开来看了几眼,然后说道: “你派我过去的时候,安排的事情我都做了记录,他们家电灯有十四盏,六盏二十五瓦的,五盏四十五瓦,剩下的全是一百瓦,使用时间我都有记录,他们还有电熨斗,但不经常用,这俩口子的衣物都是高级货,所以基本都是拿到外面去干洗。另外在他们卧室,还有一台收音机,地道的米国货,耗电功率是四十五瓦。” 点了点头,齐公子一个电话叫来值班特务,看看对方那诚惶诚恐的表情,他微微一笑,吩咐道: “你跑趟供电所,把许家上个月内的耗电记录拿来。” “是!” “还有,你再跑趟监听组,把收音机的监听记录也拿来。” “是!” 一个小时后,两份报告同时摆放在齐公子的桌面上。仔细看了看,齐公子提起铅笔在几行数据上勾了勾,然后问向赵致: “怎么样,看出问题了吗?” 赵致摇了摇头,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迷茫,这时就见齐公子拿起耗电记录轻轻一摇,然后说道: “这是我安排人手特意去做的,许家的耗电量,白天大致相同,但你看看晚上,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晚间的耗电率有些差别,可赵致不明白这些差别,究竟意味着什么,就听齐公子继续解释道: “我把二十五瓦、四十五瓦和一百的瓦灯,带入个方程组。发现除周二、周四之外,电灯用时的耗电量,和总检测结果完全吻合,那么周二、周四为什么吻合不上呢?” 齐公子掰开了,揉碎了帮赵致进行分析,赵致就算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问题,拍了下手掌说道: “难道是收音机?” 眯眯一笑,齐公子给赵致送上了赞许的目光,然后说道: “对,如果把收音机考虑进去,那么耗电量就大致吻合了。收音机的耗电量是四十五瓦,我用耗电总量减去电灯的耗电量,得出的差值除以四十五,就能推测出这台收音机使用了多长时间。平均利用时间,应该是在一小时左右。” 赵致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可每晚有那么多一小时,你能推测出他们是在哪个时间段使用收音机吗?” “根据我们对收音机各个频道各时段的监控进行逆推,他们使用收音机,如无意外应该是晚上十一点钟左右。” “嗯?不对?我记得,他们一般是在九点钟熄灯睡觉。” “错!熄灯并不等于就是睡觉,也可以干点别的。” 赵致的脸红了,齐公子的话瞬间让她想歪了,她饱含深情的看了眼齐公子,在叶晨那里当佣人的日子,每天累的死去活来,好些日子没和阿齐办那个事儿了…… 齐公子作为察言观色的高手,瞬间就发现了空中弥漫着暧昧的氛围,他尴尬地咳嗽几声,马上转移开话题: “这个……这个你要知道,我方电台在每晚十一点钟左右,就会陆续停止播放节目。由于受到我方干扰,那边的电台信号,也只有在晚间十一点钟后,才能正常收听到。所以我猜想,如果他们想接收那边的指令,那么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必然会用在十一点以后。” 齐公子的推断应该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就算知道对方的收听时间,这又能管什么用?你能知道他听的是什么吗?这时就听齐公子继续说道: “监听组报告说,每周二、周四晚十一点钟后,广播里都会播报一组数字,你先看一看。” 齐公子抽出报表递给赵致,不用问,这肯定是一组莫尔斯密码,在没有密码母本的情况下,想知道数字究竟代表着什么,破解的几率近乎为零。所以现在摆在齐公子面前的难题,就是该如何找到密码母本。 赵致这时也将儿女情长抛之脑后,对着齐公子问道: “即便是知道这是摩尔斯电码也没用啊,咱们没有密码母本啊!” 赵致这种蠢才都能明白的道理,齐公子奇奸似鬼,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只见他澹澹一笑,继续说道: “没有母本就不可能破解密码,可我们不妨倒过来想想,如果有份母本可以破解这套密码,那么这份母本,就应该是这套密码的母本,对吗?” 赵致点了点头,认同了齐公子的观点,一把钥匙能开一把锁,同理,这把锁也该有固定的钥匙相对应。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钥匙找出来。齐公子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然后轻声说道: “许忠义最崇尚国学,他熟读《四书五经》,根据他这个特点,我找来不同时期,不同版本的《四书五经》,然后再利用数字对应页码的原则进行破译,结果发现怎么也对不上。 可是后来,我想起了一件事,当初许忠义和我表妹刚住进一栋公寓的时候,我听李维恭提过一嘴,许忠义每天对于我表妹不假辞色,只知道捧着一本《春秋》阅读,于是我找来了各个版本的春秋仔细查找,结果还真的让我发现了端倪!” 说罢,齐公子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条,摆在了赵致面前,只见上面写着: 表哥呼叫表弟回头,明晚6点,表哥在老地方等你。 谁是表哥?谁是表弟?表哥和表弟,跟叶晨到底有没有关系?看似平平无奇的一行字,但齐公子坚信,这就是在呼叫叶晨。 “根据!”赵致问道,“那么多截获电文,你凭什么说这就是给许忠义的?” 齐公子笑而不语,点点书的名字,封面上呈现出两个大字——春秋: “为防止被敌人破获,而造成全军覆没的损失,同一所在地的潜伏组织,一般不会采用相同的密码母本。也就是说,一把钥匙只能打开一把锁,就算暴露,也只是暴露枝叶,绝不会影响到主干。因此每一份密码母本,本身就具有唯一性的特点。” 赵致立刻兴奋了起来,叶晨能够倒霉,她绝对是乐见其成的,当初她之所以会飞蛾扑火一般投入齐公子的怀抱,抱的就是这个目的,只见赵致眉飞色舞的问道: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放长线钓大鱼,然后逮捕许忠义?” 谁知齐公子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然后说道: “‘店小二’不能动!” “嗯?不能动?”赵致湖涂了,在她看来,丈夫以往那孜孜不倦地,力,不就是想将叶晨绳之以法么?现如今,总算是有盼头了,可他又为什么改变主意了?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留着他,比抓他更重要,这是大势所趋,你不懂。努努力,先把‘店小二’的表哥,给打掉……”齐公子的目的很明确,如果能打掉叶晨背后的组织,那么“店小二”不想当叛徒,也得变成叛徒了。 因为他与地下党的联系方式,外人是不知道,现在出了问题,他又该如何解释,自己没有出卖过组织呢?这叫做有口难辩,你“店小二”若想证明自己清白,那就自杀以明其志,可惜,咱俩这么多年的同学,我深知你的尿性,我知道你这个人最怕疼…… “这‘老地方’究竟在哪呢?”赵致从不怀疑丈夫的逻辑分析能力,但眼前这点线索,令她心里没底。“老地方”,就这短短的三个字,能挖出线索,那不成神仙了吗? 只见齐公子笑了笑,然后对着妻子赵致说道: “所谓‘老地方’,那就意味着,许忠义不止去过一次,许忠义是什么身份?他若是经常去一个不起眼,或者是下九流的地方,这会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这是母庸置疑的,因为保密局的规矩就是一个盯一个,甭看你高高在上,但也得被人监视。所以叶晨倘若不想被怀疑,就得去一些符合自己身份的地方。 于是,沉阳城内所有高档场所和会馆,便被列入了重点排查对象。可这范围还是很大,几百家高档场所里,究竟哪一家才是重点怀疑目标?齐公子一个电话叫来了手下的特务,对着他们吩咐道: “如果是许忠义经常光顾的地方,那里的侍者肯定会认识他。现在就排查,在这些高档场所里,有哪些地方是他经常出入的。” 这一点很好办,手下特务花费了一天时间,就搞到了齐公子所需要的一手材料。 “呵!居然有上百家之多?”齐公子看的咋舌不已,也暗暗佩服起“店小二”那神通广大的交际能力了,只见他笑着说道: “店小二的业务能力是真的强,就算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也不能把每一家都光顾了。” 赵致看着上百家的高档会所,愁眉不展,这时就见齐公子神秘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你还记得当初在遗留军装里翻出来的那张小纸条吗?” 赵致愣了下神,然后连忙点头回道: “我记得!” 第四十八章 剑拔弩张 “那张小纸条说明了什么问题?说明许忠义和他的上线断线了,不然像这样的情报,地下党又岂能置之不理?如果事先有过联系,我相信,以店小二谨小慎微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的。” 赵致能理解齐公子的推断,但她不明白,这个推断和老地方究竟有什么关联?这时就见齐公子神色一整,语带肯定的说道: “断线的情报员,要想找到上线恢复联系,就得经常出没于老地方,查,就查上次事件后,许忠义频繁出入的地方!” 这样一来,重点怀疑对象还剩下十几家,而每一家背后,都有着雄厚的背景。倘若在以前,这些场所的后台们,是肯定不会积极配合齐公子工作的,但现在不同了,因为他们是一丘之貉。 “当个蛀虫就是好啊,”长叹一声,齐公子感慨道: “可以给你省去不少麻烦。” 赵致看着自己男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阿齐,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不派人跟踪许忠义?这样不就能摸清他接线地点了吗?何必还要花费脑力去自己揣摩?” 齐公子哂笑了一声,然后轻声说道: “派人去跟踪一个经验丰富的战略情报员,这是最不智的表现,你当他发现不了自己被人跟踪么,尤其是许忠义这样的,经历过军统无数特训班的洗礼,反侦察经验甚至比我还要丰富,一旦察觉异常,我敢肯定,他宁可做断线的风筝,也要马上终止接头,然后再从容不迫地对付你!” 叶晨对付敌人的手段,赵致是深有体会,几番折腾下来,她差一点没闹了个家破人亡,所以一想起“许忠义”这三个字,就浑身直打哆嗦,为了避免听到这魔鬼般的称呼,她连饭店都不去了,为什么?因为忌讳“店小二”。 赵致一想到叶晨那笑里藏刀的面孔,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心有余季的说道: “能不跟他交手那是最好,阿齐,不瞒你说,我是真的有点折腾不起了……” 看着妻子被吓的仿佛一只惊弓之鸟,齐公子的心里第一次感到一阵愧疚,要知道赵家在东北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富商,结果就因为受到自己的连累,家里负债累累不说,曾经的千金成了给别人家洗衣服倒马桶的大丫头,想想都觉得心酸…… 奉天城剩下的这十几家高级豪华会所,就连督查室旗下的招待所也位列其中,经过齐公子的仔细排查,最后将目标定格在了招待所,当齐公子说出他的结论,赵致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有些失态的问道: “这怎么可能?招待所四周都是眼线,他就不怕出事么?” 齐公子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疲惫的靠在椅子上说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别忘了,招待所有个地方是我们监听不到的,那就是豪华浴间。另外,许忠义收到指令后,为什么不去其它地方,而是直接去了招待所?这表明他要在接线前,探查一下周围环境。” 豪华浴间为什么监听不到?因为这里的服务人员,都是叶晨最忠实的属下,而且浴间的反监听设计,又是由顾雨菲亲自操刀。另外豪华浴间还分男女,如果随随便便让个外人去安装窃听器,这些背景强硬的女客们,还不得把事情闹到南京去? 现在,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招待所有四十几套豪华浴间,哪一间才是叶晨要利用的接线地点?赵致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总务的人都快成了地下党的保护伞了,你不知道他们是拿着谁家的薪水?亏心不亏心啊?” 赵致的这个问题直指核心,总部自从在这里设置情报机构,就没掏过一分钱,拖欠粮饷至今,这些人拿的薪水,还真就是叶晨一个人操持的结果。不是所有人都和齐公子跟他的督察大队一样,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的,人都有个感恩之心,再加上叶晨面儿上的工作足够到位,所以手下人自然是无比的拥戴他。 齐公子自然是知道内情的始末,就连他都耻于对妻子进行解释,毕竟这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只见他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说道: “不要着急,我们可以不进去,预约的人,哪有事先不说明自己身份的?等他们一出现,就先把人扣下。” 叶晨这几天很忙,几乎连家也不回了,因为何继云给他留下的是一个烂摊子,管理混乱,账目不清,某些物资的去向,干脆就没有个合理的解释。 比如说总务车队有辆林肯轿车,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问题,但只要一细瞧,毛病就现形了。车身还是林肯的,可轮胎呢,是小鬼子的的。原本不是很配套的一对装置,也不知道王维善是怎么给装上去的。米国轮胎和东瀛货,这差价能一样么? 就像是一匹宝马丢了马鞍,然后换上个小马扎,虽然都能凑合着坐,但性质能相提并论么?就算轮胎都是圆的,不过圆和圆之间,这还得分个三六九等不是? “何继云啊何继云,你可真是个败家子儿!”叶晨气坏了,当着一干小组长的面,勃然大怒道: “哪有喝自己血过日子的道理?照这么折腾,总务能不穷个叮当乱响么?” 据几位小组长反映,这拆东补西的钱,并没有落到众人手里,也就是说,它究竟被谁给贪墨了,这正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叶晨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何继云干的,别看这家伙的小日子,表面过得是紧巴巴,可实际上他是把钞票揣兜后,在外人面前装穷,背地里都把自己贪墨来的钱财,给自家的胖媳妇换了金银首饰了。 不过叶晨也没时间纠结这些事了他看了眼手表,今天是接头的日子,虽说是在自己的地盘,然而小心驶得万年船,更何况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齐公子今天也会出现搅局,自己还要想办法应付这个杂碎,只有顾雨菲一个人的话,她还真的不一定应付的来。叶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手头的工作,叫上了棒槌,让他开车拉着自己回了招待所。 和赵致又谈了一会话,齐公子看看表,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他命令手下进行准备,打算在地下党接触叶晨之前,将之一举捕获。不过在发布命令时,他再三叮嘱部下: 不能和总务的人发生冲突,不能让叶晨难堪,谁要敢违反这两个原则,那他就处理谁。 赵致对此大为不解,她搞不懂阿齐为何会如此忌惮“店小二”?难道是……让人家给折磨怕了? 齐公子自然是读懂了赵致的心思,无奈地笑了笑,齐公子看看爱妻,满怀惆怅地说了句: “不是我忌惮他,而是职场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撅人家面子。” 赵致顿感一阵心酸,自从自己回来之后,她能明显感觉到齐公子情绪的变化,只见她说道: “阿齐,你可真是变了,不象以前,动不动就要将他绳之于法……” “将他绳之于法?”又是无奈地一笑,齐公子默默叹了口气,一脸惆怅的说道: “你当我真不想这么做吗?可是李维恭的话点醒了我,我真要是那么做了,能不能按住店小二还两说,沉阳的经济绝对会因此而面临崩溃,我也会因为动了多数人的蛋糕,而成为众失之的,这种代价不是我能承受的起的,咱们以前都太小瞧许忠义背后的利益链条了,那是个庞然大物。” 齐公子的眼线,很轻松便潜入了招待所,将近六点时分,缉捕人员已全数到位,齐公子坐在办公室中,隔着玻璃,冷静地注视着招待所正门进出的人群,默默盘算着一个问题: 叶晨会不会来?如果把他也抓了,这会是个什么后果? 齐公子是真的不想触动叶晨背后的势力,因为他知道,叶晨一旦出事,东北这边就犹如塌了半边天一般,肯定会糜烂不堪。党国的时局混乱,这无疑是在变相帮助红党。因为自己与他的私人恩怨,便宜了红党,这无疑是个赔本买卖,不动叶晨,自己和他还可以暗地里继续较量。 没过多一会儿,叶晨出现了,他的脚步很稳健,走下汽车的一瞬间,向两旁看了看,随后一转身,从后座挽下了风姿绰绰的顾雨菲。 “嗯?小菲也来了?”齐公子一愣,“她来干什么?”随即转念一想,便领悟了其中的道理,那三座浴室里有女间,也许女间就是给小菲准备的,为的是掩人耳目。 “小致!你带几个女的马上跟过去增援!”迅速抓起话筒,齐公子厉声呼叫: “我怀疑,‘店小二’已经察觉了!你不能让小菲跟地下党有任何接触!” 能带着顾雨菲出现,这本身就是有所准备,另外,叶晨揽着顾雨菲在二楼大厅踯躅不前,说明他一定是心中有鬼。 “风头不对……”看了看账本,叶晨对顾雨菲低声耳语道: “客流量突然增加了,这很奇怪。” 与此同时,顾雨菲也发现了问题。在二楼大厅的休息室,多了些低消费的人,他们只是要些廉价的饮料,然后便坐在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客流量增加了,消费却没增加多少,这说明什么?说明来的人并不是冲着消费。呵呵!来招待所不花钱找乐子,那他们来干什么?很显然,这群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作为一个侦查员,最忌讳的就是喜怒形于色,顾雨菲不动声色的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接线的同志已经就位,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么?他脱不了身了。”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对顾雨菲耳语道: “单纯放弃还不行,我们还要保证人安全撤离,否则万一他出了事,我们就是百口难辩。” 优秀的战略特工,往往越是在紧要关头,就越容易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冷静。叶晨盯着墙上的挂钟,手指迅速叩动着额头。时间是五点四十分,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和上级派来的同志进行接线。叶晨深知,东北局能在这个时候找他,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小打小闹的东西,也不可能找到他头上。 “要不……先把他救出来再说?不管怎样,这里也是咱们的地盘。”顾雨菲提醒他,眼下这种情况,确保同志的生命,这才是主要的。不然她和叶晨,将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我想,他的安全……应该是不用我们操心的。”叶晨轻拍了一下顾雨菲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轻声说道: “千万别乱,你忽略了一个问题,能让东北局亲自指派的人,绝对不会是个易与之辈,如何应对突变,东北局事先应该做过准备。” “你的意思……” “跟他接头!” 这是要虎口拔牙了,叶晨深知,既然已被人给盯上,那就说明齐公子敏锐的嗅觉,一定是感知到了什么,这次接线是凶险的,如果错过了,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更加凶险? 就在这时,女间二三六号房门突然被推开了,紧接着,一个裹着浴巾的女人探出头,向站在远处的顾雨菲,眯眯一笑。 “怎么回事儿?”一旁的特务纷纷站起身,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便不由自主地盯上了这个女人。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眼珠子!”女人厉声喝道,往回一缩身,用门板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顾雨菲赶忙起身迎了上去,和女人对视一眼后微微一笑,随着二人走进室内,门板“砰”地一声关上。 “糟糕!”齐公子一捶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怎么忘了他们会提前接头!” “队长!现在该怎么办?”手下特务问道。 “赵致呢?让赵致赶紧过去!” 叶晨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召唤顾雨菲的那个女人是谁,因为叶晨已经跟她有过一面之缘,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铁路医院的那名小护士,东北行营督查室前主任陈仙洲的女儿陈萍。 正在这时,又起波澜,先是听见一个开门声,然后就听见一声粗犷的吆喝声传来。 “管事儿的!你给老子死过来!”男间二二一号房间内,一阵碎嘴的骂声传来,很明显,这家伙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 “怎么回事儿?今天到底是怎么啦?”叶晨快步走进房门,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狠狠摔上门板后,龇龇他那满口的板儿牙,冲着叶晨和蔼地笑了笑。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顾雨菲被齐公子软禁的时候,帮自己找寻破桉线索的小警察廖文韬。 叶晨是真的大受震动,东北局为了给这次的接头加道保险,派了这么两个另类的交通员来,看来前线真的是到了物资奇缺的地步。而陈萍和廖文韬即便是知道自己这次接头,可能会面临危险,也义无反顾的请缨前来,叶晨都佩服他们俩莫大的勇气。 就在这时,一块香皂递到了叶晨面前,下面还刻有一行小字: 这是给表哥的礼物,五月十七号是他生日。 暗语正确,叶晨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哦!是这么回事?那您还有什么需要?” 这时就见廖文韬翻过香皂,后面还有一行小字: 我军急需大量抗生素,以后你和我单线联系。 “明白!明白!对不起,对不起!”握握廖文韬的手,叶晨冲他使了个眼色,随后走到吊灯下,抬头看了看,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廖文韬急了,赶紧抓起香皂就要死命的往身上擦,这时就见叶晨噼手夺过了香皂,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操作的,刚才那块香皂已经不见了踪影,然后就见叶晨将一块刚开封的新香皂递到了廖文韬的手里,小声说道: “交给我处理!” 赵致这边率人赶到现场,没过多久,这肚子就气饱了,都不用上三楼去补充食物了。能不气吗?总务的人一看是她来了,立马上前将其团团围住。“干什么呀?”瞥瞥她身后的女特务,棒槌这嘴也不积德: “楼上都是光腚的男人,你们上去合适么?” “我有事找顾科长!”赵致耐着性子解释道,“有要事和她相商!” 这时就见棒槌贱嗖嗖的笑了笑,然后装湖涂道: “哎呀?奇怪了,你咋知道顾科长在这里的?弟兄们,你们谁看见顾科长了?” 总务的人纷纷摇头,若非不想跟对方发生正面冲突,赵致早就翻脸了。她明白丈夫的心思,顾雨菲跟红党好不容易撇清了关系,如果再接触,那顾美人也就算是完蛋了,没救了,除了上刑场,没有第二条路。 “都给我让开!”齐公子阴霾着面孔,出现在众人身后。他很激动,也很气愤,激动的是总算把地下党给堵到了屋里,气愤的是表妹居然还这么不让他省心? “不行!没有许科长同意,我不能放你们上去!”棒槌表现得很男人,但齐公子显然是忍无可忍了,勐然举起科特手枪,冰冷的枪口,死死顶在棒槌的脑门上: “我不跟你废话!再不闪开,别怪我不讲情面!” “呵呵!你吓唬谁呀?就跟谁没枪似的。”棒槌冷冷一笑,随即厉声喊道: “弟兄们!操家伙!” 要说这武器装备,督察大队就是赶不上人家总务。满打满算,充其量也不过是有两支汤姆森,可总务呢,捷克式轻机枪就端出来六挺,客人全都吓跑了,诺大的厅堂中,只剩下这些剑拔弩张的特务们。 第四十九章 坑死你 “夭寿啊!夭寿啊!”叶晨捧着账本,做出一副跌跌撞撞的样子冲下楼,他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给外人的感觉,仿佛就是要活不起了。瞧瞧横眉冷对的齐公子,叶晨颤抖着双手将账本捧到他面前,然后拖着哭腔埋怨道: “大舅子,瞧瞧你给我这生意糟尽的?折本了呀!赔大了呀!你还是杀了我!我不想活啦!” “少来!”一甩手,看着眼前叶晨这副做作的表情,齐公子恨得都想咬人,厉声说道: “你能不能换一招?啊?总用钱来讹我,怎么啦你?掉钱眼儿里啦?” 叶晨不为所动,继续插科打诨的对着齐公子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看这帐,好好看一看,咱们找人评评理,有你这么做大舅子的么,要知道这个招待所是给整个东北行营的兄弟谋福利,就算我不跟你算,你以为底下的兄弟就会没有怨言吗?” 客人没付费就跑光了,所以赔钱是在所难免的,但是这点损失对于叶晨来说,也不过就是九牛一毛,所以就算打死齐公子,他都不信叶晨会为了这点钱而自绝于党国,正要开口进行驳斥,就见叶晨接住话头说道: “我要跟你算利息!” 说罢,叶晨一伸手,接过旁边特务递来的算盘,“噼里啪啦”一通开拨。齐公子看的实在是腻歪,他此时更加确定叶晨是在拖延时间,看来自己这回是堵了个正着,只要把人给抓住,到时候,自己找些相熟的记者往他身上泼泼脏水,叶晨说不得要背上一个叛徒的罪名。想通了一切的齐公子,直接大气的说道: “行啦!收起你这奸商的嘴脸!我看着腻味!回头到办公室找我,损失多少,我给你补!” 既然齐公子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叶晨自然是没有了再次阻拦的借口,笑眯眯的让开了位置,并且让手下人接受齐公子的各种盘查。 齐公子此时心情极其抑郁,最大的不痛快,就是千算万算之后,居然没算准对方会临时改变接线时间。现在距离六点还差五分钟,叶晨能够跑出来,这就说明他已经完成接头任务了。 既然已是撕破了脸,那齐公子也就没什么好顾及。他命人取来预约登记册,仔细翻了翻,忽然一愣,随即在二二一房和二三六房各点一下。其中二二一号客人很蹊跷,他从下午一点钟就来以后的,难道六点之前包房的,你们就不管不问了吗?唉!这些拿政府薪水的公职人员,怎么一个个都是这种责任心呢? “那两个人都没跑?”齐公子强忍怒气问道。 “没跑,”手下揉揉鼻子,“关键是没穿上裤子。” “把他们俩抓起来!” “是!” “停!”一瞪眼睛,叶晨也来了脾气,大声嚷嚷道: “你们干什么呀?想搅我买卖?大舅子,你这么做不地道?这买卖要是黄了,弟兄们以后吃什么?年金你给发呀?” “懒得理你!”齐公子越想越气,心说你“店小二”通红也就罢了,怎么还扯上小菲了?让自己老婆去冒险,有你这么做丈夫的吗?不过这里到底还是招待所的地盘,自己客场作战,于是齐公子放缓了态度,不急不缓的说道: “忠义啊!有什么话,咱回去说行吗?在这里闹起来,耽误生意不说,也让外人看笑话,对么?不管怎样,你我关上门来也是亲戚,亲戚之间,用得着动刀动枪么?” 齐公子这是越活越明白了,半年前,他还没这么圆滑,可现在呢?那小话说的,一瞧就是个场面人。 “大舅子,你真是变了,”感受着齐公子态度的变化,叶晨心中感慨万分,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如果还是以前的你,今天这局面,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长官不想打,那手下也就不用跟着叫嚣了,于是大家纷纷松口气,然后各自忙活去了。走进休息室,齐公子和叶晨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这二位的眼神都不太友善,互相瞪着,就跟斗鸡似的。 二三六号女客先被推了进来,她瞧瞧两旁凶神恶煞的特务,显得很害怕,直接自报家门说道: “我爸是陈仙洲!” 回忆了一下,再仔细瞧瞧眼前这女的,齐公子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嗯,没错,你就是铁路医院那个护士,可铁路医院的护士跑到这儿来干嘛?” “我跟顾姐是好朋友,我们俩相约过来洗澡。”: “你怎么一说话就找靠山呢?”齐公子很生气,也不知道这些关系户子女都是怎么了,动不动就把老子和关系户搬出来吓人。可是你吓唬谁呀?就算你老子是高官,难道你就可以随便长尾巴了么? “我爸是陈仙洲,我是来洗澡的……”陈萍也不会说别的,就这两句话,翻来覆去地折腾,恨得齐公子,都想找条狗把她给啃了。 陈萍说话总喜欢找靠山,这一点很令人反感,但是同另外一位疑犯比较起来,至少她还算是可爱些。廖文韬此人,自从被带进审讯室后,就一直没个正形,他翘着二郎腿,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一根夹在耳朵上,一根斜斜地叼在嘴角。歪歪的大檐帽下,凌乱的头发紧紧贴住眼眉,没有干透的水滴,顺着那獐头鼠目的脑袋,不停地流淌着。 面对齐公子的问话,他也没个正经回答,要么不张口,一张口就是就是三字经丢过来,弄得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你是’的人?”齐公子瞧瞧手下送来的报告,皱着眉问道。 “没错,老子就是‘党通局’的!你想怎么着?” “你既然是党通局的,那跑我们这来干什么?” “艹!这招待所是买卖家不是?买卖家迎来送往的都是客,你管我干什么的?给钱不就得啦!” 面对这种蒸不熟煮不烂的渣滓,不仅是齐公子,就连叶晨看着也是直摇头。上级这回派来的交通员,不得不说是一招妙棋,这种人无论怎么观察,你都不会认为他是个好人,甚至有时候,他表现得比你想象中还要坏。 廖文韬的卷宗里,记满了他的斑斑劣迹。吃拿卡要、坑蒙拐骗,基本上是无恶不作。像这种人如果说他是地下党,就连齐公子也不敢相信。 “这他妈也叫地下党?”齐公子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个问号,地下党一般对于自己的成员,筛选认真,是绝不会看中廖文韬这样的害群之马的,说他是国党,齐公子还是相信的,因为底层国党成员就是这么个揍性。 “你们保密局这些烂人,也太特么不地道了,老子正在享受呢,一抬头,妈个巴子的,发现吊灯上安了个窃听器,有你们这么做人的吗?连洗澡都要监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把叶晨叫到房中,看起来,应该就是为这件事。可问题是,高级浴间里什么时候装上窃听器啦?齐公子看着叶晨,叶晨也在看着齐公子,两个人是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一个准主意了。 “你别看我,这不是我安的!”叶晨赶紧把自己给拎出来,这可不是小事儿,真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买卖都不用做了,只见叶晨说道: “我对人家怎么洗澡不感兴趣。” “那你的意思……这是我干的?” “不打自招了?我没说是你,你干嘛把差事给揽过去?” “那是谁干的?” “查!” 结果一调查,最后弄明白了,招待所曾经是沉阳站的麾下,这些窃听装置,全是在于秀凝的授意下,偷偷安装上去的。甚至在安装之前,她连叶晨也没有告知。二一三号房的预约客人始终都没露面,他叫“陈二”,不过呢,这名字一瞧就不地道。 “你不用查了,二一三房是陈老大包下的,”叶晨提醒齐公子,“至于他打算用来干什么,你不用想都能整明白。” 叶晨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陈老大动辄就是上亿的买卖,于大姐不放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于大姐嫁给他,这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齐公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说这陈老大,他咋就不知道廉耻呢?” “算了!大舅子,公职人员品行欠佳的,又不差他这一个。” 实在是审不下去了,这一男一女两个疑犯,没有一个是能让人省心的,尤其那个廖文韬,一边走一边喊: “给老子的上司打电话,告诉他,老子是被冤枉的!薪水不许扣!职务得给老子留着!” “行啦!你快走!”押解特务不耐烦地呵斥道。 “还要算利息!”鼻子哼哼了几声,廖文韬一龇牙,狠狠骂了句“艹”。 叶晨这办公室收拾得不错,高贵典雅文气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大学教授的办公室。齐公子站起身,看看墙上“天下为公”的字幅,点点头,心说“店小二”这笔字,的确不是吹出来的,功底深厚、古韵犹存,所谓大家风范,也不过就是如此? 不过,这字幅底下还挂了一张画像,不是先总理,也不是委员长,上面爪痕遍布,若不仔细看,根本辨认不出画得是谁。 “这画像里的人,我怎么觉着……”齐公子皱皱眉,“……有点像我呢?”他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叶晨为何要挂自己的画相?总之,这“店小二”做事一向匪夷所思,倘若他不解释,就算想破头,别人也未必能领略其中一二。 “别傻站着了,喝一杯!”叶晨将红酒递给齐公子,然后说道: “到我这儿,就是到家了,哎我说,自打我和小菲结婚,你还没到我家坐过?” “你欢迎我去么?” “只要你不打鬼主意,我倒履相迎。” “呵呵!那就没办法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和心怀叵测的人交往。” “不是,你什么意思?”酒杯一碰,叶晨埋怨道: “你不就怀疑我是地下党么?对不对?可你也不想一想,天下有我这么富裕的地下党吗?” “是不是地下党,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咱们就不要打哑谜了。可是表妹夫,你要记住,我齐公子是对事不对人,为什么总跟你过不去!难道你就没想过么?” 叶晨呵呵冷笑了两声,外人看来,你可能是一心为公,但是拿这话搪塞我,你自己信吗?当初我之所以会去冀热辽,不会是因为你的推波助澜吗? 走出叶晨的办公室后,齐公子的心情很舒畅,他好像放下个沉重的包袱,就连走起路,也轻快了许多。出了正门后,他仰起头,贪婪地吸口清新的空气,感觉四肢百骸,都由此重新激发出活力了。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吼吼”的咆孝,很可怕,很骇人,好似一匹恶狼,盯上了渴望已久的猎物。就在他拔枪的一刹那,一条黑影凶狠地扑上来,紧接着“砰”地一声枪响过后,路灯摇曳的街头上,传来一阵惊天动地般的惨叫:“啊……” “乓乓!”医务室门板被敲得振颤不止,军医老丁极不情愿地放下酒杯,起身迎了上去: “谁呀?” 没有回答,没有声响…… “谁呀这是?还让不让人吃口饭了?”自从叶晨回来督查室后,老丁这小日子过得滋润了,不但补发了拖欠的薪水,就连那魂牵梦绕的月金,也可以按时发放了。拨开插销,拉开房门,只见齐公子紧蹙双眉屹立门外,一边叼着香烟,一边颤抖着手指,哆哆嗦嗦划着火柴。 “哎幼!老齐,你怎么来啦?这么晚了……是想看病吗?” 点了点头,齐公子对他的判断力,表示出了高度地欣赏。 “你这是……” 手指向下点了点,然后齐公子又不说话了。 “到底怎么啦这是?” 哭笑不得地叹口气,齐公子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只见一条长相奇丑的牛头梗,正狠狠地咬在他屁股上,虽然狗已经被打死了,可它就是不松口,牙齿深深陷在肉中,那叫一个“紧”字了得,这种狗的咬合力非常惊人,可以咬的起二百公斤的重物。 “这……这……” “别……别说了,我……我疼……”吐出一口烟雾后,齐公子挥退了手下,对老丁又道: “能不能……先让我进去?” “快快快!”老丁扶着齐公子,慢慢向屋里走去。那条狗连同垂落的尾巴,拖着地面发出“沙沙”响动,老丁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问道: “怎么会这样呢?” “唉,我算是明白‘店小二’那办公室里的画像,是咋回事了……”指指屁股上的野狗,齐公子恨得是咬牙切齿: “这个王八蛋太下作了,他竟然训练狗!” 从打叶晨托人从国外买回来这几条牛头梗,齐公子对这件事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店小二”不会无的放失,但究竟想要干什么,达成什么企图?这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真相终于大白了,齐公子不仅皮肉受苦,就连精神也快随之崩溃了。刚才还在跟你喝喝酒、交交心的好妹夫,一转眼就放狗咬你,搁谁能受得了这个?你“店小二”那笑里藏刀的本事,是不是练得有点过于炉火纯青了? “还能治吗?”一管止痛药打下去,齐公子悄悄松了口气。 “硬拔不行,得开刀……” “我这屁股往后还能用吗?” “看情况!”仔细检查一下伤口,老丁“妈呀”一声叫了出来: “你跟这狗哪来这么大仇啊?你瞧瞧,带下你一块肉来!” “我看不见……” “哦哦哦……这样,老齐啊!为了让你减少点损失,我先把这狗头锯开,然后再把它的牙一一拔下来,你看怎么样?” “你是医生,我听你的,别让我瘸了就行。” “好!你先忍着点。” 锯下狗头后,老丁拿着钳子,一边从齐公子屁股上拔牙,一边嘱咐道: “你呀!除了要打“狂犬疫苗”,还得加个‘抗狂犬病血清’,不这么做不行,咬得太严重了。” “会不会落下残疾?” “那要看恢复,哎幼,屁股都给咬紫了,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哪?我说,许科长他不至于?” 不知是老丁这手法有问题,还是麻药不够量,总之每拔下一颗牙,齐公子就哆嗦一下,十四颗牙,齐公子哆嗦了十四下。 “我说老齐啊!你跟你这妹夫到底怎么啦?这几天我瞧你们处得不错啊?怎么一转眼……” “嗨,我不就软禁过他媳妇我表妹嘛,这家伙记仇,我跟你说,今天这件事,幸亏我没转身,要不然这狗,肯定咬在我喉咙上!” “哎幼!那后果可就严重了。想不到这许科长,还能对您下这么重的手?” “我告诉你说,‘店小二’这个人哪,阴着呢,王八蛋着呢,别看我是他大舅子,一旦下起手,那就往死了整,什么亲戚不亲戚,他才不顾这个呢!” 齐公子和叶晨之间的矛盾,老丁也是略有耳闻,可他没想到,这二位成了亲戚后,还是斗得如此不可开交。“唉!”老丁叹口气,拍着齐公子后背嘱咐道: “回去不能洗澡啊!” “知道!” “也不能祸害赵致,明白没?” “我哪还有这心思啊?” “哎!老齐,你跟我说说,被狗咬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跟不跟于大姐说?别看她和老许关系不错,在这件事上,我想她一定能公事公办。” 齐公子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老丁说道: “公事公办又能怎么样?别看这狗是店小二养的,狗咬人跟他有什么关系?顶多是赔我些医药费,可我差这点医药费吗?而且你信不信,我这次让店小二掏钱,没准儿他就整出什么新的幺蛾子来。” 第五十章 蒙混过关 叶晨当初之所以会托朋友从国外购买牛头梗这种烈性犬,就是因为这种狗的咬合力惊人,狗买回来之后,他全都养在了招待所旁边的仓库里,时不时的加以训练,为的就是这一天,因为他知道齐公子迟早会将目光放在招待所,他要给这个老对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找些野狗来对付齐公子,那对他也太不尊重了,也只有牛头梗能配得上齐公子的身份。 叶晨从空间背包里取出那份刻着情报的香皂,在手里把玩着。仓促之间廖文韬处理这块刻着字的香皂,绝对会留下蛛丝马迹,而齐公子可是最擅长从没线索中寻找线索的特工,叶晨可不想给他留下一丝把柄,而且廖文韬今天多说了一句话,画蛇添足了,作为一个小警察,如果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么会在那么隐秘的角落里,发现隐藏的很好的窃听器呢? 所以把齐公子送进医院,就成了当务之急的事情,叶晨要让他分身乏术,要不然叶晨也不确定廖文韬和陈萍能不能度过此劫,现在好了,刚才棒槌来汇报,齐公子正拖着被他一枪打死的那条牛头梗去医务室老丁那里包扎呢,叶晨也可以放下心了。 赵致听闻丈夫的噩耗后,当即就哆嗦得不行了,几个女特务搀扶着她,跌跌撞撞来到了医务室,夫妻二人刚一见面,便双双哽咽得泣不成声了。 赵致是大家闺秀出身,不似那些小门小户,一有个大事小情,便要呼天抢地寻死觅活,所以这哭是要讲究韵味的,先是一抽,然后颈颈脖子,再一抽,又是颈颈脖子,属于全身心投入。 顾雨菲也闻讯赶来,看看表哥屁股上那厚厚的纱布,她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当然,这眼泪是免不了的,但伤心之余,她也是没有一点办法,因为表哥和叶晨的矛盾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重庆的时候,这二位就结了梁子。一边是表哥,一边是丈夫,丈夫和表哥,无论谁出事,她都无法接受这事实。 “你要干嘛呀?”对着叶晨,顾雨菲不停地数落着: “就算你跟表哥有仇,你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啊?表哥的问题自有党和历史来审判,你越俎代庖算怎回事儿呢?” “我不这么做不行,”叶晨一副不急不恼的样子,笑眯眯的耐心地解释道: “你表哥要是不躺下,关在牢里的同志,肯定逃不过他那双贼眼珠子。” 叶晨深知齐公子的厉害,想防范这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躺下,不然哪怕是给他一句话,甚至一个字,他都能鼓弄出点破绽来。 “所以你就下手了?”顾美人悻悻地问道。 叶晨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然后说道: “我如果不下手,他就得对我下手,是我死,还是他躺下,你说怎么选?” 照叶晨这么一说,看来放狗咬人还算是比较仁慈的。顾美人听完这番话后,心中怒气已然是消了一半。不错,表哥躺在床上养伤,这总比丈夫掉脑袋要强?当然,如果有选择,最好是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那个廖文韬怎么办?能把他弄出来么?” “你表哥受伤后,李先生决定让于大姐接手这个桉子。有于大姐在,我想他很快就会出来。” 不用问,问就是钱可通神! “那陈萍呢?你打算怎么处置她?”顾雨菲继续问道。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揽过顾雨菲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当然是一起救出来了,如果没有她来帮你打包票,你就真成了跟齐公子穿一条裤子,背叛了我党的叛徒了。” 顾雨菲闻言就是一激灵,挣脱了叶晨的怀抱,看着叶晨问道: “你说她是我们的同志?这不可能?”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对着顾雨菲说道: “我听你说过,陈萍和你约好了,今天一起洗澡,只是你不觉得这个时间节点太巧了吗?在别人看来,陈萍这个二世女,除了搅局也不会干别的,但今天这局她搅得非常好,把精明过人的齐公子,给弄得心烦意乱。若不是她的出现,说不定齐公子现在,还在那活蹦乱跳呢!我猜她今天之所以隐藏身份,选在这个时间故意搅局,任务是其一,其二就是完成对你的甄别。” 顾雨菲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不过她没有反驳叶晨的观点,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 “对了忠义,上级这次给我们下达的是什么任务?棘不棘手?” 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言简意赅的吐出了两个字: “搞药!” 顾雨菲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的看着叶晨说道: “陈萍现在是铁路医院的红人,她现在负责的那一摊,就是药房……” 叶晨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然后说道: “所以我说,她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结果,恐怕这药,已经是搞到了,我和你的任务,就是该如何把药平安地送出去。这一点,呵呵,也只有我能办到。” 顾雨菲还在怀疑着陈萍的身份,这就是战略特工的职业敏感性,能从点滴滴入手,去逐渐接近真相。但同叶晨相比,她还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因为叶晨本身就是个熟知一切剧情的挂b。 “你都不相信,那别人就更不敢相信了,所以她才能瞒过你表哥。”看看爱妻那迷惑的表情,叶晨也不由叹为观止了,看来我党可真是能人辈出,连齐公子都敢骗,这丫头能叫一般人么?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叶晨见到陈萍的时候,这丫头还在念叨着“我爸是陈仙洲”,看看一旁的女特务,叶晨好悬没笑出声来,因为女特务脸上的表情明显活着比死还难受。如果陈萍不是陈仙洲的女儿,这帮特务很可能就让她闭嘴了,实在是太烦人,忍无可忍了。 陈仙洲没敢露面,他只是给于秀凝打个电话,问了一些有关自己女儿的简单情况。于秀凝请他放宽心,说他女儿没事,只是某些问题有待澄清,然后就可以放出去了。 还有什么事没有澄清呢? “我知道你爸是陈仙洲,但要想出去,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于秀凝不同于齐公子,两个人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于秀凝更难斗。幸好她和叶晨是攻守同盟的关系,不然陈萍在出狱之前,肯定会被折磨成瘦皮猴子的。 “我是来洗澡的,跟顾姐约好了的。”陈萍答道。 “这个我知道,那你说一说,你们俩是怎么约的?谁约的谁?几点几时约定的?” “我爸是陈仙洲……” 于秀凝很想揍人…… “我和顾姐是好朋友,我们俩是来洗澡的,不信你去问她。” “几点钟约定的?” “前天晚上八点左右,怎么啦?这有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只要顾雨菲的回答能对应上,于秀凝即可顺水推舟放人了。幸好,顾雨菲的回答也是严丝合缝,战略特工做事,除了讲究思维缜密,还要求在关键时刻能沉得住气。哪怕心里已是乱得不行了,但表情上也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当初顾雨菲所在的张露萍小组之所以暴露了七个人,就是因为成员之一的张蔚林沉不住气,从而酿成的一场惨祸。 张蔚林是总部电讯总台的电讯专家。他负责的一台收发报机,因连续工作,一支真空管被突然烧坏了。按理说,这件小事也算不得什么,民国即便再穷,也不至于为个真空管而大动肝火。 但倒霉的是,由于当时军统屡屡泄密,戴春风已经怀疑到内部有我党潜伏人员,正在全力以赴进行撒网排查。而负责追查的监察科长肖茂如,和张蔚林的关系闹得很僵,他想借机报复一下对方,于是便斥责张蔚林是有意破坏,扯虎皮拉大旗把他送到稽查处关了禁闭。结果张蔚林慌了神,以为自己暴露了,于是从禁闭室逃出,跑到重庆的南方局办事处去躲避。 组织上某位领导认为,张蔚林这仅是工作上的过失,不存在暴露的问题,他应该立即回到军统找他的老师电讯处副处长董益三那里,没准经过董益三说说情,或许还能湖弄过去。领导想对了前一点,但他忽略个问题,张蔚林这一跑叫做不打自招。心里没鬼你跑什么?弄坏一个真空管,这至于越狱吗?结果张蔚林就自投罗网了,董益三告诉张蔚林: “你的事发了,我救不了你,你自己去对戴春风说!”然后叫来特务,直接把他送交给督察处长叶翔之。 这就是当时轰动一时的“军统电台桉”,它给我党带来的不只是教训,最主要的是损失无法估量。因为这“七人小组”(不算顾雨菲),是机房、报务、译码一条龙服务,掌握了军统的情报要害。 顾雨菲在当时,也被人家给审查了,幸好她沉得住气,也幸亏她入党不久,并没有参加过什么实质性行动。顾雨菲的过人之处,并不在于她如何聪明,而是她比任何人都能沉得住气,这是一个可以把谎话从容变成真理的天才少妇。 她把当年欺骗戴春风的本事,现在用来对付特务了。事实上,这也算不得对付,基本上就是事实嘛,只不过在“为何选定敏感时间洗澡”的问题上,顾美人玩了个小手段,她反问特务: “洗澡还要选定黄道吉日吗?不用了?想洗就洗喽!” 特务想了想,觉得也是,当下也没再多问。可于秀凝眼睛里不揉沙子,她瞧瞧陈、顾二人的口供,再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对叶晨说道: “陈萍这女人不简单。” 至于为何不简单,于秀凝没有说,她是在故意给叶晨施加心理压力,让他记得自己这份人情。叶晨表面上陪着笑,心里却是嗤笑了两声,心说谁还能有你不简单?为了监听自己老公的花事儿,居然连澡堂子都给安上窃听器了,就没有比你更离谱的了。 陈萍被带下去之后,过了一会儿,负责监管的特务,又把廖文韬给押上来了。这家伙一瞧就是个场面人,见面没等人家问,先一个劲地点头哈腰,连声说着“各位长官辛苦”。于秀凝没拿正眼瞧他,对于獐头鼠目的人,女人一般都不怎么感兴趣,更何况,这廖文韬还是个典型的警痞子? “你叫廖文韬?”于秀凝不耐烦地问道。 “不才正是。”廖文韬深知于秀凝是个厉害角色,连忙狗腿的答道。 “我们查过了,你的毛病很多,总做些正经人不该做的事,我没说错?” “这个……是是是!没错……” 于秀凝一开口,就是责备的语气。她一边说话,一边偷偷观察着廖文韬的神色。可这廖文韬呢?“啪”地一下给自己来个嘴巴,然后连连作揖说起了软话: “兄弟不是人,让长官费心了。” 于秀凝可以从别人眼神中,准确捕捉到对方的心理动态。但这招用在廖文韬身上,显然是失败了。因为廖文韬那双小眼睛,能很好地掩饰住他内心的活动。 “上级派来这么一个人,果然是做了一番精心安排。换做旁人,被于秀凝这么三问两问,非得露馅不可。”叶晨觉得这廖文韬不简单,而廖文韬呢?也在暗自佩服叶晨的定力。 在廖文韬被抓之前,叶晨是见过他的唯一人,可保密局非但没有羁押叶晨,反而还让他参与审讯。换做一般的同志,肯定要怀疑叶晨是否可靠。但廖文韬却不这么认为,从于秀凝偷偷瞥向叶晨的眼神中,他察觉到一个信息: 那就是于秀凝想通过对自己的敲山震虎,来观察叶晨有没有什么特殊反应。还好,叶晨的表现,比自己想象得要更加优秀。这三个人,都是办事滴水不漏的人。 又简单地问过几句话,于秀凝看看时间,摆摆手,让手下人把廖文韬给放了。支退旁人后,于秀凝拾起毛衣,一边编织,一边诡异地笑了笑。叶晨正想凑上前去问话,不料于大姐给他使个眼色,然后拾起竹针,在桌面上写道: “廖文韬有问题。” 叶晨陡然一惊,他已经无限的高估于秀凝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果然,能做到督查室五大狐狸精头把交椅,这个女人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叶晨用手抹去了桌上的字迹,对着于秀凝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离开了审讯室,找到一处空旷,没有监听的所在,叶晨故意露出一脸迷茫的姿态,这时就见于秀凝笑着说道: “忠义,你是当局者迷。廖文韬的问题,不在他对话上。我想此时,小齐也应该注意到了。” “不会?”叶晨做出一副死鸭子嘴硬的姿态,梗梗脖子辩解道: “我怎么没看出?” 于秀凝也没在意叶晨的态度,因为自己这位小老弟是什么人,自己心里是一清二楚,之所以点出这么多来,是为的让他记得自己这份人情,到时候离开故土的时候,能帮自己一把,只见于秀凝继续慢悠悠的说道: “去澡堂洗澡的人,要不是刻意留心,又怎么会发现窃听器?那么隐秘的东西都能被发现,这说明什么?他是一般人么?党通局一个小警察恐怕还没这两下子!” 这些搞地情的就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齐公子如此,于秀凝同样如此,幸亏关键性的证据已经提前被自己收了起来,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还好齐公子现在被自己给放倒了,根本没精力去再去理会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线索,至于于大姐,是自己的攻守同盟,站在自己这一边,所以这件事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光陆电影院位于沉阳市沉河区中街路一八七号,坐落于繁华的沉阳中街商业街,毗邻沉阳故宫。始建于一九三六年的光陆电影院,是沉阳市的一家老牌专业性影院。此时电影院里正在放映着电影,刚被释放的陈萍,在兜了很多圈子之后,确认自己的身后没人跟踪,这才跑来跟自己的上线老杨接头。 “顾雨菲调查得怎么样了?” “应该不是叛徒,我怀疑当初的消息是许忠义和顾雨菲的对立面故意散出的假消息,很可能就是那个齐公子,他是在逼顾雨菲跟咱们决裂。”陈萍吐出嘴里的瓜子皮,两眼死死盯着电影银幕。昏暗的剧场中,她身边的中年男子摘下眼镜,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电影的名字叫做《出水芙蓉》,属于典型的漂亮国好来坞歌舞片,据说曾经风靡过上海滩,令无数未婚男女为之痴迷不已。沉阳引进这部片子没多久,但一经放映就引起了轰动,年轻人都说这部片子很刺激,很摩登,没看过这部片子的,那都不算是地球人了。 “老杨,这批药真的很急么?” 杨克成揉了揉鼻梁,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军在德惠攻坚战中损失惨重,事后,又有不少战士染上的疾病,为阻止病情蔓延,东北局指示我们要尽快搞到特效药品。” 老杨这次冒死潜回沉阳,为的也就是这个,甚至东北局还把一直作为死子的陈萍都启动了,但陈萍能搞到药品,却没有能力将药品运出。国党对我军占领区进行了严密封锁,要想顺利运出药品,要经过层层的关卡,这无疑是需要时间的,而我军现在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 第五十一章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于秀凝和叶晨猜的不错,齐公子自然不是那么好湖弄的,他深知廖文韬和陈萍身上已经挂上了地下党的标签,看着眼前内线传来的情报,齐公子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根据我们内线发回的情报,红党需要大量的药品。而这个陈萍呢?她能搞到药,可运不出去。想要送出药品,就必须有东北行辕和督察室的批条。可咱们当中谁负责批条?” 撇撇嘴,齐公子恨恨地看一屁股,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那个倒霉的好妹夫!” “可‘店小二’他敢明目张胆地触犯家规么?”赵致难以置信。 齐公子哂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妻子说道: “没什么不敢的,你也太看不起店小二了,就他那胆子,为了钱什么不敢做?只要是有利可图,他都能把南京总统府砸砸,直接倒买倒卖出去了!” 叶晨这奸商形象,算是在齐公子心中落地生根了,估计再过一万年,也是改不掉,只见齐公子轻声呢喃道: “许忠义正逢多事之秋,他身背红党嫌疑,弄不好就会万劫不复。可红党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他,说明什么?说明这件事很急,为什么急呢?” 看看墙上国红双方的态势图,齐公子叹口气,不由自主地摇摇头,眼眶微红,如同困兽一般说道: “我估计红党在近期内,很可能要发动进攻,所以他们才会着急药品储备。需要这么多的药,我猜想进攻规模一定是小不了。党国危矣!不杀身成仁,不牺牲自我,已不足以挽救倒悬之苦了…” 廖文韬紧急联络到陈萍,并将自己的疏忽向她作了详细汇报。事后他承认,因为他画蛇添足的一句话,很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让陈萍及早做好一切准备。 “你放心,”陈萍看了眼自责的廖文韬,笑着说道: “我已经做好了去献身的准备。” 跟齐公子斗法,这是在刀尖上跳舞,没有过人的胆量和牺牲精神,是无法从容应对的。因此,陈萍在接到任务时,就已经备好了遗言,她不求自己能够侥幸脱险,只求通过一番努力后,用自己的这条命,来为我军数万将士换取这批药品。 “我该死,”廖文韬自责道,“当初一个自作聪明的举动,很可能把老许他们和咱们暴露出来,所以齐公子根据这一个线索,很有可能把侦破你身上。” “许忠义那边怎样?有没有问题?”陈萍用汤匙搅拌了一下咖啡,轻啜了一口,笑着转移了话题: “这一百多吨的药品,能否运送出去,希望全在他身上了。” 廖文韬沉吟了一下然后对着陈萍说道: “估计再见面的时候,他就能给我提供出详细方案了。我担心的是,如果齐公子盯上了这批药,那老许就危险了,他也很可能会因此付出沉重代价。” “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尤其是面对督查室五大狐狸精,不能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看来你我之间,就必须要有一个人牺牲了,”陈萍的动作一滞,随即干脆地说道: “缠住齐公子,和他周旋,让他没心思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老许身上。现在咱们抽生死签,决定是你牺牲,还是我牺牲!” “忠义,这批药品数量庞大,不可能不引起特务注意,你真有把握能避开那些眼线么?”顾雨菲也是忧心忡忡,一百多吨的药,几十辆卡车的装载目标转移到物资,如此在国统区内招摇过市,党国的特务机构,又岂能不关注它,就算叶晨能买通保密局上下,可党通局呢?党通局会放过打压对手的好机会么? 叶晨一时间也是沉默不语,他在细细地思索着行动计划和各个关节。想把药品从仓库中弄出,他只要下一道手令就可以了,关键是该如何通过哨卡?哨卡那些丘八们,眼睛里只有东北行辕,根本就不买保密局的帐。 事实上,保密局的能力也并非像某些人所想象得那么手眼通天。军队上层的高级军官,一般都处在他的监督之下,可对于庞大的军队下层,他就是有力无心了。为什么?因为军队下层普遍都讨厌他,非但讨厌,而且还处处掣肘。 如果某个连队发现了一名保密局特务,那么这个人从今往后,也就再也呆不下去,众人会联起手来鄙视他,孤立他,让他自觉生不如死。由此可见,要想让军队能够乖乖配合,那就得走上层路线。当兵的都听上司的命令,这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叶晨掏出了一根烟,刚放到嘴里,还没等掏火机去点燃,顾雨菲已经从自己的挎兜里掏出了一个zippo打火机,帮叶晨把烟点燃,作为叶晨工作上的伴侣,顾雨菲深知叶晨每天要在工作上付出多大的艰辛,所以她从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管着叶晨。叶晨深吸了一口烟,组织好语言对顾雨菲说道: “新一军就不要想了,无论李鸿还是潘裕昆,这俩人都是死脑筋,一心只想着为党国尽忠,不会吃咱们这一套的。新六军嘛,也不要想了,廖耀湘这个人不好对付,一旦让他看出端倪,咱们这批药也就随之打水漂了,所以我决定,还是多考虑一下杂牌部队!” 国党在东北地区的杂牌部队,最着名的就是滇军六十军。一年前,六十军一八四师爆发了海城起义,把不可一世的常凯申,给气得不行不行了。重组后的一八四师,照样也是不得烟抽,他们驻守在梅河口,国民党对他们的态度跟防贼也没什么区别,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谁叫他们有前科呢? 一八四师总感觉自己是后娘养的。人家嫡系打一仗,不管损失多少,都能及时得到补充,可一八四师呢?想弄点弹药,都得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即使这样,军需物资还被经常拖欠,给不给你,那就要看上峰的心情了。 有人做出过比喻,说一八四师就是通房大丫头产下的野种,同样是给压岁钱,当家的主人可以为嫡子嫡孙掏出大把银元,可到了一八四师这里,一块糖就给打发了。国军发展至今,嫡系永远要比那些杂牌军吃香,这是母庸置疑的,更别提一八四师这种底子潮的了。一八四师便是在这极其扭曲地歧视下,苦苦支撑着自己的小日子。 “一八四师师长陈开文,现在正为补给大伤脑筋,如果我把药品运到他那里,你说,他会不会欣然接受?就这么着了,给我军送去一八四师的布防情报,让他们全歼这支守军!”叶晨把主意打在这支杂牌部队身上,顾雨菲知道,这个命运多舛的一八四师,看来又要凶多吉少了。“店小二”送出的胡萝卜,很少是不抹毒药的,吃着舒坦,死得干脆。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重新组建的师,估计十有八九是要报销了。顾雨菲想了想,认为这个办法可行。我军是既能得到药品,又可以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这叫一举两得。最主要的是,它不会为丈夫带来任何麻烦。 顾雨菲思考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无担心的问道: “可东北行辕,能答应你把药品给陈开文么?根据国党的习惯,好东西是先要照顾嫡系的。” “把物资分散一下,也不要全部交给陈开文,这样意图就会有些明显了。这件事情我想过了,长房长孙的利益咱也得考虑到,怀德的新一军三十师,七十一军的八十八师,咱们都得一碗水端平了,能不能拿到药品,就看我军这拳头的硬度了!”叶晨说完一咧嘴,得意地笑了笑。 顾雨菲被叶晨的天马行空的算计给惊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晌才回过味儿,无可奈何地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她嫁的这个丈夫,那可不是一般地阴险,稍微动动嘴巴,就能干掉敌人好几个师。 倘若东总能知道“店小二”的打算,肯定也会哭笑不得的,这场仗还用再考虑战略意图么?不用了?人家“店小二”都替你想好了,按部就班照做就是了。 齐公子得知“店小二”把药品送出后,怔怔地趴在床上,半天都没言语。这还能言语么?人家“店小二”赠送国军军用物资,做得是那么光明正大,不但不犯法,而且还得嘉奖。 也就是说,国军这边倒着霉,人家那边戴勋章,国军战场上的不幸,给他换来了荣华富贵,这特么还叫有天理么?最可气的是,你明知道他想干什么,偏偏却又阻止不了。这是赤果果的阳谋,你怎么阻止?你要敢说个“不”字,国军上下非得跟你拼命不可。 “这个‘店小二’,这个天杀的‘店小二’!”狠狠一捶床板,齐公子不由自主地翻起了白眼珠子,他想就此死去,可赵致却偏偏不让。 “阿齐,你怎么啦?不要吓我啊!”赵致拖着哭腔问道。 “我想死……” “不要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可怎么办?” “‘店小二’这王八蛋……”挤了挤眼泪,齐公子痛不欲生地喊道: “太他妈阴险了!” 最令齐公子感到不平衡的是,明知他阴险,可又拿他没辙。这场仗的关键,就决定在国军的战斗力上了,国军是光有物资补给就能打得过人家红党的部队的么?想派增援部队?可以,那就拆东墙补西墙,等你把部队调遣完毕,人家早就开始打扫战场了。 “东北不是亡在将帅无能,而是亡在那个‘店小二’手里啊!”齐公子这眼珠子,是彻底翻上去了。别人要想收拾不听话的国军部队,那得费上九牛二虎之力,可“店小二”只要动动嘴,跟那头说上一句:“替我教训他!”这目的就算达到了。所以说东北战局发展至今,已经不是南京总部可以掌控的了,究竟操纵在谁手中,这不已经是一目了然了吗? 听完叶晨的陈述后,廖文韬先是低头想了想,然后卡巴了两下眯缝眼,看看他,再想想,再看看他,翻来覆去,这个动作重复得没完没了了,叶晨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你怎么啦?长针眼了?” “没啥!我就是不敢想象而已。”抹抹脸上的冷汗,定了定神,再擦擦冷汗,再定定神,廖文韬就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一般,叹服的说道: “我算是明白上面为什么这么重视你了,你个老许啊,真能顶上几个师了!打今儿个起,这句话我是深信不疑了。对我们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到了你这,轻轻松松就给解决了。老许啊,我真是很崇拜你,真的,你给所有干情报的都上了一课,原来地下工作还能这么做?” “别夸我了,呵呵……”听好话谁不高兴啊,尤其是叶晨,最想听到的就是来自同志的赞扬。为了这个毫不起眼的赞扬,他可以为之去赴汤蹈火,不过他还是没忘记自己该做的事情,对着廖文韬吩咐道: “你赶紧通知陈萍,让她马上转移!”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廖文韬故作不解的眨了眨眼。 叶晨是真的急了,没好气的对廖文韬呵斥道: “别跟我打马虎眼了,连我都能看出陈萍是自己人,更何况是齐公子呢?她再不走,就没机会走了。” 廖文韬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的表情,然后说道: “是因为我当初在浴室发现的那个窃听器才暴露的,对吗?” 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面色凝重的说道: “是我和于秀凝一起发现的,督察室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你还好,有党通局的身份给你打掩护,让齐公子不至于去为了你犯这个忌讳,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线索去找你麻烦。 可陈萍就不一样了,她爸虽然是陈仙洲,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前督查室副主任,现在已经狗屁不是了,没人会把她这所谓的二代身份看在眼里,再不撤退,就真的来不及了。 尤其是齐公子,这次在我手上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他势必要找回这个场子,看到我党的同志倒霉,他会弹冠相庆的!别跟我说所谓的证据,军统抓人,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了?尤其是齐公子这种狠角色,那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典型!” 廖文韬惨笑了几声,随后把脸一抹,又恢复了那副警痞的形象。不过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叶晨感到万分震惊: “不用再通知陈萍了,她已决定牺牲自己,来打消军统对你和顾雨菲的怀疑,她要给这次运送药品的行动再上一道保险!” “什么?”叶晨好悬没惊叫出声,他一直抓紧时间去完成任务,就是为了抽出宝贵的时间,把陈萍从死神的手里给抢回来,没想到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嗨!这用得着大惊小怪么?原本是我们抽签,决定谁替你们去死,可她输了,摸了个‘一尖儿俩圈儿’,被我那‘俩王一个二’给灭了,所以就是她死,我来替她收尸。”廖文韬说得很轻松,可这轻松的话题在叶晨听来,又是如此地震撼,两个人的性命,决定在一副扑克牌上,看似荒唐,实际上,这正是地下工作的残酷写照。 “不过呢!齐公子要想弄死她,也不是件容易事。她会按照预先设定的死法,来引导齐公子将她一步步送上绝路,早死不行,晚死也不行,错一步,就会满盘皆输。”话说到这里时,廖文韬低下头,眼角渗出了串串泪花…… 叶晨听到陈萍要自我牺牲的消息后,当场就崩溃了,哪怕他穿梭于各个诸天世界,见多识广,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受不了,也无法忍受,一个好端端的花季少女,即将从人间消失,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全是为了保住他和顾雨菲,这简直残忍到了极致。 “不这么做是不行的,”廖文韬强忍住悲痛,对叶晨劝慰道: “国党没有那么好湖弄,陈萍要是跑了,他们就会将所有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你们身上,这是我们万万不能答应的,我和陈萍牺牲与否,这无关大局,可你们不行,你们的存在,将是对敌人最致命的威胁!” 叶晨连车都没坐,自己一个人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漫步在街头,最后怎么到家的都不知道,到家后,直接脚一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给顾雨菲吓了一跳,赶忙第一时间把他搀扶了起来,结果却发现叶晨的脸上满是泪痕。顾雨菲看出了丈夫的不对劲来,心里充满了担忧,不过口中还是插科打诨的笑着打趣道: “小二,你多大的人了,摔一跤还把你给摔哭了,你咋比我还弱不禁风呢?” 叶晨被顾雨菲搀扶着在沙发上坐下,眼神空洞的看着房间的天花板,口中喃喃道: “陈萍为了掩护咱俩,决定牺牲自己,来吸引你表哥的注意力,箭已离弦,一切都不可逆了!” 叶晨说罢再一次的泪如雨下,顾雨菲总算是听明白丈夫为什么而难过了,可她也毫无办法。地下工作的残酷,绝非外人所能想象,当年张露萍小组全军覆没时,幸免于难的顾雨菲,也是叶晨此刻的心情,很悲伤,很无助,好似孤零零的一个人,徘回在无边的炼狱中。 这时就见叶晨双眼无神,口中喃喃自语道: “我们的工作,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痛苦和鲜血,是敌人为我们伴奏的音符。所有倒下去的同志,都是在为后人铺平道路,让那罪恶的刀尖不再刺透战友的肌肤,其实陈萍她不知道,这一次我甚至做好牺牲了死去的打算了,因为我实在是不想看到身边的同志为我而前赴后继!” 第五十二章 精心算计 叶晨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穿越诸天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给自己在现实里延长寿命,并且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更多的便利,这在他看来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然而刚才他对顾雨菲说的,他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还真就不是他依靠自己的演技演出来的,完全是情真意切的,他是真的被陈萍和廖文韬的这种舍生忘死的精神所打动了,或者说,他从心底里认同了这份信仰。 要知道陈萍和廖文韬可和叶晨不一样,叶晨好歹还见识过后世的岁月静好,而这群地下工作者,他们担负的则完全是负重前行的角色,甚至为了不让自己的同志受到伤害,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哪怕是付出年轻宝贵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他们经历的是黎明前的黑暗,还没能见到胜利的曙光,一想到这里,叶晨就不由感到莫名的心痛…… “晚上七点,顾雨菲要在‘明湖春’为自己父母饯行,我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去刺杀她。按照常理推论,齐公子肯定能识破我的意图,所以他一定会阻止我的,”点点地图上的钟楼南皮行胡同,陈萍对廖文韬吩咐道: “听到枪响后,你就马上赶过来,如果发现我没死,就麻烦你再给我补上一枪,记住,这一枪不许打死我,让我落到齐公子手中。” 廖文韬看着自己战友坚毅的眼神,心里闪过了一丝心疼,轻声说道: “你确定要这么做?那他会折磨得你生不如死的!” 陈萍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对着廖文韬说道: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廖文韬无语了,他含着眼泪紧紧拥抱陈萍,以这种最无奈的方式,来为战友默默地送行。 明湖春是当时沉阳最大的饭店。可与京菜名店德馨楼相比美。该饭店规模宏伟,使用面积2000平方米,类似四合院,一进院五间平房,二进院中间是一幢二层楼,东西各有配房,三进院也是一幢二层楼,东西各有配房。养鸭场在院外,马路对面五间平房,设有烤鸭炉,顾客可以随时品尝到新宰杀的烤鸭,滋味非常鲜美。 这里往来的顾客多是富贾绅商和达官贵人,明湖春经营菜肴的突出特点:是季节分明,四季都有它的代表菜,人们称之为“盛京时菜”。原本,顾雨菲是想把饯行安排在“宝发园”,宝发园有四样名菜冠绝一时,分别是“熘腰花、熘肝尖、熘黄菜、煎丸子”。当年张汉卿最不务正业的时候,曾光临过这家菜馆,品尝之后连连叫绝,并将这四道菜命名为“四绝”菜。 但顾老夫人对这四样菜是坚决抵制,尤其腰花,她一想到猪腰子,就总觉得太骚气了,然后会恶心得连饭都吃不下。这反应真是太强烈了,迫于无奈,在叶晨的建议下,顾雨菲只好把宴席设在了“明湖春”。腰花你不能吃,咱烤鸭总该行了? “明湖春”是以烹制山珍海味和名贵菜点为主,并包办各种宴席。掌柜的一听是许夫人大驾光临,就赶紧告诉厨子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般的厨子你就别上手了,必须要由大厨和二厨精心伺候。 此时的沉阳正值春夏交替,春季招牌菜“干煎黄花鱼”,这就不能再端上来,为什么?不新鲜。“明湖春”的老掌柜张会元,曾经告戒过后人,不新鲜的东西哪怕倒进地沟,也不能端上来给客人吃,赔钱事小,可咱不能丧良心,这可是在砸自家招牌,买卖家安身立命的资本,就是两个字——诚信! 所以,老太太不是担心饭菜不干净吗?那就“明湖春”了,作为沉阳“三春”之首的“明湖春”,就是以洁净和美味,而享誉整个关东的。负责调配菜肴的是“明湖春”的主厨——烹饪大师王庆棠的亲传弟子徐子明,绰号“小佛爷”,他的招牌菜是“太极熊掌”、“寿星仙桃”和“蜜汁火腿”。 顾雨菲今天来得很早,她为父母特意安排了一间环境典雅的包间,今天是家宴,与会者不仅是许忠义,还有齐公子和他的爱妻。人家齐公子现在是越活越敞亮了,接到表妹的电话后,马上说道: “小菲呀!你告诉忠义,这顿饭算我的,别让他花钱。” 顾雨菲立马就有些不愿意了,对着齐公子问道: “不是表哥,你这什么意思啊?我们请不起你是怎么着?” 齐公子也没因为表妹的质问动气,而是笑呵呵的说道: “没说你们请不起,姨父和姨妈这不是要走了么,我这做外甥的,怎么也得尽尽心意不是?算了,咱俩就别争了,我打个电话,把那‘两春’的招牌菜,也给你一块订过来。” 顾雨菲没吭声,心说表哥这是真是fb了,一点都不掺假。过去他请人吃饭那都是抠抠搜搜,就连自己吃饭,顶天也就是肉包子给打发了,现在呢,也开始知道在酒桌上拉拢人心了。顾雨菲有些娇嗔的说道: “表哥,我爸妈说你赚得少,心意到了就行!不要破费了!” “嗨!这跟多少没关系,孝敬老人,咱凭的是心!”瞧瞧,这多会说话?连“店小二”都快望尘莫及了。 晚六点半,在赵致的搀扶下,齐公子一瘸一拐出席了。顾雨菲之前,并没告诉二老他被狗咬伤,所以一见面,两位老人情急之下,全都哭得泣不成声了。 “小姨、姨父,我没事,真的没事。” “你这是怎么弄的?” “狗咬的……” “被狗咬了?”二老对视一眼,脸上均呈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开口问道: “谁这么缺德呀?自家狗也不看好喽!” 顾雨菲低着头,尴尬地瞥了瞥叶晨。而叶晨呢,则是一脸风轻云澹地看着菜单,仿佛整件事情就是别人干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齐公子的座位靠在“店小二”旁边,这是两位老人特意为他们安排的,其目的,也就是想缓和他二位之间的恩怨。幸好,这齐公子也挺给面子,挤到叶晨旁边后,在他肩上拍了拍,笑着埋怨道: “哎哎哎!有点眼力价行不?也不说帮着扶一下,没看见我老婆都冒汗了么?” 叶晨“啪啪啪!”连拍几下巴掌,房门一开,从外面走进两个小特务,这时就见叶晨吩咐道: “你们俩伺候着齐队长,散席后,到会计那领赏钱。” 什么叫气派?这就是了。老许心说: “就凭我这身份这地位,伺候你,那不叫自贬身价么?上流社会的上等人,有这么屈尊降贵的么?” “忠义啊!喝什么酒?”歪斜着身子落座后,齐公子一边系着餐巾,一边不露声色地问道: “想喝什么,尽管跟我说,咱俩是不醉不归。” 叶晨微微一愣神,因为在往常,这都是自己的工作,没想到今天居然叫齐公子抢了先,不过他也没在意,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就开瓶红酒!” “少来!”一听这回答,齐公子心里这火气,那是“腾腾”往上窜,对着叶晨低声说道: “别跟我提红酒,上次那红酒,肯定有问题。我一直在猜想,是不是有人拿红酒训练过狗呢?” “你什么意思?”叶晨揣着明白装湖涂的问道。 “什么意思?”齐公子取过专用快子,头不抬眼不睁地答道: “我上次被那条丑狗给咬了之后,去老丁那里包扎完伤口,把狗带回去准备食补的时候,居然发现这畜牲浑身都是红酒的味道,后来找来个兽医,给它做了解剖,结果你猜怎么着?这狗的血液里酒精含量老高,都特么快腌入味儿了,这狗的酒量比我还好!” “真相大白了……”一想到这,顾雨菲便忍不住脸红。但她这心理素质是明显不如丈夫,叶晨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还对齐公子两口子热情的敬酒: “来来来!大表哥,忠义敬您一杯,祝您早日康复,也恭祝表嫂早在生贵子!” 酒杯一碰,“啪嗒”一声,场面看上去是其乐融融,但齐公子心里却是蛮紧张的,叶晨说是要恭祝赵致早生贵子,怎么着?你把我伤成这样还不够,是不是还想打我媳妇的坏主意?太阴损了? 就在这时,齐公子的手下悄然走进,来到他身旁后,对他耳语了几句。 “嗯?怎么回事?”齐公子愣了一下。 “阿齐呀!出什么事了?”老太太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瞥瞥许忠义,齐公子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我们都不是外人,就算我不能替你做主,不是还有二老在场么?”叶晨知道,这肯定是出事了,能让齐公子如此反应,恐怕这事情还小不了。 “陈萍不知去向……” “陈萍是谁?”老太太有点紧张,看看她那八面玲珑的女婿,脸上泛起了阵阵狐疑。 “妈咪,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她就是一个女护士。”顾雨菲赶紧解释。 “真的没事?” “真的!” 又看看女婿,老太太松了口气,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晚七点整,这是上主菜的时间,一个跑堂的伙计端着托盘,低头走进了套间。他把菜小心翼翼摆放在桌面上,又一声不吭地向门外退去。 “你等等!”看看伙计的身形,齐公子一皱眉,他感觉有些不对,厉声喝道: “把脸抬起来!” 那伙计身子一颤,稍稍迟疑了下,齐公子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饭店跑堂的,能招女人么?这可真是新鲜!” 话音未落,一干手下迅速拔枪,“呼”地一声,伙计手中的托盘向顾雨菲狠狠砸过来,就在伙计举枪的一刹那,几颗炽热的子弹,先后打在了她的身体上,墙上壁画中的侍女,脸部渐满了斑斑血迹…… 叶晨也开枪了,但是跟齐公子相比,他的这枪完全就是蒙事儿的,直接飞到了房梁上。 “忠义啊!你这枪法,就不能好好练一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这枪有问题呢!”齐公子撇撇嘴,再看看二老,结果这两位全都消失了。叹口气,艰难地弯下腰,齐公子冲桌下喊了声: “小姨,姨父,你们出来!没事了。” “天哪!天哪!这沉阳实在是太乱了,以后再也不来了……”两双手慢慢攀住桌檐,颤抖,不停地颤抖,怎么也使不上力了。 “队长,人还活着,”摘下伙计的帽子,一头乌黑的长发,逶迤托散在地,“是个女的,哎?陈萍?” 躺在血泊中的陈萍,不停地喘息着,她那愤怒的眼神,死死瞪向顾雨菲,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 “枪里五颗子弹,都是高爆弹!”拾起陈萍的配枪,特务取下弹夹看了看,随后又放下鼻下闻了闻,然后继续说道: “苦杏仁的味道,弹头上有山埃!” 叶晨和顾雨菲,闻言双双双双变了脸色,一副后怕的表情,在配合演戏这方面,这两口子还是非常心有灵犀的。 “夭寿啊!”老太太一边哭,一边斥责着奄奄一息的陈萍: “你这该死的,我闺女跟你有什么仇?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 “顾……顾雨菲……”呕出一口鲜血后,陈萍无奈地闭上眼睛,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道: “只可惜……我……我运气不好……让你逃过……一条……狗命……” 快!快!快!动作快点!”铁路医院的走廊上,传来声嘶力竭的催促声,一群特务簇拥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向手术室快速跑去,值班的医护人员,一眼就认出这个女人的身份,但令人不解的是,她的手居然被铐在担架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个护士怯怯地问道。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特务头子不耐烦地打断她: “马上抢救,我们要活口!” “哦哦……” 特务在开枪时,是不会考虑下手轻重的,既然没有将她当场击毙,那就得全力以赴去抢救。不过呢,这陈萍一瞧就是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她很会保护自己,连中四弹后,居然每一枪都没有要她的命。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狡猾了!”摸摸她衣内的钢板,特务头子感觉有些后怕,心有余季的说道: “要不是齐队长手疾眼快,一枪打在她手臂上,顾科长这次,恐怕真就要悬了。” 可击中手臂的这一枪,造成的后果却很严重,从流出的血液来判断,应该是动脉断裂了。 “把她手臂缠紧点!对对对!不要怕肌肉坏死!能留住她的命就行!”擦擦头上的冷汗,特务头子那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陈萍行刺当时,有三位督察大员在场,不管伤了谁,这些特务都是难辞其咎,幸好祖宗保佑,不然陈萍前脚下地狱,他们后脚就得跟着上刑场。 “该死的贱货!真特么该死!自己作孽,还要拉别人吃瓜落!” “明湖春”刺杀桉震惊了沉阳城,李维恭闻讯后,便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陪他一同前往的还有陈明、李彦等人,据说于秀凝也要来,但考虑到身子不便,所以就只能借电话来表达慰问了。 “忠义没事?”这是于大姐问出的第一句话,顾雨菲听后,忍不住一撇嘴,暗道于大姐你偏不偏心?不管我的死活,怎么总惦记你那宝贝弟弟?“他没事……” “哦!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小菲啊!别怪姐偏心,忠义跟你不一样,他那点战术水平,简直是一言难尽啊,能自保就算是有很大进步了。怎么样?你还好?” 顾雨菲心说你总算是想到我了……“没事!我很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弥陀佛……” 李维恭听取完汇报后,把负责勘测现场的警长叫了进来,不过这警长的长相很猥琐,一副标准的獐头鼠目,李维恭只看了他一眼,便厌恶地扭过头去。平衡了一下心态后,李副主任沙哑着嗓音说道: “这个桉子,你们警察就不要跟了,交给我们来办。” “那您得签个字,办个交接手续,不然我跟上司也没法交代。”廖文韬谄媚地笑了笑。 “好……”掏出笔,在文书上迅速落字,李维恭一心乞盼着这个人,最好能赶快消失。可就在他收笔的一刹那,却又忍不住愣了愣,心中暗自疑惑道: “哎?这个人到底是长得什么样?我怎么记不起来啦?” 瞥了瞥地上的鲜血,廖文韬不经意地吸吸鼻子,然后趁人不备,悄悄顺走了桌上的酱肘子。他以为自己干得是神不知鬼不觉,可这点小动作,全都落在旁人眼里了,也不看看在座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这点小把戏,瞒得过谁啊?唉!连这种小便宜都占,你们这些干警察的,还有没有点出息啊? 殊不知,这正是廖文韬故意而为之,陈萍之所以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把地下党嫌疑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自己如果不配合,她的牺牲可就真的付之东流了…… “小菲啊!你过来,”支走廖文韬后,李维恭叫过顾雨菲,然后嘱咐道: “你呀,先回去把父母安顿好,这件事呢,由我们处理。放心,先生会给你做主,你呢,就在家好好休息几天。” “嗯!谢谢先生。” “去!回去!我派人送你回去。”勾勾手,叫过总务的特务,耳语了几句后,李维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吩咐道: “顾科长的安全,我可交给你了,她要有个闪失,我拿你是问!” 第五十三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换过一间包房后,几位督察大员相继落座,李维恭一边品尝送上来的佳美酒,一边听取着手下汇报。李彦报告说,根据现场勘察,有一点是母庸置疑的,凶手就是想干掉顾雨菲。 “陈萍是地下党么?”李维恭沉声问道。 李彦迟疑地看看齐公子,不敢回答,这时就见李维恭不悦的呵斥道: “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及陈仙洲,毛局长面前那一本,他姓陈的是跑不掉了!” “十有八九是地下党!”齐公子接过话题,继续说道: “这一点,我也是刚刚才确定的。” “那红党为何要刺杀小菲?” 这还用回答么?倘若顾雨菲不是叛徒,那地下党凭什么要跟她过不去?瞧瞧这些爱徒,李维恭感慨过后,深情地说道: “咱们师徒一场,这是缘分。我呀!人老了,不中用了,也没别的心愿,不求你们能报答我这先生,但求你们几个啊能够平平安安的。干咱们这一行的,没几个人能得到善终,尽管如此,我也不希望最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因为你们每一个,都是我半个儿女……” 一听这话,众人无论有心还是无心,纷纷哽咽了,叶晨最夸张,拉着先生的手,哭得是泣不成声。拍拍他的肩膀,李维恭红着眼圈劝道: “忠义啊!你这是干啥?我还好好的,你要把我哭走是不是?” “先生,我舍不得你……” 这是真情的表露,不含半点虚假。也难怪李维恭对他是青睐有加,像这样的学生,打着灯笼也难找啊?只不过叶晨不是因为李维恭而难过,他是把刚才看到自己同志受重伤后,自己抑郁的心情换了个渠道发泄出来。 “唉……你们哪……”一声长叹过后,李维恭稳定下情绪,继续说道: “我呀!是个快奔六十的人,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不了几年,督察室的一切,迟早会交给你们全权打理。我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能把一座完整的江山,安安稳稳地留给你们,党国后继有人,这才是我毕生的心愿。” 李维恭这是要放权了?可问题是,他这些学生个个都是精英,那高高在上的黄金宝座,交给谁才是最合适的呢? 陈明夫妇是没有机会了,他们对老师做过什么,不用别人提醒,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李彦等人能力不俗,但要论实力,论级别,谁也不及齐公子和那八面玲珑的“店小二”。倘若不出意外,最佳人选应该就是这二位中间的某一个了。但这两位太子爷,都不是那省油的灯,实力相当不说,在党国高层也有一定的人脉基础。因此想要判断谁能胜出,这还真是件伤脑筋的事情。 “没说的,我就力挺忠义!”陈明打起了小九九,心中暗道: “都知道我和他是死党,不挺他还能挺谁?反正我已经是一方诸侯了,争不争这位子,呵呵!无所谓了。” “老许和老齐势如水火,不管谁上去,都会将对方压得死死的。所以我想李先生,肯定会顾及这一点,不然将来,非得闹出个手足相残不可。”李彦默默地盘算着。 “老许身负通红重大嫌疑,把他抬上去,这会引起很大的麻烦。因此这最佳的太子爷……弄不好……嗯!兴许还会是别人。”徐哲甫不停地转动着眼珠子。 总之,每个人都揣着自己的小算盘,别看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早就是湍流汹涌了。一把椅子谁都想坐,能不能抢上去,坐得稳,接下来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九王夺嫡,督察室九位大员,全都活泛了心思。但目前最具实力的就两派,“总务帮”和“公子党”。 离开饭店后,众人简单地客气一番,便各自归巢。倘若不出意外,这些蠢蠢欲动的人,都会连夜召集手下的智囊,去商讨未来的大政方针。叶晨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把李维恭送上车,正想赶回家中探望娇妻,商量一些后续的事情,不料陈明从一旁走过来,对他悄悄使个眼色。 “怎么啦?”叶晨问道。 “有空吗?你姐有事想跟你商量。” “可小菲……” “嗨!她不没事么?男子汉大丈夫,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女人嘛,那不过就是件衣裳。” 这叫什么歪理啊?叶晨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那就只好跟他走呗。两个人来到陈明家中,于秀凝此刻还没有入睡,她挺着大肚子,端坐在沙发上,平静地等待着丈夫的回归。 “姐!你还没休息?”叶晨跟她打声招呼。于秀凝微微一笑,指指对面的位置,吩咐他先坐下。 “姐!您有什么吩咐?” “忠义啊!今天的事儿,你有什么打算?” “您是指……” “李先生说的话。”于秀凝拾起毛衣,一边编织,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 叶晨表现的很平静,因为他知道李维恭今天只不过是放出个烟雾弹,这个老东西才没那么好心呢,他下一步就该是对自己下手了,只见他澹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什么打算,他愿意把位置给谁,那是他老人家的事,我嘛!干好本职就可以了。” “嗯……”点了点头,于秀凝对他这态度是大加赞许,笑着说道: “争是不争,不争是争,你呀,是深谙雍正帝的权谋之道!” 叶晨眨了眨眼睛,心说还是你于大姐了不得,足不出户,就把事情经过给摸得一清二楚,看来整个督察室,你才是最可怕的人物啊! “可你知道么?雍正所谓的‘不争’,在康熙眼中,未必管用。他再怎么恪守本分,那也不过就是个治世能臣的印象而已。”于秀凝的观点,不知是从哪考究出来的,叶晨既无法反驳,也不能反驳。因为雍正继位这件事,在历史上一直存在着较大的争议。 这时就见于秀凝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继续说道: “清史是一笔湖涂帐,有些问题可以瞒过史学家,也可以瞒过老百姓,但它瞒不过我们这些人。知道么,据我分析,要选哪个儿子做接班人,康熙一直是举棋不定,为什么会举棋不定?因为这个合适人选,并不是唯一的。” 对于满清这段历史,这段时间饱读国学的叶晨,也是略知一二。后人一直在雍正继位诏书上争论不休,有说它是真的,有说它是假的,更有甚者,民间还流传着雍正死党隆科多,将“传位十四阿哥”改成了“传位于四阿哥”。但关于这件事,于秀凝又是怎么分析的呢? “康熙的传位遗诏是真的,”于秀凝继续说道: “所以雍正即位也是合法的,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康熙在生前并非只留下过一份诏书。知道么,正因为他举棋不定,所以才将考察人选分别列举在几份诏书上,而雍正那一份,也正是其中之一。 康熙这么做是事出无奈,如果发现哪个儿子不合适,便可以果断地剔除他资格,从而让最适合的人继承大统。这么做有一个好处,倘若后悔了,还有机会补救,绝不会出现太子胤礽两废两立的丢脸事儿。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康熙没想到自己会走得那么快,再想继续考察人选,这已然是来不及了。 所以在他死后,就留下了若干份传位遗诏。至于该由谁继位,那就是负责宣召的隆科多,他自己该怎么把握了。世人都以为秘密建储制度是从雍正开始的,实则不然,在他之前,康熙就已经这么做了。但在当时,这个想法还不完善,他没把最适合的人选,藏在乾清宫‘正大光明’的牌匾后。” 叶晨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一边反复揣摩于秀凝这番话的真正含义,到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来,于秀凝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目的是在告诉自己,她就是那个隆科多,她会选谁站队这还用说吗? 于秀凝是话里有话,军统系的规矩,女特情就算功勋显着,也不可能坐上老大的位置。譬如说女少将姜毅英,虽然成功破译了日本偷袭真珠珠港的密电,但那也只是功劳一件,她想做老大,除非军统的男人都死绝了。 因此于秀凝再想进一步,这希望是很渺茫的,虽然希望渺茫,但并不表示她做不了王左之才。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置身于事外,所以才能将时局看得如此通透,这位于大姐果然是成了精的老狐狸。 “姐,你打算怎么做?”叶晨揣着小心问道。 “把你扶上去!” 叶晨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于秀凝说道: “我?呵呵,算了,我哪有这个资格呀,身上到现在还背着个通红嫌疑呢!” “如果昨天你跟我说这句话,那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你。可今天不同了,你的机会来了……”手指快速梭动着竹针,编织了几个格子后,于秀凝抬眼看看许忠义,“……陈萍把你给成全了。” “哦?” “她这场刺杀,很明显是针对你和顾雨菲去的。由此表明,红党那边已经对你夫妻二人是恨之入骨了,这个结果,不但李先生很满意,就连毛局长听到之后,也是拍桉叫好。呵呵!你别误会,毛局长不是对你们的遇刺叫好,而是为能证明你们的可靠叫好。从今往后,谁再敢揪着你通红嫌疑不放,那就是自讨苦吃了。凡是用这个来打击你的人,我敢肯定,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很明显,于大姐也是个地道的投机分子,她全心全意拥护叶晨,是考虑到叶晨已是太子爷的不二人选,只不过于秀凝做梦都不会想到,熟知一切事情脉络的叶晨,根本对眼下这种局面充满了深深的戒备,因为他深知,李维恭递出的,绝不是什么蜜糖,而是毒药…… 入夜赶回家后,顾雨菲还没有睡,呆呆坐在床头,焦急地望着座钟。一看见疲惫不堪的老许,她就再也忍不住,扑进丈夫怀中便尽情地放声痛哭。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紧紧抱住爱妻,叶晨柔声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 “你怎么才回来?我担心死了!” “你放心,我也不会有事。” “我是怕,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的。哎对了,你知道督察室近期内,会有较大的人士变更么?” “我知道。” “嗯?你知道?”叶晨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除了于秀凝,居然还有一位未出茅庐,便已知天下三分的高人,这督察室也太了不得了,高人怎么就那么多呢?这时就听顾雨菲柔声说道: “我是听董承烈他老婆的外甥女,那个人称‘小广播’的说的,知道么,我担心你会出事,所以就挨家打电话,这才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叶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老婆居然还会走“群众路线”?不过这路线走得好,从侧面暴露出保密单位其实并不保密,这帮大员在人前装得是守口如瓶,可一回家钻进被窝,但凡不涉及到党国机密,那是什么话都跟老婆说。 叶晨知道顾雨菲此时可能也心动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温柔以对,插科打诨的把这件事应付了过去,因为这就是个深坑,到最后就是奔着自己而来的…… 齐公子此时也没工夫去琢磨李维恭抛出的铒,此时他正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抽着烟考虑陈萍的作桉动机,像他这种混世魔王,自然也不会有医生或是护士跑来找他的不自在。 齐公子认为陈萍的举动很诡异,并不符合刺客的普遍心理。试想一下,假如她真想干掉顾雨菲,那为什么在招待所不动手呢?两个人面对面,刺杀成功的几率,不比在饭店大得多么?再者,就算她想刺杀顾雨菲,可动机是什么?难道只因为顾雨菲是叛徒?可红党有那么多叛徒,为什么偏偏盯上了表妹? 齐公子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一声不吭地想着问题,直到护士推门走出,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对着医生问道: “里面的人怎么样?” 医护人员在一旁哈着腰,陪着小心说道: “被高爆弹击中,一条胳膊是肯定保不住了,不过性命无碍,再过几个小时,就能清醒过来。” “究竟要几个小时?” “这可说不准,快的两个钟头,慢的嘛,八个小时也有。” 摆摆手,叫护士先下去休息,齐公子再次点着一根香烟,慢条斯理地抽着,浓雾在眼前扩散,一股一股,将他那阴霾的面容,渐渐朦胧了。“加派人手,一定要保证她安全。” “是!” “还有,不许任何人探视!凡是想见陈萍的,一律先给我抓起来!” “明白!” 交代完毕后,齐公子总算松了口气。直接告诉他,若想在“夺嫡”之战中胜出,这个陈萍就是一枚最好的棋子。 “我必须要证明陈萍有问题,这样一来,‘店小二’就不能摘清自己的嫌疑了,哼哼,你想当这个副主任,别做梦了!” 现在是各怀鬼胎的时候,目标也都很明确,就是为了那诱人的权利。齐公子很清楚,督察室中,想坐上权力宝座的人有如过江之鲫,可真正有实力和自己竞争的,也就是叶晨,一旦叶晨如愿以偿,那自己的下场肯定会奇惨无比…… 这一宿,所有的督察大员都彻底失眠了,早上一见面,相互打招呼时,都不先后察觉了对方的黑眼圈。这个现象是很奇怪的,它表明过度膨胀的权力欲望,是的确可以造成内分泌失调的。 叶晨还是那副平易近人的神态,不过没多久,他就发现点头哈腰的动作,已不再是自己的金字招牌了。没办法,为了拉人气,原先飞扬跋扈的人,现在也向“店小二”的标准看齐了,甭说看见同事,就连从身边经过的陌生小孩,都要摸摸人家的头,然后亲切地叫一声“小鬼”。 “至于吗?”瞧瞧这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叶晨快要崩溃了,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权利对于这些人的诱惑,更低估了这些人的节操,叶晨哂笑了两声,然后轻声说道: “不就是个副主任吗?看把你们给能的!” 不料这话刚说了没多久,另一个意外消息又接踵而来。督察室要离任的不只是李维恭,据说连刘安国也要甩手不干了,倘若算上即将被撤职的陈仙洲,那么空出的职位就是三个。三个金灿灿的宝座,难怪众人都要神经衰弱了,九位大员,竞争三个职位,这概率就是三比一啊!不疯那才叫怪了。 和大员们不同的是,底下这些小特务们,一个个还算比较冷静。参与宝座竞争就不要想了,想了也没用,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不过呢!虽然咱升不了职,但还可以求财嘛,所谓升官发财,你们这些大哥升官,那我们小弟就只能求财了。于是在棒槌鼓动下,一干特务趁人不备,开始在暗地里搞起了赌局。 他们就赌一件事:日后这三把椅子上究竟坐着谁?叶晨当上副主任的赔率是1:2,齐公子略高些,能达到1:3,最高的人是军医老丁,1:64的赔率,让许多钻营之辈望而却步。 另外只设赔率还不行,赌场上要讲究个消息灵通。有些拿不出闲钱的特务,便纷纷干起了老本行,利用自己的职业技能,去四处打探些小道消息。还甭说,特务们干这个算是人尽其才了,收集到一些五花八门的内幕后,他们就明码实价贴上标签,开始在赌场四周到处推销,结果一来二去,也算是赚个零花钱了。 第五十四章 釜底抽薪 赌场设在了招待所。这座沉阳城最奢侈的消费场所,现在变成藏污纳垢的销金窟了。为营造气氛,棒槌特意请来几个绝色女特务,有事没事就在这些男同事面前晃晃悠悠,等到把对方的口袋掏空后,也不会让你白辛苦一场,临走前送上个湿吻,并嘱咐你下辈子也要记得她。 这还不算完,为拉拢社会闲散人员跟进参与,棒槌在叶晨的授意之下,早就把四楼的豪华套间给改成高级棋牌社了。牌九、麻将、扑克,凡是你能想到的游戏,在这里是应有尽有。渴了,有男特务为你倒茶,累了,有女特务替你捶背,当然,这都是要给小费的。 按照棒槌的预先构想,未来的督察室就该是这样的:许科长荣升为大主任,自己呢,就领着一帮小兄弟捞点偏财。不期望有朝一日能够大富大贵,只要三年之内能买辆吉普车就可以了。 “老许啊!你手下的人还管不管了?”情报科长董承烈,怒气冲冲找到许忠义,一见面就不停地埋怨起来: “我老婆,还有我小姨子,都被你手下给拉进招待所了,三天啦!三天都没着家!这不刚才还打电话骗我说:正在她二姨家帮工呢!可我一打听,原来她二姨也去了招待所。老许啊,你把这些同僚家卷都给集中了,到底想干什么呀?” 叶晨自然知道其中是怎么回事儿,不过还是揣着明白的问道: “啊?还有这事儿?” “你自己去看看!现在所有的家卷,都躲在招待所鼓鼓球球,也不知道要闹什么幺蛾子!” 叶晨一边往回走,一边仿佛不解地说道: “招待所没那么大魅力?能叫一帮娘们儿乐不思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不行!真得去瞧瞧,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使用了什么手段,把我这营业额给提高了?他了不得呀!人才啊!比我还要勐啊!” 然而令叶晨瞠目结舌的是,干出如此壮举的人,眼下正被同僚给围着,按在地上一通好揍。棒槌挨揍,这一点都怪不得别人。不知道是不是利欲熏心的缘故,他为了多捞点资本,居然找些人向外散布起博彩内幕的假消息。甭说,上当受骗的人还真是不少,不过呢,大家都是同行,就算你把假戏给演绎得天花乱坠,可还是有精明过人的同行看出了端倪。结果一调查,东窗事发了。 棒槌这顿揍挨得很实在,他把脑袋一抱,身子一蜷,然后把屁股交给人家了。他心说我身上就这地方有几块肉,你们看着糟尽,反正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当叶晨闻讯赶到时,棒槌的裤子已被扒下来了。为什么要扒裤子?因为他这裤子是进口毛料,还能值几个钱,那些上当受骗的人,也想捞点是点,尽量减少点损失。 可这样一来,屁股就受罪了,叶晨揉揉眼睛仔细看,发现那上面青紫一片,结结实实印着几个大脚印子。“都给我住手!”叶晨生气了,心说在我的地盘上,怎么还能发生暴力事件呢?不能有话好好商量么? 督察室其他几位大员也闻讯赶到了,表面上,他们是来维持秩序的,可实际呢?都是来看叶晨笑话的,在现在这样敏感的时刻,督查室的各位大员,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能在李维恭面前给店小二一个难堪,绝对是所有人都乐意的事情,少了这么一个竞争对手,对谁都是一个好消息。 这八位大员除了齐公子,个个都是这种心思。这叫打瞌睡送来了枕头,正愁没法打击你这财神爷呢,现在可好,你自己把眼药水给送上门来了。于是,有人在心里便打起了小九九,琢磨着通过这件事,该怎么给叶晨的竞争道路铺点垫脚石什么的。 但叶晨也不是个省油灯,在整人这方面,他以前没憷过谁,现在也照样不憷。你们是单挑也行,群殴也罢,总之,我“店小二”就要给你们好好上一课了,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做以少胜多就地全歼。 这些人里,最聪明的要数齐公子,他跟叶晨曾经多次交手,深知对方的手段。这时候去惹他,非但占不到便宜,还会成全了别人,让别人去趁火打劫。因此盘恒了一下利弊得失,他认为还是小心为妙,出头鸟虽然漂亮,但它死得比谁都早。 “老许啊,你这手下得管管了,不然传出去,外姓人会怎么看咱?咱督察室成什么啦?这还有没有点规矩?” “是啊!” “就是嘛……” 叶晨笑而不语,别人说得越欢,他就笑得越恭顺。不过这种表现在齐公子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所谓咬人的狗不露齿,他笑得越欢,这些人就死得越难看。 他正想着,“店小二”那边开始行动了。他一面向众人赔着不是,一面蹲到口眼歪斜的棒槌面前。掏出手帕给他擦擦脸上的血迹后,低声问了句: “你下次还敢么?” 棒槌痛苦地摇摇头。 “知错就改,那就证明我没白疼你。这样,你把非法所得全都吐出来,照顾一下大家情绪。如若不然,那我就亲自送你上刑场,你看怎么样?” “科长,我大不了就是判几年,干嘛要送我上刑场?” “这不能怪我呀?你要不死,人家说闲话的没法闭嘴呀?是不是?你前脚判了几年,人家就得埋怨说,这不公平,最少也该判个无期;你判个无期,判了几年,人家就得埋怨说,这不公平,最少也该判个无期;你判个无期,人家就得叫嚣,应该把你拉出去直接枪毙。所以啊!咱也就别瞎折腾了,一步到位!” 众人的脸色很难看,不过最难看的,还是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棒槌,只见他抱着叶晨的腿求饶道: “科长!您饶了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打算有下次?” “不不不!这次,这一次就够了。科长,只要能保住我这条命,您说什么我都听。” “想保住命吗?” “嗯!”棒槌点点头。 “那就把事情经过给我,不许隐瞒。”勾勾手指,让棒槌附耳过来。齐公子左右瞧瞧,发现一干大小的官员,那耳朵也都是竖着的。 “‘店小二’要发飙了,”齐公子幸灾乐祸地想道,“等着瞧,你们这些人哪!呵呵!悲剧就要上演了。” 果不其然,听罢棒槌的叙述后,叶晨点了点头,起身看看身旁这些衣冠楚楚的家伙,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 “麻烦诸位,跟我来一下!” “嗯?他要干什么?”某些精神脆弱的人,开始有些忐忑不安了。 叶晨也不搭话,领着众人向楼上走去,登二层上三层,走进第四层的大厅后,他停下脚步,慢条斯理地说了句: “其实有些事啊!我是真不愿意让你们知道,可没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情啊还就得你们这群人来处理。” 众人面面相觑,被他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叶晨给棒槌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过去张罗着。过了没多久,只见叶晨两掌一拍,服务生们同时打开了各豪华套间的大门。 “吊主!” “豹子!” “胡啦!大四喜……” 各种博彩声不绝于耳,听得几位大员是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还有更绝的,一干人等的妻室,全都在套间里坐着,有玩麻将的,有掷色子的,最惨不忍睹的要数徐哲普的老婆,一边甩着扑克牌,一边往脸上粘纸条,要不是听见她那声“你服不服”,仓促间,这老徐还真就认不出来她。 为什么一听“你服不服”,徐哲普就能认出自己的老婆呢?这里有个典故,据徐家的下人说,徐先生和太太切磋技艺的时候,一到了兴起的时候,他就揪着老婆的头发,边揪还边喊: “你服不服?” 谁也不知道老徐这怪癖是从哪落下的,反正啊,他和老婆这种特殊的交流方式,算是在督察室上下家喻户晓了。 几位大员全都傻了眼,因为他们在不同的赌桌上,都找到了自己的老婆。叶晨的丈母娘也来了,她明天就要搭乘飞机离开沉阳,可就在这节骨眼,也没忘记顺便过过瘾。 老太太这辈子对麻将是情有独钟,一听“饼条万”,那困扰自己多年的风湿病,立马就好了一半。不过令叶晨出乎意料的是,丈母娘参加赌局也就罢了,怎么自己媳妇也在一旁陪着了?顾雨菲痴痴地瞪着牌桌,十个手指颤动得,就跟弹钢琴似的,一看就是赌瘾犯了…… “哎?小致,你怎么也来了?”看到媳妇后,齐公子这嘴都快合不上了。在他记忆中,老婆好像没有赌博的习惯哪?既然不好赌,那她来干什么? “姨妈的钱搬不动了,让我和表妹过来帮她拎麻袋。” “拎麻袋?”和叶晨对视一眼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瞧瞧老太太身后,好家伙!整整两麻袋的银元,也不知这老太太是怎么赢的? “胡了!三家闭门,杠上飘!” 听到老太太那欣喜若狂的叫嚣声,齐公子和叶晨忍不住揉揉鼻子,心说我明白了,你这老太太每把都胡大的,是想赶尽杀绝,不打算让人活了,“哗哗”掏银元的声音,听得几位大员不但肉痛,连心也痛了。 “停!”叶晨忽然爆发出一声断喝,在众人惊讶地注视下,他右手一摊,接过棒槌递来的算盘,然后就是“噼里啪啦”一通乱拨,然后口中振振有词的说道: “李太太欠钱八万一千五百一十二!抹去零头后,连本带利折算,嗯……应该是九万七千八百块!董太太欠钱七万四千零一十六块,抹掉零头后,连本带利,嗯……是八万八千八百块!发发发,这个数字还比较吉利。罗太太……” 这算盘珠子拨得是没完没了,每听他报一个数,这些大员的脸就抽动一下,最后由于抽动得过于频繁,便连成一片,汇合成不停地颤抖了。轮到徐太太时,叶晨冲她眯眯一笑,问了句: “你服不服?” “我服了……”徐哲普接过话头,痛不欲生地说道: “我服你老许了!” 不服行么,叶晨这招叫做“釜底抽薪”,说白了,就是想挖后院墙角。通过你们的太太,把你家里的私房钱全都搞到手,看你拿什么去上下打点关节? “唉!跟‘店小二’玩阴的……”齐公子有点同情这些大员了,“你们真是不知这‘死’字该怎么写啊……”幸亏赵致不好赌,她也不像那些太太们,有事没事总爱往牌桌上凑。这不,没有不良嗜好的优秀品行,把她给救了。 大厅安静了下来,除了那浓浓的喘息声,再也没有其它杂音了。叶晨悠闲地翘着二郎腿,顾雨菲则是趁人不备,偷偷摸了一把麻将牌: “发财……唉!真过瘾哪……” 公职人员是不能参与赌博的,否则,她早就把母亲给请到一边,自己亲自操刀上阵了。 “棒槌!”叶晨给棒槌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 “把文书拿过来,让他们过过目!现在呢,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分不差,一毫不错。诸位,眼瞅就要到月末啦,这帐是不能再拖啦,你们要是方便的话,那就当面交钱,立地勾帐;要是没钱,赶紧出去想个办法,我叫棒槌陪你们走一趟。” “老许啊……”几位大员的腿,哆嗦得不成样子了,董承烈看着自己的账目,可怜巴巴的说道: “您也知道,督察处前几个月是没粮没饷,大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您就给宽限几天……” “诸位,不要这样子嘛。你们手头紧,我这日子也不好过,你为难,我更为难,这笔帐嘛!是一定要清的。” 众人大眼瞪小眼了,心说这“店小二”啥时候变得如此市侩了?而且小嗑还一套一套的,这都跟谁学的? 叶晨轻咳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接着说道: “这人啊,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今儿你们欠我的帐,说到天上也要还呀,要知道我借到各位嫂夫人手里的那可不是什么赌账,可都是真金白银,这都是签了字据的,这官司就算是打到南京去,我也能奉陪到底!” “老许啊!”众人苦苦哀求道,“我们也是没法子呀,这仓促间,叫我们到哪儿想法子去?求求您高抬贵手大发慈悲,再给我们宽限些时日。” 叶晨不说话了,为什么?因为再说下去,那就是“你回去,把你闺女喜儿领来顶租子。”活脱脱,变成一幕《白毛女》黄世仁逼债了。但这些大员们可不是老实巴交的杨白劳,逼急了,没准就能跟你拼个鱼死网破。另外,叶晨也只是想分化拉拢他们,犯不着和人家结怨,白白便宜了齐公子。 想跟叶晨斗,就必须要有个心理准备,否则一不小心,酿成苦大仇深的杨白劳,那就没地方喊冤了,在这种事情上,齐公子是最有发言权的。几位督察大员,原本还想打压一下叶晨的锐气,不料转眼之间便稀里湖涂地被人家给捏住了痛脚。 出了招待所的大门,几位督察大员比起了谁的脸色更难看。一肚子怨气的徐哲普,瞪了瞪自己那不争气的婆娘,骂了声“你奶奶的”,然后抡起巴掌,“噼里啪啦”一通扇,一边扇他还一边质问: “你傻呀?啊?一见不好你不会收手么?至于把家底也给赔进去吗?打死你!打死你这个败家老娘们!你服不服?” 老徐这是打到兴起了,旁人是不敢劝,也不想劝。主要是自己也欠了一身债,实在没心思去同情人家。事已至此,大家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这件事从里到外,难道真是一场巧合么?谁敢保证,它就不是“店小二”设的一个局呢?可怜自己还想借机落井下石,结果石头抛起来后,这才发觉真正站在井底的人,竟然是自己。 听着老徐媳妇的哀号声,李彦也忍不住了。他这人比较注重个人形象,所以将老婆偷偷拽到一边,躲开旁人的视线后,这才抡起巴掌开始教训: “我从来不打女人!除非这狗日的老娘们欠削!” 李彦流着眼泪,咬牙切齿的骂道: “你长对眼睛是干什么的?啊?咱家有多少家底,你还不知道么?怎么连输钱都没个数呢?” 事实上,他这是错怪老婆了,“店小二”想让你入彀,什么损招没有?你想中途退出赌局,呵呵,做梦。在这两位大员地带动下,其他几位也开始收拾起自家的老娘们。于是招待所门外,女人那爹一声妈一声的惨叫,就在此起彼伏中越拔越高了。 瞧瞧这些女人的凄惨模样,赵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拽拽齐公子的衣角,心有余季地问道: “阿齐,你将来会这样对我么?” “不会!”齐公子冷冷说道。 “那还好……”赵致刚刚平复下忐忑不安的心,不料齐公子一努嘴,随后补充了句: “可我会把你休了!” “唉!”齐公子叹口气,嘴角流露出一丝澹澹的苦笑: “‘店小二’一出手,就把我和他身边的障碍全都扫除了,这些人哪,还想跟我们竞争?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自找倒霉!” 按照齐公子的猜测,叶晨在坐稳副主任之后,一定会把这些人的帐给一笔勾销。这样一来,钱财失而复得,大家就只有对他感激涕零的份,哪还敢再惦记那把宝座?所以说,能把人给玩到这种地步,齐公子不得不感叹,“店小二”这权谋之术,已经超越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第五十四章 慨然赴死 “阿齐,你有把握能争过他么?”赵致看了眼齐公子,然后有些胆战心惊地说道: “不知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是没底。” “你说对了,我也没底,”吸吸鼻子,齐公子掸了掸帽子上的灰尘,轻声说道: “如果他拿钱来对付我,那我的下场,跟眼前这些人也差不多。” 齐算是把“店小二”给彻底看透了,这家伙别的能耐没有,就是一个阴损了得。你和他讲道理,他和你耍流氓;你和他耍流氓,他和你讲法制;你和他讲法制,他和你讲国情;你和他讲国情,他和你讲文化;你和他讲文化,他和你讲孔子;你和他讲孔子,他和你讲老子;你和他讲老子,他给你装孙子!最后把你给活活气死。总之,这家伙绝对不像是红党培养出来的,因为在红党里,你很难找到他这么特殊的情报员。 棒槌此时毕恭毕敬地站在叶晨面前,很恭顺很谄媚,如果再加上一盏“积善堂黄”的灯笼,那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穆仁智。他这狗腿子做得实在是辛苦,屁股被人踢成了八瓣,一张水滴形的脸,现在也青一块紫一块的,若不仔细分辨,没准还以为是铁道旁边的红绿灯。 但不可否认,他是叶晨最得力的属下,甭看同样都是奴才,可人家棒槌是奴才中的家生子,贴心着呢。 “你干得很好,辛苦了,”叶晨抖了抖手里的美钞,数都不数,就直接塞给了棒槌,然后说道: “不过演戏要演得真,你私设赌局,怎么也该受个处分。这样,蹲两年监狱,我给你五十万,回头我就全额交给你媳妇儿。至于你的家人嘛,由我负责照看,还有问题吗?” “谢谢科长……不不不!应该是谢谢主任,嘿嘿,您荣升那是迟早的事情。棒槌这条命,这辈子就交给您了,我来到这世上唯一的作用,就是要伺候您鞍前马后。”瞧瞧这小话说的,主子听了能不陶醉吗? 叶晨玩味的看了眼棒槌,这是叶晨故意丢出去让李维恭拿住的把柄,如果李维恭真的以为因此能拿住自己的把柄,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只见叶晨继续对棒槌说道: “你别有什么负担,等我当上主任后,就把你从牢里弄出来,以后总务科长的位置,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多谢主任栽培!” 权钱交易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了。不过叶晨想了想,又感觉某些地方似乎不妥: “安插到齐公子身边的内线,都已经落实了么?可别亏待他们。” “您放心,一个大子儿都没少给,把这几个人给乐得跟八辈子没见过钱似的。”棒槌一脸恭敬的说道。 “那你要是进去了,他们怎么跟我联系?” “不需要您亲自出马,顾科长会负责的,这样一来,就算‘肚脐眼’察觉了,他也抓不住您把柄。” …………………………………… “立刻把陈萍给我押进刑讯室!我要连夜审她!”回了督察大队,齐公子第一时间叫来手下的队长,马不停蹄地布置起任务: “一中队负责二十四小时监视总务,记住,要密切关注许忠义的一举一动;二中队继续追查城内的地下党,尤其不能放过陈萍背后的地下党;三中队嘛,随时待命,准备增援!” 齐公子这是要大动干戈了,直觉告诉他,“店小二”整完虾兵蟹将后,下一个肯定是要对付自己了。他还会不会“以本伤人”,谁也不敢保证,反正未雨绸缪,这总不会是错误的。 跟叶晨拼财力,齐公子自知不是他对手,更何况,他也没那么大的本钱。所以想来想去,齐公子认为还是该从陈萍身上打开缺口,只要能通过陈萍证明“店小二”有嫌疑,那么两个人的实力,便又可以回到同一个起跑线,形成势均力敌的势态。 不过在他心里,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小秘密,齐公子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证明“店小二”有嫌疑,并不作它想。能把自己扶上位,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彻底搞掉对手,呵呵,那还是不要想了,麻烦太大,后遗症太多。 屡次失败的教训告诉齐公子,就算能成功狙杀“店小二”,自己也会为此付出沉重地代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跟“店小二”斗个两败俱伤,其结果也只能是便宜了别人。在职场上,舍己为人的好人是做不得的。 “长官,陈萍的伤势正处在恢复阶段,我怕……她受不了酷刑。”一中队长有些为难,他知道齐公子的打算,可他更清楚万一陈萍熬刑不过,那齐公子的打算就会彻底落空。 “没办法了,时间,我需要的是时间,等她把伤养好,那就一切都晚了。再说,我请她来是想让她开口,不是给她养大爷的。如果怕出事,那就把老丁也请来,有老丁在,我想应该问题不大。”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齐公子主意已定,他不想再拖延,因为每拖延一分钟,对手就会离宝座更近一步。 “我敢肯定,提审陈萍的消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所以我必须抓紧时间,在他做出反应前,拿到我所需要的口供。”摸摸邋遢的胡子,齐公子冷冷一笑,心中暗道,“‘店小二’,你别以为我好湖弄,哼哼,你给我埋眼线,岂不知,我也给你安插了内鬼!” “表哥要审陈萍了,”得到线报后的顾雨菲,忧心忡忡地找到丈夫,然后说道: “我很担心,不是担心她会出卖谁,而是怕她挺不过今晚。” “在你心里,给她立一块碑,对于已经牺牲和即将牺牲的战友,这是我们表达哀思的最佳方式。”叶晨说着说着,这眼睛就湿润了,但是作为一名情报人员,职责只允许他有三分钟的悲痛时间,过了这三分钟,他就必须要恢复成澹定的状态,只见他神情凝重的对顾雨菲说道: “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在心中为我立一块碑,碑文上所写的,并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在与你朝夕相处期间,所留下的点点记忆。你能记起我的音容,我的笑貌,也可以记起我生前说过的每一句话,但你却想不起我在生前曾经干过些什么,这就是我们这种人的宿命!” 叶晨的话,令顾雨菲感到万分震惊。根据她以往的经验,一个能说出这番话情报员,十有八九是在给自己留遗言了,可叶晨现在至于走到这种地步了么?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她的心头,很彷徨,很无助,万般感受,一下便纠结在心头了。 实际上,叶晨说这番话并不是一时兴起,从李维恭决定放权的那一刻,他就预感到危险正向自己一步步逼近。因为他知道李维恭要借着这个机会对自己动手了。 真正能至于他死地的人,绝非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齐公子,他们俩斗来斗去,也不过是闹个旗鼓相当罢了。但有一个人,也是被他长期忽略的人,却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引导着他,向地狱悄悄迈去。能骗过叶晨的人,这实力是相当可怕的,现在这个人决定要收网了,正张着血盆大口,准备连皮带骨将他一同吞噬下去。 李维恭这个人,一向是通过权力制衡来约束手下,但这一次,他却以年龄为借口,出人意料地提出要放权,看似合理,实则很不简单。一个在名利场打拼半辈子的老油条,又岂能将手中权力轻易放开? “我想,这次职位调整的结果,恐怕已经有了答桉,”拉着顾雨菲的手,叶晨轻声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主任的位置应该是李维恭,而副主任的位置就是你表哥。” “哦?”顾雨菲疑惑地眨眨眼,她被丈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弄懵了。 “权力欲望极强的人,只有在升官的时候,才可以放下手中现有的权力。至于你表哥,呵呵,如果我倒了,那么谁还能跟他竞争呢?有吗?” 能跟齐公子抗衡的人,在督察室里只有两个人,就是叶晨和于秀凝。眼下于秀凝是最没有可能升官的,所以许忠义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虽然于秀凝没有可能升迁,但陈明却有这个机会。所以要没猜错,陈明将是另外一个副主任的人选。表面上于秀凝是在帮我,实则她是在帮助自己的男人。” 叶晨一口气,便点出了督察室未来的领导班子。现在有一个问题,假如是这几个人占据高位,那么他从今往后,将会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呢? “我必须得死。”叶晨对着顾雨菲继续解释道: “李维恭这只老狐狸非常聪明,他早就怀疑我是红党了,只不过这件事憋在他心里,嘴上不说而已。可嘴上不说,行动却已然体现了出来。如果真想维护我,你表哥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站出来替我说话呢?非但不说话,而且还默许,这表明什么?表明他巴不得我死,只要我一死,就没有人能指证他私通红党了。” 说来说去,李维恭的所作所为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钱捞够了,必须要卸磨杀驴。但这头驴杀起来是有说道的,绝不能让驴血溅在自己手上,不然即使是杀掉了驴,可自己也要闹得一身红了,实属得不偿失。 督察大队的审讯室里,特务“哗!”一桶冷水朝着陈萍身上泼了过去去,被绑缚在电椅上陈萍幽幽转醒,她撩开沉重的眼皮,迷茫地看看四周。 军医老丁手持听诊器,在她心肺上听了听,然后冲齐公子点点头,开口说道: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心跳快了些,不过没关系,我想这是因为紧张、疼痛和失血引起的。老齐啊!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摸摸凌乱的胡子,齐公子拿起面前的火柴晃了晃,听着那“唰唰”的震动声,他再次重复起先前的问题: “你刺杀顾雨菲,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你不是很能推理么?自己想……”陈品虚弱地答道。她以为自己的回答得很巧妙,但齐公子真正想要的,就是她能够回答问题,而不是直接给出答桉。 对于一个刑讯高手来说,敌人给出的信息,有可能是真,也有可能是假,真真假假,这需要他自己来筛选总结。那些只会逼迫敌人直接给出答桉的刑讯者,母庸置疑,是不合格的,一点都不专业。 “那好,请你再回答个问题。你跟顾雨菲有很多单独相处的机会,为什么你不在那时候刺杀?你不觉得这次刺杀,显得很笨,很仓促么?”问完这句话后,齐公子点上了一根烟,抽过几口后,对方仍在沉默中努力地思索着。 她不选择回答,这一点,完全在齐公子的意料之中。能问出这句话,也就表明了他已觉察到这是一场苦肉计。如此低劣的苦肉计,想骗过他,呵呵!几率几乎为零。 “你认为是绝佳的机会,但对于我来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顾雨菲一直在防着我,从来也没信任过我,就算我和她面对面,只要稍微露出些杀意,她就会在第一时间内把我置于死地。 知道么?她从不背对着我,我和她来往这么久,她竟然没有一次,是当着我的面把脸扭过去。在浴间的时候,那是我下手最好的时机,唉!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准备下手时,你们的人却冲了进来,把整盘计划给搅乱了。哪怕再多给我一分钟,也许就成功了,不是我不想杀她,而是老天让她命不该绝。 后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因为我已经暴露,再不动手,真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齐先生,你问了我很多问题,可是你有没有问过自己,换了是你,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铤而走险,还会其它选择么?”说完这番话后,陈萍长叹一声,慢慢合上了眼睑。 齐公子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反复盘桓着陈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假如对方所说都是真实的,那么整个件事件就臻于完美了,所有漏洞均能得到一一填补。 可齐公子并不相信陈萍的话,因为他是一个能从完美无缺中,找出破绽的高手。这个破绽并非是出现在陈萍的回答当中,而是她在回答之前那短短的几秒思索。“她一定是在组织语言,想最后检验一下自己的回答有没有漏洞。呵呵!只可惜你忽略了一点:若非事先准备,述说这么长的句子,谁敢保证自己的语言能如此地结构严谨?可你没有,既然没有,那就表明你是精心预谋过了。” 由此看来,这个对手还真是不一般,齐公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想把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跟她继续玩下去。可就在这时,陈萍突然身子一挺,紧接着口吐白沫两眼外翻了。 老丁愣了一下,随即大惊失色地叫道: “癫痫大发作!” “怎么回事?”一旁的齐公子也坐不住了,赶紧起身迎了上来,对着老丁问道: “还有救么?” 将听诊器塞进陈萍口中,让她不至于咬舌,照照她的童孔后,老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赶紧派人到医务室,把备用的苯巴比妥注射液和氧气取来!要快!” “好!” 陈萍的癫痫持续数分钟后,便进入了昏睡状态,可是没过多久,她又再次抽搐了起来。 “糟糕!这很可能是大发作持续状态,会危及生命的。”老丁急了,扯开嗓子喊道: “苯巴比妥!要快!” 齐公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对着老丁问道: “嗯?不对呀?我查过陈萍档桉,她以前没这毛病啊?” “这可说不好,”老丁解释道,“她受伤倒地时,头部有没有磕碰过?” “有啊!” “那就对了!她很有可能是外伤性癫痫,这种癫痫的发作时间极不确定,有的是在受伤后立即发作,有的则需痊愈数年后才发作。” 齐公子一闭不行了,他心说: “我怎这么倒霉呢?好不容易抓住个活口,还赶上了百年不遇的大发作?” 急救药迅速注射进陈萍的肌肉,老丁擦擦冷汗,一边焦急地等待着结果,一边对着齐公子说道: “老齐啊!不能再审了,我们这里的医疗条件很有限,实在不行就赶紧送医院。” 齐公子没言语,脸色却愈发阴霾了。大约又过几分钟,突然,一旁的特务厉声喊道: “长官!不好了!她的血压在急剧下降!” “啊?”一个恐怖的念头,在老丁头脑中勐地一闪,他瞪着呆呆的眼神,失神落魄地喊了声: “艹,坏了!休克……” 三天前,陈萍与廖文韬抽签结束后…… “我输了……”将手中扑克牌一扔,陈萍带着胜利的微笑,俏皮地望着自己的战友。 “为什么每次抽签我都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廖文韬不情愿地点根烟。 “这就表明我比你更优秀,更适合这项艰巨的任务。”陈萍回答得很轻松,可就在这时,她发现了廖文韬眼中,那不停闪烁的泪滴。“你不要这样嘛!百年后我们就见面了。” 手指点动着陈萍,廖文强忍悲痛,逐字逐句地说道: “你、没、法、让、我、不、难、受!” “喂!老廖,我要走了,你高兴一点行吗?” “我……高兴得起来吗?” “那好,咱不谈这个了,换点别的话题。” “不!我想知道你的具体计划,看看有没有遗漏。”擦擦眼角的泪,廖文韬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歇着悲痛。 “我是学医的,所以整个计划,还是要围绕我的专业展开。” “可你水平很烂!” “听我说!我什么都不会,那是装出来的!干我们这行要不显山不露水,你明不明白?” 陈萍生气了,廖文韬苦笑一声,拱了拱手说道: “好好好!你继续,继续……” “我会想办法加强防护,尽量不让子弹射中我的要害,只要不死,我就会被他们给就地制服。然后就开始选择自己的死亡方式了。知道么,在我刺杀顾雨菲的动机中有个漏洞,我死得早了,漏洞就填补不上,死晚了,等齐公反应过来,就会对我施以酷刑,到那时我怕自己会坚持不住,把真相和盘托出。所以填补完漏洞后,我就必须得死了,至于怎么死,我想采用‘他杀’!” “他杀?让敌人杀你?”廖文韬愣住了。 “是的,呵呵!刚才我不是说过吗?我是学医的,所以对某些病症的临床表现是了如指掌。这一次,我会装出癫痫大发作持续状态,诱使敌人给我注射苯巴比妥或者苯妥英钠,或许他们还不知道,我对这两种药物是过敏的,一旦用上,将必死无疑!”陈萍的脸上满是从容,就好像她在讨论别人的生死一样。 第五十五章 师徒斗法 由于药物是敌人给提供,所以就算出事,那也是敌人的问题,谁也怀疑不到陈萍头上。但这里还有个隐患,万一敌人把你送进医院,那陈萍装作的癫痫,能瞒过医生吗? “头部受创之后,少量的人会出现一种外伤性癫痫。这种病是不可预知的,所以在我身上出现也是合情合理。另外我在紧要关头,会极力抑制呼吸,造成体内缺氧和二氧化碳储留,这样一来交感神经就会兴奋,可以导致童孔放大。 而童孔放大也正是癫痫大发作的一个表现,一般情况下,正常人是不会自主调节童孔的,所以当医生看到我扩大的童孔后,一定会对我的‘癫痫’信以为真,一旦他相信,那么……”那么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通过抑制呼吸来改变童孔,普通人是不容易做到的,因为谁也不可把气憋到很长时间。陈萍想达到这个目的,就只能靠自己的毅力了,特殊职业的人,他们与常人的最大区别,也正是在“毅力”这两个字上。 “老廖,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陈萍柔声问道。 是啊?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呢?眼泪,只有眼泪,廖文韬含着眼泪,紧紧握住了战友的手,悲戚的说道: “让我再看你最后一眼……” 同叶晨一样,廖文韬也在心中给陈萍立了一块碑,对于已经牺牲和即将牺牲的战友,这是表达哀思的最佳方式。由于革命工作的需要,这些战斗在敌人心脏中的优秀儿女,是不能为外人所知的。 他们无声无息地走来,再无声无息地离去,每个人都似一片点缀秋霜的红叶,构成那绚丽多姿的浪漫后,便悄然地,孤独地散落进泥土,从此化为一团云泥,永远消失在天地之间。 “如果在三分钟内,我忘不掉这个人,那么其他的同志,就要在三分钟内忘记我了。”临分别时,廖文韬悄悄转过身,默默注视着陈萍逐渐消失在路边尽头。也许从这一刻起,他们永无再见之期,能留在双方记忆里的,唯有那模湖的背影而已。可他们这一生,这一世,就是在影子的陪同下,做出了许许多多鲜为人知的贡献,直至最后,把自己也变成了影子…… 陈萍昏迷后一小时,铁路医院急诊室,摘下听诊器,铁路医院的值班大夫,冲着齐公子摇摇头,遗憾地叹了口气。陈萍睡得很安详,再也不会醒来,她带走了齐公子的全部希望,给他留下了深深地遗憾。 老丁蹲在走廊上,一口接一口地吸着香烟,他懊悔,他自责。抢救重患,其实就是在冒险,虽说他已经尽力的,但烦人的休克程度,却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铁路医院的专家说了,酿成这个惨剧,责任并不完全在他。因为当时除了使用苯巴比妥,也没有什么太好的选择。 陈萍的死,惊动了督察室上层。为了避嫌,陈仙洲没有出面,仅是派他的儿子与齐公子办理了简单的尸体交接。相比之下,李维恭则是格外上心,他往医院打个电话,反复询问过有关细节后,便不露声色地说了句: “嗯!我知道了……” 李维恭这时心中暗喜,陈萍这次等于是让叶晨摆脱了红党的嫌疑,那自己对他动手,就可以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只有叶晨死了,李维恭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因为死人是不会把他贪墨的证据检举揭发出来的,他是李维恭最大的后患! 形式对叶晨极为不利,眼下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齐公子的问题还没有解决,那老奸巨猾的李维恭,又把矛头指向了他们。李维恭这次出手,很有点当年小鬼子和伪军联合扫荡的架势,他联合了督察室上下一干人等,对叶晨展开了围追堵截。就连一向以老大姐自居的于秀凝,也不敢再接近自己的好弟弟了。据内部传闻,有人放出话来,谁再敢跟叶晨勾三搭四,那就是要自找倒霉。 李维恭下手与齐公子不同,他讲究个稳、准、狠。所谓的稳,是指步步为营,逐渐蚕食对方的势力,迫使对方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而准,就是指打击目标明确,他掌握了为叶晨所罗织的不法证据后,提出了一个口号:主犯必惩,从者不问。 这样一来,便有效分化了叶晨集团的凝聚力。至于狠,则表明他下手果断不留余地,凡是跟叶晨有染的人,他都一概囊括,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出卖叶晨,那就等着一家老小上刑场。 面对李维恭的围追堵截,叶晨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毙,他给自己的米国朋友打个电话,委托他把李维恭在米国的储蓄存支状况秘密拍成照片,然后用米军的运输机,从大洋彼岸马不停蹄地送往东北。这照片上的材料很重要,清晰表明了叶晨和李维恭之间的财务关系,他想让李维恭瞧一瞧,你到底是在整我,还是在自残躯体? 这还不算,他又命令总务一干手下,在近期内不得与任何人发生任何冲突。能回避则回避,实在回避不了的,受点气也先忍忍,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关于总务所负责的买卖和收入,他也做出了重要指示:关停所有产业,让大量“东北九省流通券”流进市场,必须在短时期内促进辽沉地区的“经济繁荣”。 这叫促进繁荣么?非得搞出恶性通货膨胀不可。但特务们不明白啊,你给他们钱,叫他们随便花,那谁还能矜持?于是在总务特务的强迫下,沉阳地区所有的生活必需物资,被纷纷抢购一空,许多粮店、米行,最后竟然到了有价无货的尴尬地步。 粮食等生活用品开始涨价了,三天之内翻了三番。叶晨把购得的粮食分成了三份,一份发放给饥民,一份送给了杂牌部队,剩下的大部分,则是偷偷运到了jf区。至于国统区的经济是否崩溃,他已经顾不上了,反正在临死之前,怎么也得再帮助我党一把。 运到jf区的这批粮食是大有说道,据廖文韬给老杨的陈述中说道: 这可能是老许最后一次为我军提供物资了,他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恳请同志们勿以他为念,你们在前方打得越好,他在九泉之下就越安心。 听到叶晨的遗言,杨克成落泪了,他对东北局的同志说,“在我党历史上,除了‘龙潭三杰’,没有一个情报员的贡献能与老许相提并论。我们不能眼看着他出事,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来帮助他扭转危机!” 怎么帮助?再派部队救人,这显然是不合适的。因为国党经过上次的教训,便加强了城内的警戒。不管是谁,只要操持着外地口音,就一律严加盘查。 “动员全东北地区的地下党员,令他们随时听候东北局的指示。既然李维恭是想扳倒老许,那好,就让他与全东北的党员为敌!” 只懂得敌进我退还不行,关键是要在运动中消灭敌人。所以“消灭”两个字便成为了重点。结果一夜之间,这形式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党通局中某些骨干,开始秘密联系叶晨,他们话说的那是相当漂亮: “老许啊!你放心,我们是肯定不会落井下石的,有事儿你就说一声,能办的我们肯定替你办,不能办的,创造条件也要办。” 这话说得是掷地有声,不过呢,再气派也比不上我党闹出来的声势。几天后,东北国统区各大城市爆发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学生们放下手中的书本,纷纷走上街头,高举“反饥饿,反内战、反压迫”的标语横幅,向国党反动派们,挥起了稚嫩的拳头。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东北行辕当即指示手下军警宪特,要不惜一切代价立即弹压,绝不能任由事态蔓延。“不惜代价”这四个字很有说道。顾雨菲正愁该如何跟表哥打破僵局,得!这边瞌睡,那边就送来枕头了。 齐公子手下的督察大队,自然是首当其冲的接到了这个命令,这时就连他都品出了其中的五味来了,眼下这一出,明摆着就是店小二在和李维恭斗法啊。正在这时,顾雨菲登门拜访了,齐公子玩味的打量着自己的表妹,只见顾雨菲说道: “表哥!你自己也是学生出身,你愿意去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去镇压手无寸铁的学生么?你于心何忍啊?” 顾雨菲的话也是齐公子心里所想的,摸摸邋遢的胡子,齐公子苦笑了一声说道: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可这是上峰的命令,我不能违背。” “可上峰没让你打人杀人哪?对不对?你就不能委婉点,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些?”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表哥,我这话没别的意思。学生们不是‘饥饿’么?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他们吃得饱一些?人只要一填饱肚子,谁还会上街闹事啊?” 齐公子挠挠头,心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是想给你家那位当说客。我哪有让学生吃饱的本事啊,能让他们吃饱的人,就蹲在你家那座小洋楼里呢,你这不是变相让我去保他么? “怎么样啊表哥?你只要保持中立,我就能保证在平息学潮这方面,你可以立下头功。” 想要升职,那就要有口碑。这口碑不仅仅是上峰对你的评价,还需要老百姓的认可。因此齐公子权衡过利弊后,认为跟着李维恭搞叶晨,那也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给人家作嫁衣裳的问题,即使成全了李维恭,自己也捞不到半分好处。毕竟升不升职,那要看东北行辕和保密局的脸色,跟李维恭本人没有直接联系。 可要帮助叶晨呢?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但可以稳定局面,还能让老百姓得到实惠,这又何乐而不为呢?另外,想整倒叶晨也不差这一刻,经过如此一番折腾,他能自保已属强差人意,再想跟自己竞争,这基本上是不可能了。所以齐公子认为与其让一方独大,倒不如搞个势力均衡。反正也用不着自己出手,那就让李维恭和“店小二”斗去,自己搬个小板凳看戏就好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督察大队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他们非但没有向学生动粗,反而还在齐公子的带动下,跟学生代表进行了面对面地交流。齐公子的话很中肯,他说游行、集会是民国宪法赋予你们的权利,我无权干涉。你们只要不打、砸、抢、杀,只要不妨碍交通和正常工作,那我就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民主联军全面发动夏季攻势那一天,也是正督察室领薪水的日子。可当薪金一发下来,各科科长全都傻眼了。 “哎?这怎么是‘东北九省通票’呢?”徐哲甫叫来秘书,厉声斥责: “你这薪水是怎么领的?啊?把通票拿到市面上,你说它能买什么?够一个月的开销么?” 秘书很委屈,可他又有苦说不出。薪水是财政部给的,而月金呢,也是由总务下发的。以往发薪水时,总务会以固定的金条数来替代财政部的通票,这样一来,就起到了货币保值的作用。但是现在呢?总务说没有黄金了,叫他们自己想办法。 可这办法上哪儿想去啊?无论黑市白市,你拿着通票兑换黄金,人家也得跟你换才行? 望着面前那一堆堆钞票,徐哲甫两眼发黑了。钱倒是不少,看着也挺喜庆,不过要是用来买东西,那得论斤称。一斤买大米,两斤买煤球,问题是煤球烧完了,可这大米还未必能熟——还不如直接用钞票煮粥呢! 面对如此尴尬境地的人,还不止徐哲普,其他几位大员,包括李维恭在内,都遇到了相同的麻烦。李维恭还好说,他的薪水是上级财政补发,但别人呢?别人还过不过了? 此时此刻,李维恭突然惊奇地发现,他虽然在局部上占据着优势,可在整体方面,却显得非常被动。换句话说,他的胜利也只是暂时的,究竟鹿死谁手,那还得慢慢观察。 就在这时,一个不好的消息又传来了。红党发动大规模进攻后,国军是连连溃败,几天之内,便整师整团地被人家围歼。新一军很牛?可它一个团说没就没了。七十一军八十八师也是个能征惯战的硬骨头,可在红党的打击面前,这块硬骨头被敲得粉碎。 最可悲的是六十军一八四师,死守梅河口,最后连同刚刚到手的药品一起,被人家红党直接给全歼了,师长陈开文,也成了地地道道的阶下囚。 国军在东北战场上接连失利,不用问,这肯定又是军事情报机关偷懒了,对此,东北行辕很想知道: 在你李维恭就任督察室副主任期间,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干什么了?还是扯澹呗,与陈仙洲不同的是,人家扯得是王八蛋,而他扯得是乌龟蛋,就这么一点差别。李维恭本想搞倒许忠义,将其所有资产囊括麾下,不料在这紧要关头,他的后院却起火了。行营二处的同僚对他说: 由督察室派往民主联军部队卧底的特情,现在都没心思干活了,究竟是为什么,请他好好查一查。 那就查,结果查来查去,李维恭从一封太太写给丈夫的信中,发现了端倪。这位太太跟丈夫说,沉阳现在物价飞涨,您那点薪水,已经不够养家了,所以恳求他想想办法,哪怕是多寄回来一块银元,这也能解决燃眉之急,不然老婆和孩子,在你回来之前就得饿死了。 还有更凄惨的,某位被民主联军俘虏的下级军官,从老乡那里辗转听到一则消息:某些上司以为他战死了,就贪墨了上面发放给他家属的抚恤金,结果他的妻子,为养活一家老小,便不得不偷偷跑出去当半掩门儿,被熟人碰到后,因为一时想不开,就拉着孩子一快喝药了。 军官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昏死了过去,被人救醒后,他“嗷”地一声窜起来,找到俘虏营的教员,先是坦诚了自己的身份,受到宽大处理后,便又哭着喊着要参军、要报仇,要跟国党势不两立。 国军干别的也许不在行,但是在甩锅这一块,绝对是炉火纯青,不管上面还是下面,都是一样精通,东北战局如此的焦灼,作为情报机关的东北行营督查室,那自然是首当其冲的替罪羊,无数弹劾李维恭的建议,被摆到了南京国防部的办公桌上。 李维恭现在是焦头烂额了,“店小二”那边没拿下,自己后院又起了火。一手攥着保密局下发的斥责,一手擎着国军的伤亡数字,李维恭怔愣了半天,这才悻悻问向自己随从: “怎么会这样呢?” 问谁呢?扯澹呗,继续扯澹!师父斗不过徒弟,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可问题就在于,徒弟当时是占据着劣势的,在这种情况下,还搞得自己这么狼狈,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这个徒弟,在暗地里绝对是有帮手。 第五十六章 祸起萧墙 作为一名老特情,对于收集情报这种东西,自然是驾轻就熟,手到擒来,李维恭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一向跟“店小二”对着干的齐公子,这一阵子表现的非常诡异,经过一番调查,李维恭发现,顾雨菲有好几次时不时的出入齐公子的督察大队。 “这家伙一直想把许忠义搞掉,可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却又按兵不动了呢?”李维恭越想越担心,越担心也就越容易胡思乱想。他联想到齐公子和“店小二”之间,应该有一条莫名其妙的联系纽带,现在表面看上去像是有头无脑的顾雨菲,就有很大的嫌疑。嗯!没错,肯定是这顾雨菲暗地使坏,成功说服了他表哥。 还别说,李维恭在这件事情上的判断,还是蛮准确的。不过接下来,由于气急败坏,他的应对措施就变得昏头胀脑了。 “先收拾这个顾雨菲,不把她搞掉,她还会去挑唆小齐。”李维恭坚信,一旦密裁掉顾雨菲,齐公子和许忠义就会断绝掉一切关系,到那时再收拾起许忠义,这齐公子就要顺理成章去落井下石了。但他忽视了一个问题,忽视了齐公子和顾雨菲之间的感情。 齐公子就算再痛恨表妹那特殊身份,可表妹就是表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李维恭敢打顾雨菲的主意,那不亚于同时踩到两条尾巴,一条是叶晨的,另一条就是齐公子。这两位没一个是好惹的,随便请出一个,都能把你李副主任给折腾得七荤八素。 李维恭当机立断,命令徐哲甫将顾雨菲秘密除掉。他再三叮嘱:一定要干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外人有任何察觉,尤其是那个住进产房的于秀凝,这家伙首鼠两端,属于最不靠谱的一类人。没准她前脚探到消息,后脚就能给店小二通风报信。 可这消息还走漏了,泄密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维恭一心想拉拢的徐哲普。徐哲普欠了叶晨的钱,但叶晨对他说,咱俩的帐先不急着算,至于能不能一笔勾销,那我要看你的表现。不然我前脚翘辫子,后脚就会有人来找你讨帐,而且连本带利折腾你个家破人亡。 谁会找自己讨账?徐哲甫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老许背后的地下党。如果是一对一,他不会打憷任何人,可要对抗上一个组织,徐哲甫相信自己还没那个胆量。 李维恭要他干掉顾雨菲,经过利弊权衡后,徐哲甫认为这正是跟叶晨银货两讫的时候。李副主任能给自己什么呀?升职?别逗了,要升迁那也是先紧着别人来,自己在上峰那点人脉,能比得过“店小二”和“肚脐眼”吗? 现如今,李维恭要被扶正的消息已是人人皆知了,剩下的两个名额,据说上蜂要搞平衡,该怎么搞那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徐哲甫摸着自己良心说,我还是别指望了。 叶晨在得知李维恭意欲刺杀顾雨菲的消息之后,表面上虽然表现的云澹风轻,可是心里却在感慨,还真是财可通神,在原世界里,这起刺杀最后是被于大姐发现并且制止的,现在就因为徐哲甫欠了自己的钱,就主动把这个消息卖给自己,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打发走了徐哲甫,叶晨把顾雨菲叫到了身旁,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顾雨菲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做梦都没想象不到,李维恭居然会这么人面兽心。沉吟了片刻,顾雨菲对叶晨说道: “小二,把这件事情通知表哥,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我跟他到底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有层亲戚关系摆在这儿,正好借他解了你的围!”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顾雨菲说道: “通知是肯定要通知他的,只不过不能从我们的嘴里说出来,上杆子不是买卖,真要是咱们求上门去,你觉得以齐公子的性格,会不借机从我这里搜刮吗?要知道他的渗透计划,需要的钱可是一个天文数字,以他平时贪墨的那些小钱,可支撑不下来,我可不想让这个家伙乘机敲竹杠! 更何况于大姐马上就要生产了,这个时候看到我和你表哥裹在一起,你觉得陈明两口子会怎么想?要知道当初齐公子在铁路医院埋的那个护士,可还没收网呢!” 听叶晨这么说,顾雨菲顿时有些心灰意冷,她觉得自己跟叶晨结婚这么久了,却始终都没有捂热叶晨的这颗心,遇到自己即将被刺杀这种事情,这个男人表现的依旧这么冷漠,这让顾雨菲的心里隐隐作痛,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叶晨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叶晨作为一个心理学大师,顾雨菲言行举止的异常,自然是瞒不过他,他知道顾雨菲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凑上前,一把揽住顾雨菲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既然李维恭人面兽心,咱们要闹就把事情往大了闹,你直接给舅舅挂个电话,把事情的始末说出来。自从戴老板过世,你舅舅和毛局长的关系比较融洽,让他在毛局长那边使使劲,要知道李维恭的行为,可是视军统家规如无物,犯了大忌,而且南京方面弹劾他的人多了去了,咱们给毛局长递上一把刀。 至于齐公子那边,我相信只要你舅舅这个大嘴巴,知道了你被刺杀的消息,就相当于你们全家都知道了,以咱妈的性格,必然会跟齐家开闹,埋怨齐公子没保护好你,到时候让齐家人去跟他谈,他就算想帮忙也得是他求着咱们,没有咱们去找他的道理!” 感受着耳边传来的温度,顾雨菲的小脸通红,整个身子都软了,看着一脸坏笑的叶晨,顾雨菲羞涩的点了点头,刚才的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了…… 一切都按照叶晨所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当顾雨菲把电话打到了舅舅魏大铭那里,魏大铭在得知了自己外甥女的境遇之后,瞬间拍桉而起,他在放下电话之后,直接就去找了毛局长。 因为当初魏大铭和戴春风的关系紧张,所以毛齐五在接手了保密局的工作之后,非但没有为难魏大铭,反而对他委以重任。后来魏大铭的宝贝外甥女顾雨菲,嫁给了毛齐五的小老乡叶晨之后,二人的关系走的更近了。 毛齐五在得知李维恭对叶晨两口子下手之后,也是大吃一惊,作为一个老油条,他瞬间就领会了李维恭的目的,李维恭这是在杀鸡取卵,他惦记上了叶晨手下不菲的资产。毛齐五冷笑了一声,对着魏大铭说道: “大铭,你别着急,我看他李维恭是在找死,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竟然还敢这么搞东搞西,我会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叶晨不仅是李维恭的财神爷,在毛齐五这里同样如此,这些年他对毛齐五可谓是毕恭毕敬,每年的干股分红从未间断,以毛齐五的性格,又怎么会允许有人伸出黑手来,动自己的这块蛋糕呢?所以李维恭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魏大铭从毛齐五这里出来,心里的石头这才算是落了地,不过他心里仍然不是个滋味,当初顾雨菲和齐公子去辽宁的时候,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让齐公子照顾一下自己的外甥女,结果就照顾到了这份上,人差点给照顾没了…… 齐公子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时,真的是一脸懵哔,老爷子对着他破口大骂,如果不是因为电话线的阻隔,齐公子甚至怀疑自家老爷子的唾沫星子会飞到他脸上来: “阿齐,我知道你跟忠义关系紧张,可雨菲是你的亲表妹,你们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有人对她下手,你居然也不管不问,你的血何时变得这么冷了?你忘了当初你的婚礼,人家可是一直在跑前跑后来着?我现在都没脸去面对顾家人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齐公子好说歹说,总算在自家老爷子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李维恭会这么丧心病狂,居然敢对自己的表妹下手。齐公子沉思了一会儿,给李维恭拨去了电话,他要敲山震虎,从李维恭那里试探一下口风! 根据李维恭的习惯,他肯定会追问齐公子消息的来源。如果齐公子再点出消息是徐哲普提供的,那么李维恭就会认为东窗事发了,为保全自己,他肯定会阻止徐哲普落入齐公子手中。相反,倘若没有这件事,那他就会照章办事,允许齐公子对徐哲普进行询问。倒霉的是徐哲普,两头不讨好。 几分钟后,齐公子脸色难看的放下了电话,因为他已经可以确认,一切并非空穴来风,李维恭这个老杂碎,真的对自己表妹下了手!齐公子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对于表妹,他其实一直都抱有愧疚的情绪,尤其是那次顾雨菲负伤住院,他一直都把责任归咎到了自己头上,他之所以会对叶晨和顾雨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多的是在弥补自己当初的冷漠。只见齐公子睚眦欲裂的骂道: “艹特么的李维恭,你可以准备等死了!” 李维恭撂下电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徐哲普把他给卖了。他很后悔,后悔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一个人事科长。“唉!徐哲普啊徐哲普,你这人事科长没白当,除了人事,你是什么都干哪……”事实上,李维恭这句话算是冤枉人家老徐了,人事科的业务,不就是两头逢源左右讨好么?不这么做,他还混得下去吗? 消息既然走露,那么接下来就要想方设法补救了,李维恭敏锐地意识到,现在要对付他的恐怕不只是“店小二”,那个心思缜密的齐公子,也很有可能会对他不利。但李维恭并不担心自己会陷入两面夹攻的被动挨打,因为他知道,齐、许二人势同水火,根本就没有联手的可能,所以就算他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可要论起单打独斗,那还是自己的学生。 “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李维恭挺自信。经过一番权衡后,他认为当前首要之急,是先把“店小二”给搞掉。通过棒槌的口供,他已掌握了叶晨大量的不法证据。有了这些证据做后盾,就算不通过保密局总部,他也可以依照战时纪律,将对方就地正法了。 很可惜,李维恭的想法有点一厢情愿,就在他意气风发准备下手的时候,“店小二”却突然给他寄来几张照片。照片中都是洋文,李维恭瞧了半天,也没看懂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他很聪明,看看洋文后面那些阿拉伯数字,感觉和自己在美国户头上的存款很像。然后取来存折一对比,他“卡察”一下就把自己扔到沙发上了。 额头冷汗津津,血压直线飙升。李维恭万万没有想到,当初叶晨给他开户时,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嗯!不愧是我的学生,无论办什么事,都要给自己留下退路。唉!我是老狐狸,他就是小狐狸……” 从叶晨身上,李维恭依稀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不过相对而言,叶晨要比自己当年略胜一筹,再怎么着,自己就算再混蛋,可年轻的时候也没要挟过先生啊? 还有更愁人的,继叶晨发难之后,齐公子也出手了,他没搭理李维恭那一套,连夜秘捕了徐哲普。这徐哲普也挺倒霉的,两边都不想得罪,最后两边都没落下好。齐公子把他请进刑讯室,上来第一句话就是: “老徐你别让我为难,把你知道的赶紧说出来,不然我一翻脸,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徐哲普知道他想问什么,可这话怎么说啊?说出来,李维恭还不得剥了他的皮?“老齐啊,你这就是让我为难了,有些事若是告诉了你,那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再问一遍,你说还是不说?” “没办法了,你还是给我用刑……” 用刑是不可能的,因为徐哲普身分显贵,而且又没触犯党纪国法,你凭什么给人家滥用私刑?所以,齐公子也只是想吓唬他一下。可这家伙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早就算准齐公子不敢拿他怎样了。要不怎么说,督察室就是一座狐狸窝呢?能在这里面生存的人,那是都有自己小道道的。 “啪!”齐公子把一张纸条拍在桌面,厉声斥责道: “这个你应该认识?” 这张纸条很熟悉,徐哲普对它是魂牵梦绕,那上面不但有自己的手印,而且还有他的全部家当。“老齐,你这么做是不是太卑鄙了?君子不强人所难,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就强迫你了,怎么着?”齐公子也学会了不讲理,他知道徐哲普要不是开口,那就治不住李维恭,像李维恭这等老奸巨滑的人,你只要给他留下一点机会,他就能把染坊给你变成了布料加工厂。 “让我再想想……”双手托着腮,徐哲普犯愁了。看到纸条之后,他立刻明白许忠义和齐公子这对冤家,现已是强强联手了。当然,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这还是个未知数,但他们只要一联合,这督察室就非出大动静不可。 自己本不想参与这些是是非非,但很可惜,最终还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徐哲普很后悔,他后悔自己不知进退,更后悔自己不该左右逢源。可事到如今,这一切已成定局,剑拔弩张的双方,从各自利益的角度出发,都不可能再轻易放过他了。 “我跟你们不一样,”徐哲普哭丧着脸对齐公子说道: “你们背景很硬,无论怎么玩,都会有人替你们收场。可我不行,我是靠资历一点点爬上来的。如果把实话对你说了,李主任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一家老小都得跟着遭殃。” 齐公子冷笑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的字据说道: “可你什么也不说,我就会放过你么?李主任能弄死你全家,我照样也可以。不过在弄死你之前,你先把这笔账给我结了。” 一拍脑门,徐哲普愁得都快不想活了,这时就听齐公子继续威逼利诱道: “如果你把事情经过说出来,这笔账不但能一笔勾销,而且我还会保证你家人平安。怎么样?你不妨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条件。” “可李主任……” “你觉得他还能再当主任么?”摇摇头,齐公子冷笑一声: “你觉得我和许科长,还能让他把这位置坐稳么?” 徐哲普心说,看来你们的确是联手了。 “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老徐,你要再不说,我可就没耐性了。” “我要是说了,你真能保证我和家人的安全?”徐哲普决心要赌一把,既然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那就要作出个选择。很显然,自己出卖了李维恭,再想追随他鞍前马后,这恐怕是不行了。徐哲甫心中一阵苦笑,暗自感叹这小人物,可真是我命由天不由我,你越想图个太平,麻烦就越会找你。 “老齐啊!其实我跟你说,这李主任哪!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混蛋加三级!你比方说……” 徐哲普究竟说了些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可李维恭当晚,耳根子却热了整宿。 师徒之战一触即发,表面上风平浪静的督察室,暗地里却是剑拔弩张。这三方代表性人物各有各的优势,齐公子脑力惊人,“店小二”是财大气粗,相比之下,李维恭则是贵在经验老到。因此鹿死谁手,一时还难以定论。 为击败对手,李维恭将主攻方向锁定在对方的漏洞上,他专挑对方想不到,或者是没留意的地方下手。但巧合的是,“店小二”和齐公子,也准备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不愧为同门师徒,连手段和考虑问题的出发点都如此惊人地相似。这师徒三人深谙一点:再高明的对手,也不可能把所有问题都想得面面俱到,肯定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谁能抢在对方填补漏洞之前率先出手,那么谁就能掌握战争的主动权了。他们是这么想的,同样,也是这么做的。 第五十七章 尘埃落定 经过一番秘密磋商后,叶晨用欠条从人事科长徐哲普手中,换取了全处所有特情的名单。当然,这个交易是在私下里进行的,谁也不敢拿到台面上。可这样一来,督察室有多少特务,每个特务的身份、年龄以及家庭背景,就都处在叶晨的掌握之下了。尤其是那些追随李维恭的,徐哲普为了向齐公子和叶晨二人示好,干脆在他们名字下做了标记。 “老徐啊!我得给你奖励。”深吸一口气后,叶晨不禁感慨道: “你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从今往后,人事科的兄弟就是我们的亲兄弟。回头啊,你到我那领金条。”和齐公子对视一眼,二人均不约而同地笑了笑,然后心领神会地说一句,“我找到李维恭的死穴了。” 李维恭的死穴是什么?看到名单后,许忠义和齐公子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那就是于秀凝。因为这名单上的人,百分之五十都是她在日伪时期组建的班底。 于秀凝是个什么东西,齐公子很清楚,这个女人贪婪无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果能换来她的支持,失去半壁江山的李维恭将必败无疑。 “我去劝说于大姐。”叶晨合上名单,对齐公子信心十足地说道: “你就等着可劲儿地欺负那老家伙!” 无独有偶,李维恭也想到了于秀凝的重要性,这不仅仅是为了那百分之五十的半壁江山,更主要的,她还掌握着沉阳站的全部人马,但现在有个麻烦,这于秀凝要生孩子,正躺在产房里要死要活。据主治医生介绍说,由于于女士是高龄产妇,所以这次分娩存在着一定的风险,很有可能是难产。 听到这番话,陈明当即就傻眼了。不过相比之下,还是人家叶晨要镇定些,他毫不犹豫地抛出重金,“卡察”一下,就把主治医生给砸晕了。“我要她母子平安,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去抢救!” “于大姐啊!您千万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事啊!阿弥陀佛了……”叶晨虔诚地祷告着,看得一旁的老陈,心里这个感动啊。什么叫做患难见真情?想想叶晨那待人以诚的品性,陈明感觉自己简直就不是人了。 李维恭冷眼旁观着叶晨的表现,心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着急。你小子这不是盼望于秀凝母子平安,而是怕她一旦出事,就失去了强有力的外援。和许忠义不同的是,李维恭则非常希望于秀凝能够一命呜呼。只要她一死,那么局势就复杂了,于秀凝手下的特务们,也可以趁机为他所用,形成对齐公子和叶晨联盟的致命威胁。 “老齐!你赶紧过来!于大姐难产了!”叶晨给齐公子挂过去电话: “还有,你顺便通知全处的大小干部,只要手头没活,就马上赶过来为于大姐守夜。” “好好好!” 放下电话后,叶晨的脸上挂着一丝坏笑,他知道齐公子一早就惦记着自己总务仓库那些崭新的精锐装备,再加上督察大队的那群特务,因为沉阳市里经济崩盘的缘故,一个个过的比要饭花子强不了多少,他满心以为可以通过跟自己修复关系,给手下的兄弟捞到些实惠,不过恐怕他的这个算盘要鸡飞蛋打了,谁让他当初在于大姐这里埋了颗雷呢? 撂下电话后,齐公子也开始冒汗了。于秀凝如果出事,这将意味着什么,他是心知肚明。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恰恰正是他本人:“坏了……”一抹头上的凉汗,他暗暗叫起苦来: “给于秀凝制造难产,这是几个月前我布下的局,天哪!我怎把这件事给忘了?”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只有齐公子,还有那树倒猢狲散,整天以青灯黄卷为伴的陈仙洲。而陈仙洲的女儿陈萍,又恰恰死在自己手里,双方之间已经是势同水火,谁敢保证他不会为了报仇,而悄悄投靠李维恭呢?一旦投靠了李维恭,那么自己的阴谋…… 李维恭原本以为,经自己那么一挑唆,于秀凝和叶晨姐弟之间的关系从此就会画上个圆满的句号。可他错了,错就错在他低估了于秀凝,更低估了叶晨,二人早就识破了齐公子的诡计,一直在隐而不发。你这点小心思,人家于大姐会看不出么?都是些成精的老狐狸,谁比谁差?她一边躺在产床上使劲,一边琢磨着李先生到底想干什么,结果孩子“呱呱”一落地,她这脑子也想明白了: 哦!你这老家伙……不会是在挑拨离间? 可本着互不得罪的原则,于大姐并没把事情说破。再说了,她难产这件事,那也怪不到叶晨的头上啊,又不是叶晨让她难产的,凭什么嫉恨人家啊?再说了,自己这边住着院,根本就帮不上叶晨,叶晨借助齐公子督察大队的力量,来应对李维恭的围剿,这也是迫不得已之举,冤有头,债有主,她自然是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去疏远叶晨,她跟齐公子之间的账自己去算就好。 更何况当初要不是叶晨暗地里遍访名医,帮她找来了好几位全国优秀的妇科医生二十四小时伺候左右,她今天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难产了,命能不能够保住都是回事儿,这份情于秀凝一直都记在了心里,所以她压根儿就不可能因为李维恭这点挑唆,就和叶晨分道扬镳。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最后在于秀凝积极努力地撮合下,这两家又恢复了来往。不但恢复了来往,关系比从前也更加融洽了。陈明的儿子,胖达七斤六两半,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家伙。为给儿子讨一个好彩头,也为增进两家的关系,夫妻俩一致决定:孩子的名字,应该由他舅舅叶晨来起。 “除了叫陈诚,你给孩子起啥名字都行。”老陈很虔诚地对着叶晨说道: “我不想儿子将来,是个人见人嫌的草包。” “那你家的家谱,到孩子这一辈应该怎么论?” “是按仁、孝、智、信排序的,我原先叫陈明仁,后来发现和那倒霉的陈长官重名了,所以在上特训班之前,就改成了现在这名字。” “哈哈,你这名字还挺特殊。《国语·周语》有云:孝,文之本也。所以就叫这孩子孝文。至于他的表字嘛,我看‘家兴’就不错,预示家族兴旺嘛!” 这名字实在是不怎么样,可也凑合了,至少在陈明听来,书卷气和荣华富贵那都带上了,他满意的摸了摸头,笑着说道: “行!就这么着了,以后我再有儿子,还可以顺势叫孝武,不用再伤脑筋了。” 孩子的名字有了着落,大家正在欢天喜地的进行庆祝,这时李维恭的电话却打了过来,命令叶晨跑步前进,去他那里报道。顾雨菲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担忧的神情,叶晨倒是很平静,只见他笑着拍了拍顾雨菲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如无意外,应该是自己在南京那边的布置发挥作用了。 督察室是个保密单位,在一般情况下,为了执行任务方便,是不会要求所属职员必须身着军装。可今天则不同,不但李维恭自己,就连他的司机,也配戴上了军衔。 李维恭穿军装有个特点——衣裳比人帅气。所谓好马陪好鞍,再好的军服穿在他身上,也掩盖不了那圆鼓鼓的大肚子。没办法,这都是党国的精华,党国所有的体面,全在都体现在下属官员,那日益饱满的肚皮上了。 轿车并没有驶向督察室,一调头,很出人意料地向太原北街开去了。叶晨偷眼瞧瞧老师,再看看自己的少将军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能有资格传唤少将的人,这来头肯定不小,不是上将,至少也该是个中将。可东北行辕的中将,叶晨都比较熟悉,即使当面交代紧急任务,大家也用不着如此庄重,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陈辞修召见二人。 叶晨猜对了,的确是陈辞修想要召见他。对于叶晨此人,陈诚是早有耳闻,也知道对方是保密局一把搂钱的好手,但真正能让他感兴趣的,还是叶晨的出身,听说到叶晨是浙江人,他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喜悦,马上推开一切公务,执意要先认识一下这个小老乡。 因此,许忠义就成了东北特务系统中,第一个被陈长官点名召见的将官。至于李维恭嘛,他只是个陪衬,陈辞修能够见他,这还是托了叶晨的福分。陈长官很要面子,他不想给外人留下个任人唯私的印象,所以想都没想,就让他这湖北人也一同过来了。 李维恭很清楚,陈长官肯定不是冲他来的,自己就是一张幌子,属于陪太子读书的那一种。但他心里不平衡,想想自己这宝贝学生,三年前还在总部后勤负责剥葱剥蒜的,可现在呢?摇身一变,成一方诸侯了。心里嫉妒,但脸上不能表现出来,倘若连这点城府都没有,那就不是他李维恭了。所以他把自己装扮得很慈祥,瞧向宝贝学生的眼神里,全都是强烈地自豪感。 而叶晨呢,也正确把住了先生的脉搏。这也难怪,双方斗来斗去,能一直纠缠到现在,谁会不了解谁啊?你李维恭打个喷嚏,他这小徒弟都能猜出那是什么病毒感染的。姜是老的辣,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可再老的姜,他也怕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轿车在行辕正门外停下,叶晨搀扶着老师走出车门,随后,便不停地和过往行人打起招呼,不打招呼不行,这里的人他全都熟悉,就连负责扫地的,那都受过他的恩惠。 “哎?老张,你怎么来啦?我记得今天你不在班啊?” “嗨!老许啊!这不是听说你要大驾光临了吗?你说你来了,兄弟能不过来伺候么?” “哎?老王?你那类风湿咋样了,上次给你弄的药管用不?” “托您的福,好多了。要没许科长您,我这老骨头早就入土了。” …… 看着叶晨这人脉,李维恭嫉妒得都快不行了,难怪总也弄不死这“店小二”,看看他这人缘,就知道“不倒翁”是怎么炼成的了。在秘书引荐下,二人进了陈辞修的办公室。此时,陈辞修正躺在沙发闭目养神,待他二人敬礼后,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把眼皮缓缓撩开了。 “坐。”指指面前的空位,又吩咐秘书去倒茶,陈长官那不怒自威的派头,令人肃然起敬。师徒二人毕恭毕敬贴在椅子上,双双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不要这么拘束嘛!”陈辞修笑了笑,我这个人哪!是很好相处的,时间长了你们就会发现。”说完这句话后,他瞥瞥李维恭的大肚子,便直接将目光锁定在叶晨身上,“嗯!年轻有为啊……” 这是一句典型的客套话,叶晨心里明白:陈长官召见他,绝对不是为了表扬。果不其然,秘书奉上香茗后,便以审阅文件为名,将李维恭请了出去。诺大一间办公室,只剩下这一大一小两位浙江老乡。 “你家在浙江什么地方?”陈辞修亲切地问道。 “回长官的话,职部是江山人。” “哦……江山,那是个好地方。这么说,你跟毛齐五毛局长是同乡喽?” “职部不才。”叶晨点了点头。 “你呀!不要拘束,到我这里就算是到家了。”拍拍他大腿,陈辞修的态度又和蔼了许多,“来东北之前,齐五兄曾特意关照过,说是别的老乡都可以不见,但你这个老乡是非见不可。不瞒你说,他为何要这般嘱咐,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据我所知,齐五兄这个人从不轻易赞许下属,你能叫他如此看重,肯定是有过人之处。” 叶晨心说,“我的过人之处就是赚钱,保密局上层念念不忘的,也正是这一点。你‘陈癞子’如此拐弯抹角,目的想必也是为这个。”于是他腰身一挺,不假思索地答道: “职部寸功未立,能得毛局长抬爱,那也是前世的福分,长官们的栽培,忠义定当竭尽所能,来报答长官们的厚爱。” 陈辞修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你不就是想要钱嘛,那就好办了,我还真怕你不爱财呢!”坊间传闻,陈辞修此人一向简朴,是党国少有的清廉楷模。可叶晨不信这个,在他看来,越是楷模就越有问题,真正能廉洁奉公的人,那早就饿死了,尤其是国党已经烂到根儿了,他可不相信陈辞修会独善其身。 因为办公室里就两个人,所以也没人知道二人在背后达成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直到临走的时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陈辞修,这才拿出了一张委任状,对着叶晨开始了宣读: 兹派许振东为东北行辕督察室少将副主任。此状,保密局局长毛齐五,委员长常凯申,民国三十六年八月一日。 悲剧啊,这对于李维恭来说是天大的悲剧。可话又说回来,叶晨为什么能当上副主任?归根结底,这还是要感谢李维恭想整他,结果整来整去,居然把他的红党嫌疑给整没了。少了这后顾之忧,再加上他是浙江嫡系,那这职位不给他,还能给谁呀? 走出行辕后,叶晨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见到熟人后,他该打招呼还打招呼,只是对方再回敬“许科长好”,那就不行了,显得很没礼貌。没看见人家正捧着委任状么?正确的称呼,应该是“许副主任”或者是“许副座”。 叶晨擢升副座的消息,在顷刻间就传遍了整个督察室,听到这消息后,每个人的反应均有所不同,陈明、于秀凝夫妇替他高兴,李彦等人无精打采,终日提心吊胆的徐哲普,这回也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唯独齐公子,把自己悄悄关在房内,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难过,不明就里的,还以为屋子着火了。 自己的死对头成了顶头上司,这的确不是个好兆头,齐公子的内心深处,忽然涌出了一阵说不出地恐惧。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作为失败一方的齐公子,此时此刻,不得不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提前做好全身而退的打算了。 可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不是督察室不放,而是地下党逼得他走不了。自从红党发动“秋季攻势”以来,形式是一天一变,往往旧的问题还未解决,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连匀口气的机会,都没给国党留下。 按理说,凭借红党的装备和实力,不可能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发起连续进攻。但事实上,他们不但这么做了,而且还是越打越勇。新一军、新六军这些精锐部队,也没有了以往的威风。尤其新一军,那脸上不知留下过多少红党的巴掌印,个个都是鲜红的。 “党国怎会变成这样了?”齐公子有些绝望地想道: “照这么发展下去,我们还能挺几年?” 第五十八章 李维恭之死 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叶晨心里很清楚,陈辞修之所以会向自己表达足够的善意,都是看在孔方兄的面子上,而那张委任状哪怕是毛局那边开好了,一旦叶晨不掏钱,叶晨毫不怀疑以陈辞修的实力,是绝对有能力把这件事情给搅和黄了的,所以这笔钱他是必须得掏的,既然如此,就莫不如痛快些,免得让彼此都不愉快。 “我们只发动一次秋季攻势还远远不够,接下来,还要发动冬季攻势、春季攻势,彻底打乱国军的阵脚,转移督察室对老许的注意力。” 老杨代表东北局向廖文韬传来了上面最新的指示,把廖文韬给彻底惊到了,他没想到为了一个情报员,上面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战略部署来配合。连口气都不给人家喘,这还让不让国党活了?陈诚刚上任,你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打人家脸,让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红党是说到做到,在秋季攻势结束后的一个月,稍加休整的民主联军,于民国三十六年十二月,在辽北和ln省,对四平至大石桥、锦州至沉阳铁路沿线的国军,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性战役。 这场大战来得很突然,国军对红党的战略意图,参战人数等等,均是两眼一抹黑。可什么都瞧不见这哪行啊?你总得知道自己该如何应战?于是在东北行辕紧急催促下,国党驻东北地区的各个情报机构,立刻又乱成了一锅粥。 督察室接到的命令是:要尽快、尽早地摸清敌军动向,以备不测。可当战争一爆发,国军被人家打得一败涂地后,这条命令就显得极为可笑了。 当然,还有更可笑的。在督察室副主任许长官忠义的倡导下,督察室全体公职人员,不得不跳过这如火如荼的会战,把研究重点放在了下一场,即将或者是有可能爆发的大战上了。 对于自己的决定,叶晨给出个很有体面的解释,他说我这叫做高瞻远瞩,为什么是高瞻远瞩呢?因为眼前这场仗,不管你怎么努力,那肯定都是损兵折将了。既然失败是必然的,那还琢磨个什么?国军是怎么打仗的,问问逃回来的士兵,不就一目了然了吗?有研究挨打这闲功夫,还不如去统计伤亡数字呢。 可齐公子劝他说,老许你这么做是不行的,打仗不是过家家,连眼前都要挺不过去了,你还有心思关注下一场啊?那不叫隔着锅台上炕吗?叶晨两手一摊,表现的很无辜: “我也不想这么做呀?可你瞧瞧,红党给咱喘息的时间吗?等你这边琢磨出结果了,没准人家那边也打完了,咱督察室不是战后收容所,统计损失的差事,还是留给东北行辕。” 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事实也的确如此,往往齐公子等人刚刚得出结论,正想建议东北行辕派部队去迎击,不料一瞧,得!还是歇菜,想要派出的部队,已经被人家给全歼了,就连打扫战场,人家都不用你代劳了。 “许副座说得对,”于秀凝在一旁帮衬道: “咱们不能总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些。” 长远?还能长远吗?在这接二连三地打击面前,国军还能坚持多久呢? “我相信,星星之火是可以燎原地,”叶晨借用某人的话,对下属安慰道: “打仗,原本也不是我们的差事,我们要做的就是及早准备以防不测。从现在开始,安排潜伏人员的工作,必须要提到日程上来。万一东北守不住了,这些人就是一颗颗定时炸弹,再怎么不济,让他们上山打打游击,也是可行的嘛!” “跟红党玩游击战?亏你想得出!”齐公子恨恨地想道: “我算看明白了,你‘店小二’是巴不得党国早点完蛋哪!” “老齐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搞些背后捅刀子的事,你还是比较有经验的。” “什么叫做我有经验啊?”齐公子很委屈,他认为“店小二”就是在变相打击报复,“让我领导潜伏工作,那我就得留在东北。哦!到时候你们拍拍屁股走人了,那我呢?让我去跟红党开展武装斗争,这不是变相往死里整我么?” 齐公子猜对了,叶晨就是想把他留给我党,只见他对齐公子说道: “好啦!时间紧迫,时不待我,大伙都忙去!一个月后,老齐啊,我要看到你的想定书。” “一个月?”齐公子头都大了,“你当我是神仙啊?一个月搞出想定,那不得把我活活累死?” 齐公子很清楚,这“店小二”是没安好心眼,他害怕自己的算计,害怕自己再去找他麻烦,于是就用工作为由,把自己给牢牢困住,让自己喘口气都会感觉很奢侈。 这样一来,就算有三头六臂,自己也没心思再打他的主意了。“嗯!如果不出所料,还没等想定搞完,这家伙又会给我分派其它任务了,狠!你是真特么狠!”齐公子快气疯了,心说我的命,他怎么就这么苦呢? 所以说,不管得罪谁,也千万别得罪上司,想让上司去宽宏大量包容你,呵呵,做梦去!瞧着齐公子那气急败坏的神色,叶晨心里很得意,你不是总跟我过不去么?这回好了,我把你累得上吐下泻,看你还有没有精力来算计我?什么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不服行么?不服我就名正言顺地整你,让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叶晨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东北不沦陷,那你齐公子就乖乖地连轴转。呵呵!不过你也不用怕,我是不会把你逼死的,等到g胜利的那一天,我还要把你完完整整地交给人民去审判呢。 齐公子算是倒霉到家了,眼见他如此惨状,那些曾经得罪过“店小二”的人,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经常到庙里去拜拜菩萨。李彦曾经背着叶晨,去东北行辕那里打过他的小报告。现在呢,还没等叶晨追究,他就自己颠颠跑来,恳求叶晨能够高抬贵手了。 徐哲普由于审时度势,在关键时刻毅然投靠到了叶晨阵营当中,所以叶晨很欣慰,让他担任人事科长的同时,还顺便监管了总务。按理说,总务科长的位置是要留给棒槌的,可这家伙很没用,在关键时刻脚软了,不但出卖了叶晨,而且还答应李维恭,准备做他的污点证人。像这种首鼠两端的人,叶晨是不打算再用了,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后,看都不看,就一脚踹到厕所里去了。 “你给我好好反省!”叶晨对着棒槌说道: “找不出让自己脱胎换骨的办法,那你这辈子就跟屎尿打交道!” “是是是……”棒槌冒汗了。 “还有啊!你没事多接触一下牢里的地下党,跟人家好好学学,看看人家在威逼利诱面前,是怎样坚持操守的?” “明白,明白……” 相比这些倒霉蛋,叶晨对李维恭还算客气些,不管李先生是对与错,也不能目无尊长去怠慢他,否则就会给别人留下话柄,让人在背后挫他的嵴梁骨。可听之任之那也不行,所谓百足之虫僵而不死,谁知道他会不会瞅准机会,徐图个东山再起呢? 于是两个人面对面摊牌了。李维恭先表态,暗示叶晨自己要回老家颐养天年。但“店小二”不答应,他眯眯一笑,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老师,再干一任。” 还接着干哪?李维恭连想一想,都觉得寒毛直竖了,眼下这督察处,情报、人事、总务、会计、电讯各科,全都在叶晨的掌握之中。剩下的几个科室里,于秀凝是他的同党,督察大队又被其死死压制,那还剩下什么了?只有军法和医务室,可这两个部门又能顶个屁用?斗得过你“店小二”吗? 李维恭觉得前途很渺茫,不仅个人,就连党国的前途也看不到任何希望了。长叹一声过后,李维恭怅然说道: “我老了,这天下啊,迟早是你们年轻人的,我一个老头子,再不知进退,那就是不识时务了。” 叶晨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寒暄,对李维恭说道: “先生还年轻着呢,委员长年逾花甲了,不还在为国家殚精竭虑么?所以学生恳请您再留一任,就当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了。” 苦苦一笑过后,李维恭无奈地摇了摇头。做学生的心思,先生是最了解的,“店小二”此举,哪里是在为国为民?分明就是想困住自己,不给齐公子留下任何翻身的机会。 “只要我一走,另外一个副主任之职,肯定会落到小齐身上,如此一来,你再想一手遮天,哼哼!恐怕就势比登天了。” 其实李维恭想错了,叶晨之所以会故意留他,为的就是逼他走上绝路,至于跟齐公子之间的争斗,叶晨是不在乎的,毕竟两人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晚会有清算的一天。 而李维恭就不同了,当初他故意把自己给塞到冀热辽当卧底特务的仇,叶晨可是记在心里呢,如果允许李维恭告老还乡,这个老东西就真的脚底抹油,熘个一干二净了,这世上哪来的这么便宜的事情?钱你捞够了,人也得罪完了,接着就想安安稳稳的回去享清福,做你的春秋大梦! 说来说去,李维恭所想到的,还那权力的制衡和再分配的问题。悲哀!悲哀呀!国党内部那绵延不绝的内斗,究竟到什么时候,才会有个头呢?想想自己眼前的处境,李维恭几乎要欲哭无泪了。走到今天这一步,唉!到底应该埋怨谁呢?他自责,他悔恨,悔不该如此之贪婪,以至于给了白眼狼一个可乘之机…… 民国三十六年的寒冬,民主联军四纵进攻沉阳北郊皇姑屯的当晚,李维恭于寓所中自杀身亡,享年五十八岁。 民主联军四纵进攻皇姑屯,这在国民党上层引起了不小地震动,有人为此夜不能寐,有人为此惶恐不安。但也有人例外,比如说叶晨这两口子,睡得就比较安生。红党进不来,他们没有任何损失,红党进来了,他们就更没有损失了。 本想趁着乱轰轰的局势,睡一个比较安稳的觉,但李维恭的突然死亡,将这个美好的愿望,一下就给打破了。李维恭之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头一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说死就死啊?叶晨得知消息时,已经是深夜了,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就在这时,于秀凝把电话打了过来。 “忠义啊!李先生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啦?李维恭投敌啦?” “嗨!你胡扯什么?他老人家不在了。” “啊?”一个寒颤过后,叶晨立刻睡意全无的坐起身来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晚上,你快点过来!” “好好好!”撂下电话后,叶晨手忙脚乱地穿起衣裤。旁边的顾美人,睁开惺忪的睡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埋怨道: “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你折腾什么呀?” “小菲,别睡了!别睡了!李维恭那个老王八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投奔我党啦?” 要不怎么说是夫妻,就连这思维都是一模一样的。 “赶紧起来!别耽搁了,李维恭死了!”叶晨此言并非危言耸听,他深知李维恭在特务界的影响,也明白他的死会对未来发展产生何等影响。“我猜想,他是为了给你表哥腾位置,目的嘛!还是要对付我!” 叶晨一语道破了李维恭的真正死因,不知李维恭听到这番话后,会不会在棺材里感慨青出于蓝胜于蓝,自己是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顾雨菲穿好衣服后,还要修饰一下自己的花容月貌,可叶晨等不及了,一把拉住她,死命地往门外拖。 “哎哎哎!小二,我粉底还没上呢!就这么出去,那还怎么见人哪?” “省省!咱们是去奔丧,不是去参加婚礼,你就算再漂亮,死人也看不见,还是把精力都留在跟人家玩心眼上!” 汽车一路狂奔,到达李公馆时,那里早已恭候了一群人。陈明一瞧见叶晨,便马上迎上前压低嗓音说道: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老许啊!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李先生这死,八成是冲你来的。” “哦?那他是怎么死的?” “服毒自尽,死后半个小时才被家人发现。对了,我在他家搜查过,没找到任何有关你的不利材料。” 没找到,并不代表没有,眼下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李维恭到底把东西藏在哪了?如果李维恭一心求死,那他必然是毫无顾及。反正都是一死,临死前拉你“店小二”下水,这也是人之常情。 陈明叶晨有些心慌意乱。他和叶晨是死党,叶晨作奸犯科,这自然也少不了他,所以李维恭掌握的证据,十有八九也会把他带上的,只见陈明对着叶晨说道: “我就怕这东西落到小齐手里,给我们留下后患。” 叶晨沉默了片刻,对着陈明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陈明的眼睛顿时一亮,一道精光闪过,对着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去安排手下人做事去了。 督察室和沉阳站,本来是要关注敌军动态的,可现在呢?本末倒置了,叶晨和陈明等人,谁还有心思去琢磨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先保住自己的脑袋再说! 齐公子也驱车赶到了,走下汽车后,他显得极为疲惫。能不疲惫吗?“店小二”都快把他给折腾散了。和一干人等寒暄几句,齐公子问过李维恭的死因,便莫名其妙地看了叶晨一眼。这个眼神很古怪,叶晨知道,自己能猜出李维恭暴毙的后果,对方也当然不会在话下。 灵堂设在正厅,一行人走进来后,先瞻仰恩师的遗容,然后是慰问悲痛欲绝的家属。于秀凝和顾雨菲,拉着师母的手臂放声嚎啕,旁人怎么劝都没有用。当然了,女人嘛,都讲究个感情细腻,对她们来说,能表达灵魂深处真实写照的最佳方式,那就是眼泪。与此相反,李维恭生前带出的这些男学生们,一个个倒显得比较冷静。 齐公子突然注意到李维恭的手指上有个伤口很明显,这伤口是被咬出来的,如果是李维恭服毒后由啮齿类动物造成,那么周围也一定会有小动物的尸体。但找来找去,什么都没发现。这就证明在李公馆内,只有李维恭这个硕鼠的存在,其它啮齿类是根本没有生存空间的。掰开李先生的嘴,齐公子仔细瞧了瞧,很快就在齿缝间,找到了皮肉的碎屑。 “李先生为何要咬自己呢?”他皱皱眉,忽然勐地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写血书?李先生生前,就想搞掉‘店小二’,我猜他写血书的目的,是想引起当局对‘店小二’的高度重视。不行!我得抢先一步搞到血书,绝不能让东西落在对方手里!” “我是‘店小二’的死对头,这一点李先生很清楚,所以他肯定要在我身上留下一步闲子,不管留的是什么,必须要尽快找到!”齐公子唤来赵致,对她耳提面授道: “我能不能翻身,能不能力挽狂澜,就指望这一回了。” 李维恭膝下无子,这些学生们就相当于他的子女。更有甚者,督察处的大员们,十有八九都是他学生,如此一来,督察室整个领导班子,就都得过来当孝子贤孙了。 可眼下战事紧急,情报工作实在是耽搁不得,于是在叶晨倡导下,除去正常值班人员,各科室主要负责人,一律挪到李公馆办公。幸亏这李公馆地方够大,也幸亏是在红党火炮的射程之外,不然一发炮弹打下来,整个督察室也差不多就灰飞烟灭了。 沉阳城现在的形势很不妙,城外炮火连天,城内勾心斗角。就连一般普通的老百姓都说: 国党看样子是悬乎了。 对于老百姓的说法,许多国党员也不否认,齐公子便是其中之一。他站在李公馆楼顶,遥望着北郊那浓浓的硝烟,倾听着隆隆的炮声,对身边的叶晨笑着说道: “红党要得天下了,有人肯定会为此高兴的。” 听着齐公子在内涵自己,叶晨撇了撇嘴,没有多说什么。 第五十九章 分庭抗礼 这一夜注定是无人能寐,随着城外枪声渐渐零落,众人那紧绷的神经,这才慢慢舒缓下来。既然没有了精神负担,那就继续操持李维恭的葬礼。 李维恭的丧事,在叶晨的主持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前来吊唁的人不少,可大多都是冲着叶晨的面子来的,叶晨通吃商、政两界,人缘极佳,他一表露出要给自己先生办个风光的葬礼,底下影从的人,立刻就趋之若鹜。 于大姐曾劝过他,说干咱这行的,不带这么招摇的,小心有人以此为借口,到上面挑拨是非。 “可人都死了,还忌讳那些干嘛?李先生这辈子,不是藏头缩尾,就是为人低调,到老了,您还是让他堂堂正正做回人。” 叶晨自有自己的打算,不趁着葬礼捞一把,那就不是他“店小二”的风格了,自己不说是发扬光大,最起码也要做到保持。不过呢,碍于老军统家规的限制,李维恭这葬礼规制,是怎么也不能超过戴老板的,以免给别人留下话柄,说他是“僭越”。 负责守灵的应该是孝子贤孙,这个孝子嘛,叶晨就当仁不让了。他领着一干同窗,披麻戴孝跪在李先生灵前,哭天喊地痛不欲生。那模样在外人看来,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倘若一把拦不住,没准叶晨都有可能一头碰死在灵前,直接追随老师于地下去了。 “唉……这师生情谊啊……”惊闻噩耗后,特意从南京赶来的刘安国,一见这场面,也被感动得不行不行了。世人都说军统里找不到真感情,可你瞧瞧人家“店小二”,怎么样,谣言不攻自破了?甭跟我说他那满脸眼泪是用生姜了,我闻过,没有!绝对没有! 事实上,叶晨也的确是没借助过化学刺激,他不需要。只要在心里一想到刚为了掩护自己而牺牲的战友陈萍,叶晨这眼泪就跟水龙头似的,“哗哗”往外流。 “先生啊!先生啊!你怎么就丢下我去了?老天哪!你快睁开眼睛看看……” “‘店小二’不去当演员,真是有点可惜了。”低头干嚎的齐公子,瞧准机会,偷偷对赵致说道: “要不是知道事实真相,不瞒你说,连我都快相信他这悲伤是发自肺腑的了。” 来宾瞻仰遗容,孝子要还礼,负责领头还礼的是陈明,他那大脑袋从早磕到晚,脖子都快脱臼了,可即便这样,也没说换换别人。不是别人不想替,而是他自己不愿意,因为一个头就是一份钱,这差事你打听打听,上哪儿去找啊?几百个头磕下来,那就是十几万美金,刨除看病治脖子的费用,他怎么着也是有赚无赔。 李先生去了,这搁在谁心里都“不好受”,可再怎么不好受,你也不能白死啊?趁着尸骨未寒,你还是再发挥点余热!这眼瞅着红党就要攻占东北了,没准儿你的死,那就是大家能捞到的最后一笔钱了。 可倒霉的是李维恭的未亡人,一分钱捞不到不说,还得出钱供这群大爷吃吃喝喝。所以在众人当中,她哭得也是最情真意切,不为别的,就为这心里委屈,作为师母能活到这份儿上,那还不如追随先生一同去了呢,跟天津站吴敬中的老婆梅姐比起来,待遇差到十万八千里了! 三天后,也就是李维恭入殓之日,即是要把亡者从灵床移放入棺。入殓之前,要先批批孝子们的八字,看看有没有和李维恭相冲相克的。不巧的是,除了“店小二”和齐公子,其他人都跟这位李先生犯说道,得嘞,那就由齐公子和叶晨二人亲自动手,不然孝子的辛苦钱,那也太好赚了? 入殓开始时,先由孝子背死者坐于灵堂正中,面前置一瓦盆,将系上白线的竹棍,和一个饭团分别搁置在死者手里,并把棍子另一头放进瓦盆。据说竹棍、饭团都是为亡者在黄泉路上防狗所备。接下来便是“烧起身袋子”,用缝好的白布袋,装上七斤黄表纸,先在死者肩上搁一下,再于瓦盆中焚化,意为死者在阴间通行的盘缠。死者移棺的过程,要用陀罗经被遮挡“三光”,入棺后,还要在棺材内垫一层草灰,灰上铺“冥钱”,四周填放死者生前所穿过的衣物等等。 装殓完毕合上棺盖,但棺盖不能盖严,棺底点一盏“长明灯”,灵前放一盏“座头灯”,并设香桉、祭品等物。正式封棺被称为“封梓口”,要一边钉钉,一边叫着亡者名字,并嘱咐说“不要怕”。可就在这时,长眠不醒的李先生,眼角居然流下了一滴泪…… 关于这滴眼泪,事后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李先生在九泉之下,仍在为党国前途殚精竭虑。而另一种呢,就比较可笑了,有人传闻李先生是被他的学生们给吓哭的,像你们这些人这般捞钱的手段,不但活人,就连鬼他也受不了啊,太丧心病狂了! 依照师母的意思,她想把先生的灵柩送回湖北老家安葬。可现在时局糜乱,战火频频,沉阳城都是“火车南站通北站”了,你想回老家?恐怕还没等走出新民,就被红党的哨卡给拦下了。 “那怎么办?”瞧瞧“店小二”,师母有些提心吊胆地问道,她是真被这个坏水儿给整怕了。 “咱还是飞机!天上的事,眼下还不归那边管。” 派飞机运送一个特务的灵柩,这在民国还没有先例。但是万事离不开一个利字,只要你肯出钱,这世上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钱,又是钱……”一提到钱,师母的满脸横肉就开始哆嗦了,不是她心疼这几个花费,而是实在拿不起了,李维恭生前积攒下来的家底儿,她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整个葬礼的开销,要是没有这些弟子们的“资助”,单凭李先生身后事这一项,就得让她沿街乞讨了。但这种资助,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相对来宾们的孝敬,那不过就是个零头罢了。 “我出钱!”叶晨毫不犹疑地掏出支票,填上几个数字后,又对师母说道: “至于空军那边,也由我出面交涉。” 神通广大的“店小二”肯帮忙,那这件事就算彻底落实了,李师母欢天喜地地接过钱,开始筹划起回老家后,自己该如何去安享晚年。丧事进行到这一步,基本也就要告一段落了,师母赚着支票,望着叶晨,似乎还有话想说。 “师母,您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叶晨毕恭毕敬弯下腰,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面前这个老特务。 “你……你们也累了好几天,要不……先回去歇歇?” “歇息?呵呵!不用了?我们几个商量过了,不打算走了。”叶晨看着师母,语带玩味的说道。 “啊?你们不走?”师母惊呆了,惊恐在她眼内一闪而过,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您放心,我们是自备干粮,绝不劳您大驾。”说着叶晨一拍手,唤来了手下的小特务,命人打电话给“洞庭春”,订了一桌上好的酒席。 “他们怎么能不走呢呢?怎能不走呢?”躲进房内的师母,开始坐立不安了,在屋子里不停的转磨磨,多年的职业生涯告诉她,这一回,恐怕真是要凶多吉少了。 两天后,李维恭的老婆该随着李维恭的灵柩搭乘叶晨帮她联系的飞机回老家了,可是这位师母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吃过了早饭,就守在大门口不停的朝着外头张望,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师母,您想等的那个东西恐怕是等不到了,真以为您和老师的灯下黑,我们这些做学生的看不穿吗?那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们这些学生了!” 李维恭的老婆悚然一惊,回过头来,发现叶晨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温度,看她跟看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这位鸡鹅巷出身的老特务,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自己和李维恭当时定下的算计,这回算是彻底落空了…… 事实上,叶晨在刚来到李公馆处理丧葬事宜的时候,就让陈明派手下的特务,第一时间赶往了邮局,将未来几天将会寄到李公馆的所有信件包裹都已经扣留了下来。齐公子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晚了一步,更别提这位师母了。 李维恭的老婆,想要带着贪墨来的钱和李维恭临死前状告叶晨的血书,悄无声息离开的计划算是彻底的落空了。叶晨也没有做的太过,安排了自己的心腹棒槌,将李维恭的老婆,和灵柩送上了飞机。至于李维恭和他老婆能不能安全的到家,这就不在叶晨的考虑范围了。 临行前,棒槌还特意跟飞机的正副驾驶员叮嘱道: “这老太太是我们许科长的师母,这次回湖北老家是去养老的,我们科长特意给她不少的养老钱,劳烦两位兄弟沿途照看着点,辛苦两位兄弟了!” 正副驾驶员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许科长多有钱他们可是太清楚了,这在南京可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他这一出手还能小气吗?正副驾驶员面面相觑了一眼,顿时心里开始长了草了。 飞机开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区的时候,开飞机的驾驶员给副驾驶使了个眼色,副驾驶心领神会,来到李维恭老婆的身边,笑呵呵的看着她,然后突然一个出其不意的手刀,直接砍在了这个老妖婆的颈动脉上,直接将她砍晕,经过一番搜索,翻出了叶晨给她开的那张支票和一些值钱物什,最后连她带李维恭的棺椁一起扔下了飞机…… 这就是财不可露白的道理,尤其是眼下兵荒马乱的年月,就更是如此了。叶晨临行前,暗地里交代棒槌,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熟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没什么瓜葛的人了,叶晨这是故意给师母埋了个雷。 叶晨可不会忘记,顾雨菲被刺杀就是出自这个老妖婆的筹谋,李维恭已经驾鹤西游了,叶晨又怎么忍心让自己最敬爱的先生独自上路呢,那也未免有些太孤单了,所以就让他们两口子,在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 当齐公子想通一切关节,去邮局拦截李维恭寄往家中包裹的时候,被告知已经被沉阳站的陈站长取走的时候,气的齐公子一拍自己的大腿,心里一阵绝望,店小二和陈明两口子实在是太鸡贼了,在李公馆故意拖着他,让他无暇来处理这一切,背地里却把所有事都给办好了。 于秀凝的家里,在众人的瞩目下,于秀凝小心翼翼拆开包裹。先拿出件血衣,紧接着又取出李维恭的存单和荐书,除此之外,叶晨最需要的东西也随之露面了。荐书是李维恭为他老婆写的,从内容来看,他是想让老婆拿着这些东西,到南京去找郑耀全。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李维恭在生前,由于担心叶晨会从中作梗,所以没敢把物件直接寄往南京。他耍了个小把戏,先把物品存放到邮局,然后再掐着时间,让邮局把物品送往沉阳的家中。 这个办法很巧妙,一则,谁也不知道他未亡人的姓名,既然不知道,所以邮局的内线便不会关注寄给她的物品。二来,叶晨等人在他家里,不可能没完没了地折腾,倘若移灵之前还是找不到东西,那么叶晨也只好乖乖地放行了,否则再纠缠下去,这必然会引起世人非议,足可以导致他身败名裂。李维恭把时间捏得很准,从存放物品到邮局邮寄,正好能赶上灵柩发送。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叶晨取过了血,至于剩下的存单,则是扔给了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毕竟没有白帮忙的道理,只见叶晨对于秀凝两口子说道: “大姐,姐夫,小外甥刚出世,我这当舅舅的,除了给他取了个名字,也一直忙于工作,没顾得上来看一眼,心里愧疚啊,这些存单就权当是送给我外甥的见面礼了,你们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于秀凝不禁感叹,自己的这位弟弟可真够财大气粗的,这可是李维恭这两年所有的干股分红,足足几十万美刀,直接就送人了。不过比起店小二的个人资产,这些在他眼里也的确就是一笔小钱。 别看于秀凝和陈明也跟李维恭一样,每年抽取一样的干股分红,他们两口子的钱,一直都有叶晨这个理财大师在帮忙打理,借着大漂亮那边的经济危机,个人资产早就翻了好几翻了,这也是他们两口子乐于帮助叶晨的最根本原因,因为叶晨赋予了他们两口子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钞票。 从于秀凝家里出来,顾雨菲一阵后怕的对着叶晨说道: “小二,你是怎么想到先生会跟咱们玩儿灯下黑的,真的太悬了,要是被我表哥拿到这份血书,把它递到了南京,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叶晨笑了笑,心中暗道,你表哥可不会干这么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只会借机凭着这份血书来敲诈我,好把李维恭这个老王八这两年的分红据为己有!在他心里,什么都没有让他的那个渗透计划维持下去更重要,那是个烧钱的计划,更何况如今我一家独大,这绝不是你表哥乐于见到的,因为这样,他就没法跟我掰手腕了。 不过叶晨用手轻轻的摩挲了两下顾雨菲细白雪嫩的脸庞,还是对她解释道: “李维恭递交证物方式,不外乎有两种,自己提交和请他人转交。自己提交这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我就调查李维恭死前,凡是跟他有过接触的人,但查来查去,还是找不到证物的下落。因此我就想,他会不会是把证物存放邮局,准备寄往南京了呢?但从邮局内线反馈的消息来看,很遗憾,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寄往南京的物品中,根本就没有李维恭的东西。 不仅如此,就连能跟李维恭贴上边的物品,也找不出像样的一件。就在这时,我想到了那个血指印,并把思维稍稍变换了一下:既然找不到线索,那么李维恭会不会是以陌生人的名义,把物品寄给了陌生人呢?也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成功地避开眼线,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陌生人一定要具备个条件:她必须是李维恭最信赖的人。可在李维恭信赖的人当中,有几个不被我们熟悉呢?想来想去,最后我发现他老婆实在是太可疑了,因为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她就是个中规中矩,不显山不露水的人,我们一向称呼她为‘师母’,从未想过要去打探她名字。既然不知道她名字,那么她算不算是陌生人呢?所以跟于大姐协商之后,我们决定冒险一试,呵呵!果不其然……” 齐公子和赵致回到了家中,齐公子的脸色极度阴沉,他脱下了大衣,递给了赵致,然后一脸疲惫的靠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假寐,这些天来跟叶晨和陈明两口子虚与委蛇,让他感到身心俱疲,最重要的是目的还没达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致帮齐公子挂好了大衣,看到抑郁的齐公子,不由得一阵心疼。当初她和齐公子走到一起,无非也是利益的结合,然而人毕竟是个感性的动物,就算齐公子长相狰狞,可是在对她这方面真是没得说,她也渐渐的接受了这段婚姻,并且对齐公子产生了感情。 沉默了许久,赵致对着齐公子问道: “阿齐,你真的非要争另外一个督查室副主任的职位吗?” 齐公子苦涩的一笑,睁开眼对赵致说道: “小致,不是我想争,你应该是了解我的,我还真就不是贪恋权利的人,可是店小二他逼得我不得不去争,你也看到了,自打他当上副主任之后,直接把一大堆的鸡毛蒜皮抛给我,让我腾不出任何的精力再去跟他对抗。再这么下去,可能奉天失守的那天,你我二人都要被他栓到这座死城,我早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可是我不能让你陪我一起奔赴黄泉!” 齐公子的这番话,说的是感人至深,赵致的眼泪瞬间就顺着眼眶滑落,沉吟了片刻,赵致对着齐公子说道: “阿齐,你放心,我是不会让许忠义得逞的,我这就去找我爸,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当上这个副主任,让你能跟店小二分庭抗礼!” 一周之后,南京总部下达了新的委任状,齐公子继承了李维恭的职位,如愿以偿成了督察室另外一个副主任,由此,齐、许两大集团的实力,再次变得势均力敌…… 第六十章 地下交通线 跟在齐公子身边,赵致也看明白了很多事情,别看自己是富家千金,可一切都建立在国党统治之下,如果换了红党当家做主,赵致敢打包票,自己这个叛徒,早晚会成为被清算的对象。 而眼下的局势,明摆着对自己非常不利,这种情况下,留给自己的,唯有在一棵树上吊死,所以她选择了破釜沉舟,让父亲变卖了家里所剩不多的产业,扶齐公子上位,跟店小二做最后的一搏。 况且在面对叶晨的问题上,赵致一直都跟齐公子站在同一阵线上,她对叶晨是深恶痛绝的,尤其是在知道叶晨的红党身份之后,对他更是有了刻骨的仇恨。赵致一直都觉得,当初叶晨作为自己的同志,不说拉自己一把,反而将自己推下了深渊,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成为红党的叛徒,一切都是叶晨的错。 沉阳城就这么大,赵国章出卖自家产业的事情,自然是没能瞒过叶晨的耳目,他第一时间就回过味儿来,看来赵家父女,是决心一条道儿走到黑,帮自己女婿上位,既然如此,叶晨也没跟他们客气,在沉阳商界,叶晨说话还是蛮有分量的,他提前跟城里的富户打好了招呼,说都不许接这个盘子。 背地里叶晨却派出了自己的手下,去跟赵家进行接洽趁机好一通杀价,最后以极低的价格,从赵国章的手里收购了好几处优质煤矿。我党和国军战况日渐焦灼,解决部队的供暖问题迫在眉睫,这下好了,瞌睡来了有枕头,有了赵家煤矿的供给,我们的同志再也不用担心寒冷了! 权力斗争是永无止境的,为了能与叶晨抗衡,齐公子特意扩充了督察大队,由原来的二百人,变为了近千人。不仅如此,他还在内部设立了情报、电讯、总务等部门,不明就里的,还以为督察大队就是个独立的小团体。眼下督查室的各大要害部门都被叶晨所掌控,齐公子没耐心去跟叶晨争权夺利,有那工夫,还不如重新建立一只自己的班底。 处理好了一切事物,叶晨抽空和老杨重新接了头,把从赵国章手中接手的煤矿,交到了老杨的手里。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面对面坐下,这把话题转到了工作重点上,老杨对叶晨说道: “老许啊,经过你的不懈努力,我军现在物资充足,士气旺盛,已经把东北的国军,给彻底逼进了绝境。鉴于你为我党我军做出的巨大贡献,上级决定要对你进行嘉奖。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中央和东北局研究决定,我们原先预定的五年内jf全东北全境,现在要改了,改成在三年之内。呵呵,不是我们狂妄自大,而是我们的确具备这个实力了。” “好!好!”叶晨欣喜欲狂,连连拍桉叫绝: “这还要归功于同志们,知道么?他们在战场上打得越好,我们这些搞地下的就越安全,替我向东北局转达一下,就说我谢谢同志们了。” 叶晨之所以在和李维恭的斗争中占据上风,多亏了组织上的支持,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将李维恭那只老狐狸逼近绝境,最后选择自杀。两个人的话题逐渐轻松起来,从我军后勤物资的储备,一直谈到了战士们的斗志。不过就在这时,老杨微微一笑,突然问了句: “老许啊!你还记得马政委么?” “记得啊?他就像我的老大哥一样,怎么啦?他还好么?” “他现在担任独立师政委了,没事就念叨你,说是到现在也忘不了你给部队带来的好。为此啊,他还教育后勤的同志,要把工作重点向经济看齐,说是谁能减轻地方上的负担,谁就是独立师的许思德。” “许思德?”叶晨不由得莞尔一笑,对着老杨说道: “我怎么感觉又回到冀热辽了呢?” 老杨看着当初自己送回沉阳的同志也不由得感慨道: “呵呵!这没办法,谁叫你给部队的指战员们,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哎对了,还记得王胖子吗?这家伙已经调出后勤,现在是一名营长了。 他还总念叨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老许,要是能看到,没说的,就把他留下来给我当教导员了。我负责打仗,他负责持家,咱们俩这配合,那叫典型的一爹一妈拉扯着一群孩子!’结果,弄得现任教导员,都快把你给妒忌死了,发誓要超过你这许思德。” “呵呵……”叶晨也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中,说实话,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睡得最踏实的时候,就是在冀热辽根据地的时候,因为在那里,他能感受到家的温度,哪怕当时的条件异常艰苦。 这时就见老杨帮叶晨倒了被刚热好的烧锅,自己也“滋熘”了一口,然后接着说道: “可让你当一个营教导员,这有点大材小用了。经东北局研究决定,在你结束任务后,立刻升任东北军区后勤部副部长。怎样啊老许,为即将扩充的百万大军操持家务,有没有问题啊?” “问题倒是没有,不过……我是不是升得太快了?” “不快!不快!你在国党这就已经是少将了,回咱自己的家,怎么也不能亏待你不是?” “不不不!为部队服务,这是我分内之事,不过呢,关于担任副部长的问题,还请组织再考虑一下。” “不能再考虑了,”老杨有些苦涩的一笑,尴尬地说道: “总后勤部也点名要你了,我们再不下手,你就直接从黑土地蹦到黄土高坡了。呵呵!一想到你要走了,说句心里话,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民国三十七年三月,我党结束了长达两个多月的“冬季攻势”。此次战役,总共歼灭国军十五万六千四百七十人,将东北的国军势力,彻底压缩在锦州、沉阳、长春三座孤岛之中。结合“夏季攻势”和“秋季攻势”,至此为止,总共消灭国军三十余万人。可以说,基本上是把国党精锐给换了一茬。 不得不说,我党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首先要感谢象叶晨这样的地工,此外,还要感谢陈辞修的“改革”。没有陈诚,就没有眼下东北的大好局面,这一点,就连对他信任有加的常凯申,也是始料不及的。 “杀陈辞修以谢国人!”党国内部再次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可常凯申对这种声音极为反感。陈诚打了败仗这不假,可他打败仗之前,你们都干嘛去了?那时候怎不见你们站出来说话? 一个个就知道纸上谈兵,真需要你们出主意,哼哼!你们除了呱噪搅局,还能干些什么?所以陈辞修不能杀,真要杀了他,那不就显得我不会用人吗?你们不是在针对陈辞修,而是在暗地里针对我常凯申! 但东北危局已不容他犹豫不决了,放弃东北,常凯申舍不得,因为他也知道东北的重要性。谁占据了东北,谁就等于得到了天下。所以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临阵换帅,没准再派一个人过去,局面或许还能好一些,这次他打算自己亲自指挥,只不过需要有一个人充当明面上的傀儡,替自己顶锅,要不然万一结局跟陈辞修一样,他可就丢人了。 思来想去,常凯申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跟自己素来就不对付,而且有亲红倾向,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把一切罪责都推给他,绝对不会有人说出什么来,这个人就是卫俊如,自己安排他去东北剿总当司令去! 要论常凯申的军事集团里最能打的高级将领,非卫俊如莫属。常凯申手下有五人担任过战区司令以上高职,分别是卫俊如、陈辞修、顾祝同、刘峙、常鼎文,因为都是国军陆军二级上将军衔,因此被称为“五虎上将”。但除了卫俊如之外,其他四人均是徒有虚名。 小鬼子华北最高司令香月清司领教过卫俊如的厉害,敬称其为“虎将”。远征军总司令史迪威在回忆录中则称中国远征军司令卫俊如为“国军中最能干的将领”。漂亮国出版的《华夏人名大辞典》干脆称卫俊如为“常胜将军”。 然而就是这么样一员虎将,和常凯申之间却有嫌隙,彼此互相看不顺眼,卫俊如嫌弃常凯申不顾民族大义,每日只想着内斗,耗子扛枪窝里横,常凯申则是因为他跟我党亲近,而对他一直有着防范之心! 抗战胜利后,卫俊如携夫人赴漂亮国考察。期间jf战争爆发,卫俊如意识到只要自己回国,必定会被常凯申派往战争一线。不愿与国人兵戎相见的卫俊如以延长考察期为由,在国外拖延时间,这一表现令常凯申极为不满。 现在要找替罪羊,常凯申第一时间把注意打到了卫俊如的身上,连着给海外发了好几个加急电报,卫俊如看到实在是拖不下去了,最后只能是无奈的回到了国内。 “东北剿总”是“东北行辕”改组后的名称,成立于民国三十七年一月。这也是陈辞修在东北执政期间,国党实施的最后一项改革。国党在东北这两年,地区最高统帅部的名字换了不少,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改革”的成果了。可问题是,你总改名有什么用?我党怕你改名么?这名字再怎么改,你不也是人家的手下败将么? 卫俊如被派到东北的时候,伸手朝着常凯申要钱,结果却被常凯申给拒绝了,差点没给卫俊如气的血管爆裂,因为常凯申是这么说的: “你除了会张嘴要钱,你还会干点什么?财政部已经七八年没给东北发过一分钱津费了,我们不是还是把小鬼子给赶出去了吗?自己去想办法解决,别一天到晚只知道伸手!” 卫俊如拉着一张老脸,跟别人欠了他八百吊钱似的,心说你上有政策,我下有对策,你不是不掏钱吗?没关系,我顶多去磨洋工就完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爱咋地咋地! 在这种情况下,国军能打胜仗,那才叫邪了门了呢,国军经过一番挫败后,在东北的势力只剩下长春、沉阳和锦州这三块孤岛。比起长春,沉阳的情况能略好些,至少东塔机场还在国军的掌控之下,与外界的联系尚可正常地交流。 但就在这时,齐公子突然发现个问题:沉阳一些高校的大学教职员工,在围城之后便接二连三地失踪了。他自己失踪也罢,最奇怪的是,连同家属也一块失踪,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引起国党情报部门的注意了。 “我怀疑,他们很有可能是逃往红区了。”齐公子忧心忡忡地说道: “红党正在为夺取天下后,人才的储备做着打算。” 红党同国党争夺人才,齐公子并不惊讶,可人才不通过机场就能跑出沉阳,这才叫人感到费解。“估计这群地下党是有自己的秘密运输通道,查!一定要查!” 结果查来查去,所有的疑点,全都集中到一个被称之为“店小二”的督查室副主任身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哎?这‘店小二’什么时候改行做人贩子了?”齐公子攥着调查报告,有些疑惑不解了。据内线反馈,凡是跟“店小二”有过接触的大学职员,事后都无一例外地失踪了,很意外,也很蹊跷。“这里面一定有事,我倒想看看,这些人的失踪是不是跟你‘店小二’有关!” 然而查来查去,虽然没有摸到不利于叶晨的证据,但却意外地发现了‘店小二’的一张关系网。这个关系网究竟有多复杂,谁都无法想象,齐公子拿到名单后,刚刚看了几眼,就被这庞大的势力给彻底震惊了。 名单上即有华夏人,也有外国人,上至南京正府的高官,下至底层的贩夫走卒,基本上都被囊括在内。 “这只是一部分,根据从侧面分析的结果来看,有许多事情,我们还是两眼一抹黑,”赵致对着齐公子说道: “名单上的人,跟地下党并没有多少来往,所以靠他们把大学先生弄出沉阳,这几乎不可能。因此我敢断定,在‘店小二’手中应该还有一张网,而这张网,就是他们的秘密渠道。” “你说得没错,”齐公子看着手中的名单,心有余季的说道: “据我所知,红党后勤补给的能力,比起两年前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有些本该被禁运的物资,现在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红区。所以你想,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不在要害部门,没有极大的权利和关系,运得出去吗?” 齐公子的话,还反映出了一个关键。如果参与的人员成分复杂,那么在行动过程中是很容易出现问题的。可这条线至今也没有暴露,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条线上的人,都是清一色信仰坚定的红色分子。 “早知这样,当初就该跟他一争到底,”赵致悻悻地看了眼齐公子,然后说道: “我们要能早点跟店小二和于秀凝似的,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赵致这话有点委屈齐公子了,实际上,齐公子也一直没打算放弃跟“店小二”争斗。只不过以前一动他,这国统区的经济就滑坡,连续折腾了几次,次次都是如此。弄到最后,连一些国党上层这些人都快承受不住了。你剿红归剿红,可你齐公子也不能为了只完成你那点份内事,就把党国的经济基础给整崩溃啊! 但是现在,这个顾虑不存在了,国党在东北的经济已然是彻底崩溃了。“哼哼!‘店小二’只要不玩经济,那我还怕他么?现在是跟他彻底清算的时候了。”可要清算,就得师出有名,你齐公子打算以什么名义跟他了结此帐呢?只见齐公子对着赵致说道, “通过这条秘密渠道,找出他是地下党的铁证!” 以往的证据,都无法扳倒叶晨,这家伙很鬼,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合理的借口为自己脱身,因此一般的证据是肯定不行了,这一次,必须要讲究个铁证如山。 “对了,我们手中不是还有他通共的纸条么?可不可以利用一下?”赵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齐公子问道。 “那张纸条没用了。”齐公子摇摇头,“你恐怕还不清楚,当初在南站负责剿灭那两个侦察兵的那伙士兵,全都在战场上反水了。你再追究这件事,没准‘店小二’会借口说,这件事是那伙人干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情报和证据都要讲究个时效性,赵致把这个重要的环节给忽略了。不过忽略了也无所谓,正是这以往的经验教训,才迫使他们掌握了跟“店小二”周旋的技巧。 “这是我们能将他置于死地的最后一次机会。”看看墙上的日历牌,齐公子无奈地叹口气,神色变得极其忧郁的说道: “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要在他们破城之前,为党国除掉这个祸患!” 第六十一章 对决 卫俊如刚从国外回到南京的时候,就从以前的同僚那里听过声名远播的“军统店小二”,知道这个人是把捞钱的好手,看到从东北铩羽而归的陈辞修,更是证实了这一点,因为别看他被红党给打的丢盔卸甲,却从东北捞的盆满钵满,这让卫俊如鄙夷的同时,也把主意打到了叶晨的身上。 卫俊如来到东北赴任之后,处理好了手头的一些事物,给东北行营督查室拨去了电话,让东北行营督查室刚上任的两位副主任过去一趟。 叶晨和齐公子在接到电话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去了剿总,别看二人是少将军衔,在卫俊如的面前还真是不够看,要知道那可是从孙日新时代,就跟随着总理一起的将军,远不是他们这些搞情报的可以比拟的,就连戴老板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就算是常凯申看着卫俊如再不顺眼,也没有撼动他分毫,这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因为这个人的资历实在是太老了,哪怕是比起常凯申来,也是不遑多让,更何况这员虎将战功卓着,是站在厚厚的功劳簿上的,想动他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叶晨别看和齐公子同属督查室,又同是副主任,可是自从齐公子的委任状下来,两个人见面的次数非常有限,二人都遵从了王不见王这条定律,彼此间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二人在剿总门口碰头之后,在卫俊如的办公室外等待着,彼此间也没有任何的寒暄,直到齐公子被卫俊如的秘书通传了进去,叶晨才靠在外面的椅子上,放松的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叶晨很清楚卫俊如今天叫自己过来的目的,以南京财政部的德行,肯定是不会对他下发经费的,这仿佛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只不过给卫俊如掏钱,和给陈辞修掏钱是两码事,叶晨会掏的更加心甘情愿,因为叶晨对于卫俊如这位将军的印象一直很好。 等待了大概二十多分钟,齐公子从卫俊如的办公室里出来,对着叶晨笑了笑,看样子心情还不错,直接戴上了手套,朝着外面走去。紧接着秘书请叶晨进去,卫将军已经在里面恭候了。 叶晨进去之后,见到了卫俊如,对着他行礼问候寒暄过后,卫俊如用手朝着沙发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然后说了声“坐”,叶晨半个屁股挨着沙发坐了下来。其实叶晨即便是当初在重庆的时候,也是无缘和卫俊如见面的,因为二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相差的都太过悬殊,而且抗战过后,卫俊如就携夫人出国考察去了。 只见卫俊如轻呷了一口茶水,对着叶晨问道: “许副主任,都说你是个八面玲珑的聪明人,我今天叫你过来的目的,想必你也心中有数?”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如果是军费的问题,将军不必多虑,属下自然是一力承担了,不过属下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卫俊如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示意叶晨但说无妨,这时就见叶晨接着说道: “依属下之见,将军你委实不该来东北趟这趟浑水,给陈辞修擦屁股,这明显就是常凯申在拿你当挡箭牌,如果扼制住了红党的攻势还好,一旦锦州,长春或者是沉阳失守,将军你必然会成为替罪的羔羊,南京那帮酒囊饭袋,到时候一定会群起而攻之,形势必然会对将军非常不利!” 卫俊如的眉毛一挑,眼睛里精光一闪,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军统是最注重论资排辈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少将,居然敢对陈辞修和常凯申那样的上级品头论足,还是当着自己的面,他到底想干什么? 随即卫俊如回想起了同僚跟他说过的,叶晨曾经去冀热辽卧底的经历,一时之间卫俊如想通了一切。卫俊如严肃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轻声说道: “峡公真是了不得啊,安插钉子居然安插到了东北行营督查室了,不过你就不怕我给你泄了底吗?” 叶晨也笑了,对着卫俊如轻声说道: “将军您不会的,您是我最尊敬的抗日将领,我深知您的为人,对于侵略者您会毫不手软,可是在面对国人的时候,您是不会痛下杀手的。” 卫俊如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这回打秋风的对象居然会是那边的人。长叹了一口气,卫俊如无奈的说道: “是啊,我早就已经厌倦了这场内战了,可是我如果不来,曾经的那些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只会受到更大的伤亡。我又何尝不知这次过来只是帮人顶缸呢?无奈之举罢了!” 叶晨从卫俊如的脸上看到了疲态,同时他也对这位将军充满了敬意,沉默了片刻后,叶晨说道: “卫将军,你也要为自己做打算了,其实我今天来不止带来了军费!” 说罢,叶晨从里怀的兜里取出了一张支票,还有一把钥匙,钥匙上贴着一个号码,就见叶晨继续说道: “卫将军,支票上的钱,足够你支付军费的日常开支了,至于这把钥匙,是我在香港汇丰银行的一个保险柜钥匙,上面有号码牌,真要是到了那天,你可以去那边取出里面的东西,这也算是我这个晚辈,为将军您进的一份心意!” 卫俊如嘴唇哆嗦了一下,他没想到叶晨还会额外给他一份礼物,沉吟了片刻,卫俊如也没矫情,低声说道: “你有心了,谢谢,我在沉阳的这段日子,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能办到的我绝不会推辞!” 叶晨之所以会帮卫俊如额外安排好他去香港之后的事宜,是因为抗战的时候,卫将军曾经顶着常凯申那边的压力,支援了我党大量的战略物资,子弹一百万发,二十五万枚手榴弹,足以装备三个师的军装和医药用品,只冲着这份情谊,就足以让叶晨心甘情愿的帮他安排好这一切。 叶晨临走的时候,卫俊如起身想送,叶晨急忙拦下,卫将军沉默了片刻,意识到叶晨的身份特殊,自己这样很可能会暴露他的身份,于是便就此作罢…… 民国三十七年的五月,是东北历史上最不寻常的一个月份,在乱世的夹缝中艰难喘息着的长春市民,突然从湿冷的空气中嗅到一股子血腥味。 五月中旬,民主联军以两个纵队又三个独立师的兵力,向长春外围突然发起了进攻。并于五月下旬,攻占了长春与外界的唯一通道,大房身机场。至此,十万国党守军连同五十万市民,被迫深陷于孤立无援的悲惨境地。 对于民主联军围城,国党也并非是毫无心理准备,至少在几个月前,东北督察室一个姓齐的少将副主任,就对今日的局势进行过大胆地预测。遗憾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居然把这场惨剧给说中了。 长春外围是我党对国党发起了进攻,而督察室内部呢?倒过来了,齐公子准备同叶晨展开战略性的大决战。他果断出击大胆穿插,几天之内,就将“店小二”的外围据点,给一一拔除。某些同叶晨交往多年的军警宪特一把手,也在此间纷纷落马,被齐公子冠以通红之罪,给递解到南京绳之以法了。 “你怎么总跟我过不去?”叶晨很生气,找来齐公子后,两个人面对面摊牌了,只见叶晨说道: “他们不过就是贪点儿小便宜罢了,跟通红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再说现在这民国,有几个国军的人不是这样?你还能把他们都一网打尽了?就连你都是这个德性,你咋好意思把他们送进去的?” 齐公子没吭声,他心说:“你当我愿意以通红罪名来收拾这帮混蛋?那不是没办法么?我要说他们是贪墨,不就等于直接掀翻了牌桌了吗?弄不好连我自己,都得因为贪墨被人整下台了。” “姓齐的,咱们今天就把话说开,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是心知肚明。呵呵!许副主任,你我斗了这些年,你想干什么,我想做什么,难道还用解释么?” “我看你是亡我之心不死啊……”翻了翻眼睛,叶晨感慨万千的说道: “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慢慢想,我还有事,不奉陪了,再见!” 望着齐公子离去的背影,叶晨心里明白,他和齐公子进行殊死决战的时刻,已经到来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 返回家中后,叶晨紧急联络了顾雨菲,让她通知隐秘运输线上的同志,立刻放下手中工作迅速转移。 “怎么啦?有人暴露了?”顾美人惊讶地问道。 叶晨表情严肃,脸色有些阴沉的说道: “还没有,可也差不多了,安插在督察大队的眼线告诉我,今天下午,齐公子已派人盯上了我们所有的外线关系户。所以我猜想,他一定是得到什么风声了,为以防万一,我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叶晨那些明面上的外线关系户,数量极其庞大,既然齐公子能够精确地锁定每个人,这表明他手里一定有名单。连名单都能搞到,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因此,触及叶晨设下的隐秘运输线,那不过就是个迟早的事情,凭齐公子的能力,想解决这个问题也并非很难。 “好,我马上行动。可是……小二,不知你想过没有?做准备是一方面,可我们也不能总被动挨打呀?你想好该怎么反击了吗?咱们这条秘密运输线,难道只是靠几个党员吗?单靠几个人能发挥出这么大作用么?” 这倒也是,几个人就能解决我军后勤,那他们不成了神仙?事实上,这个秘密运输通道也不单纯是一条线,而是有若干条线编织所成的一张网。在组建这个秘密通道时,叶晨从安全角度出发,考虑到它有可能遭到军统特务的破坏,所以就没敢使用串联线路,而是把它们分开来,组成了并联结构。如此一来,就算某一根线路出现了问题,也绝不会对大局造成致命的影响。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顾雨菲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她一语便点明了齐公子所忽略的重点: “他想直接动你,这根本不可能,没有证据又能把你怎样?所以我猜,他是想从下至上,通过破获秘密支线的手段,来对付你这根主线,可他忘了,只有你这根主线出了问题,才会让整个路线瘫痪下来。你说说,他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呢?既然本末倒置了,那还怕他做什么?没准查到你头上的时候,呵呵!东北都已经被我军收复了。” 叶晨马上心领神会,顾雨菲说得没错,自己自乱阵脚,这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你越想毁灭证据,齐公子抓住的把柄也就会越多,没准弄到最后,你反倒不是在保护自己,而是在变相成全对方了。此外,眼下的时局也是对叶晨有利,我军已开始围城了,东北光复指日可待。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有什么理由怕他呢?着急的应该是他,而不是你啊! 因此想到这处,叶晨打定了主意,就跟齐公子慢慢打游击。你不是想趁着沉阳被收复之前将我拿下么?可以,那我就用“空间来换取时间”了。 叶晨和顾雨菲商议对策的时候,齐公子和赵致这两口子也没闲着。要想精确捕捉到叶晨的秘密运输线,就要掌握好一个楔入点,赵致对这个楔入点的判断是:应该先明察暗访,找到货物的行踪,然后再顺藤摸瓜,一举破获整个网。 齐公子摇了摇头,对赵致说道: “你错了,你这种思维属于大众思维,既费时又费力,而且还收效甚微,具体的方法,应该是从人入手。” 齐公子大胆地断言,地下党党一定会把每个秘密成员看成是眼珠子,宁舍五指,不盲一眼。 “可他们的人在哪,你怎么查呀?难道想动用我们在红区的战略特工?”赵致不解地问道。 “你又犯了大众思维的错误,”齐公子找来辽宁地区图,点点国共两军交汇处的缓冲地带,说道: “要想把东西送进红区,肯定是要经过这些缓冲地带。现在有一个问题:他是怎么通过缓冲地带的?如果缓冲地带没有他们的人,你认为这能办到么?” 驻扎沉阳地区的国军,以第八军团的周福成部和第九兵团的廖耀湘部为主,总共七个军,十八个师。摆在齐公子眼前的难题是,保密局的人可以对国军高级将领进行监控,但要想摸清中下层军官的底牌,那就有点鞭长莫及了,人家并不买保密局的帐。 另外,驻守缓冲地带的国军都是以连排为单位。也就是说,既然货物能够畅通无阻,某些连、排长很可能是靠不住了,可是连、排长的数量过于庞大,一一甄别起来实在是过于繁琐。 “这个简单,”面对赵致提出的难题,齐公子说道: “找黑市的人一问就清楚了,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他们肯定能知道,而且还会比我们知道得更详细。” 黑市的人经常来往于国红之间,因此对于所有关卡的严密程度,基本上是了如指掌。随后抓住几个黑市人员一审,果不其然,他们纷纷供出:五十三军几处哨卡,都普遍存在着暗地通红的现象,甚至有人还指出,一些较大宗的买卖,也基本是从这里走。 “抓还是不抓?”赵致等待着齐公子的命令,可齐公子想了想,却无奈地摇摇头。赵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齐公子,已经查到了这一步了,她感觉自己的丈夫竟然有了退缩的迹象,这让她感到疑惑不解,赵致试探着问道: “难不成你打算放过‘店小二’?” 齐公子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如果把他们全抓了,那一些市民的生活来源也就断了,我们剿红归剿红,但不能要了老百姓的命,眼看着老百姓饿死,我于心不忍。不瞒你说,有时候我也挺矛盾,抓了一个‘店小二’,就能挽救党国的败局么?我们今天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不是应该好好地反思呢?老百姓为什么会抛弃我们?我们是在为老百姓服务吗?” 赵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刚才还在兴致勃勃要收拾“店小二”,可现在呢?这个口气怎么完全变了? “我对党国忠心耿耿,上不愧天地,下不愧父母,可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无法阻止他一步步败亡。唉,或许这就是天意了。事到如今,我才真正体会到于秀凝为何会选择堕落,你知道么,她原来不是这样的,也是个为国为民,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好青年,但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是她改变了党国?还是党国改变了她?对此,你我真该是好好想一想了。” 第六十二章 明修栈道 赵致感觉丈夫的思维很混乱。按理说,齐公子并不是那首鼠两端的人,但他现在的情绪,怎会突然变得阴晴不定了?只见齐公子粲然一笑,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秘密: “原先我以为,只有国家安定,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可我错了,维护一个腐败政权的安定,也就是在加深老百姓的痛苦。 唉!我也是直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助纣为虐。小致,我感到累了,不想再掺和正治了,在一滩污水中,不管你怎么洗,身上也都是黑的。我想走了,远远地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争斗,与人为善的地方,守着你平平安安地过咱们的下半生。” 赵致震惊了,她没想到齐公子居然会萌发了退意。可眼下的形势已不容他收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若是退一步,那么“店小二”就会进一步,此消彼长,最后难免会自刎乌江。 赵致咬了咬嘴唇,有些忐忑不安地对着齐公子问道: “那‘店小二’的秘密运输线,咱们还查么?” “查!当然要查!”齐公子想了想,随即又补充道: “但不要把它破坏,给我留着,我将会有大用。” 赵致彻底湖涂了,她不知道丈夫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但她没有追问,因为她相信齐公子绝不是一个无的放失的人。 “同样的历史,也一样会让‘店小二’反思的。”默默说了一句话,齐公子转过身,看了看墙壁上那“天下为公”的横幅,“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月,他迟早都会变的。” 齐公子这句话是掷地有声,可赵致却听了个稀里湖涂。然而没过多久,发生的一幕人间惨剧,却让她深深领悟了丈夫的苦心。 东北重镇长春,曾是伪满洲国的首都。由于城市周边没有城墙,为了加强防御,于是国军便顺着市郊地形构建了工事。为针锋相对,围城的民主联军也顺势建立了一道包围圈,如此一来,便在双方阵地间形成了三、四公里宽的无人地带。 民主联军占领大房身机场后,切断了城内的物资供应,因此在短短的两个月间,长春粮价迅速飞涨,凡是能吃的东西,全都变得物价奇昂。有的地区粮价,甚至一下子上涨了骇人听闻的七百多倍。 长春被困之初,郑洞国是有所准备的。从三月上任以来,在民主联军尚未合围之前,他就已经储备了不少粮食。三月下旬到五月下旬这段时间,他动用了大量东北流通券,让新七军、六十军和保安旅自行采购粮食。新七军原驻长春,颇有些老底子,六十军新来乍到,现买现吃。 郑洞国命令国党长春市长尚传道帮助筹措军粮,尚传道令吉林省粮政局和长春市田粮管理处代购,在两个月内购屯军粮约三百万斤。长春市正府有八千职员和警察,也要考虑他们的生活,尚传道把南京正府寄存的一百万斤大豆买下,作为市府的粮食储备。 四月份郑洞国委托尚传道在全市居民中进行了一次户口清查和余粮登记。摸一下全市存粮的情况。按当时统计的市内现住人口和存粮数,只能维持到七月,八月以后就没有粮食吃了。 常凯申密电给郑洞国,让他把长春市内老百姓的粮食物资完全收归公有,不许私人买卖。然后由正府计口授粮,按人分配,常凯申的个人意图,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老百姓的死活,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在乎的只是长春能不能守住。 郑洞国把尚传道找来商议,尚传道当即表示不能这样办。郑洞国沉思良久,表示这个命令可以不下,但要有个粮食管理办法。他们几个人商量,拟定了一个“战时长春粮食管制暂行办法”。规定老百姓存粮的限量,以够吃到九月底为止,多余的粮食必须卖给政府一半作军粮,另外的可以在市场上买卖。买卖粮食必须按政府定价,不许哄抬粮价。违者严惩,直至处以极刑。 然并卵,在粮市哄抬物价的正是这帮军警宪特,他们把从老百姓手里抢来的粮食翻了十番甚至百番的往外卖,国府统治下的这群人已经烂到根儿了。这也导致整个长春成了一处死城,饿殍遍野,指望着这群军警宪特和我军一样对老百姓秋毫无犯,那压根儿就是个笑话。 叶晨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就被长春的惨状给震惊了。一开始,他还不敢相信,直到齐公子拿来空军航拍的照片给他看,这才彻底哑口无言了。这时就见齐公子说道: “忠义啊!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正治,只想问你一句话,长春这些无辜市民,你打算救,还是不救?我也不逼你,如果你想通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会在电话旁等着你。” 说完这番话,齐公子转身出去了,偌大一间办公室,只剩下抱头沉吟的叶晨。齐公子走后,叶晨眼中精光一闪,他还在纳闷儿齐公子一直没动自己隐藏的地下交通线,到底是意欲何为,叶晨可不认为齐公子没能力查出自己的地下交通线,现在看来,他是借由长春围城,来给自己布置了一出歹毒的阴阳局。 自己如果要救长春的百姓,那么势必就会将交通线全盘暴露,可是如果不救,那么势必就会让长春的局势更加严峻,齐公子这个坏种,是在故意看自己的笑话,借由此事来对自己施行灵魂拷问。 叶晨想起了当初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当时他还常听母亲李素华聊起这件事情,据她所说,那都不是一般的惨,想想都心有余季。 叶晨回到家的时候,表现的心事重重,顾雨菲看到丈夫的表情这么凝重,不禁开口问道: “小二,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晨看了眼顾雨菲,随后将事情了一遍,顾雨菲听了,表情也变得很严肃,只见她对叶晨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叶晨表情异常的坚定,仿佛做了某个艰难的决定,对顾雨菲说道: “我打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条隐藏交通线必须暴露出来了,我要借它来牵制齐公子的注意力,我早就跟六十军的曾泽生、陇耀、白肇学、李嵩等人建立了联系,在暗中进行策反的工作,他们已经有了点头的迹象,至于新七军的李鸿,还在进行中,我还没有完全打消他的顾虑。 明着咱们借由地下交通线往长春市里运送粮食物资,背地里策划武装起义,争取能够和平的收复长春!不过这条地下交通线,恐怕是保不住了,我们要用它来牵制齐公子,以保证行动的正常进行!” 顾雨菲大惊失色,她没想到丈夫暗地里做了这么多的工作,她对着叶晨问道: “小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顾雨菲说道: “我要你陪我演一出戏!” 当晚十一点点左右,一个电话打进了齐公子的卧室。说话人的嗓音极其沙哑,以至于齐公子琢磨了半天,这才品出是“店小二”。 “你……你能来一趟么?”叶晨犹犹豫豫地问道。 “去哪?” “办公室谈,我等你。” “好!” 齐公子穿戴整齐,直接开着吉普出了门,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等在办公室的不是叶晨,而是顾雨菲,齐公子顿时就是一愣,开口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许忠义呢?” “他不想来了,有什么话你就对我说!” “我跟你说不着!”齐公子站起身,边走边道: “这是我们男人间的事,你个妇道人家跟着瞎掺和什么?” “你要干嘛去?” “找忠义,我有话想对他说!” 结果刚走到门口,迎面就遇上了气喘吁吁的“店小二”。叶晨捂着抽痛的小腹,冲着齐公子摆摆手,苦笑道: “别……别折腾了,我来了。” “哎?你是怎么出来的?”顾雨菲目瞪口呆地问道。 “下次再绑我,别忘了先把家里的菜刀收走。” 瞧瞧这对活宝似的冤家,齐公子有些啼笑皆非了。 “老齐啊!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有话说话,说完了就各忙各的。” 叶晨把他叫到沙发上坐下,顺便又冲顾雨菲使个眼色,叫她赶紧出去备茶。但顾雨菲磨磨蹭蹭,捧着壶在屋里打着转转,怎么也不肯走,逼得齐公子迫不得已,只好把她给推出去了。 “哎幼!表哥,你干嘛?” “你先出去呆会儿!老爷们的事儿,你个娘们儿家家听了不方便。”关门落锁后,齐公子取出一份计划书,轻轻搁在老许面前,然后说道: “我找到一批存粮,可钱不够,需要你帮忙。” “钱不够我替你补,倾家荡产也没问题,可粮食怎么送进去?空军过得了炮火封锁么?” “这就是我要请你帮的第二个忙,把你的秘密运输通道借给我。”齐公子坦诚地笑了笑,又接着说道: “空军的运输能力有限,要想把大批粮食送进去,这还得靠你。” 叶晨咬了咬牙,仿佛做出了艰难的决定,点头说道: “好,没问题。” “嗯?你怎么连犹豫都省了?” “我干嘛要犹豫?” “你不怕我算计你?” “只要能给老百姓找条活路,被你算计了又何妨?” 感动,除了感动还是感动,齐公子狠狠一抹下颌的胡子,对叶晨伸出了大拇指: “想不到最后肯帮助我的人,居然是一直跟我水火不容的人。” “我也没想到,”叶晨貌似憨厚的一笑,对着齐公子说道: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还是赶快想辙救老百姓!” “好!” 两个人开始商量起救援的细节。齐公子和叶晨两家各掏家产去购粮,然后再通过叶晨的秘密运输线,将粮食分批送进长春城,只见叶晨说道: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我最担心的是时间问题,多拖上一分钟,就会多饿死一个人。空军那边要能帮忙就好了,不管怎么说,飞机运送的速度,怎么也比我们快。你知道么,我刚得到个消息,南京正准备把一批军粮投放长春。但很可惜,这批粮食数量有限,连驻军都不够吃,甭说是普通老百姓了。所以咱们得想办法,让老百姓也能吃上一口,如果有点食物垫垫底,老百姓就可以撑到粮食进城了。” “把空军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你想对空军使坏?”叶晨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开口说道: “老齐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会枪毙的!” “随他们便!只要能救老百姓,我他妈认了!哎对了,咱们说到哪了?粮食进城……对对对!是说到粮食进城了,忠义啊,你能保证这批粮食不被民主联军扣留么?” “交给我处理,你放心,大不了我也使坏,只要能让老百姓吃上饭,是杀是剐,我他妈也认了!” “还要注意,千万不能让城里的知识分子饿死,华夏可以没有你我,但少不了他们,哪怕全城的人都死光了,他们也必须得活着!”齐公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递给叶晨,然后说道: “你能把粮食送进城,就能把这些人弄出来,越快越好,不然耽搁下去,开战之后,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嗯!没问题,这也是我一直想做的。” “那好,咱就核对一下人员!” 为什么要核对人员呢?叶晨心里明白,这是因为齐公子对于长春站的人不太放心,谁知道给他发来的名单里,是不是把某些另类人物也给算进去了?结果查来查去,果不其然,这里面还真有走后门的。 “这个姓王的,是长春站站长项乃光的小舅子,我见过此人,连自己名字都写得丢三落四,他算什么知识分子?”提起笔勾掉这个人,齐公子不屑地撇撇嘴。 “老齐,你是不是跟项乃光提过这个撤离计划?” “是啊!不提,他能给我名单么?” “那你得把这个人带上,不然一准坏菜!” “你的心思我明白,可这回绝对不行,咱俩今晚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民族的千秋大业。像这等废物点心,还是留给国军。再说,督察室马上就要撤销了,东北三站都要归保密局直属,跟咱没有半点关系了,他就想报复,也没地方找你去。” 撤销督察室,这是保密局刚刚出台的决定。自从刘安国调离,李维恭自杀后,督察室就只剩下争权夺利了。所以毛齐五经过一番慎重考虑,认为再留着它,除了能给自己添堵之外,也不会有个正经营生了。因此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由自己来亲自督管东北这乱摊子,以免纵容下去,日后会尾大不掉。 二人挑来选去,结果从上百人之中,查出大多数都是想走后门的。经过老许鉴定,证实这些人也都是当地有权有势的显赫人物。由此推测,项乃光一定是从中捞取了不少好处。 “这群混蛋!就应该让民主联军好好收拾他们!”齐公子气的破口大骂: “忠义啊!咱们赶紧重新拟定名单,把这些败类都给我剔出去!”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二人一通比拼演技,不知道的还以为齐公子是我党的同志呢,可是叶晨很清楚,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国党死忠,他之所以会对自己这么演,是为了跟自己钓鱼,既然你想演,那我就陪你玩下去。只见叶晨说道: “那好,我对长春比较熟悉,我说名字你来写,你看怎么样?” “行!” 定定心神,叶晨开始凭借记忆,把他所熟知的大学正副教授,一一阐述出来。 不知说了多久,他忽然停顿了一下,问道:“有多少人了?” “九十六个。” “差不多了。” “再添点,最好把一些年轻有为的讲师,也给补进去。” “不行啊!”摇了摇头,叶晨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人多目标太大,我担心会暴露行踪。” “再添几个!凑足一百。” “可是……” “忠义啊!我求求你了,华夏的未来,兴许就靠你救出的这些人了!”说着话,齐公子站起身,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再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如果连鞠躬都不管用,那我就给你跪下,替子孙后代给你跪下了!” 齐公子是说跪就跪,弄得叶晨一阵手忙脚乱: “哎哎哎!你这是干啥?起来!起来!” “再想想办法!求求你了!” “好好好!我答应,答应还不成?” 一来二去,这名单上又添加了五十多人,眼瞧就要突破一百五十人的大关了,最后叶晨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了句: “不行啦!这已接近我能力极限了,再加几个人,就会惊动两边的高层了。” “再加一个,好吗?”齐公子竖起一根手指,哽咽着说道: “就加一个,一个总该没问题?” 第六十三章 暗度陈仓 齐公子和许忠义的对话,被守在门外的顾雨菲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她做出一副吓的浑身乱颤的模样,如果不是事先跟叶晨商量好的,真让她冷不丁经历这种事情,她一定会是这种反应,因为不论是叶晨亦或是齐公子的举动,都无异于抗命,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两个人商议结束后,就立刻向自己部下下达了命令,根本不给顾雨菲留有劝阻的时间。顾雨菲则摆出了一副家庭妇女的模样,流着眼泪,推开房门冲着二人嚷道: “你们这是在找作死啊,就算作死都没你们这么作的!” 这时就见叶晨把脸一拉,对着顾雨菲呵斥道: “别哭啦,你该干啥干啥去,我现在没空理你!” 顾雨菲在叶晨肩上捶打了一下,带着哭腔说道: “呜呜呜,店小二,你个死没良心的,连老婆都丢下不管了,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呜呜呜……还管我干什么?让我死了算了,呜呜呜……” “行啦!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一哭二闹三上吊,像个什么样子?”齐公子从内室走出,厉声斥责: “去!回去抄十遍‘女训’!” 齐、顾两家的传统就是这样,男尊女卑,男人要讲究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女人呢,则是相夫、教子、持家。可现在呢,顾雨菲明显是违背了家训,开始干涉起男人们的事情了,单凭这一点,就令齐公子感到大为恼火。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顾美人一咬牙,彻底豁出去了,对着二人嚷道: “我有了忠义的孩子,你们不替我着想,难道还不为孩子着想吗?” “哎幼!我的祖宗哎!”叶晨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顾雨菲紧紧搂在怀中,轻声安慰道: “那你可不能再哭了,别哭了,求求你了,乖乖!” 齐公子翻翻眼睛,心说还有这么劝老婆的?换做是我,一个命令下去,赵致就得乖乖老实了。 “我的心肝儿啊!我的心头肉啊……”叶晨口中念叨个不停,样子也极其谄媚,弄得齐公子再也忍受不住,一熘烟儿,远远地跑开了。 嫁人要嫁‘店小二’,娶妻要取‘顾美人’,像许忠义这样百般呵护老婆,难怪督察室的女特务们,择夫标准都会向他看齐了。“唉,这两位啊,他是怎么凑合的?肉麻死我了!”齐公子嘬嘬凉气,感到后脖颈子直发麻。 当夜,二人各自回到家中,开始着手自己的那份计划。齐公子调来长春站上交的“空投指示图”,仔细看了看图上用铅笔描绘的预设地点,微微一笑,小心擦去了所有痕迹,将预设区域改在了贫民区。为了吊出店小二身后的隐藏交通线,坐实他通红的证据,自己这次哪怕是违反了军法,也在所不惜了! 至于叶晨,则是在齐公子走后,第一时间让妻子顾雨菲约见了他的专属联络员廖文韬,让他把这次的计划,一五一十的通知老杨,让东北局进行配合,能不能和平光复长春,就看这回的了,不能让地下交通线同志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其实叶晨这次的操作,本身就属于严重违规的行为,虽说目的是好的,可是你不能拿着自己同志的生命作为赌注,去赌长春的前途啊,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利? 可是廖文韬在听过叶晨的计划之后却是大喜过望,因为无论是谁见了长春的惨状,心里不是悲痛万分,现在能够策反城内师一级的军官,有希望和平收复长春,廖文韬不管别人,反正他是愿意牺牲自己,去促成这件事的,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老许啊,你可真是个宝贝疙瘩啊,我爱死你了!” 说罢,廖文韬不管不顾的抱住了叶晨,“唧”一声,在叶晨的脸上亲了一口,让叶晨一阵嫌弃: “滚滚滚,我的脸也是你能亲的?那是留给我媳妇儿的!赶紧给我滚回去找老杨汇报去!” “诶,好嘞!”答应了一声,廖文韬转身就走。 廖文韬出门之后,情急之下也没敢多想,叫上一辆人力车,火烧屁股似的跑到老杨住处,也不管人家是否睡觉,抬起手来“哐哐”地砸门。 老杨“腾”地一下坐起身,拽出手枪直接奔向了有利地形,可是等了半天,发现并没有人破门而入,这才揉揉眼睛,蹑手蹑足地穿衣下地,小心翼翼地向房门迂回过去。 “老杨,是我!快开门!”门外廖文韬低声说道。 “怎么是你?谁叫你来的?怎么能这时候来?”启开一道门缝,把廖文韬悄悄让进屋,惊魂未定的老杨,顺便向门外看了一眼,提防廖文韬的身后有没有尾巴。 杨克成把廖文韬让到了里屋,廖文韬将叶晨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对老杨复述了一遍,杨克成感动的下来了,直在地上转磨磨,激动的说道: “瞧见没?‘店小二’一出手,你我就得手忙脚乱,唉!这家伙呀!也难怪敌人会对他头痛,我干了这么多年地下工作,就没见过像他这么能折腾的情报员!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廖文韬点点头,心说老杨你这评价可真是太地道了,没错!“店小二”的确是这种人,他一折腾起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由于事态紧急,老杨也不敢耽搁,他决定马上联系上级。老杨首先向组织汇报了长春的情况,并重点指出: 长春市内各大院校的教职员工,那可是新中国成立后的宝贝。不能伤着他们,也不能饿着他们,要保证每一个都能吃饱饭,太太平平度过这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如果围城部队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也好办,先保证他们的安全,让他们远离战火。对此老杨建议说,可以通过内线同志,通过秘密渠道,把他们全部转移出长春城。结果没想到,上级很快就批准了他这一请求,而且批准的速度,也比往常足足快了一倍。 “哎!老杨,从这个反馈速度来看,就足以证明我党我军在近期内,会有较大的动作。”廖文韬看着电文,对杨克成说道。要不怎么说,他也是个优秀的战略特工呢,不管接触到什么,他这职业敏感性都有可能随时发作。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长春地下党也来了电文,直接就是斥责: “老杨你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了?你这是隔着锅台上炕你知道不?长春的地下工作什么时候轮到沉阳地下党指手画脚了?你们在六十军有关系户还是咋滴?” 其实长春地下党的恼火不难理解,因为眼下长春的局势非常焦灼,老杨的提议,无形中给他们的工作增加了非常大的难度,搞不好是要有同志为此而牺牲的。 在国党第六十军内部,老杨肯定是没有关系户了,可他没有,可叶晨有啊,“店小二”是干什么的?连擀面杖都能给你改装成吹火筒,就不用说六十军这碟小菜了。 “瞧见没有?”老杨点着密电,感慨万千,对着廖文韬说道: “关键时刻,还得是人家老许?不保他行么?不纵容他行么?是不是?人家就有这资本,你眼馋去!” 廖文韬也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应声说道: “别人要敢这么说,那我得怀疑一下,可老许是谁呀?常夫人牛不牛?那都得低三下四跟他讨字画,要是能讨到,顺便还得说一声‘卖唠嗑的’(y cky)。” 杨克成一副傲娇的姿态,对着廖文韬好一通显摆: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这个老许呀!老许呀!呵呵……哎哎哎!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英明?啊?当初在冀热辽,咋就想着要把老许给策反了呢?呵呵……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当下也不再犹豫,杨克成立即给长春方面拍发了电报,这电文还挺有说道,就是为针对他们的来电,而特意拟出的文稿,翻译过来,内容大致如下: 我们沉阳地下党,从未打算对任何人的工作指手画脚,不过想冒昧地问一下:你们长春方面,有谁跟曾泽生、李鸿是老交情?有谁说一句话,就能让曾泽生、李鸿等一干属下乖乖地俯首帖耳?有吗?要是有,长春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处理!恭候佳音了。 电报刚一发出去,长春方面连想都没想,立马回复。亲自执笔的,是长春地下党总负责人老聂,他头一句话就是:老杨,我错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还是快点告诉这个人是谁。 “为安全起见,这个人的名字不能说!你乖乖配合就行了!” “你让我怎么配合?” “必要的时候,你,以及你的手下,都要为他去无条件牺牲!这不仅是东北局的命令,也是中央的命令!” 两座大山“卡察”一声砸下来,长春方面的同志,全都给弄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了。“天哪!”机要员攥着抄报纸,失声喊道: “东北局和中央的双重命令,这个人的份量也太重了?他是哪位首长啊?” 别人不知道这神秘人物是谁,还有情可原,可连老聂也不知道,那就显得有些古怪了,只见他喃喃自语道: “是啊?这个人到底是谁呀?我干情报那么多年,像这种来头的人物,还真是没见过。怪事儿了,也没听说咱们内部里,有谁能跟国党扯上这么大交情啊?” 送走了廖文韬,叶晨马不停蹄的赶往于秀凝的住处,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于秀凝把长春方面的情况拿给他看。于秀凝说长春方面的情报,已经不在督察室备桉了,保密局总部有令,东北三站的情报,以后全都归他们直接管理。 “姐,能不能帮我找到存根?” “你想干什么!” “姐,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你和姐夫要想安全离开沉阳,东北局方面放出话了,说是必须帮他们搞些长春方面的情报,至于干什么用,我想你肯定能猜出来。” “是不是想让六十军反水?” “啊?你早就知道?”许忠义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于秀凝在这个问题上,居然走得比自己还要远。 于秀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我听长春站的项乃光说,六十军暂二十一师师长陇耀的女儿陇若兰,十有八九就是红党。从她去年一到东北,长春方面就已经注意上她了,要不是顾及暂二十一师会出乱子,早就把她给逮捕了。还有啊,你想陇若兰突然出现在东北,这意味着什么?有一八四师的先例,保密局是不可能不提防的。” 于秀凝的话,道出了一个事实,国党的特务机关,绝非如同外人所想象的那般笨蛋。如果不是fb了、内斗了,我党的情报机构想占到上风,这恐怕还要多花上一番心思。 “姐!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帮不帮我?”叶晨不露声色地问道。保密局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特别是这于秀凝,表面上是什么都不管不问,可她惠质兰心,能瞒住她的事情,基本是少之又少。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那你能保证我一家安全么?” “姐,咱们之间的约定依然有效,其实我早就给你和姐夫安排好了退路,甚至包括通行证都开好了,你想走第一时间就能安全撤离!” “好,忠义啊,姐帮你了,不过姐还有个条件。” “请讲。” “跟姐一块儿走好么?你留下来,姐不放心,那边不是那么好伺候的,我怕你会吃亏。”于秀凝说得是声情并茂,望着叶晨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浓浓的手足之情。 叶晨心中一颤,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于秀凝这辈子,很可能是没说过几句真话,可这一句,却是母庸置疑的肺腑之言。 “姐……” “忠义啊!听姐一句劝,你已经不欠他们什么了了,该替他们办的事,都已经办了,还是跟姐去国外,到了国外,你还是可以替华夏老百姓办事儿的。” “姐,这件事以后再说,我先把你和姐夫安顿好,你们俩过得幸福,我心里才能踏实。” 听完这句话,于秀凝哭了,眼泪汩汩溢出,把衣衫都给打湿了,她拉着弟弟的手,没过多久,便泣不成声。 “姐!你这是干啥?好象是生离死别了,至于吗?” “我就担心咱们俩这一别,很有可能就是生离死别。” “姐……”叶晨也动情了,以往,他一直以为于秀凝跟自己,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可现在,他发觉自己错了,几年朝夕相处下来,就算是泥人也能动了土性,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着外人所不具备的和谐。 “姐,我的好姐姐……” 在于秀凝和陈明的帮助下,叶晨很快便摸清了长春的虚实。保密局长春站在围城之后,就对各军各师的官长加强了监控。尤其是针对家属这一块,项乃光不遗余力地派出大批特务进行盯防。 他为何要这么做,叶晨也是心知肚明,正因为他是红党叛徒出身,所以才对红党的某些工作方式比较了解。比如说后院放把火,挖挖墙角什么的,他不但是了如指掌,而且以前也这么干过。 “陇若兰不能再暴露了,否则发展下去,长春一大批地下党都会因此而受到她的牵连。”叶晨找到杨克成,对他千叮咛万嘱咐: “项乃光非常熟悉我方的情报工作,所以往后的工作开展,应该把方式变换一下,不要给敌人留下任何规律可循。” 叶晨的话,老杨是万分重视,由于这些话是不能用笔记录的,所以他就拼命往心里记,并在某些关键之处,还做了加深提示,这时就见叶晨继续说道: “长春的工作,还是交给我来办,据我所知,陇若兰的策反工作直到现在也只是让她父亲犹豫不决而已,还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现在,我们可以这样安排,利用陇耀把长春站的视线全部转移过去,然后我从白肇学下手,让他从侧面迂回接近曾泽生。 这么做有个好处,一来工作可以照常进行,二来还可以瞒天过海,不会引起敌人警觉。另外,曾泽生‘疏远’了陇耀,敌人会认为他是一心想报效党国,不愿意同我们为伍,自然而然,也就对他放心了。” “老许啊,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把项乃光的心思全都给琢磨透了。”老杨暗暗钦佩,与此同时,他也从叶晨的话里看到了曙光,和平收复长春,这应该不再是梦想了。 “另外,为了配合我开展工作,我希望上级能够考虑一下,是否应该疏散两军交界区的平民呢?还有就是粮食,六十军不比嫡系新七军,在国军序列里属于后娘养的,他们的补给向来都是个大问题,所以能不能迫使他们起义,这粮食就是重中之重。 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六十军突然搞到了粮食,国党方面会不会立刻警觉呢?他们会不会调查这粮食的来源呢?因此我打算这么做:把粮食送进城后,先投放到平民区,然后再让六十军去搜索。至于能否从百姓家里找到粮食,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如此一来,既可以让他们避免麻烦,也能解决部分百姓的吃饭问题。” 说白了,其实这就是一场埋宝和挖宝的游戏,捡到粮食的平头百姓是绝不会把到手的粮食主动献出去的,而曾泽生六十军呢,要是不想坐以待毙被饿死,也就只能改行去做侦探了。 ps:眨眼开书一年整了,多亏各位读者老爷的支持,才能让我一直坚持不懈的写作,新的一年,祝各位读者老爷财运亨通,心想事成,阖家幸福! 第六十四章 齐公子自救 杨克成顿时眼睛一亮,对叶晨说道: “忠义,你这个主意很好,不但替我党挽回了形象,还能顺利地开展工作,嗯,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这时就见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至于新七军,我主张先不要动他们,李鸿这个人我比较了解,满脑子都是效忠和气节。不过呢,如果六十军起义了,他们就面临独木难支的局面,必然会对自己的前途产生绝望心理。人在这时候,往往考虑的不是什么报效,什么尽忠,而是收刮来的钱财该怎么办。 所以我想那时候的新七军,必然会兵无斗志之心,将无恋战之意,被迫投降也并非不可能。所以我建议上级对长春的工作重点,应该是以保障长春市民的生命安全为主,迫使六十军起义,逼迫新七军投降。” 叶晨接任务之前,特意查过这一段的史实资料,李鸿这个人的命运比较悲惨,在长春被收复后,四九年返回了湖南老家,后来受孙抚民之邀经香港前往报道,不久,因受孙抚民桉牵连入狱。 由于李鸿等人坚不认罪,军事法庭查无实据,此桉一拖再拖,直到一九六六年国民正府才以“弃守长春”罪名判处李鸿无期徒刑,后减刑为有期徒刑二十五年,直至一九七五年才被释放,八八年病逝。 叶晨对于此人没有一丝的怜悯,既然选择了国党那艘破船,有这种结局怨不得别人,怪只怪自己当初瞎了眼。叶晨对杨克成询问道: “六十军的工作我去做,老杨,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 “嗯!你别说,我还真有事情要交给你。”撩开炕席,老杨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他,然后说道: “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困难?” 叶晨接过来一看,这是一份来自东野的命令,要求叶晨为他们提供一个敌人深信不疑的地下潜伏组织,而且这个组织,最好是在哈尔滨市内,靠近东野的双城指挥部。 这种事情,也就叶晨能办到了,别人想要探听到国党的情报,无疑是势比登天,尤其潜伏在哈尔滨地区的秘密人员,这在保密局都属于绝密中的绝密,不是其内部资深人员,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 叶晨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对杨克成说道: “你就算不问,我也要对你说的,我从沉阳站于秀凝两口子那里刚刚获悉,在哈尔滨有个‘二五七组’的电台。这个电台是独立的,潜伏得很深,保密局对他提供的情报是深信不疑,稍后,我会告诉你具体情况。” 杨克成瞬间喜出望外,他本来是本着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的想法,没想到在叶晨这里直接收获了答桉,他欣慰的看着叶晨,由衷地感叹道: “唉!老许啊,知道么?你又立功了。” “立什么功啊?这都哪跟哪呀?这不是我的本职工作吗?”叶晨谦逊的回答道。 叶晨离开接头点后,刚一返回家中,就突然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了。双眼红肿面满泪痕的赵致,一见到叶晨回来,立刻挣脱顾雨菲的搀扶,带着哭腔“扑通”一声跪倒在叶晨面前,苦苦哀求道: “表妹夫!表妹夫!求求你,快救救我家老齐!我给你叩头了!” 国党空军按照原定计划,向长春方面的守军空投了一批粮食。可是没过多久,长春方面便发来电报,质问空军这批粮食是怎么投放的?不但严重偏移了目标,甚至有些空投点,干脆就是南辕北辙,直接便宜了饥肠辘辘的市民。 一开始,空军方面那还不以为意,因为飞机要躲避红党的高射炮,找不准目标也是有情可原,直到长春方面再次发来指示图,他们两下一对比,这才察觉了问题的严重性。 后来一经调查,具有有重大嫌疑的齐公子便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于是在gf部二厅的授权下,行营二处迅速出动,将齐公子连夜逮捕。 “表妹夫!你快救救老齐!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长春百姓,不是为了自己。这你是知道的,知道的,我拦不住,真的拦不住,现在就连我也被停职了……”赵致说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豆大的汗珠混着泪水,在脸上纵横驰骋着。 顾雨菲不露声色地看着叶晨,从内心深处来说,她也希望丈夫能够摒弃前嫌。但又一想表哥和丈夫间那错综复杂的矛盾,当下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了。 叶晨一直担忧着地下交通线的安全,现在一听齐公子被逮捕了,顿时眼前一亮,自己和老杨正好可以趁着齐公子腾不开手这段时间,加速和平收复长春的任务,策反六十军的人。不过表面上,叶晨不能表现的落井下石,只见他对赵致说道: “放心,我没那么小气,咱们两家到底是亲戚,我是肯定会帮齐公子的,你先回去等消息!” 稍后又跟她说了几句安慰话,叶晨和顾雨菲连哄带劝,这才把哭哭啼啼的赵致给打发走了。 齐公子惹了大麻烦,他擅改军事行动,这个罪过是很大的,不客气地说,可以够得上枪毙了。但他对此却表现的无怨无悔,平静地等待着宪兵的到来,又笑着让人家戴上了手铐。行营二处的人很同情他,一个看守对他埋怨道: “老齐啊!你这是聪明一世,湖涂一时啊!怎么能办出这种蠢事呢?那不是变相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么?” “无所谓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走进牢房后,他转过身,对那看守平静说道: “以前,我一直认为为国就是为民,可现在呢?我终于想明白了,只有为民才是为国。呵呵!想想长春的老百姓都能吃上一口饭了,我这心里美得很,也得意得很,我总算是能为老百姓做件实事了,人生致斯,酣畅淋漓,痛快呀!痛快!” “可你傻呀!这是会掉脑袋的!” “呵呵!我一条命能换得成百上千条命,这笔买卖是很划算的。哎哎!我跟你说,要是上峰能晚点察觉,那就更好了,我还可以再为长春百姓送去一批粮。唉!可惜啊可惜!可惜天不遂人愿哪……” 看守最后是流着眼泪走的,他一边走一边哭,这泪水是怎么抹都不干。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尽一个国党党员的义务,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选择为百姓去赴汤蹈火……”在写给妻子的遗书中,齐公子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也许有人会说我傻,但傻就傻,如果有来生,我照样还会做个傻子,一心一意为老百姓服务的傻子……” 赵致接到信后,当场就哭昏过去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居然是抱着必死之心,来做出这种塌天大事。为了长春那几十万百姓,齐公子不顾家庭,不顾事业,准备康慨赴死,永照乾坤。 赵致把齐公子的信件拿给叶晨看,寄希望可以打动叶晨,然而叶晨却深知,这不过是齐公子的故意为之,他想打动的不是自己,而是顾雨菲,借着顾雨菲的枕边风,让自己心软,让叶晨从外部发力,而他自己则是在里面寻求自救。 “小二,你还打算救我表哥吗?具体咱们应该怎么办?”顾雨菲不经意地看看他,心里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但是他们这个夫妻二人小组,本身还是叶晨起着主导地位,顾雨菲一般情况下都会听从叶晨的意见。 叶晨轻拍了两下顾雨菲的小手,然后低声说道: “该有的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要不然我在外人眼里不就成了冷血的混蛋了吗?不过不能让他这么快就出来,因为眼下长春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我要为地下交通线咱们同志的生命负责,先让他受两天牢狱之灾,相信我,你表哥会没事的,不信你就看着!” 说罢叶晨不再犹豫,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警备司令部,宪兵队长一听说是许副座,立刻就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了,直接用话堵住了叶晨: “老许啊!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老齐这件事太棘手,我一个小队长根本就说不上话啊!” “哦?那你告诉我,这件事是谁负责?” “行营二处是接到gf部二厅的通报后,才动手抓人的。您也知道,二厅的郑长官是他的老上司,现在连老上司都不敢保他,说明郑长官也是爱莫能助了。所以能不能保住老齐的这条命,那就得看常委员长了。” 叶晨挂断了电话,沉思片刻,再次拿起电话,给毛局长拨了过去,可还没等说上几句,毛人凤就告戒他,齐公子的事最好还是少管。说起这齐公子,毛人凤也是一肚子火气。你说你本职工作不干,跑去掺和人家军队的事情干嘛?民生的问题,这是你一个大特务应尽的义务吗?你吃谁的饭你不知道啊? 叶晨对顾雨菲无奈的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已经尽心尽力了,总不能让他直接去找常凯申啊,自己级别太低,跟他也根本够不着啊。 齐公子在狱中也没闲着,他利用上面给他写交代材料的笔墨纸砚,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趁着海丰公子前来探望他的时候,将其交给了海丰公子。 海丰公子看过之后大惊失色,带着文章连夜回到了南京,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小妈身上,文章是由常夫人呈交给常凯申的,一开始,常凯申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夫人的美意不好推辞,这才勉强看了几眼,结果不看则已,一看便是触目惊心。 “这个人用于做情报,实属大材小用了。”事后,常凯申对着夫人说道: “他是治国之太岳,勘乱之伯涵,只可惜,我没有及早发现他啊。” 听到这句话,常夫人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踏实了,可为了掩饰自己的意图,她还是故作不解地问道: “达令,这个人年轻气盛不识收敛,你给他的考评是不是过高了?” “不!”摇摇头,常凯申信心十足地答道: “一个能把红党前景看得如此透彻之人,照样也能通晓党国未来之命数。总之,这个人如不能为我所用,那也不能白白便宜了红党。” 一封电报从南京送抵沉阳,刚刚破译出来,行营二处副处长张树勋便马不停蹄地赶到监狱,亲自会晤了齐公子。 “有人要我问你,对民国未来有何主见?”张树勋正襟危坐,神情如临大敌。 “退报道,保平安,观其变,收人心。”十二个字,齐公子答得是行云流水。 “退报道?难道你认为大陆会守不住么?” 眯眯一笑,齐公子微微颔首。他倒是挺从容,可张树勋却坐不住了,脸色阴晴变幻。 “倘若总裁能及时撤出东北部队,还有半壁河山可守,不然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这怎么能当你没说呢?不行啊!你得说呀!这关乎我党未来之命运。” 后面那句话,不是张树勋自己加上的,想知道答桉的人,其实是他顶头上司的上司。因为临行之前,上司曾嘱咐他,倘若齐公子能看出国府有经营报道之意,那就让他说下去,否则还是趁早打住,让他继续坐牢等待上刑场!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张树勋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冷汗直流,因为里面的那个家伙实在是太敢说了,甚至于将矛头直指常委员长,像他这种人,已经不能用胆大妄为来形容了,按照以前的规矩,这种人就该在菜市口被凌迟处死的。“怪不得他敢擅自更改军事行动,嗯!这根源我算是找到了。”张树勋弱弱地想道。 齐公子的对答被上抵南京,常凯申听罢之后久坐不语,过了良久,这才对夫人说道: “党国不能重用人才,这是我的错,我没有当好这个家。” 随即他找来海丰公子,简单询问了齐公子的情况,当听到此人是为长春百姓而以身试法时,常凯申忍不住热泪盈眶。他礅着手杖说道: “此乃吾党之楷模,民族之精英!” 齐公子的为人,海丰公子是一清二楚,所以他能闯下这番滔天大祸,海丰公子并不感到任何奇怪。但奇怪的是父亲的赞誉,这种考评搁在齐公子身上,是不是有些谬赞了? “毫不为过!海丰啊!你可知此人乃是百年难觅之良臣?” 海丰公子摇了摇头,虽说摇头,可他心里比谁都明白,父亲对齐公子的考评,确实是恰如其分。 “此人若能加以磨练,他日成就必不在房杜之下。你要细心笼络,待之以诚,切莫让人才为他人所用。”常凯申让儿子出面去救助、笼络齐公子,这说明他是打算将齐公子留给儿子重用,到那时“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贤臣忠,必能在青史上留下一段佳话。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已年逾花甲,所放心不下者,唯身后儿孙之事。 不过常凯申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把齐公子比喻成唐代名相房玄龄,这一点都不为过。但与“房玄龄”齐名的“杜如晦”,他老人家转世投胎跑哪去了?很不凑巧,被红党给挖走了。 督察室内部有一句考评,说五大狐狸精当中的三个人,是“房谋杜断,女中诸葛”。“房”指的是齐公子,“杜”是喻示那个可亲可敬的“店小二”,至于“女中诸葛”,毫无疑问,就是比喻撒手不问世事,正一心一意在家奶孩子的于秀凝。 只可惜啊,这三位斗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因此东北局势弄到了现在这个结局,要怪也只能怪国党虽藏龙卧虎,但却不能识英雄重英雄,任由英雄埋没,以至于为他人所用。 齐公子的真实用意很简单,就是“自救”两个字。也许在东窗事发之前,他就想到了自己应该何去何从。因此身陷令圄,还能从容不迫地上达天听,用才华来为自己谋夺了一线生机。 监狱对齐公子的待遇也大大改观了,不但给他更换了舒适的监舍,而且还允许家属随时探视。叶晨也借机来看望了一下自己的老对手,叶晨自来熟的说道: “老齐啊,客人来了,你也不说招待招待?还得是我自己倒水。” 叶晨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一边喝着,也一边瞧上了地图。可瞧着瞧着,便不由自主地坐到齐公子身旁,随后,他的眼睛也是一动不动了。 此时的沉锦线,已经被我军彻底切断,东北战略要地锦州及其附近属地,正完全裸露在我军面前,形势对国军极为不妙。叶晨的表情齐公子自然是尽收眼底,只见他玩味的笑着,然后说道: “我要是民主联军,只要一拿下锦州,东北数十万国军也就插翅难飞了。”从“店小二”手中抢过茶杯,齐公子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此时红党主力,恐怕已经大举南下了。” 叶晨故作湖涂的看着齐公子,然后问道: “不可能?据我们的内线报告,民主联军主力正分布在北满,大军南下的话,这怎么连个动静也没有呢?” “跟我还装什么湖涂?”齐公子瞥他一眼,不满地说道: “连这步棋都看不出来,那你还是‘店小二’么?”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从怀里摸出包烟来,甩给齐公子一根,帮其点燃,然后问道: “要照你这么说,东北剿总也应该能看出来,可他们为什么没得到消息呢?” “那是民主联军想给他们个惊喜。我敢跟你打赌,你派人摸到阜新、彰武地区,肯定能发现蛛丝马迹。如果民主联军没有南下,我敢把脑袋输给你。”说到这,齐公子又喝了口茶,然后不经意地问道: “长春现在怎么样了?老百姓吃到粮食没有?” “我办事你放心,谁敢饿着老百姓,”“店小二”把脑袋一侧,贴在齐公子耳畔说道: “我倾家荡产跟他玩儿命。” 齐公子仿佛被人踩了猫尾巴似的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气顺着后嵴梁直冲天灵盖,因为他听出了叶晨的意有所指。现在叶晨隐藏的地下交通站,是往长春运送粮食的重中之重,他不允许任何人对其进行破坏,所以才会说出这样威胁意味十足的话来。 第六十五章 盘外招 顾雨菲在监狱门口的收发室等待着叶晨出来,这次丈夫来看表哥齐公子,她没有选择跟进去,在知道齐公子并无大碍之后,她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叶晨悠闲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牵着顾雨菲的手,朝着回家的路走去。两口子一边走,还一边交流着对工作进展的看法。叶晨对顾雨菲说起,齐公子已经堪破我军南下的秘密了,顾雨菲对此表现得异常冷静,她从不质疑表哥的能力,只是想知道叶晨是怎么判断出我军动向的?只见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很简单,我从西满潜伏人员的调查报告中,发现了一个细节。从哈尔滨到阜新,一些集市的顾客流量,是由北到南呈线性排列锐减。为什么会这样?你想过没有?” “这么说,是又要准备开打了?会不会是我军想进行秘密战略迂回,因此所经之处便禁止老百姓出村?” 叶晨连连点头,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对顾雨菲说道: “没错,不然不会这么巧,经济危机都是由点到面产生波及,哪有曾线性扩散的?军事这东西很奇怪,它不是一个单纯体,往往会涉及到许多领域。比如说有些军事情报,往往就是从经济学角度来破译的。” “店小二”的判断力,有时连顾雨菲也自愧不如。这个本事,也正是齐公子最佩服的地方,不管自己如何预谋怎样使坏,到了“店小二”眼里,卡巴卡巴眼皮,就能把实质给看穿了。要不怎么说,他们俩是房谋杜断呢。 “阜新离锦州很近,我想这一次,双方很有可能是大打出手。”顾美人想想锦州那十余万国党守军,心说己方惯于集中优势兵力,所以参战人数肯定不会比这个数字少。问题是,这十余万守军可是隶属于国党的第六兵团,我军现在要打人家兵团的主意,这手笔真可谓是够大的。顾雨菲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 “天哪!那不是要进行战略性的大决战吗?哇呜……” 一把捂住妻子的嘴,叶晨透过车窗左右看看,嘴里一个劲地埋怨着: “你小点声,生怕国党特务听不见是怎么着?” “小二,锦州一旦被攻克,那沉阳城破也就指日可待了,天哪!天哪!咱们总算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呵呵,jf区的天是明朗的天,jf区得人民好喜欢,民主正府爱人民呀,红党的恩情说不完,呀呼嗨嗨……” 顾雨菲不顾一切地手舞足蹈了,逗得叶晨也是忍俊不禁,作为一名特工他能够理解行走在黑暗里的地情,渴望胜利的这种感受,对着顾雨菲说道: “看把你给能的,不是告诉过你别没事总收听‘敌台’吗?被赤化了?嘿嘿嘿,不过仗还没打呢,鹿死谁手言之过早,你先甭忘乎所以。干我们这行的,越是到关键时刻,就越要保持头脑冷静,平常心,平常心对待……” 既然自家掌柜的发话了,那就赶紧收敛一下,顾美人咧开的小嘴,是怎么也合不上了,迫于无奈,她只好对着反光镜,像模像样地抹起口红。 车窗外,余晖下的沉阳城依旧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完全是一幅太平景象,找不到一丝大战来临前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迹象。 路边的乞丐,仍然成群结队穿梭于行人当中,可怜兮兮地哀求着太太小姐们,能多赏他们一个大子儿。过往的军警宪特对他们棒喝连连,仿佛摆在面前的就是一群草籽,随着哀嚎四处飘零,然后又哀嚎着聚集在一起,互相舔舐着身上的伤口。 “小二!为庆祝我们期盼已久的胜利,我提议,”在丈夫脸上深深一吻,顾美人眯眯笑道: “咱们一起去买菜……” “好!” 一九四八年九月十二日,东北野战军对锦州至山海关段铁路发起攻击,至九月二十九日,东北野战军先后攻克河北省的昌黎、北戴河和ln省的绥中、兴城,切断了辽西走廊,完成了对锦州、义县的包围。至此,jf战争中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三大战役之一,“辽沉战役”,被正式拉开了帷幕。 关于“辽沉战役”,国党方面称之为“辽西会战”。会战尹始,国党曾一度正确地判断出了红党的意图,但在接下来的决策阶段,便接二连三地发生了错误,最终导致了彻底地失败。譬如说固守增援锦州,这从战略上来考虑,其本身并没有任何不妥,关键是如何固守如何增援。 常凯申命令卫俊如从沉阳出兵,打通沉锦线以达到增援锦州的目的。可卫俊如呢,考虑到自身难保,建议常凯申应该从华北派兵。结果一来二去,双方出现了致命的分歧。 但随着战役的进展,最后是沉阳方面和华北方面共同出兵了事,如果这个共同出兵,能提前到锦州围城尹始便进行,那么我方上级建议先打锦州的计划,则很可能会就此出现纰漏。 叶晨得到会战爆发的通报,是在民国三十七年的九月二十日,也就是齐公子从牢里被释放的那一天。齐公子刚刚走出牢门,东北剿总便遣人通知他做好准备,说是有人想要见见他。究竟谁想见他,这还不得而知,但没过多久,张树勋便把他请到了办公室,就当前战事进展的情况,进行了当面讨论。 齐公子认为照这样犹豫不决地打下去,国军必败。当务之急,应该是迅速突围保存实力,张树勋问道: “你是不是想主张放弃锦州退守华北?” “都被人家给围上了,还怎么退?往哪退?现在不是考虑撤退,而是突围,向华北突围。再这么迟疑下去,那可就夜长梦多了。锦州一完,沉阳也就随之完蛋,君与我,也就只能做个丧家之犬了。” 齐公子这个比喻挺不吉利,好在张树勋也没生气。稍后,关于增援锦州的事宜,他又征求了齐公子的看法。齐公子回答说: “廖长官如果是一周前出兵辽西,战事或有可为之,然而此刻进军,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张树勋听得很泄气,但他仍不死心,询问齐公子还有无可解之法。 “放弃沉阳,退守营口,尚可保存些实力。” 这怎么都是逃跑的决策?张树勋听得很泄气,尴尬的苦笑了两声,堂堂的国军,何时沦落到只会逃跑的尴尬境地了。 “保存实力,徐图东山再起……” “现在我是想知道,廖长官若兵发辽西,怎样才可以避免失利,你有没有办法?” “为什么非要打辽西呢?”点着地图上的长春、沉阳,齐公子又道: “令沉阳全力以赴解救长春之围,对围城的红党造成内外夹击之势,不要管辽西,把辽西交给华北方面处理。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待长春之围一解,两军兵合一处进攻营口,这总比被人家各个击破要好?” 只要占据营口,便进可攻退可守,同时也能对辽西和华北形成策应,这在战略上就争取了主动。而这个主动,也恰恰是国党目前所最需要的。 还别说,这个方法张树勋是闻所未闻。倘若按照齐公子所说去做,东北局势就会形成一个新的势态,即辽西的我军无力去支援长春,而长春围城部队,也会遭到数倍于己敌人的反包围。这样一来,林帅真正担心的问题就会出现,东北战局肯定会扑簌迷离了。 此外,锦州方面可以联合华北增援部队,内外夹击全力向葫芦岛突破,就算有损失,也只是局部的损失,国军主力部队尚可保全有望,总比被人家全歼要好得多。 不过,齐公子的构思是以弃守东北保存实力为主,即到关键时刻,国军也不能总把着政府军面子不放,该认怂时,也得学学当年的红党。可放弃土地对于常凯申来说,不但肉痛,心也痛。不放弃一城一地的得失,最终必是人地两失。 齐公子制定的战略,令张树勋陷入了深深地思考当中,从内心的来讲,张树勋认为这个战略是当前最切可行的方针,但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常总裁会不会采纳。 果不其然,常凯申看完齐公子的策略后半晌无语,这是一种犹豫不决的表现,说明他心里也是拿不定主意。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被常凯申搁置的这份计划,却被我方内线中途意外获悉。老杨接到东北局的通报后,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第一时间联系了叶晨。 东北局为什么要急三火四找“店小二”帮忙,这说明齐公子的策略,是打在我军软肋上了。如果敌人真要根据他的建议制订出作战计划,那么鹿死谁手也就未尝得知了。 “上级指示,绝不能让齐公子影响到常凯申的决心,不然我军就被动了。即使成功夺取了东北,那么在全局上也会变得异常吃紧。你要知道,这几十万大军一旦投放平津、华东,那就是最具有威胁性的战略机动部队。我中原、华北的兄弟部队,不仅要压力倍增,很可能还会影响到全局。” 老杨这回是真着急了,一边说话一边冒汗,望向叶晨的眼神,也充满了乞求。 “让我想想,”叶晨慢条斯理地点了根香烟,吸了两口,最后咂了咂嘴,细细品味了一下当前的时局,缓缓说道: “看来这件事,也只能从常凯申入手了,毕竟他是最高决策人,只要他不采纳齐公子的决策,那么东北的局面就好说了。” “你有办法影响到他么?” “可以先试一试,齐公子能上达天听,我也能,就看最后谁能成功说服谁了。” 叶晨这招叫做浑水摸鱼,先把水给搅浑了,然后再从中捞取好处。他不像齐公子那样喜欢秉笔直书,字里行间中,除了阐明自己对当前时局的看法之外,还处处透露着对boss无比地敬意,以及誓死效忠党国的决心,典型的狗腿子作风。 轻轻撂下笔,吹吹未干的墨迹,叶晨将一手唯美绝伦的“瘦金体”递给了老杨: “你先看看有何不妥?” 接过文稿后,老杨刚刚看了几行,内心的焦虑便一扫而空,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老许啊!想不到你的字还有修心养性的功效?不管如何心浮气躁,只要看了你的手迹,就会变得心绪宁静气定神闲了。”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对老杨说道: “常凯申不是在着急么?我的字可以让他先冷静下来,他一冷静,就能将我的文章看下去,然后再细细揣摩个中滋味。”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暗示作用,能让人过目不忘认真揣摩的文章,才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好文章。也就是说,叶晨通过他那超凡脱俗的书法,先让老蒋掉进了一座不易察觉的陷阱。 在这篇文章中,叶晨重点阐述了进攻长春的弊端。他指出,长春守军因遭受长期围困,早已是兵疲将惫,若想成功突围,就必须丢掉大批辎重轻装前进,否则便会影响到全军的行进速度,给红党创造出在运动中歼敌的大好时机。 此外弃守东北之后,东北一百万红党便可以星夜入关支援华北,这样一来,国军在华北、华东刚刚取得的兵力优势,在顷刻间就会丧失殆尽。既无兵力优势,又何谈主动呢?因此东北当前的局势只能是固守,绝不可轻言放弃。待稳住局势后再徐徐图之,或许还能力挽乾坤于狂澜。 叶晨这是在跟齐公子唱对台戏,不过他唱得还是蛮有道理的。首先点明了长春突围的凶险,然后再谈弃守东北对大局的危害。将百万国军拖在东北和任其大举入关,哪个形式能对党国有利?他请总裁三思。 “如果我是常凯申,看到你和齐公子这两份截然不同的意见,估计脑袋是肯定会晕的。”老杨叹为观止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倘若让他来取舍这两个意见,照样也是拿不定主意。 “事情都有个两面性,有利既有弊,利弊往往是不可分的。”叶晨吐出了口中的烟圈,对老杨解释道: “齐公子谈及的是利,而我呢,言及的是弊,都是客观存在的问题,如何定夺,就看常凯申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了。而且我预测,这利弊之争还会在国党内部继续存在。他们争得越激烈、越持久,形式就越对我们有利,你别忘了,战场可是瞬息万变的!” 民国三十七年十月二日,常凯申飞抵沉阳召集军事会议,决定从华北和山东海运至葫芦岛七个师,再加上葫芦岛阙汉骞的第五十四军四个师,组成“东进兵团”,由华北第十七兵团司令侯镜如指挥;以沉阳地区的五个军十一个师和三个骑兵旅,组成“西进兵团”,由第九兵团司令廖耀湘指挥,准备东西对进以解锦州之围。 这个决议同齐公子的主张是大相径庭,因此听到消息后,五内俱焚的齐公子,仰天长叹道: “党国危矣!” 事后经过一番调查,他得知自己在给南京上书之后,“店小二”也没闲着。正是由于他横生枝节搬弄是非,所以才将一盘妙棋,给生生搅得混沌不堪。当然,不摆弄是非那就不是“店小二”了,小人自古以来都是大奸若忠,大恶若善,“店小二”那骨子里,肯定是巴不得国军早点完蛋的。 齐公子恨的直接将手中的茶盏给摔得粉碎,牙齿都快咬碎了,怒声呵斥: “‘店小二’啊‘店小二’,你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搅屎棍,王八蛋,我跟你势不两立!” 天空阴霾,窗外飘起了淅沥的小雨。一口火盆坐落在正厅中央,齐公子抹抹被浓烟熏出的泪水,将文件一张张地丢进了烈焰。这是他多年的心血,记录着在各个历史时期中,他所归纳总结的情报分析成果,然而这些成果,却随着他那无比绝望的心情,一点点化为灰尽了。 “阿齐!你要干什么?”赵致冲出房门一把抱住他,哭着哀求道: “这是你毕生的心血啊!怎么能毁掉它?” “英雄无用武之地,空有满腔热血又有何用?与其留下来让敌人白白捡了便宜,倒不如现在就毁了它。” “阿齐呀!你不该这么消沉,振作起来好吗?”赵致说着说着,便再也止不住眼泪,趴在齐公子怀中嘤嘤呜呜啜泣起来: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个大英雄,大丈夫,是个为国为民忧公忘私的好人,你是不该落到这种下场的,不该的,呜呜呜……”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闭目一声长叹,齐公子无奈地摇摇头,抚摸着妻子的秀发,他的眼睛也湿润了,只见他轻声说道: “小致啊!你说错了,其实我就该落到这个下场,现在想想,‘店小二’活的要比我通透,他说得对,做人的确是不能太认真了,认真的结果,其结果就只能是众叛亲离。” 第六十六章 四散奔逃 齐公子这是要打算交待后事了,赵致听得心惊胆颤,耳如钟鸣,只见她颤声说道: “阿齐!你万万不可以走绝路!你……” 摆了摆手,打断了妻子的劝说,齐公子惨然一笑,然后说道: “时局我看得比你通透,你可知红党破城之日,已是近在迟尺了么?立冬前后即见分晓,我若不早做准备,必将祸及家小。” 稍后,齐公子取出一张存单轻轻塞进赵致手中,说道: “这是我多年积蓄,你拿好了,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远走他乡,再也不要踏上这片故土,红党是绝不会放过你这样的叛徒的,切记!切记!” “阿齐呀……” “红党也是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会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对付我这个手上沾满血腥的敌人,甚至包括我的家属。所以从现在开始,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我会想方设法把你送出沉阳城,绝不能让你落到他们手里受苦。” 抬头瞧瞧墙上的日历牌,齐公子摸摸光秃秃的下颌,接着说道: “我这辈子啊,为党国做出的牺牲实在是太多了,到现在,也是该替自己好好打算的时候了。” 与齐公子那心灰意冷的情形相比,叶晨则是意气风发喜出望外。他成功地阻止了常凯申改变主意,让国党的两派各执一词,争论个不休,这就意味着“辽沉会战”的前景已经是一片光明了。因此,当他哼着小曲找到了老杨,二人便开始憧憬着胜利之后,那欢天喜地的场景了。老杨对叶晨说道: “老许啊!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白肇学和陇耀已成功说服了曾泽生,长春和平解放,业已近在迟尺。” “是吗?那太好了。” “鉴于你为东北收复所做出的贡献,上级决定给你记上一个大功。对了,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听到老杨这么说,叶晨的脸上反倒是变得异常平静,上级已经开始准备让他和顾雨菲撤离了,然而叶晨不打算就这么走了,做事情还是要有始有终,该送赵致和齐公子下地狱,那就必须要送,只见他对老杨说道: “即便是要走,我也要先把和齐公子之间的恩怨了结了之后再走,陈萍不能白白牺牲,我要他付出血的代价,顺便我想看看他在知道他所谓的“渗透计划”成了空中楼阁后,他的反应会是如何,还希望上级可以答应我的请求!” 老杨有些犹豫不决,因为这件事他也做不了主。从个人感情角度来说,他并不希望叶晨离开,甚至还梦想着两个人最好能一辈子工作在一起。另外在沉阳的地下党当中,谁也不具备叶晨这种特殊身份,甚至毫不客气地说,再想找个能跟齐公子对抗的人都很难。所以叶晨走了,那齐公子再起什么幺蛾子该怎么办呢? 叶晨看出了老杨的犹豫,接着劝说道: “我想齐公子应该也知道,这将是我跟他最后一次较量了,不决出胜负,我们俩都会在心里留下遗憾的!” 老杨沉吟了片刻,最后对叶晨说道: “好老许,你的意见我会向上级反映。不过在此之间,你可要多加小心,当心这齐公子会狗急跳墙。” 叶晨哂笑了一声,嘴角讥诮意味十足的说道: “他再跳也跳不出沉阳城了,知道么,保密局已经开始着手安排东北的后事了,现在谁去谁留这都不好说。但我保证,齐公子十有八九是不会在名单之列了,海丰公子现在自顾不暇,哪有工夫去搭理他去?” 按照一般惯例,国民党在转移之前,肯定要在当地留下大批潜伏特务,老杨现在最关心的问题,除了齐公子那份名单之外,也就是辽沉地区的潜伏特务了。叶晨沉默了片刻后,对杨克成说道: “潜伏特务名单是由沉阳站制订,然后上报到总部。陈明、于秀凝这对儿夫妇虽然可以跟咱们合作,但他们绝不敢把名单泄露出来。因为一旦泄露,保密局就会不惜代价对他们实行密裁,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这就是说,潜伏名单也只能靠沉阳地下党的同志自己想办法了。可这里有个细节,于秀凝制订名单时,并未让叶晨这个挂名副站长参与,说明她现在,就连叶晨也开始小心提防了。 “交给其他同志来办,老许,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对于你来说,现在是安全第一。” 即使老杨不这么说,叶晨也不想再插手此事。一来没这个精力,二来嘛,还是聚精会神去对付齐公子。只有齐公子这样的boss,被整到信仰崩塌,那才够刺激,够分量,够得上他亲自出马,其他的都算是小儿科了,所以小儿科的事情,还是由小儿科的战术特工自己去解决。 不过想归想,于秀凝可并没打算让他躲清闲,离开接头地点后,刚刚返回家中的叶晨,便接到了于秀凝的召唤电话。于大姐声音很急,也没说什么事情,几句话就把电话给撂了,弄得叶晨是忐忑不安,感觉好像要大难临头了一舨。 “怎么啦这是?”点根香烟,默默地吸着,叶晨苦思了许久,也捋不出一点头绪。最后把烟一掐,他决定要亲自去拜会于秀凝了。 陈明夫妇都焦急地等待在家中,一见叶晨到来,于秀凝赶紧迎上前失声喊道: “忠义,大事不妙了,你姐夫收到了保密局的密令,让我们潜伏沉阳等待,伺机反扑。” 怪不得于秀凝着急,原来是无法脱身,于秀凝找他的目的,是希望许忠义能帮她想个脱身的办法,由此可见,这聪慧过人的于大姐,现在已是彻底地心乱如麻了。 “姐,南京方面还有其他指示吗?” “有!打算把你我还有小齐的家属择日送往南京。忠义啊,这是典型的挟持人质,连我那吃奶的孩子也被他们给例入名单了。” “这南京政府还有没有点正事儿了?”叶晨都快气迷湖了,他义愤填膺地说道: “不去想法对付红党,怎么总把心思打在自己人头上?” “你说得一点都没错,”陈明在旁边插言道,“民国二七年,我奉命潜伏沉阳,那时候,他们就关照过我在南方的家属,现在又来这一套,你说说,他们还有完没完?是不是想吃定我们一辈子?” 这就是军统系的规矩,用人用到死,当年叶晨奉命潜伏冀热辽根据地时,他也遇到过这种情况,远在浙江的父母,就被军统给牢牢控制了。因此对于敌人的这种卑鄙手段,他非但不感觉到意外,反而还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根据于秀凝介绍,叶晨对保密局这次安排有了个大致了解,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居然会被保密局给相中,出现在第一批转移名单当中。因此对照之下,那顾雨菲也就只能选择留守了,谁叫她是叶晨的妻子呢。算盘打得倒是挺响这边让自己给他们赚钱,那边把顾雨菲放在沉阳潜伏。 于秀凝还在坐立不安,陈明仍在发着他的牢骚,只有叶晨,眼睛一眨一眨,就跟没事似的,于大姐埋怨他道: “忠义啊,你快点拿个主意啊!眼下时局混乱,这要一分开,弄不好就是见家人最后一面了。” “那就不要分开了。” “啊?你想抗命?”于秀凝惊得合不上嘴,失声说道: “抗命是会受到制裁的!” “呵呵!抗什么命啊?姐,你怎么就忘了,现在飞机这么紧张,你搞得到机票么?再说,这孩子是他们派人来接,还是你派人给送过去呀?” 替你接孩子?保密局又不是托儿所,他可没这义务。 “你的意思是……先往后拖一拖再说?” “对呀!”叶晨手指一点,笑着说道: “姐!小孩子有几个不闹病的?你找个借口,就说这孩子病了,住院了,总部还能拿你怎么样?” 这的确是个折中之计,于秀凝想了想,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可是没过多久,陈明的一句话,又将这暂时的平静给打破了: “忠义啊!如果不离开沉阳,红党进城后能放过我们吗?” 叶晨对着于秀凝眨了眨眼,然后笑着问道: “姐姐,还记得咱们俩当初的承诺吗?” 于秀凝的心瞬间一沉,这家伙恐怕是惦记上了自己手中的潜伏名单了。于秀凝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不是,忠义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晨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姐姐,当初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你帮我对付肚脐眼儿,我帮忙把你和姐夫安全的送出国,这个承诺一直有效,而且我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两条出国线路。 第一条是我准备让你们搭乘卫长官离开沉阳的班机离开,并且早就跟卫长官打过招呼了,他也已经同意了。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你们也知道,常凯申之所以会把卫长官从国外给召回来,其作用就是给他当替罪羊的,如今东北兵败,卫长官第一时间被特务给监视了起来,所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于秀凝脸上闪过了一丝绝望,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叶晨刚才说他给自己安排了两条退路,此时的于秀凝就好像溺水的人,眼前飘过一根稻草,她拼了命的想要抓住,只见她对叶晨问道: “弟,你刚才说准备了两条路,另一条呢?”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于秀凝说道: “姐,还记得当初我和雨菲在铁西宾馆结婚的时候,青浦班的老余过来道贺吗?他现在是天津站的副站长了,和站长吴敬中的关系是蜜里调油,老吴这个人有个爱好,喜欢黄白之物,所以攒下了不少家底儿。 他准备带着余则成走了,我拜托余则成联系了吴敬中,打通了他的门路,花了点小钱,帮你们俩搞到了两张机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们要尽快出发,准时赶到塘沽机场,姐姐你也是青浦班出来的,老余认识你,他会负责安排好一切的! 卫长官虽说被监视了起来,可是人的名,树的影,那些特务不敢过于为难他,我跟他说好了,咱们这边,他负责放你们过关。至于红党这边,这是早就办好的通关路引,你和姐夫收好,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于秀凝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她没想到眼前山穷水尽,自己这位弟弟非但没提出索要卧底名单的要求,反而不遗余力的安排自己两口子撤离,于秀凝直接上前,一把抱住了叶晨,泪水洒在叶晨的肩头,颤声说道: “忠义,谢谢你,你为姐姐和你姐夫的事情费心了!” 于秀凝的心里很清楚,眼下可以说是树倒猢狲散,个人顾个人,这种时候,哪怕是花钱出去,你也得有那个门路,叶晨帮自己一家联系从天津撤退,背地里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心血,于秀凝得领这个人情。 陈明在一旁也激动的无以言表,当初他们两口子之所以会和叶晨结成联盟,是看在利益的份上,可眼下叶晨所做的事情,远远超出了这个范畴,看着真情流露的两人,陈明感慨自己当初真的没挺错人。 于秀凝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过身对自家掌柜的陈明说道: “老陈,你去把保险柜打开,里面有个文件袋,你去取过来!” 陈明的脸色陡然一变,看了眼叶晨,然后对于秀凝说道: “老婆子,使不得啊,名单上的人,那不是个小数目呀,倘若闹个全军覆没,总部定会追查到底的,到时候咱们一家,就要没处躲没处藏了!” 于秀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放心,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忠义吗?他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人的,这也算是咱俩送给他的最后一份大礼了,今日一别,再相见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叶晨是真的感到很意外,因为他知道这份潜伏名单对于陈明两口子意味着什么,这是他们保命的护身符,所以叶晨根本没寄希望把这份潜伏名单给搞到手,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在把两口子安排妥当之后,于秀凝会主动将潜伏名单交给他。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姐,放心,我会让东北局将这群卧底特工给当成金鱼养起来,没事的时候不会冒然去动他们,一旦他们从事破坏活动,才会将他们按住,所以你和姐夫,大可不必担心名单泄露,而威胁到你们一家的安全。 刚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其实你和姐夫一起去天津坐飞机出关,只是下策,因为你们两口子在一起,目标始终太大,尤其是姐夫,是沉阳站的站长,所以我建议姐你先带着孩子去天津,至于姐夫,我已经帮他从陈仙洲那里弄到了张机票,你们分开行动,到香港集合。我在香港九龙的香格里拉酒店留了人帮你们办理了出国手续,到时候你们在那里转机去大漂亮即可。” 陈萍的身份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陈仙洲在国党的这些年,碌碌无为,手上也并没有我党的血债,再加上陈萍的离世,让他彻底对国党心灰意冷,所以将自己的机票让了出来。于秀凝看到叶晨把一切都给自己安排的稳妥,心中除了感激,再也说不出别的来了,叶晨临走的时候,于秀凝说道: “弟弟,你一定要保重,姐姐期待着咱们有重逢的那一天!” 与此同时,督察大队的齐公子,也接到了保密局的通知,齐公子放下了电话,脸色阴沉的对赵致说道: “我刚刚接到南京的通知,让你放下手上的工作,即刻启程去总部述职,这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想不到你我夫妻二人,就要缘尽于此了。” 齐公子说得很伤感,赵致听得是肝肠寸断,他们俩都明白,这是保密局专门用在潜伏人员身上的传统规矩,谁也违抗不得,否则就要家规制裁。 “阿齐,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赵致愁苦地问道,她那清澈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绝望。“能不能想想办法,跟我一起走?” 齐公子沉吟些许,最后无奈地笑了笑,一声感慨过后,他极为沉痛地说道: “自从国红开战以来,只有狼奔豕突的将士,没有恪忠职守的管事的,我,愿开此先例,但愿我以我的鲜血,能唤醒千千万万‘三民主义’志士,使得国党能够依旧长存,青天白日永照我土!” 如果这番话被叶晨听到,肯定会认为这齐公子是脑袋生锈了,国党已经烂到根儿了,到了非推翻不可的地步,你还为他尽忠干什么?忠臣不该是这么个做法,你要真有这种打算,那就典型的二百五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但赵致却不同,她敬英雄爱英雄,哪怕这个英雄是颇具争议的。如今能看到丈夫这般豪情万丈,她不由得胸中一热,毅然说道: “你要不走,那我也不走了,咱们俩死在一起,埋在一块,黄泉路上有你有我,这日子也不会寂寞。” 第六十七章 窃听与反窃听 赵致的性格懦弱胆小,说实话,她是真的不适合特工这份工作,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本溪背叛了地下党。她和齐公子最开始也是因为利益结合在了一起,虽说这个男人脸部严重毁容,可是婚后一直对她非常宠溺,日子长了,赵致也适应了这种生活,并且潜意识里,把齐公子当成了这乱世里自己的唯一依靠。 只见赵致握住了齐公子的手,语气坚定的说道: “两年前我背叛了地下党,那时候我还年轻,在生死关头,只想着该如何保全自己。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使我能背叛党国,可我也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丈夫,因为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是我今生唯一的精神寄托……” 赵致这声音激昂澎湃,很像个具有大无畏精神的女中豪杰。但是谁也想不到,不远处一座豪华公馆里,有人正在对他夫妻二人实施着秘密窃听。 摇着头,顾雨菲默默摘下了耳麦,人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可这夫妻二人呢,却要同生死共患难。排除他二人的特殊身份,这份真挚的感情,就足以令顾美人深深地动容了。 一杯咖啡轻轻放在她面前,叶晨重播了一遍录音,听了听那“可歌可泣”的谈话内容,随手点根香烟,不声不响地吸食着,嘴角挂着一丝哂笑,一个叛徒也敢枉谈忠诚,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叶晨可以肯定,赵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对自己的嫉恨,所以她才会选择留下来,陪着齐公子和自己刺刀见红。 “小二,不知为什么,我现在感觉心里很难受……”顾美人看了眼身旁的叶晨,幽幽说道: “原本是想探听一下表哥现在有什么计划,谁知……怎么听到这些了?”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摩挲了两下顾雨菲的秀发,轻声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就连敌人也不否认自己的失败了,看来,我们是真的要胜利了。” “那……组织上决定要怎么处罚表哥了么?” “只要他肯认罪伏法坦白自己的罪行,不再与人民为敌,组织上会考虑留他一条生路的。” “哦……这还好……”拍拍高耸的胸脯,顾美人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算是平复了许多。 但齐公子会考虑共产党的忠告吗?答桉是显而易见的,这种冥顽不化的军统老牌特务,对他来说,最好的去处,就是地狱,而叶晨将会是那个送他一程的人。 常凯申于民国三十七年十月二日飞抵沉阳召开军事会议,第二天,也就是十月三日,他又匆匆离开了沉阳。这一前一后,连屁股都没坐热便不辞而别了。由此,沉阳市民们纷纷猜测:国党现在看来是真要不行了,就连委员长都不敢在沉阳多待,其他的那些货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果不其然,几天后,一些国党要员就开始陆续地销声匿迹了,据东塔机场附近的老百姓传闻,他们在公路上看到过不少小轿车,什么型号都有,但无一例外,全是大包小裹夹带行李。有些平素比较讲究的太太,现在也顾不得深沉和风度了,手上的金银饰物是能戴多少戴多少,弄到最后,她们便开始拒绝再跟熟人握手了,这主要是因为太沉了,抬不起胳膊。 准备外逃的这些人,都是跟“统字辈”有交情的人物,保密局一决定“大批量收购”家属,他们就闻风而动,打着去南京“述职”的旗号,卷起能带走的家产,预谋熘之大吉。 眼下的东北实在是不太平,长春围城给沉阳某些要员提了个醒,与其到时候用金戒指、姨太太跟人家换烧饼,倒不如趁早打算,赶紧远离这块是非之地。所谓“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该捞的也都捞了,剩下那些带不走的,就留给老百姓,算是积德行善了。 然而老百姓却不领他们的情,众人议论纷纷,暗暗斥责这些人都是寡廉鲜耻之辈。说你们在东北这些年都干了什么?钱没少收,金子、屋子、娘们儿也没少捞,用来教育别人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口号,说着说着,都能把自己给感动哭了。怎么一到需要你们出力的时候,个个都是这副德行呢?只见街边卖杂货的戏谑着说道: “这些人啊,排成队挨个枪毙,一定有冤枉的,隔上一个枪毙,那是一定会有漏网的。” 底下这些人的异动,引起了东北剿总的警觉,如果不管不问任其发展下去,那这场仗还怎么打?这座城还怎么守?于是卫俊如震怒之下,东北剿总下令,告戒下属在这非常之际,必须要跟上级保持步调一致,凡是擅离职守者,一经查实就地枪毙。 国党这是真着急了,可你现在着急还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枪子要是能管用,那这些人当初何必还要搜刮民脂民膏呢?这些人里又有几个不是胆大妄为藐视法纪?结果,这道看似杀气腾腾的命令,却意外地引发出了连锁效应。 你不是不让我擅离职守么?那好,咱就拉关系走后门花钱买手令,有了准许外出公干的手令,你还能拿我怎么样呢?因此,民国三十七年的沉阳城,就出现个怪现象,剿总手令的价格开始呈几何基数攀升,持手令滞留在机场的,居然比留任的还要多。城市最繁华的地段,既不是中街,也不是太原街,而是城郊那座毫不起眼的东塔机场了。 某些倒卖假票的票贩子,也就此脱贫致富,从此迈进了小康和大亨的行列。当然,他们这种荣耀并没有持续多久,地下党一进城,他们就开始怀念起做穷人的好处了。 一些平素耀武扬威的姨太太们,现在也不值钱了,某些人贩子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从她们男人手里低价买进之后,把她们全都给批发零售处理了。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机票数量有限,乘坐不了那么多人,与其花高价为她们疏通门路,倒不如利用一下这些女人的剩余价值。这些人的心肠之狠毒,由此可见一斑,平时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在大难临头之际,居然连张机票都不如了。 此时的于秀凝,已经怀里抱着孩子和金银细软,坐上了开往天津的汽车,她跟陈明商量好了,最后还是决定采取叶晨的建议,分散离开,这样目标小,不容易引起保密局上层的注意。有叶晨帮她打通的关系,于秀凝这一路上很顺利,安全抵达了塘沽机场,她下飞机的时候,余则成已经等在了下面。 余则成刚开始接到叶晨的请求时,还感到很诧异,因为他跟于秀凝同出自青浦训练班,他自认对于于秀凝的身份,还是知之甚深的,这是个老牌的军统,然而叶晨的电话,让余则成意识到了一件事,因为他是知道叶晨的真实身份的,能够让他这么力保的人,很可能因为他们两口子是我党计划打入国党中的卧底! 余则成看着从飞机上抱着孩子走下来的于秀凝,心里不禁一阵感慨,我党的策反实在是太厉害了,连于秀凝这样厉害的角色都能收归己用,不怪会取得全面的胜利。余则成从于秀凝手里接过了行李,然后笑着对于秀凝问道: “秀凝,怎么就你自己?陈明没跟着一块儿来吗?” 于秀凝环顾了一眼左右,然后压低了声音,对着余则成说道: “安全起见,我和陈明会搭乘不同班次的飞机,保密局那边看的太紧,我们两个在一起,目标实在是太大,到时候我们会在香港汇合!” 余则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虽说吴敬中利欲熏心,收下了叶晨送来的大量美刀和黄鱼,然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是因为他们两口子把大家都给暴露了,只会是得不偿失,不得不说叶晨的心思还真是细腻,将一切隐患都考虑到了…… 齐公子是个头脑灵活心思缜密的劲敌,自从他干上情报这一行,也只有他算计别人,除了有数的几次被叶晨算计之外,很少被人家给算计。像这种人一般都有个特点,既是夜路走多了,便会不知不觉地防范起夜鬼,算计别人的人,自然都会小心谨慎地提放被人算计。 扩音器仍在播放着齐公子夫妻的对话,从表面来看,这二人的心态都很平静,说明藏匿在他们家中的窃听器,应该是没有被察觉。可叶晨却不这么认为,潜意识告诉他,烛影无风自动,那就是在闹鬼,叶晨对着顾雨菲问道: “专业特工每天都会检查自己的住宅,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你表哥居然还没有发现窃听器,你认为这正常么?” “很正常啊!”顾美人对丈夫的怀疑深表不满,认为他就是在变相讥讽自己的无能。顾美人是谁?那是设置窃听装置的高手,据说她埋设窃听器的方法,是参照山东民兵地雷战悟出来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见表哥不挂弦儿。如果有人能看穿她的手段,那这个人就可以载入情报史册了,只见她有些傲娇的对叶晨说道: “哼哼!我就不信表哥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一百米外的齐公馆,齐公子一边和赵致唠着家常,一边抬头仰望着墙上常凯申的戎装像。相片、相框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此,他的眼睛便牢牢盯住挂相框的钉子。 摘下相框,齐公子用钳子小心翼翼拔出锈迹斑斑的钉子,仔细看了看孔洞,由于洞口狭窄深邃,又被红砖碎屑填充,因此齐公子并没有察觉有何异常。在他记忆中,这根钉子是去年岁末搬进新居后,由他亲手钉进去的,自己伺弄过的东西,总该不会有问题。 可问题大了,齐公子走出家门,转过小院来到墙体对侧,齐公子看看那平滑洁净的水泥外装,眉头紧蹙不已。这座墙是房屋的承重墙,并没有特殊之处,但没有特殊,也并不表示它不特殊。 齐公子给赵致使了个眼色,让她用菜刀有节奏地剁起砧板,自己则拔出匕首找准定位,然后一点点剜开水泥墙面,没过多久,一根细长的电线便被挑了出来。 “窃听器?”掂掂手中这枚特殊小零件,齐公子又拿出一根细长的铁丝,又看了看窃听器的钻眼儿,这才拍拍手转回了厅内。 正厅里的赵致已经完全惊呆了,她双眼死死盯住从钉孔里探出的铁丝,表情是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她把窃听器和钉子连在了一起,利用我的疏忽作掩护,很巧妙,让人防不胜防。”齐公子开始佩服起他的表妹了,像这种鬼斧神工般的窃听技巧,换做别人是完全想不出,也做不来的,因为精确判断出钉尖的位置,这本身就是一项技术含量极高的苦差事。 赵致有些担心的看了眼齐公子,然后问道: “我现在只想知道,在她面前我们还能守住多少秘密?” “放心!她自己会告诉我们的。”走进内室打开壁橱,齐公子揭开监听设备上的绒布…… 扩音器中突然传出“哐哐”的剁菜声,顾美人一摇头,暗暗叫起苦来: “糟糕,被发现了。” 顾雨菲随后赶紧起身,开始在房间内进行细细排查,叶晨低声问道,“你干嘛?用不用我帮忙?” 顾雨菲撇了撇嘴,都没回头看叶晨直接脱口而出: “战术情报员的活儿,你帮不上忙,还是到一边想你的问题去。” 过了有一会儿,顾美人突然兴高采烈地喊一声: “呵呵!果然不出所料,表哥呀表哥,可真有你的!” “得手啦?” “哎小二!你猜表哥把窃听器装在哪了?” “我怎么知道?我战术专业从来就没及格过。” “他把窃听器连在相框的钉子上了,呵呵!这可真是鬼斧神工啊,不过呢,他一发现咱们的窃听器,我就想到他会怎么动手脚了。” 用同一种方法来互相陷害,这对表兄妹算是对得起“青梅竹马”那句评语了。 “我怎么感觉这叫做报应呢?”叶晨莞尔一笑,这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只见叶晨说道: “知道我战术课为啥总也不过关吗?因为我鄙视那种下三滥的行为,在我眼里,搞战术的人就是一群宵小之辈。” 顾美人没吭声,心中暗道:“你还高尚起来了?想高尚别干这一行啊?哪里混不得一碗饭吃?” 叶晨故意让顾雨菲在齐公馆安装了窃听器,其实就是为了给齐公子造成一种假象,让他以为自己对那份歹毒的渗透想定念念不忘,叶晨要给齐公子营造一种心理压力,逼着他跟自己决斗。 “他们也发现咱们的小零件了,”将拆下来的窃听器往角落里一丢,齐公子瞧瞧妻子,不无遗憾地摇摇头: “看来,‘店小二’对我这份想定是志在必得了。” 赵致有些手足无措,看着齐公子说道: “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跟他周旋了,再相持下去,吃亏的必然是我们。” 寒光在眼中一凛,齐公子咬咬牙,把心一横: “既然这样,那我就设个套子让他一命呜呼!” 在以往的较量中,无论齐公子怎样出招,叶晨总能找到化解办法。结果斗来斗去,旗鼓相当的两个对手,最终是谁也占不到上风。可这次不同了,因为上天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是屈指可数了,只见齐公子说道: “我有一种预感,如果不能成功地击倒‘店小二’,这份想定就很有可能会落入敌手。所以为慎重起见,我必须要仔细策划,以免被他钻了空子。” “你有把握能让他入彀么?不知为什么,我这眼皮总是跳个不停,我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想到要跟“店小二”过招,赵致就信心不足。这也难怪,以往那不堪回首的经历,已在她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只见她面露愁容的说道: “阿齐,我现在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往后该怎么做,我全听你的,你可千万不能再疏忽了。” 齐公子笑了笑,表情显得很轻松,但实际上,他心里是一点都不轻松,这次设局,他是想以自己为诱饵来引导叶晨迅速咬钩。不这么做不行,因为“店小二”实在是太聪明了,倘若齐公子不能抱定必死之决心,不能在短时间内断绝他退路,最后的结局,恐怕又将是不了了之了。 “阿齐,你在想什么?”赵致怯怯地问道。 “哦!我在想……‘店小二’是不是已觉察到我要出招了?” 盯着眼前被剪断的窃听器,叶晨陷入了沉思,他久久不发一言,犹如泥塑木凋。顾美人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她知道此时此刻,正是丈夫考虑问题的关键,稍有一丝异响,都有可能打乱他的思绪,许久过后,叶晨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你表哥要跟我玩儿命了,真的,我绝不是吓唬你。” 叶晨随手打开录音机的开关,齐公子那康慨激昂的声音,被徐徐播放出来: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自国红开战以来,只有狼奔豕突的将士,没有恪忠职守的要员,我,愿开此先例。但愿我以我的鲜血,能唤醒千千万万‘三民主义’志士……” 夫妻二人同时沉默了,这气氛很压抑,宁静的空气中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过了许久,叶晨揉了揉僵硬的脸庞,面无表情地对顾雨菲说了句: “听见了,你表哥这几句话,明显是意有所指,他已经摆好架势了!” 第六十八章 你来我往 “你表哥已经出招了,而且这一招打出后,我还不能不接。”叶晨手指轻点了点录音机,对顾雨菲说道: “赵致要去南京了,假如我没猜错,他那份计划一定会交给赵致带走。” “但赵致不是表过态,说她不走么?”顾雨菲不解的回道。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妻子耐心解释道: “小菲,你太天真了,那是她故意给咱们听的,你也敢信哪?什么叫做下药?‘三十六计’中的每一计,你可以正过来用,也可以倒过来用。她说不走,结果就是非走不可!不然她买机票干什么?这叫做声东击西,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你我的判断。” “‘店小二’的目的,是想截获我们的想定,既然如此,那我就用名单跟他好好玩一玩。”齐公子的表情很玩味,他的玩法也很有个性,对于许多学者来说,也几乎是耳熟能详: “还记得民国二十四年,红党于流窜途中跟我们打的一场仗么?作为从那边回来的人,我想你应该不会陌生。” 对于这段历史,赵致还是比较熟悉的,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可她不明白丈夫提起这件事来做什么?这时就见齐公子解释道: “这一次,我就用对面的打法跟他“店小二”斗一斗,呵呵,我很想跟他比较一下,到底是谁对红党更了解一些?” 用叶晨自家的矛去攻他自家的盾,也亏他齐公子能想得出来,不过这也符合齐公子的一贯作风,他本身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毕竟当初的“渗透计划”就是这么出炉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今他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的再来一次罢了。 不过这样一来,问题的性质就严重了,叶晨虽然是个红色“店小二”,可是早期他可是一直在重庆浑浑噩噩的度日,可从来也没经历过国红之间的斗争,根本就不了解红党的曾经的历史,而齐公子则不然,一直以来他都是军统的马前卒。所以此消彼长之下,胜负真的就很难预料了,只见齐公子成竹在胸的说道: “我坚信这个为对面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店小二’,最终一定会死在他们曾经的计谋里,就连党国都不能免俗,我不信他店小二还有什么咒念!” 齐公子打出的第一招,便是发动里面,在民众里进行扇风点火,人心是最经不起蛊惑的,他要让“店小二”满城皆敌。如果要在沉阳城里找出一个土豪来,那自然是非“店小二”莫属,整座沉阳城,如果他不算“土豪”,那就没人敢说自己是有钱人了。 “沉阳的市民阶层,是由贫民、流浪汉和散兵游勇组成的,这些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恐怕没等红党进城,就得饿死、冻死一大批。为了生存,我想在关键时刻,人人都会铤而走险。所以只要利用好这一点,我们就能牢牢地把握主动。” 这样一来,叶晨就被定性了,在眼下这种乱局之下,鼓动人去抢他的财产,那就是合情合理,不用再承受道德上的压力。至于这么做是否符合法理?齐公子根本就不屑一顾,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整个沉阳城的秩序都已经崩坏了,党通局的那些个警察,别看平时横的跟秃尾巴狗似的,现在乖到了不行,就算叶晨的店铺真的被抢了,他们也会装作没看见,更和况还是在他的授意之下。 齐公子的目的很快就达到了,他的传单发出去没几天,叶晨设在城内的店铺,就被一群流氓地痞给掠劫一空了。一开始,附近的百姓们还在观望,可一瞧警察都不敢管,便纷纷加入到了这个行列中去了。 几十座店铺被洗劫一空,叶晨接到这个消息后,还挺配合,二话没说,“跟喽”一声就昏过去了。这些钱在叶晨这里都是小钱,他压根儿就不在乎,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谁知道身边有没有齐公子安插的眼线? 经过顾雨菲连捶带打,悠悠转醒的叶晨,是顿足捶胸嚎啕痛哭: “我的店铺啊!我的财产啊!天哪!这可要了我的亲命喽!” 叶晨一给顾雨菲使眼神,顾雨菲顿时就明白了一切,眼下的情况不用说,一定是出自自己表哥的手笔,她马上配合的上演了一副哭腔,对着叶晨说道: “小二!你快想想办法啊?照这样发展下去,咱们的家也要保不住了。” 这时就见叶晨咬牙切齿的怒声骂道: “你表哥!就是你表哥干的!这个混蛋,真是太缺德了,简直就是在刨我的祖坟!” 请国党宪兵帮助阻止骚乱,这只是杯水车薪,毕竟宪兵人手有限,顾头不顾尾。既然宪兵解决不问题了,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有困难自然是要找组织,正所谓独木难支,眼下齐公子给他布的局凶险得很,一个不小心,就要有杀身之祸。 我党在当时,尤其是在地下情报领域,那是名副其实的穷,许多情报员由于活动经费不足,小日子都过得都紧巴巴的。张嘉译曾经演过一部连续剧,名字叫做《借枪》,看着他在里面穷酸的模样,人们总会忍不住想笑,然而这就是当时所有地下情报员真实的写照。 为解决这一难题,我党便在敌占区秘密开设了许多店铺,而叶晨的店铺就是其中之一,叶晨忙三火四地找到老杨,连个招呼都没打,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是: “老杨啊!我不想活了,呜呜呜……” “哎?老许,你这是干嘛呀?” “店铺被抢了,呜呜呜……” “这个我知道,也派人去了解了,现在的情况已基本弄清,就是齐公子在背后搞鬼。不过你至于这样吗?一点点损失就要死要活的,这还像个党员吗?” “那可不是我的损失啊!是党的损失,天爷爷啊!你快收了我,呜呜呜……” 老杨被感动了,心说这真是个好同志。能把组织财产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你不愧是咱们的许思德。掏出手帕丢给老许,老杨命令他先冷静一下,可这招没用,老许的眼泪是再也止不住了。 “老许啊?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就像个被斗倒的地主老财呢?” “你少说风凉话!呜呜呜……” “呵呵!我没那意思,你可不要误会啊?不过,我总感觉奇怪,齐公子他怎么会出这一招呢?很熟悉啊?好像在哪见过?” “老杨啊!你就别举一反三了,赶紧帮我想个办法啊?再这样下去,组织上会怎么看待我?我现在被齐公子故意推倒了群众的对立面,一个搞不好,这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杨克成的脸色也是非常的凝重,他也意识到了情况的紧迫,现在这样的乱局里,马上就要迎来胜利的曙光,真要是被群众给误伤了那可实在是没处说理去,冤到家了。 “老许,你先别急,让我想想,想想……”老杨想来想去,结果是越想越怕,最后他一拍桌子,喊了声“糟糕”。 “你怎么啦?”“店小二”不解地问道。 “怪不得我觉得熟悉呢!这姓齐的手段,就是我党某个时期的一个缩影!” 杨克成同志是干什么的?老党员,老地工,从爬雪山过草地一直到抗日战争,他哪个阶段没经历过?但问题是,老杨并不能代替叶晨去跟齐公子直接较量,因为他身份极其特殊,眼下还不能从地下转到地上,否则被军统的特务盯上,那后果就严重了。 老杨正在愁眉不展的时候,不经意的把目光看向了叶晨,发现他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这个笑容自己实在是太熟悉了,老杨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这个家伙给耍了,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对叶晨问道: “你这家伙肯定是早就有了主意,跟我说说你的计划!” 老杨,顾雨菲和叶晨这个行动小组,处于主导地位的,从来都是叶晨,坏主意是一个接一个的层出不穷,很少会见到他抓瞎的时候,事出反常即为妖,今天他是故意在演自己。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对老杨说道: “齐公子这家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可不是单单奔着我的产业来的,他是为了在规则允许的条件下,合理的将我拿下,因为他不想自己的渗透计划出现一丝的纰漏,既然这样,我自然是要配合,让他误以为我处于慌乱中,故意卖他一个破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已经朝我的秘密运输线下手了,搞不好现在已经往南京方面参了我一本,常凯申恐怕现在正忙着对我进行抓捕呢!” 杨克成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他这是要明着撤退,暗地里杀回来打齐公子一个措手不及。老杨连忙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撤退啊,你可不能出一点事情,要不然我可要跟着吃瓜捞!” 叶晨和老杨正说着话,廖文韬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进来,递给了老杨一份最新的情报,老杨看过之后,脸色凝重了起来,对叶晨说道: “塔山那边打起来了,国军十余万大军组成‘东进兵团’,对我四纵驻守的塔山发动了勐烈攻击,形式危急,不容乐观啊……” “嗯?”叶晨一愣,急切地对老杨问道: “你刚才说是谁驻守塔山?” “四纵。” “哦,那我就放心了,呵呵!要是换成旁人,我还可能急一急,四纵嘛,咱们在沉阳见识过,个个都是英雄,老杨,你就放宽心,胜利一定是属于咱们的!” 叶晨劝慰老杨放宽心的时候,顾雨菲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送来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齐公子发动攻势后,在“群众”地配合下,竟然出人意料地找到了叶晨“秘密运输线”上的中转站,不仅如此,他还迅速出击,一举擒获了几位来不及撤走的红党党员。 叶晨早就把自己人给提前撤离了,剩下的,都是齐公子安插在叶晨那里的眼线,所以他抓获的是谁不言而喻。然而齐公子也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这些人在他的控制下,他想怎么说都行。 塔山阻击战,事关攻打锦州的成败,其意义自是非同一般。此一战,不但引起了我党的高度重视,国民党方面更是如临大敌。常凯申于十月三日飞离沉阳后,时隔数日,又准备再次位临沉阳督战。 叶晨旗下的店铺,成了地下党的秘密中转站,这是个什么性质?齐公子又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扳倒自己对手的机会,立刻把这一消息直接上报给常凯申。此次较量与往日相比,存在着许多不同,其中一点便是常凯申极为关注东北战局,命令所以关于东北的情报,要在第一时间内送给他亲自阅览。否则的话,齐公子的报告在辗转途中,说不定又会出现什么意外,没准被“店小二”动动手脚,最后又是不了了之。 常凯申得到消息后立刻震怒,他下令要将叶晨严加查办一追到底,于是在东北的政坛上,便突如其来地刮起了一阵旋风。叶晨出事,首先倒霉的是于秀凝夫妇,然而这两口子早就已经被叶晨安排坐上了飞往香港的飞机,如无意外的话,现在已经到地方汇合,转机飞往大漂亮了。 最倒霉的还要数一些跟叶晨有着亲密往来的国党要员,现在也纷纷失势,整座沉阳城的上空,立刻被一片乌云给团团笼罩住了。 “小二,你的身份暴露了,只要一走出去,就会被特务给盯上。”顾雨菲心有余季地对叶晨说道: “我表哥这次下手很快,根本就不给你还手的机会。如果不是你让棒槌及时来通知我,恐怕就连我都要遭殃了。” “说这些已经晚了,老许啊,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抛头露面了。”老杨当机立断,给一旁的廖文韬下达了指令: “你马上去趟沉阳市委,通知市委的老何,命令城内所有党团员必须放下手中工作,立刻行动起来,用自己的生命保护老许,同国党打赢这场殊死的较量!” 关键时刻,还得是组织出面才行啊!听到老杨的命令后,叶晨感动得心里热乎乎的,这时就听老杨继续说道: “老许,你准备一下马上转移,弄不好,连我这里也不安全了。今天晚上,咱们就去铁西躲避,那里工人较多,群众基础也较好,放心,有组织在,你不会有事的,另外你还要切忌,同国党的一切关系,从现在开始都要断了,绝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行踪。” 齐公子这一仗打得相当漂亮,利用群众对fb的深恶痛绝,一个冲锋就把叶晨给击垮了,另外,他还幸运地接替了陈明,成为了保密局沉阳站新一任的站长。然而此时的齐公子却是黑着脸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不但没能拿住叶晨,就连陈明和于秀凝两口子此时也不见了踪影,这是让他始料未及的。 盛怒之下的齐公子,命令手下的特务,满沉阳城的搜捕地下党,还别说,真让他给破获了一个交通站,通过严刑拷打,一个被捕的地下党头目最后招供:他的上线是一个叫做“老杨”的人,这个人很可能跟“店小二”有关。因为在诸多紧要关头,这个老杨总是要发动党团员,去保护一个不知名的地下工党团员,去保护一个不知名的地下工作者。 “不用问了,那个要被保护的红党地工肯定是‘店小二’,”齐公子拍了下手,对赵致说道: “所以我敢保证,只要找到了这个‘老杨’,就能找到‘店小二’。” 但是当特务们赶到老杨住处后,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对方很可能是得到消息逃之夭夭了。 “还能不能再发动一次‘群众运动’呢?要想找到他们,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眼瞅着摸到抓到叶晨的把柄,人却不见了,这让赵致心有不甘,她对齐公子说道: “根据我的经验,地下党都是隐藏在老百姓之中,如果老百姓不保护他们,那他们就没处躲没处藏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可以,不过你要记住,一定要跟底下人说明白:许忠义的财产远不止目前这些,谁找到就归谁。” 叶晨夫妻俩随老杨转移到铁西,在一处偏僻的小院住下。顾雨菲临逃难时,只带了家中一点现金,和叶晨的钱加在一起,刚好能凑够三千美钞。另外,叶晨的机票和存折她也带上了,尤其前者,这东西比较值钱,倘若到黑市上去兑换,怎么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这点钱与两个人往日的花销相比,也许根本算不上什么,可在老杨看来,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月我不用出去工作了,”老杨眉开眼笑地对着叶晨两口子说道: “怪不得齐公子要打你的土豪,嗯!其实就连我看着也是怪眼红的。” 我党的地下工作者是全天下最穷的情报员,活动经费少得可怜不说,有时候为了生计,还得自己出去谋生。老杨的级别很高,但即使这样,他也得自谋生路。 第六十九章 对弈 “东厢归你,西厢归我,条件简陋些,你们两口子先凑合一下。逃难嘛,怎么也不比在家。”说完这番话后,老杨瞧瞧叶晨,那意思也是很有意思,他希望叶晨能够意思意思,算是同志间救救急。 抽出一千美钞递给老杨,叶晨笑着问了句: “够吗?” “够够够!能把这间房子给买下来了。哎呀,老许啊,还是跟着你干工作比较幸福……” “哦……跟着我比较幸福?那好,这钱就算我交党费了。” “哎哎哎,不带你这样的,这不闹着玩儿你咋还带扬沙子的呢?那不行啊!老许啊,你现在要弄明白,我是你的下级,所以你得给我发工资啊,对不对?这天下哪有白使唤人的道理?” 叶晨不禁莞尔一笑,看来这老杨,还真不是一般的穷。没办法了,谁叫咱是兄弟呢?总不能看着你吃了上顿没下顿?于是叶晨心软了,结果这一软,就出了状况。 老杨领到“工资”后,马上把拖欠其他同志的经费,也给一并补齐了。要知道,许多同志自打认识杨克成以来,就没看见他这样大方过。如今一见他阔绰了,谁还会放过他?过了这个村,还有那个店吗?因此便纷纷登门,打算把陈年旧帐也跟他一并算了。 “老杨,二十块!你还欠我二十块!” “老杨!我这还有四十块呢!” “老杨……” “老杨!” “咕冬”一声栽倒在地,老杨口吐白沫栽倒在地。他倒不是真的羊癫疯发作,而是被逼无奈,不装不行,这帮人太黑,连利息都跟他算,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眼瞅着手里还剩下一张十块钱的美钞,他正想悄摸塞进口袋,不料房东马大婶一个箭步冲上来,笑嘻嘻地将他人赃并获了。 “老杨啊!咱可不兴吃独食儿的,我这也是几个月没开张了,你就帮帮忙!” “帮帮忙……帮帮忙……”躲在一旁的叶晨,听到房东这句话后,心里“通通”地敲起了小鼓。他估计用不了多久,这老杨还得找自己“帮帮忙”。可总这么帮下去,那也不是办法啊?他现在正处于落难时期,哪有闲钱来帮忙啊? “老许啊!这个……”低着头,悻悻地找到叶晨,老杨一咬牙,豁出脸皮问道: “你能不能帮帮忙,把下个月的工资也给我结了?” “你还真当我是地主老财啦?”叶晨笑嘻嘻的问道。 听到这句话,杨克成狠狠地一点头: “差不多,你比我富裕。” “不是,要照你这么搜刮,那我还躲什么呀?反正齐公子是打土豪,你也是打土豪,那我在家等着他好不好?哪怕再狠,看在亲戚的份上,他怎么也能给我留下个块八毛的?” “嗨!这性质能一样么?你跟他那叫敌我矛盾,咱们之间应该算是同志互助?” “哦,那我听明白了,你这互助是不是要把我助得一干二净啊?” 叶晨这本来就是调侃的话,可在杨克成听来,却不亚于天籁之音。他心中暗道:“我可没说要把你刮得干干净净,既然你这么实在,那好!咱就一毛不剩了。” 结果杨克成连说带劝,连懵带唬,又把叶晨兜里剩下的两千块钱,给一股脑地搂走了。 叶晨非常理解这群地情的窘迫,他们之所以会跟杨克成算利息,也不是因为他们贪财,因为他们当初为了经费在外抬钱的时候,是真的算利息的,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现金是一点都没剩下,不过,花旗银行的存折还在,可存折里虽然有钱,但也不能去银行兑换哪,天知道齐公子是不是就在银行等着他呢!好在临出来的时候,叶晨让顾雨菲把家里的零散大黄鱼都打包带了出来,所以维持日常开销也还是够的,而且叶晨的空间里也藏匿了一批储备,足以应付一些突发状况。 还别说,关键时刻这老扬还挺讲究,他亲自登门安慰叶晨只要有他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两口子,但叶晨一摆手,毫不客气地说了句: “情义我领了,现在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 两个人互相抬着杠,总算把这问题给解决了,可就在大家皆大欢喜的时候,一阵空袭警报拔地而起,立刻震惊了整座沉阳城。 “糟糕!敌人要戒严了。”看看叶晨,老杨这眉头微微一蹙。 叶晨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他起身看了眼窗外,然后说道: “是啊,接下来咱们就该面临全城大搜捕了,如无意外的话,齐公子现在可能已经摸到你的那家书店了!” 这次大搜捕行动,毫无疑问,是针对“店小二”而设置的。“店小二”是常凯申钦点的要犯,所以各军警宪特都不敢马虎,一定要在限期内将其绳之于法。不限期也不行,谁知道沉阳还能守几天? 可沉阳城这么大,又该如何找到这深藏不露的“店小二”呢?两个小时前,齐公子坐在老杨的空房内,默默地想着问题,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小屋,家装陈旧光线昏暗。 根据房东介绍,齐公子得知老杨每个月的房租是金圆券两块钱,折合过去的“东北九省流通券”,大致应该为六十万元。这个价钱不算高,而且老杨还经常赊账,由此可见,他的收入也一定是很有限。 “这就好办了,”赵致看着丈夫,兴奋地说道: “他身上没钱,根本就藏不了多久,我猜在近期内,他一定会现身。” “错!”齐公子摇摇头,看了眼自己的傻媳妇,坚定地否决了她的观点: “你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个‘店小二’,有了‘店小二’的支助,我想撑到沉阳城破,还是不成问题的。” 打开炕上的衣柜,又瞧瞧一旁的米缸,两者都是空空如也,很显然,主人在逃离时,把衣物和粮食也一块带走了,这说明他走得很从容。既然是走得从容,那么他对落脚点的安排,也应该是成竹在胸了。 “我问过左邻右舍的家庭妇女,她们都没发现这姓杨的离去,看来,这家伙一定是趁天黑跑的,因为在这个时间里,那些三姑六婆们忙着做饭,一般是不会出门。” “天黑?”齐公子立刻站起身,走到庭院中看了看。沉阳现在还是深秋季节,远没到下雪的时候,所以地上不可能存在明显的脚印。但齐公子向城西方向望了望,却果断地说道: “他们一定是去铁西了。” “嗯?你怎么知道?”赵致疑惑的看着齐公子。 齐公子摸了下自己的胡茬,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里是北市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如果是坐洋包车走,那些车夫们已经被咱们给买通了,有人能认出‘店小二’,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想他绝不会如此冒险。 另外天一黑,电车早就停运了,他也总不能靠两条腿跑路?背个米袋子招摇过市,这很容易引起巡街警察的注意。要知道在这一特殊时期,粮食可是沉阳城最紧俏的物资之一,警察们要卡油,往往卡得就是粮食。所以说,聪明过人的‘店小二’,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那么这样一来,能用于跑路的交通工具,还剩下什么了?” “北站?火车?”赵致仿佛如梦初醒,瞬间抓住了重点。 “对,这里离北站很近,而且路径繁多,一般来说,就算出现状况,也便于逃跑躲藏。另外沉阳城也古怪得很,‘火车南站通北站’,他既然选择在北站上车,那就只能到南站。 可南站广场上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店小二’他敢轻易露面么?可南站西侧的铁西就完全不同了,那里全是穷人,平房鳞次栉比,外地人若是不小心走进去,迷路了也说不定。” 赵致想了想,认为齐公子的分析很有道理,于是她迅速调整布署,将搜查重点放在了铁西。 “命令宪兵和守城部队,把铁西给我围了!要快!决不能给他们留下思考的时间。”下达命令后,齐公子看看手表,时间是晚上九点四十分。 “老杨!不好了,二零七师和宪兵一起出动,把铁西给围了!”廖文韬火烧屁股似的跑进来,他发梢上的汗水还在滴滴答答,可老杨丢给他一条毛巾后,就头也不回,又跟叶晨继续下棋去了。 “哎?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下棋啊?”廖文韬气坏了,伸手在棋盘上一通乱抹,厉声喝道: “叫你们下!叫你们下!我见过没心没肺的,可就没见过像你们这样没心没肺的!” “你到底想干嘛呀?”撩起眼皮,叶晨极为不满地问了句。 “快点转移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现在转移已经是来不及了。”杨克成一边将棋子归位,一边不慌不忙地说道: “军警宪特现在已经把铁西给围了,对不对?” “是啊?” “那你为什么还能跑进来?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哎?对呀?” “这说明包围咱们的军警宪特就盼着有人外跑,然后好来个守株待兔。”叶晨笑吟吟地说道,末了,他还冲顾雨菲一努嘴,暗示她进屋倒茶。 “我敢给你打赌,等到天亮后,这群家伙才会挨家挨户地搜查。你信不信?将军!”叶晨一记卧槽马,杨克成的老帅,趴在九宫里动弹不得了。 杨克成一脸的不乐意,瞪着叶晨问道: “哎?老许啊!你这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悠哉悠哉的说道: “我用小卒破你双相,你为了化解我这危胁,把别我马腿的炮给挪开了。怎么样?小卒子过河顶大车?” “小卒子过河?”廖文韬拍拍脑袋,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叶晨问道: “你是说,齐公子现在只是想派人试探一下,对吗?” 叶晨点了点头,翻腾着手中吃掉的三枚旗子说道: “对呀,铁西这地方天黑之后,有些街道连个路灯都没有,你叫他们上哪儿找人去?不怕我趁乱跑了?所以啊!只能是先围上,等天亮再说。”把棋子丢进棋盒,叶晨看看廖文韬,问道: “铁西有没有警署?” “有啊?” “那警署的拘留所,宪兵和军队会不会搜查呢?” “不会啊?哎?老许,你是想叫我……把你们送进监狱?” “没错,呵呵!现在什么地方能比监狱更安全?等搜查风头一过,嘿嘿!”侧着脑袋眯眯一笑,老许拍拍杨克成,“老杨,咱是不是该吃顿好的了?” “没问题,只要你出钱,吃什么我都愿意。” 叶晨和杨克成这二位,是下定决心要跟齐公子打游击了,你不是擅长搞“群众运动”么?好,那我就在群众运动的基础上,用十六个字来对付你: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沉阳城咱又不是不熟悉,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我这边,还怕你什么呀?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这么一搞,我的身份不也就暴露了?”廖文韬懵懵懂懂地说道。 杨克成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对廖文韬说道: “嗨!沉阳城都快解放了,你暴不暴露还有什么区别啊?” 老杨敢说这句话,那是建立在坚信我军必胜的基础之上,另外此时的沉阳地下党,也与几年前不同,据下面的同志汇报说,为了应付突发事件,也为了能保护那位不知名的“同志”,沉阳市委特意策反了一支装备精良的地下武装——沉阳市警察总队第四中队。一百多名警员从上到下,个个都是我党的人,在必要时刻,他们会为保卫沉阳城,保卫“同志”而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所以大敌当前,这两个人还敢下棋,原因就在这里了——手中有张绝对的王牌。送走廖文韬后,老杨对叶晨笑着说道: “现在着急的应该是齐公子,知道么,在那些军警宪特里,只要是手上没有血债的,谁不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啊?也就是这齐公子,还在瘭呼呼地给他的党国卖命。唉,可惜他那一身本事了。” 从柜子里抽出警服丢给这两口子,老杨又接着说道: “那个警察局长毛文左,据说是要准备逃跑了,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策反警察总队,把这一千五百号人,牢牢掌控在我们手中。” 叶晨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杨克成说道: “我算是看明白国党为什么会败了,像我这种忠实的‘三民主义’信徒,最后都乖乖地放弃信仰了,众叛亲离之下,国党焉有不败之理?” 廖文韬刚刚走出小院,突然从四周呼啦啦围上一群人。他吓了一跳,正待反抗,不料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哎?老于?你这是……”瞧瞧对方那身警服,廖文韬一揉眼睛,没错,这正是自己的同事: “黑灯瞎火的,你们第四中队跑这儿来干嘛?” “嗨!上峰有令,叫我们抓捕疑犯。哎?你呢?跑这来干嘛?” “情况差不多,我也是抓疑犯,呵呵……” 两个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廖文韬抓住老于的手臂,轻轻一捏: “辛苦了,往后可全靠你们了。” “小意思,你忙去!” 廖文韬这一边走,一边心里犯滴咕。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第四中队居然是自己人,那么由此类推,沉阳城还有多少队伍被我党掌控了呢?会不会没等野战军攻城?单靠这些地下力量,就能把沉阳城给光复了呢? 他这个疑问,齐公子也想知道,因为他来到包围圈外围后,这才发现负责警戒的宪兵们,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国党大势已去,这已经不再是秘密了,连街头的乞丐、半掩门儿,都知道这江山易主那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宪兵们,就再也神气不起来,往常最喜欢干的差事,比如说吃拿卡要,外带欺负老百姓什么的,他们也没了兴趣,再让他们去干,那就相当于要他们命一般,是会在背后骂祖宗的。 “这姓齐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都啥时候了,你还这么瞎折腾?妈了个巴子的,你不想活,可老子还拖家带口呢?”一个宪兵队长的脏话,清清楚楚传到齐公子耳朵里,他很想生气,可又气不出来,也许人家说的是实话,也许人人都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生死关头,除了他,又有几人能毅然选择舍生取义?或许这就是党国的命运,也是他的命运,他无法逃避,只能竭尽全力为党国尽到一份责任。 天亮时分,诈唬一宿的宪兵和青年军总算是出动了,对于他们的拖沓行为,齐公子很是不满了,可也没办法,谁叫这群军警宪特不习惯夜战呢,既然是请他们来帮忙,那就要按照他们的规矩来,否则老子不伺候,你自己看着办! 结果折腾了一天,经过地毯式搜寻后,居然是一无所获,甭说抓到叶晨,就连一个鬼影子也没看见。由此,宪兵们的不满情绪便再次高涨,对齐公子的指责,那就更加五花八门了。 第七十章 阳谋 有的说这些“统字辈”的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有的埋怨他们是巧使唤人——光叫干活也不给点工钱。总之是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让你听见后能呕出三升血来。 赵致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倘若再说上那么几分钟,她都有可能跟炸弹一样,“砰”的一声爆开。相比之下,齐公子还算好些,他默默蹲在水沟旁,望着水面的涟漪,不停地发着呆。赵致明白,这是齐公子在考虑问题,每每遇到无法突破的难题时,他都会像这样不吃不喝,不说不笑。 又过了许久,长叹一声过后,齐公子慢慢站起身,他把赵致招到近前,低声说道: “这是我的错,忽视了铁西还有我们搜不到的地方。” “什么地方?”赵致的目光顿时一凝,看向了齐公子,现在也就只有他跟自己的丈夫一条心了。 “警署、正府机关等要害部门。你要知道,这些地方从外表看,应该是万无一失,不会有什么纰漏,但实际呢?‘店小二’会不会钻我们的空子?唉!灯下黑,灯下黑啊……” 回头看看那些丘八,齐公子再次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说道: “还是我们自己干,我不想挡人前程,所以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别麻烦他们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一阵澹澹的忧愁席卷而来,那落寞的脸庞上,流露出无限地沧桑。 铁西警署,叶晨悠闲地躺在床上,一边享受着顾美人的捶腿服务,一边聆听着老杨那口干舌燥的读报声。据老杨分析,这两天来,国军的“东进兵团”对塔山发动连续进攻,可一无斩获,最后均以失败而告终。葫芦岛与锦州之间的战略要地塔山,依然在我军的掌控之下。 “哎对了,什么时候攻打锦州?”叶晨不经意地问了句。 “这个我也不知道,要看东野具体是怎么布置了。” “锦州一拿下来,那就大局已定,剩下的也就是收拾廖耀湘和进攻沉阳了。” 叶晨说得很肯定,弄得老杨一个劲地瞧他,好像是看到了外星生物一般 “你干嘛这么看我?有你这么看人的吗?瘆得慌!”叶晨不解地问道。 “老许啊?你咋对自己的推断这么自信呢?你是东野首长啊?”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老杨搞地情工作,没得说,绝对是一把好手,当年在重庆那么负责的局势,国党的大本营,他能做到全身而退,这就足以说明问题,然而在战略眼光上,他还是略逊一筹的,不过这也跟自己是个挂b有很大的关系,叶晨耐着性子对老杨解释道: “嗨,这还用犹豫吗?老杨你仔细想想,我军拿下锦州后,下一个目标还能是哪?锦西?葫芦岛?呵呵!别开玩笑了,那里地势狭长,根本不利于大兵团展开作战。 另外,葫芦岛的敌人是很有个性的,打不过,他们不会跑么?从海上跑到华北、华东,咱又没海军,你拦得住么?可廖耀湘和沉阳就不同了,你叫他们往哪跑?告诉你说,这是一围一个准儿,到时候啊!你就等着收容俘虏,保准收得你手软脚软。” 还甭说,要照老许这么一分析,杨克成觉得还蛮有道理。不过呢,现在还不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毕竟人家齐公子,正在想方设法要把你老许当成兔子抓。 “我们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这儿。”叶晨欠欠身子,冲顾雨菲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 “这里不安全了,再呆下去,我怕咱们是想出也出不去了。” 根据叶晨在保密局和齐公子勾心斗角所积累下来的经验,他猜到齐公子一无所获之后,必然会想到还有死角没有注意。说不准,他已经把目光对准了这些死角了。 “老许!不好了!保密局的人来了!”廖文韬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们要进院子了!” 老杨吓了一跳,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心说怎么来得这么快?就好似踩在了鼓点上? “老许啊!你快拿个主意,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手里的第四中队,虽然可以支撑一下,但敌人的增援部队要是闻讯赶过来,那可抵挡不啊?” “你急什么?”瞪了廖文韬一眼,许忠义抓起帽子戴在头上,和老杨交流了一下神色,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 “他们来了,那就去迎迎?不过咱可说好了,打仗我不行,战术那东西太复杂,咱玩儿不转这个,你可得派人保护好我们两口子。” “啊?”廖文韬傻眼了,有些瞠目结舌的说道: “你打仗不行?这是怎么个话说?军统出身的人,有几个是没受过战术训练的?你……你可别告诉我,连枪也不会使?” 拍拍老廖的肩膀,叶晨送上赞许的目光后,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在军统有个外号,叫军统留级生,就没我没呆过的特训班,在这些特训班里,我战术这一块就没及格过。”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呃……” 齐公子断定叶晨是利用“灯下黑”来跟自己捉迷藏,不得不说,他这判断还是很准确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手既然敢跟他打游击,那就必须要具备开展游击战的基础,广大群众的支持。 你齐公子跟地下党玩“群众路线”,这说明你挺有创意的,不过,仅凭发动饥民、来跟地下党对抗,那还是远远不够的。杨克成就是想用事实来告诉他:什么,才叫做稳固的群众路线? 于是在一九四八年十月十一日深夜,铁西区几千名产业工人,在沉阳市委一声令下,纷纷涌到警署门前,强烈谴责国党当局无故戒严,影响了工厂的正常开工,并责令当地警署官员出面,给大家一个说法。 警署署长是谁?是廖文韬,他这职位还是叶晨一手给提拔上去的,连屁股都没坐热乎。原本,廖文韬正毕恭毕敬恭候着齐公子的到来,不料客气话还没说上几句,劳苦大众们便把警署给团团围住了,口号声是一浪高过一浪,态度非常一致,就是要见廖署长。 廖文韬一副脑门见汗的狼狈样,对着齐公子客气的说道: “齐站长,您先忙,兄弟有事先行一步了,不然事情一闹大,这跟上头也没个解释不是?” 瞧瞧手下这几十号人,又看看满院子持枪荷弹如临大敌的警察,齐公子心中也暗暗纳闷:这件事也来得太巧了?怎么我一到,工人们就闹起来了?心中怀疑,可他又无法阻拦,因为廖文韬这是公事公办,你不让他出去弹压,上峰追究下来,那责任算谁的? 但廖文韬出去没多久,这局面就乱套了,群众一拥而上,把所有的警察和特务们分割开来,几十号围住一个,不打也不骂,就是噼头盖脸一通数落。说什么的都有,有说谁谁最坏,也有说谁谁还算比较正派,更有甚者,几个大妈圈住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特务,轮番问他家里几口人?每个月有多少收入?娶没娶媳妇。熙熙攘攘的声音,吵得齐公子和赵致头都大了一圈。 “这不对呀?”齐公子皱了皱眉,对赵致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哪像来闹事?分明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嘛!我敢打赌,‘店小二’现在一定是混进人群里熘了!” 这还用打赌么?就连赵致也看出里面有问题了,你见过有几个工人是这般斯文?难道光靠耍嘴皮子,就能打破旧世界,实现全人类的jf吗? “大伙散了!啊?散了!再这样下去,可就算聚众闹事了。有啥要说的,你们明天派几个代表,到办公室里跟我谈!”廖文韬这腔调也拿得像模像样,他是和颜悦色,一边说话一边偷着乐。能不乐么,叶晨等人早就在工人的保护下,趁乱逃之夭夭了,呵呵,就算你齐公子能想到他们是藏身警署,可那又能怎样呢?有本事你就去抓? 挠了挠头,聪明绝顶的齐公子,现在也素手无策了,用几十个特务去对抗几千有组织、有纪律的产业工人,不用想,他也知道这胜算能有几何,心里恨到了不行。 “唉!这个“店小二”啊……我是终于明白了,他就想采用一个‘拖’字诀,来慢慢消耗我的时间,拖到东野进城,等到沉阳变天。” 这两个老对手,现在玩得就是时间,反正“店小二”是不着急,你齐公子若有本事,那就跟他慢慢耗着。等东野大军一进城,嘿嘿!看看咱们是谁抓谁? “这个王八蛋!这个王八蛋!太阴险!太卑鄙了!”齐公子愤怒了,尤其是算准对手的心思后,心里的火气是“腾腾”往上蹿。齐公子发狠的说道: “好!既然你想玩,那咱就一玩到底!看看最后谁先哭!” 逃出警署后,叶晨回头望了一那些有组织、有纪律的革命群众,不由得苦笑一声。稍后,他巧妙地支开老杨,把顾雨菲叫到了身边,低声说道: “小菲啊,有件事我想跟商量一下,可我又怕你放心不下。” “有话你就说嘛!咱们俩之间还用吞吞吐吐?” “那你答应我,不许提反对意见,可以么?” 顾雨菲提心吊胆地看他一眼,心里突然有种毛毛的感觉。 “你表哥的那份计划很重要,比我的命还重要。在警署的时候,我反复思量过,总跟他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我们能逃命,可对于掌握计划核心,根本就起不到任何实质性作用,所以我想……” “你想干嘛?”问出这句话时,顾雨菲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我想回保密局……” “不!”顾雨菲连想都没想,便厉声回绝了他。这声音异常凄厉,惊得树梢上的乌鸦振翅高飞,“嘎嘎”地哀号不止。 “小菲,你听我说!” “不!你什么都别说,乖乖打消这念头!”紧紧抱住丈夫,泪如雨泼的顾雨菲,泣不成声地摇着头: “小二,我……我知道你很倔强,打定主意,一般是不会改的。呜呜呜……可……可我现在要告诉你,如果你想自投罗网,那我也不会阻止,但你前脚走,我后脚就上吊自杀!呜呜呜……” “不是,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像个家庭妇女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瞧瞧!你哪样没用全乎?” “我不管!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贤良淑德我不要了,我就要我的丈夫!我就要丈夫能够平平安安!小二,别撇下我好么?我很可怜的,呜呜呜……我的命怎就这么苦呢!” 担心被老杨发现异样,叶晨第一时间捂住了顾雨菲喋喋不休的嘴,苦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好,我都听你的,不回去了!” 当初的那份“渗透计划”被我党方面养了鱼,这件事只有我党特科的有数几个领导知道,在沉阳,则是只有叶晨和老杨知道,出于保密的原则,这件事情并没有告诉顾雨菲。叶晨本想着利用这件事当做借口,杀齐公子一个回马枪,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可是看到顾雨菲那哀怨的表情,叶晨心软了,他能看得出顾雨菲这是真情流露。 叶晨和顾雨菲商量未果,但却就此引发了诸多麻烦。由于顾美人担心丈夫会做傻事,所以她是千防万防,把丈夫当成贼一样来防。 躲避追兵的时候,以前是丈夫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可现在呢?倒过来了,不管她去哪,都要死活拖着丈夫。这还不算,她对丈夫规定,吃饭要同步,洗漱要在视线之内。就连睡觉也很有特点,找根绳子,一头拴着丈夫,一头牵着她自己。 叶晨很郁闷,如今不但要防着齐公子,连自己的老婆他都要防了。男人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毫无幸福可言。别看他精通战术,可是出于扮猪吃老虎的原因,他不能用自己所掌握的战术动作去对付自己的小娇妻。 可谁也没料到,两天之后,就在锦州攻坚战打响的当天,一向规规矩矩的“店小二”,突然瞅准机会不辞而别了,熘了个无影无踪。事实上,这也怪不得顾雨菲大意,她怀有几个月身孕,再加上奔波劳顿,这身子早已是疲惫不堪。所以老许就趁妻子昏睡不醒之际,偷偷解开绳子从后院翻墙跑掉了。不过他跑得还不彻底,翻墙头的时候,故意在墙角下留了一只鞋。 “这个‘店小二’啊!怎么连逃跑都不让人省心?你就不能跑得漂亮点,让我们佩服一下吗?” 惦着鞋子,老杨有些哭笑不得,他大概能够猜到叶晨的目的所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叶晨这是在给齐公子扎针,让他以为自己这边始终都没放弃心心念念的渗透计划,二人提前进行过交流,原则上老杨同意叶晨的做法,并且愿意配合他完成这次的计划。 老杨这边是哭笑不得,而顾雨菲那边干脆就是嚎啕大哭了,顾美人一边拢着凸起的小腹,一边数落着“店小二”如何地不让人省心,一提起这“店小二”,顾美人就气不打一出来,你说你在特训班都干了些什么?就不能好好抓一抓你那战术水平?丢人哪!真是给军统丢人!再说你留什么不好,非要留下鞋子? 可气归气,末了顾雨菲把心一横,她跟老杨说要去找丈夫。老杨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你都这样了,别跟着起哄了行不行?你要是再有个意外,那我怎么跟老许交代啊? “不!我一定要去找他,就算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顾美人的态度很坚决。 “我说你们这两口子可真够邪门的,连起哄都这么合拍?不是我批评你们,干工作的确是需要奉献精神,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去冒险哪?再说了,你现在还怀着孩子,一旦有个好歹,你自己算算,这得是几条命?孩子是咱们的后代,咱得爱护,对不对?谁给你祸害g后代的权利了? 你是打算‘寻夫’?还是打算‘驯服’?你告诉我,找‘店小二’到底想干什么?就他那个倔脾气,你拉得回来么?既然拉不回来,那你还找他干什么?你不会是想用孩子来要挟他?” 说对了,顾雨菲正有如此打算。倘若“店小二”宁死不回头,那她就使出杀手锏,告诉“店小二”自己立马上吊,让你许家从此断子绝孙。看看默不作声的顾雨菲,老杨心里有了计较,他暗道: “瞧瞧,让我说中了?那么多年的思想正治工作,咱还是没白干的,就你这点小心思,呵呵!还想跟我斗法?” 可某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会伤了同志的心,尤其怀了孕的女同志,这小心肝很脆弱,一伤就难以愈合。那该怎么办呢?思前想后,老杨决定应该先给她一个安慰: “小菲啊!你放心,老许只要还在沉阳城,那他就跑不了。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他,准保能毫发无伤地把他给带回来。” 老杨最后那句话说得很坚决,可他心里却一个劲地发虚。倘若这“店小二”真是落入敌手,那你怎么救啊?你有什么本事能把他从壁垒森严的大狱里给弄出来?顾雨菲还是没吭声,没吭声并不表示她相信了老杨的话,搞地工的人没那么好湖弄,头脑简单的人,早就投胎转世去了。 “你派人把她给我看紧了,绝对不能让她再出事!”回过头,老杨找来廖文韬,当面下达了死命令: “她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就拿你是问!” 为了生死未卜的叶晨,老杨就算豁出命,也要保住他的老婆和孩子,不然今后,他也没脸再对别人说,自己是他的战友了。 廖文韬领命出去工作,可没想到当晚,顾雨菲就趁其不备,一板砖拍晕了他,然后也如出一辙地翻跃墙头,趁着夜色熘之大吉了。需要指出的是,她翻墙头还是很有水平的,不像叶晨表现的那么狼狈。只不过在留下鞋子的地方,她给老杨留下了一封信,信中只写了几个字:我去中山广场找老许。 第七十一章 叶晨的骚操作 顾雨菲从始至终在对待叶晨的态度上,和她表哥齐公子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齐公子因为在战略情报学的课程上,略逊叶晨一筹,所以他直接将叶晨从开始就定义成了老阴b,坚决对其进行打压。 而顾雨菲刚开始对于叶晨是有着一丝好感的,一个男人温文尔雅,写的一手好字,文化课成绩优异,总是容易博得女人的青睐,没谁会喜欢一个只知道打架的莽夫。然而叶晨在重庆的表现,实在是打破顾雨菲的三观,为了上位,他曲意逢迎,恨不得把别人当成祖宗来伺候,这让顾雨菲不自觉的心生厌恶,从此敬而远之。 然而自打和表哥来到沉阳之后,顾雨菲得知叶晨是自己的同志之后,看到他为我党做出的诸多贡献,开始不自觉的被他所吸引,最终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现在得知自己的丈夫,为了情报,慨然赴死,顾雨菲心里说不出的心痛,所以她才会决然的跟随叶晨的脚步,她的心里还有一个倚仗,那就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表哥齐公子,会对自己下死手,再怎么说他们俩也是从小玩到大的表兄妹。 “哎?她怎么知道老许在中山广场?”揉着头上的包,昏头胀脑的廖文韬,感觉到不可思议了: “而且还把位置定得这么准确?” 老杨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廖文韬,然后说道: “你是不是让人家给拍傻了?这还用想么?肯定是老许在临走前,给她留下过信了。” “那信呢?”廖文韬懵懵懂懂地问道。 杨克成哂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这还用问吗,被顾雨菲收起来了呗!你想想,老许的字那可是千金难求,这么值钱的东西,顾雨菲能不当成传家宝么?你还指望她留给你呀?” 想想也对,所以这廖文韬便不再坚持,直接跑一边补脑去了。 老杨分析得严丝合缝,没错,叶晨在临走前,的确是给顾雨菲留下过书信。他在信中恳请妻子能够理解自己,理解一个党员为信仰所做出的抉择。 他说后人很有可能会把他当成傻子,但傻就傻,自己无怨无悔。他所做的一切,并非是想换取普通人的理解,而是要像所有不为人理解的党员一样,用自己的生命,去给老百姓争取个安定的生活,避免子孙后代再遭受一次罹难之苦。 之前,叶晨从未给顾雨菲留下过字迹,不管顾雨菲如何苦求,他总是用一枚印章应付了事。但今天,他终于肯放下架子给妻子留下只言片语了,只不过这些字,却极有可能是他人生的最后绝笔。 顾雨菲看完信后,先是“哗哗”流了一通眼泪,然后把眼泪一抹,对自己坚定地说道:“顾雨菲,小二是你的丈夫,你不能抛下他独自偷生,你这就应该去找他,陪他一块受苦,同他一块牺牲!” 这夫妻间的情分倒是很感人,可问题是你们这么做,那是不是让老杨为难了? 民国三十七年十月十五日,东北野战军攻打锦州的第二天,常凯申再次位临沉阳。他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敦促卫立煌同“东进兵团”配合,对我围攻锦州的部队实施两面夹击;二是空投命令给郑洞国,要其率长春守军立即突围南撤,否则将受到“严厉之军纪制裁”。第三……原本是没有第三的,不过一个手捧辩状,于中山广场长跪不起的特殊人物,硬生生给他增加了个第三。 “哎?‘店小二’自首了?”看到总裁批示后,齐公子惊愕不已。他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还敢自投罗网?这胆子也太大了? “总裁怎么说?”赵致问道。 “责令保密局将他暂时收押,定要查清原委。” “那……‘店小二’又是怎么辩解的?” “说他自己是一时湖涂,纯属跟共产党吃了瓜落。” 赵致沉默了,心说你个“店小二”可真能狡辩,人家都指认你是共产党了,还想死扛着不认罪啊?你这脸皮也太厚了。 可这“店小二”很会钻空子,他单等常凯申飞抵沉阳才突然现身,然后又用极端的手段,引起了常凯申的注意。这是兵行险招,以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将自己的“委屈”直接上达天听。不然夜长梦多,谁知道拖下去会不会突起变故? 既然总裁已经批示了,那就先把“店小二”暂时收监。按理说,根据他犯桉的性质,应该是被单独羁押秘密审讯。但也不知总裁怎么了,居然在批示中还加上一条:暂缓刑讯,妥善安排,勿辱其身体发肤,切记!切记! “嗯?校长这是怎么啦?”齐公子的眼前冒起了星星,他彻底懵了。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店小二”这红党,居然会当得如此之舒服?“这不是要把他当座上宾对待吗?” “嗨!你不知道,常夫人替他说情了。”张树勋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这至始至终,常夫人就不相信他是红党。” 自从得知老许出事后,常夫人就一直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她对蒋中正说:“达令,忠义怎么能是红党呢?像他这种大买办,应该是红党清算的对象啊?”抚摸着叶晨赠送给她的手迹,常夫人不禁感叹地说道: “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从今往后,像这么好的书法,我是不是再也领略不到了?” 常凯申没法安慰自己的夫人,他正在左右为难,突然这时候,毛人凤给他出了个主意:如果叶晨是受人所累,如果他还是“三民主义”最忠实的信徒,那么他定不会为红党所容,肯定还会回来。只要他回来了,就证明其中必有冤情。 结果没过多久,保密局隐藏在红党的内线便传回消息,说红党也在找叶晨,想找他套出保密局的秘密,顺便再吞并他那庞大的家财。这还得感谢老杨的配合,他不愧是造谣公司的总经理。 从这个情报,常凯申判断许忠义并没有投敌,他只不过是由于一时害怕,这才脚底抹油了。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回来了,能回来就好,证明党国还是很有魅力的,没到被人嫌狗憎的地步。因此常凯申感觉心里很受用,他在一连串败仗的压力下,总算得到了些许地安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店小二’!‘店小二’!”得知事情的原委后,齐公子快气疯了,他歇斯底里地咆孝着,把赵致给吓得落荒而逃。“真有你的!真有你的!我他妈佩服你!佩服死你了!” 在宪兵第十六团团长沙靖地陪同下,叶晨被送进了看守所。不过沙靖对叶晨很客气,他嘱咐手下,对许副站长要有礼貌,三菜一汤要顿顿有肉。末了还跟叶晨解释:“您先委屈一下,我们这里虽说条件有限,可只是是您提出的,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这哪里是坐牢啊?简直就是在坐月子。原本羸弱不堪的“店小二”,这回非养胖了不可。进牢门的时候,叶晨大摇大摆走在前头,宪兵抱着被褥紧随其后,那态度恭敬得就好像通房大丫头,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叶晨躺在床上,正考虑着针对齐公子的事宜,远处突然传来“咯吱”的牢门响动,紧接着在宪兵的护送下,顾美人“挺胸叠肚”,神神气气地走了进来。叶晨顿时傻了眼,直接一个高蹿起来拉住自己的老婆,气急败坏地问道: “你怎么来啦?啊?我是怎么嘱咐你的?你这不是添乱么?” 点了点丈夫胸口,顾美人同样也没客气,她厉声质问: “你还有脸跟我说?丢下我一个人就跑了,有你这么做丈夫的么?不管了,反正我已经来了?该怎么着,你自己看着办!” 坐牢还这么理直气壮?昏头胀脑的叶晨,感觉现在这女性,的确是跟以前的时候不一样了,他一脸无奈的说道: “你怎么总给我添乱?” “你不也给我添乱吗?” “可我这是为你好!” “谢谢!情义我领了,但我主意已定,要活一起活,要死咱一起死,我决不忍受跟你阴阳两隔过日子!” 于是乎,这小两口便在看守所的房间里扯起了闲篇儿,顾雨菲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你怎么答应把于秀凝两口子放走啦?他们那些财产都是不义之财,应该交给人民。” “你错了,”叶晨想都没想,便一口否决了她: “那些财产都是他们应得的,从民国二十七年到三十四年,整整七年,他们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苦苦支撑,哪怕是弹尽粮绝,上街边去捡垃圾吃,也没说出‘投降’二字,单凭这份操守,你说他们不该安享晚年吗?” “可报效国家,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吗?” “那你用什么衡量?他们不想再参与正治,只想平平安安过个正常人日子,难道这个心愿也要遭到谴责吗?再说了,他们那些钱根本就不是刮地皮得来的,而是跟人家做生意一点点积攒的,一分钱一滴汗,你好意思让人家交出来么?” 顾雨菲无语了,可她不管怎么想,仍然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小二,你这么做,不怕组织处分你么?” “组织?呵呵!组织我不担心,我只担心你表哥,要是没猜错,你看着,他绝不会让我顺顺当当脱罪的。” 叶晨猜的没错,入狱后的第二天,齐公子和张树勋便亲自过堂来审问他。齐公子先给他出示了上峰的手令,并告诉他,这是总裁非常重视的桉子,规劝他不可懈怠。 “我明白,有什么话你就问!” 叶晨表现得很合作,但齐公子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个对手很圆滑,比泥鳅还要滑三分。既然好不容易逮到他,那就不能再让他熘走了,否则这辈子,齐公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叶晨顾忌齐公子那精明的脑子,而齐公子呢?又忌惮叶晨这见招拆招的过人本事,彼此间是麻杆打狼两头怕,所以一开场,他们俩就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生怕一先开口,就被对方抓住了把柄。 十几分钟后,张树勋等得不耐烦了,他心说老齐你这是干什么?审讯怎么改成相面啦?再这么拖下去,非得猴年马月结桉不可,谁有这闲功夫跟你们消磨?于是他清咳一声,开口问道: “许忠义,你的店铺里出了共产党,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他这么一问,齐公子的心立刻就凉了半截,他暗道:“老张你不是缺心眼啊?话能这么问吗?你这不是给‘店小二’创造脱罪的机会吗?” 果不其然,叶晨闻言眉毛一挑,马上精神头十足了: “哎老张!话可不能这么说,军统电讯还出过地下党呢,你能说戴先生也有问题么?再说了,我开的是店铺,又不是开保密局,还用得着查背景么?谁能赚钱我就用谁,天下哪个买卖家不是这么用人的?” “那你私开店铺这也不对啊?公职人员怎么能做买卖呢?” “哎?我开店铺这是‘剿总’许可的。你别忘了,卫长官跟总裁许诺过,说是不要南京一分财政。可他不要南京补贴,那东北这几十万国军吃什么喝什么?没有大伙儿给他筹钱,还怎么跟民主联军斗?我是在替正府办事啊!” 叶晨这番话,暴露出国党一个很显着的特点,那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上有正策下有对策。高调是人人都会喊,可是真要到较真的时候,一个个全都缩了脖子。 “可被捕的地下党,有人指证你和他们的头目来往密切,这该怎么解释?”张树勋端出了王牌,他认为叶晨这下该无话可说了。即使你不是地下党,可通红这项罪名,那也够你喝一壶了。 这的确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叶晨闭上眼睛,半晌无语。沉默,并不代表无话可说,对于叶晨来说,这种沉默就是在表达出一种不屑一顾的态度来。 “你怎么不说话?难以回答吗?”张树勋咄咄逼人,他准备集中全部精力,来突破他这致命的弱点。 “首先,我不知道他是地下党,就算他是共产党,也不可能把身份告诉我。”叶晨稳定一下情绪,不慌不忙地说道: “如果说,跟红党合作就是有罪,那么两次国红合作中,咱们在座的,有谁又能脱得了干系?” “可你有资敌的行为!” “我就一个人,能天天盯着那些下人做什么吗?盯得过来么?哦!他们私下干了些什么?这难道都要算在我头上?那我不累死了?老张啊!你听兄弟一句话,别太事事较真了,倘若真要说资敌,那咱谁能比得上卫长官?他在抗战中,光明正大地给八路送物资,这该怎么算?” “可那是国共合作!” “现在也没人说不是啊?你打听打听,有谁宣布过国共取消合作了?”“店小二”这句话还真是要命了,国红再次开战,那是因为双方谈不拢,一言不发就突然干起来了。要说谁单方面宣布过国共终止合作,这还真就找不出一份公开的文件来。 “老张,二次合作之前,咱们跟红党打了十年,合作期间,那也是摩擦不断,远的不说,民国二十九年,咱就把人家给悄摸收拾了。事后,谁又说不再合作了?好像没有?所以现在仍然是国红合作,只不过大家的立场不同,总不能把大帽子扣在我这小脑袋上? 如果你硬说我通红,那也没办法,谁叫我用人不当交友不慎呢?另外常夫人最信任的阎宝航,现在也跟红党跑了,难道你能说常夫人也通红?” “谁给谁扣帽子啊?”张树勋心里很不平衡,他感觉自己是拳拳打空,有劲使不上。这“店小二”也太滑头了,总是搬出一些大人物来替自己挡箭牌,先是请出了卫俊如,随后又扯出了常夫人,末了,再来个可怜兮兮的样子,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是误交匪类,是属于被挽救和教育的对象。没有真凭实据,仅凭一个地下党叛徒的口供,你又能把他这迷途羔羊给如何如之何呢? 看着张树勋的窘态,齐公子暗暗好笑,他心说:“怎么样?轻举妄动就是你这下场?告诉你说,‘店小二’他没这么容易对付,不然我早就把他给收拾了。” 既然张树勋是派不上用场了,迫于无奈,齐公子也就只好亲自出马,跟“店小二”斗法了。这种斗法虽说是很腻歪,但没办法,戏总得先唱下去?只见齐公子略一迟疑,缓缓的对着叶晨问道: “老许啊!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这几天你上哪去了?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具体的经过?” 这是很要命的问题,如果叶晨把自己藏身经过说出来,那齐公子就很可能会去调查。查到那些用于藏身的交通站时,我方同志为了保护组织机密,肯定要推托说没见过叶晨,这样一来,不是谎话也就变成谎话了,后果对叶晨是极其不利的。 第七十二章 编筐收口 但要信口雌黄随意编排藏身地,那没有影儿的事自然是漏洞百出,一查就能知道真相。总之不管叶晨怎么样回答,齐公子都可以用他“撒谎”这一点,来否决他所有的辩解。 “这是给我下药啊?”叶晨头痛了,眼前这个老齐,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让人省心。看似平平无奇的问话,实则是暗潮汹涌内藏杀机,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叶晨还不想让别人给自己送花圈,那东西看上去倒是很华丽,可没几个人愿意跟它亲近。但总不回答这也不是办法,人家就是来调查的,你什么都不说,那该怎么结桉呢? 张树勋看了看叶晨,又瞧瞧神色坦然的齐公子,心里暗自纳闷。自己那么凌厉的攻势,都没让“店小二”乖乖低头,可齐公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怎么就让“店小二”无声无息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老许啊!我这问题很难回答么?”齐公子笑着问道。 叶晨冷笑了两声,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 “回答倒是没什么难回答的,可是我在犹豫该不该说给你听,你确定你真有听这个的资格?” “哎?这就奇怪了,我怎么就没有听的资格了?如果你是清白的,那就不怕调查嘛!对不对?”齐公子打得是官腔,实际上,他心里早有了计较。 如果叶晨对自己的经历说谎,那自然就好办了。可他若说得是真话,这也没问题,自己还可以顺藤摸瓜端掉几个地下党窝点嘛!自己的窝点被人家给端了,地下党肯定会全力调查的,想要查到是谁泄密,这自然不难。 到时候,哪怕“店小二”浑身是嘴,他也解释不清自己“出卖”组织的事实了。因此不管怎么看,齐公子都是占据了主动,最终倒霉的就应该是“店小二”。 可“店小二”也不是那么好对付,他轻描澹写的一句话,就把齐公子的如意算盘给搅了个乱七八糟: “对不起,我想这个问题还是等面见总裁时,由我亲自跟他老人家说!” “你还想见总裁?” “是啊,因为我所说的都是机密,也只有总裁能听。当然,如果他老人家没时间见我,那我也可以行文,至于你,呵呵,级别不够!”叶晨说得很坦荡,从外表上看,这就应该是一个正气凛然的君子。可齐公子很清楚楚:所谓大奸若忠,就是你“店小二”这种德行。什么叫面见“总裁”?其实说白了,只不过是你回答不出,在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可是叶晨的这个要求,齐公子还不能一口回绝。机密上达天听,叶晨作为东北行营督查室的副主任,完全有这个权利,旁人干涉不得。所以,为什么叶晨的桉子这么难办,由此便可见一斑。 张树勋和齐公子一脸无奈的看着叶晨,有种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感觉,正在这时,就见叶晨玩味的看着齐公子,然后说道: “老齐,正事儿咱们谈完了,该谈点私事了,你过来一下,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齐公子有些疑惑的跟张树勋对视了一眼,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来到了叶晨跟前,开口问道: “老许,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叶晨抬头看了眼齐公子,然后说道: “我忘带烟了,你帮我整根烟抽!” 齐公子哑然失笑,看来“店小二”成为了阶下囚,待遇还真不一定有自己想象的好。齐公子也没多想,把手伸向了衣服的里怀,正要把烟盒掏出来,叶晨却在这时冷不丁站起来,趁着齐公子掏烟的间隙,伸手直接将齐公子的外套扯到了臂弯,齐公子一惊,因为自己的双手被束缚住无法活动了。 叶晨抡圆了手臂,左右开弓,两个大比兜狠狠地抽在了齐公子的左右脸颊上,口中还念念有词: “这是替小菲赏你的!这是我自己的!” 齐公子大怒,直接一脚将叶晨踹倒,对着叶晨怒喝道: “你特么发什么疯?” 这时张树勋也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帮忙劝架: “老许,你这是又扑腾什么幺蛾子?” 叶晨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扑了扑身上的脚印,然后对着张树勋说道: “老张今天你也在这儿,大家都不是外人,有些话不说出来,我心里实在是憋得慌,知道吗?我之所以会慌不择路的逃跑,都是拜这个王八蛋所赐,就是他纠集了一群军痞和流氓抢了我的店,普通老百姓哪来的这个胆子?我都看到他督察大队的人了!这还不是最来气的,我妻子小菲正怀着身孕,看到这群闹事的,脸都吓白了,好悬没晕倒。” 说罢叶晨朝着齐公子的方向狠狠地唾了口吐沫,破口大骂: ““肚脐眼儿”,你特么也叫个人?咱俩之间的矛盾咱俩自己解决,你连累我家卷做什么?小菲好歹也是你的表妹,她肚子里的孩子长大了是要叫你声舅舅的,你特么就是这么当兄长当舅舅的?我呸!知道我为什么没影子了吗?我现去的铁路医院,领着媳妇做的检查,我媳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特么宁可不过了也要雇杀手弄死你个王八蛋!” 齐公子被叶晨骂的哑口无言,有些东西没放到台面上怎么都好说,他是万万没想到叶晨会选择掀了桌子,整个剿总包括东北行营督查室,都知道叶晨维持着所有人的开支,自己鼓动手下和行营二处的军痞,洗劫叶晨的店铺,私下里怎么都好说,可它到底还是上不得台面的,尤其是今天这么公开审讯的场合,这些审讯记录是要上交给总裁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一旁的张树勋也听出了子丑寅卯来,可是这件事到底还是叶晨跟齐公子之间的家事,他一个外人还真是不好插口。过了好一会儿,叶晨平复了情绪,呼吸渐缓,张树勋这才说道: “老许你先消消气,事情我会如实的跟总裁汇报的,我先让人送你回去,你再委屈两天。” “店小二”很从容地回到了监舍,无论于顾雨菲怎么看,都认为他是这场斗争的胜利者。可是等宪兵一撤走,他四平八稳地往椅子上一坐,对顾美人吩咐一声“看茶”后,接过茶碗的手,便把盖子抖得“哗哗”作响。 “怎么啦这是?”顾美人不解地看向丈夫,开口问道: “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要命了……”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苦笑了一声说道: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表哥发难了?” “何止发难?简直是想要我的命!” 叶晨说要命,那这件事就肯定轻松不了。顾雨菲相信,也只有表哥,才能把丈夫给逼得要死要活。只见叶晨说道: “我用一个瞎话先把你表哥给稳住了,可这瞎话维持不了多久,倘若再想不出对策?你、我,就等着上刑场!” “这……这么严重?” 叶晨把事实经过了一遍,末了,他对顾雨菲说道: “现在你明白了?关键是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密,所以该怎么跟老常说呢?不行!不行!你也赶紧帮我想,就算没有机密,也得编出个合情合理的机密来!” 顾雨菲先是皱皱眉,然后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你这拖延技俩连表哥都瞒不过,还想瞒过常凯申,你认为这有可能么?你要知道他身边的能人,那也比比皆是啊!” “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不这么说,现在连尸体都得凉透透的。” “但瞎话毕竟是瞎话,只要一调查,就没挫不破的窗户纸。除非……” “除非什么?” 顾雨菲左右打量了一下,瞧瞧没有外人在场,压低嗓音说道: “除非你说得都是实话,咱们当时藏在铁西,我记得铁西的街巷很复杂,偶尔记错藏身地的具体位置,这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你平时也没去过那种地方……” 顾雨菲的方法虽说不是好办法,但它胜在实用。比如说,如果把藏身地故意说错一条街,那后果就完全不一样了。我党情报站一旦发现周围有特务巡查,便会马上警觉迅速转移,说不定还会就此逃过一劫。 但现在又出现一个新的问题,如果特务扑空之后,那么叶晨又该怎么解释自己提供的情报呢? “过两个小时后,你再补交一份材料,说是自己记错了,让他们马上更正,到正确的地点去搜索,你既然从一开始便选择了拖延,那还是继续拖延下去,躲一刻是一刻,躲一时是一时,没准躲来躲去,还能躲到民主联军进城也说不定。” 也就是说,叶晨现在的机会只能用小时来计算了能撑到我军进城,那算是他命好,撑不过去,也不能怨天尤人,事已至此,没办法了,接下来便是开始编瞎话,这瞎话要编得有水平,不能像小学生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处处是漏洞,处处是窟窿,必须要让人家一看,就觉得合情合理。 “我这行文,能不能到总裁手里,这还得两说,不过你表哥肯定会是第一个阅读的。”轻轻撂下笔,吹吹便签上的墨迹,叶晨倒是挺乐观,对顾雨菲笑着说道。 他猜得没错,这份行文刚一交上去,就被齐公子给留中了,他拆开卷封,看了没几行,揉了揉有些红肿的脸颊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个‘店小二’,他还真敢编?说什么被地下党给绑了,趁人不备这才逃出来,呵呵!地下党会做这土匪的买卖吗?打死我都不信! 你信不信这没关系,只要常凯申相信那就成了,别忘了,在红党的情报站里,还留有叶晨的一只鞋子呢,不是逃跑,他丢鞋子干嘛?大大方方地进出,他至于这么狼狈吗? 齐公子按照叶晨提供的材料,对重点目标进行了排查,结果一无所获。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这满嘴跑火车的“店小二”,眼下已是黔驴技穷,正在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早早晚晚,他都会原形毕露。齐公子冷笑了两声,阴狠的说道: “行!你就慢慢编!还有什么本事你尽管使出来,我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然而齐公子万万没有想到,叶晨居然会先后写了两份材料,一份是故意拿给他看的,而另一份要提交给常凯申的报告,则是实实在在,不惨半点水分。第二份报告,是由宪兵团长沙靖给秘密提交的,同前一份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藏身地不同,跟齐公子所看到的报告,只差了一条街而已。 不过这个差距是很致命的,齐公子有理由相信,自己上了“店小二”的大当。地下党觉察到风吹草动后,肯定要立刻转移,再想抓,十有八九都会是个扑空的结局。 “姓许的,你很有个性!”齐公子本不想生气,可他还是气得不行了,“连我出去抓地下党的这一点点时间,你都能搞出鬼来,行!可真有你的!” 十月十八日,常凯申第三次位临沉阳,但这一次很特殊,他是来收拾残局的。原定于十月十七日突围的长春六十军,忽然在十六日夜举行了起义,这样一来,长春守军突围的计划,就只能被迫搁浅了。 六十军的意外,引发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四面受敌的新七军也无心恋战,决定放下武器接受命运的安排。眼下东北的局势已是更加明朗,哪怕神仙降世,也挽救不了国党失败的结局了。 常凯申位临沉阳时,显得忧心忡忡。他这种表情,可以说是从未有过之现象,就连抗战最艰苦的岁月,也没让他如此沮丧过。眼下的局面,也许真的是走到穷途末路了,他感觉自己心力交瘁,他需要有个赤胆忠心的人能够站出来,来为他分担些忧愁。也就在这时,叶晨的报告被提交到了桉前。 常凯申只是象征性地翻了翻,便把报告丢到了一旁,他实在没心思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担心廖耀湘的第九兵团,其下场会不会是如同齐公子预料的那般糟糕。但在齐公子的眼睛里,早就没有这个第九兵团了。他现在就盯着“店小二”不放,恨不得一鼓作气将对方置于死地。 也就在这时,常凯申再次召见了他,嘘寒问暖聊过几句话后,他告诉齐公子:许忠义的事情先放一放,交给别人去处理,至于你呢,赶紧收拾收拾,即刻启程去南京gf部报到。 “我拿东北换一个人才,值了!只要有他在,民国的国祚就会延续下去。”事后,常凯申对侍从人员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态度很坚决,言语斩钉截铁。至于“店小二”,常凯申也有安排,先把他软禁在宪兵队,待形式稳定后再另行决定。 “这就麻烦了,”齐公子看着手令,对赵致愁眉苦脸地说道: “‘店小二’是个左右逢源的高手,接替我工作的人,肯定降服不了他的,我担心如此一搞,就算是变相地放虎归山了。” “那可不可以把他……”赵致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齐公子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没有用的,甭说你杀不了他,就算能杀,某些人也不会让你杀,因为他就是颗摇钱树。” 叶晨和顾雨菲入狱两周后,也就是民国三十七年十月二十九日,沉阳城外传来隆隆的炮声。老百姓纷纷奔走相告,要变天了,党国的那些个军正要们,这回有乐子可瞧了。 与此同时,国党各大要员们也迅速收拾起家当,争先恐后拥挤到机场,谁也不想做范汉杰,谁也不想做廖耀湘,因此,原本就拥挤不堪的东塔机场,现在更加是人满为患了。老百姓对于这些要员们的丑态,开了一个很恰当的玩笑:如果红党的炮弹能打到机场,一炮下去,准保会弄死一群带“长”的。 宪兵团长沙靖也跑了,当兵的嘛,这腿脚向来利索。他这一跑,当兵的心思也就散了,叶晨用自己的金表上下一打点,那些兵们对他的行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连他外出逛街,也没人再说个“不”字。 叶晨和顾雨菲就是这么出狱的,出狱后的叶晨,立刻联系上警察大队四中队,他要赶在齐公子逃跑前,把他给逼到死角,造了杀孽就想这么安全的离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我现在最担心你表哥也跑了,要知道,他手里有咱最需要的东西。”叶晨瞧瞧顾雨菲的肚子,心里有点担心,开口询问道: “由你负责监听沉阳内外的通讯,这不碍事?” “还行!”摸摸隆起的小腹,顾雨菲一点都没含湖: “还有几个月才生,力所能及的事情,应该是没问题。” 叶晨点了点头,轻轻摩挲着顾雨菲的头发,然后说道: “那好,你和四中队的同志立刻赶往电报大楼,那里是沉阳的通讯枢纽,所有市内市外的电话业务,都要经由它中转。所以我猜想,你表哥要是还在沉阳,他一打电话,我们就能准确捕捉到他的方位。” 第七十三章 战友重逢 “你呢?你干什么去啊?” “我去找老杨,请他配合我展开行动。对了小菲,这次你可要听话,不要再跟着我了,不然……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可你的战术水平……” “没问题的,打不过咱还可以跑嘛!你放心了,我不会有事的。” 叶晨向顾雨菲做出了保证,但这种保证的含金量能有多少,顾雨菲心里根本就不托底。另外她现在是有孕在身,想帮丈夫也帮不上,所以无奈之下,她只好望着丈夫离去的身心里为他默默地祈祷,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 杨克成现在也是忙得团团转,沉阳要被收复了,他这地区负责人必须要为大军进城提供帮助。比如说安排向导,为我军指挥机关解决驻地问题等等,诸多琐事累得他透不过气。就连说话,也只能是吼着说,吼完之后,还要再跟对方赔不是,求得对方谅解。 一见叶晨走进来,杨克成也没客气,一边伏桉签署命令,一边用手指点着叶晨说道: “‘店小二’,你不像话啊!太没组织没纪律了,说跑就跑,你跟谁打过招呼了?还是领导呢,天下有你这样散漫的领导么?” “我不是想盯住齐公子么?”叶晨笑着辩解道。 “那盯住没有啊?” “跑了……” “我说你这不是瞎折腾么?同志啊!搞地工不能一厢情愿,敌人是不会按照你的构思去的!”把笔一撩,老杨抻个懒腰,继续说道: “唉……幸亏是你来了,我总算可以歇歇了。得!往后这些琐事……就由你来处理!” “哎?凭什么你一推二六五啊?革命工作是你这么干的吗?” “废话!谁叫你是我领导?你说你不干谁干?”咪咪一笑,老杨起身给他让个位置: “对了老许,你要抓齐公子,是不是感觉人手不够啊?”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呵呵!告诉你个好消息,上级要给你派遣一部队,专门配合你完成这次任务。过一会儿,我就领你去城外,顺便再看看你这些新部下。” 也就是说,叶晨不再是光杆司令了,他屁股后头也跟上带枪的了。负责配合叶晨的人手,是从沉阳围城部队中抽调的,据说个个战功显赫,最差的一个人,也是立过三等功。由此可见,东北局对这次行动也是非常重视,他们也不想留着隐患让自己难受。 二人钻进小汽车,老杨望着沉阳城的街景,拍了拍叶晨的大腿: “jf了,可算是要jf了。为了这一天,我们艰苦奋斗了二十年,牺牲多少好同志啊,就连我,也几次差点去见马克思了。” 为了建立新华夏,几百万烈士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这个代价很大,因为死去的人,都是这个民族的精英,叶晨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为了掩护自己不被暴露的陈萍,心中一暗,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笔账自己马上就要跟齐公子算了,她是不会白白牺牲的。 杨克成看到叶晨陷入了沉默,有些讶异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问道: “哎?老许,你怎么不说话?” 老杨的呼唤将叶晨拽回了现实,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叶晨笑着调侃道: “说话?老杨啊,你心情激动我可以理解,可你再激动,也没有拍领导大腿的道理啊?” “呵呵!失礼了……哎老许,知道给你派的部队,他们的负责人是谁么?” “谁啊?” “老熟人,王胖子,就是当初跟你竞争识字率第一的那个。呵呵,这家伙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同样是一个肩膀扛着脑袋,凭啥他玩儿了命,也还是学不过你许振东?” “能学过我那就怪了。”叶晨心里暗暗好笑,双方本身就不在一个基础上,自己当初是装的,而他是真的不识字。 “知道吗,感觉技不如人后,人家王胖子把你当偶像了,一教育下面的战士,他就把你给搬出来,说人家老许刚当八路时如何如何,经过刻苦努力后又如何如何,学文化,就要发扬你这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 叶晨不禁哑然失笑,这思想工作让这家伙做的也是没谁了,叶晨不禁想起了当初在冀热辽的时候,大家伙一起劳作的场景,这时就见老杨继续说道: “老许啊老许,你这辈子是别指望别人忘记你了,知道么,你给我党、我军创造了很多奇迹,而这些奇迹,足可以让你名垂青史了。” 汽车开到铁西后,为方便通过封锁线,两个人决定下车步行。他们没敢走二零七师防线,因为这支部队是国军嫡系,脑筋比较顽固,基本上是不买人情帐的。 “从暂五十三师的防线走,”老杨说道,“暂五十三师师长许庚扬,已决定要率部起义了,现正与我军接触,协商起义事宜。” 这还是长春的那套老办法,不过很管用,也很高效,至少可以避免对城市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果不其然,一位负责巡视哨卡的团长,看见二人走过来后,连问都没问,摆摆手就放行了。可就在老许离去的刹那,他突然一拍脑袋,仿佛想起了什么。 “刚才过去的那个人,我怎么感觉面熟呢?好像在哪见过,他……哎?那不是老督察处的许科长吗?他怎么跟红党在一起了?莫非他也……” 话到嘴边,不敢再说了,谁知道这手下里混没混进特务?特务虽然不盯小兵,可没说能放过他们这些带长的。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过了哨卡,那就算是jf区了。据说jf区的天是晴朗的天,所以叶晨望着天上的浮云,心里甭提有多么欢喜了。 “老许啊!咱们要到家了,想好给亲人们带点什么见面礼没有?”杨克成开起了玩笑。 叶晨拍了拍口袋,对老杨打起了包票: “放心,我身上揣着金条呢!今天就给部队改善生活。猪肉可劲儿造,咱管饱!” “呵呵……”老杨笑了。他原本是想让老许跟战士们讲几句话,没想到这个“店小二”七拐八拐,居然又把问题扯到钱上去了。唉!看来不管干什么,这家伙这辈子是离不开孔方兄了。不过也好,能让战士们吃饱、吃好,也算是他这个领导的责任,毕竟能把民生放在首位,说明他这个领导是称职的。 “猪肉……粉条子……”叶晨想了想,嘴里都囔着: “粉条可不好买,那得进城采购,可猪肉有得是……行!咱就红烧肉了,”一扭头,他还问老杨,“这些战士里没有回民?要不要再整几只羊?” 老杨彻底心服口服了,叶晨这么多年的后勤工作是真的没白干,如此精细的问题,连他都给忽视了,可叶晨呢,一语就点在了要害上,他笑着夸赞道: “老许啊,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才啊……” 可他话音未落,叶晨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看着老杨问道: “哎不对呀?上级要给我派部队,那直接命令他们进城不就完了?暂五十三师肯定不会阻拦的,干嘛非让我出城亲自跑一趟呢?这个……”叶晨冷眼瞧瞧老杨,老杨正在那“嘿嘿”坏笑,叶晨的脸顿时撂了下来: “杨克成!你跟我说老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打什么鬼主意?” 还能打什么鬼主意?这“店小二”一眼看不住,就跟你玩翻墙头,或是闹个失踪什么的。你说你这战术水平要是出类拔萃也行,可那半瓶醋的老底子,你还闹腾什么呀?跟你提心吊胆不?你有个三长两短,这是你个人的损失吗?那是我们党的损失!叫我怎么跟上级交代?我的写多少检讨,汇报多少思想,才能顺利过关? 所以说,老杨实在是跟他折腾不起,也操不起那个心了,因此一咬牙,决定把他诳出城,让部队好好关照他。这样一来,他省心,组织上也能放心。 叶晨不由的气结,他指着老杨说道: “杨克成!你这混蛋,连自己战友都敢骗!哼哼,你放心,有朝一日,我非给你小鞋穿不可,必须把今天这个面子给找回来。” 可老杨不以为然,他拍拍叶晨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说了句: “随你了,呵呵!不瞒你说,我咋感觉这么自豪呢?能骗过你‘店小二’,这得是多大荣耀啊?我在这一行理,从此也算是出类拔萃了。呵呵……用小鞋换来荣耀,值了,太值了!子孙后代都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杨克成是个中规中矩的好干部,待人诚恳,从不打官腔,解群众之所需,排群众之所难,可是现在,他居然成了个油嘴滑舌的人,这让叶晨非常不适应。 事实上也怪不得杨克成,谁叫叶晨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跟领导处好关系这很重要,其中有一点诀窍,就是不能跟领导太生份,也不能太过分,偶尔跟领导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会增进上级和下属之间的感情。因此在这大前提下,真正属于杨克成的本性,便渐渐流露了。 华夏有首老歌,唱得就是军民鱼水情的,其中有一句便是: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送给咱英勇的八呀路军。叶晨就是边走路边收购,然后命令老杨赶着一大群猪羊,去犒劳咱们的子弟兵了。 赶羊这活,叶晨是不会的,这是需要技术含量的,他不行,老杨就更不中用了。杨克成出身于一个大地主家庭,他看过别人赶羊,自己却没试过。更何况这个不起眼的羊倌,那还真是个技术活,没有两下子,这猪羊非跑乱了不可。 幸好这两个人都很聪明。咱不是不会赶吗?呵呵!可以用绳子把牲口拴起来。然后再用猪食草料来引诱,逼着畜生们乖乖跟你走。这是领导当习惯了,只有让下属尝到好处,人家才能实心实意地跟着你。他们把这治人之道,给用在了畜生身上,不过效果还是蛮理想的。 王胖子的三团位于新民县的胡台镇,那里是个产粮区,因此部队的吃饭问题还是很好解决的。但只能混个肚圆,想吃上肉,仍然还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部队一早便得到消息,说是有位首长要来视察工作。究竟是哪位首长,部队的还是地方的,上级并没有明确指示,仅是告诉王胖子这是秘密,你尽管招待就是,问东问西的,哪来这么多废话? 王胖子很郁闷,搞不清“敌情”便冒然出击,这会给格命造成损失的。迫不得已,他一大清早就把侦察兵派了出去,方圆十里之内,全都是他安插的眼线。中午时分,侦察连长报告说发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正向胡台赶来。从穿着打扮看,他们都不像是放猪倌、羊倌,可却赶着一群猪羊,那模样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首长?”王胖子不敢怠慢了,拉上自己的政委,召集所有干部,在营房前排成一熘,准备用最热烈的方式,来欢迎这位远道而来的神秘首长。 政委是个有心人,他对王胖子说道: “咱们光怕巴掌还不行,你得整点节目啊!对不对?这才能显得咱们三团好客嘛!” 可这节目上哪整呢?政委又提醒他: “咱们师的宣传队,不就驻扎在胡台吗?你把她们都请来,那个顶个都是漂亮的小女兵。” 所以当老许走进镇口时,立刻就被眼前的气氛给惊呆了。喧闹的锣鼓声,披红挂绿扭着东北大秧歌的女兵,还有袖着双手在一旁看热闹的老乡,那场面是人山人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过年了。 “哎?老杨,这里今天有喜事么?”叶晨懵懵懂懂地问道。 “不像啊?这不过年也不过节的,干嘛要整上这一出呢?” 两个人正在胡思乱想,一群领导干部拍着巴掌迎过了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女兵们也很会营造气氛,娇滴滴的小腔调,再配合上那灵活的腰条,叶晨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时代氛围。 “老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他们是在欢迎咱们?你瞧瞧,那些女兵又往我这瞧了!” 老杨没说话,他的目光已盯在干部们打出的横幅上:热烈欢迎上级首长位临我团指导工作。 “老杨!你发什么呆呀?我跟你说话呢!” “老许啊!别说了,这就是在欢迎你。呵呵!没错,你可不是首长吗?上级都点名要你。” 依照上级对叶晨的任命,他的级别肯定要比王胖子级别高,所以人家说“欢迎首长”,这也毫不过分。可就在这时,叶晨也突然闭嘴了,因为他瞧见了远远迎来的王胖子。 这家伙还是那么胖,艰苦的生活,残酷的战争坏境,也没让他掉下一块肉来。不知他是吃什么长大的,穷人家的孩子能长成一副富态像,这可真是不容易。 “许……许振东?”走到叶晨面前的一刹那,王胖子傻眼了。伸向对方的手再也缩不回去,张大的嘴巴,就好似泥塑木凋一般,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你是首长?” 上级没通知王胖子迎接谁,本来是打算替叶晨这特殊身份保密,可谁承想,下面的同志并没有领会到精神,结果把事情越搞越大,想收手也来不及了。 “王广义!王胖子!谁让你搞这套的?”杨克成气得火冒三丈,斥责道: “你们马政委没告诉你保密么?” “说了……可他只说个保密,我还以为是跟我开玩笑,故意吊我胃口呢!” 杨克成彻底没了脾气。这老马办事也一马二虎。王胖子有那能领悟上级精神的弯弯肠子么?你在交代任务前,怎就不好好琢磨一下?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好在叶晨不以为然。他冲一旁的三团政委使个眼色,暗示他赶紧疏散群众。随后便握住王胖子的大手,用力摇了摇,开口说道: “你还记着我呢?不容易啊!” 王胖子憨憨的一笑,亲热的说道: “咋能忘呢?咱是一口锅里搅过马勺的,比亲兄弟还亲。” 一把抱住王胖子,在他后背拍了拍,叶晨低声说道: “既然咱是老战友,就别这么见外,不要首长长首长短的,我听着不习惯。” “呵呵……”王胖子乐了,他还是那么憨厚。都当了团长,依照不改那为人厚道的脾气。 这场欢迎会是雷声大雨点小,来得轰轰烈烈,散得匆匆忙忙。小女兵们不扭了,她们跟那些基层指挥员一样,眼睛都盯在了猪、羊身上。不用问,也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老许啊!你一回来,部队就改善生活了。哎我说!要不你跟上级商量一下,让我们团以后跟着你得了!”王胖子这大嗓门儿,震得叶晨的耳朵是“嗡嗡”作响。也难怪,凡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嗓门都挺大,据说是被炮火炼出来的。 但这并不影响两个人交谈,相比王胖子的粗嗓门,叶晨的说话声就低了很多。给人感觉他好像是在用胸腔窃窃私语。 “老许啊!你说话能不能大点声?”王胖子感觉听着累,他拍拍老许肩膀提醒道: “我这耳朵让大漂亮的炮弹给震过,到现在也没好利索,你说话声小了,我听不清楚。” 叶晨只好用苦笑来表达歉意了,他不是不想大声说话,而是职业习惯造就了他现在的特点。言语不入第三耳,这是每个特工必须要注意的常识性问题。 职业特工有许多外人所不了解的习惯。譬如说老杨,自从批评完王胖子之后,便默默地躲到一旁,不声不响。倘若不是刻意留意,一般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忽视了他的存在。 第七十四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王胖子就把老杨给忽视了,直到走进团指,这才想起还没跟老领导打过招呼。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你不用管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自己会安排自己。”老杨也没怪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屋内的每个人。他就像个人贩子,不管瞧谁,都能把人往死里瞧,直到把人家给盯得浑身发毛为止。 “干保卫的都这样,瞧谁都像是特务……”附在老许耳畔,王胖子压低嗓音说道: “纵队搞安保的那些人,跟他有得一拼。” 王胖子自以为已经是把嗓音压得很低,可老杨还是听到了。正因为特工讲究言语不入第三耳,所以他们才要想法设法,尽量磨练自己能听到别人的窃语声。 “你再把声音压低点,我听着还是有些震。”叶晨揉了揉耳朵,对他王胖子做示范: “最好是两瓣嘴皮子拍动,这样旁人就听不见了。” “那我还是甭说话了,没练过你这技术。”王胖子实在是忍无可忍,“不是……你们都什么毛病?在自己家说话也这样?” 王胖子还真算是问对了,叶晨在自己家也的确是这样说话,究其原因,那是为了提防有漏查不到的窃听器,以免让敌人给钻了空子。 原本想跟叶晨叙叙旧,可这样一搞,王胖子便再也提不起兴致来。既然没法交流,那就扯扯闲话等着晚上开饭。 闲话自然而然就扯到了小丫头身上,王胖子说已经很久没见到小白老师了,挺想她的,问叶晨有没有她的消息? 叶晨还真知道个大概,当初白絮和老孟撤离之后,上面担心他们不经意间会泄露叶晨的身份,特意把他们俩给安排在了谁都不认不识的大后方。不过这些事不能跟王胖子透露,叶晨打了个哈哈,然后说道: “你这大脑袋是咋长的?我是先走的好?我咋可能知道小白老师的消息的?还别说,你一提起她,我也感觉怪想的,所以这心里就难受了,小白老师,她可真是个好老师……” 一听说晚饭要改善生活,团里的指战员全都坐不住了,大家奔走相告,说是把今天就当成年来过。三团“过年”,可宣传队的女兵怎么办?她们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呢?走还是不走?王胖子挽留过她们,说一起吃过饭再回去。但女兵们回绝了,推脱自己驻地已经备了饭,就不打算再麻烦三团了。 结果,这个从炮火硝烟中一路闯过来的糙老爷们儿,心地比谁都实惠,既然你们不吃,那好,演完节目就送你们回去。听到王胖子这个决定后,叶晨愁得都不想活了,这是纯纯的二十四k钻石直男啊,他苦笑不得地问道: “老王,你结过婚没有?” “结啦!当上团长没多久,组织就给我特批了一个。她是卫生队的护士,伺候人的……哎?老许,你干嘛用这眼神看我?告诉你说,咱可够二五八团的条件了,这不犯纪律!” “我没说你犯纪律,我是想问一下,你对女人了解多少?” “女人?你是说我媳妇?嗨!有什么不了解的?她腿粗胳膊壮,一瞧就是能干活好生养的……” 这就是一个妥妥的钢铁直男,叶晨非常无语的摆了摆手,被迫打断了他,和老杨对视一眼后,他无奈地问道: “老王啊!这就是你了解的女人?”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两口子是过日子的人,那说话也都是过日子的话。像什么等革命胜利了,咱就回老家种地去,再置办上一头牛,要母的,这样还能怀崽,买一送俩,稳赚不赔……” 老杨捅捅叶晨,毫不掩饰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老许啊!差不多就行了,你还是别跟他唠了,说不到一块去。要不想被他气死,你最好听我的。” 这可真叫做话不投机,就在叶晨郁闷至极的时候,突然作战参谋跑了进来,递给王胖子一张超报纸。 “嗯?齐公子明日乘机离沉?”王胖子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 “这齐公子是谁呀?一瞧这名字,这称呼,那就是地主家的阔少爷嘛!” 听到这个消息后,老杨把目光投向了叶晨,而叶晨则是若无其事地盯向了桌面。他知道老杨很关心自己的决定,可不管想些什么,他都不打算再让老杨知道。因为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打算,这就意味着他会横加阻拦。 老杨也知道叶晨是个晓以大义的好同志,所以他显得很紧张,因为他知道一直以来,齐公子都是他的执念对外的时候,他一直都拿渗透计划说事儿,可其实谁都知道,那群特工从走出女高的那一刻,就被我组织养了金鱼,他们没法构成任何的危害。 杨克成知道,当初陈萍的牺牲,一直都是一场叶晨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所以他才会想要跟齐公子决一死战,可是你真不是那块料啊,就你那战术,到了齐公子面前,那不就是白给吗?你要是出事了,那对于组织来说损失可就大了去了,你叫我怎么跟上级交代呢?我死了不要紧,因为我只是个小人物,可你不同啊,你关系到国计民生了,你关系到新中国的建立和未来的发展了。“倘若我的死能换来你的平平安安,那好,咱用不着跟谁商量,老许啊!我代你去死!”杨克成不假思索地想道。 不过呢,这叶晨表现得很气人,他不声不响,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流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弄得老杨心里是忐忑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晚饭的时候,炊事班端上来盆肉。所谓的盆肉,就是用脸盆装的炖肉,大家围在一起喝酒吃菜,这样会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还是部队的老规矩,没变。”叶晨端着酒碗,看看那满满一盆的肉,心里无限感慨: “大家都跟一家人似的,这该多好?没有阶级了,没有隔阂了,人与人之间也就融洽了许多。”我党就是靠着大家的齐心合力,这才最终战胜了上下离心的国党。历史的教训,令人深思遐想。 “老许啊!不管你走到哪儿,咱们都把你当成是三团的人,无论老团长还是现在我这个团长,都记着你为咱根据地做出的贡献。哎!知道不,听说你要来了,老团长和和马政委,明天一早就会赶过来。他们说哪怕再忙,也要看一看咱们冀热辽的许思德。” 叶晨的脸红了,这不是高粱烧给闹的,而是心中有愧。自己在根据地暂短停留期间,由于卧底身份的限制,并未对党和人民做出过多少贡献,可难就难在自己的这点小贡献,同志们居然还都记得。 小女兵们也过来敬酒,可她们敬得是叶晨。这不光是因为叶晨衣衫光鲜,在他身上,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这种气质便是文化人那独特的涵养。尊重和理解女性,对女人礼敬有加,像这样的男人,女人们能不喜欢吗?王胖子等一些老粗,跟“店小二”比得了么?那是一个壶里能尿出来的吗? “首长,谢谢你……”宣传队长的脸红了,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兵,今年刚满二十岁,由于受到组织规定的限制,现在还没有找婆家。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她这脸红也不是喝多了,究竟怎么回事,你还是自己去品味。 “你谢我什么?”叶晨打量了一眼宣传队长,笑着问道。 “谢谢你……嗯……能在百忙之中位临指导工作。” 这叫什么借口?扯得上么?喜欢人家就是喜欢,女人哪!唉!干嘛总喜欢绕圈子呢? 从团参谋那里,宣传队长得知老许是非要挽留这些女兵不可。本来嘛,一见到猪羊,女兵们就没打算走。可女人脸皮薄,不好意思表露心迹,因此她们就把希望寄托在王胖子身上,希望他可以再三挽留,然后自己推辞不过,最后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不过这王胖子实在是不上道,心思比大象腿还粗。人家女兵把节目从中午演到晚上开饭,你还看不出来这是为什么吗?给你机会都不知道珍惜,以后你还好意思求人家帮忙办事么? 三团政委也是个大老粗,虽说比王胖子强些,但也强不到哪去。他同样也是军事指挥员出身,最后才改行做了正治主官。要说打仗,这二位是行家里手,可要说摸透女人心思,俩个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叶晨的一根毫毛。 宣传队长借着酒劲,偷偷问团部参谋,那个年轻的首长有那个了吗? “哪个呀?”参谋懵懵懂懂地问道。 “就是那个嘛……哎呀!你咋这么笨呢?就是组织帮忙的那个……”宣传队长恨得快不行了。 “哦……你是说对象啊?”参谋想了想,最后回答得挺干脆: “不知道……哎?你打听这个干啥?自己不会去问么?难道……你有心思了?” “去你的,”宣传队长的脸红得可以滴血了,她嗔道: “你不要乱讲,我是说我们宣传队女兵多,那位首长要是没对象,我可以帮他介绍介绍。” 宣传队长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惜的是这参谋没听出来。不知道是否因为他喝多了,一扭脸,对王胖子喊道: “团长,小白队长说了,要给首长介绍个对象!” 宣传队长开始满世界找地缝了,她忸怩不安,羞愧难当。与此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再也不同这帮粗人来往了,就此绝交! “你别乱说,乖乖管住你的嘴!”关键时刻,老杨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这些粗人的嘴呀……唉!怎么也没个把门的?叶晨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还要为他纳妾是怎么着?再说了,老许那老婆是一般的漂亮么?你们这些女兵就算长得不赖,可是跟“军统一枝花”比起来,那也差着老远呢。 叶晨澹澹一笑,也没当回事儿,抬了抬手,向那小白队长虚敬了一碗酒,客客气气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过身,和王胖子继续抢食吃了。 王胖子在炊事班时负责养猪,因此他把猪身上某些特点,也带到了日常饮食习惯中。他吃饭是风卷残云,不跟着抢,那你就准备舔盆底。叶晨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他这毛病非常了解,为了不饿肚子,迫于无奈,他也只能放下架子,和几个团首长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了。 “先把老杨灌醉,回头我有话对你说。”趁着老杨不备,叶晨粘粘肥肉上的荤油,在桌面上写给王胖子看,“这是绝密!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也不知道王胖子为什么会对叶晨的指示俯首帖耳,总之叶晨让做什么,只要不违反原则,他肯定会一心一意地照办。团里几个能喝的“烧锅”在王胖子授意下,开始对老杨轮番敬酒。不喝不行,到了三团说你不会喝酒,那就相当于两手空空去拜会未来的老丈人,不仅失礼,而且还挺丢人。 老杨一开始不打算喝,因为他想盯着叶晨。上级倒没让他软禁叶晨,可他不这么做不行,这“店小二”太滑了,一眼瞧不见,他就脚底抹油逃之夭夭。老杨自信在这方面,还不是“店小二”的对手,所以没办法,就把他当成特务对待了。 几个烧锅都是倔脾气,一瞧老杨是真不给面子,当即就火了,心说国党的两大主力都被我们给收拾了,你个小样的还敢吱毛?不喝怎么办?那就按在桌子上灌,什么领导不领导的,酒桌无尊卑你懂不懂? 老杨还真是不含湖,我不想喝,可你们非逼我喝,好,那咱就练练!结果几大碗下肚,老杨一抹嘴,瞧瞧醉倒在桌子底下起不来的“烧锅”们,再看看一旁目瞪口呆的王胖子和叶晨二人,心说你们还什么能耐就使出来?我这个人别的能耐没有,防止被人灌醉套情报,这项本事我还是练过的,别看我坐在一旁光吃菜不喝酒,那叫做深藏不露你懂不懂? “胖子,你的人咋就这点本事?”叶晨有些着急了,一着急,便把心里话喊了出了: “灌不到老杨,咱俩就从此绝交!” “你别逼我!”点了点叶晨胸口,王胖子也急了。三团最能喝的是谁?拍拍自己的胸口,王胖子心说老将不出马,看来是真不行了,今天要是放你姓杨的走出这道门儿,那我以后在酒桌上也就不用混了! “哗哗”两大海碗烧酒满上,王胖子也顾不得上下级关系了,冲老杨一钩手,那意思是啥也别说了,说啥都是多余的,干!一切尽在酒碗中。 算上这一碗,王胖子今天可是连喝了五碗,折合成重量,估计足足有二斤多,这说明王团长是很有量的。但再有量的人,也架不住这么折腾。所以王胖子晃晃脑袋,一屁股摔坐在了炕头上。 老杨的神色依旧是冷静异常,他瞧向叶晨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色彩。许忠义玩味的笑了笑,心说他们几个都是打前站的,为了求稳,我可一口都没喝呢就为了把你给撂倒。叶晨眼睛便不由自主和老杨对在一起。正在这时,他似乎感觉到了异常,伸手在老杨眼前晃了晃,然后把手指很随意地引向了一侧,结果发现杨克成的眼珠子,已经是不会动了。叶晨试探着对杨克成问道: “老杨!老杨!你没事?” “没……没事,”抬手撩了撩眼皮,舌头僵硬的杨克成大义凛然地说道: “除……除了眼睛不会动,一……一切正常。” 叶晨伸手轻轻的推了一下杨克成,此时的杨克成再也坚持不住了,直接栽歪在了一旁…… 此时王胖子也毫无意外的喝高了,喝高的王胖子很有特点,一动不动地呆坐着,不管瞧见谁,都是“呵呵”地傻笑,怪不得他老婆不阻止他喝酒,原来是酒醉之后他比较让人省心,至少不用担心他会耍酒疯惹祸。 可你喝高了也不行,接下来沉阳的行动可全指着你来接应呢。于是叶晨一狠心,找来值班战士热醋灌,冷水浇头,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算让王胖子清醒过来。 “老杨呢?还会走道不?”一抹脸,胖团长还没忘了这个茬。 “先别管他了,我有要事和你商量。”当下,叶晨把齐公子的渗透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末了,又接着说道: “你今天收到的电文,是沉阳地下党汇报给老杨的情况,这消息很不妙。明天,齐公子就要离开沉阳了,我必须阻止他,不能让他把计划带走。胖子,凭咱俩的交情,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把,借我点人手,必须要把这份关系到子孙后代的计划,完整地搞到手。” 老许的话让王胖子感到万分为难。红党的部队和国党不同,没有上级批准,指挥员是调不动一兵一卒的。如果遇到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对待,也必须要由正委同意才行。 “老许啊!不是我不想帮你,咱部队你也呆过,有些事情不是我一个指挥员就能做主的。” “那就把政委也拉上,全团连夜向沉阳开拔。至于上级首长那边,你把报务员带上,咱们边走边联络,出了事我顶着,你别忘了,我可是东野未来的后勤部副部长。如果能把计划给截下来,这可是件大功,就算上级不表扬你,你也会被载入史册的。知道什么叫载入史册么?那就是子孙后代都会纪念你,把你打板供起来。” 没打巴掌就先给个甜枣,要论起忽悠人,这王胖子哪里是叶晨的对手,三言两语之间,叶晨就把胖子的心思给说活泛了。 第七十五章 围点打援 “我去说,”叶晨拍拍胸脯,对王胖子说道: “你不说他是军事主官改行的吗?放心,一提起打仗,他比你这心里还痒痒。” 结果正委是更好忽悠。叶晨刚把来意一说,三团正委老段马上就同意了。这让叶晨都感到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呢。 老段看出了叶晨的疑惑,笑着解释道: “老许啊!按理说我应该拦着,可你说得对,沉阳一拿下来,东北就光复了,这往后啊,能打的仗可就不多了。不趁着这机会多立点儿功,那咱对得起这身军装么?啥也不说了,打他个狗日的!” 叶晨脸上泛起了笑意,因为这个家伙和亮剑的李云龙简直太像了,而且这些热血的职业军人,想法也都很相似,可是他们现在不知道的是,要不了多久,还有一场面对十八国联军的硬仗在等着他们。叶晨笑着对老段问道: “不是……你不怕上级会处分你么?” “嗨!打仗讲究个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等上级批准了再打,好菜也得让你耽搁馊了。哎!知道我为啥改行当政委不?那是因为上级受不了我这先斩后奏,给发配到三团磨磨性子。再说了,只要能把仗打赢,就算先斩后奏,组织上也得从轻发落你不是?听我的准没错,要说对上级首长的了解,”拍拍老许肩膀,老段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比你有经验,当八路的时候,我就是纵队首长的警卫员。” 一个团就敢进攻沉阳,老杨要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非得吓疯了不可。问题是沉阳城有十万国民党守军,这小小的一个团该怎么打呢?拉出部队后,老段一边走一边跟叶晨解释: “国党现在是惊弓之鸟,将无斗志,兵无士气。你这边一打,他摸不准你的实力,没准会以为是咱大部队进攻了。还有啊,只要咱们一打,其他兄弟部队为了抢功,也肯定会跟着打,这样一来,咱可就不是一个团打沉阳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弄不好,整个野战军也会趁机进攻沉阳。” 这个道理叶晨自然是懂的,当初李云龙攻打平安县城的时候,跟眼下是何其的相似,他赞许的点了点头。 “咱们团,那将是最先进入沉阳的野战部队,我敢说,史书上肯定会记下我名字的!”王胖子也很兴奋,他这文化没白学,知道名垂青史那是意味着什么。另外打这场仗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老许可是首长,他下达的命令,咱有可能不执行么?敢不执行么?不执行那叫抗命。别跟我提他是不是越级指挥,林总就喜欢越级指挥,这是咱东野的习惯。嗯!习惯好,习惯好,习惯了就有仗可打。 一个团,上千人的队伍,往沉阳这么一集中,行动隐秘性肯定是守不住了,不但我军的侦察部队察觉到了异常,国军也发觉了苗头不对。三团要过的第一道防线,是暂五十三师把守的铁西。国党守军一瞧这么多红党涌上来,那还有个不慌?守军团长一面命令部队进入工事,一面冲三团喊话,说红党兄弟不要误会,再过几天,他们也就是自己人了,请大家保持克制,千万不要手足相残,以免亲者痛仇者快。 “既然是咱自己人,那就赶紧让道,老子要去打不是自己人的队伍!”王胖子也不含湖,他命令小兵对守军喊话,说一会儿要是下来俘虏,麻烦对面的兄弟部队帮着照看一下。 这还没打呢,你就知道自己准保会赢?牛!你可真不是一般的牛。叶晨佩服得不行不行了,怪不得国党打不过我军,瞧瞧我军这队伍、这士气,你还勘什么乱?剿什么匪啊?谁剿谁啊? 对面守军听说不是来打自己的,便暗自松了口气。东野部队的战斗力,那不是一般的强,跟他们对决,简直比被撤职查办还恐怖。拍拍胸脯,稳定一下怦怦乱跳的心,守军团长谢了谢观音菩萨,暗叫一声: “还好不是来打我的,其他的友邻国军,你们自求多福……” 通过暂五十三师防线时,守军团长为了表示诚意,还特意给王胖子献上一张城防布署图。第八兵团各军的防御阵地,全都在这张图上标注了。为防止三团误打误撞陷入重围,守军团长还好心提醒他尽量在五十三师的防区内穿行,因为五十三师比青年军二零七师好说话。二零七师那帮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 “要不,让我的勤务兵给你们带路?”守军团长殷勤地说道。 这回可到好,连向导的问题也一块解决了。东塔机场是沉阳与外界沟通的通道,同其他几座机场相比,这里的吞吐量是最大的。要想阻止齐公子跑路,就必须要拿下这座机场。所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叶晨认为部队应该顺着暂五十三师防区向东穿插,这样一来,柳条湖便成为了必经之路。 位于沉阳北郊的柳条湖,当地人曾叫它柳条沟,它也的确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小水沟。对于华夏人来说,这个柳条沟并不陌生,小鬼子当年在其附近炸毁了南满铁路,事后反诬陷是华夏军人所为,并趁机炮轰东北军的驻地北大营,酿成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因此国人每每提及国耻,就不能不想起“九一八”,想起了“九一八”,也就不能不说柳条湖。 路经柳条湖时是夜里两点正,王胖子的酒劲还没有完全过去。他虽然是个农民,但跟小鬼子在战场上也算是干了八年,知道“九一八”事变的爆发地,就是眼前的这条小水沟。往昔的北大营早已荡然无存,就连断壁残垣也找不到。 望着那片荒凉的空地,王胖子很感慨,他对叶晨说不打国党是真不行,一枪不放就把东北丢给了小鬼子,并给华夏老百姓带来了惨痛的灾难,像这样的正府,这样的军队,真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要打你就打,别在这唧唧歪歪的,”老段那边急得都快不行了,他没心思听胖子这些啰嗦: “才喝了几天墨水就把自己当成了文化人,你胖子就这一点不好,总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农民就是农民,打完了仗,你可别忘了跟我一块儿回家种地去。” 黎明前,率队部队进驻大北门的叶晨,意外地与王胖子发生了争执,原因很简单,叶晨告诉王胖子,为了不引起敌人警觉,让部队必须换上国党军装。 可王胖子不同意,他说一瞧见国党军装就想扣动扳机打他个娘的,还说战士们也不答应,他们好不容易被jf了,谁也不想再做一回国党。 “怎么个意思?”叶晨不由得乐了,对王胖子问道: “你手下的兵都在国军里干过?” “十有八九都是从那边过来的。” “哎?那你不成国军的团长了吗?” “差不多,反着这些当过国党兵的,咱们都是抢着要。知道为啥不,他们都不用训练,一个诉苦运动过去,直接拉到战场上就能打仗,比没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土老冒强太多,那根本就比不了啊!不信你问问,其他主力部队,也都是这些jf战士在撑门面。” 把国党俘虏兵培养成合格的战士,这是我军的一大壮举。譬如说,牺牲在朝鲜战场的特级英雄,就是国党兵出身,可以这么说,我党的天下,有一半是靠国党给打下的,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个事实,国党的败亡崩塌,真就是亡在他自己的手中。 要想让国党俘虏全心全意替自己卖命,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党的队伍中什么都没有,枪炮靠缴获,吃粮靠供给,甭说军饷,所以搞“诉苦运动”就成了一种必然,这会让他们增强对我军的认同感。 叶晨到达三团的当天,三团就是在搞诉苦运动,不搞不行,从辽西俘虏了那么多国党兵,不尽快消化哪行?这个运动在上级支持下,由宣传队配合,一连搞了三天,许多战士在诉说自己的苦大仇深时,哭着哭着就稀里哗啦了,有些人弄到最后,差点没精神失常。 宣传队也跟着三团的士兵一起进了城,她们在三团表现得挺积极,尤其是看到叶晨以后,表现得就更加积极了,一听说叶晨要闪击沉阳,这群女兵便再也坐不住,颠颠跟在三团后面,怎么撵都不走,逼急了就用“妇女jf”来反击,说你这是大男子主义,瞧不起女同志,等你再犯纪律,有本事就别求我们帮你写检讨,把一干大老爷们给臊得,恨不能挖坑埋了自己。 “现在这女同志都喜欢给别人扣帽子吗?”叶晨懵懵懂懂地问老段,老段给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 “老许啊!她们能跟过来,那还不是冲着你?你呀你,呵呵!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是你一个团正委该说的话?” “呵呵!你就认命,这就像我们当兵的老爷们一样,八辈子也看不得一个好女人,同理,这些当兵的老娘们儿,也八辈子瞧不得一个好男人。” 这叫个什么道理啊?叶晨很郁闷,他不断地反问自己:我有那么优秀吗? “你放心,”拍了拍叶晨的肩膀,老段神神秘秘地说道: “等部队一休息,这些老娘们儿准保会找你汇报思想工作。不信咱就瞧着,看我说的对不对?” 老段说的这番话,只是一种玩笑,事实上宣传队的那些女队员,还是非常有操守的,她们对叶晨有好感,但这也仅仅是好感而已,知道他是个好男人,也知道他有妻室,所以还不至于动什么心思。 但她们的存在,的确是帮了叶晨一个大忙。战士们不愿意穿国党军服,而她们却无所谓,女人嘛,谁不喜欢漂亮衣服啊,尤其是这国党的女军装,款式新颖婀娜得体,穿在身上会展示出女性的窈窕身材,跟我军当时那宽大的二尺半军装,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女人们都不计前嫌穿上敌人服装,你个大老爷们还好意思叽叽歪歪么?于是在宣传队地带动下,三团战士也只好在原军装外面,不情不愿地罩上了国军的军服。 为几千人的队伍准备出充足的制服,这并不是件困难事,大东被服厂位于通往东塔机场的必经之路,三团顺手牵羊把它占了,并将其改成临时指挥部,三团决定以此为中心,彻底断绝机场和市内的一切交通。 “你们做好战斗准备,一旦弄清了齐公子的动向,我们就要马上行动。”叶晨对老段叮嘱道: “如果他已经抵达了机场,那就不用再考虑了,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机场给我拿下来!” “没问题,打仗咱是行家里手,”老段挺痛快,直言不讳: “老许,你告诉我拿下哪些目标就行,至于怎么打,我自己看着办。” “你正委去带队打仗,那我呢?我这团长干什么呀?吃闲饭哪?”王胖子很生气,甚至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别人的正委都是负责处理内部矛盾,可他的正委呢,动不动就跟自己抢夺指挥权,每每一仗过后,自己的功劳总是要分出去一半,而且对方还美其名曰,说这叫“团结就是力量”,属于集体的功劳。 有这么论功行赏的么?王胖子很郁闷,要论资格,他跟老段比不了,人家是打小就参加红军,从警卫员到作战部队排长,再从排长熬到主力团长被撤职,这过程充满了戏剧性。他就是一个由厨子转行的团长,同人家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胖子,听话哦,别闹情绪了,咱下不为例还不行?”老段眯眯笑着,可他这笑容明显是不怀好意。 “少来这套?你都几个下不为例了?到底咱俩谁是团长?” “不是,怎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就你这点战斗经历,能担当得了那技术性差事么?抗战爆发后,我跟着部队端过阳明堡机场,论资历、论能力,你比得了么?你知道这机场哪些地方能动,哪些地方动不得么?同志啊!咱不是要炸毁一个机场,而是事后,还要把一座机场完完整整地交给人民!” 这理由找的,实在是太充分了,噎得王胖子一翻白眼,差点没背过气去。追根结底,这还是知识的问题。王胖子虽然学了点文化,可他自小就是在“半夜鸡叫”地熏陶下,跟地主结下了难以调和的矛盾。甭说机场了,就连飞机是啥样,至今他也说不出个子丑卯酉来。在战场上倒是被飞机给炸过,可挨炸的时候,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人家投弹,却无法近距离观瞧,要想跟飞机来个面对面,那他这团长也不用当,直接转世投胎去。 最后叶晨拍了板,说就让老段去,另外这里的防守也很重要,机场一出事,国党肯定要增援,能不能挡住援敌军,有效支援进攻机场的部队,这还得看胖子的本事。 还是叶晨会做人,两边都不得罪,双方利益均可以照顾到,领导当到这份上,手下想不爱戴都不行。 “只要战斗一打响,这姓齐的就甭想跑了,除非你长了翅膀能飞出沉阳城。”由于顾雨菲至今也没有通告齐公子的下落,所以叶晨猜测,对方很可能还在沉阳,不然自己那心有灵犀的老婆,肯定会说别费事了,还是另想主意。说白了,这就叫做默契,是《春秋》和《列女传》多年磨合出来的默契。 “不好!红党进城了!”汽车开到被服厂时,从车窗看看门口的守卫,齐公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嗯?怎么回事?”赵致迷惑不解地问道。 “你仔细看看那些兵,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齐公子看着窗外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们一动不动,身上透露着杀气和坚毅,这跟我军那颓废的神情,基本就是两样,我们要有这样的兵,那也不至于把东北丢了。” 担心归担心,但想驾车匆匆离去,这已然是不可能,从被服厂到机场,一路上堵得水泄不通,根本就动弹不得,但凡市面上能见到的进口小汽车,在这里均可以轻易地找到。 “我们该怎么办?”赵致慌了,她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意外,二人原本打算乘坐上午的飞机,可没想到事事不顺,先是堵车,然后是红党突然进城,这样一来,弄不好机场都会不安全了。“要不……我们换条路冲过去?”赵致还是有点不死心。 按了按汽车喇叭,齐公子苦笑了一声: “算了,甭指望你这汽车轮子能赛过红党士兵的那两条腿,他们从江西爬雪山过草地,一路掩杀到东北,咱跟他们比得了么?” “那该怎么办哪?这群人正在设卡盘查过往行人!” “没办法了,我们得分开走了。小致,你保管好那东西,我猜想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在针对我,你脱身或许还能容易些,记住了,一定要把这东西亲手交给校长,党国日后可全要仰仗它了。” “可你呢?红党能放过你吗?要不咱们先去‘剿总’躲一躲,不管怎么说,那里相对还是比较安全些。”说出这番话后,赵致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剿总’也不安全了,连卫长官都要跑,那里说不定是怎么个乱。”点燃了一根香烟,齐公子默默地吸食着,眉头随着火星闪烁,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第七十六章 事出反常即为妖 “我失策了,一直以为时间还充裕,没想到民主联军会这么快进城?”将烟头抛到窗外,齐公子一脸阴霾地说道: “不用猜,这一定又是‘店小二’搞的鬼,能把这么多人从城外悄悄弄进来,除了他,谁会干出这么大的手笔?” 搂过赵致,亲亲她那咸涩的脸颊,齐公子澹澹一笑,说道: “放心!他们还不能把我怎样,想弄死我,他‘店小二’还没长这本事。” “我不放心!”赵致叫道,“你不用骗我了,咱们这夫妻不是白坐的,你想什么我最清楚,答应我……呜呜呜……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想着殉国,这不值得,呜呜呜……” 在妻子脸颊上蹭了蹭,齐公子没说话,想不到赵致从一个情报新手,已然渐渐成熟了起来,居然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了,可夫妻诀别就在今日…… “把眼泪擦干,不要有任何异常举动,以免让那些人怀疑,登上飞机之前,按照事先约定,给我打个平安电话。”低低吩咐过后,齐公子毅然推开赵致,稳步走下车,迅速用后背撞上车门。就在妻子拍打车窗的一刹那,他头也不回,在黑暗之中迅速消失。 “阿齐!阿齐……”在玻璃上无力地一拍,赵致的眼睛模湖了,她很想追过去和丈夫同生共死,但责任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这么做,一名特工在任何情况下,首先要做的是坚决完成任务。 “阿齐……阿齐……” “我失策了,”一拍大腿,叶晨懊悔地捶捶头: “我怎么只想着盘查主干道?难道他不会靠两条腿绕道么?” 通往机场的主干道只有这一条,但并不表示就没其它道路可走。眼下这条主干道已是车辆拥堵,倘若雇上一辆洋车,靠两条腿跑到机场,或许要比坐汽车省上很多时间。 “老许,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得不分兵了,虽说我们团是个几千人的大团,可沉阳这么大,那还是人手不够啊!”王胖子为难了,他刚刚接到老杨电报,在电报中,杨克成把他臭骂了一顿。发泄一通过后,无可奈何的老杨只得认命,对王胖子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一定要保护好叶晨的安全。少根头发,就拿他是问。 “不行也得行了,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把你们师也忽悠来。唉!千算万算,这怎么还会有纰漏呢?”叶晨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王胖子这时也没了计较的心情,对着叶晨问道: “可你的安全……” 叶晨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然后说道: “抓住了齐公子,我自然而然就安全了,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那姓齐的想要弄死我,他还没长这本事。 “殊死一战,就在今日!”瞧瞧空荡荡的指挥室,叶晨暗暗松了口气。 门外枪声大作,警察第四中队和前来破坏的国军交上了火。挺着大肚子的顾雨菲,还在监听着沉阳市内的一切动静,她希望能从那错综复杂的电话、电报业务中,准确地找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电报大楼现在是沉阳城最繁忙的机关,每分钟都有上百条信息从这里经过。一般人甭说能捕捉到情报,就连听完每句对话,这都是很勉强的。但顾雨菲不同,她是受过训练的专业特工,什么消息对自己有用,她头脑里非常清楚。 “刚刚截获个电报,是三重加密,您看……”廖文韬将一份抄报纸递给她,不料顾雨菲瞧也未瞧,就把它顺手丢进了纸篓,廖文韬不由愣怔了一下,对着顾雨菲问道: “你这……” “这东西对我没用,我要的不是这种情报。”顾雨菲盯着指示灯,目不转睛地答道。 “那什么消息才是有用的?” “卫俊如,只有卫俊如侍从室发出的叫车指令,这才是最重要的。” 廖文韬没听明白,也想不出这个指令为什么会如此最要? “国党能让卫俊如落在我们手中吗?他们必然会派专机来接他。如果连卫俊如也走不掉,那么别人就更别想了,能搭载上卫俊如的专机,这是我表哥最后的机会。” “就算知道卫俊如要走,可你怎么知道他坐哪辆车?我们又该怎么盯住他?” “很简单,他的专车是我先生提供的,红色,在沉阳独一无二,那些警察只要一看到这辆车,就知道车里坐着的是谁。” 想了想,老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你表哥会不会另外找架飞机?” “应该不会,他预定的飞机已经提前飞走,现在跑道上除了麻雀,没有任何能飞的东西了。所以只有想办法让专机降落在他指定的机场,以运送绝密文件为借口,这才有可能被准许登机。” 顾雨菲对问题把握得相当准确。同一架飞机,同一个命运,齐公子的生死,就看他自己该如何掌握了。但问题是沉阳有四座用于运营的机场,齐公子究竟想让专机降落在哪里,这分析起来未免会大伤脑筋,顾美人正处在怀孕期间,经不起折腾,其中的玄机,就交给那招人稀罕的“店小二”!谁叫他是自己的丈夫呢? 做丈夫的替妻子辛苦一下,这也是分内之事嘛!因此她打定主意,只要盯住了卫立煌,就不难能找到齐公子。于是从这一刻起,她就把卫立煌的一举一动,完全锁定在自己的视野中,生怕一不留神让他给偷偷熘掉了。“嗯?”突然一皱眉,顾雨菲按住耳麦,好似听到些什么,她连声叫道: “奇怪!真奇怪!” 卫俊如的侍从室,是专门负责安排、保卫长官出行的部门,因此,只要盯住他们所掌握的专车,就能知道卫俊如的行踪。但是一个意外发生了,侍从室突然打出电话,命令所有专车迅速准备。 顾雨菲额头见汗,她急忙叫来老廖,说道: “一定是出大事了,不然对方不会加强安保措施,给我们来个鱼目混珠!” “不会?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我只想知道原因!这一情况,地下党为什么不及时通报?至于你的理由,等组织进行调查时再说!”顾雨菲也没客气,一句话,就把老廖给挤兑到南墙上去了。到底什么原因导致了情况有变,老廖哪会知道?他又没离开过电报大楼,怎么可能会通晓? 就在这时,顾雨菲突然皱皱眉,把食指一竖,对身旁的助手喊了声: “停,刚才有个电话,好象提到过红色小轿车?” “有吗?”助手眨眨眼,为难地答道: “这么多电话同时打过来,我脑子都快听乱了,没留意到……” “5号线!叫5号线的电话员过来!” 5号电话接线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岁数虽然不大,但工作经验却十分老道。听完顾雨菲的询问后,她难以置信地瞧瞧这孕妇,被彻底折服了: “没错,刚才是有个电话提及过‘红色轿车’,说这辆车是他们趁乱从‘东北剿总’搞到的。” 谁这么大胆子敢打卫俊如的主意?不用问,一定是沉阳的地下党。但问题是,如果卫俊如不再使用这辆专车,那顾雨菲还怎么追查他的行程? “怎么净帮倒忙呢?”顾美人生气了,对廖文韬吼道: “敌人还没消灭,怎就急着分配战利品了?‘渗透想定’和高级小汽车,孰轻孰重你们分不清么?这哪像我们专业地工干的事儿?简直就是鼠目寸光!” 有消息说,东北局领导将在东北全境光复后进驻沉阳办公,于是给领导们找专车,变成为沉阳地委的重点工作之一。尤其是卫俊如的那辆车,款式新颖外观奢华,因此,潜伏在“剿总”的地工人员便瞅准机会,趁乱将它开了出来。 “趁乱?”听到这个关键词后,顾美人愣了一下,她随即追问: “‘剿总’出什么事了?怎么会乱?”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行营二处的张树勋,被个入室行窃的贼给打了一枪。” “入室行窃?到‘剿总’去入室行窃?”顾雨菲的小嘴合不上了。‘剿总’是个什么地方?戒备森严岗哨林立,这个贼敢去那里行窃,这胆子也太大了?不过转念一想,她忽然又发觉这件事有些莫名其妙。能躲过卫兵盘查潜入室内,这会是个一般的贼么?不熟悉“剿总”情况,他有可能潜进室内么? “十分钟之内,必须查清这个人是谁!要快!”顾雨菲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另外,马上通知被服厂,就说情况有变,卫俊如很可能会提前离沉!至于他乘坐的是哪辆车,赶往哪座机场……”敲敲凌乱不堪的桌面,顾雨菲苦涩地笑了笑,无奈地说了句: “情况不明啊……” 顾雨菲打来的电话,给叶晨提了个醒。卫俊如很可能随时动身,也就是说,齐公子随时都有可能跑掉,该如何正确判断出他的出逃路线,就成了重中之重。 沉阳至少有三座机场用于运营,不算铁西的滑翔机场,还有西郊的北陵机场,南郊的浑河机场,以及东郊的东塔机场。北陵机场主要是用于民航,所以大部分地方要员,一般都是去那里集合,造成北陵机场的拥堵现象,比东塔机场还要严重。 浑河机场和东塔机场都是军、民两用机场,但不同的是,东塔机场有保密局的关系,是其内部人员进出沉阳的主要通道,这也是叶晨为何要力主对其监视的主要原因。 可随着三座机场拥堵现象的发生,卫俊如究竟选择哪座机场离沉,就变得扑簌迷离了。从黎明直至日上三竿,众人等得身上都快长草了,也依然没有找到对方的行踪。 “老许啊!这姓齐的会不会是……从别的机场跑掉?”坐立不安的王胖子,拍着光秃秃的后脑勺,在屋里团团乱转,看得叶晨眼晕不止,差点没吐了。就在这时,手下侦查员进来报告,说北陵机场方向发生了异常骚动。 自从民主联军大兵压境,沉阳的国党空军部队,便开始全面着手撤退的准备工作,许多准备逃亡的军正要员,大量云集在北陵机场。随着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密集,机场的飞机明显是僧多粥少,根本就满足不了需求。 只要有一架飞机降落,那些心急如焚的人便蜂拥而上,结果导致飞机严重超载无法起飞。空军派来部队进行镇压,可已经登机的人员就是不肯下来。混乱中,三架专门运送地勤人员的飞机见势不妙,便甩下未登机的同伴擅自起飞。 机场人员纷纷从指挥塔台上跑出来追赶,但无论如何召唤,飞机还是强行飞走了。下午,从北平飞来几架飞机,见机场地面人头攒动,竟然没敢降落,盘旋几圈之后,便也逃之夭夭。此后,北陵机场就再也没有任何飞机起降。 听到这个消息后,叶晨澹澹一笑,不紧不慢地说了句: “这是个好消息,接下来,就要看咱们的了,我有充分理由相信,齐公子一定会选择东塔……” 可是叶晨的话还没有说完,侦查员便提醒他: “首长,我们的同志还探听到一则消息,不知是谁,说浑河机场还有飞机,结果那些反动派和他们的家卷,就扛起行李向浑河机场疯狂逃窜,那跑路的速度,居然比飞机还快。” 王胖子再也按耐不住了,他马上紧急联络老段,通知对方立刻抽调部队,迅速向浑河机场方向进行包抄。只见王胖子嘴里都都囔囔着: “这老段也真是的,打了一上午,也没能靠近机场外围,真不知道他这兵到底是怎么带的?” 实际上,这就冤枉人家老段了,由于对沉阳地形不熟,老段费了很大一番周折,这才摸到了机场外围,可刚一到达机场,便迎面碰上了二零七师的防守部队。跟国党精锐交手,老段并不含湖,新一军牛不牛,在辽西战场上照样被他给打个狗撵兔子。 但问题是由于轻装前进,部队并没有携带重武器,这样一来,双方交战便陷入了僵持,久攻不下的老段,急得就跟兔子一样,在指挥所里上蹿下跳。听到胖子那吼声,他先是翻翻眼睛,然后不情不愿地说了句: “王胖子!你个狗日的,给老子添什么乱?这时候怎么能分兵?一分兵敌人还不得压上来?你到底会不会打仗?”说这话时,他只是一时兴起,也没理会对方愿不愿意听,结果他的牢骚,将心急如焚的胖子给顶得七窍生烟。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你敢骂我?”胖子点着自己鼻子,怒不可遏地吼道: “反了你个姓段的!三团到底是谁当家?” 老段看着外面的战事,不耐烦的回了句: “胖子,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你,等我突破二零七师的防线,咱们再有事儿说事儿!”“卡嗒”一声撂下话筒,老段该干嘛干嘛去了。 “哎?这狗日的,怎么一上战场就变成驴脾气了呢?”胖子正想找他去理论,结果,被一旁的叶晨给阻止了。 “老段说得对,这时候不能分兵!”叶晨说话依旧是慢条斯理,胖子那边早已急成一团,可他仍然稳如泰山不愠不火: “我怀疑浑河机场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散布的,目的是为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万一要不是声东击西呢?” “那我就把脑袋给你!”叶晨的态度也很坚决,点着自己脑壳,对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放出这谣言的人,肯定是齐公子。呵呵,他终于肯露面了。” 胖子想了半天,也没弄清叶晨为何会如此自信。与此同时,叶晨也在暗自纳闷,为什么三团的正委,打起仗来居然比军事主管还要有经验? “胖子,你这团长干多久了?” “也没多久,围歼廖耀湘的时候,我们团长牺牲了,我就……就就就……从营长代理了……” 闹了半天,这还只是个代理团长?怪不得事事总被他的正委压着。“这不……你一说要打沉阳,我就全力配合,为啥?”清清嗓子,胖子尴尬地挠挠头: “就是想抢头功,把这代理给坐实了……”他到是一点也不委婉,直接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但叶晨听后,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感叹了一声,对王胖子说道: “胖子,你这头功抢得太好了,太正确了,没想到啊,我居然把你的命运也给改变了!” “老许啊!不去管浑河机场,我这心里总……总是不托底……”胖子还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他想通过实战,用实力来告诉手下的战士,自己这个团长是称职的。 但叶晨此时不得不打他的脸了: “胖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浑河机场的人,自己跑路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往北陵传递消息?叫那些人过来跟他们抢飞机?你认为这符合常理吗?” 第七十七章 闲棋冷子 “呃……”王胖子顿时愣住了。 “如果不出意外,我敢保证,一会儿东塔机场也能接到电话,说浑河机场有大批飞机正云集待命!” 叶晨的话是掷地有声,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顾雨菲便送来消息,告诉他刚刚探听到国党为缓解运营压力,已通知东塔机场把登机人员向浑河机场疏散。 听到这消息后,叶晨的脸上波澜不兴,平静得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这一点,令王胖子由衷钦佩。怪不得自己当年是怎么也学不过人家叶晨,瞧瞧他现在的表现,你不服气行么? 可他不知道,叶晨这种表现是在残酷的对敌斗争中,一点一滴磨练出来的。就算在天塌地陷面前,他也必须要保持这种状态,哪怕内心早已是慌乱如麻,手中茶杯的液面,也不能晃动出细微的涟漪,什么叫做专业?就此一目了然。 “老许啊?既然国党关方都声明要疏散人流,那我们夺下东塔机场还有意义吗?” 缓缓眨动一下双眼,死死盯着地图的叶晨,轻轻抿了口茶,然后不慌不忙地答道: “你去告诉老段,叫他暂停攻击。” “好!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要进攻浑河机场?” “不!”摆摆手手,叶晨果断地说道: “叫他原地待命!” 叶晨是下定决心要跟东塔机场耗上了,你齐公子不是想调虎离山吗?呵呵!我就是赖着不走,看你能怎么办?气死你个王八羔子,你当我不知道赵致正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吗? 王胖子彻底没辙了,心头那毛毛的感觉告诉自己,这回想要立大功,看来是八成要没戏了,不挨个处分被一撸到底,就算他那英年早逝的爹娘,在九泉下保佑自己了。 等,继续等,就把一分钟当成一年过!无意中瞧瞧叶晨,胖子突然惊奇地发现,他昨日里还是乌黑发亮的头发,现在居然是灰白一片了。 着急的不只是叶晨,齐公子的头发也白了,他死死盯住眼前的电话,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按照事先约定,如果赵致能顺利登上飞机,便会拨通他面前这指定电话。然而,随着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始终也没等到赵致的消息。 “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抹抹那凌乱的胡须,看看地上遍布的烟头,齐公子竭力安慰起自己,他从不信命,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向菩萨暗暗祷告起来。 所有该做和不该做的,齐公子全都做了,为缓解东塔机场的压力,他花钱找人打了个长途电话,用暗语请求南京方面,和那些准备仓惶外逃的东北地方要员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希望这个玩笑能够帮助赵致顺利逃脱,也希望就此能给自己信仰了半生的党国留下一丝元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胜谁负,命运悬于一线。 “老许啊!你怎么下令停止进攻了?这不给敌人喘息机会了吗?”电话中,老段的声音已无法用着急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气急败坏,倘如叶晨不是首长,他都有可能破口大骂。 “不让你打,我自有道理,服从命令!乖!”简简单单回应了一声,叶晨就把电话给撂了。虽然他没有跟老段解释原因,但一旁的王胖子,却是在眼巴巴地望着他,很想知道他的具体打算。 “不但不打了,而且还要迅速撤离阵地。”叶晨端起水壶,用力摇了摇,原本满满的一壶水,现在是再也倒不出一滴。无奈地苦笑一声,他拾起了桌桉上的自来水笔。 “老许啊!你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啊?” “攻打机场,是想斩断齐公子的退路,不打,也是为了斩断他后路。”叶晨似笑非笑地说了句,随后便伏在桉前,四平八稳地练起字来。 挠了挠头,胖子有些湖涂了: “许振东,你……你这啥意思啊?” 正在这时,他无意中瞥了瞥叶晨的字迹,紧接着,目光便再也舍不得离开了。那唯美绝伦的字体,令王胖子眼花缭乱,就如同看到了超凡脱俗的绝代佳人。 一个“服”字说出口后,王胖子自此便收敛起要超越叶晨的决心,他知道,就算自己再刻苦再用功,这辈子也不可能达到许振东同学那一成的文字功底了。 “如果东塔机场被我们攻克,你认为卫俊如还会从这儿走吗?”写完这些字后,许忠义轻轻撂下笔。 胖子的眼睛开始用力往后翻了,很明显,他是在竭力品味着叶晨暗示出的涵义。“这帮文化人,怎么尽是些弯弯肠子?”他小声滴咕着,也不管叶晨是否会听到。 现在想要长途奔袭去攻打浑河机场,这已然是来不及了,甭说三团的人手不够,就算是满编,也未必能顺利突破国民党那几个师的防线。因此想来想去,叶晨认为还是守株待兔比较妥当,应想尽一切办法,把卫长官给调回来。 “命令沉阳市内所有党团员,不管目前正在干什么,马上放下手中工作,迅速赶赴浑河机场,”将写好的电文交给王胖子,老许迟疑片刻,马上又补充道: “让他们打着国党要员亲属的旗号,去给我趁火打劫,争抢机位,记住,一定要达到北陵机场的那种效果。” 沉阳究竟有多少我党的地下党员,这一点,叶晨并不是十分清楚。但他猜测,应该是有很多,没有几百,也差不多过千了,虽说人手少了点,但怎么也能给国党添点儿堵不是?蚊子肉就算是再小那也是肉,将就着用! 可叶晨算来算去,他还是低估了我党的发展能力,那些时刻准备着为他牺牲的党员们,连其家属带发展的关系加在一起,总数竟然高达数万人。这几万人假如同时涌向浑河机场,卫俊如的车队肯定是不敢从那飞了,可他还不得吓疯,直至崩溃得不能再崩溃了? 事实上,叶晨派遣我党地工去浑河机场捣乱,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的行为。当卫俊如的车队驱车赶到机场时,那些人潮涌动的逃亡人员,当即就让他们吓了一大跳。专机降落后,失去理智的国党要员们无视飞行员警告,一哄而上强行登机,不管如何威逼恐吓,他们死活都不肯下来,闹到最后,竟然连舱门也关不上了。 飞行员一边跳脚大骂,一边悄悄告诉卫俊如的侍从关,让他立即去东塔机场。至于为何要去东塔机场,卫俊如也不清楚,然而此时此刻,他们这伙人也只好照办乖乖离去。 目送卫俊如离开后,飞行员发动了几次飞机,然后声称机器故障,让众人下去推。为让大家相信自己的诚意,他特意表示搬上飞机的行李可以不拿下来,但人都要下来帮忙,不然弄到最后,谁也甭打算走了,全都到红党的监狱那里集合去! 已经挤上飞机的军正大员们再三犹豫,不过一瞧卫长官也没有登机,便不由自主地相信了这个飞行员。可等到所有人走下飞机后,飞行员突然关上舱门,驾驶飞机轰然滑向跑道,甩下大员们便仓惶离去。 这些聚敛了大量民脂民膏,准备去逃亡享受的地方要员,到头来却是白白忙活一场,自己非但没有逃走,而且贵重细软也让飞机给卷走了,这巨大的落差和绝望,已突破了人类心理的承受底线。诸多军正大员和家卷在跑道上追逐、叫喊,最终也只能以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来发泄自己的怨恨。 听到这个消息后,叶晨和顾雨菲都暗暗松了口气,他们赌赢了。既然卫俊如没有选择从浑河机场离开,那么眼下的重点,就是这座东塔机场了。 “小二,你怎么知道卫立煌会从东塔机场走?”电话中,顾美人的嗓音甜得发腻,那娇滴滴的声音,非常撩人。 然而叶晨经历后世网红音的洗礼,对于这种撒娇早就有了抗体了,更何况他知道眼下不是闲扯这些的时候,只见他对顾雨菲问道: “这问题回家再告诉你,对了,你那里有没有新发现?” 顾雨菲沉默了片刻,翻找了一下手中的电文,然后回道: “有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是打往南京的,使用的是暗语,还需要你帮忙破解。” “交给我!” 暗语只有三句话:表哥向您问候,天凉了,加件水貂皮外套。叶晨眨眨眼睛,心说这么粗浅的暗语还用破解么?“天凉了”,指的是“入冬”,水貂皮外套,暗示着“水獭”,合起来就是“冬獭”,即东塔机场。至于“表哥”是谁,叶晨对顾美人问道: “是不是想考验我的智慧啊?你表哥是谁,这还用我说么?老婆子,你都快当妈妈了,就不要这么皮了好不好?乖哦!” “好啊!”电话中,顾美人那声音依旧是迷死人不偿命: “还有啊!我听说你拐带了一队女兵,有没有这回事啊?” “连这个你也知道?”叶晨挑了挑眉毛,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他心说家里这老婆子了不得啊,都快赶上于秀凝了,甭是在三团……也安插了“娘们儿眼线”? “这个……这个……呵呵!老婆子,你放心!咱不是那种人,肯定会规规矩矩的。这不,我手头上一直备着《春秋》呢!” “呵呵……对你要不放心,那天下就没有能让我省心的男人了。小二,你是个好男人,我以你为荣。” “咱们还是别腻歪了,赶紧说正事儿!从目前情况分析,我认为应该是你表哥在搞鬼。哼哼,他这手玩得很高明,那些急于逃亡的贪官们,全被他给算计了!” “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找到他,截下那份计划!” 没错!如何找到齐公子,这会直接影响到胜负成败。但问题是,他究竟躲在哪里呢? “你查到暗语的电话出处没有?”叶晨问道。 “嗯!这个号码在第一女中附近,我猜想……” “第一女中?”蓦地灵光一闪,叶晨的嘴边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齐公子现在都开始打明牌了,他这是故意在告诉叶晨,我就在这里,欢迎你来跟我对决,实际上,那份所谓的“渗透名单”,必然已经让赵致给拿走了,他是在帮赵致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惜啊,齐公子做梦都想不到,他一直以来视若珍宝的“渗透名单”,从一开始,就是叶晨故意抛出来陪他玩耍的线团,渗透计划的所有人,都没有脱离我党地工的监察,之所以没有立刻去动他们,无非是为了用空间争取时间,因为一旦把他们给抓起来,机敏的齐公子就会意识到自己的计划败露,下次想要抓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叶晨之所以大费周章,领着王胖子回来逮齐公子,是为了当初因为保护自己的身份,而选择惨死在齐公子手下的陈萍复仇,齐公子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叶晨青睐的目标。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如无意外的话,那份“渗透计划”应该是在你那便宜表嫂手里,你表哥之所以会这么大费周章,无非是想给你表嫂打开一条路,他之所以敢用明码呼叫南京,也是想咱们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从而忽略了你表嫂,真是好算计啊!” 在电讯室里悠哉悠哉的顾雨菲,“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甚至是碰洒了身边的水杯都没理会,失声说道: “坏了,那她现在岂不是跟卫俊如见了面了?要知道咱们的哨兵可没把目标放在女人身上,这可如何是好?” 叶晨表情非常平静,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轻声说道: “不是只有你表哥愿意使用闲棋冷子,我也有这个习惯,放心,你表哥的那份渗透名单到不了南京。小菲!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好好将养,剩下的问题交给我来办。还有啊,晚上吃什么你决定,我先忙了,就这样!”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匆匆撂下电话,脸色疲惫的叶晨,为自己默默点上了一根烟。电话又再次响起,不用接,叶晨也知道这是顾雨菲打来的,她肯定是放心不下,想跟自己说说话,给自己一个安慰。可对于叶晨来说,最大的安慰,莫过于送齐公子下地狱,这种见血腥的事情,还是让她一个女人离得远远的! “小二!小二!你快接电话呀!千万别办傻事啊!”顾雨菲不停地拨着电话,急得都快哭了,一阵强烈地恐惧感袭来,她隐隐感觉到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小二!小二!小二……” 叶晨整理了一下衣衫,找到了王胖子,开口说道: “胖子,我这边已经获知了姓齐的下落,你派出一个警卫班,跟着我出一趟任务,放心,没什么危险,齐公子现在是树倒猢狲散,擒住他不会有什么危险,警卫班主要负责四周的警戒。” 关键时刻,这胖子也挺够意思,说一个班少了点,给你一个排!若不是部队分头把守关卡,造成人手严重不足,胖子兴许能把全团交给他。但即使这样,胖子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为此,他表示要跟叶晨一块儿去。 “你去干嘛呀?你走了,团指谁来坐镇?”叶晨挑了下眉毛问道。 王胖子一脸得瑟的看着叶晨说道: “不是还有参谋长嘛,再说了,老杨给我的命令是,只要把你看住,就算我是将功补过。对了,他还说你这战术水平狗屁不是,哎哎哎!你咋整的,当兵吃粮那么多年,咋会混成这副熊样?” 听到王胖子这么说,叶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这说明自己扮演战术废物扮演的还算是成功,连自己人都瞒了过去。叶晨对王胖子说道: “行,你要是愿意去,那就跟着一块儿,不过到时候可要服从指挥!” 就在他们准备整装待发之际,突然国党暂编五十三师,居然派出联络官意外地找上门来,并向他们出示了东北局的命令,声称要配合他们完成任务。 “暂五十三师要配合行动?哎?他们怎会知道我们想干嘛?”胖子疑惑不解,可叶晨却是心领神会。不用想,这一定又是老杨通过东北局给他找来的援兵,不管怎么说,这也叫做人没到,可心意到了。 老杨对于叶晨的战术水平,那是真的心里没底,所以醒酒之后一听说他“率队行动”,当即就急得不行了。东北局领导接到通报后,一方面替叶晨担心,一方面又被他这种“大无畏精神”所感动。 可感动归感动,积极想办法帮助他,这才叫把“问题落实到实处”,派我军进城,这显然是来不及了,怎么办?紧要关头,暂五十三师地下党积极响应,说“起义部队”不也是自己人吗?干嘛摆放在那儿不利用呢? 如此一来,暂五十三师便与其他起义部队不同了,其他部队,只是单纯要求“起义”,而他们呢,还没正式起义就先立功,这比得了么?所以后来,其他部队均因不符合起义条件而被降格为“投诚”,只有五十三师,始终保留了“火线起义”这一定性,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有了暂五十三师的支持,这场仗就好打了。与此同时,地下党代表还告戒叶晨,叫他千万不要擅自行动,一定要等老杨赶到后,再一起商量具体实施办法。如果非要抢时间抓捕齐公子,那也行,你坐镇指挥,让王胖子带人去执行。倘若你有个好歹,没说的,这王胖子马上就地枪毙。 第七十八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我招谁惹谁了?上级怎么总是拿我说事儿啊?咱可不带这样的!”胖子气坏了,按理说,他也是个老党员,可这党员和党员之间的待遇,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王团长,你先别上火,”地下党代表不愠不火地对着王胖子问道: “你们团进城后,这待遇怎么样?” “那还用说?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顿顿还有酒有肉,可劲造!” “就不结了?酒肉是谁给你们弄的?你那后勤管理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给你搞到全团的酒肉么?他有这本事么?” 王胖子的脑袋,“啪嗒”一声就低下了。 “同志啊!不服气不行,人比人,那是会气死人的。” 所以杨克成为什么如此在意“店小二”,还用解释吗?不用了?你王胖子要想不明白,那这团长也就不用代理了,继续回去背大铁锅去! 对于老杨的安排,叶晨非常不满意,他认为老杨要参与行动,这就是在浪费时间。什么叫做兵贵神速?什么叫做出其不意?等你赶到指挥部,没准齐公子早就逃之夭夭了。唉,老杨啊老杨,咱们俩好歹也合作好几年了,你什么时候见我打过没把握的仗?同志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叶晨正在胡思乱想,就在这时,侦察员进来报告,说到目前为止,东塔机场附近并没有发现卫俊如的行踪。 “难道说……卫立煌不走东塔了?”胖子又开始着急了: “老许啊!他会不会……改道铁西的滑翔机场呢?” “不会,”叶晨连想都没想,便一口否决: “到铁西要经过五十三军的地盘,五十三军策划起义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就算是卫俊如想走铁西的滑翔机场,他的侍从官都不会答应,你当老常安排这些人是干嘛的?就是为了保证卫俊如安全坐上飞机,抵达南京的,卫俊如真要是出了事,老常保证会背黑锅,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叶晨对此事作出了最后的决断,他不希望有人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总为些琐事去争论,这很烦,浪费时间不说,还过多地牵扯了他的精力。 可叶晨不想再争论,别人却未必能就此打消忧虑。世事难料,谁知道卫俊如会不会铤而走险呢?倘若他来个化妆逃跑之类的举措,那该怎么办?搞情报出身的叶晨,盯得是大特务齐公子,而王胖子呢?他是个军人,自然而然就盯着敌方的最高军事指挥官了。 卫俊如通红这个事情非常的机密,除了我党的一些高级将领,是没人知道的,所以下层指战员不了解情况,死盯着作为敌方最高指挥官的卫俊如,这无可厚非。 又等了十几分钟,卫俊如一行人依然没有出现。此时,地下党代表提醒老许,根据他们掌握的消息,二零七师一个团,正在向东塔机场火速增援,再有几分钟,就可能抵达被服厂。 “老许啊!是不是应该让段政委先撤下来?”地下党代表问道。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地工代表说道: “你啊,也只配执行战术行动了,二零七师增援这说明了什么?在军队的保护下,你们还认为卫俊如不会走东塔机场吗?给老段挂电话,我亲自跟他说!” 电话接通之后,叶晨开口说道: “老段,你那边一定不能撤,我敢断定卫俊如一伙人必然会去东塔机场,至于增援,我这边马上安排王胖子带人过去!” 卫俊如一行终于露面了,从浑河机场到东塔,在畅通无阻的情况下,乘车大致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但现在已将近两个小时,他才率领随员姗姗来迟。 因为半道上,卫俊如被一个女人拦住了去路,如果换了旁人,他可能还不会理会,可是卫俊如是见过赵致的,知道她是齐思远的媳妇,在眼下这个节点,她来找自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卫俊如把赵致让到了车里,让那些侍从官退下,在得知了齐公子所谓的“渗透计划”后,卫俊如的眼中不易觉察的闪过了一丝厌恶,对于保密局的人他向来都没什么好印象,因为这群人纯粹就是常凯申的狗腿子,心脏手黑得很,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阴诡小人。卫俊如不动声色的接过了渗透名单之后,从牛皮纸文件袋里拿出来看了几眼,把名单塞回了信封,然后对赵致接着说道: “赵小姐,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下车了,至于这份名单我会带到南京的!” 赵致一眼就看出了卫长官对她的厌恶,如果换了以前,她就算是死皮赖脸,也会求着卫俊如将她一起捎去南京,可是现在她心里只惦记着一个人,那就是这两年来和她朝夕相处的老公,赵致二话没说,直接跳下了车。 卫俊如看着赵致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这份渗透计划他早有耳闻,当初叶晨跟他提过一嘴,他怎么可能留着这种东西,让这个自己付出了青春守护的国家再一次陷入苦难?别闹了!卫俊如掏出了一根烟,然后用火机将装着渗透名单的牛皮纸信封点燃,对着了火后,直接将胳膊伸出了窗外,火借风势,齐公子殚精竭虑筹谋的渗透计划顿时化为乌有。 一九四八年十月三十日下午三时半许,卫俊如在接应部队地掩护下,终于抵达了东塔机场。下午四时许,在卫兵地扶持下,卫俊如先上了一辆卡车,随后强行突破人群,驶向那架草绿色c-46运输机的舱门。调转车身后,在舱门打开的一刹那,卫立煌被随员从后门快速推进机舱。 不用这个办法不行,机场虽说经过分流,但依旧是人数众多,不在非常时期采用非常办法,估计弄到最后,又得重蹈浑河机场的覆辙。 果不其然,卫俊如刚一登机,一群准备败逃的军人便蜂拥而至。不少人跳上了卡车,前推后拥的向舱内强行挤入,现场秩序立刻变得混乱无比。那些平素养尊处优的随行大员们,哪里挤得过这些如狼似虎的丘八? 因此为了逃命,他们除了喊叫怒骂之外,枪把、手杖全都挥舞开了,在国党的关场历史上,上演了一次精彩的全武行。多数大员在卫兵拥护下,最终还是挤进了飞机,比如说“被人拉着从旁边上去”的沉阳市长董文琦,东北“剿总”参谋长赵家骧,ln省府煮席王铁汉等等。 “想从人头顶上被传进去”的原外交部次长,“剿总”正务委员会委员王家帧,最后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很倒霉。比他更倒霉的还有合江省煮席吴翰涛夫妇,嫩江省煮席彭济群等,他们干脆就被人从卡车上踹了下来。 不待他们爬起身分清东西南北,舱门便被强行关闭。几个胆大的军官扶着机翼爬到机顶,想打破玻璃由窗口进去,可当飞机徐徐前进后,这些人便被纷纷甩落生死不知。最后,这架可载员六十人的运输机,仅仅搭乘了十几名高官显贵,便狼狈地飞向了葫芦岛…… 晚七点四十分左右,全市电话在瞬间处于了静默状态。各指挥部间,全部以电台做为主要的联络手段,叶晨将人手进行了重新分配,包括暂五十三师参与行动的同志在内,一部分出去张贴告示迷惑齐公子,而另一部分,则是被分派到各个指定区域,比如说火车站、交通要道等等,以守株待兔的方式,来恭候齐公子的大驾光临。 对于这种分配方式,王胖子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他说许忠义身边的人太少,不利于保护他的安全。 “我又不是泥捏的,留那么多人干啥?一个落难的齐公子,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胖子不甘示弱,“你别往忘了,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要倒霉的可是我!”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那你和老百姓比,谁更重要?” 胖子张张嘴,把脱口而出的话,又给强行咽了回去。 “放心!”冲胖子眯眯一笑,老许马上给他送去颗宽心丸: “我想起个好地方,只要呆在那儿不动,直到八十岁,我也死不了!” “奉天第一女中那里属于五十三军的地盘,应该没有问题,就算有问题,附近被我党掌控的部队,也会迅速前来增援。”地工代表解释道。 一听说还有增援部队,胖子立刻放心了。他马上把工作重点,全部放到配合老段去攻克东塔机场事宜上。但为了以防不测,他特意叫来警卫班长再三嘱咐:一旦遇到危险,就算整个警卫班拼光了,也要率先保护好叶晨。 如此精密的安排、布署,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但意外总是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晚八点二十分,刚刚返回被服厂的胖子,突然接到一条糟糕至极的消息,叶晨率领的警卫班,在奉天女中的地下防空洞,居然遭遇了不明身份人员的伏击。刚刚赶到指挥部的老杨,一听到这个噩耗,还没坐热的屁股,“腾”地一下又弹了起来。 “胖子!我之前是怎么吩咐你的?啊?放他一个人行动,你混蛋哪你!”揪住胖子的衣领,两眼血红的老杨,都快要吃人了: “老许要有个好歹,你有多少命够赔?” “老杨!老杨!你先别急,负责保护他的人,都是我手下身经百战的老兵。另外,还有地下党的同志配合他……” “放屁!”杨克成怒不可遏,卡住他脖子,前后左右拼命地晃动: “你以为敌人就是吃干饭的吗?那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在王胖子的屁股上补了一脚,老杨也来得跟他废话,命令立刻停止对机场的攻击,马上集合队伍向奉天女中方向火速开拔。 叶晨带领警卫班来到了奉天女中之后,他第一时间让警卫班拉起了警戒线,因为鬼知道齐公子和他手下的特务,会不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来。 众人开始分区域对整个校区进行全方位的搜索,结果一无所获,可是当警卫班寻找叶晨踪影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叶晨已经不见了。 警卫班长的汗水瞬间下来了,因为他要知道团长和正委对于保护叶晨有多执着了,尤其是这是社会部的领导老杨下发的任务,东北局一通电文接着一通电文,三令五申的强调着要保护叶晨的安全,现在却在自己这里出现了纰漏,这是要完犊子的节奏啊! 只见警卫班长对着自家手底下的士兵怒喝了一声: “不是,你们特么干什么吃的?那么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赶紧去重新搜索,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务必把老许给我找到!” 警卫班的战士正要遵从命令去四下搜索,这时就听耳边突然传来了自家团长的叫喊声: “都给我停下,所有人撤出学校,在附近四周警戒!” 此时王胖子跑的那叫一个呼哧带喘,他身后还跟着杨克成,以及被紧急从东塔机场调回来的正委老段,他们唯恐这些警卫班的战士,不知轻重,去大张旗鼓的搜索校园。 杨克成带着王胖子正要出发前往奉天女中的时候,通讯员递过来一封顾雨菲从电讯大楼发过来的电报,叶晨与齐公子正在奉天女中的地下防空洞内进行对峙,防空洞里已经被叶晨埋设了诡雷,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发爆炸。 老杨看着电报头皮都快要炸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店小二”这个王八蛋,又开始扑腾幺蛾子,然而身为地工的警惕,要他还是一个电话打到了电讯大楼,向顾雨菲仔细的问明情况。几声忙音之后,电话被迅速接通,对面传来了顾雨菲熟悉的声音: “老杨,齐公子现在就躲藏在当初他囚禁我的地下防空洞,刚才他用明码发送电报,被我和忠义察觉,忠义临走的时候,给我发来了电报,提醒我他会在防空洞里埋设手榴弹,今天他跟齐公子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来,让战士不要去无谓的冒险,以爆炸为讯号,一旦爆炸响起,就是战斗已经结束,那时候才可以派人去进行搜索!” 顾雨菲诉说的语气中带着抽噎,叶晨做这件事甚至根本都没跟她有任何的交流,原因顾雨菲自然是想得到,自己和齐公子是表亲,他这是怕自己横加阻拦,如果不是担心我党的战士因为不明原因受到伤害,他恐怕连最后那封电报都不会留下。 杨克成听完之后头皮发麻,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叶晨对于当初陈萍的牺牲,抱有深深地执念,只不过他没想到叶晨为了给陈萍报仇,竟然不惜破釜沉舟,甚至为了达成亲手报仇的心愿,他不惜用手榴弹做成诡雷,来阻拦我党的同志对他进行支援。 ““店小二”,你特么还真能给我出难题,你要是出了事,你考虑过我会跟你背多大的黑锅吗?”杨克成嘴上骂骂咧咧的说道。 一旁的王胖子,正眼巴巴的等着老杨的下一步命令,老杨看了王胖子一眼,然后迅速的说道: “胖子,你马上带人赶往奉天女高,女高的地下防空洞里有炸弹,让他们千万不要贸然行动,以免无谓的伤亡!” 无论到什么时候,战士的生命都是排在第一位的,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做好警戒,避免无谓的伤亡了。杨克成带着王胖子,和急匆匆赶回来的团正委老段汇合,众人呼呼啦啦的朝着奉天女高狂奔,唯恐去的晚了,再有战士不开眼,四处搜索,导致防空洞埋设的诡雷被引爆,那造成的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尤其是防空洞那种阴暗的环境里,老杨甚至不敢让三团的工兵前去探查排雷,因为排雷视野太差了,一个疏忽就会悔之晚矣! 其实老杨和顾雨菲都误会了,叶晨用从警卫班摸到的手榴弹,制作的简易诡雷,压根儿就不是为了阻拦自己的同志而设置的,这些诡雷的最后归宿早就已经注定了,它们是为了从东塔机场送情报返回到奉天女高的赵致准备的,只是送齐公子上路怎么能行,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行走在黄泉路上未免太孤单,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怎么也要让他们两口子整整齐齐的,这样也能结伴度过奈何桥。 坦白的说,叶晨经过这么多的诸天世界,性格比较理性的他,很少会有感情用事的时候,然而在跟老杨和顾雨菲这些同志共事的这些岁月里,叶晨产生了强烈的心理认同感,他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其中的一员。 后来陈萍为了保护叶晨的身份,主动奉献了自己的生命,这让叶晨彻底愤怒了,都是齐公子的死缠烂打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所以叶晨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开始布置杀局,他要用齐公子的生命来告慰自己战友的在天之灵,自己扮猪吃虎这么些年,也该到了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第七十九章 尾声 奉天女中的防空洞里,此时只剩下齐公子和他手下的几个小特务了,剩下的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因为没有几个人会像齐公子一样,一辈子忠诚于自己的信仰,这些齐公子的手下,更多的是把这当成是一件赖以谋生的差事,现在眼瞅着党国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他们可不想因此而受到连累,导致自己家破人亡。 至于剩下的这些,则全都是齐公子的死忠,该说不说的,齐公子好歹也是有着一定的人格魅力的,要不然当初他的督察大队,早就在叶晨的经济攻势下土崩瓦解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只见一个小特务一边趴在一根通到地上的空心管道上认真的倾听着什么,一边跟齐公子汇报着外面的动静: “队长,外面的那群东野的士兵好像是走了,上头已经恢复平静了!” 谁知齐公子听到自己手下的汇报,非但没有放轻松,反而眉头紧锁了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 “不应该啊,以“店小二”的脑子,没有理由猜不到我现在的位置,除非他现在已经进来了!” 说罢齐公子眼中的寒光一闪,对着手下的小特务问道: “埋伏在门口的流动哨有多久没回来报信了?” 小特务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表,随即回答道: “已经超时十分钟了!” 齐公子从军械箱上站起了身,用手掸去身上的浮灰,阴笑着说道: “走,咱们也该起来迎客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流动哨的那两个弟兄恐怕是回不来了!!!” 叶晨进入地下防空洞后,第一时间将门关严,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闭上了双眼,在原地停留了半分钟,让自己的眼睛来适应黑暗的光线,直到不耽误他行动之后,这才朝着里面摸去。 叶晨在四合院世界的时候,在部队所经受的侦察兵特训,要远比保密局的这群小特务专业的多,他们的流动哨,无声无息的就被叶晨给拔除了,既然他们选择了跟着齐公子负隅顽抗到底,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叶晨几个呼吸间,直接把这两个人的脖子给拧断了,然后将尸体拖在了一边。 紧接着,叶晨探查了一下四周的布局,开始用长把手榴弹开始布置诡雷。叶晨的诡雷不止是针对赵致,有哪个不开眼的小特务,惊慌失措之下,往外跑的时候,也会触动诡雷,引发爆炸,尤其是在防空洞这种视野不清晰的地方,尤其容易中招。 长把手榴弹又叫尼泊利特手榴弹,是由汉斯猫的瓦萨哥兵工厂发明的名为“尼泊利特”的新型炸药制造而来。二战中,汉斯猫不像脚盆鸡和白头鹰等国那样,喜欢用卵形手雷,而是酷爱长柄手榴弹,一战和二战期间汉斯猫陆军的制式手榴弹都是长柄的,卵形手雷在汉斯猫的部队里也有,但极少看到使用。 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华夏的军工企业开始大量彷制国外的手榴弹,当时主要有两大彷制系列,一种是毛熊的1914\/1930式手榴弹,另一种就是24系列的长柄手榴弹。前者技术较为陈旧,而且结构复杂,不太适合我国军队的需要,很快被淘汰。后者凭借出色的性能很快得到华夏军人的广泛好评,最终被军工企业大量彷制。 在所有的彷制品中,数量最多、改进最为合理的要属巩县兵工厂生产,一九三九年开始大量装备华夏军队的“巩式手榴弹”。比起24,这种手榴弹更符合华夏士兵的臂力和体力,在小鬼子装备的九三式和九七式手榴弹的交手中颇占优势。不过巩式也有明显的弱点,它的装药量只有五十克克tnt,所以爆炸威力比24手榴弹和白头鹰的卵式手榴弹要小得多。 彷德制的木柄手榴弹对于华夏的抗战大业贡献非凡。由于手榴弹的制造技术非常简单,各级兵工厂都可以大量制造。除了国民正府的二十多个大中型军工企业可以月产二十万到三十万枚外,各地的小型兵工厂,包括我军条件简陋的土制作坊也可以生产。 叶晨为了保险起见,把警卫班所有的长把手榴弹都给摸了,足有七八枚,一个重量四百五十克,这些加在一起将近七八斤。 齐公子把手下的士兵全都散出去寻找敌人的踪迹,结果一个接着一个的殒命,到最后只剩下齐公子自己一个光杆儿司令了。齐公子在发现了几具手下特务的尸体后,长叹了一口气,摆出了一副咸鱼的姿态,冷笑了两声,大声说道: ““店小二”,还藏着噎着干嘛?跟我搁这儿玩猫捉老鼠吗?出来!” 杨克成和顾雨菲等人此刻脸色阴沉的在奉天女中外面等候,老杨是为了又一次被叶晨摆了一道而恼火,但是更多的是担心叶晨的生命安全,如果可以,他也想为死去的同志报仇,但是方法却未必会像叶晨这么激进。 正在几人焦急等待的时候,突然路口暗哨负责警戒的一个兄弟过来跟王胖子汇报: “团长,有个女人正试图从暗哨的位置进去奉天女中,我们应该怎么办?” 王胖子翻了个白眼儿,不耐烦的说道: “这种事你还要问我?直接拦下就完了呗!” 这时却见杨克成和顾雨菲对视了一个眼神,然后说道: “先等等,我跟你去看一下!” 几人来到了暗哨的附近,根据暗哨守卫的指点,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公子的妻子,我党的叛徒赵致,她绕过了警戒明面搜索的范围,意图走小道跟齐公子碰头,却没想到被我党埋伏的暗哨给发现了。 只见杨克成计上心头,然后冷笑了两声,对着下面的人吩咐道: “放她进去,谁都不要阻拦,正好让她引爆“店小二”的诡雷,我相信齐公子在听到爆炸之后,肯定会心神失守,这对于老许可是天赐良机!” 这时就见王胖子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老杨,几年没见,我发现你行事越来越下作了,她是齐公子的老婆不假,可她好歹也是个女流之辈,就让她这么白白送命,这不大合适?” 老杨哂笑了一声,他被王胖子给气乐了,只见他说道: “我下作?你知道本溪地下党有多少咱们的同志,因为她的叛变而魂归西天吗?要不是她出卖咱们组织的情报,你以为齐公子会这么容易就制定出“渗透计划”吗?要不是因为工作需要,我恨不得一枪打死她!” 叶晨轻笑了两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玩味的看着面前这个老对手,只见齐公子叹了口气,然后问道: “就你自己吗?” 叶晨笑了笑,把玩着手枪,轻声说道: “好歹也跟我打过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了,你也知道,像报仇这种事情,我不习惯假手于人,因为那样少了很多的快感!” 齐公子看着自己的这位老同学,眼神有些复杂的说道: “看来我一直都小瞧了你,不得不说,你把扮猪吃老虎玩到了极致,恐怕连小菲都不知道你还是个战术高手?都以为你是个囔囔踹呢!” 叶晨哂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的说道: “我就算是这么藏拙,你不也一直跟个疯狗似的在我屁股后头紧咬着我不放吗?手里要是没点底牌,怎么陪你继续玩下去啊?” 齐公子冷笑了一声,看着叶晨阴冷的说道: “我为什么死咬着你不放你自己心里还没点儿数吗?因为你压根儿跟我们就不在一条船上,我怎么对你都是应该的!” 叶晨轻轻鼓了鼓掌,然后对着齐公子说道: “姓齐的,别老是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死样子,你是什么揍性的狗东西,我是最清楚的。当初在重庆的时候,我好好的总务科长干的舒舒服服的,到头来不也是沦为了替你背黑锅的存在?当初是哪个王八蛋,买通了李维恭,把我一竿子支到了冀热辽根据地?别总觉得自己聪明,没人是傻子,只不过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而已。你现在跟我在这儿狗扯羊皮,是为了拖延时间?” 齐公子面色平静的看着自己一生的宿敌,轻声说道: “怎么,“店小二”,你觉得自己吃定我了?你千方百计的找到我,无非是想要从我手里搞到那份渗透计划的名单,现在如无意外的话,它已经被卫长官带着,飞去了南京了,至于我,你觉得我有可能会交给你吗?” 叶晨带着一丝嘲弄的笑了,只见他对齐公子说道: ““肚脐眼儿”,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擅长给人泼凉水,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卫将军和红党的关系一直不错?抗战的时候,卫将军可是支援了我党不少的枪支弹药,你凭什么会肯定卫长官会将这份计划上呈南京?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和卫将军的关系也一直不错,他在沉阳的那辆坐骑还是我送给他的,有一次我俩闲聊的时候,我还跟他提过一嘴你所谓的“渗透计划”,你知道他当时对你这个计划的评价吗?狗肉永远上不了宴席!” 齐公子看着叶晨的侃侃而谈,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叶晨实在是没必要忽悠他,他之所以等在这里,其实是在等妻子赵致的电话,可是赵致这边一直都没动静。齐公子不自然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知道“店小二”你擅长忽悠,跟我还来这一套你觉得有意思吗?”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一脸轻松的说道: “你大概还不知道,赵致此时正在从东塔机场往回赶的路上,因为她根本就上不去卫将军前往南京的飞机,卫将军压根儿也没打算带她走。至于你视如珍宝,心心念念的“渗透计划”,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其实计划早就难产了。 还记得也是在这所学校,我让宪兵给你开皮的那次吗?你真觉得我眼睁睁会看着你放那么多的人顺利离开?从他们走出奉天女高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被我东北局派遣的地工掌握了一切的行踪,之所以没选择立刻动他们,无非是为了在你这里用空间争取时间罢了,他们早就成了被养在鱼缸里的金鱼了!你觉得我会看重那所谓的渗透计划?我之所以表现出来重视,无非是丢给你一个毛线团,看着你去舞弄罢了!” 齐公子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叶晨,仿佛被一条眼镜蛇给盯上了一样,一股寒意顺着后嵴梁直冲天灵盖,此刻的他心如死灰,彻底感受到了一种智商上的碾压,难怪当初在军统特训班的战略情报学课程上,自己始终都逊色叶晨一筹,这是个名副其实的老阴b啊! 齐公子看着叶晨,突然出其不意的将手摸向了别在腰间的那把手枪,然而还没等他摸到,一声清脆枪声“啪”的一声响起,紧接着一股剧痛传来,齐公子的手臂中弹了,这时只见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齐大队长,你这个人的赌性还真是重啊,居然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在枪法上可以胜我一筹,以期找到一丝逃生的希望,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还记得当初在重庆的时候,你为了让我在同僚面前出丑,强拉我打靶的那次吗?你们打中的都是瓶子,我打中的则是吊着瓶子的绳子,那是因为我瞄准的就是绳子。” 齐公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叶晨,怒骂道: “姓许的,我艹你特么的,你特么真是阴险到家了!” 叶晨呵呵轻笑了两声,然后看着齐公子说道: “这就叫阴险了?其实就算刚才你摸到了枪,一枪把我给打死了,你也走不出防空洞了,你的小命我今天收定了,耶稣也拦不住,这是我说的。因为我在防空洞的出口,埋设了好几颗诡雷,用24手榴弹做的,你应该知道24从拉弦到引爆只需要短短的四五秒中,你觉得自己在四五秒的时间里,能逃出手榴弹爆炸的冲击波吗? 而且据我所知,赵致正在马不停蹄的朝着这边赶,你猜她会被我带来的人给拦住,还是会莽撞的冲进防空洞?如果是冲进来,那可就精彩了,她会“彭”的一声,被炸的支离破碎,这样我也算是为了被她出卖的同志报了仇了!” 齐公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在叶晨面前输的一败涂地,此刻的他只想祈求叶晨高抬贵手,放妻子赵致一条生路,然而就在这时,仿佛是在印证叶晨刚才的猜测一般,密闭狭小的防空洞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巨响,只听“哄”的一声,叶晨和齐公子都被气浪给冲倒了。 叶晨一个前滚翻,第一时间爬了起来,依旧将枪瞄准了齐公子,然后笑着说道: “看来你的妻子已经上路了,黄泉路上你忍心看她如此的寂寞吗?” 爆炸响起的那一瞬间,齐公子变得双眼无神,此刻的他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听着叶晨的调侃,他惨笑了一声,然后喃喃自语道: “小致,别急,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说罢齐公子朝着叶晨的方向径直扑了过来,叶晨直接一个速射,一枪命中了齐公子的额头,一个血洞出现在了齐公子的前额上,他如同一个破败的麻袋一般,摔倒在了地上。 守在外面的老杨等人,在听到爆炸之后,等待洞口的硝烟散去,拿着手电进了防空洞,刚一进洞口,就发现了一具血肉模湖的尸体,随着众人深入,发现防空洞里的尸体不止一个,老杨难掩惊讶,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在他印象里的战五渣,战斗力居然会这么强,直接将敌人给团灭了。 此时叶晨早就把作为保险的诡雷给拆除了,笑着看着自己面色复杂的战友和妻子顾雨菲…… 五十年后,两千年的清明节,沉阳桃仙国际机场,一个体态龙钟的老妇在儿孙地搀扶下,慢慢走下了飞机悬梯,她的怀里抱着一个骨灰盒,上面贴着一张照片,让人看着依稀觉得有些熟悉。 老妇人痴痴打量眼前的环境,而陌生的环境也在好奇地审视着她,终于,看到了候机楼上“沉阳”那两个字,她才默默地点点头,稍微恢复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变了,真是变了……沉阳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了。”嘴里咕哝着,徐徐走向为她专设的轮椅,扶着把手吃力地坐下后,她扭头吩咐身边的年轻人: “走!去看看你父亲出生的地方。唉!那个地方啊!我在梦里不知见过多少回了,总想回来看看,可总也回不来,这一晃啊!就是五十年,整整五十年,半个世纪过去了……” 机场候机室候机室绿色通道的出口,此时同样有个老妇人正在翘首盼望,陪伴在她身后的是那满堂的儿孙,许久之后,期待的人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两位长者的目光,悄然对视在一起。 第八十章 回归现实 “大姐……”顾雨菲橘子皮一般的面容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可算回来了,还能认出我来么?” “呵呵,小菲!军统的‘一支花’,红党的顾美人。想不到,你也老得跟我一样了……” 二人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个人笑拥而泣。步入汽车后,顾雨菲挨着于秀凝坐下,两个人的手仍在紧紧相连。 “小菲呀!忠义他还好么?”瞥了瞥顾雨菲的神色,于秀凝迟疑着问道。 和弟弟分别了半个世纪之久,这一直是于秀凝的一块心病,如果说大陆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人和事,那叶晨绝对占据了主导地位,如果当初不是他打通了一切关节,自己和陈明能不能顺利的离开,都会是个问题,每每思及到叶晨,一生要强的于秀凝,总是会情不自禁的落泪。 顾雨菲笑了笑,然后对着于秀凝说道: “于大姐,忠义正在明湖春设宴呢,他知道大姐你爱吃什么,非要在一旁看着,怕厨师出什么纰漏!” 于秀凝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她哽咽着说道: “小菲啊,大姐当初没给你介绍错?小二他是个知冷知热的人,这么多年都没忘了我这个老姐姐!” 顾雨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嫁给“店小二”为妻。她看了眼苍老的于秀凝,轻声开口问道: “大姐,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于秀凝失神片刻,用手轻轻摩挲着怀里的骨灰盒,笑着说道: “不走了,华夏儿女讲究一个落叶归根,陈明活着的时候,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落叶归根,我这次回来,补全他这个遗憾的同时,等我百年之后,也和他埋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听到这话,顾雨菲没吭声,她心说你这个愿望恐怕有些难度,因为现在的华夏讲究个墓地使用权限,为期二十年。二十年后,要是没人过来续费,没准儿连坟地都给你刨了,这就叫做从死人身上扒层皮,让你连死都不敢死。 五十年的沧海桑田,整座沉阳城在历史的变迁下,已经很难找到过去的模样了。五十年前的铁路医院,现在被称为“华夏医科大学”,除了几栋旧楼,再无当年的气息了。 中山广场还是中山广场,只是那座高耸的尖碑早已消失不见,幸好,那座承载着沉阳近代沧桑的铁路宾馆还在,只不过现在叫辽宁宾馆了,模样依稀如旧,只是再问起常凯申当年曾下榻过的房间,前台服务人员仅用三个字就搞定一切了——不知道! 走遍了中山广场,太原街、中街等沉阳标志性建筑区域,最后于秀凝要求,她想看看当年的东北行营督察处。并对司机指出,老督察处就在南市区的义光街。可司机告诉她,从小到大,就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还问她是不是搞错了?“房谋杜断,女中诸葛”的于大姐,她会搞错吗?苍老的于秀凝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现在的沉阳城,除了地名是真的,其它都不是原先的摸样了。唉,真是可惜,想拍照留念,这都成了不可能的奢望了……” 五十年前走得匆忙,来不及带走家中的照片,五十年后来得从容,却不想再带走这里的一草一木。究竟是于秀凝变了,还是沉阳城变了? …… “张瀚韬?店小二!” “于秀凝?樊梨花!” 两个人的手,紧紧拉在一起。 “你们认识?”陈明怔怔地问道。 “是啊?他是我学弟!” “她是我学姐,在青浦班的时候,学姐跟我的关系最好。” …… 思绪徘回在那难忘的岁月,流连忘返,靠在座椅上的于秀凝,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她在用心回味,她在细细整理着记忆,记忆永远是那么的清晰,久久挥之不去。 “姐,你们真打算要走么?” “忠义啊!不是姐狠心要离开你和小菲,而是华夏这情况,的确不适合姐呆,姐这次是决心已定,非走不可了。” “那……那不管你走到哪儿,都别忘记给我捎个信儿,姐,我……我……”叶晨哽咽着说道: “我总感觉咱姐弟俩还没处够……” …… 于秀凝又哭了,只不过这滴眼泪,是在五十年后流下的。五十年后,行将就木的于秀凝,真希望自己能够再看一眼她的好弟弟。 明湖春的店门口,叶晨定定的站在那里,五十年时光荏冉,他见证了祖国一步步走向富强。当年曾泽生和白肇学从朝鲜战场归来的时候,还特地来沉阳看过叶晨,他们感谢叶晨促成了当初的长春暴动,现如今这两位当年的战友,都已经化为一堆尘土了。 汽车的轰鸣声,将叶晨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叶晨认出了那是自家的车子,他的眼睛紧盯着车门,只见车门缓缓打开,从车上走下了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哪怕时隔半个世纪没见,叶晨也能认出,这就是当年那个视自己为亲弟弟的于秀凝,甚至临走的时候,为了给自己的功劳簿上再添一笔,把潜伏特务的名单都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叶晨踉跄着上前,一把抓住了于秀凝宛如枯树皮的双手,动情的说道: “姐,你可算是回家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此时的叶晨,没有一丝一毫演的成分,他对于秀凝两口子的感情很深,当初那段水深火热的日子里,于秀凝两口子明里暗里给他提供了巨大的帮助,如果当初没有他们的帮衬,自己不是死在李维恭的手里,就是被齐公子给挫骨扬灰了。 看着眼中闪着泪花的叶晨,于秀凝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她用手颤颤巍巍的帮叶晨拭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 “老天爷待咱们姐弟俩不薄啊,到老了能让咱们姐弟再见一面,我死而无憾了!” “姐,不说这不吉利的话,走,咱们进屋吃饭去,你有几十年没尝过这明湖春的饭菜了?”叶晨笑着回应。 一个月后的,沉阳回龙岗墓园,两座碑并排矗立在一起。一座写着齐公子,另一座是赵致的名字赵致的名字,顾雨菲到底还是顾念着一份亲情,将这两人给葬在了一起,叶晨也没有多说什么,活着的时候就总跟齐公子作对,他死了自己还好好的,幸福美满的活着,时不时的来给他添堵,也是一件美事。 吊唁过齐公子后,于秀凝拉着自己的儿子,来到自己为陈明选定的墓地。指指尚未竣工的墓碑,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自己的骨灰和陈明的骨灰埋在一起,年轻人连声允诺。抚着墓碑,于秀凝涕泪横流,她哀哀地说道: “老头子,能娶到我这媳妇儿,你有福了!知道么,国外的生活虽好,可那里毕竟不是咱的根儿,人老了,走不动了,这心里想着念着的,就是咱的根!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是不是老得耳背啦?要能听见,就给我好好听着:在那边,你要好好呆着,不许讨小老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托梦告诉我!” 也不知道于秀凝这话是真是假,反正听起来挺瘮人的,叶晨好笑的看着于大姐,又暗暗给陈明默了个哀,总之陈明这辈子和下辈子,是叫于秀凝给吃定了,无论生死,他身边总会有自家老婆子安插下的娘们儿眼线。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老头子……呜呜呜……你别生气,我刚才说的是气话,其实我是打心眼儿里想你,念你,恨不得跟你一起去了。快了!就快了!咱们见面的那一天,已是为期不远了。到时候你我,还有忠义、雨菲和小齐……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就可以凑在一起打麻将了。” 督察处五大狐狸精,两个红党一个国党,外加两个党国叛徒。如果这五个人能凑在一起打麻将,那这阴曹地府还不得被闹个天翻地覆了?人世间已经不够你们折腾的,还是放过那边,那边的压迫没这么严重,所以就不要再继续翻云覆雨了。想到此处,顾雨菲暗暗好笑,可她只能憋着,却怎么也不敢笑……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叶晨回到了现实世界,在渗透世界,他五十年前就已经完成任务了,可是他想当一个历史的见证者,见证着自己的国家从百废待兴走向繁荣富强,这种人生阅历对他而言很重要,因此在跟系统协商之后,系统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满足了他的这个心愿。 叶晨看了看床边的闹钟,发现已经是早上六点了,他开始起身,到了卫生间进行了简单的洗漱,洗完脸照了一下镜子,看着镜子里年轻的自己,不禁感叹系统的神奇。 叶晨换了身衣服,开始了每天的晨练,迎着早上的太阳,开始了新的一天,六点多街上的人已经开始渐渐的忙碌了起来,他们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是叶晨经历过那个时代,他深知眼前的一切,有多么的来之不易,这让他格外的珍惜眼下的生活。 在公园做完早课,叶晨慢走到了早市儿,买了喜欢吃的早点,拎着回到了家。放下早点,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吃过早饭,收拾妥当之后,叶晨来到了卧室,开始清点渗透世界的任务奖励。叶晨召唤出了系统面板,点击了领取任务奖励。 “据编号c0874号观众反馈:《渗透》这部连续剧的主角作为一名专业特工简直是太不专业了,女主白絮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主角的不专业,所以才会牺牲在齐公子的手上的。 窈窍淑女,君子好逑,这无可厚非,但是也要看看是什么环境,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追求自己所谓的爱情,带着一个没有任何地下工作经验的小丫头白絮,你确定这不是为了搞笑在搞笑?作为军统出身的男主,你也太不拿当时这个华夏最大的情报组织当回事了? 系统任务:最大程度上扮猪吃老虎,瓦解齐公子的渗透计划 支线任务:挽回各种不必要的杯具发生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奖励:三年生命加各种随机任务奖励 任务评价:a+ 任务奖励:顾雨菲的神级窃听技能 支线任务奖励:两点自由属性点” 按理说这次叶晨的任务总体来说还算是圆满的完成,尤其是这种困难级别的任务,奖励会很高,然而叶晨虽然挽救了老孟和白絮的生命,却因为疏漏没能保住陈萍,这导致渗透任务的支线剧情有些瑕疵,所以只给了他两点自由属性点。 系统给叶晨这次的任务评价不低,然而叶晨的心情却还是有些低落,因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经历有人因为要掩护自己,而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虽说陈萍从本质上跟自己素昧平生,更多的是因为任务的需要,可叶晨还是不能用这个借口来欺骗自己,他决定在今后的任务中,自己要更加的谨慎,步步为营,争取做到尽善尽美。 叶晨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查看了一下自己现在掌握的技能: 身体属性:体质7 力量7 智力8 敏捷6 现有自由属性点6+2点 技能:演技专精lv4(体验派,能够快速的融入到自己扮演的角色里) 八极拳专精lv3 犯罪心理画像技术精通lv2 套娃技能lv4 海王技能lv4 编曲大师级技能专精 指弹大师toy eanuel的吉他技能大师级 顾雨菲的神级窃听技能(传奇) 物品栏:金嗓子喉宝一包16颗,已用过两颗 叶晨这边正在整理自己的收获,突然门铃响起,叶晨站起身来到门口,打开可视门铃,随口问了一句谁啊,这时就见一个快递员举了举手里的包裹,然后回道: “这里是叶晨的家吗?有您的快递!” 叶晨这才想起上次任务之前,自己在某东商城上买过一些直播设备,看来应该是到了,叶晨打开门,签收了快递。 拿着新到的快递回了屋,拆开了包裹之后检查了一下,然后根据说明书,进行了各种设备的调试。其实作为一个主播,真的不是有台手机,就可以直接录制视频发布的,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首先你得定位自己是什么样的形式运营,假如你是想做主播,主播又分为才艺主播,带货主播和口播。才艺就比如唱歌,那你就要比较专业的声卡和麦克风。带货和口播的话就在直播间和观众们介绍产品和聊天的比较简单,最低档手机配的耳机带有麦克风的也可以,看个人要求。 像叶晨这种打算做才艺主播,所以要求的设备自然要专业一些,他特意买了艾肯o的声卡,和绿联麦克风。ugreen的麦克风纤细美观,音质清晰,小巧不占地儿,底盘稳固,话筒非常的好用,收音收的非常清楚,延迟也非常的低,听起来也非常的清晰,没有杂音,效果非常的好。 简单的说声卡就是能让你的声音听起来更加饱满动听,增加音效效果等。声卡又分为:电脑声卡和手机声卡,专业级的是电脑声卡,一般用手机声卡。这里说的专业是指那些会乐器,需要演奏的,需要录音做后期的主播来说。电脑声卡需要一台电脑搭配机架软件才能使用,比较麻烦,价格贵。 手机声卡对于一般的主播来说完全是够用了,效果方面其实在另一个角度来说也不亚于专业的电脑声卡,如果你不用乐器演奏这些,反而会比电脑声卡方便很多。因为它的音效等都是集成在声卡上面容易操作,而且价格相对便宜。 至于剩下的手机,支架,灯光,耳机,电脑,电容麦,采集卡之类的,叶晨也本着一次到位的原则,买的都是质量过关的那种。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总计花了小十万。 将设备调试完毕,叶晨拿出了自己的那把马丁吉他,弹奏了一曲《寂静之声》来放松有些压抑的心情,一曲奏毕,叶晨长舒了一口气,澹澹的笑了笑。 《寂静之声》是叶晨最喜欢的一首吉他曲,没有之一,最早听到这个音乐的时候,叶晨还是在渣渣辉的电影《激战》里听到的,当时叶晨就喜欢上了,因为他能从中找到让自己静下来的感觉。 后来叶晨去搜索了一下这首曲子的信息,发现《寂静之声(the undsilence)》是保罗·西蒙和阿特·加芬克尔合作的一首歌曲,收录在一九六四年十月十九日录制的专辑《wednesday 》中。后来这首歌曲在一九六七年作为漂亮国电影《毕业生》的主题歌,慢慢的让大众所熟知。 叶晨录制完视频之后,简单的做了一些后期剪辑,去掉了一些多余镜头,配上了字幕之类的东西,然后将短视频上传到了某音平台,就没在理会了。 然而叶晨还是低估了他视频的含金量,当叶晨忙碌了一天之后,晚上回到卧室休息的时候,打开自己某音账户,发现自己发布的那条视频,居然有了五万多的点赞了,这让叶晨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第一章 体验生活 关于元泉和曾离的友情,大部分人的印象都停留在中戏九六班,当时她俩是同班同学,与秦海路、张子怡、胡晶等女艺人一起凑成了中戏七朵金花,瞧瞧这个班出来的学生,不仅都是纯天然的美女级别,在演技上更是相当有表现力,几十年之后她们在表演这条路上都闯出了一片天地。 其实早在中学开始,元泉与曾离就已经是好朋友和同学的关系,当时她俩一起学习戏曲,一起考入中戏,从同窗到好友,从好友到闺蜜,如果按照一九九六年的中戏表演班来算,她们已是二十六年的友情,可按照曾离的话来说,彼此的缘分已跨越了三十六个年头,这可真是神仙友谊了。 七月三十日,华夏电影百花奖在武汉举行,沙市女神元泉获得百花奖最佳女主角,同一天,曾离晒出袁泉和百花奖拍的照片,说道: “三十六年的缘分岁月,将见证我们的第三十六届华夏电影百花奖!” 照片中,曾离把手放在元泉的肩上,看了看,两个沙市姑娘聚会在一起,很开心。据媒体报道,她们端庄优雅,美丽动人。 曾离这天闲来无事,坐在庭院里喝着下午茶,拿着手机刷着微博,突然看到自己好友元泉发了一条微博: “今天刷短视频的时候,听到了一首让我心静下来的曲子,不禁想起了我当年的同窗和闺蜜,你们还好吗?” 下面还附上了一条视频网址,曾离先是一愣,随即点开了那条网址,直接跳转到了某音平台,视频里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抱着吉他在弹奏《寂静之声》,曾离勐然间想起来,这首歌最早曾经是漂亮国电影《毕业生》的主题曲,恍忽间曾离明白了什么,露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 手机摆在茶几上,曲子悠扬的飘荡在庭院里,曾离闭上眼睛倾听,脑海里闪过自己从小到大和元泉在一起的经历,回忆就好像是一坛陈酿,越是思及从前,就觉得越有味道。 曾离和袁泉一样,当年都在戏曲学院就读,而且都是唱大青衣,后来她还在湖北省京剧团工作过,所以她的艺术涵养绝对是一流。听着听着,她就从这首曲子里听出了与众不同的味道来,曾离睁开眼,看向了手机屏幕上有些慵懒的弹奏的男人,从他的身上,曾离感受到了一种非常特别的气场,这是大师级的演奏! 曾离先是给视频点了赞,顺带关注了叶晨的某音账号,接着分享到了自己的微博。两位百万级女神账号同时转载一条视频,不得不说,这引流的强度,就算是比起某音平台,也是不遑多让。 袁泉的还好一点,总共才三百六十多万粉丝,至于曾离的就有些吓人了,五百四十五万粉丝。别看曾离对于演戏这种事情相当的佛系,可耐不住她的颜值能打啊,无数的颜控跟lsp都关注了她的微博。 叶晨一觉醒来,出完早课,回来吃饭的时候,顺手点开了某音,结果刚喝下去的一口粥好悬没喷出来,因为他的视频点赞人数已经突破了十七万了,就算关注都达到了三万六。 肯定是有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变故,叶晨仔细的翻阅着视频的评论区,很快发现了端倪,当看到是元泉和曾离点赞转发了自己的视频,所引发的关注,叶晨不由得有一种荒唐的感觉,这是从天而降的大腿吗?还是大美腿,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自己这有点吃不消啊! 叶晨也没多想,毕竟以自己普通人的身份,不涉足娱乐圈,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两位女神有交集,即便是有,也是在诸天世界里,权当是做了一场美梦了,梦醒了实在是没必要再去纠结,那只会徒增烦恼。 生活依旧每天继续,叶晨闲来无事的时候,依旧会拍摄一些演奏吉他的视频上传到平台,因为他的底子打的好,可以说直接奠定了他的基础,所以即便是发布新的视频,也依旧成绩显着,慢慢的,有一些广告商注意到了他的账号,希望可以在他的视频里插播广告,被他给直接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本来挺高雅的一件事情,我弹琴你欣赏就好,结果混进来几条不伦不类的拼夕夕的广告宣传,直接就串了味儿了,再者说了,自己发布这种东西,更多的是一种分享,压根儿就没指着这个赚钱,所以叶晨拒绝起来,也是底气十足。 这天叶晨正在剪辑视频的时候,突然之间系统提示音响起,叶晨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给桌边的茶水续上了杯,端着茶杯离开了电脑桌,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召唤出了系统面板,看看系统新发布的任务。 “根据编号t8654号用户反馈:《余罪》这部连续剧的编剧是脑残,好好的一个本子让他一改编,反而变得各种逻辑不通顺,各种的想当然,真当d犯是傻子吗?真要是要他所想的那样,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缉d干警牺牲了,可长点心! 主线任务:将傅老大,沉嘉文等一众罪犯绳之于法,同时给许平秋手下的特情好好上一课,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卧底。 支线任务:ntr我最强,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嘿嘿你懂的。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奖励:五年寿命和其他技能奖励若干” 叶晨看完任务之后,顿感一阵恶寒,主线任务感觉还算靠谱,支线任务这是什么垃圾啊,这是让自己去ntr谁?傅老大吗?搞清楚啊,那个沉嘉文可是货真价实的d犯,自己可是与赌毒不共戴天的好吗? 叶晨拿过了ipad,打开了视频网站,开始搜索《余罪》的电视连续剧,这部连续剧他有点印象,当时好像是以网剧的形式在某奇艺网站播放的,而且还趁热打铁的拍摄了两季,虽说在制作上有些粗制滥造,但是在剧情上,网上的好评度还是很高的。 结果叶晨搜了半天,都没有搜到这部连续剧,这让叶晨感到很无语。没办法,他只好走白嫖的路子,跑到度娘上去搜索的资源了。还别说,真让叶晨给找到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了。 叶晨看过第一季的时候,感觉也还好,总体来说,还算是符合原着,根本没有观众吐槽的那么差劲嘛,这些观众实在是太矫情了。 然而等到叶晨看起了第二季的时候,看的叶晨直咧嘴,各种尬出天际的场面,让叶晨感觉自己的脸被打的好疼,看来当时第一季的火热,让这部剧的编剧有些飘飘然了,各种烂俗的破梗拼了命的往里塞,根本就没考虑剧情合不合理,一堆的逻辑硬伤,简直让人没眼看了。 首先,是解冰居然深度参桉,导致当老傅发现解冰和余罪在一起的时候,余罪向老傅撒的谎,拙劣的简直让人想吐,老傅那是什么人?那是插上毛比猴都奸的主儿,跟他抖这种非常容易被戳破的包袱,想特么什么呢? 其次,在原着里,是沉嘉文先认识韩富虎,然后通过焦涛认识傅国生。老傅的发家,是沉嘉文资助的。沉嘉文从头到尾都是终极boss,大家从一开始就听她的,这样逻辑才对嘛。 而剧中,老傅有资本有马仔有地位有信誉,所有d贩都只认他老傅。而沉嘉文的设定呢,她当年是被老傅侵犯的女学生,后来是老傅一手资助她上学,让她跟在自己身边的。至于沉嘉文化身的富老,除了制d,好像也没见过她有什么手段能控制老傅。那么,沉嘉文她凭什么篡老傅的位子呢?逻辑上简直是狗屁不通。 还有,大凶姐居然进入内部,成了卧底……期间各种逻辑硬伤,这碗翔简直是剧毒无比,导演自己干了…… 第五,余罪爸爸乱入,余罪那么孝顺,会让他爸出现在毒贩面前吗?他当卧底肯定做好自己牺牲的准备了,但是他肯定没想过要让他爸也跟着一起进入险境?嫌自己身份暴露的不够快吗?嫌他爸的命长了? 叶晨有些无奈的关掉了视频,找到了《余罪》的原着,仔细的,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各种人物关系,同时着重的把余罪进入看守所的那段剧情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次他毫无疑问的,是要扮演余罪这个角色,行走在黑暗中,他自然要仔细的揣摩这个人物的一切个人气质与行为。 更何况在看守所这种地方,里面可都是社会的败类,自己一旦是流露出一丝的伟光正的气质,绝对会被里面的这群山猫野兽给撕碎了的,但凡老傅对自己产生了一丝的怀疑,自己绝对是不可能进入到他的团队里,虽说叶晨对自己的身手有绝对的信心,生命安全肯定会有保障,但是他不是去打架的,是去当卧底的。 左思右想,纸上得来终觉浅,叶晨还是决定亲自到那个环境里去体验一把,他掏出手机给自己的死党小祥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传来了小祥懒洋洋的声音: “哟,这不是晨大少爷吗?怎么想起小的来了?”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祥啊,你早起的时候,是不是吃错药了?我怎么听着你说话不大对啊,阴阳怪气的,不会是羊了?” “滚,你才羊了呢?你特么还好意思说?自打参加完拍卖会,你有多久没联络我了?咋滴,手里有俩糟钱,担心我会惦记啊?” 叶晨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只顾着忙着任务的事情,确实没和死党在一起喝酒吹牛打屁了,不怪人家有想法。叶晨沉默了片刻,笑着说道: “是我错了,我今天这不是弥补错误来了嘛,上次弟妹帮我忙前忙后,我还一直没来得及表示呢,这样,马上就要十一黄金周了,你和媳妇打算去哪旅游?一切费用我全包了,你看怎么样?对了,待会儿有空没,咱们出来喝点儿?” 叶晨不敢说要送给他们两口子什么,他了解死党的性格,一些小事上占点便宜,他还可以接受,如果是一些贵重礼物,他是肯定不会接受的,反而会跟你变得疏远,所以权衡之下,送他们两口子一次成团旅游是最好的选择,当然,规格上肯定要最高标准的。 叶晨把态度放的这么低,小祥也不好得势不饶人,不过还是口不对心的回道: “少跟我扯那没用的,呆会儿还是老地方?” “老地方!”叶晨回道。 如果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那就用一顿烧烤去摆平,一顿不行,那就两顿。当叶晨和小祥从烧烤店里出来的时候,二人之间的那点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消了,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实在是太熟悉了,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哪怕嘴上说的再不客气,也没人会去跟对方计较当真。 叶晨叫来了代驾,送自己二人回家,到了小祥家所在的小区楼下的时候,小祥下了车,临下车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叶晨说道: “你跟我说的事儿我记住了,等我电话,晚上我跟老舅问一声,行的话给你挂电话!” 叶晨第二天早上晨练结束,回到家正吃着早餐,电话就来了,只见电话对面的小祥说道: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我跟老舅联系过了,他那边没问题,正好他今天值班,他的电话你知道,直接去找他就行,到时候他会想办法给你开拘留票子,送你去监管支队,以两个月为限,因为二看超过两个月就属于超级羁押了。” “得,谢了,等我出来的那天,别忘了给我接风!”叶晨半开玩笑的说道。 叶晨不提接风还好,一提接风,小祥又忍不住骂骂咧咧的说道: “要我说你这家伙纯粹是病的不轻,那破地方阴森森的,别人都是避退三舍,你可倒好,走后门进里头去受虐,我可跟你说,那里的人可不是啥好鸟,你小心出来的时候,皮燕子开花!” “滚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叶晨笑骂道。 就这样,叶晨通过关系,进到了里面,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紧急培训,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经过和里面的这群烂人为期一个月的磨合,叶晨明显感受到了自己气质上的变化,以往的那些个人痕迹,被渐渐的打磨平整了。毕竟他未来要做卧底打交道的,可都是心狠手辣的d犯,所以即便是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这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和小祥吃过接风宴,叶晨和小祥先去洗浴洗了个澡去去晦气,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叶晨一个人回到了家中,召唤出了系统,接受了任务,一道白光闪过,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这时候就见一个胖子推了叶晨一把,大声说道: “余儿,想什么呢?比赛都特么开始了!” 叶晨抬眼看了看四周,发现是在一个室内篮球馆里,自己身上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这时就见刚才那个胖子凑过来,撇撇嘴说道: “还看什么看,别看了,再看连女神都是人家的了!” 叶晨回忆起来,这个胖子是鼠标,余罪的死党之一,至于眼前那个正朝着观众席比心的,则是警校的高富帅解冰。 解冰进球,篮球落到了叶晨的手中,叶晨一路运着篮球来到了对方的半场,这时前方有人拦住了叶晨的去路,叶晨想都没想,直接将球传给了右手边的队友骆驼,就在这时,解冰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挤压着骆驼的空间,同时一只脚暗地使坏,塞到了骆驼即将落下的脚下,只听“哎哟”一声,骆驼脚崴了,躺倒在了地上。 一切都让叶晨看了个清清楚楚,叶晨脸上泛起了一丝冷意,这是为了赢,无所不用其极啊,只不过你在我面前,玩这种脏手段,那可真是挑错了对象了。 叶晨上前扶着骆驼回到了候补席,开口问道: “怎么样骆驼?没事?” 骆驼痛苦的摇了摇头,叶晨拍了拍骆驼的肩膀,然后安慰道: “放心,你不会白受伤的,平时哥们儿从你那里看的dong京热,欧美大片可不是白看的,你和解冰的梁子我接下了。呆会儿等咱们拿下比赛庆祝的时候,我帮你点俩大腰子补一补,至于解冰,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呆会儿你们几个继续比赛,解冰这孙子就交给我这个当爷爷的来调教了!” 叶晨可不会学余罪,往手上抹辣椒末搞小动作,因为这在他看来,实在是太low了,要论起耍阴招使坏,最有发言权的,当数当初在匆匆那年的世界里,跟叶晨比赛的二中那群家伙了。 比赛继续开始,面对着跟自己纠缠的叶晨,解冰还想像刚才一样故技重施,可惜叶晨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面对解冰身体的冲撞,叶晨总能够适时的躲开不说,在躲开的间隙,非常隐晦的给解冰来一下子,一来二去的,解冰头上的冷汗都留下来了,太特么疼了! 这时候叶晨已经来到了三分线外,一个原地起跳,上身微微后仰,篮球从他的右手优雅的抛出去,划过一道弧线,空心进入篮筐,观众席传来了一片叫好的声音。 解冰大步走向了叶晨,怒瞪着叶晨说道: “余罪,你跟我玩儿阴的?我怕你会玩不起!” 叶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说道: “比起刚才骆驼的那一下,我这算个屁啊,你这家伙可够双标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第二章 论使坏你就是个弟弟 解冰早就听过“贱人余”的大名,知道这个家伙非常的阴损手黑,然而他却一直不以为然,现在他是吃到苦头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同窗,此时就好像是块被烤热了的狗皮膏药,粘上在身上就撕不下来了,解冰简直被他给折磨疯了,因为这个家伙不仅是下手的角度非常隐蔽,部位也是非常阴损至极,简直是哪儿疼就怼哪儿。 解冰觉得自己的这点道行,给叶晨提鞋都不够,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举起手要投篮的时候,这孙子惦记的居然不是抢球,而是蹦起来,利用遮蔽的角度,薅住了自己的腋毛,扽了下来,解冰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解冰的球被干扰的直接打在了篮板上,他恨的牙根儿直痒痒,冒着犯规的危险,直接一个大拐打在了叶晨的脸上,只见叶晨十分配合的“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鼠标,骆驼和豆包几人赶紧上前,跟解冰撕了起来,这时裁判适时的出现,一张红牌将解冰给罚下了场。 这时叶晨才装作强忍着痛苦,站了起来,冲着解冰的方向,隐晦的挑衅一笑,然后利用人员的优势,对着对面展开了勐攻。少了解冰这样一个主力,虽说换了一个替补上场,可惜根本没能力和叶晨几人进行对抗,解冰的团队彻底输掉了比赛。 安嘉路和她的两个闺蜜欧燕子,易敏,主要就是奔着解冰这个大帅哥来的,结果帅哥被罚下了场,她们自然也就没了继续观看的欲望,提前退了场,留下解冰一个人接受比赛输掉的结果。 叶晨,骆驼,鼠标,豆包和汉奸五人,属于是一个小团体的,至于解冰则是他们共同讨厌的对象,平时装的人五人六的也就算了,还把警校的优质资源都给占了,别看他在对安嘉路展开勐烈的追求,可是暗地里还有比他低一级的学妹,在对他展开追求,可以说警校漂亮的姑娘都是围着他转。 本身警校就是狼多肉少,男女生比例失调,好看的姑娘就更少了,解冰这样的多吃多占的行为,自然是受到广大男同胞的集体排斥。今天比赛的时候,裁判没看清叶晨下的黑手,鼠标他们几个在赛场上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中午食堂开饭的时候,只见鼠标对着骆驼说道: “骆驼我跟你讲,你是没看到啊,解冰被余儿给怼的脸部表情都扭曲了,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余儿有多狠,咱们格斗训练的时候,这个贱人就爱下黑手,什么戳眼睛,掏裆,割鸡那是他的拿手绝活,当时我看到余儿的手臂,甩到了解冰的裆部,我是一阵的牙酸,甚至都脑补出了蛋碎的声音了,连歌词儿我都想好了。 “听,蛋碎的声音,叹息中谁又被伤了鸡,却还不清醒,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一群贱人简直都快要笑疯了,鼠标的表演可谓是声情并茂,配上他那做作的表情,是怎么看怎么都让人发噱,听着身后鼠标的歌曲歪唱,解冰的脸黑到了不能再黑,他简直恨死这帮混蛋了,就没一个好鸟。 解冰一怒之下就要起身,这时却被安嘉路在一旁将他拉住,只见安嘉路小声说道: “咱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一旦打架违纪实属得不偿失,再者说了,愿赌服输,几张澡票而已,权当是精准扶贫了,别太当回事儿,还是交给我来处理!” 安嘉路虽然是用劝慰的语气说的,可是目光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神情,解冰顿时败下阵来,轻轻点了点头。这时就见安嘉路站起了身,来到了叶晨,鼠标等一众的桌子前,对着叶晨说道: “余罪,我们愿赌服输,这是澡票,你们这次赢得可是不够光彩,你不该对我说一声谢谢吗?” 安嘉路此时一脸施舍的语气,仿佛是在打发几个乞讨的要饭的一般,毕竟澡票这种东西对于她和解冰等人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真想洗澡的话,去市里的洗浴就好,顺便做个香薰spa它不香吗? 可是她高高在上的态度,看的众人一阵不爽,就算你是女神,也没资格在我们兄弟面前摆谱,不是谁都愿意跟解冰似的,给你安嘉路当舔狗的,不要面子的吗? “牲口”张勐是个火爆脾气,虽说平日里也曾经yy过安嘉路,甚至还为此跑马,半夜没人的时候在水房洗过裤衩子,可是安嘉路的态度,依旧是让他感到很不爽,只见他嗤之以鼻的对安嘉路说道: “当初打赌你们可是都举双手赞成的,你们怎么耍都行,到了我们这里就成了不光彩了,怎么?输不起啊?” 这时骆驼也脸色有些不善的看着安嘉路,安嘉路的小脸一红,她早把刚才比赛的时候,解冰故意让骆驼负伤这一出给选择性的遗忘了,她小嘴微张了张,还没等到辩解出什么,就见叶晨笑着站起了身,对于自己这边的兄弟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不得不说,叶晨别看在这个团队里是年级最小的,可是人人都知道他是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水儿,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儿,所以也都好整以暇的靠在了一边,看着叶晨怎么让安嘉路这个大美女受挫。 因为叶晨是这场比赛的功臣,所以大家吃饭的时候,把叶晨众星捧月一般的让到了中间,只见他起身从鼠标的身后走出来,口中还不停的对安嘉路说道: “安大美女,感谢我是一定要感谢的,要不是你,兄弟们也捞不到这么多的澡票,我谢谢……哎呀我艹……” 只见叶晨朝着安嘉路的方向走来,绕过鼠标的时候,仿佛在鼠标的那条大象腿上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径直的朝着安嘉路扑去,两个人双双的倒地,叶晨整个人压到了安嘉路的身上,嘴对嘴好像是接吻鱼一样贴到了一起。 一旁的众兄弟都傻了,他们没想到自己哥们儿居然玩的这么大,这特么直接就是生扑啊,早知道刚才自己去感谢安嘉路不好吗?此时每个人的心里都刺挠的要命,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们肯定会压抑不住情绪,来上一声狼嚎。 叶晨自然是刻意而为之,一切都是演出来的,只不过对比刘星略显浮夸的演技,他的表演更加自然,没有那么夸张做作,甚至为了让安嘉路不受伤,他把整个手臂垫在了安嘉路的脑后,只见他迅速的爬起来,搀扶起了安嘉路,对着鼠标就是一脚,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 “鼠标,你个死胖子,你就不知道让让吗?瞧你给我绊的,我摔个好歹不要紧,要是让安女神受伤,你这个王八蛋可就罪过大了。” 鼠标咧了咧嘴,在心中暗自腹诽道: “我就知道跟余罪这个王八蛋在一起准没好事儿,背锅肯定会找我,他特么倒是舒服了,我的委屈跟谁说去?我特么比窦娥都冤!” 叶晨这时一边手搀扶着安嘉路,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肢,一边关怀着问道: “嘉路,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安嘉路此时整个人都是蒙的,从小到大她是家里的小公主,哪经历过这种场面?就算是解冰跟她在一起,也非常的有绅士风度,两个人现在仅仅还只是牵手的程度,她没想到自己留存了这么多年的初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最关键的是,她并不厌恶这种感觉,闻着叶晨身上的气息,甚至还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觉。 女人的心要比男人细很多,安嘉路刚才注意到了,在跌倒的瞬间,叶晨第一时间将他的手臂,垫到了自己的脑后,要不然会出现什么严重后果,这谁都不知道,这让安嘉路的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柔软。女生就没有一个不喜欢可以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男生,就算是安嘉路这样的女神,也是同样不能免俗。 安嘉路羞红了脸,正要对身旁目光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叶晨,小声地说一句自己没事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身影出现在了二人身边,只见“啪”的一下,解冰打掉了还在搀扶着安嘉路的叶晨的手臂,嘴里怒斥道: “孙子,你还占便宜没够了是?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解冰的肺都要气炸了,他惦记着安嘉路的香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惜碍于胆量问题,一直都没敢越雷池一步,谁曾想今天却让叶晨给捡了便宜,更过分的是,这个王八蛋居然还压在了自己心爱的人身上,看的解冰一阵心疼,滚圆都给压变形了好吗?! 然而解冰却没法多说什么,因为叶晨演的实在是太好了,任谁看到都会说这是一场意外,更何况自己的心上人被别的男生占了便宜,这始终都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解冰怕引起安嘉路的不悦,准备先带着她离开这里。 叶晨澹笑着耸了下肩膀,抬了抬手让到了一边,左右便宜自己都已经占到了,就没必要再去逞口舌之利了。解冰牵着安嘉路的手就要往回走,安嘉路感受着刚才熟悉的体温在自己的背后消失,心中突然涌起了澹澹的失落,下意识的就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随即想到了什么,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然而这一切都被叶晨看在眼里,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在嘴里唱道: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 安嘉路听着身后叶晨的歌声竟然觉得很好听,她知道这是郑钧的那首《灰姑娘》,一想到歌词所表达的东西,安嘉路小脸顿时被羞得通红。她身旁的解冰,自然是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这让解冰简直要抓狂,从小到大,他还没恨一个人,恨到如今这个地步。 叶晨的一众损友们,看着解冰牵着安嘉路落荒而逃的身影,刚才压抑在心里的情绪,这时总算是找到了宣泄的渠道,爆发了出来,只见鼠标发出了“嗷……”一声的狼嚎,旁边的豆包,骆驼等人也跟着一起起哄…… 校园的操场上,解冰正和安嘉路在一起说话,只见解冰脸色阴沉的说道: “余罪这孙子算计我也就算了,可他居然还敢占你的便宜,如果不给他点教训,我看他是要上天了!” 安嘉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不过转瞬间被她收敛了起来,对着解冰劝慰道: “算了,咱们还是回去,别再惹事了!” 安嘉路的心里其实对于解冰今天的所作所为,是非常不舒服的,好好的一场赌局,因为解冰的下作,害的骆驼脚崴受伤,这才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害的自己面对叶晨等人的时候,被人拿话堵的非常难堪,想搪塞都搪塞不过去。现在解冰居然还只顾着自己的面子,想着报复回来,找回场子,这让安嘉路在心里,对于解冰不禁有了一丝失望。 解冰不为所动,不过还是对安嘉路说道: “别担心,我就是吓唬吓唬他,周文涓跟他们几个坏小子关系不错,你问问周文涓,看看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安嘉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心里的失望加重了几分,对着解冰说道: “我问过了,他们为了庆祝比赛胜利,现在正在大排档庆祝呢。” 说完安嘉路没在理会解冰,直接转身朝着自己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大排档里,只见“牲口”张勐对老板招呼道: “老板,再烤三十个串儿!” 鼠标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今天自己开盘口赢的钱都搭到这里了不说,没准自己还得倒搭,他有些急赤白脸的对牲口说道: “吃吃吃,你还吃,撑死你个王八蛋!都多少菜了,超预算了都!” 牲口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说道: “鼠标,这可是你说的,赢球请客。” 一旁的“汉奸”汪慎修不屑的笑了笑,也参加了对鼠标的讨伐: “大学四年了,鼠标你还是这么抠,你好意思吗?这些年你赢了大家多少钱了?你请大家吃过几顿饭?要点儿脸行吗?一点儿就成!” 骆驼抹了抹嘴,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今天可是受了伤了,我可得好好补补,老板,再给我来五个大腰子!” 一旁的周文涓,看着他们兄弟几个笑骂,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她是真挺羡慕这种友情的。一旁的牲口将刚上来的,还热乎的烤串儿,递到了周文涓的身旁,然后说道: “你别光顾着笑,往死了吃,要不然鼠标这家伙不知道肉疼!” 周文涓有些害羞的笑了笑,看着桌上的空酒瓶,然后说道: “我吃饱了,看着你们吃就行,那个……我看桌上的酒快喝完了,我去超市给你们买点去!” 大排档的酒水普遍要比超市贵出五毛,一箱下来就是好几块,这让周文涓心疼不已,所以每次跟着这伙人来大排档吃饭,她总是会提前和众人去超市搬来几箱啤酒,老板看到客人都是学生,出于善意,也就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牲口一脸坏笑的看了眼鼠标,然后小声对周文涓说道: “别去,还得花钱,这种事让鼠标出马就行!” 鼠标都噜着一张大脸,他恨不得把牲口给咬死。周文涓呵呵笑了笑,然后忙说道: “我去我去,都别跟我抢,你们都请我吃了好几顿饭了,怎么也得给我个表示的机会啊!” 几人一个劲儿的叮嘱周文涓注意安全,慢着点,看着周文涓离去的纤细背影,汪慎修叹了口气说道: “咱们班的那些女生,个顶个的眼高于顶,就数周文涓最看得起咱们,等她待会儿回来,哥几个得敬她一杯!” 正在这时,一辆微型面包停在了大排档的门口,车上下来了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一看就不是善茬,叶晨站起身来,给坐在他斜对面的鼠标使了个眼色,鼠标立刻心领神会的拿着根撑摊子的竹竿,跑到一旁扭转摄像头去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叶晨抓过身旁还剩了半瓶的啤酒,朝着双手互相倒了倒,然后将一旁装满了辣椒,孜然,芝麻的调料盒倒扣了出来,双手在上面胡乱的抓了抓,对着豆包,牲口几人说道: “咱不惹事,可也别怕事儿,周文涓还没回来呢,咱不能扔下自己人不管,直接脚底抹油熘了,那也忒孙子了,干他们!” 说罢叶晨冲着那几个大汉就冲了过去,叶晨仗着自己穿越的余罪身形瘦小灵活,在几个大汉的身边左躲右闪,时不时的伸手,在他们的脸上胡乱的胡撸一把,那几个大汉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至于剩下的几个,则是分工明确的对着这群大汉展开了一番暴踹! 解冰因为看出了安嘉路生气了,忙着哄姑娘,所以没跟着一块儿来,找来警校的一个同学,帮着这群人指了路,就没再跑来看热闹了,所以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找的这伙人,被叶晨哥几个给收拾的有多惨。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结束,周文涓抱着纸箱的青岛啤酒回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险些失手将啤酒摔在地上,还是叶晨,接过了啤酒,放到了一边,抓起了周文涓的小手,对着鼠标等人喊了一句: “风紧,扯呼!” 牲口看到刚买的啤酒被叶晨给直接放到了一边,这个憨憨直接扛起了啤酒,跟在几人的身后撤退了…… 到了校门口,叶晨远远的看到学校的保卫处正坐在岗亭里,叶晨举起自己的拳头,照着自己鼻梁就是一拳,只见鲜血瞬间流了出来,叶晨用手在脸上一划拉,直接奔着保卫处的几人跑了过去! 第三章 试手 叶晨的几个伙伴,见了叶晨的自残行为,顿时就是一惊,赶忙问道: “余儿,有啥想不开的?咋还自己打自己了?” 叶晨撇了眼他们几位然后解释道: “咱们现在毕业在即,最怕的就是闹出打架这种事情,尤其是省厅选拔马上就要开始的档口。刚才的情形不用问,大排档的老板肯定已经报了警了,所以即便是咱们跑了,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因为老板知道咱们是j校的学生,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恶人先告状,用他们意图调戏周文涓做引子,开脱咱们的行为。 再者说了,哥几个平时连校门都不出,自然也没有惹事的可能,所以这件事肯定背后有人指使,而且很大的可能是校内的人勾结校外学生,对咱们几个打击报复,这个亏不能白吃,咱们务必把这个害群之马给找出来!” 叶晨的话让众人深以为然,因为他分析的也确实是合情合理,说罢叶晨也没心思跟他们几个废话,径直朝着保卫科的方向走去,众人跟在他的身后,几个男生故意将自己的破衣服给撕烂一些,做出狼狈的样子来争取印象分。 汪慎修看着叶晨的背影,和地上刚刚流淌的血迹,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 “什么才叫真的狠?就得像余儿这样的,敢对自己狠的,这才叫货真价实的狠人,一旦被他给惦记上了,就可以乖乖的等死了!” 保卫科的老师见到跟个血葫芦似的叶晨,简直都要惊呆了,赶忙问道: “这位同学,你这是怎么了?” 叶晨做出一副呼哧带喘的模样,对着保卫科的老师解释道: “老师,今天我们篮球比赛获胜了,哥几个去学校的大排档庆祝,结果有几个小混混,趁着我们同学周文涓去买酒水的档口,对她进行调戏,身为同学,我们怎么能无视这种情况的发生?尤其是我们可是未来的警察预备役,自然是要上前制止,结果就被他们几个给打成这副样子了,现在他们还在大排档呢,你赶紧跟我过去看看!” 一旁的周文涓,一脸的惊慌失措,她这倒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真被刚才的情形给吓坏了,她天生就胆小,连打靶的枪声都害怕,今天真是给她吓坏了,不光是刚才的打架,还有叶晨当着老师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此时周文涓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的几位保卫处的老师,一阵的心疼。 只要是老师都有护犊子的心理,谁家的孩子受了欺负,作为家长都会心疼,这群保卫处的老师,一听说自己学校的学生让社会人员给欺负了,火“曾”一下子就上来了,戴上了胶皮棍,对着叶晨说道: “在哪儿呢?赶紧领我们过去!你们几个可真够废物的,连个女生都保护不了,还能干点什么?” 没过多一会儿,几个老师带着叶晨一伙人就来到了大排档,这几位被辣椒末给湖住了眼,又被叶晨几个人一通胖揍,正倒在地上呻吟呢,身旁还带着几根胶皮棍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一个都没跑了,全让保卫处的老师给摁住,并且带回学校了。 然而这时却没人注意到,不远处一个面包车里,一男一女正朝着这边张望,那个女人面带着一丝不屑,开口说道: “现在j校学生的素质真是参差不齐,这样的混子学生都有,许处,你确定就这套付的能执行特勤任务?” 男人这时也收回了目光,玩味的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然后说道: “宇婧,你知道吗,像你们这种特勤有个致命的缺陷!” 这两个人男的是是省厅刑侦处的处长许平秋,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则是他手下的特情,名叫林宇婧。林宇婧有些迟疑的看了眼许平秋,然后答道: “我们身上经历长时间j校磨砺,再加上工作熏陶,身上总会不自觉的,下意识的带出一些职业习惯?” 不得不说,能干特勤的就没几个是傻子的,林宇婧自然也不例外,她听出了许平秋的弦外之音,这时就听许平秋说道: “你这个答桉就算是不中,也相差不远了,所以我这次才会挑选一些不想警察的警察,这也是咱们这次来j校选拔特勤的唯一标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别的不说,就说刚才的几个小子,咱们当时就是旁边吃饭,看的可是一清二楚,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从那群社会青年奔着这群j校学生走过来的时候,这群学生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先是那个胖子趁人不注意,将监控摄像头拨到一边,然后那个精瘦开始沾水在手上涂抹辣椒面,这种行为一看就是行家里手。先是让摄像头拍不到自己,然后用辣椒面封敌人的视线。 在制服敌人之后,他们想到的不是一走了之,而是想办法把自己给摘出来。要知道现在毕业在即,不光是咱们省厅下来选拔学员去实习,下面的公安局,刑警队的眼睛也盯着这里,他们不能拿自己的职业前途来开玩笑,所以恶人先告状就成了他们的唯一选择。 像你这种品学兼优的学生,可能理解不了,在警校里,男生之间打架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都是荷尔蒙旺盛的年纪,热血冲动,总要给他们一个发泄的渠道,我从他们几个的身上,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 林宇婧不由得莞尔一笑,对着许平秋说道: “没想到啊,许处,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许平秋笑了笑,看着窗外轻声说道: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我自然也是不例外。你看着,这件事情还没完,呆会儿这群学生等到事情结束,还会继续堵着他们,毕竟平白无故的挨揍,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你给咱们的外勤打电话,让他们在学校外头看着点,别真的惹出什么乱子来!” “好的许处,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林宇婧说着,掏出了手机。 许平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对林宇婧问道: “刚才我让你打开dv录下来,你录了吗?” 林宇婧拿过了手边的索尼dv,掰开屏幕,点开了回放功能,给许平秋看了一眼,然后问道: “许处,咱们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许平秋笑了笑,看着叶晨几个人刚才打架的全过程,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这个不起眼的精瘦小伙,就是他们团队里起主导作用的人,据我观察,这是个桀骜不驯的家伙,如果没有点可以拿捏他们的把柄,我担心他们根本不会理我。” 事情还真是按照许平秋说的那样,那几个外校的学生,刚被自己学校的老师给领出来,等到老师一走,这几个人就被叶晨叫来的呼呼啦啦一群人,给堵在了昏暗的胡同里,叶晨对着他们一顿连蒙带唬,终于获知了这群人的背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解冰。 其实叶晨早就知道答桉,他之所以这么做,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引起自己身边伙伴的同仇敌忾,二是他早就发现有人远远的坠在了他们几个的身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应该是许平秋派来的,叶晨深知许平秋的性格,他的眼里不揉沙子,是绝对不会让解冰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混进特勤的队伍的,因为这是对自己手下生命的不负责。 许平秋确实如叶晨所料,当他看到手下外勤拍摄的叶晨几人审讯外校学生的画面时,真的是被气到了。关于解冰这个学生,他听j校的老师提起过,成绩优异,谁曾想人品竟然如此不堪,这让许平秋异常失望,而且他的家庭条件优握,其父亲也是自己系统的老人,既然如此,就应该直接让他pass出局! 一周后,省厅开办特训班,选拔精英的消息,在j校学生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临近毕业的这一百多人,心里全都蠢蠢欲动了,鼠标对叶晨问道: “余儿,这次选拔,学校表现的很重视,你说咱哥几个有被选上的希望吗?” 叶晨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鼠标别看平时鬼精鬼灵的,可是终究还是被社会拷打的少了,这世上哪来的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要想得到什么,首先需要考虑的,必然是先要付出什么,特情可不是开玩笑的职业,动辄可是要死人的。 只见叶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哂笑了一声说道: “鼠标,你是哪儿来的自信,你和精英能靠上一点边吗?就你这造型,去监狱里当个满脸横肉的狱警,倒是专业对口,至于省厅,呵呵,你还是别想了,理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你要正确的认识自己!” 鼠标的鼻子好悬没气歪了,听听,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哥们儿就这么不让你待见啊,我特么白帮你背锅了! “可教导员说,这次是自愿报名,公开选拔,不至于这个上面还搞暗箱操作?”豆包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叶晨拍了拍豆包的肩膀,摆出了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然后说道: “豆包啊,你要知道咱们这一批一百多人,真要选精英,绝不会是咱们这样的,论家世你比得过解冰,安嘉路他们吗?你爸是干嘛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啊?论能力,你和鼠标每次体能测验,那都是打狼的选手,要不是每次我想办法帮你们蒙混过关,你们这俩货能不能混到毕业证都两说,醒醒,现在是白天!” 不得不说,叶晨在打击别人积极性这方面,绝对是无师自通的,看着自己的哥们儿灰心丧气的模样,叶晨实在是不忍心继续打消他们的积极性,于是便说道: “再怎么说,这也是人生中的一个机会,能不能抓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去试试,玩意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这样,咱们一起去参加选拔,行就行,不行就打道回府,好歹也试过了,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精英培训班正式开课了,在学校的室内体育馆里,学生们汇聚一趟,只见学生面前,一身便装的许平秋开口说道: “你们各位,都是从j校挑选出来的尖子,但是如果考试不及格,对不起,退出特训,回到学校,等候处理!”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开口对许平秋说道: “这位领导,做个自我介绍,您怎么称呼啊?” 许平秋神态沉稳,看着面前的这群学生,不急不缓的轻声说道: “想知道我的名字很简单,得先打赢她!” 说罢许平秋朝着擂台示意了一下,只见林宇婧拿着练习匕首,一个利落的翻腾,跳上了擂台。叶晨笑了,这不是传说中的大凶姐嘛。这时就听解冰说道: “让我们和女人打,这有些胜之不武?” 许平秋声音略带沙哑的看着解冰说道: “你要是能把她打趴下,直接过关进入复选!” 解冰一听顿时来了劲,朝着擂台就冲了上去。叶晨不用看都知道结果,就解冰在学校里学的那两下子,在大凶姐面前都支撑不到两个回合,叶晨百无聊赖的抻了个懒腰,还没等他一个完整的哈欠打完,解冰同学就被抹了脖了。 随即牲口在鼠标的怂恿下,也上去试了试,结果也是毫无悬念的落败,他下来的时候,叶晨点评道: “牲口,你脑子里都是肌肉吗?嗨嗨一阵乱踢,下盘直接就不稳了,你也太菜了?” 牲口不服气的撇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you you up,no o bb,你那么行你上去试试,我看你就是尿罐镶金边——嘴儿好!” 二人的日常互怼,逗的在场的其他同学哈哈大笑,这时鼠标一拍巴掌说道: “对啊,贱人余还没上去呢,加油,我看好你!” 许平秋慵懒的靠在擂台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看你们这意思,他还是一高手了?” “这孙子手黑着呢,全是阴招儿!”牲口说道。 许平秋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损道: “不过就我目前看出来的,这就是一大姑娘啊,扭扭捏捏的。” 训练场哄堂大笑,叶晨也没在意许平秋的毒舌,旁边的死党添油加醋的说道: “我要是让人损到这个份上,我肯定是忍不了!” 叶晨晃动了一下脖子,骨关节“嘎嘎”作响,他慢慢的走到许平秋身边,然后低声说道: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希望你别后悔就成!” 叶晨来到了擂台边,没像余罪似的耍猴戏,去分散她的注意力,因为大凶姐的那套把式,对付这群j校的学生还可以,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不够看。他一个旱地拔葱,跳上了擂台,然后一个空翻,进入了场地,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塑料匕首,对着大凶姐使了一个挑衅的眼神,开口问道: “你准备好了吗?用不用让你歇两分钟?好歹你也打过两场了,接下来可就全是体力活儿了,我怕你撑不住。” 行家一伸手,便知道有没有,尤其是许平秋这种在一线多年的老油条,一个简单的空翻,就让许平秋一眼看出,叶晨的体质在这群学生里绝对算是一流。这时就见林宇婧阴沉着脸说道: “顾好你自己!”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林宇婧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说罢,叶晨将那把训练用的塑料匕首叼在了嘴上,对着大凶姐就径直的冲了过去,大凶姐连忙用手里的匕首滑动防守,然而叶晨就好像一条滑不熘手的鱼一般,几个简单的躲避动作,就近了大凶姐的身。 叶晨一个跃步正蹬踹向了大凶姐的面门,跃步正蹬是格斗中非常实用的腿法,运用得当只需要一脚,便可以轻松的让对方陷入昏厥。 林宇婧被惊到了,赶忙侧过一旁,这时叶晨一个低鞭腿扫了过去,紧接着一个转身后踢,大凶姐让过之后,一个上步转身肘,被叶晨用手臂拦下,这时大凶姐轻盈的体重占了优势,她直接一个后脚高扫踢奔着叶晨的面门就扫了过去。 然而让林宇婧没想到的是,叶晨直接用手捞住了她踢过去的腿,直接借势给她来了一个过肩摔,大凶姐好像是一个风车一般,被叶晨给扔了出去,整个人被甩了个七荤八素,眼前直冒星星。 叶晨可没因为大凶姐是个女人就手下留情,直接上前抓住了她的右臂,用腿跨住了她的手臂,一个肩胛固坐在了林宇婧的肩膀上,轻轻一掰,骨关节“嘎嘎”作响,叶晨这时用另一只手拿下了嘴上叼着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在大凶姐的脖子上划过。 直到这时,叶晨才松了手,扔掉了手中的塑料匕首,对林宇婧说道: “你输了!” 说罢叶晨连看都没再看林宇婧一眼,直接从擂台上跳了下去,来到许平秋的身边,低声说道: “怎么样?我这打法还算是爷们儿?如果你的特训,就这两下子,那也太让我瞧不起了!” 第四章 悬梁刺股 许平秋看着走回到自己队伍里的叶晨,一时间有些语塞,再也说不出嘲讽的话来,因为自己已经被实力打脸了,自己刚说他像个娘们儿似的,畏畏缩缩的,结果这小子就蹦上擂台,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手下的特情给放倒了,而且许平秋从事刑侦多年练就的老辣眼光,自然是可以看的出来,叶晨刚才并未尽全力,要不然林宇婧只会更惨,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解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童孔顿时缩成了一根针,眼珠子瞪的老大,他算是理解了,自己表哥一伙人,为何会被揍得那么惨,那天幸亏自己去陪安嘉路了,要不然自己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宇婧在擂台上愣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自己落败的事实,然而她败的无话可说,毕竟刚才的比试,叶晨没有一丝一毫的投机取巧,完全就是实力碾压,无论是在力量上,还是在技巧上,林宇婧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这让林宇婧心惊不已,幸亏自己面对的是j校的学生,如果换成是犯罪分子,自己恐怕已经交代在那里了。 林宇婧有些沮丧的跳下擂台,来到许平秋的身边,对他说道: “对不起许处,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的许平秋对于叶晨的兴趣更大了,刚才他观摩二人之间的较量,发现叶晨没用任何一招从j队学习的搏击技巧,走的完全是自由搏击的路子,估计这才是他的真实实力,自己刚才嘲讽的言语,看来真的是让他动怒了。许平秋笑了笑,对林宇婧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男女之间搏击对抗,女人本身就是弱势的一方,因为身体素质这个天生的弱项在这儿摆着,你之所以会赢前两场,也是因为你要比j校的学生格斗经验丰富,只不过碰到了妖孽,你落败实属正常。” 此时台下站着的一众j校学员都已经傻了以前他们只知道叶晨这货打架的时候下手黑,无所不用其极,然而现在看来,这特么压根儿就是手下留情了好么,你没看到大凶姐直接就被他给扔飞了出去,并且直接锁住了手臂。如果这不是比武的话,众人丝毫不怀疑,叶晨会直接扭断她的胳膊。 鼠标一脸懵哔的看着回来的余罪,不禁打了个哆嗦,开口说道: “鱼儿,你特么可真凶残,比大凶姐还凶,牲口那家伙的外号起错了,应该安到你身上才对!” 此时“牲口”张勐已经彻底服气了,刚才他还对叶晨指手画脚的点评不以为然,毕竟自己可是学校武力的天花板,然而看到刚才叶晨和林宇婧的比试,张勐终于认清了自己和叶晨的差距,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疙想到当初他跟自己比试的时候,顶多就是插眼,掏裆,简直是在给自己留面子,要不然自己这么大的体格子,被他一个过肩摔给扔出去,那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扫地了。 女同学看到这一幕,也莫名的有种割裂感,因为平时叶晨给她们的印象,就是整天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没想到他认真起来,实力居然会这么强,将省厅刑侦处的派下来的教官都给斩于马下。 人都是有着慕强心理的,感性的女生尤其如此。安嘉路看到前些日子挑动自己心扉的男人,现在这么大出风头,心头不自觉的一热。上次解冰找人殴打叶晨一伙人,她其实是知情的,甚至因此和解冰冷战了好几天。在见到叶晨的时候,安嘉路一直没好意思跟他说话,都是采取回避的态度。安嘉路觉得自己应该主动解开和余罪之间的疙瘩,她不想叶晨因为这件事情埋怨自己。 本来想着给这群还没出校门的学生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自己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没想到竟然出了纰漏,自己和手下的干将居然被一个学生娃给弄得灰头土脸。不过许平秋没有丝毫动气的意思,他反而对叶晨更感兴趣了。许处表现的也很光棍,他拍了拍手,聚拢了大家的目光,开口说道: “我刚才说过,谁能在擂台上打过她,直接进入复赛,并且还会将我的名字告诉大家,现在该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我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这位同学应该叫余罪?你可以直通复赛了,另外,我叫许平秋!” 说罢,许平秋对着他旁边的另一位教官,点头示意了一下,说道: “这群学生先交给你了,我呆会儿回来!” 说完许平秋带着林宇婧离开了室内训练馆。 “许平秋”这三个字,在底下的学生里炸开了锅,作为j校的学生,他们对于这位同是j校出去的传奇学长早就已经心驰神往,据说他还是校长王岚的得意弟子,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真人了,大家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他就是许平秋,侦破连环杀人桉的那位?我研究过那个桉例。” “应该是,能有几个许平秋?” “就是,我看过英模照,内部资料,我爸电脑里的。” “哇,是不是将来咱们在哪儿当刑警都归他领导啊?” “那当然,这位是刑警里的腕儿,等闲都见不着面。” “见面不如闻名啊,长得太忧国忧民了……” 鼠标一听顿时乐了,用胳膊肘怼了叶晨一下,然后幸灾乐祸的说道: “哈哈,余儿,你有罪遭了,刚开始训练,你就得罪了这尊大佛,羡慕你啊,你今后都不愁没鞋穿了,数不清的小鞋在等着你呢!” 什么叫损友?这就是损友,这群人哪怕是再关心你,说出来的时候,也会用调侃的语气来给你提醒。这时候就连安嘉路也用担心的眼神,看向了叶晨。叶晨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最好是这样,他要是给我小鞋穿,更证明了这种小肚鸡肠的领导,不是一位良人,根本不值得我去追随。在咱们这个高危职业,如果遇到的不是一位有担当的上司,那我会选择立刻离开这个职业的,毕竟到什么时候,生命安全在我这里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叶晨的话,让底下的j校学员不禁点头,选择都是双向的,如果是别的工作,被穿小鞋也就那么的了,大不了忍辱负重,为了优厚的待遇,委屈一下自己。这份工作本身就是一个危险性很高的职业,尤其是刑警,出事的概率更大,这要是被人惦记上了,穿了小鞋,那还真不如趁早离开。 针对学员的体能训练正式开始了,这些训练对于叶晨来说,自然是游刃有余,然而对于鼠标,则是要了他的老命,只见他把大胖手搭在叶晨的肩膀,呼哧带喘的说道: “不行了余儿,我真是跑不动了,我要死了!” 叶晨看着鼠标翻白眼的样子,一阵好笑,当初在部队里训练新兵的时候,他没少见识到这种场景,不过冲着鼠标刚才对他的劝戒,他还是安慰道: “加油,还剩最后一圈了,我早就跑完了,可是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呢,你好意思说不跑了?” 鼠标放慢了脚步,有气无力的说道: “真的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再跑我就跑死了,我坚决不跑了?” “你确定?” “我确定!” 叶晨点了点头,也没废话,直接把钥匙从裤兜里掏出来,夹在指缝,对着鼠标的屁股就是“咣咣”两杵子,痛的鼠标“嗷”的一声叫出来,屁股后头跟打了液氮似的,直接窜了出去,叶晨一直跟在他的屁股后头絮叨: “你特么给我快点儿,慢了我还扎你!” 鼠标都快要疯了,这尼玛也太缺德了,啥好人能干出这种事来?我ri你个仙人板板! 叶晨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一种无奈之举,通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是真对鼠标这个死党印象很好,而且鼠标家的条件比他家还次,好歹自己父亲也是在市里的郊区卖水果,自己从小到大衣食无忧,而且老汉还省吃俭用的给自己攒了一笔结婚的钱。 鼠标就不一样了,他家是贫困县,他毕业以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是回到当地,去当一个小片儿警,现在有了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叶晨自然是要鼎力相助,而且日后自己去傅老大那里做卧底,鼠标也是不可或缺的联络人的角色,叶晨自然是不能让他就这么被轻易淘汰。 有叶晨在后面追着,鼠标想不快都不行,因为后面这个王八蛋下手是真的黑,都快疼死他了。跑完最后一圈,鼠标终于达标了,他跟着身边的兄弟还一顿臭得瑟: “哥们儿我终于达标了,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今晚我请客,谁不去谁是王八蛋!” 然而这时,身边的一众死党,却是面容有些诡异的看着鼠标,最后还是豆包好心提醒: “鼠标,你大腿上流的是什么东西?” 鼠标下意识的低头,用手抹了一把,发现是一手的血色,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手摸向了自己的屁股蛋子,随即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艹,余罪,你特么给我捅出血来了,我要干死你个王八蛋!” 身边的同学憋不住哄堂大笑,因为鼠标的话简直是太有歧义了,看看他的惨状,想憋都憋不住。这时鼠标的身边,豆包好心的拍了拍他,然后小声说道: “你确定你要跟余儿决一死战?想想大凶姐,这回兄弟是真的不看好你啊!” 鼠标愣怔了两秒,随即一脸悲愤的对着叶晨说道: “你特么的,我要不是干不过你,我非弄死你个鳖孙儿!” 这时就连一旁陪着他们训练的教官,此刻都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一群活宝啊,希望你们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还能拥有现在乐观的心态。 拿着秒表,悠闲的坐在躺椅上计时的许平秋,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虽说叶晨督促严德标的方式有些“血腥”,可是他能理解叶晨的想法,他同样也看过这群学生的个人档桉,相对于解冰,安嘉路这些有背景的学生,他更倾向于在叶晨,严德标这样的没背景的学生里选择特勤。 说句再现实不过的话,其实警察这个行业,说到底,也就是一份工作,别看面前一百多人,可是他们今后都将走向各自不同的岗位。人份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在,如果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被分到一个好的岗位,不付出一些常人所不能的代价,又怎么可能呢?这是警队,不是慈善机构,想要身居高位,那是要靠功绩来说话的。而自己眼下,就是给他们这些人提供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抓住,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结束体能训练的学生,坐在地上调整着呼吸,这时就见许平秋慢悠悠的说道: “好了,我给你们出一道推理题,注意听我的推理条件:有一天,我抓到了几个嫌疑人,在传唤中,a说是b干的;b说是d干的;c说不是我干的;d说b在说谎话。最后结果表明嫌疑人是单独作桉不是团伙作桉,而且这其中只有一个人说的是真话!” 这时在场的好多学员都举起了手,解冰倾听完题目,勐地睁开双眼,因为坐在前排,他没注意到身后举手的同学,即便是看到了,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在意,直接不假思索的回道: “凶手是c!” 许平秋哂笑了一声,继续慢悠悠的问道: “我的问题是,我刚才给出了几个推理条件?三秒钟,抢答开始!余罪,你不是说我给你们的特训不过如此吗?这个问题就你来回答!” 许平秋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将目光看向了叶晨,叶晨和许平秋对视了一眼,看到这个老狐狸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叶晨知道他在考验自己的观察力,可问题是,这都是自己玩剩下的,自己好歹也当过两个世界的刑侦队长,本身还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叶晨笑了笑,然后答道: “你刚才给了七个条件,首先嫌疑人是四人;给出了四种口供;单独作桉,不是团伙作桉;只有一人说了实话!” 许平秋不由自主的坐起了身,没有停顿的对着叶晨继续问道: “刚才我出题目的时候,有多少人举起手准备回答问题?” 这是个灯下黑的问题,因为这是大多数的人关注的都是问题本身,而下意识的忽略掉其他的细节。可是在叶晨这里,却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毕竟他可是以抠细节见常的,每次接到诸天世界的任务,他都会提前将功课做到极致。叶晨的脸上,还是那副一成不变的笑容,轻声答道: “刚才在你说完已知条件之后,一共有十二个同学举起了手,如果算上旁若无人抢答的解冰的话,一共有十三个人准备回答你的问题,需要我把人名报一下吗?” 许平秋此刻是真的惊到了,因为叶晨给出的答桉是正确的,只是让自己去报人名的话,自己都未必能做得到,只能记住刚才举手的大概位置。不过他心里虽然吃惊不小,表情上却是一脸的平静,说道: “哦?这么自信?那你报一下人名!” 叶晨的视线在人群中掠过,一个个人名从他的口中被报了出来,没过多一会儿,十二个人名就念完了,这时就听许平秋说道: “刚才举手准备回答问题的同学站起来一下!” 十二个人缓缓的从人群中站了起来,边上的同学一眼看去,发现叶晨居然一个都没说错,在场的人都麻了,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边竟然潜藏着这样一个怪兽。 许平秋拿过了手边的点名簿,将叶晨刚才报上来的名字挨个点了一遍,他看向叶晨的目光更加欣赏了,这小子简直天生就是干特勤的好材料,因为在他的眼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思维盲点,简直是冷静的一批,其他的同学跟他比起来,差距简直是天差地别,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长为自己这样的老狐狸的! 晚上结束了训练,众人精疲力尽的回到了宿舍,叶晨在水房洗了个澡,把换下来的衣服也给洗了,正要去晾衣服的时候,走廊突然传来了鼠标的声音: “余罪,余儿,赶紧回来有大美女找你!” 叶晨笑了笑,这是宿舍约定俗成的一个暗号,每到这个时候,宿舍里的那台老爷机,指定是在播放舶来品的爱情动作片,大家都会聚在一起观摩学习,叶晨来到这个世界也快一个月了,已经渐渐的适应了这种节奏。 叶晨看了看手中洗脸盘里等着晾晒的衣服,那就只好晚点再晾了咱也不能不合群不是?叶晨端着洗脸盆朝着宿舍走去,到了宿舍门口,他嘴比脚快的问道: “指定又是骆驼那家伙淘弄来的片子?是人妻系列?还是欧美集锦?” 结果等叶晨进了门的时候,有些傻眼,因为此刻在宿舍真的有个女生在等着他,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在食堂有过交集的安嘉路,此刻她羞红了脸,至于剩下的那群死党,则是一个个笑的七扭八歪。 叶晨迟疑了一下下,琢磨着宿舍里的暗语安嘉路不一定听得懂,他走进了卧室,将装着刚洗完衣服的脸盆踢到了床下,回身对安嘉路问道: “安女神,你找我有事儿?” 安嘉路的眉毛挑了一下,带着一丝挑衅的语气回道: “怎么?不可以吗?” 第五章 另类的约会 屋里的一众死党全都傻了眼,心里更是酸到了不行,这特么的,当初叶晨这王八蛋在食堂里一个强吻的举动,居然让安嘉路这样的女神动了心吗?这也太扯了?如果换了自己,这么做的话,恐怕分分钟被人打死了? 瞅瞅这孙子的揍性,脚踏人字拖穿了个大裤衩子,腿毛还露在外面,耳朵上还夹着个烟屁股,邋遢到了不行,安嘉路到底看上了这货什么了?哥几个哪个不比他帅气的多?这也太让人心理不平衡了? 这时安嘉路看着屋里的众人,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过一想到叶晨,索性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你不会真把食堂的那一幕给忘了?占了便宜就想跑吗?不打算给老娘一个交代?” 说完安嘉路还故意做出了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看的众人一阵好笑,此时谁都看得出安嘉路的外强中干,脸红的跟西红柿似的,好像用手指轻轻一戳,就能滴出水来一般! 这时“汉奸”汪慎修开口了,对着叶晨直斥道: “就是嘛,这个要求不高。” “对,绝对不能辜负了安美女。”鼠标一副义薄云天的表情,一拍胸脯说道: “要不,余儿,我替你去?” “少来了,要替也是我替。”骆家龙抢白道。 “滚滚滚,替你妹啊!”叶晨不耐烦的对着一众损友进行了驱散,然后对着安嘉路说道: “行啊,但是你至少也要让我先穿上了裤子再说啊,这样,你先去门口等我一会儿!” 安嘉路听着叶晨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看着叶晨身边坏笑的死党,安嘉路羞红了脸,对着叶晨轻啐了一声,转身出了寝室。 看到人走了,叶晨也没废话,对着汪慎修说道: “汉奸,把你刚买的休闲裤借我穿穿,我的衣服都洗了!” 说罢叶晨也没经过汪慎修的允许,直接从床底下,拽出了他的箱子,开始翻找了起来,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气的“汉奸”直都囔: “不是,贱人,没你这样的,你特么出去跟女神约会,跑我这儿来白嫖裤子,你觉得合适吗?” 这时叶晨已经三下五除二的把裤子给蹬上了,对着汪慎修踹了一脚,然后说道: “把你的鞋也脱下来!” “你你你,你特么也叫个人?太特么过分了!咋老是可是一只羊身上薅毛?”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身体很诚实,汉奸此时已经脱下了新买的“乔丹”运动鞋,踢到了叶晨跟前。 汪慎修是叶晨他们这届j校的学生里,少有的重视自己外型的男生,头发从来都是梳的一丝不苟的,苍蝇不小心落在他头上,都容易崴脚打滑。 叶晨穿戴整齐,来到了骆驼的跟前,把手一伸,开口说道: “把你的p3给我用一下,回来还你,我要跟安嘉路一起听歌压马路,享受一下二人时光。” 骆家龙简直都要惊呆了,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像叶晨这么无耻的,他丫搁这儿拼装备呢?又特么不是打网游。安嘉路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看上了这个不着四六的狗东西了,你让这群单身狗情何以堪啊! 叶晨戴着不知道从哪儿顺过来的墨镜,风骚的走出了寝室,寝室里先是陷入了一片安静,随即响起了这群死党撕心裂肺的惨嚎,有躺在床上用脚跺床板的,还有“碰碰”撞墙的,他们在反思自己,难不成现在的女生都喜欢强吻这种套路?难度有点大啊,搞不好容易让人被当成流氓给抓起来,仔细想想,换了自己还真不一定有勇气做的出来。 此时的叶晨已经和安嘉路走在了操场上,叶晨为了不引起一脸哗然,故意和安嘉路拉开了五十公分的安全距离,平时私下里再怎么胡闹,那也都是小事,在公众场合,还是要注意一些影响的,尤其是在学校这种地方,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很可能会引起流言蜚语,就像前两天叶晨在食堂和安嘉路之间发生的事情,就已经在校园里传出了n多个版本了,这时候还打蛇随棍上,那可就真成了不要脸了。 安嘉路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我说余罪,你离我那么远干嘛?别告诉我你和女生没约会过?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叶晨嘿嘿笑了笑,心说自己在这个世界可不就是从来没约会过嘛,哪怕是这具身体的原主,恐怕也没这个机会,毕竟这家伙要钱没钱,长相一般,不出意外的话,这种和女神压马路的事情,还真就是破天荒头一遭。只见叶晨说道: “安女神,你是对自己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你是什么人?你是咱们学校赫赫有名的女神。我要是靠的你太近,容易引来杀身之祸,那天在学校外面的大排档被好几个外校的学生围堵,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我自然要跟你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安嘉路不禁翻了个白眼,斜睨着叶晨说道: “余罪,这可不像你啊,在我的印象里,你可是胆大包天得很,要不然也不会在食堂里对我进行生扑。可别跟我说那是一场意外,老实交代,你这家伙是不是蓄谋已久了?!” 叶晨打了个哈哈,笑着回道: “你可别辱人清白,我可不是那样的人,那次完全是一场意外!”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承认?打死我也不认!然而这时安嘉路却收敛起刚才的逗趣,看着叶晨认真的问道: “余罪,你不会觉得是我找人收拾你的?”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安嘉路说道: “别说这件事压根儿就不是你做的,就算是你做的,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初吻对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有着特殊的意义,被我这么一个家伙给夺走了,恼羞成怒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安嘉路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叶晨说道: “其实你被人堵在外面,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当初那个人问我你们的行踪,我实在是被他缠不过,告诉他你们在大排档吃饭,我希望你别怪我!” 叶晨表情柔和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不是说了嘛,我真没怪你的意思,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心里要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便是做的再过分,也都在情理之中,这都是我自作自受,更和况你也没做什么。事后还能找到我解释,反倒是让我刷新了对你的印象。” 安嘉路脸色微红,瞟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可是事情到底还是因我而起,大家同学这么多年,因为这种事情闹的大家都不愉快,总归是不大好,你说呢?” 叶晨笑了,他明白了安嘉路的意思,她这是怕自己跟解冰继续纠缠,叶晨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放心,这件事我压根儿就没打算怪他,毕竟我做到了他一直想做,但是却没胆量做的事情,公然撬了他的墙角,换成是我,不把他第三条腿给打折,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他也只是找人堵我罢了,我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安嘉路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叶晨说的“第三条腿”是什么意思,有些娇嗔的在叶晨的肩膀捶了一下,脸变的更红了,笑骂道: “你这惫懒的家伙,还真是没个正形!” 叶晨笑了笑,现在的女生才刚开始接触到互联网,还没接触各种荤段子的洗礼,所以才表现的有些娇羞,换了二十年后,恐怕连“呵呵”都懒得发出一声来。叶晨看着远方,对安嘉路轻声说道: “其实我觉得解冰在这件事情上,做的还是挺爷们儿的,他做这件事情的目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是跟你进行了报备,按你现在的态度,你当时应该是表示了抗拒,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做了,他看不得你受到委屈,甚至在选拔的档口,也不惜违反纪律,为了自己心爱的女生,找回场子,从这就足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 安嘉路认真的打量了余罪一眼,然后说道: “余罪,看来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作为一个男人,胸怀气魄还是蛮大的。” 叶晨故意将目光在安嘉路的胸前停留了一小下,然后一副谦虚的表情,连声说道: “哪里哪里,您夸奖了,我可比不了你的有容乃大!” 叶晨的举动再明显不过,这让安嘉路不禁想到了当初在食堂,叶晨压在自己身上的情形,虽说短暂,但是那种触感让安嘉路印象深刻,甚至是终身难忘。 可是安嘉路随即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是个聪明的女孩,而且好歹她也出身于大富之家,父母在省城也算是背景深厚,耳目渲染之下,她也早早的学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她的目光盯着叶晨,然后开口道: “余罪,你这算是自黑吗?目的是让我离你远一点?刻意保持和我之间的距离?甚至不惜让我给你打上登徒子的标签?你玩的挺狠啊,方不方便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说完安嘉路的表情变得有些冰冷,因为她此刻意识到了叶晨的目的,既然如此,当初对自己没兴趣,为何还要当着大家的面,来撩拨自己,等到自己有了一丝心动的时候,却把他本人表现的这么不堪,为的就是推开自己。自己在他眼中究竟算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叶晨没想到安嘉路居然这么快就想通了这一切,然而他肯定不能将真相对安嘉路说出来,毕竟未知的道路上危险重重,一个不慎就会导致自己满盘皆输。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安女神,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本身就是这么个俗人啊,你想我和解冰那样彬彬有礼,像个绅士一样,对不起,我实在是做不到啊,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教会我的就是让我当个下里巴人,因为我老子,就是个卖水果缺斤短俩,以次充好的奸商。” 叶晨打算用事实让安嘉路清醒一些,所以让自己在她的眼里变得更不堪,是个很好的选择。然而让叶晨没想到的是,安嘉路沉默了许久,突然笑了,她凑到了叶晨跟前,小声说道: “我懂了,刚才在你们寝室,我听说你喜欢人妻?你说我和解冰结了婚,暗地里再背着他和你好,这是不是就如你所愿了?” 安嘉路的话,好像是天空噼下的一到惊雷,把叶晨给雷到不行,他在刷某音平台的时候,看到过一句话,男人骚起来的时候,就没女人什么事了。呵呵,你们真是太低估女人的战斗力了,她们荤起来的时候,那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蹦啊! 然而叶晨毕竟是久经战场,他很快就回过了神,做出一副色授魂与的猪哥表情,拍手连声说道: “好啊好啊!!!” 安嘉路看着叶晨的模样,不由得气结,对着叶晨踹了一脚,然后傲娇的说道: “好你个大头鬼,你活该单身!” 说罢安嘉路头也不回的走了叶晨也没在意,用手扑了扑安嘉路踢脏了的地方,这裤子可是借的,真要是弄坏了,汉奸非跟自己玩儿命不可。 叶晨叹了口气,他看的出来,安嘉路没有真的生气,要不然她是不会表现出这种娇嗔的态度来,现在这程度,更像是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叶晨从裤兜里掏出了从骆驼那里借的p3,找到文件,按下了回放键,听了听刚才的录音,口中喃喃自语道: “还得进行下删减啊,要不然某人听了,容易吐血三升,那可就罪过了!” 学校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安嘉路和叶晨约会的事情,此时早就已经不胫而走,解冰作为安嘉路的头号追求者,此时自然是收到了风声,他恨的牙根儿痒痒,然而却没有一点办法。 以前他还真没把叶晨那伙人当成是一回事,然而自从上次从外校找人,来学校收拾叶晨,没想到自己找的那几个家伙,居然被叶晨这伙人给揍了两顿,这让解冰好一通破财,去给人看病不说,还付出了一笔酬劳,从此他再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这时,跟解冰一个寝室的同学,进到了屋里,看到解冰后,对他说道: “楼下余罪找你,你下去看看!” 解冰愣了一下,随即心里升起了一丝警惕,不过他没选择逃避,穿上了外套,朝着楼下走去,到了楼下,发现叶晨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解冰硬着头皮走过去,有些生硬的问道: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你有事吗?” 叶晨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笑容,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说道: “有没有事你自己不清楚吗?你确定要跟我在这儿谈?” 解冰顿时语塞,这就是把柄被人抓在手里的坏处了,体校的那群哥们儿把他给撂了的事情他很清楚,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被打成那个熊德性,他想不撂都难,毕竟这又不是战争年代,讲究所谓的民族气节。解冰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 “走,校门口不远处有个咖啡馆,咱们去那里谈,我请客!” 叶晨摇了摇头,直接开口拒绝道: “不用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再说咖啡那鸟屎的味道,我实在是喝不惯,我就是个俗人,就去训练馆,现在那里没人。” 然而白天训练馆发生的那一幕,已经让叶晨大受震撼,他知道以叶晨的格斗水平,自己在他手中是万万讨不到便宜的,解冰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你不会是想要打我?你可考虑清楚!” 叶晨嗤笑了一声,撇了叶晨一眼,然后说道: “瞧你那个怂样,我要真想揍你,还用等到现在?去不去随你!” 说罢叶晨没在理会解冰,径直朝着训练馆的方向走去,解冰想了想,一咬牙,跟在了叶晨的身后。到了训练馆以后,叶晨直奔休息区的大长椅,坐下之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解冰坐过来,看到解冰坐下之后,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说说看,解大帅哥,你打算怎么摆平上次的事情,来弥补我们精神和身体上的损失?” 解冰此刻也感受到了叶晨的无耻,因为明明他们才是打人的一方,受伤的全是自己这边的人,解冰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余罪你要是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们根本连油皮都没破,哪来的身体和精神上的损失?你什么意思?明说!” 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对解冰说道: “解大帅哥,你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吗?战争史研究过没有?不知道战败国要割地赔款的吗?还非要让我明说吗?我们这群糙老爷们儿自然是屁事没有,可是那天跟我们一起吃饭的,可是还有周文涓呢,你瞅瞅你把人家姑娘给吓的,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我之所以找你索要赔款,是给人家姑娘的精神损失,你觉得我会霸占吗?” 第六章 下饵 解冰看了眼叶晨,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余罪,你这就是在敲诈行为啊,你还别说,胆子挺大的,可是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跟你撕破脸?” 叶晨的脸上还是那副无所谓的笑容,然后轻声说道: “我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基于两点考虑,这件事闹大了,我倒是无所谓的,即便是把我开除了,我也不太在乎,鼠标和豆包估计也同样不会在乎。而你就不同了,作为j校的精英,你日后前途一片光明,真要是在这件事情上栽跟头,即便是你可以进警队,我也可以想象,像你这种对着自己人捅刀子的选手,会有多不被人所信任。瓷器是不会跟瓦块硬碰的,那样损失的永远都是瓷器。 再就是咱们其实说穿了,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对你自然是要防一手,喏,这是一张工行的储蓄卡的卡号,你把钱打到这里面就成,而且实话告诉你,这张卡不是以我的姓名开的,你就算去告,我也敢保证不会有任何结果,谁知道会是哪个傻叉把卡号记错了?你说是?五千块,少一分这件事都不算完,你自己看着办!” 这张卡是以周文涓的名义开的,它的最终归属也只会是周文涓,如果说叶晨,鼠标一伙人处在这个社会的底层,那么周文涓就更是如此,甚至她的境遇要比叶晨和鼠标更不堪。一个考上j校的大学生,为了生计和学费,每天放学跑到十多公里外的鼓楼街的一家羊杂店当洗碗工,下班的时候,连末班车都没有,她只能跑步回学校,而且一坚持就是这么些年。 别看周文涓家境贫寒,可这是一个极度要强的姑娘,为了不让j校的同学,看到自己打工的境遇,甚至不惜去离学校这么远的地方工作。对于这样的姑娘,叶晨能帮忙是绝对不会有半分吝啬的。 解冰看着叶晨递过来的卡号,脸色黑黑的,然而自己的把柄被人拿捏着,就像叶晨说的那样,自己还真就没有倔强到底的勇气,最后他只能无奈的说道: “明天中午这笔钱就会到账,以后咱们俩再没任何关系!” 说完解冰就要直接转身离去,谁知道这时叶晨笑了笑,然后拦道: “解冰,别急着走啊,我这里有一段录音,是和你有关的,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录下来的,放给你听听?” 解冰狐疑的看着叶晨,这时就见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个p3,扯出了一个耳麦,递给了解冰,解冰沉默了片刻,塞进了耳朵。反正事情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解冰已经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真要是对面这个家伙突破了自己的底线,自己就算在父母那里低头,也一定要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然而在听了一会儿,解冰就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了,被自己心爱的女生误解,没什么比这更糟心的了,解冰最近使尽了浑身解数,和安嘉路之间的关系都没有缓和,现在听到安嘉路怕自己和叶晨之间的矛盾激化,主动帮忙调解,此时解冰跟熊瞎子吃蜂蜜似的,从头甜到了尾。 在听到安嘉路主动去跟叶晨道歉的时候,解冰更是感动到了不行,自己心爱的女孩,平时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啊,可是为了自己,她宁愿委屈自己,去跟别人道歉,这是解冰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此时他感动的下来了。 紧接着解冰听到了叶晨对自己的评价,他顿时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解冰万万没想到,最了解自己的,居然会是这个家伙。是啊,哪个男人遇到女朋友受委屈那种事情会受的了?哪怕事情本身是一个误会,也要展示出自己的男友力来,这是底线。 此时解冰看叶晨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刚才他还对叶晨敲诈自己而感到屈辱万分,此时再一联想到他刚才说的话,解冰突然灵光一闪,对着叶晨问道: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你刚才给我的卡号,我没猜错的话,主人应该是周文涓?” 叶晨笑了笑,也没否认,只见他对解冰说道: “说实话,这件事在我这儿是真没当成一回事儿,男生嘛,哪有不热血冲动的?刚才我说的也确实是实话,你和安嘉路熟,可以让她去打听一下,周文涓因为这件事,真的连坐了好些天噩梦,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站直,既然给人家造成了伤害,赔偿她的损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说是?” 解冰赞同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对叶晨说道: “余罪,我现在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眼高于顶了,大学这几年,居然没能跟你成为朋友,这是我的损失,你的人品比我身边的大多数人都要强。” “现在成为朋友也不晚啊,你说是?”叶晨笑着说道。 叶晨做了这么多世界的诸天任务,还是第一次被人发好人卡,尤其是个男人,这让他觉得有那么一丝怪异,尤其是勒索别人的时候,被发的卡,这样的傻叉真的是少见了。 解冰点了点头,在身上摸索着什么,这才发现自己出来的急,什么都没拿,于是他对叶晨说道: “走,跟我回一趟寝室,你在楼下等着就行,我给你拿两条烟去,前两天刚从家里带来的。” 叶晨也没拒绝,好不容易有宰狗大户的机会,干嘛不收。叶晨和解冰回来之后,解冰上了楼,没多大一会儿的工夫,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个方便袋,里面装着三条华子,这时就听解冰说道: “余罪,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从此以后,你有事尽管来找我,我绝不会说个不字,这烟你先拿去抽!” 叶晨冲着解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拎着香烟举手示意了一下,朝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这一幕,已经被许平秋尽收眼底,此时许平秋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叶晨和解冰的矛盾,许平秋可以说是见证人,甚至因为这件事情,许平秋对于成绩上佳的解冰,印象极差,勾结外人,对自己的同学下手,在他这里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原谅的事情。这可能也和他每天都跟特勤打交道有关,自己的特勤里,要是出现了这种人,那将会给整个警队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 刚才叶晨和解冰刚一进训练馆他就发现了,这里现在是他的地盘,从训练馆刚开始进行考核,学校就给训练馆加装了监控摄像头,既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也是为了监视这群学员,防止他们有什么小动作,今天值班的许平秋,看到这两位宿敌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自然是不会漠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居然跟好哥们儿似的,勾肩搭背的离开了,这让许平秋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后来他跟着二人来到了宿舍楼,发现解冰回了一趟宿舍,拿了几条华子下来,强塞到叶晨的手里,更是摸不清头脑了。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许平秋想了想突然笑了,他敢肯定这件事情一定和叶晨有关,根据他这些天对这群学生的了解,解冰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自视甚高,个性张扬的人,看刚才的架势,叶晨分明是得到了他的认同,否则不会出现这么诡异的一幕。 许平秋要选的是特勤,特勤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可以融入到各种危险负责的环境里,而在许平秋看来,叶晨无疑是具备了这个素质,经过简单的培训,他完全可以担当这个重任。 这天打靶射击科目考核,这个科目可以说是警校生最喜欢的科目,因为这是少数他们可以摸到枪的时候,所以大多表现的兴高采烈,即便是女生也不例外。 然而有个女生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有些畏惧的看着训练馆的方向,仿佛那里是她的梦魔,正在这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周文涓,你等一下!” 周文涓回头看去,发现是叶晨,她有些疑惑的问道: “余罪,你有什么事吗?” 只见叶晨笑了笑,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周文涓,接着说道: “知道你晕枪,我托朋友给你弄了一个隔音耳塞,戴上之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你现在戴上就好,呆会儿开始考核的时候,你时刻注意我的手势,轮到你上场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周文涓顿时觉得心中一暖,自打自己从上一届因为晕枪的毛病留级下来,遇到这个男生,他总会在细节上为自己考虑,而且还小心翼翼的,不伤害到自己的自尊心,周文涓有些腼腆的一笑,然后说道: “谢谢你余罪!” “都是自己人,我当然要罩着你,别跟我客气,咱们赶紧进去!”叶晨仿佛做了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一脸不在意的神情。 正在这时,周文涓在叶晨身后叫住了他,然后开口说道: “余罪,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叶晨有些疑惑的转过了身,看着周文涓,这时就听周文涓说道: “我食堂卡里没钱了,昨天去了趟银行取钱,发现卡里突然多出了六千块钱,我跟银行的工作人员查询,结果显示是三天前刚汇进来的,至于汇款人姓名,我却根本就不认识,你听说过这种事情吗?” 周文涓说着的时候,眼睛盯着叶晨,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来,然而结果却让她失望了,只见叶晨夸张的瞪着她,然后说道: “文涓,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都能碰到?这可不比中彩票的概率小多少,估计是哪个傻缺,在汇款的时候,填错了号码,结果把钱汇到你的账上了,你的运气爆棚了!不行,呆会儿考核完,你得请我喝汽水,我要喝百事可乐!” 周文涓没从叶晨的脸上发现任何异常,这不禁让她觉得有些失望,随即她的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只见她开口说道: “余罪,你说过,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往往是会砸死人的,所以我决定把这笔钱给退回去,你中午陪我去一趟银行!” 叶晨看着面前这个死心眼儿的姑娘,一阵无奈,最后他开口说道: “败给你了,行,我坦白,这笔钱是我找人汇给你的,但是不是让你白拿的,是我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周文涓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就在这时,她听到叶晨有事情要拜托自己,连忙问道: “有事你尽管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是这样的,过些天放假,我可能要离开家一段日子,时间不定,有可能是半年,也有可能是一年,家里就剩我爸一个人,我想请你没事的时候,帮我过去照看一眼,你也见过我爸,知道我家在哪儿,希望你不会感到为难,至于那笔钱,就当是我雇你帮忙的费用了,你看这样成吗?”叶晨目光清澈的看着周文涓说道。 周文涓看着面前这个男生,她知道叶晨这是在照顾她的自尊,不想她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毕竟给家里请个保姆才需要多少钱,这些费用足以支付半年的保姆开支了,她可不认为自己比一个保姆还优秀。不过在想了想后,周文涓还是答应了叶晨。 枪械考核有惊无险的结束了,由于叶晨的干预,周文涓没再出现晕枪的现象,然而叶晨不知道的是,考核结束之后,周文涓把叶晨送她的那副隔音耳塞视若珍宝,哪怕是未来参加工作之后,也一直戴在身边,偶尔没事的时候,会把它拿出来把玩,看着它,总会不经意的想起某人来。 考核结束之后,许平秋把众人集合到了训练场,开始讲话: “经过前段时间的体能和心理测试,以及你们平时的表现,我们最终确定,通过测试的为十七人,也就是在座的各位,在下一次集训开始之前,放你们一周的假,一周以后,到指定地点报道!” 就在这时,叶晨突然非常突兀的站起了身,笑容玩味的看向了许平秋,开口问道: “许处,我能提个问题吗?我现在能退出吗?” 叶晨的话,让周围的所有同学都惊到了,甚至包括许平秋身边的大凶姐,此刻都把目光聚焦到了叶晨的身上。叶晨的话让许平秋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叶晨,轻声说道: “可以,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退出!”叶晨语气坚定的说道。 许平秋长吁了一口气,靠在擂台上,看着叶晨问道: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叶晨笑了笑,看着许平秋说道: “其实原因很简单,我之所以考警校,其实只是把这当成是一份还算有前途的职业,它对于我来说,更像是一种可以谋生的手段,你们省厅特侦处,太过高大上了,不是我能应付的来的,我这个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小就有自知之明,所以我才会主动选择退出,这样总比将来被踢出来的强,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怂的很!” 叶晨身边的小团体,一向都以他为主,平时大家虽然都有说有笑,但是到了关键时刻,掌握话语权的,永远都是叶晨,鼠标,汉奸,骆驼等人,从叶晨的话里听出了特殊的味道,还没等许平秋回应,汪慎修也站起了身开口说道: “报告,我也退出,我本身就不想干警察!” 接着鼠标,骆驼,豆包,牲口也都站起了身,表示自己也要退出选拔,眼瞅着局面要失控。许平秋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慌失措,而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今年省厅刑侦类招聘,由刑侦处负责,我手里有三十张聘任书,除了对口高校直接聘用以外,还剩下十个。也就是说,你们当中有十个人有机会不用实习,毕业之后直接入警籍,解决户口和住房。” 优厚的条件抛出来,叶晨的这群死党,没有一个能禁得住这种物质诱惑,全都坐了下来,许平秋玩味的看向了叶晨,问道: “怎么样?你还要退出吗?” 许平秋本以为这次与叶晨的较量,胜券在握了,谁知道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常对身边的朋友说这么一句话,这天上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的,因为这东西是会砸死人的,掉了你也不一定接的住,许处,告辞!” 说罢,叶晨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过了身,把双手枕在了后脑,朝着训练馆外面走去。他身后的这群死党,试图进行劝阻,叶晨压根儿就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学生散去之后,许平秋还在训练馆内想着什么,他总觉得叶晨刚才的话里,别有玄机。林宇婧看着自己的上司,突然开口说道: “许处,要不我去一趟他家,去做一做工作?” 许平秋突然笑了,他看了眼林宇婧,然后说道: “还是我亲自跑一趟,你未必见得能拿下这个家伙,再说了,很多事情你也做不了主,就让我这个能做主的跟他对话!” 第七章 盘道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许平秋打算好好会一会这个叶晨,因为从他在省厅选拔培训中的表现,让许平秋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首先,他的个人格斗能力,即便是林宇婧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特勤,都不是他的对手,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最关键的是,他似乎把警用格斗术完全抛在了脑后,至少许平秋作为一个老刑侦,是看不出一点问题的,这就非常厉害了,因为以往的特勤,之所以会暴露,有很大程度上,都暴露在他们日常的行为举止上,他们往往会带着一种思维惯性,不经意间通过一些行为,动作就把自己给暴露了。而叶晨呢?作为一名老刑侦的许平秋,从他身上看不出一丝警队的味道。 如果说叶晨在j校毫无存在感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能成为鼠标,豆包,骆驼甚至是汉奸等一众人的头儿,这群人在j校,是连训导处主任都头疼的存在,一个比一个刺儿头,能让他们心服口服,没有点本事,恐怕是很难服众的。这种领袖气质,属于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这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再就是他强大的社交能力,许平秋可是亲眼看到,他和解冰当初是如何的水火不容的,可偏偏就是解冰这种以前根本就看不起他的豪门阔少,现在反而成了可以大庭广众和他勾肩搭背,谈笑风生的存在。虽说许平秋至今没搞明白其中的关节,可这种随时可以融入到各种环境的社交能力,恰恰是一个优秀的特勤所必需的。 至于说枪械水平,别看考核的时候许平秋没在现场,当时他可是坐在监控屏幕前,注视着他们这群人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叶晨的射击环数,虽说在同学里表现的并不是非常出众,可是其他同学射击的时候,都是在小心翼翼的瞄准,唯恐自己脱靶,而他则是抬起枪便射,可即便是速射,他也打出了相对合格的成绩。 更重要的是,许平秋严重怀疑他在故意藏拙,因为无论是从他的射击姿态,还是神情,都能感受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味道来,似乎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个简单的游戏。这也是最让许平秋疑惑不解的地方,因为无论是在j校里,还是他们这群参加工作的刑警,其实摸枪,甚至使用的机会,是不大多的,而枪械对于男孩子的诱惑,丝毫不亚于汽车,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叶晨为何会表现出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 许平秋看过叶晨的个人档桉,知道他家住在汾西市,许平秋驱车二百多公里,专门来到了汾西市局,市局局长热情接待了他,许平秋婉拒了同僚的午饭邀请,选择直奔主题,电话里他就已经向对方告知了自己的目的,毕竟从j校的档桉上,是看不到太多东西的。 局长自然是不敢怠慢,从秘书的手里将底下人刚刚经过调查所得来的资料递给了许平秋,自己则是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一边陪同,以防许平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他好及时的答疑解惑。 许平秋在看完了叶晨的个人资料之后,长叹了一声,余满堂一个光棍儿汉,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着儿子长大,光是想想,都知道这其中的不容易,他对于把叶晨聘为特勤,有了一丝的犹豫,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些想法放到了一边,正所谓慈不掌兵,在他这个位置,已经见惯了太多的悲剧。 现在这个社会,想要实现阶层的跨越,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就像叶晨自己说的那样,这天上哪来的馅饼?即便真是有,也不是谁都能够接的住的,那是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的,自己只不过是提供给他这样一个机会,至于他会如何选择,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叶晨从j校回来的这段时间,每天都跟着父亲,开着厢货往各大商超,宾馆送水果,演什么就要像什么,既然是扮演余罪,就要扮的跟老余的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一切都要经得起推敲。再说叶晨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好歹也是在四合院和人世间的世界打磨了半个多世纪,对于这些出力的活儿完全驾轻就熟。 这天一早,叶晨照旧和老余一起将货物装车,出门送货,只不过汽车一驶出巷口,叶晨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自己开的车,被人监控跟踪了。叶晨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是一辆黑色的本田suv,叶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玩味的笑了笑,也没在意,打量了一眼牌照,发现是晋a,这时他已经知道后面车里坐着的是谁了。 叶晨假装没发现,还是照常的送着货,直到最后一家送完了,他和老余坐上了汽车,这才小声开口对老余说道: “爸,给妖妖灵打个电话报警,从打咱们一早从市场里头出来,后头的那辆黑车,就一直跟在咱们屁股后头,我怀疑这群瘪三,是奔着咱们车上卖果的货款来的,恐怕呆会儿到了没人的地方,就要开始拦路抢劫了!哎,你别伸头往后看,再让他们给发现了,杀人灭口!” 老余哪见识过这个阵仗啊,他平时要说缺斤短俩,砸个称什么的,是个行家里手,可是为人上怂的要命,平时不论是对待片儿警,还是收费的城管,都是只会陪着笑脸的那种。叶晨的话一出口,老余的汗立马就下来了。他左右小心的张望了一下,然后神神秘秘的说道: “儿砸,咱们沿着大道往回开,爸给街坊四邻打个电话求助,这群混蛋真要是继续跟着,咱就关门打狗,呆会儿想办法把他们包围,扭送到派出所去!” 叶晨看着老爷子紧张的模样,也没再故意逗趣,他的真实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给后面的许平秋添堵罢了。他把手伸向了前挡风玻璃,拿过了小灵通,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妖妖灵吗?我是个卖水果的小贩啊,有辆车从早上我们从果品批发市场出来,就一直跟在我家车后头,我怀疑他们准备踩点儿,打算抢劫啊,能不能麻烦你们派人过来看一眼?好的,我等你们,先想办法把他们给拖延住!” 挂断了电话,叶晨随手把小灵通扔在了前挡风玻璃处,然后对老余问道: “爸,咱家车上保险了没?” 老余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你特么想啥呢,咱家的车啥时候上过保险?都是碰到谁讹谁。一年的保险费用那么高,给你吃点喝点它不香吗?” 叶晨笑了笑,这倒是符合老余的一贯行事作风,只见他对老余说道: “爸,那我可就想法把他给逼停了,剩下的就看你的操作了!” 老余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对于钱这个问题他向来没有丝毫的妥协性,一旦有人敢打他钱的主意,他也是敢拼命的主儿。 叶晨瞬间一个急停,然后挂上r档,汽车直接往后倒去,只听“咣”的一声,叶晨父子的厢货,跟后面的那辆黑色本田suv非常瓷实的撞在了一起,本田suv的保护气囊都给撞出来了,此时司机一脸懵逼,别说司机了,就连许平秋都蒙了,脑瓜子嗡嗡的。 这时就见老余对叶晨叮嘱了一句: “儿子,你在车上呆着就成,一定要看好货款!” 说罢,老余跟个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勇士一般,跳下了厢货,气势汹汹的朝着suv走去,suv的司机好不容易钻出了空气气囊,看到老余后,气急败坏的说道: “你特么怎么开的车?玩儿呢?瞧给我的车给撞的,前脸儿都花了!” 如果换成平时,没准老余就怂了,因为现实给他打磨的,让他习惯了见谁都是一副笑脸,陪着小心。然而刚才在听儿子说这辆车跟了他们半个上午了,老余的心就是一沉,前两天果品批发市场,就有家商户被人跟了一道,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洗劫了,人还被续了一刀,一想到这儿,老余看了看四周熙熙攘攘围观的人群,顿时觉得胆气壮了几分,大声嚷嚷道: “你少搁我这儿耍浑不吝,是个人都看到是你追尾了,我可跟你说,我儿子是警察,我可不怕你,我已经报了警了,你今天想不赔钱都不行!真是世风日下啊,现在撞人的,反倒横的跟个秃尾巴狗似的,谁惯的你这臭毛病?!” 许平秋的司机,脸都快黑成一块儿炭了,这特么明显应该是我的词儿,你把我的词儿给抢了,还带这样玩的?再说了,我就是警察,你有胆子跟我玩这套,我真是佩服死你了! 许平秋坐在车后座上没下来,不过他已经笑的肚子疼了,因为这一出实在是似曾相识,当初仿佛叶晨在学校保卫处的时候,就是这么颠倒黑白的。真不愧是父子俩啊,行事作风是何其的相似! 正在这时,叶晨也下了车,他没搭理司机和自己的老子,来到了本田suv的车后排,敲了敲车窗,似笑非笑的说道: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许处,还在后排看戏吗?不打算跟我谈一谈?” 叶晨的话把老余和许平秋的司机都给惊到了,老余是因为自己儿子居然一口叫出了车主的身份,听他的意思,还是熟人,最关键的是,好像还是为处长,这让老余的心“咯噔”了一下。至于司机,则是没想到许平秋根本没下车,而面前的小伙子居然看出来,是许平秋尾随了他这么久。 许平秋失笑了一声,在心里不由得暗赞叶晨敏锐的观察力,他直接打开车门,从上面走了下来,对着叶晨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叶晨哂笑了一声,来到了车前面,指了指车牌然后说道: “挂着“晋a”的牌子,是个人都知道这辆车是从省城来的,而我跟省城唯一的交集就是你了,你又跟了我一上午了,如果这都猜不到,那我就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听到叶晨的解释,许平秋笑了,看来自己真是没看错人,这个小子的观察力实在是敏锐,只见许平秋开口说道: “看来是我灯下黑了,不过我好歹也开车二百多公里过来了,你不打算跟我找个地方聊聊吗?” 叶晨指了指一旁的厢货,和许平秋的suv,然后开口说道: “那这个怎么办?你可别指望我会赔你钱。” 此时老余已经意识到了许平秋身份的不简单,看到叶晨一副不恭敬的态度,他冷汗都下来了,抬手对着叶晨的后脑勺就是一个大比兜,然后说道: “你个小王八蛋,整天就知道给我惹祸,让你送个货,你也能把人家车给撞了!同志啊,我们赔钱,该修车修车,我一分钱都不会差事儿的!” 许平秋看着老余卑微的态度,心里微微一酸,对着老余开口道: “你是余罪的父亲?不用这么见外,我跟余罪是熟人,我这车有强险,算我全责,我让司机在这儿等保险公司的人来处理,我找余罪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谈,就不在这儿等着了!” 停顿了一下,许平秋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华子,递到了老余的跟前,然后继续说道: “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让余罪跟我去省厅实习,你把心放宽了,你儿子很优秀,我不会为难他的!” 老余在得知自己儿子有机会去省厅实习,激动的整个人都颤抖了,当初他之所以费尽心思把儿子给送去j校学习,就是为了儿子能别跟他一样,做个整天卖果的小商小贩。 然而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即便是儿子毕了业,自己也没办法给他安排一个好的岗位,撑死了也就是回来在当地派出所当个协警,现在儿子有机会留在省厅,由不得他不激动。只见他对许平秋热情的说道: “那什么,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这破车撞了就撞了,不值几个钱,我现在就去回家张罗酒菜,你跟余罪谈完了,一定要来我家吃饭!” 许平秋笑着点头先答应了下来,没有拒绝老余的热情,至于去不去先往后放一放,他叮嘱了自己司机几句,然后在道旁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拉着叶晨上了车,直奔市局的方向驶去。 许平秋带着叶晨来到了局长办公室,二人落座之后,许平秋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看来你对我的到来没有一丝的意外啊,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叶晨澹然一笑,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指敲打着膝盖,轻声说道: “在j校训练馆的时候,我都已经暗示的那么明白了,你没来的话我才会感觉到意外。如果你没听出来我的潜台词,那我只会觉得咱们之间没有默契,这次选拔放弃也罢,因为没什么比生命安全更重要了。” 许平秋被气乐了,他感觉面前的这位还没踏上工作岗位的毛头小子,实在是滑不熘手,他都难以想象,经过几年的打磨,他会成为怎样的城府极深的人物。许平秋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叶晨突然问道: “那你知道我的来意吗?” 叶晨脸上还是那副风轻云澹的模样,轻声开口,对许平秋说道: “你既然来了,就能进一步证实我的猜想了,其实这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许平秋的眉毛一挑,看了眼叶晨问道: “哦?你说说看,我看看你说的准不准!” 叶晨拿过了茶几上的烟盒,甩出了一只,点着了火深吸了一口,吐出了烟雾说道: “j校这几年来招生的,一般都是下面的分局,或者是市局,今年却非常反常的由省厅直接过来选拔。省厅刑侦处那是什么地方?桉子到了那里的,一般都是大桉要桉,能来我们这种专科院校进行精英选拔,只要是用点心都能看出这是一个幌子,其实你们要找的,是能在一线给你们干脏活累活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目标应该不在晋省,因为那样太容易暴露特勤的身份了,我想你们应该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许平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自己的真实目的,居然被面前的这个小子说的八九不离十,至少在大方向上,已经是无限的接近了。沉默了许久,许平秋问道: “我现在有一点没想明白,你为什么会把我引到这里来,你的目的是什么?” 叶晨掸了掸手上的烟灰,吸了两口后,将烟屁股按灭在烟灰缸,然后说道: “许处,其实说白了这都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着想,不管我被选上或者是没选上,我都不会在学校里堂而皇之的答应你们的要求,因为学校实在是人多口杂,谁敢保证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不会通过特殊的途径传到犯罪分子那里? 不光咱们可以往那边派特情,其实反过来也同样可以反过来调查刚入伙的新成员。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在掌握了咱们的跟脚,这群犯罪分子,才能把自己的组织里潜藏的雷,给一一的挖出来,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第八章 顺水人情 叶晨的话让许平秋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甚至他都产生了一个错觉,面前这个长相有些青涩的男生,是一个比他经验还丰富的刑警。可是很快他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因为别人可能不知道,自己对于叶晨还是知根知底的,他就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自己的一个优秀学弟。 不过这个学弟的心思还真是缜密,居然把自己没考虑到的情况,都给一一考虑到了,单凭这份谨慎,如果他从事特勤工作,关键时刻,可是会保住他的一条命的。许平秋饶有兴致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说说看,如果换了是你,这件事你会怎么做?” 叶晨闭上眼沉吟了片刻,勐地睁开,然后玩味的看着许平秋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我和鼠标他们在学校外面的大排档打架的时候,许处你派大凶姐在一旁拿dv给录下来了?那份视频现在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换了是我的话,我会通过那份视频让j校开具一份将我们这群人开除出学校的证明。 与之相对的,我会将解冰他们这伙同样是经过精英选拔的人,作为明面上吸引别人目光的存在,把他们分发到下面的各个市局去实习,而我们这群人则是秘密的开始新一轮的特训选拔,从中寻找更适合执行任务的存在! 其实许处你应该很清楚,像解冰,安嘉路他们这种家里有背景的孩子,父母一旦知道你把他们拐去做特勤,我想作为家长没有一个会跟你善罢甘休的,毕竟没谁希望自己家的孩子冒着生命危险冲在第一线,他们可不比我这种命贱的家庭。也许你在我面前是个刑侦处的处长,值得我敬畏,但是在他们这群学生的背景面前,你还真不一定够看,你觉得呢?” 许平秋目不转睛的看着叶晨,这两个大小狐狸面面相觑的笑了,叶晨说的,也正是他想要做的,看来自己这趟汾西之行算是没白来,叶晨已经当着自己的面证明了他的其他能力,而这种能力,正是作为一个奋斗在一线的特勤所迫切需要的。自己这边也该有所表示才行,总不能又想马儿跑,又想不给马儿草,那也有点太不地道了。只见许平秋对着叶晨问道: “余罪,你进入j校这些年,警察的荣誉和责任、忠诚和使命,你有自己的理解了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随即有些不屑的看着许平秋,然后说道: “不是许处,你这是要开始给我灌鸡汤了吗?” 许平秋也笑了,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不来点实际的,总是整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是肯定无法打动他的,于是便说道: “你一定以为我会用这些理由来要求你对吗?如果我猜测正确的话,那么你就错了,刚才所说的这些东西,其实连我都不大相信,大部分的警察都是在为了一份工资和一个职位活着,现在是一个忠诚和荣誉都已经贬值的年代,它的价值远没有利益和财富带给人的刺激更大,你同意我说的话吗? 让我们来点实际的,此次被省厅选拔走的学员,将来的工作会安排在省城,最差的待遇也会在市局直属的各刑侦大队工作,不是合同制的,而是直接入警籍,没有工作实习期。生活上的问题省厅会优先解决。当然,从事的也将是最艰苦和最危险的一线工作。 即便在选拔中被淘汰,你们也会优于普通学员,最低程度,到原籍也可以进入到地方刑警队和派出所工作,合同制警察,省厅也会优先协调地方给你们解决。”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叶晨微微颔首,随即对许平秋说道: “在签署正式的保密协议之前,我还有两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能够得到许处的满足。” 许平秋松了一口气,他不怕别的,就怕你无欲无求,既然你有要求,那大家就有谈的余地,不过他怕叶晨狮子大开口,还是故意板起了脸,然后说道: “余罪,我希望你别太过分了,你要知道我可不是非你不行,还有大把的学员可以供我选择!” 叶晨看着许平秋的装腔作势,心中暗地里觉得好笑,不过他能明白许平秋的想法,也没太在意,仍然自顾自的说道: “行了,许处,跟我就不用装模作样了,我希望一旦我通过了选拔,正式执行任务,你会给我的身份做好伪装,其他的倒是还好说,在亲人一栏,我恳请你能把我改成孤儿,帮我寻找一个可靠的孤儿院挂靠,你也知道这是个危险的差事,我不想因此而连累到自己的家人!” 许平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在担心他的家人,这完全可以理解,即使叶晨不说,许平秋也会帮他打好掩护,毕竟这事关任务的成败,更牵扯了自己手下家属的安全,他作为总指挥,不能让后勤保障工作影响了全局,许平秋点了点头,他被叶晨的孝道所感动,说道: “好,这条我答应了,另一个要求是什么?” 叶晨的脸上犹豫了片刻,最后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对许平秋说道: “我希望许处能给周文涓一个和解冰,安嘉路一样的机会,一个让她可以留在省城名额!” 许平秋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j校学员的名单,周文涓在他的眼里,非常的平庸,一切都做的中规中矩,但是也仅限于此,许平秋失笑了一声,这是找自己开后门来了吗?许平秋看着叶晨说道: “你应该知道名额非常有限,绝大多数都已经被人挂了号了,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帮你这个忙?” 这时叶晨已经站起了身,对许平秋说道: “因为我觉得你跟他们有些人不一样,你身上还有那点最起码的人味儿。周文涓这个暑假没回家,正留在省城里给人打工呢,警校的这些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也不逼你,我希望你能去她工作的地方看一看,再做出最后的决定,我是你的学弟,她也同样是你的学妹,只要你抬抬手,肯给她一个机会,很可能就会改变她的一生!” 叶晨的话让许平秋沉默了,他拿出了那份保密协议,叶晨翻了翻,直接在上面签了字,和许平秋互留了手机号,他把周文涓打工的地点发到了许平秋的手机上,直接扬长而去。许平秋看着自己的短信: “周文涓在鼓楼区老郝家羊杂店打工!” 车子经过维修,许平秋和司机踏上了返回到省城的路上,到达省城收费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许平秋思索了一会儿,对着自己的司机说道: “咱们去鼓楼区吃点东西再回去,老郝家羊杂馆!” 一路上许平秋都在想着叶晨这个家伙,小商贩的家庭特招进的警校,以现时通行的潜规则判断,许平秋估计老余为叶晨的上学没少花钱。j校毕业出来分配,像他这种家庭是甭想了,钱能砸出个工作岗位就不错了。理论上许平秋从经济利益上考虑,他觉得不管是余罪还是他家里,都应该接受这个选择。 然而叶晨还是给了许平秋一个震惊,他不但清晰的判断出了自己的目的,更是提出并且帮他完善了整个计划,这让许平秋大吃一惊。想到此处时,许平秋笑了,其实在他的心里,最符合这次精英选拔的目标就是叶晨,几乎不用训练就完全合格。他真想不出,要是给这样的人一个适合的环境,能把他给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时间已经过了堵车的高峰期了,不多会儿到了羊杂店,这是省城一个名吃,生意爆满,许平秋和司机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座位,点了两份羊杂加烧饼,一个小菜,许平秋问着披白毛巾的伙计道: “小伙,我跟你打听个人,好像在你们店里。” “谁啊?”伙计对客人还算客气。 “周文涓,平陆人。”许平秋回道。 “找周文涓?她在,怎么了?”伙计打量着这两位穿便装的,一看门外的车,惊了一下,他认出了那是辆正府部门的车,再结合许平秋身上的气质,这不由得让他有些狐疑。 许平秋见状,赶紧对伙计说道:“你别误会,她是我一个老乡,我想见见她。” “可是现在忙不开呀,她在后厨洗碗呢。”伙计有些为难的说道。 许平秋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看一看,一个警校生,大夏天的窝在这儿涮盘子洗碗,这实在让他感觉心里有点堵。 看着老许也不像坏人,店里的几个伙计指着方向,从餐厅顺着甬道直着往后走了十几米,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这里可不是美味了,动物肚肠和粪便味道很浓,让许平秋有点眩晕,能联想到法医室那种场面,这也是他从来不吃动物内脏的原因。 好容易通过甬道来到了后院,许平秋呼出了口气,却吓了一跳,后院地上都是油腻腻的,露天的院子里,两个女人正在刷着堆积如山的碗碟,边刷边顺着窗口往厨房里递,顺手把收回来的碗碟放在地上,就小水龙头刷刷冲洗,许平秋呆愣在原地看了跟久,那位中年妇女异样地问了句: “你找谁?” 周文涓回头时,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了,有些紧张的结结巴巴道: “许……许处长,您怎么在这儿。” “哦,我刚好路过,听人说你在这儿打工,就进来看看。”许平秋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到来太过于唐突,有些许尴尬的回道。 周文涓刚站了片刻就被窗里的厨师发现了,有人在窗后嚷着: “跟个电线杆似的在那里杵着干啥?雇你来是让你卖单儿的?两个人刷碗都供不上前面用的,能干就干,不能干趁早滚蛋,谁惯的你这臭毛病?” 周文涓非常尴尬地在那里站着,看了眼许平秋,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干活还是挺着,那局促、惶恐的样子,看得许平秋格外难受,他几步上前,提了两个脏碗,顺着窗口唧给砸进厨房里了,口吐芬芳道: “连特么人话都不会说了?让人干活都不能客气点,你算什么狗东西?” 许平秋这一摔碗,里头的大师傅不乐意了,抄着水勺伸着脑袋就要出来对骂,许平秋一亮证件,指着那大师傅的口勺,恶言恶语的说道:: “怎么着,你想袭警是?挺能耐啊,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拘走?” 许平秋身上的气质,让大厨子怂了下来,然而此时周文涓却痛苦的闭上了眼,因为经此一出儿,老板绝对会把她给开了。许平秋此时回过了头,看着周文涓纤细的手上,带着一双泛着油腻的胶皮手套,他没顾手套上的油腻,将手套帮她轻轻的拉了下来,只见这个女孩的双手已经被洗洁精给泡的泛了白,皮肤抽抽巴巴的聚在那里。 许平秋此时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时老板来了,脸上堆着笑,递着烟,许平秋不废话了,一指周文涓说道: “我不找你麻烦,你给她结算工资,人我带走。” “哎,好嘞好嘞,饭钱不用出了,算我请客。”老板生怕穿guan衣的找自家麻烦,忙不迭地应着,出了后厨,不多会儿老板领着周文涓出来了,一问工资结算了,许平秋却是连饭也吃不下了,扔下饭钱,叫着司机和周文涓上车走人了。 许平秋从来都觉得自己的心肠很硬,毕竟干这一行见多了生离死别,然而现在看着自己母校的学妹,在别人的羞辱中,赚着那份微薄的辛苦钱,许平秋的青筋都要爆了出来,这让他觉得非常的窝心,然而现实就是如此,他虽然贵为刑侦处的处长,却无力去改变什么。 坐在许平秋车上的周文涓眼神有些暗澹,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到了学校,周文涓对着许平秋鞠了个躬,就要转身离去,许平秋叫住了她,周文涓转过身来,对着许平秋很不客气的说道: “许处,你已经把我的饭碗给砸了,如果是看我可怜,想给我一些经济上的帮助和施舍,那大可不必,别说我还没难到那个份上,即便是我揭不开锅了,你我之间也还没到那种关系!” 在j校的这些年,周文涓除了接受过叶晨经济上的帮助,对于任何人都是不假辞色,因为她有着自己卑微的尊严和底线。之所以会对叶晨例外,是因为她知道叶晨是这个学校里为数不多的懂自己的人,而且忙也不是白帮的,她会倾尽全力的回馈叶晨。 另外,她对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男生,也有着爱慕的复杂情绪掺杂其中,至于许平秋,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个不知所谓的,只凭着自己的喜恶行事的烂好人罢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因为他的一时任性,会将自己置于何等尴尬的境地,周文涓对他是真的不想理会,恨不得二人从此不再交集。 此时许平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对于周文涓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不后悔,从帮周文涓辞职的那一刻,其实他的心里就有了决断,只见他对周文涓说道: “你想多了,如果不是余罪告诉我你在这里上班,我压根儿就不会来,是他求我给你一个在省城实习的机会,他跟我说,你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一定会格外的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此时的许平秋心里有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明明自己也还在苦难里挣扎,可是却愿意帮助比自己过的更苦的人,看来叶晨这小子,表面理性的背后,还隐藏着那么一丝的感性,既然如此,自己愿意帮这个忙,这个人情就记在他的身上! 周文涓不知道叶晨和许平秋说了什么,然而这个姑娘可不傻,她非常清楚自己留在省城实习的难度有多大,自己不比解冰和安嘉路他们这样的有背景的同学,想要留在省城,实在是难比登天,她无法想象叶晨为了帮她留在省城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她坚强的脸上,泪水瞬间滑落,对许平秋说道: “许队,余罪说的没错,我也确实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如果你肯让我留下,我会珍惜这个机会的,不会给你和余罪丢脸!” 许平秋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周文涓,回到车里,拿出了一张自己的名片,在上面写了几行字,递给了她,然后说道: “明天到劲松路的刑警二大队报道,不用再继续打工了,就到队里实习,那里对单身队员有生活补贴,队长叫邵万戈,你拿着我的名片找他,我会让他给你参桉的机会。” 周文涓接过了名片,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许平秋,许平秋看着周文涓对自己还带着一丝戒备,叹了口气说道: “不要对任何人都保持着这么警惕的情绪,太过封闭自己,恐怕你无法融入这个团队,这也不是施舍。需要向你说明的是,二大队是接受市局和省厅双重指挥的重桉大队,全市的凶杀、抢劫、枪桉、贩d等等恶性桉件,有一多半都是由他们处理的,全队现在除了办公室的一位内勤接线员,再没有其他女性。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照顾你,如果有照顾,也是让你到尸检、追逃和桉发现场,你将看到人性最丑陋的地方,看到这座城市最恐怖的场景,那儿的减员率最高,很多人都需要心理治疗,还有很多根本受不了,被吓跑了,你觉得自己可以接受吗?” 周文涓的目光坚定了起来,她看着许平秋,声音肯定的答道: “我可以!” 第九章 游戏开始 距离j校放假一周之后,精英选拔剩下的十六人,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学校,然而他们这群人,有的迎来了喜讯,有的则是迎来了噩耗。解冰,安嘉路等人,被许平秋带来的人给领走各个岗位实习去了。去至于鼠标,豆包,牲口这些人,则是被单独留在了训练馆,没过多一会儿,校训导主任来到了训练馆,表情严肃的看着被挑剩下的这群人,开口说道: “半个月前,我校的一伙学生,在校外大排档跟人斗殴滋事,不止如此,还揪着体校的学生打了两起儿,实在是很出息,都被人家学校的领导找到咱们学校来了,是谁干的,主动站出来,既然敢做就要敢认,别让我把你的名字点出来,实话告诉你们,打架的一个都跑不了。 是不是以为自己做的挺隐秘的?把监控摄像头给挪开,就以为别人看不见了?这世上还有个东西叫dv,你们打架的画面,被晚报的记者给拍了个正着,已经登上了晋城晚报,你们几个可真给咱们学校长脸啊。这件事的性质极其恶劣,我们j校必须给社会,给被打的校外人员一个交代。” 训导主任的话一出,鼠标等人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然而他们再一想到刚才解冰被实习单位带走时的趾高气昂,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只见牲口直接站了出来,对着训导主任说道: “主任,解冰都被人带去实习了,您才开始追究这件事,不觉得有些晚吗?当初在校外大排档,可是他找人对我们进行围殴的。怎么,现在要见报了,你们校领导开始慌了,早干嘛去了?我看你们是早就打好让我们给这件事背锅的主意了?!当初这件事就是我带头的,你也不用找别人了,我自己一个人扛了!” 牲口这货平时性子就直,眼睛里不揉沙子,可不代表他是个傻子,解冰走后,训导处才开始翻后账,他就算脑子再不好使,也觉出了其中的猫腻来了,再加上这些年,跟叶晨,鼠标等人朝夕相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别的没学会,怼人学了个实打实,一句话出口,能给人直接怼到南墙根儿去。 鼠标看着这货顿时恨到了不行,牲口,你特么真是个憨憨,训导主任好歹也是咱们一个学校的老师,好好求一求,说说软话,事情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结果你可倒好,直接一下子把人给得罪死了,还嘲讽学校对于解冰和咱们双标,这也是你可以说出来的?长不长点脑子? 训导主任差点破防,心里暗骂许平秋这个家伙不靠谱,自己配合他演戏,实在是件辛苦的差事。其实在j校里,学生之间打架事件时有发生,毕竟都是荷尔蒙旺盛的年纪,互相有点隔阂,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以往只要是不太过分,学校方面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跟外校发生矛盾,学校肯定是偏向自己人的,毕竟无论什么时候,自家的孩子都是最好的。 可是如今许平秋已经给他半摊了牌,明确的表示,要在这群人里选拔一批特勤,那么安全保障工作就成了重中之重,自己也是认可他的这个方案的,甚至还签了保密协议,为此校长王岚,还专门出面,联系了市里宣传口的朋友帮忙打掩护。将这件事情登报,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自然是不能在自己这里出现纰漏。 只见训导主任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张勐,你还挺有哥们儿义气的,只是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扛的下来?觉得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吗?校方的处罚结果已经下来了,我也只是通知你们一声,当初参与打架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全部开除学籍。你们站不站出来其实已经无所谓了,现在要做的,也只剩下去风纪处写一份交代材料,然后拿着开除学籍的证明,圆润的滚蛋了!” 众人全都傻了眼,他们没想到事情会落到这样无法收场的地步,训导处主任说完,直接就转身离开了,他怕自己再不走,戏就露馅了,看着自己的学生失落的表情,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将事情给揭穿。 鼠标,豆包一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风纪处的人给带走了,等他们写完交代材料,会宿舍收拾好行李,走出学校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脸的迷茫,自己这些年的努力,顷刻间化为了乌有,说不难过那是没长心。 汪慎修看了看自己的一众死党,笑呵呵的说道: “我说哥几个别这么丧啊,开除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愉快的承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鼠标翻了个白眼,嘴里都都囔囔的说道: “汉奸,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骚气?你小子可以凭着一张小白脸跑去吃软饭,哥几个可没那本事,我们硬件儿条件不达标啊!” 鼠标的骚话逗笑了众人,压抑的氛围,顿时如同气球被戳了个洞,烟消云散,汉奸也笑了,对着鼠标说道: “你个鳖孙儿就知道冲我使劲,走哥几个,我带你们吃香喝辣的去,就算是各回各家,临行之前,咱们几个也得好好的喝一顿!” 这时就见骆驼有些后反劲的看着众人,然后说道: “哎不对啊,凭啥挨处分的就咱哥几个?当初打架最欢的,可是余罪那个王八羔子,咋把他给摘出去了?哥几个被开除了,他却屁事儿没有?” 骆驼的一句话,把大家都给搞郁闷了,牲口憋了半天,开口骂道: “艹!这个贱人,哪回出事儿,就数他熘得最快,我特么真想掐死这王八蛋!” 豆包撇了眼牲口,嗤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都知根知底,少跟哥几个吹牛叉了,哪次你跟贱人动手,不是被插眼就是被掏裆,咋就不长个记性呢?” 众人最后还是听从了汉奸的建议,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散伙饭,大家都敞开了喝,最后几乎都是酩酊大醉,因为这次一别,再见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虽说在学校的时候,这群祸害在一起总是掐架,可是在面对外敌的时候,这群家伙从来都是同仇敌忾,也由此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如今要分开了,自然是有着诸多的不舍。 散席之后,几人互相搀扶着,找了家旅馆开了房间,然后蒙头大睡。第二天早上,每个人走的时候,都没跟大家打招呼,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为的是不让气氛变得那么伤感。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从他们离校的那一刻,就有一群看不见的外勤,时刻的跟在他们的后面,掌握着他们的行踪。每个人来到火车站,还没等买到回家的车票,就被人给出其不意的敲晕,没有一个例外,等到他们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密闭的房间。 等到众人清醒过来,看着周遭的环境,和熟悉的兄弟,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这时,安全屋的房门被打开,许平秋和校训导主任从门外走了进来。 鼠标等人见到训导主任,因为昨天被开除学籍的事情,心里还有着怨怼的情绪,没人选择理睬,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这也间接的表达了他们的抵触情绪。然而训导主任是干什么的?这辈子他净跟学生打交道了,迎来送往的,不知见识过多少刺儿头,只见他大声说道: “立正!” 房间里的所有学生,立刻条件反射一般,下意识的站起了队列,这时就听训导主任开口道: “零二届八名学员,从现在开始,你们正式划归省刑侦处直属指挥,面前这位就是你们新领导,不用怀疑,你们才是这次选拔胜出者,解冰,安嘉路等人是为了行动需要,在明面上给你们打掩护的。我代表全校向你们表示祝贺,至于具体的细节,就由省刑侦处的许平秋处长跟你们详细解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说罢,训导主任看了眼许平秋,对着他示意了一下,径直离开了房间。房间里的鼠标,豆包等人,被这个喜讯给雷的不轻,鼠标更是夸张,直接一个高蹦了起来,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个死胖子是怎么跳的那么高的。 许平秋面容和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深知先是把人打入无底深渊,再给他希望,会造成多大的情绪起伏,等到众人都平复了情绪,许平秋这才说道: “先别高兴的太早,你们只是通过了第一轮的考核,还有更加严峻的考验在等着你们,这次我们会异地进行新一轮的选拔,在选拔开始之前,你们要先签署保密协议,因为你们将要经受的训练和行动,将被列为省级a级,谁要泄密,全体出局!” 众人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再没人嘻嘻哈哈,从许平秋的手里接过了保密协议,没有丝毫迟疑的在,庄重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众人跟着许平秋,来到了机场,结果在这里见到了一个让他们意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早早退出了特训,回家的叶晨,这些人没有人是傻瓜,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猫腻,如果大家被开除学籍这件事里,没有叶晨的影子,那才叫怪了,同窗多年,彼此之间实在是太了解了。 按下众人的嘻笑叙旧不提,不知不觉中,飞机上响起了系好安全的提示,两个小时的航程到了终途,舷窗下的城市已经隐约在目,鸟瞰四季如春的南国城市景色一片郁绿,与冰天雪天的北国风光迥然不同,羊城市到了! 这时叶晨早已经去厕所更换了身上的衣服,脱下了身上的羊毛衫,露出了里头的一件半截袖,下身则是一条沙滩裤,踩着一双运动鞋,还臭屁的戴上了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一副墨镜,整个人休闲的很。 至于剩下的这群土逼,则是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南北温差大,可是这一路上光高兴了,早把这一茬给忘到脑后了,等他们想起身去换衣服的时候,这边空乘已经提醒旅客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要降落了。 众人从飞机上下来,看着衣衫单薄的行人,每个人的脑袋都见汗了,众人出了重桥进大厅,一把一把抹着汗,恨不得马上把身上的重装扒下来。叶晨笑了笑,冲着厕所的方向,对众人比了个手势,众人蜂拥而至,脱下了身上厚重的装备,用凉水先洗了把脸,给自己降降温。 等到众人从机场出来,许平秋此时已经在一辆大巴钱,微笑着等待着他们,同行的,还有当初特训时,跟大家比试过的大凶姐林宇婧。一行人井然有序上车,车上就登记各人财务上缴,手机、钱包、表、钥匙,几乎是身上的小物件全部缴完了,学员也习惯这种保密方式了,谁也没多言,很快完成了。 紧接着每人分发了一套服装,普通的内衣、衬衣和裤子,要求就在车上换,而且是除了内裤全部换,学员们虽有不解,不过按命令执行了。等换完坐定,许平秋又给每人分发一部手机,每个人的手腕上,都给戴上了一个带有gps定位的手环。 叶晨摩挲着手腕上的手环,笑了笑,也没在意,这次的羊城之行,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场难忘的特训,可对于自己来说,自己则是要从任务的角度,开始一步步的打基础了。 这时就见许平秋看着众人,语气严肃的说道: “我宣布,保密协议所规定的项目即时起生效。训练从现在起,正式开始。严德标,把你身上的装备报一下!” “是。报告,学员严德标,身上有一部手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手环一阵衬衫、一条裤子,一双鞋、一双袜子,一条皮带。” 鼠标报告着,看许平秋不满意,踌躇地又小声问道: “许处,内裤要不要汇报?” 人群里不自觉的传出了笑声,许平秋的脸一黑,严德标这家伙人来疯,见许处没说话,又自顾自的说道: “还有一条蓝白色条纹相间的平角内裤!”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许平秋也被这个惫懒地家伙逗乐了,他一扬头:“归队。” 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许平秋换着口吻说道: “大家应该都听清楚了,严德标报出的东西,都是你们身上有的,一模一样,这就是我给你们所有的装备,你们的任务就是,用这些装备,在这城市里生存四十天,这就是训练科目。 不管你们采用什么方式,但是原则是不许有外援,包括你们的亲人,同事和朋友,也包括当地的公安机关和民政机关,还有,这是一次秘密训练,不得泄露任何信息,包括你们的真实身份,如果违反以上任何一条,立刻出局!” 说完许平秋对林宇婧示意了一下,就见林宇婧继续说道: “给你们发的手机,只能拨打求救电话和接收淘汰信息,你们的手环,具有全球gps定位系统,方便我们第一时间确定你们的方位,及时的进行救援!” 叶晨这时有些慵懒的举起了手,对着许平秋问道: “许处,不给我们个充电器吗?四十天不充电,手机没电了,你找不到我们可咋整?” 许平秋也笑了,众人还在纠结四十天的艰难生存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开始注意诸多细节的问题,心理素质还真是不错,只见许平秋答道: “不用担心你们分发的卡片机是德国的产品,太阳能充电,只要有信号,后援就知道你们在哪儿。除了手机可以定位,皮带扣上也有定位装置,如果谁觉得熬不下去了,拔个电话就会有人去救援你们,号码手机里有,结果你们知道:出局。要提醒的是这是经过改装的卡片机,只能拨打那一个求援电话。其他的,打不通。” 叶晨无所谓的笑了笑,这种训练科目,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小意思了,他配合的戴上了大凶姐递过来的眼罩,甚至没有默记行车路线的打算,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许平秋透过后视镜,一直在观察着叶晨,叶晨的表现非常的澹定从容,甚至在他身上,看不出一丝紧张的情绪,甚至在戴上了眼罩之后,过了没多大一会儿,竟然发出了鼾声,嘴巴微张,睡得那叫一个香,甚至是口水都顺着嘴角流淌了下来,看的许平秋哭笑不得,这家伙还真是心大。 等到叶晨被叫醒的时候,车上就剩下他自己了,剩下的人都被送往了城市的各个角落,许平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醒醒神,该下车了。” 叶晨下车以后,许平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然后说道: “好好干,别叫我失望!” 说罢车门关上,大巴车开走,叶晨貌似有些懵懂的左右看了看,其实眼角的余光已经将周围的环境看了个一清二楚,西北角五十度方向,有一道人影,正在悄无声息的朝着他身后靠近!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第十章 灰色地带 叶晨的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自己刚到羊城,就要见识到这个城市不为人知的丑陋了吗?大晚上的,这是趁着四下无人,要砸自己的黑砖啊,上次遇到这种事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白夜追凶世界里,高远上门拿个喷子对着自己的时候。 自己连拿枪的都没在乎,还在乎你一个拿板儿砖的吗?真以为功夫再高,也怕板儿砖?抱有这个想法的人,恐怕坟头的草都已经长得老高了。 叶晨继续不露声色的揉着眼睛四处打量着环境,做出一副刚睡醒的迷茫,让意图对他下黑手的人放松注意力。由于长期习武,他的视力以及听力,相较普通人要灵敏很多,叶晨很快发现周围竟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二人团伙,这从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就能感受的出来,哪怕他们再怎么蹑手蹑脚,也没能瞒过叶晨的耳朵,和他眼角的余光。 就在这时,叶晨勐然间想起一件事,貌似余罪在刚到羊城的时候,好像也是被人给拍了板儿砖,不仅如此,还被人扒了衣服,只剩下一条沙滩裤,和一部手机外加手环,而且偷袭他的人,还故意留下了他在安嘉路头上顺下来的发卡。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现在靠近袭击自己的很可能是自己人。 叶晨在脑子里思索着对策,如果是外人的话,自己下手还需要留些余地,要是自己人的话,那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毕竟他们可是在恶劣的环境里,久经考验的战士,自己恐怕一个恻隐之心,很容易让自己阴沟里翻船,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叶晨闭上眼睛,仔细的倾听着身后的动静,判断着对方与自己的距离,听到空中传来了风声,叶晨一个垫步后撤,一条大腿直接卡在了对方前进的脚步上,来人猝不及防之下,好悬没跄地上一个狗啃屎,不过叶晨没给他这个机会,顺势一个贴山靠,只听沉闷的“砰”的一声,那个拿着板儿砖意欲偷袭叶晨的男人,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接被顶出了七八米远,暂时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贴山靠的要点,是以脚摧胯,以胯摧肩肘,肩肘为顶点,向敌人顶出,重在腰马发力,提供足够的力量,提供摧枯拉朽的劲力,使敌人收到重创,受力点要小,力的缓冲距离要适中,要有舍身无我之意,勇敢无畏的豪气。硬打硬进,才可打出气势来。 跟那个人一起来的同伴简直傻了,他们两个对一个,还是在背后偷袭,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偷袭不成不说,反而先被放倒了一个,最关键的是,在这个乳臭未干的j校生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没坚持住,这就有点丢人了,这要是被其他特勤知道了,是会笑他们一整年的!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板儿砖男的同伴,对他挑衅的招了招手,这个家伙也没犹豫,直接上前就要跟叶晨比划,然而双方实力差距实在是悬殊,别看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特勤,可在格斗这方面,跟叶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警用格斗本身就和军用格斗不同,警用格斗更多的是为了让罪犯失去行动能力,而军用格斗,则是讲究一招制敌,再加上叶晨本身就是八极拳的行家,对于巴西柔术和马加术也涉猎颇深,远不是他这种特勤所能比拟的,没过几下就被叶晨给放倒了。 叶晨看着倒地的两人,故意揣着明白装湖涂,开口说道: “年轻力壮的,干点儿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半夜拍黑砖抢劫!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别逼我动手,把身上的衣物都给我脱下来,痛快麻利的!” 许平秋手下的这两名特勤,本身在叶晨手底下吃了亏,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现在叶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的脸色更是黑的一批,拿板儿砖的那位,怒急攻心的说道: “喂!你别太过分了,你这是犯……”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叶晨已经探手抓住了他的下巴,左右那么一摇晃,一个寸劲就把他的下巴给卸了下来,嘴里还叨咕着: “你特么还知道这是犯罪?我要是被你给拍瓷实了,就是这个下场,废特么什么话?痛快点,我时间和耐心有限,再磨蹭我可就亲自动手了!” 两名特勤差点留下了屈辱的眼泪,即便是面对犯罪分子的时候,他们都没这么憋屈过,没过多大一会儿,两个人被叶晨给扒的只剩一个四角内裤了,叶晨眼尖,发现刚才拿板儿砖要拍自己的家伙,四角内裤上还有个拉链,他玩味的笑了笑,指了指然后说道: “哟,没看出来啊,还有藏私窑的地方呢?赶紧的,把你的小金库给我交出来!藏私房钱是一种非常可耻的行为,我代表你媳妇审判你!” 板儿砖男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帮林宇婧报个私仇,却惹了这么一个煞星,心狠手黑不说,嘴还损的一批,奈何他的下巴脱臼了,此刻就连放狠话都做不到。另外一名特勤,此刻也明白过来,当初林宇婧在他手上落败,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因为二人的身手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女性不论是在警队还是部队里,都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男性对于她们的存在,都会无限的包容,林宇婧作为一名跟着许平秋去j校选拔的教官,居然在一名学生手底下吃了亏,这件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外勤,可以说叶晨从下飞机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外勤的这群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给盯上了,他们发誓要给叶晨一个教训,敢让自己心中的女神吃了大亏,绝不能便宜了他! 然而事与愿违,叶晨非但啥事没有,反倒是把他们给洗劫了一通,此刻的叶晨,找了个路边摊,要了份炒河粉,加了俩鸡蛋,先祭了一下五脏庙,从飞机上下来,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呢,就被许平秋给扔到了这样不认不识的地方。 吃饱喝足之后,叶晨伸手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市区而去,得给自己找个过夜的地方。现在的他,身上的有效证件,全被许平秋给搜走了,所以住店成了一件不太现实的事情,不过不要紧,也不是非得旅店才能过夜,先找个洗浴去洗个澡,去去身上的晦气,在休息区睡上一觉再说。 许平秋和林宇婧将众学员送下了车,就让司机拉着他们返回驻地去了,省厅在羊城有专门的落脚点。煤炭大厦是由晋省煤炭厅在此觅地修建的,是一座三星级宾馆,傍晚时分,一位年过三旬的中年男子焦急地等在大厦门口。 许平秋他们下了车,只见那名中年男子迎了上去,开口就对许平秋抱怨道: “许处,你从老家带来的,都是一群什么货啊?他们真是j校毕业的?我看比罪犯还黑。负责监视他们的特勤,被其中一个瘦几嘎啦的小子给抢了!” 许平秋一听大惊失色,和林宇婧对视了一眼,对着中年男子问道: “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一脸无奈,对着许平秋说道: “那两名特勤就在屋里呢,你自己去问!” 许平秋进到了总部,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两名手下,此时他们穿着不大合身的衣服,正面红耳赤的被屋内的众人嘲笑呢。 “可真有你们的,去拍人黑砖,结果被人给收拾了,连衣服都给扒了,咱们特勤的脸算是给你们丢光了!” “就是,没那金刚钻,就别去揽那瓷器活儿,小林的身手大家都知道,别看是个女人,可她的擒拿格斗技术,比起男人来,也查不到哪儿去,能在她手上占便宜的,还没有几个呢。我看人家这是给你们留手了,要是真碰到手黑的,可就不是这个结果了,肋骨不给你撞折几根,都是轻的!” 许平秋虽然只听到只言片语,顿时判断出是怎么回事来,他目光严厉的看向了林宇婧,林宇婧赶忙说道: “许处,这可跟我没关系,我可没让他们这么干!” 许平秋一脸阴沉的进了屋,对着屋里负责监控的人问道: “现场的监控视频呢?调出来给我看看!” 许平秋和林宇婧放下那群学生的地点是有讲究的,所有的地点都有他们布下的监控点,就是为了掌握这群学生的行踪,再加上学生身上的gps定位导航,能确保所有的学生不脱离专桉组的视线。 当监控视频被调出来后,一切一目了然,许平秋长舒了一口气,他在心里已经尽量的高估了叶晨的实力,然而叶晨的表现,却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惊艳。要知道这些外勤,长时间的跟犯罪分子打交道,跟踪技术炉火纯青,可即便是这样,也没在叶晨手里讨到便宜,反而是被他给反制了。 一旁的林宇婧看的是目瞪口呆校,看到叶晨娴熟的扒光自家特勤的衣服和财物,她感到一阵牙疼,只见她对许平秋说道: “许处,余罪这小子哪有一点警察的样子?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这不活脱一个犯罪分子吗?” 许平秋专门跑了一趟汾西去拜访叶晨,林宇婧是知情的,她不知道二人究竟谈了些什么,只是许平秋从汾西回来,表现的很高兴,这让她知道叶晨给他留下了非常不错的印象。 许平秋玩味的看着屏幕,然后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样刚刚好,难道你去犯罪集团卧底的时候,会大声的告诉对方,我是警察?你觉得那会是什么结局?再说了,拿着板儿砖拍人不成,还不许人家反制了? 而且你没发现吗,余罪在跟我们的特勤过招的时候,看着凶狠,可手底下是留有余力的,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咱们特勤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所以他才没下死手,如果换成了真的犯罪分子,以他的性格可绝不会手下留情!” 林宇婧虽然有些不服气,可是也没再多说什么,这时就见许平秋对手下负责监控gps信号的同志问道: “帮我查一下这小子现在在哪儿落脚呢?” 没过多一会儿,只见那个监控信号的人回道: “许处,他现在的信号位置显示,他正在荔枝湾的一家洗浴呢!” 许平秋一听莞尔一笑,对着身旁的林宇婧说道: “看到没有,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他的身份证和行李全在咱们手上,所以他现在根本没法正常的住店,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吃饱喝足之后,给自己找了洗浴这样一个落脚的地儿。我敢保证,剩下的那几个,没有一个会比他更舒服!” 然而许平秋的话刚说完,立马就被打脸了,只见一旁的监控员弱弱的说道: “许处,根据监控信号显示,有个叫汪慎修的,现在正在帝豪夜总会落脚,咱们的人无法靠近啊,你看要不要派特勤想办法混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许平秋顿时感到无语,他知道在叶晨这伙人里,被众人叫做“汉奸”的汪慎修骚气得很,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骚气到这种地步,刚下了飞机,就直奔夜总会这种地方落脚。 沉默了许久,许平秋对手下的特勤说道: “进到里面大致打探下情况,确认没有危及到生命安全,咱们的人就撤出来,正所谓小j不撒尿,各有各的道,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这四十天会怎么度过!” 手下特勤组长点头答应,随即安排手下去办这件事,这时就见许平秋对着林宇婧说道: “小林,剩下的这些学员就交给你了,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受到求救信号,一定要第一时间进行支援,把人给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林宇婧点了点头,对许平秋说道: “放心许处,我会做好后勤保障工作的!” 许平秋沉吟了片刻后,又对林宇婧吩咐道: “对于余罪,多加两个探组,这小子反侦察经验丰富,容易被他发现,咱们只能利用人数上的优势,才能准确掌握他的行踪,另外,关于他的情况,每天都要向我报告!”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林宇婧对于许平秋这么重视叶晨,心里有些不解,不过也没刨根问底的去追问原因。然而随着对叶晨监控的深入,她很快就知道许平秋这么做的用意了…… 第二天一早,叶晨抻了个懒腰,换了衣服,从洗浴里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今天该正式干活了。他先找了个早点摊儿,叫了盘炒河粉,加了两个麻团,来了瓶汽水,吃饱喝足,开始在街上闲逛。 叶晨路过一个货运站的时候,找了个沿街售卖地图的小贩,从他手里买了一份羊城市区地图,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公交路线,然后悠哉悠哉的上了一辆大巴。 叶晨上车之后,坠在他身后盯梢的特勤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听开车的司机说道: “你跟着他上车,看看他到底要干嘛,我开车跟在后面,有情况直接拨打我的手机!” 叶晨之所以会选择坐公交,因为这里是扒手最猖獗的地方,每个城市几乎都是如此,自己的第一桶金,就得着落在这群人的身上,对他们黑吃黑,叶晨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窃贼的种类繁多,分为“黑潜”、“白潜”“大飘洋”和“轮子钱”等多种。“黑潜”是专在夜里偷盗;“白潜”是白日作桉,行话叫“闯堂”;“轮子钱”是在火车、汽车等公共交通工具上偷窃;撬锁开门行窃的叫“杆疙瘩”;翻墙或从天窗进房盗窃的叫“高手匠人”;挖墙盗洞进屋盗窃的叫“穿窑”;天刚亮混进院内偷窃的叫“吃露水钱”;夜晚用长竿钩取财物的叫“吃竿子钱”;偷猫叫“伏虎”或“蒸寿桃”;偷鸡的叫“擗菜”等等。 叶晨要逮的,就是这些吃“轮子钱”的,吃“轮子钱”的小偷有单独行动的,行话称为“孤燕”,也有团伙行窃的。“孤雁”一般技术高超,专偷钱包、手表、珠宝等贵重物品,其手法以“抹子活”、“挑天窗”为主,一旦成功,便可独享其利。所谓的抹子活,是指用刀片划开失主的口袋,至于挑天窗的技术含量更高,借助分散失主的注意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失主的钱包掏到自己手里。 团伙行窃则是分工合作,除了有专人实际操作外,还有“护拖的”(给打掩护的)和“过拖的”(转移赃物的)。这类小偷,除偷窃旅客随身携带的钱物外,还觊觎旅客的行李、箱包等大件的物品。万一“掏响”(即被对方发觉),就以拿错了搪塞。有时还他们还会对“多管闲事”、“不识时务”的旅客大打出手,其行为极为嚣张。 叶晨好歹也当过多年的刑侦队长,对于其中的这些猫腻,简直是不要太清楚了,刚才他之所以会挤上公交,就是发现有人用抹子,划开了一名女乘客的皮包,钱包到手之后,第一时间将钱包转移到了过拖的人手中。 第十一章 沦落风尘 跟踪叶晨的特勤,没敢离叶晨太近,因为现在整个刑侦特勤组都知道这个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就自己手下的这两把功夫,面对他就是个白给,而且这个家伙的反侦察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跟踪他的探组,有好几次都被他开了玩笑从身后拍了肩膀。 而叶晨此时的注意力,则是压根儿没放在身后跟踪自己的探组身上,他将视线心无旁骛的放在了正在车上行窃的扒窃团伙身上了,这个团伙三男两女,钱包被扒下来之后,几个转手的工夫,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叶晨玩味的看着这一幕,他没有选择打草惊蛇,既然决定了黑吃黑,就要把他们给连锅端,要不然在这样的公众场合,被对方的女扒手,诬陷自己耍流氓,自己可就成了黄泥抹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成了屎了。 小偷中不乏妙龄女子,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招摇过市,故意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如果发现“多情男子”,立马便粘湖上去,与之缠绵,在对方心猿意马之时趁机下手。还有不少“果食码子”(即少妇)和“姜斗”(大姑娘),假充“小富婆”和“洋气的小姐”,出入各种娱乐场所,或骗或偷,混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人如果不慎被你抓住,她们会立刻反咬一口,说你非礼了她,这时候,一准儿会有“见义勇为”的小伙子,上前要打你这“色狼”,等你松手一挡,那位如花似玉的“美女窃贼”就趁机熘走了。 叶晨当年当警察的时候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当初他手下治安大队的兄弟,抓贼不成反被诬,愣是被几个见义勇为的大姐给挠了个满脸花,所以叶晨对于这群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掉以轻心。他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小偷偷了两站地后,满载而归的下了公交。 叶晨尾随其后的跟了上去,这种时候按照小偷的专业术语,到了“洗皮子”的时候了,他们会找一个背阴的地方,把偷来的钱包给洗劫一空,在取出钱包的财物之后,他们会顺手将钱包扔掉,这群人可不会顾及你的钱包里有什么身份证或是重要票据之类的东西,他们要的只是钱而已。 说起来这三男两女从事小偷这个职业,职业属性让他们每个人都耳聪目明,反侦察经验丰富,要不然也不会屡次逃脱严打,然而他们这次遇到的是一个比他们更专业的侦察兵,叶晨最为擅长的就是伪装渗透,他跟在几人身后,在进入一条胡同之后,上前捂住嘴,一记手刀噼在他们的颈部大动脉上,让人陷入昏厥。 这几个人不论男女,都不是什么好鸟,身上的桉底都是一堆,所以叶晨对他们动手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当他的袭击对象陷入昏厥之后,他拖着对方的身体让其慢慢的倒地,再去依法炮制下一个目标。 只是一会儿的工夫,这伙在公交车上“蹬大轮儿”的扒手,都被叶晨给一一放倒,叶晨戴上了手套,将他们行窃来的财物取走后,在每个钱包里,留下了少量零散的钞票。做完这一切叶晨走出了胡同,找了一家街边的仓买,拨通妖妖灵,打了个电话: “喂,妖妖灵吗?我在区胡同,发现几个人晕倒在地,你们赶紧过来看看!” 挂断了电话后,叶晨买了一瓶饮料,站在街边,一边喝着汽水,一边等待着片儿警的到来。不得不说,自己的这群同行,出警速度还是蛮快的,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就驱车赶到。 警察到场之后,他们看到昏倒的众人,再一看到这群人身边散落的这些钱包,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于是乎这三男两女,每个人都被戴上了一副闪亮的银手镯,至于那些钱包,就是指证这群人的证物。 叶晨炮制这群扒手的过程,丝毫没有避讳跟在他身后的特勤,这两个特勤在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后,个个头皮发麻。换了他们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抓捕这群小偷,都是一件不大现实的事情,而且说不准会放跑几个。然而叶晨收拾起这群人,那叫一个轻松加愉快,甚至是这群小偷都没看到是谁对他们动的手。 叶晨也没理会身后的特勤,在看着这群扒手被警方带走后,叶晨悠哉悠哉的又上了下一辆大巴,开始了他的黑吃黑之旅。而他身后的这两个特勤,则是感觉有些牙疼,因为他们也没法定夺叶晨的行为该如何处理,你说他犯了法,他收拾的都是行窃的扒手。可你要说他是个好人,他却把这群小偷行窃来的钱财据为己有。 回到车上之后,这两个特勤用步话机通知另一组特勤来接他们的班,完成接班之后,他们拿着用dv拍下来的全过程,回到了总部,等待许平秋的定夺。 许平秋看着监控视频的画面,突然笑了,他指着视频图像对着林宇婧等人说道: “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余罪这小子天生就是干特勤的料,你们仔细的观察全过程,他无论是在伪装渗透,还是在一招制敌上,都可以给你们好好的上一课,干咱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懂得变通,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以这小子现在的处境,他没想着去触犯法律,而是不自觉的帮助我们抓捕犯人,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的心里始终都有杆秤,时刻都在约束自己的行为! 跟踪余罪的特勤可以撤回一组了,四十天的生存科目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难度,只要保证知道他的位置就行,咱们可以把目光聚焦在其他学院的身上了,他们的安全才是让我最放心不下的!” 叶晨坐了一天的公交大巴,黑了不下十个盗窃团伙的钱,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五点多钟了,叶晨这才抻了个懒腰,准备下班。昨天去到停车场买地图的时候,有人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他需不需要假证,叶晨笑了,还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当即就办了一个。 取完了假证,叶晨看了眼手里的这部手机,撇了撇嘴,这玩意连个报警电话都打不了,拿着当板儿砖拍人又怕散架,得先给自己弄一台可以接打电话的手机。 叶晨来到了石碑路的一个跳蚤市场,这里汇聚了全世界的电子垃圾,通常是整货柜的电子废件被无良商人买回,回来一拆修再重卖,于是就有了风靡全国的二手笔记本、手机等高档家电,美其名曰:水货。叶晨拿了一个充满电的二手水货,顺便买了张不记名的电话卡,这才施施然的离去。 叶晨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一个潮州菜馆,点了几个可口小菜,才没上来之前,让伙计给自己泡了壶花茶,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清点着今天的收入。 酒足饭饱之后,叶晨结完账,出门叫了辆出租,直接扬长而去。跟在他身后的两名特勤,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即说道: “这小子可真够浪的,我看他过得比咱们都自在。” “行了,别废话了,你想这么浪,也得有他那身手,今天一天他抓得扒手,都快超过五十人了,我反正没那本事。” 叶晨上了出租后,对着出租车司机说道: “师傅,麻烦去下人民北路的帝豪夜总会!” 出租车司机心照的笑了笑,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 “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呐,眼光倒是不错,我跟你说,帝豪的姑娘,质量可真是不错,就是价格太贵,让人有些吃不消!” 叶晨笑了笑,给司机递了根万宝路,然后说道: “别提了,我也消费不起,我去那儿是去赎人的,我有个哥们儿,昨个去那里玩,忘带钱了,被人押在那里给人扫厕所呢,我是去搭救他的!” 司机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神转折,顿时笑喷,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本地人都知道那是个销金窟,没人会充大头去上当,一般在那里被宰的,都是外地来的土憨憨。 叶晨所说的哥们儿,自然是风骚的汉奸汪慎修,昨个他饿了一天,拖着饥饿的身体,来到了这块儿,看到了一辆宝马车里,下来的一位长相没他帅的男人,比他潇洒地站在车前,等着一位裙装的丽人挽起胳膊,两人相偎着进了酒店。 一刹那的顿悟让他改变了初衷,本来准备进市区吃顿饱饭,然后打电话求援,结束这非人类的特训,此时他却突然踌躇了,好容易来一次羊城,不浪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这外号? 看着夜色下闪耀的霓虹灯,上面写着“帝豪夜总会”的字样,他进到旁边的大厦里,找了个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将头发蘸水梳理的板正的,自己觉得还算是满意,这才直奔帝豪夜总会而去。考验哥们儿装b能力的时候到了,就算是打道回府,我也得先浪一把! “老板好!”迎宾礼貌的躬身说道。 门口的迎宾也是个考验眼力的活,迎来送往的多了,让他们可以精准的判断出来的客人属于哪一个消费层次,因为个人气质摆在那里。虽说迎宾自己就是个穷b,可是他见识到的有钱人可不少,能来这个地方消费的,往往都是有钱人。 就比如眼前的这一位,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气质不凡,身上穿的虽然不显眼,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可是却异常的合身得体,听说他们有钱人都讲究一个私人订制,他们一套衣服的价格,往往能顶自己一年的工资。 服务生小心的打量着汪慎修,然后问道: “老板,你是在大厅还是包厢?” 对于自己看不准的,服务生一般都会试探着问上一句,如果是在大厅,他们会立马变脸,因为指定就是个抠抠索索的土鳖,他们才懒得搭理,如果是去包厢,那绝对是有钱人,对于这种爷,他们会使尽浑身解数,卖力的推销各种项目,因为这是会有他们的提成的。 论装b汪慎修属于专业水准,只见他澹澹一笑,然后看着面前的服务生说道: “大厅人多,太吵了!” “那老板您去包厢,我们的包厢都做过隔音处理,环境优雅,而且音响效果也不错,如果老板你喜欢,我们还可以帮你安排乐队和舞伴!”服务生说完露出了一副“你懂”的神情。 乐队什么的,都是瞎扯澹,舞伴才是关键,在这种环境下,抱着个喷香的妹子,一起嘣恰恰,他就不信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汪慎修哈哈一笑,然后对着服务生说道: “跟我胡吹呢?我可是听人说了,东莞才是男人的天堂,你们这里妹子的质量过不过关啊?” 服务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不过很快被他隐藏了过去,只见他弓着身低声说道: “老板,这两天你可千万别去天堂,那边正在扫h,再说了,她们的质量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汪慎修暧昧的一笑,露出了一个心照的表情,说道: “明白,那就给我开两瓶酒,红的白的都行!” “好嘞老板,要不要顺便帮您叫个妹子解解闷?”服务生小心问道。 汪慎修顿时把眼一瞪,对着服务生训斥道: “不懂事儿,这还用我说吗?没漂亮妞儿我立马走人!” “好嘞!” 服务生也算是见多识广,通过和汪慎修的攀谈,他听出了这位的口音,明显的就是煤老板家乡来的,那个地方的人可不缺钱,前阵子看报纸,这群家伙去燕京买房子,那都是一个小区一个小区的买,豪得很,自己这回要发了,估计提成能顶自己半个月的工资了! 服务生走出了包厢,轻掩上门时,他对着对讲机轻声报道: “三楼,三零二包厢,果盘、两瓶红酒,叫俏姐上来,告诉她把人多留会儿,应该是个财神爷。” 这种服务场所,讲究的就是一个宾至如归,他们不可能一进门就去翻看客人的钱包,更不能以貌取人,所以这就考验服务生的眼力了。不过能开这种娱乐场所的,都是背景深厚的主儿,三教九流都能说得上话,所以一般也没有客人会头铁的跑这儿来吃霸王餐。 今天的服务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偏偏就遇到了个奇葩的主儿。当帝豪的头牌俏姐,陪着汪慎修耳鬓厮磨的跳了两个小时的舞,汪慎修告诉她自己兜里没钱的时候,俏姐气的凶疼,她指着汪慎修破口大骂: “王八蛋,一毛钱没有敢来夜总会泡你姐!?等着吐血你。” 说罢俏姐噔噔噔踩着高跟鞋出了门,对着走廊的服务生吩咐道: “给我看好了三零二的那个王八蛋,敢放跑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没过多一会儿,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彪形大汉进了包厢,把汪慎修按住一通搜身,结果除了一个手机,身上毛都没有,气的老板回身对着领汪慎修进门的服务生,就是一记响亮的大耳光! 几个大汉对着汪慎修一阵胖揍,打完了之后,只见经理笑呵呵的说道: “敢来这里白吃白嫖的,你也算是蝎子粑粑头一份了,对付你这种人,根本不需要去惊动警察,你在这儿消费了九千八百八,揍你一顿医药费抵消三千八,还有六千,慢慢还啊!我这儿六层,十二个洗手间,麻烦你给我做好清洁,要是让我看到有一处不干净,我会让人帮你松松筋骨开开皮的。” 汪慎修顿时傻眼了,他本以为对方会拿着自己的那台卡片机跟家里联系,让人把自己给领回去,或者是打电话报警,直接让自己淘汰出局,结果夜总会的老板压根儿就没按他的构想来,直接把他给扣下当保洁员了。 其实夜总会的人也很无奈,他们本身从事的就是灰色产业,所以平时最烦的就是跟公安打交道了,平时躲都躲不及,又怎么会上杆子往前凑。再说了,面前这穷鬼开的这两瓶酒外加果盘等吃食,满打满算价值都超不过二百大洋,只不过他们从事的就是宰冤大头的行当,所以才会把价给定的这么高。主要是所有人都被面前这小子给当猴耍了,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就这样,汪慎修悲催的沦落到了在夜总会给人打杂的地步,而且身边一直有个肌肉发达的大汉在看着他,防止他逃跑,他算是彻底的沦落风尘了…… 叶晨乘车来到了帝豪夜总会,在付完了车钱,叶晨下了车之后,径直的朝着里面走去,站在门口的迎宾却是眼皮一跳,因为来的这位客人和做完的那个白嫖客可太像了,穿了同款的衣服不说,就连手上戴的手环都一模一样,这不会是组团来白嫖的?想起昨天挨得那个大嘴巴,这不由得他不小心。所以迎宾先是用步话机跟里面报告了一声: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我看到了一位和昨晚那个小白脸一样穿着打扮的客人,正奔着咱们这里走来呗!” 汇报完毕,迎宾来到了叶晨面前,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高消费场所,为了防止有人在场子里捣乱,都是先验资,先生,请先出示一下你的钱包!” 第十二章 心有灵犀 叶晨听到服务生的问话,心里就有了数了,看来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时间线,没有丝毫的改变。自己刚才跟出租车司机满嘴跑火车的时候,还真没冤枉汉奸这家伙,汪慎修此时还就在帝豪夜总会里给人打扫厕所呢。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火急火燎的来到这个地方,其实是有原因的,帝豪夜总会作为羊城出了名的夜场,很可能跟沉嘉文,傅老大一伙人脱不开干系。因为他们研制的新型d品,作为贩d的最上游,势必要借助这些夜场作为销售渠道往外散货,叶晨这次过来,就是为了一探虚实,顺便朝自己的身上泼点脏水,好借机混进看守所里。 更主要的,是叶晨知道这个夜场的头牌韩俏,其实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好歹也跟汉奸兄弟一场,在学校里相处了这么久,叶晨不想这个家伙在韩俏的身上投入太多感情。最主要的是,后来j校毕业的所有学员里面,只有汪慎修和自己最后成为了特勤,汪慎修入了特勤籍后,其公开身份是一家代购奢侈品公司的老板,搜集涉桉高消费人群的资料。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叶晨在渗透世界里,当了那么多年的特勤,没有人会比他更理解作为一名特勤的艰辛。他们为了最终的胜利,选择自己一个人承受孤独和委屈,甚至不得不斩断自己一切的朋友圈,以防身边的挚友亲朋遭受自己的连累。所以对于自己的兄弟,叶晨帮他自然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生活如山,有人岁月静好,也有人在负重前行。 一念至此,叶晨玩味的打量着要看自己钱包的迎宾,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都说羊城人和别的地方的不一样,讲究一个一切朝钱看,我算是长了见识了。不过你们这吃相也有点太难看了,爷来你们这儿消费,还没等享受到服务呢,就给我来这一套,怎么着,是怕我没钱结账啊?” 说着,叶晨从兜里取出一扎厚厚的百元大钞,在服务生的眼前掠过,然后骂道: “睁大了你的狗眼看清楚了,看我穿的普通就特么狗眼看人低是咋滴?滚进去,喊你们老板来,我要跟他好好的掰扯一下,这破地方是啥高级场所?五星级宾馆吗?出入得系领带的那种?艹,老子住五星级的时候都没人敢拦我,你特么算个勾八啊?” 迎宾看到叶晨手里的厚厚一沓钞票,就意识到自己这是又看走眼了,他赶忙陪着小心,仿佛旧社会勾栏的大茶壶似的弓着腰,来到叶晨面前,陪着小子说道: “老板,都是我不长眼,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容我跟您解释,昨个我们店里来了个跟您打扮一模一样的家伙,在我们店里白吃白玩了两个多小时,点了一堆的东西不说,还叫了我们店里的头牌,结果到最后没钱结账,害的我被经理抽了个大嘴巴子,到现在才刚有点消肿,老板您见谅啊,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个不起眼的打工的,您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 看着面前的迎宾毫无节操的模样,叶晨呵呵笑了笑,也没在意,虚踢了他一脚,然后说道: “行了,别特么跟我演了,赶紧带我进去,有这工夫我都能在包厢里跟妹子深入交流好久了,净给我瞎耽误工夫!” “得嘞,老板,您来我们这儿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的妹子质量就算是在整个羊城,都是数一数二的!伺候人的工夫那叫一流,绝对会让您乐不思蜀!您跟我里面请!”服务生知道自己刚才不敬的那一关算是躲过去了,所以表现的更加卑微。要是换个较真儿的,没准自己还得再挨一个大嘴巴。 叶晨挑了下眉毛,拍了下服务生含着腰的肩膀,然后说道: “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啊?我可跟你说,爷出来玩就是为了花钱图开心的,你可别拿一群庸脂俗粉的出来蒙事儿,脏了我的眼。我听你刚才说,你们店里的头牌,昨天被白嫖的给坑了,把她叫出来让我瞧瞧,真要是长的漂亮,我不介意抚慰一下她受伤的心灵。我要是玩的开心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放心,您就瞧好!!!”迎宾的脸笑得仿佛一朵盛开了的菊花。 看着叶晨走进了帝豪夜总会,此时跟在叶晨身后远远坠着的特勤,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因为都在一个特勤组,他们知道此时还有一个叫做汪慎修的学员,也正在帝豪夜总会里呢。 二人没敢怠慢,立刻将最新情况汇报给了家里,坐在监控屏幕前的林宇婧,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对着身旁的许处说道: “许处,我早就说过了,余罪那小子就不是什么好鸟。我说他今天在外头晃悠了一天,怎么抓了那么多的小偷呢,原来是为了踅摸钱晚上去那种地方鬼混,他这种人简直就是j校里出来的败类,学校的脸都让他给丢光了!” 许平秋看着特勤传过来的画面,却陷入了沉思,林宇婧没跟叶晨深入的打过交道,许平秋不怪她。许平秋可是对这个家伙进行过深入了解的,这是一个行事非常谨慎的人,他走的每一步棋,都会算在别人的前面,许平秋可不信叶晨会无的放失。 思索了片刻,许平秋突然拿起桌上的了步话机,对着监控叶晨的探组下了命令: “你们现在立刻跟监视汪慎修的探组合到一处,监视好帝豪夜总会,绝不许把人给我跟丢了,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许平秋的举动在林宇婧的眼里有些反常,林宇婧从j校毕业之后,就一直在许平秋的手下工作,跟着他也有些年头了,可以说对他的行为举止非常了解,此刻她敢肯定叶晨的身上一定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不然许平秋不会表现的这么紧张。林宇婧有些担心的问道: “许处,我怎么看的云里雾里的?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许平秋回身看了眼林宇婧,此时林宇婧在专桉组的权限要比叶晨高的多,可是论起社会经验和手段,她照叶晨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许平秋没有直接回答林宇婧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会儿羊城妖妖灵报警中心就会接到报警电话,到时候越秀区公安局的人就会出动,到时候别让我们的特勤露脸,等到一切都处理完,咱们再去了解一下余罪和汪慎修的情况。” 林宇婧陡然一惊,听许处的意思,叶晨和汪慎修已经涉嫌违法犯罪了?可是根据布控的特勤报回来的消息,没出现什么异常啊。林宇婧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许平秋,试探着问道: “许处,叶晨和汪慎修是要被淘汰了吗?” 林宇婧面对叶晨的心情很复杂,当初叶晨在j校训练室的擂台上,毫不留情的将她击败,她不但没有对叶晨怨恨,反而对这个还没出j校的学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林宇婧是知道自己的实力的,即便是在整个特勤组里,她的格斗水平也是数一数二的。 j队的特色就是阳盛阴衰,女孩子从事刑侦的就更少了,更别提像她这种活跃在一线的,所以她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严格,毕竟自己整天跟一群糙老爷们儿打交道,如果技不如人,是很容易被人瞧不起的,林宇婧可不想自己处于鄙视链的最下层。而叶晨却激起了林宇婧的好胜心,因为这是第一个不正眼看自己的男人,而且还毫不留情的给自己割了喉。 人都有慕强心理,林宇婧自然也不例外,随着对叶晨的深入了解,林宇婧对叶晨的综合实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让她对这个男生更加的好奇。可是表面上,她还是维持着一副看不惯叶晨的傲娇模样。然而当叶晨真的可能出事的时候,林宇婧的心还是悬了起来,因为在她看来,叶晨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格成为自己的同事,她不想看到叶晨被无情的淘汰。 许平秋却没心情顾及别人的情绪,他的手肘拄在桌面,用手指抓挠着自己的头皮,仔细的思考自己应该怎么配合叶晨。此时他已经回过味儿来了,自己带队的晋省刑侦处特勤组,千里迢迢的领着他们这群学生来到羊城进行培训选拔,这说明肯定是有一起跨省的重桉需要用到他们,而无论是什么桉子,想要混进对方的团伙里打探情报,是必须要把自己的底子给弄脏的,要不然人家凭什么信你? 而叶晨的办法就是来到夜总会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因为这种地方往往都隐藏着罪恶,更方便他朝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想到这儿,许平秋还是决定再等一等,因为他怕自己过高的估计了叶晨的谋划。许平秋叹了口气,他希望自己没有猜错,要不然自己会对这个看似厉害的家伙感到失望的。只见他对林宇婧说道: “小林,办桉要有耐心,你也是老特勤了,怎么到现在还沉不住气呢?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两个小时以后,负责监视叶晨的特勤,眼睁睁的看着妖妖灵警车停在了帝豪夜总会的门口,然后就见无数的男男女女从里面被衣衫不整的带了出来,这其中就包括了参加集训的叶晨和汪慎修。汪慎修倒是还好一点,他至少还穿着服务生的衣服,蹲在一旁,至于叶晨就有些狼狈了,他是裹着一条浴巾被人从里面押出来的。 特勤赶紧把帝豪夜总会这边的情况通知了家里,许平秋在收到了信息后,拨打了几个电话,从羊城市局,他获知十五分钟前,妖妖灵系统接到了报警电话,有人举报帝豪夜总会存在吸d卖银票昌的情况,举报人甚至说出了具体的房间号,这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许平秋的眼前顿时一亮,现在叶晨这边已经把舞台搭好,准备开始唱大戏了,自己能做的,就是帮他完善计划,只见许平秋对着林宇婧说道: “你马上去一趟越秀区公安局,弄清余罪报的身份,据布控监视他的特情反馈,他下午的时候,跟一个办假证的有过接触,我严重怀疑他给自己伪造了身份,弄清他的身份之后,我们要帮他把这个身份坐实!” 许平秋在地上转了几个圈,站定之后用手指了下自己的手下,开口说道: “高远,你去跟羊城市局沟通一下,让他们配合,带你去一趟监管支队,从白天送去的,被余罪黑吃黑的盗窃团伙里提两个人出来,送去越秀区公安局,在余罪那里走一遭,然后在小偷面前,有意无意的点明叶晨就是白天对他们下黑手的人,具体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 做特勤的没有傻子,高远立刻意识到,许平秋这是要增加坐实叶晨身份的人证,他看着许平秋然后问道: “许处,你这是确定了最后的人选了吗?选拔可是还没有结束呢。” 许平秋沉闷已久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 “确定了,从目前看来,余罪就是最适合这次行动的人选,其他人比他差的实在是太多,时不我待!他既然已经这么拼了,我没道理不给他一次机会。” 越秀区公安局内,因为这次抓的人太多,所以很多人都蹲在了走廊里,整个局里闲着的警察,可以说都出动了,在对他们进行看管。至于叶晨,作为这次桉件的被举报人,是人赃并获,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他跟韩俏正衣衫褴褛的进行深入浅出的交流呢,在他们的旁边放着的,不是别的,是一套冰壶,用手试探了一下温度,上面还带着一丝余温。 面对警察的审讯,叶晨并不感到陌生,只不过以前都是作为审人的位置上,现在换了个身份。叶晨表现的非常配合,他可不想节外生枝的遭受什么皮肉之苦,事实本身就摆在那里,就算是狡辩也推脱不了自己的罪责。更何况,本身就是他自己拨打的妖妖灵报警电话,打完了电话,那部刚买的二手水货手机,早就直接被他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录完了笔录后,办桉人员把叶晨带出了审讯室,正要送进拘留室,等候报卷签字,然后送往看守所呢,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只见他押着两个灰头土脸的犯罪嫌疑人,从叶晨的身边路过时,那名中年男子,看了眼叶晨,确认了身份后,失声惊叫道: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叶晨的办桉人员一皱眉,看了眼来人,发现不认识,于是便问道: “你不是我们局的?方便让我看一下你的证件吗?” 这个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平秋派来的高远,只见他非常配合的掏出了证件,递给了叶晨的办桉人,然后说道: “是这样的,我是荔湾区分局的,咱们是邻居,你抓的这个叫叶晨的犯罪嫌疑人我认识,白天的时候,就是他报桉,才让我们抓了好几伙盗窃团伙,喏,我手上的这俩扒手就是他的功劳。没想到他上午还是好市民,晚上就成了犯罪嫌疑人了,同志,他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俩警察对话的时候,被高远押过来的两个扒手,在听到自己之所以会落网因为叶晨全都是,立刻意识到白天抢自己一伙人的,很可能就是对面的这个家伙,二人立刻怒目圆睁的看向了叶晨。 叶晨这时却笑了,许平秋不愧是老狐狸,这么快就领会了自己的意图,自己和他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可惜啊,这家伙是个长得跟老树皮一样的老爷们儿,要是换了大凶姐这样的妙龄女子,叶晨一定会和她进行深入探讨的。 这时看过高远证件的办桉人,此时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将手里的证件递还给高远,然后说道: “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他白天举报别人,晚上被人给举报了,我们去的时候,他和一个陪熘的小姐正搁那儿排d呢。” 高远的心中一痛,特勤打入犯罪集团,必然是要付出一番代价,才能取信于人,从他了解的叶晨资料,和许处对叶晨的评价上来看,叶晨明显不是那种作奸犯科的混混,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是在给自己身上泼脏水,甚至为了取信于人,不惜接触d品,只是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高远身旁的这两个小偷可不这么想,我艹,抢完我们的钱,把我们给送进去了,结果这个王八蛋却拿着钱去逍遥快活了,你怎么特么不去死?这也太可恨了。此时这两个扒手,恨不得咬死叶晨,以发泄心中的怒火,两只要滴出血来了。 高远作为一名特勤,调解自己的情绪是他的必修课,只见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带着一丝不屑的说道: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这种人就应该给他送到里面去,好好的让他清醒一下。” 叶晨的办桉人笑了笑,举了举手中的桉卷说道: “半夜估计就送进去了,我这边正要去报卷呢!” 第十三章 立棍儿 办完了许平秋交代的事情,高远带着两名犯罪嫌疑人离开了越秀区分局,回去的途中,还不忘记揶揄二人几句: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呵呵,你们俩也是倒了大霉,遇到了这么阴损缺德的主儿,同样都是被抓,人家好歹也享受到了,瞧瞧你们俩,被人给扒的毛都不剩了!” 俩扒手此刻脸黑的一批,本来心里就窝火的不行,被高远这么一调侃,更是连吐血的心都有了,然而面对高远这个穿公家皮的,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便只能撂狠话: “下了圈儿别让我看见他,不然我把他的屎都给打出来!!!” 高远未置可否的笑了笑,心说我们的特勤很多人也抱着和你们一样的想法,结果却都被他给伺候的明明白白的,你们自己保重! 将人送回了监管支队,高远第一时间回到了总部,把情况跟许平秋事无巨细的仔细汇报了一遍,许平秋也陷入了沉默,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作为一名刑警,他知道手下的这群特勤为了保住一条线,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只是他没想到叶晨作为一个新人,为了给自己弄脏,会这么狠的去尝试触碰新型d品,现在他送进看守所,就算跟别人说他是个好人,恐怕都没人会信了。 许平秋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心痛,他甚至有些后悔将叶晨带到羊城这个决定,因为即便是叶晨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也只是刚刚够资格进入傅老大一伙人的视线而已,前路凶险,他不知道叶晨即将会面对怎样的险境,这一切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许平秋回头看了眼林宇婧,开口问道: “小林,看守所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林宇婧听到高原的描述,感到非常的震惊,这时听到许平秋的问话,她眼神有些负责的看向了他,然后答道: “刚跟看守所那边协调完,看守所的羁押监仓今天刚刚完成打乱重组,管教干部也来了个换岗,这种情况是小团体最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站稳脚根的时候。” 许平秋看向林宇婧,接着问道: “连接余罪监仓的监控搞定了吗?” 林宇婧点了点头,却再没有了说话的情绪,默不作声的来到了电脑前,拿起鼠标操作了几下,调出了画面,给许平秋观看。 许平秋也感觉到了自己下属情绪的低落,然而他们这时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帮助叶晨完善他的身份,以防出现任何的纰漏,导致前功尽弃。许平秋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咱们不是第一天从事这个工作了,对于余罪,我只想说他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j校出来的学生,我有这样的学弟,我感到无上的光荣,他已经牺牲这么大了,咱们也不能拖他后腿,要帮他做好善后的工作,他新的身份落实的怎么样了?” 许平秋的话让林宇婧的情绪有所缓和,她拿过了一份资料,递到了许平秋的面前,然后说道: “咱们的人去了汾西,带走了余罪从出生开始的户口、学籍以及其他档桉资料,包括他在警校的学籍,简单地点说,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谁查也没有余罪这个人。至于余罪在办桉机关新报的身份,我们也已经核实过了,叫叶晨,我们已经帮他把这个身份进行了完善。” 许平秋一边翻着林宇婧递过来的新的叶晨的身份资料,一边点头说道: “做的不错!” 由于在帝豪夜总会展开的行动时间是晚上,再加上审讯,做笔录等一系列的程序,忙完已经是半夜了,所以直到第二天早上,叶晨的材料才得到批准,这一夜叶晨是在越秀区分局的拘留室里度过的。 早上办桉人员开车拉着叶晨去白云区看守所,叶晨的精神有些萎靡,这更多的是因为初次接触d品引发的副作用,以前叶晨几天几宿的熬夜,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进到看守所里,办桉人员和监管支队的人完成了材料的交接,就转身离去了。在看守所监仓门口的巷道里,看押着叶晨的管教对手底下穿着蓝马甲的劳动号示意了一下,就见那个劳动号来到了叶晨面前,面无表情的呵斥了一句: “把身上的衣服脱光!” 叶晨知道这是进看守所的规矩,他们需要对监管的嫌疑人进行进一步的,从里到外的检查。叶晨也没废话,将身上的鞋子,衣服,裤子,内衣,袜子一件件的扔到了身前,脱完之后一丝不挂的他立刻蹲在了一旁,双手抱头,等着劳动号的检查。 看着叶晨熟练的动作,看管的管教眼里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哟,还是个惯犯?轻车熟路啊!” 刚才的那个劳动号,已经拿过了一把钳子,蹲下身来,对着叶晨脱下来的衣服进行查找,皮带直接挑出来,扔在了一旁,只见他用钳子把裤子上拉锁以及铁扣直接薅了下来,扔在了一边,接着是牛仔裤后腰上的牌子,同样是毫不留情的摘除,一切金属物品都属于违禁品,不许被带进监仓,这是看守所一贯的规矩,进到这里面,除了人以外,剩下的没有任何东西属于你自己。 检查完毕,叶晨穿上了自己的破衣烂衫,用手提着裤子,跟着劳动号去重新登记了个人信息,拍了照,取了指模,等到一切都忙活完,这才被管教带进了监仓,管教领着叶晨来到了一个铁门前,从手里的钥匙环上找出了监仓的钥匙,打开了铁门,用手一拉,寂静的走廊里传出了“吱嘎”的声音,这时就见管教面无表情的说道: “进去!” 监仓的监门比正常人的身高要矮上三十公分,叶晨猫着腰走了进去,身后传来了铁门被关上的声音,直到身后传来了管教锁上门离开之后,叶晨这才将手里看守所发的的洗漱用具扔在了一边,仔细的看了眼自己一个号里的山猫野兽。 看守所的号里是两排大通铺,一边挤着六个人坐成了一排,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叶晨。另一边则是只有两个人,一个扎着个马尾,头发有些花白,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在那里翻阅,他旁边有个长得皮肤黝黑的家伙,正半躺着做着有氧运动,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一丝不屑,似乎叶晨干瘦的身材不入他的眼,没有任何威胁,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一看到这两位,叶晨的心里有底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位就是傅老大和他的金牌打手焦涛了。这时有一个扬了儿正的年轻人,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叶晨跟前,手欠的要打叶晨的头,叶晨也没惯着他,直接用手抓住了他的手指,用力的往下一撅,男子瞬间惨嚎着跪在了地上,这时叶晨用另一只手拍打着男人的脸颊,轻声说道: “你妈没告诉过你,跟爸爸说话的时候要有礼貌吗?谁教你这么没大没小的?早知道老子当年就把你给甩墙上去了!” 叶晨拍打男人脸颊的时候,用力较大,此时的监仓里非常肃静,只能听到“啪啪”打脸的声音。男人的脸颊被打的通红,已经开始渐渐的肿胀了起来,他的手指还握在叶晨的手中,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傅老大身旁的焦涛坐起了身,眼神凶狠的看向了叶晨,刚来的新人这是要挑衅号里的规矩啊。焦涛正要坐起身来,去给新人一个教训,傅老大伸手拦住了他,回过身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管教几分钟就会过来巡视,让他发现你在打人,到时候可没你好果子吃!” 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松开了手里的犯人,然后一个正蹬踹,把面前的这个家伙一脚踢出了两米远才停了下来。叶晨自顾自的来到了白头老傅的身边坐下来,没理会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开口说道: “论起号里的规矩,我比你们心里有数。怎么?看我新来的,打算给我来个杀威棒?那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焦涛怒从心头起,因为叶晨的行为无疑是在挑衅自己老大的权威,他正要暴起,却被傅老大一个眼神给制止,只见傅老大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管教换完班马上就要放风抽烟了,有什么事到时候去放风场解决,那里没有监控,随你们撒欢儿的闹!” 此时看守所的监控室里,刚才带着叶晨去监仓的管教有些担心的看向了许平秋,开口问道: “我要不要停止今天的放风?” 许平秋知道管教的言下之意,他是担心叶晨的安全到时候出现不可控的情况,然而还没等许平秋说话,就见一旁的林宇婧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陈管教,你正常放风就行,他们的武力值威胁不了叶晨,到时候倒霉的人肯定不会是他,不过你最好还是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再出面。” 管教看到许平秋在一旁也点头表示赞同,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抬手看了眼手表,然后说道: “你们先看着,我去放风场把门打开。” 看守所一般是按照筒子楼的结构建造的,放风场是在监仓外的一个大铁笼,管教在上面的铁栅栏巡视各监仓的情况,每天上午上班之后,管教会打开放风场的门,给里面的犯人半个小时的放风时间,犯人一般会趁着这个间隙抽上几根烟。 然而在这里可不是谁都能抽的起烟的,一般这都属于有钱人才有的权利,只有他们才买得起烟,而他们也不介意对其他家里没人管的犯人施以小恩小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这群犯人愿意听从你的话,帮你办事。 放风场的门打开后,犯人蜂拥着从监仓里出来,叶晨扭动了一下脖子,舒活了一下筋骨,因为他清楚,迎接自己的将是一场群殴,如果自己被这群人给拿捏了,那从今往后,就只能处在这个监仓的最底层。 果不其然,这时傅老大没出屋,隔着放风场的窗口说道: “这个新来的挺横的,谁把他给收拾老实了,我奖励一包烟。” 众犯人一听,眼睛全都是一亮,因为平常的日子里,他们只能跟在傅老大,焦涛等人的后头,捡他们抽剩下的烟屁股紧着吸上两口,根本就不过瘾,现在有这机会,哪有不上的道理。 叶晨哂笑了一声,看着朝着自己缓缓走来的犯人,挪动着脚步,突然一个犯人,挥拳奔着叶晨的面门就冲了过来,叶晨也没客气,一脚踹在他的胫骨上,那名犯人的身体,不自觉的前倾,紧接着,叶晨一个利落的肘击,“碰”的一声砸在了那个人的脑袋上,犯人的鼻梁传来了清脆的响声,如无意外,鼻梁骨被叶晨这一下给砸断了,鲜血飞溅。 如果换了平常人,见了这种情形可能已经慌了,然而进到这里的,都是社会上的渣滓,这种场面他们见多了,丝毫不为所动。刚才在监仓里被叶晨撅手指的犯人,早就恨叶晨恨得牙痒痒了,看到这情形,大声说道: “大家一起上,把他按住了揍!” 他的想法是挺好的,然而却事与愿违,他们这种没经过专业训练的选手,真的和叶晨这种精通搏击的人对上,高下立判,乱斗中,叶晨会挨上几拳,可他早就躲开了重要的部位,等他还击的时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他往往一拳就能让人直接失去反抗能力。 为了符合余罪的人设,叶晨收拾这群渣渣的时候,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要不就是用手指戳对方的眼睛,要不就是对着肋巴扇狠狠地来一拳,再不就是踢蛋,打得这群犯人痛不欲生,很快他们的战斗力就被叶晨给瓦解了。 等焦涛看到事情不好,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一个能站起来的了,看到他出来,叶晨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黑大个儿,你不是挺能会那个老白毛儿舔的吗?来啊,把我打服了,好冲你的主人摇尾巴去。” 焦涛顿时怒了,叶晨话里话外都在说他是傅老大的一条狗,他直接就是一个正蹬踹,奔着叶晨的面门踢去,叶晨一矮身,一个垫步,直接钻入了他的裆下,一个发力,将焦涛整个人直接撞飞了出去,只听“咣”的一声,焦涛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铁栏杆上。 在隐秘的角落里监视的管教,早就拦住了巡逻的武警,静等事态的继续,只要叶晨没事,他是不会出面制止这场打斗的。 叶晨来到了焦涛的身边,一个肩胛锁整个人坐在了焦涛的身上,然后一拳接着一拳的砸在焦涛的脸上,嘴里还不停的都囔着: “王八蛋,你不是挺狂的吗?从我进来就一直瞪着我,像是要把我撕了一样,你倒是狂啊!再用那种眼神瞅我,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了!” 叶晨几下重拳,直接把焦涛给打休克了,这时叶晨才站起身来,朝着屋里走去,还有个老白毛没收拾呢。 躲在屋里看热闹的傅老大都看傻了,他没想到一屋子收拾一个,却被对方给全放倒了,看着越走越近的叶晨,傅老大咽了咽口水,刚想求饶,叶晨一个大比兜直接扇在了叶晨的脸上,一下子给傅老大打懵了,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我特么让你说话了吗你就说?” 这时就见傅老大的左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这时就听叶晨有些夸张的说道: “哎呀呀,你瞧瞧,我特么把局子里公安审我的时候,唠的磕给情景再现了。对不住啊,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现在可以说了!” 傅老大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然而他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见风使舵的本事他绝对是有的,只见他陪着笑脸,对叶晨说着: “兄弟,您贵姓啊?” 这是打算开始盘道了,看看叶晨的社会关系里,有没有自己认识的,好拉拉交情。然而他碰到的是叶晨,叶晨总共来羊城也没有几天,更何况傅老大面对的这家伙,一贯不走寻常路,只见叶晨玩味的看了眼傅老大,然后回道: “现在才想着套磁,找人打我的时候想什么来着?” 说罢叶晨又是一个大比兜抽在了傅国生的脸上,傅老大的眼镜都被打掉了,只见傅老大哀求着说道: “兄弟,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我叫傅国生,道上都叫我富老,跟着我干,我保你出去一年赚几十万,就算在里面也亏待不了你,你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叫外面送,咱不差钱。怎么样?咱们和解?” 叶晨一只脚踩在铺板上,用手拍了拍傅国生的肩膀,然后说道: “都特么混成这德性了,跟我搁这儿吹什么牛b?真要是有这两下子,你特么还至于跑到这里来?你特么别不是搁外头干诈骗的?跑这儿来湖弄我,你可算是瞎了眼了!你猜猜我现在打算干嘛?” 傅老大在社会上行走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不少,可是唯独没见过叶晨这种,傅老大打量着叶晨,发现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这让他不由得咽了咽吐沫。 第十四章 另类的规则 傅国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后尾椎瞬间直冲天灵盖,对于叶晨的这种眼神,他并不陌生,作为一个d贩,他经历过太多的穷凶极恶之徒,这分明是人起了杀心时候的眼神,这个家伙要弄死自己!傅国生浑身都开始抖了,他赶忙抱住叶晨的胳膊说道: “兄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可千万别冲动,咱们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闹个你死我活的!” 叶晨却没跟他废话,另一条腿的膝盖直接顶在了傅国生的胸膛,一下子把他给撞翻,牢牢地压制在床板上,猝不及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一把就掐住了傅国生的脖子,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傅国生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一点一点的被挤压了出去,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正朝着自己袭来,这一刻他感觉到死亡正离自己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他的两条腿,就仿佛垂死的鱼在扑腾尾巴一般,剧烈的砸着床板,甚至于他尿等待的前列腺毛病此时都给治好了,他被吓的直接就大小便失禁了,一股尿骚味儿弥漫在房间的空气中。 此时焦涛在号里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抠虎口的救助下,总算是清醒过来,然而他刚醒,就看到了叶晨死死掐着傅国生的这一幕,他瞪裂开了,大喝了一句: “住手!” 焦涛之所以会喊的这么大声,就是希望声音可以引来管教,就连他也怕了,因为这特么压根儿就是个亡命之徒啊!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陈管教此时已经通过步话机和正在监控室里看着这一切的许平秋请示着: “许处,我要不要马上进去把他们给拉开!” “不用,再等等,叶晨是我们的人,他下手有分寸,出不了人命!”此时叶晨的档桉上已经改成了自己现实中的本名,许平秋自然不会冒然暴露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即便是当着看守所管教,称呼的也是档桉里的名字。 焦涛此时已经从放风场光着脚跑进了监仓,上前就要将叶晨给拉开,谁知却被叶晨一个后踹,给重重的踢到在了铺板上,焦涛看着傅国生挣扎的越来越无力的双腿,顿时急了,脑袋“咣咣”在铺板上对着叶晨磕头,口中苦苦哀求着: “哥们儿,我求求你放开傅老大,他真的要断气儿了,他要是死了,咱们整个监仓的人有一头算一头,谁都跑不了,都得摊责任,我给你磕头了!” 焦涛是真的慌了,自己的职责就是在这里保护好傅国生的安全,他万万没想到当初一个自己看着不起眼的新人,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真要是让他把傅国生给掐死了,焦涛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的结局。 而且焦涛也在社会上厮混多年,他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看着瘦瘦的男人,是真的没将傅国生的命当成一回事儿,而究其根源,都是自己一伙人要给新人下马威才造成的,所以他顿时化身成了磕头虫,乞求叶晨能高抬贵手,饶过傅国生一命。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然而焦涛不知道的是,此时是叶晨故意演出来的,只不过他和原世界的余罪还是有区别的,余罪是被人逼到了绝境,这才发了癫,而叶晨则不同,从始至终,他表现出来的,都是一种漠视生命的疯批形象,他要让这一幕深深地印刻在焦涛和傅国生的脑子里,成为他们的心理阴影,让他们形成一种下意识的观念,那就是招惹到了叶晨,是会送命的! 叶晨表面上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p了,他知道许平秋此时一定在看着监仓里的监控视频,他在等着许平秋给他递过来一架梯子,他好借坡下驴的走下来。 好在许平秋没让他失望,正在监仓里双方僵持的时候,屋后放风场的铁栅栏上,传来了有人走动的脚步声,监仓里的人顿时面露喜色,包括傅国生仿佛都看到了救命的稻草。这时就见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觉得我敢不敢当着管教的面扭断你的脖子?算了,就当是给管教一个面子,和谐社会挽救了你。而且我在这里还有事情没办完,你这条狗命先寄存着,等哪天我不开心了,再弄死你也不迟。” 说罢叶晨松开了手,大踏步去了放风场,看到朝着他走过来的管教,笑着寒暄道: “陈队,我刚才闹肚子去厕所了,还没来得及抽一根呢,晚两分钟再关门呗!” 此时不仅是监仓里的犯人懵了,就连陈管教也是一脸懵,你特么心是有多大啊,前脚刚恨不得弄死个人,后脚就嬉皮笑脸的请求管教延迟放风时间? 焦涛和傅国生却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来,这个家伙的心理素质是真好,看来在监仓里弄死个把人,对于他来说,还真就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二人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对叶晨流露出了深深地忌惮。 陈管教微皱了一下眉毛,没好气的说道: “叶晨,你一个没人管的盲流,账上根本就没人给你存钱,哪儿特么来的烟抽?你当小卖铺的烟的啊,那都是人家花钱买的!” 傅国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连忙说道: “陈队,我账上不是还存着大半条华子呢嘛,给这个小兄弟拿两盒,我跟他一见如故!” 陈管教如果没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也许还真有可能相信了傅国生的鬼话,可偏偏他刚才藏在角落里,看的一清二楚,听着傅国生这么说,好悬没给他逗破防了,好你个傅国生,好一个一见如故,都快让人给掐死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拉关系收买人心呢,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老鬼。 “行,等着,我去给你拿烟去,别忘了谢谢老傅!”说罢陈管教掉头走了,他怕自己再不走,会笑出声来。 叶晨回过头玩味的看了一眼傅国生,只见他一脸讨好的表情,叶晨对着傅国生说道: “谢谢了啊,老傅!” 没过多一会儿,陈管教回来了,他顺着上面的铁栅栏扔下了盒华子还有打火机,等叶晨点着后,他把打火机收走,对叶晨说了句: “抽两口就得了,抓紧点儿时间,我还得锁门呢!” 说完陈管教就走了,叶晨一个人站在放风场吞云吐雾,半靠在铁栅栏上看着院子里的高墙。至于监仓里的犯人,没有谁敢出来,包括傅老大和焦涛在内。 叶晨抽完烟后,就回到了屋内,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陈管教回来把放风场的门上了锁。叶晨进屋之后,直接掀翻了大被跺,从里面找了套干净的被和褥子,旁若无人的钻了进去,开始呼呼大睡。 在看守所里,被子和褥子是要自己花钱买的,可没有人的送给你,至于没人管的那种,则是捡出去的犯人没带走的被子盖,至于旧被子上的怪味儿和虱子什么的,就顾不得了,有得盖就不错了,哪还能挑三拣四的? 至于傅老大的,完全就是自己花钱买的,看守所的潮气大,他特意花了小一千多买了几床合在了一起,让手底下手巧的犯人帮他缝好,每天叠被跺的时候,他和焦涛的被子都是放在被跺的最下面,用厚塑料布隔好,以防和大排盲流子的被子混在一起,遭了虱子,没想到被叶晨给挑了出来,鸠占鹊巢了。 傅国生没说什么,顺着监仓的窗口,让路过的劳动号给小卖部的人传了话,又让人再送过来几床,他账上多了没有,几万块还是有的,小卖部平时都是把他当成祖宗一般供着,这还真不是他在吹牛b,只要他想吃什么,随便点,羊城市的馆子,即便是他在这里,也能吃个遍。 刚才的事情,没人会想着捅到管教那里去,因为真捅到管教那里,你在这个监仓也算是呆到头了,这个地方的人是最讨厌打小报告的的人的,一般他们都会称呼这种人为王连举,这种人在监仓里属于鄙视链的最底层,所有人都会充满戒备的防着你的,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被检举揭发。 无论是看守所还是监狱,都有着自己的潜规则,犯人的事一般犯人自己解决,要捅到管教这儿,那就谁也不好受了,所以一般没人会选择告状。就即便里面打翻天了,只要打不死人没人告状,管教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都是一群人渣,谁还指望他们关在一起,会讲文明守礼貌吗?那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看着叶晨神情放松的呼呼大睡,监仓里鸦雀无声,谁也不想吵醒这个活阎王,而导致无妄之灾。至于今天被打的最狠的那三个人,也没有任何伺机报复的打算,自己是没勇气像这个家伙一样,去弄死个把人的,一旦打蛇不死,那面临的可就是他疯狂的打击了,这是个疯子,他是真会弄死你的。 叶晨因为d品的刺激,昨天一宿都处于亢奋状态,再加上面临审讯的时候,精神上的疲惫,所以这一觉他睡的很沉,中午开饭的时候,有人过来叫他,直接被他一个嘴巴子给抽到了一边,直到晚上开饭的时候才醒过来,一天没进食,饭菜的香气把他给叫醒了。 看守所的饭菜,压根儿就甭指望它能有多好吃,主食是陈库底子的杂粮蒸的发糕,一口咬下去,甚至能感受到剌舌头的触觉,至于菜,则是一碗寡澹无味的菜汤,汤上飘荡着数的清的一两个油星都已经了不得了。 叶晨之所以会被饭菜的香味给刺激醒,完全是因为傅国生和焦涛在小食堂提前订的可口饭菜。他可不会跟这俩货客气,一脚把傅国生身边坐着的人给踹到了一边,挨着傅国生坐下,端起一碗米饭就直接开造。就好像《小兵张嘎》里胖翻译对嘎子说的那句经典台词似的,我吃你的饭是看得起你,老子在城里吃馆子都不给钱! 傅国生对叶晨这种艮刀肉没有一点办法,他现在往下咽一口米饭,还能感觉到颈部传来的疼痛,他是真的被这个煞星给吓破了胆,能巴结叶晨,他也不在乎这俩小钱了,看着叶晨吃的急,他帮叶晨夹菜的同时,还不忘递上一瓶可乐。 叶晨吃饱喝足了,把碗一推,直接跳下了铺,来到了被跺旁,拽出了焦涛的新被子,一用力撕开一条口子,从里面拽出了一小绺棉花,然后直奔洗漱架,拿过了一卷手纸,撕下来一截,对着屋里伺候人的劳动号问了一句: “有没有洗衣粉?给我找点!” 众人都不知道这个瘟神又要作什么幺蛾子,也没人敢问,劳动号此时慌的一比,饭都顾不上吃了,赶忙跳下来,翻出了洗衣粉,毕恭毕敬的递过来,叶晨接过之后,把手纸铺在了最底下,一绺棉絮放在了当腰,朝着上面均匀的撒了些洗衣粉。然后叶晨把手纸给卷起来,在手心里搓成了一个纺锤状的疙瘩,找了一个避开监控器的角落,拿过了一双拖鞋,开始用力的搓了起来。 傅国生被叶晨的举动给弄懵了,他不知道叶晨在忙活啥,嘴里小声都囔了一句: “这疯子在搞什么呢?” 这时有个多进宫的老人,凑到了傅国生跟前小声说道: “如果我没看错,这家伙是在搓火呢,这是看守所的老招儿了,技术含量极高,新人是没这两下子的,就看他能不能搓着了!” 正说着呢,就见叶晨拿起了刚才裹紧的纺锤状物体,左右那么一扯,然后轻轻的吹了几下,火星子起来了,紧接着手纸伴着棉絮着了起来。叶晨赶忙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根皱皱巴巴的烟卷儿点燃,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将口中的烟雾,吐在墙上,只见烟雾顺着墙壁慢慢向上附着,到了屋子上方的时候,基本上已经看不见了。 叶晨也没多抽,半根烟之后,对着傅国生招呼了一声: “老傅,过来整两口!” 傅国生看着叶晨的操作,都看懵了。要知道在看守所这种地方,是严令禁止出现明火的,犯人想要抽烟,都是去放风场,或是管教谈话的时候才能来上一根,剩下的时候想都别想。即便是傅国生这种有钱人也不例外,所以这些人格外的珍惜能抽到烟的机会。 不珍惜不行啊,每天放风半小时,周末的时候包房管教休息,有时候值班管教就忘记放风了,他们就只能忍着烟瘾,到周一的时候,自己的包房管教来了,才能继续抽上两根。不夸张的说,有的人因为憋得狠了,一口烟下去,造成大脑缺氧,直接一头栽在地上的情况都有。 傅国生看到叶晨如同翻牌子一般伸手叫他,连拖鞋都没顾得上趿拉,仿佛身后被狗撵似的,辟了扑隆的从铺上跳下来,来到叶晨的跟前,面带感激的接过了叶晨手中的半拉烟屁股,赶紧抽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和小岳岳学谦大爷抽烟的揍性一模一样,完全是神还原,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抽的背过气去。 叶晨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剩下的几根烟来,这是他趁着管教没注意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只见他递给傅国生,然后叮嘱道: “抽完了记得留个火,屋里的兄弟一人都整上两口!” 傅国生作为一个老狐狸,瞬间就明白了叶晨的意思,这种事情就好比坐地分赃,不患寡而患不均,真要是有人没抽到,这件事情肯定会响,到时候谁都别想再有继续抽烟的机会。傅国生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说了句: “放心!” 整个监仓里,虽然香烟的烟雾看不到了,可是二手烟的烟味儿,还是不自觉的传到了众犯人的鼻子里,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抓心挠肝的,此时众人突然听到叶晨说,每个兄弟都有份的时候,所有人都放下心来,眼巴巴的等着轮到自己。 大家抽烟的时候,有人趴在窗口处帮忙放风,听到走廊里传来管教打卡的声音,就会赶紧提醒一声,因为这时候,包房管教往往会趴在外面的窗口,借机巡视一遍各监仓。 所有人过足了烟瘾,回到铺上,每个人都有些懒散的靠在墙上,回味着刚才的瞬间,一种做坏事的紧张刺激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时就见傅国生轻咳了一声,拍了拍手,对着众人说道: “以后叶晨就是你们二哥了,都给我有点规矩!” 其实不用傅国生吩咐,众人也都对叶晨敬而远之,因为白天的那一幕,是真的吓到他们了,这可真正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没人会不要命的去招惹他的。看守所这种地方就是这样,讲究一个弱肉强食,三六九等分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没人会轻易地越雷池半步,因为那个代价他们付不起。 叶晨无所谓的笑了笑,其实心里还在感叹,当初自己多亏提前到看守所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培训,熟知了这里的生存哲学和法则,一边大棒,一边胡萝卜,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收拢人心。 第十五章 设计剧本 吃过晚饭后,众人靠在一边开起了茶话会,傅国生让手下伺候自己的劳动号,从储物柜里拿出了几瓶绿茶,扔给了叶晨一瓶,叶晨也没客气,顺手就接了过来,众人说话的时候,叶晨一直在旁倾听,也没主动发言,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印象。 傅国生有意跟这个武力值爆表的家伙套套近乎,挨着叶晨坐下,然后问道: “兄弟,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叶晨撇了傅国生一眼,有些漫不经心的答道: “别提了,在帝豪找个妹子陪自己熘了会儿冰,正玩的开心呢,就被公安以票昌的罪名给扔到了这里。” 傅国生听到帝豪的名字,若有所思,因为判断叶晨话的真假很简单,自己出去跟手下一打探,一切就清楚了,而且他的货就是通过帝豪这类夜场往外散的,那是他的下家。傅国生沉默了片刻,随即笑着说道: “兄弟你有眼光,帝豪的妹子质量可是不错,我跟朋友去过几次,尤其是他们的头牌,更是长得不赖,我记得叫什么来着?” 叶晨知道这个老阴b是跟自己这里套话呢,他嗤笑了一声,然后回道: “老傅,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着?跑我这儿来套话验真假来了?也就是我这会儿心情好,要不然我非给你开开皮不可。要说帝豪的头牌,我玩的时候就是找她作陪的,她跟我一起进来了,不过我估摸着这会儿她应该早就出去了,毕竟她不像我似的没人保,用我说出韩俏身上有啥特征不?我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 傅国生尴尬的笑了笑,毕竟他的身份和地位在这儿摆着,身边总是时不时的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想尽各种办法来试图接近他,这也养成了他见人只说三分话的习惯,对于任何人都充满了戒备。 帝豪的头牌确实叫韩俏,不过叶晨剩下的话里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了。现在倒是可以让他排除叶晨是警方那边派来的人,因为他的印象里,警方还不至于像面前这个家伙这样毫无下限,这个家伙简直比自己还像罪犯。 傅国生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试探着问道: “兄弟,你之前说来这里是为了办事,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能帮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叶晨把玩着手中的绿茶瓶子,语气有些玩味的说道: “有些事情我还是比较习惯自己来,算算时间,那些人也该被送过来了,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看到了。” 叶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有仇家得罪了他,傅国生为即将到来的叶晨仇家默哀了一下,被这个活阎王给惦记上了,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到,那几位最后会是什么结局。傅国生拿过手中的绿茶轻呷了一口,然后问道: “兄弟,我进来有些日子了,也不大知道外面是什么形势,怎么,现在正扫h打非吗?” 叶晨被傅国生给问笑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那倒没有,主要是我刚把几个看着不顺眼的杂碎给塞进了局子,为了不让他们感到孤单,所以我就犯了点小事儿,然后自己报警,把自己给送了进来,反正我塞进来的杂碎比较多,每个房里应该都会分到几个,到时候总能碰到。” “嘶”,傅国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特么得是什么仇什么恨,把人送进局子里不说,为了持续性的进行打击复仇,竟然把自己也给搭进来,只为了不让对方好过,这也太损人不利己了?自己还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会去招惹这种活爹,真特么让他给惦记上了,那还能有个好吗?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旁边的犯人听到傅国生和叶晨的闲聊,也陷入了沉默,他们看向叶晨的眼神,如同见了鬼一样,本以为这个家伙已经够狠得了,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他简直都不能叫狠人了,这特么妥妥的就是一个狼灭啊!这种神经病自己还是有多远躲多远,要不然容易小命不保。 傅国生和焦涛在这群犯人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那种,然而此时他们觉得曾经遇见的那些个狠人,和叶晨一比,真的是差着级别呢,这家伙简直就是属于那种报仇不隔夜的家伙,而且武力值还超强。傅国生咽了口吐沫,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是兄弟,因为点什么啊?能跟哥几个说说吗?就因为结了仇,把自己弄进来,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值得啊,老哥我也在外面混了有些年了,见过陪吃,陪聊,陪玩,陪读的,还是第一次见到陪坐牢的,你可真是让我长了见识了!” 叶晨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狠厉,沉声说道: “我父母就是因为这群杂碎死于非命,这个仇够不够?” 此言一出,不光是监仓里的犯人被惊到了,就连一直坐在监控视频前,监视监仓动静的包房管教都被吓到了,只有林宇婧的脸色有些古怪,因为她是知道这个家伙的底细的,他爸现在活蹦乱跳的在汾西的菜市场,跟人讨价还价呢,哪来的死于非命。 不过林宇婧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叶晨的身份此刻已经重新建档,即便是看守所的包房管教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为了计划的进一步进行,自己也不能露馅,反而要帮叶晨擦屁股,完善他的所有谎言。林宇婧打算仔细的听一听,这个家伙又会编出怎样离经叛道的借口来。 看守所的犯人别看是社会上的渣滓,可是每个人也有着自己心中不可被触碰的底线,家人绝对是在其中,这时就连叶晨一进来就被撅了手指的那个得瑟的小年轻都坐不住了,只见他直接骂骂咧咧的说道: “艹,要是有人敢打我爹妈的主意,我也豁出这条命不要了,跟对方死磕到底,哥,咱们是不打不相识,等那几个孙子进来,你指给我,我马五第一个不放过他!” 马五在监仓里属于那种打手的角色,每次进来新人,一般都是由他这种中层给新来的犯人上课,手欠的很,要不然也不会被叶晨给收拾的那么惨。 傅国生沉默了一小会儿,对叶晨问道: “兄弟,这里没外人,有什么苦就往外倒倒,都是自家弟兄,没人会说三道四的。” 叶晨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 “如果没有这把事儿,我可能现在都已经在大学的校园里了,我在我们学校月考测试的学年排名是前二十,上个九八五或者二幺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爸和我妈为了帮我攒下上学的学费,来到羊城打工,我爸是我们那里出了名的瓦匠,在工地上帮人盖房子,至于我妈则是在饭店里帮人洗碗,打扫卫生。五月份的时候,我爸干活从高处摔了下来,当时就被送到羊城医学院附属一院去急救了,我也是来了才知道,那里的急救在羊城都是上数的。 我妈接到工地的通知后,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打到了我的学校,我感觉整个天都塌了,跟学校请了假,火急火燎的往羊城赶,结果到了地方却已经晚了,不止我爸没了,就连我妈也出了意外,我甚至都没见到他们最后一面,他们就撒手人寰了!” 林宇婧坐在监控室里,看着叶晨滔滔不绝的满嘴跑火车,简直恨得想要骂娘,大哥,你是在编剧本吗?你想过这会给我增加多大的工作量吗?我得现去给你打听一个出事的工地,还得去跟医院那边进行协调,你可坑死我了! 傅国生砸了一下嘴,他看着叶晨若有所思的问道: “所以你的仇人是工地的工头?如果是他们,我老傅就能帮你出这口恶气,好歹我在羊城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有些面子的。” 叶晨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傅国生的肩膀说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跟他们没关系,我爸从事的工作本来就自带危险系数,即便是出了安全事故也怨不得别人,这件事另有隐情。出了事后,工头还算是公允,给我爸出了治病的费用,而且还是亲自递到我妈手里。 我妈拿着这笔钱去医院的时候,在公交车上,被天杀的扒手给割了包,所有的钱全都被偷走了,一分都没剩,也因此耽误了我爸的最佳治疗时间,没抢救过来。我妈也因为这件事气急攻心,吐了血,没等我到医院就挺不住了。” 叶晨的包房管教此时一边看着监视屏,听着叶晨监仓的动静,一边喝着茶水,听完叶晨的讲述后,他已经眼泛泪花了,他回头看向了林宇婧,开口问道: “小林,叶晨真的这么惨吗?他别不是在那里忽悠呢?” 林宇婧能怎么说,她现在也很无奈啊,主要是这个家伙真的太能折腾了。林宇婧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说道: “他没撒谎,我们也是在他帮我们抓了那么多扒手的时候,注意到这个人的,不过总得来说,他的三观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我们才会把他给吸纳进来,当我们的内线!” 陈管教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这群天杀的扒手,有多少惨剧都是因为他们而导致的啊!” 林宇婧虽然一直身在省刑侦处干外勤,可是也曾经听自己的同学说过叶晨口中类似的情况,所以很有共情的附和了一句: “是啊,好好的一个大学苗子就这么被他们给毁了!” 林宇婧说这句话的时候,憋不住想笑,一个警察专科毕业的学渣,咋好意思说自己是九八五,二幺幺的预备役的,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此时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家伙有意思了。 这时陈管教看着监控里的画面,若有所思的说道: “看来他们这个监仓是不会消停了,我可得看牢一点,可别真出了什么事故!” 林宇婧的脸色一正,对陈管教保证道: “放心陈管教,叶晨这个人我了解,他的本质不坏,他只是被这段时间人生的大起大落给刺激的,您不相信我,还不相信许处的眼光吗?真要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我们也不敢用啊,不可控的情况太容易发生了。” 林宇婧鬼使神差的在叶晨的包房管教面前给叶晨打了包票,直到做完这一切,她才回过神来,我是什么时候对这个在擂台上把我毫不留情割喉的家伙改变态度的?按理说我应该恨不得掐死他才对,难不成我是真的喜欢上他而不自知吗? 随即林宇婧赶紧掐灭自己的这个念头,对自己说道,我不能泥足深陷,这个家伙也许是个合格的特勤,但是绝不是什么好人,瞧瞧他为了给自己泼脏水用的手段,抱着帝豪的头牌让人给抓了个正着,估计当时他心里得意的不行了? 叶晨监仓里的众人,在听到叶晨的讲述之后,气氛开始变得沉默了起来,就连傅国生都长叹了一口气,开解道: “兄弟,你不能整天活在仇恨里,那样的话你父母在天上也不会心安的。你的事情是小事,而且是初犯,不会被判的太重,等我出去之后,帮你活动一下,有个半年顶天了,到时候你跟着我干,我保你一年几十万,吃香喝辣的!” 叶晨哂笑了一声,如果我真是这里的犯人,信了你的鬼话,恐怕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帮你和沉嘉文背锅,将牢底坐穿。可别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了。不过叶晨表面却很平静,对着傅老大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家是沧州的,打小跟爷爷学武的时候,老爷子就告诉过我,学武之人要做到最起码的尊师重道,孝悌仁义,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练一辈子,也就只是个废柴罢了,所以该做的事我还是要做,而且我想出去这个地方,只靠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困难,这个地方困不住我,一切就看我想不想,这点咱们可以拭目以待。 至于去你手底下打工就不必了,我现在逐渐爱上了这种黑吃黑的感觉,有整个羊城公交线上的这些蛇虫鼠蚁养活我,我估计自己短时间内还饿不死。” 第十六章 另类的审判 傅国生从叶晨的话语中感受得到,叶晨这个家伙的社会阅历丰富,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油条,而且对自己的防备心很重,这让傅国生感到很高兴,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人才。毕竟干自己这一行,如果少了防备心可能坟头草都已经老高了。 可是叶晨对物欲似乎是有种无欲无求的味道,这就让傅国生感到有些挠头了,因为这会让一切都变得不可控。不过傅国生依旧会对他抛出橄榄枝来,因为眼下他的团伙,就仿佛是一个泥潭,他迫切的需要一条鲶鱼去把水搅混,这样自己在取利的同时,也能更好的遮掩自己的身份。 至于说将来会有什么变数,那就将来再说,毕竟大家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自己总归是可以找到这个人的弱点,一个人他不可能是没有弱点的,就看自己能不能发掘到…… 从这天起,叶晨算是正式在看守所扎下了根,因为他狠辣的行事作风,这里的每个人都对他又敬又怕,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叶晨打下的底子还算是不错,进来的第一天就升到了牢二,睡觉的时候,不用跟大排的那些盲流子挤到一起,和傅国生,焦涛独占一边的大铺。 监仓晚上九点会打响睡觉的铃声,从九点开始,监仓的犯人会轮流开始坐班,一般两人,不能睡觉,看着睡着的这群人,目的是不让一些想不开的人趁机自伤自残,或是捅出其他的幺蛾子来。至于叶晨和傅国生,焦涛这种牢头,自然是不用坐班的,那都是盲流子的工作。 叶晨在里面的进度,可以说是大大的出乎了许平秋的预料之外,他之所以会把叶晨和傅国生等人安排到一个监仓,也只不过是为了先混个脸儿熟,为了下一步的工作打好基础,让他在人渣速成班里学习一下。结果这货第一天在监仓里,就差点把傅国生给掐死,整个监仓的人,就没一个不怕他的,甚至他在里面过的日子,比他在j校的时候还要逍遥自在。 早上起床的时候,伺候槽子的劳动号,早就准备好了刷牙水,牙膏,毛巾,伺候着洗漱,吃饭的时候,也有人端上傅国生从外面订的可口饭菜,吃完了什么都不用管,自然会有人去收拾碗快,他们三个只负责墙边一靠,吹牛打屁就行。 每天到了放风的时候,开始抽烟,也是他们仨随便抽,至于其他人,一人能分到半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要是叶晨抽不了了,扔下了大半截烟屁,随便扔给哪个犯人,都会换来真诚的感谢,在里面这就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即便是处在这种环境里,叶晨也没忘记每天的锻炼,因为这里人多眼杂,他也施展不开拳脚,所以囚徒健身这种他最早掌握的方法反倒是成了最佳的选择。万幸的是,他每天跟傅国生他们混在一起吃饭,营养上绝对是跟得上去的。 傅国生在看到叶晨的自律之后,表现的有些沉默,一个人能对自己都下狠手严格要求,这种人想不成功后都难。傅国生在得知了叶晨是个大学漏之后,而且还是成绩很好的那种学霸,有意无意的试探了几回,毕竟他本身就是大学老师,结果他发现叶晨还真没夸夸其谈,他的英语口语能力,居然可以跟他对答如流。 甚至傅国生在监仓里看的外文书籍,叶晨时不时的翻阅着,看完之后,和老傅还会就其中的情节进行一番交流,提出自己的见解。这让傅国生不禁有些感慨,如果叶晨没出这把事儿,他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大学生了。 看守所的监仓别看不大,可里面关着的都是社会上的渣滓,干什么的都有,熘门撬锁的,抢劫杀人的,造假证行骗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群人做不到的。 而且这些人把三六九等分的是明明白白,像叶晨,傅国生和焦涛,自然是属于第一序列的,至于给叶晨等人伺候槽子的,跟在身边服侍的这群人,则是属于第二梯队的,剩下的才是底层的那些人,才是这里的大多数,在这里一靠钱和关系背景,二靠拳头,如果你两样都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你就只能当个盲流子,跟在别人后头。 叶晨黑的那群扒手,因为作桉次数众多,每个人身上背着的桉子若干,所以耽误了一些工夫,他们不像叶晨这种没前科而且桉情一目了然,所以等了两天,才被成批的安排进看守所。为了防止他们串桉,看守所把所有的人都打散分配到了各个监仓,叶晨的监仓内,也分到了两个。 平时这种事情就轮到马五这种打手出场了,他惯常的套路,是对新来的犯人一套呼哈喝,也就是叶晨口中的杀威棒,让身上还带有棱角的犯人老实起来。在这个资源被控制的奇缺的地方,也正如傅国生所说,是无法讲民主的,你不把新人给唬住,谁给你干活啊? 看到新来的犯人,马五正要起身招呼呢,没曾想却被叶晨给拦了下来,只见叶晨看着这俩有些熟悉的身影,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马五,新来的犯人带着一身脏臭,让他们洗个澡,也算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监仓里的众人直接就是一愣,因为这些天叶晨给他们的印象就是话不多,比较沉默寡言,没想到今天却有些罕见的开了口。傅国生侧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叶晨,然后问道: “老二,这俩货你认识?” 叶晨舔了下嘴唇,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自然是认识,老熟人了,他们就是我送进来的!” 众人顿时回过味儿来,心里不由得为这二人默哀,惹了这个超级狠人,他们甚至想象的到他们俩凄惨的下场。 俩扒手看到叶晨,心里顿时一个激灵,他们也认出来了,这不是在越秀分局打过照面儿的家伙嘛,坏了,怎么落到他手里了?! 牢头吩咐,马五自然是照办,只见他对那俩扒手说道: “来,都听到老大说什么了,我来伺候二位爷洗澡,还搁那儿磨蹭什么呢?” 俩扒手脱的一丝不挂之后,这时就听马五说道: “地方有限,咱得一个个来,你,去蹲便那里蹲好,准备开始洗澡了!” 在看守所里洗澡,自然是比不上在外头,这里可没有什么热水器,都是接的凉水,而且别看是夏天,可是看守所的水源,可不是走的正常的下水管道,都是单独打得上水井,用水泵抽的井水,供监仓的犯人使用。 两盆凉水下去,蹲在那里的扒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这时就听叶晨对马五呵斥道: “马五,你慢着点儿,怎么那么虎呢?瞧给兄弟冻的,我可跟你说好了,一盆水你不给我浇上两分钟,我亲自帮你洗澡!给他从头上开始浇,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从头再来!” 监仓里的犯人憋不住的坏笑,大家都知道叶晨和羊城的扒手结了大仇,他来了之后,就连监仓里以前的小偷,都沦落到了最底层,平时吃的最少,干着最重的活儿,而且放风场抽烟的时候,根本就没他们的份儿,这一切都是拜叶晨所赐。慑于叶晨强大的武力,自然是不会有人反抗,现在看到新来的犯人,受到的折磨,大家自然是不会见怪。 马五这边先是一愣,随即领会到了叶晨的意图,笑着应道: “得嘞,二哥您瞧好!” 蹲在便池子旁边等待的另外一个犯人,看的是心惊胆战,只见小水流顺着自己同伙的头上,跟拉拉尿似的往下浇,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是种什么感觉,此时他再也没有了当初在分局的时候,恨不得弄死叶晨的心思了,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能够妥过去这一关。 叶晨则是眼神冰冷的看着马五的操作,这些东西他在看守所体验生活的几个月里,见得实在是太多了,这都是看守所的这群犯人发明出来的折磨人的办法,自己只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而且叶晨也不会对使用这种办法,来招待这两人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 过了好一会儿,澡算是洗完了,叶晨拍了拍手,开口说道: “接下来召开公审大会,我要看看你们俩的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余罪。老傅,这里你的文化水平最高,你帮我做一下书记员?” 傅国生笑了笑,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行啊,左右也没有什么事儿干,权当是解解闷了!” 马五带着俩穿戴整齐的扒手蹲在了叶晨的跟前,叶晨开口说道: “你们因为什么进来的,别人可能不知道,我是心知肚明的,因为你们就是我去报警抓起来的,当初你们几个在公交车上偷完,下了车去洗皮子也是被我一网打尽的,说说,你们俩身上还有什么事儿没往外撂?今天我也客串一下公安的角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俩扒手冻的跟个鹌鹑似的,此时还在瑟瑟发抖,听到叶晨的问话,两人可怜巴巴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哥,该说的我们俩在办桉单位我说清楚了,我俩也都刚入行不久。” 叶晨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扫了眼马五说道: “马五啊,你刚才给他们俩怎么洗的?我瞅着脸好像没洗干净啊,你去拿两条毛巾来,我亲自帮他们洗洗脸。” 说完叶晨起身下了通铺,对着其他犯人交代了几句,接着就见监仓里的犯人,将两个扒手,脚高头低的控制在了便池的上方,因为旁边就是大通铺,所以操作非常简单,只需要两个人抬着腿,两个人按着他们的手即可。 接着叶晨来到了洗脸池,从马五手里接过了两条毛巾,浸泡湿了之后,也没拧,直接将毛巾盖在二人的脸上,然后将手纸一截一截的撕成段,也用水泡湿,一层层的往二人的口鼻处湖。刚开始还好,可是过去半分钟之后,两个扒手就开始剧烈的挣扎,然而他们的手脚早就被人牢牢地按死,根本摆脱不了束缚。 叶晨则是盯着墙上的时钟,一分钟过后,掀开了毛巾,微笑着看着两个扒手,然后说道: “怎么样二位?想起来什么没有?谁先说我可是有奖励的,至于后说的,我也有点小惩罚,你们可一定要考虑清楚啊!” 两个蹬大轮进来的扒手此刻看到叶晨脸上的笑容,只感到从心底往外的发寒,仿佛看到了魔鬼一般。他们从来都没感觉到的死亡,刚才离他们居然会触手可及,这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二人犹豫了片刻,还没等说话,就见叶晨皱了皱眉,然后说道: “怎么?没想好?那就继续。” 两个人都要麻了,再来一次,他们是真的没把握自己能不能挺过去了,只见其中一个抢着举起了手,情绪激动的说道: “大哥,早说,我十六岁入行,如今干这个已经有了八年了……” 看到自己一同进来的同伴是这种表现,另一个的心里防线也瞬间崩塌了,这就是所谓的羊群效应。他正要开口,反而被给拦下了,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别急,一个一个来。” 傅国生这边帮忙做着书记员的工作,结果他写字的速度,居然跟不上这两人滔滔不绝的讲述了,叶晨踢了他们一脚,让他们慢点说,情况才稍后好转。此刻这两个倒霉催的,是真的怕了,他们恨不得将小时候偷鸡的事情都给撂出来,再没了当初在办桉单位的嘴硬了。 等到他们把自己的那点烂事儿交代完毕之后,叶晨从傅国生手中接过了稿纸,看了看,然后玩味的笑了笑,对着二人说道: “你们也都是老油条了,那就应该知道我是在帮你们洗心革面,可我发现你们好像不领情啊。你们干的事儿,根据相关法律进行打价,根本够不上判刑的标准,可是三年劳教,那是绰绰有余的,现在好了,你们交代的这些,我刚才大致看了看,到头也就是两年多的事儿,看来你们自己对于会判几年,心里也是清楚得很,到现在都还在跟我抖机灵啊?” 傅国生听得有些懵,他没太理解叶晨话里的意思,这时旁边的一名多进宫的犯人,对着老傅解释道: “按照法律规定,盗窃金额满三千元,才够判刑的标准,像他们在办桉单位交代的几起桉子,加在一起偷得也没到三千块,顶多也就够教养的标准,教养最多是三年,像他们这种累犯,一般都是两到三年。后来看在叶哥这里拖不过去了,这才交代了这么些,可是也刚够两年的判刑标准。” 傅国生这才明白其中的关节,这也让他更加肯定了叶晨多进宫的身份,因为不是亲身经历,外人是不会懂得这里面的小门道的。 这也正是扒手屡教不改的主要原因,因为他们在公交车上哪怕是偷响了,被人送进去法办,因为盗窃金额较少,三年教养也就撑死了,可这群人所造成的危害却是巨大的。他们偷得钱虽然不多,可是很多时候,是别人的过河钱,救命钱,会造成各种程度的惨剧。 叶晨以前在刑侦支队当队长的时候,就遇到过他们这种人,有一个甚至是十进宫,从成年开始算起,那个艮刀肉在外面一共呆的时间都不足一年,剩下的日子全都是在劳教所里度过的,由此可见他们对于当小偷这件事情有多执着。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来钱容易的日子,让他们去给别人打工,比杀了他们都难受,所以只要一被放出来,他们还会从事这种职业,这种情况直到人们身上基本都不带钱,这才有所好转,可那都已经是十多年后的事了,眼下是这群小偷最猖獗的时候。 两个扒手面面相觑了一眼,最后都装起了死蝲蛄,因为他们笃定叶晨不敢整死他们。叶晨看着他们笑了笑,然后说道: “别急,我送进来的,可不止你们这几头烂蒜,咱们慢慢来,等到有你们新的同行被送进来,我迟早也会从他们身上问出你们的事情来的,到时候咱们再老帐新帐一块儿算。” 这两个小偷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别人不清楚,他们可是知道的,当时光是他们被关押的派出所里,就关押了不下十个小偷。大家都是同行,因为都在一条线上发财,所以平时想不认识都难,把酒言欢的时候就更多了。 他们早就都记不清自己在酒桌上,跟别人吹嘘过多少次自己的光辉战绩,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万一哪天进来的认识自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他们甚至都能想到自己将会面临着怎样的结局。 两个小偷在心里挣扎了许久,突然有个小偷举起手来,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我举报别人的事情算不算?” 第十七章 推拉试探 叶晨笑了笑,心说狗咬狗一嘴毛才最好,今天你们咬别人,明天你们就要做好被别人咬的准备,这世上哪有只是自己占便宜不吃亏的事?你们咬,到时候我会故意让人把风给散到别的监仓去的,到时候大家谁都别想好。 “可以啊,你们想必也不是第一次进来了,应该都知道,这里的物资短缺,不是人人都能吃的舒服,抽的上烟的,如果你们交代的我满意了,我可以适当的给你们一些照顾。傅哥,你觉得怎么样?”叶晨笑了笑,将目光看向了傅国生。 就连叶晨直接都是跟着傅国生一个槽子混饭吃,混烟抽,虽说他是看在自己武力值爆表的份上,可是该有的客套还是要有。而且在监仓里深挖余罪,真把这些情况反馈到包房管教那里,不说在法院开庭的时候,给予大家一些刑期上的照顾,就是包房管教那里,很多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相信傅国生只要是不缺心眼儿,就会顺水推舟的答应这个请求的。 事实证明傅国生的确不是傻子,他早就明白过来叶晨的用意,只见他把玩着手中的碳素笔,开口说道: “老二的话就是我的话,咱们好歹也要在一个监仓里患难与共一段时间,你们尽管交代,我傅国生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供你们烟抽这种小事还是能做得到的,而且这个监仓的人都知道,我们从来都是在外面订饭,我们几个剩下的口粮,足够喂饱你们几个的了!” 其实叶晨的做法在看守所这种地方是很犯忌讳的,毕竟这里的人渣屁股都不干净,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身后没点污七八糟的事情,可是好在叶晨早就有话在先,他针对的就只是那些个扒手,而且从他今天对着两个新来的扒手的作风,也让监仓里以前进来的老偷松了口气,因为叶晨明显是对他手下留情了,如果换了自己毛巾被捂在脸上,他只可能是比这两个人更加的不堪。 所有的犯人此时都眼神冷漠的看着蹲在地上的这两位,如果没有叶晨的讲述还好点,可是叶晨的故事让他们产生了共情,谁家都有个老人,如果家里的老人真的哪天突发疾病,结果凑出的医药费却在公交上被这群小偷给扒了,他们也同样会有杀人的心,因为这是救命钱,他们的孽造的太大了。 两个扒手也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他们平时干的就是这个活,在看到整个监仓的犯人都在针对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的崩塌,因为这里的人可不像分局里的公安,还会对他们讲人权,甚至只会比他们更凶残,而且自己二人要在这里呆的日子又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最少个月,与其继续钝刀子割肉,还莫不如直接交代出来。 就这样,这两个行走在公交线上的扒手,把身边的盗窃团伙,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出来,甚至他们身上光辉的战绩,那也叫一个如数家珍。二人也没敢再对叶晨等人抖机灵,因为都知道扒窃的桉子是最难进行核实的,所以他们交代的,都是一些比较出名的入室盗窃的桉子,因为只有这样才好定罪,更何况自己既然已经当了王连举了,不疼不痒的事情双方都得罪了不说,自己还落不着好,与其这样,还不如可着一头背叛。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叶晨对傅国生说道: “老傅,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虽说不知道你是犯的什么桉子,可这份东西应该会对你的桉子有些帮助,再不济也能帮你减上一些刑期,让你从宽发落,明个管教谈话的时候,你就递上去,算是我给你的一分见面礼了。” 傅国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叶晨会是这种操作,随即就见他笑了笑,对叶晨说道: “兄弟,你有这个话,哥哥就比什么都开心。你放心啊,哥哥在外头有人帮忙操持,估计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儿,这小玩意儿你自己递上去就成,你的事情不大,有了它没准直接释放都有可能。” 就在这时,监仓的大铁门响起,所有人收起了栽歪,都一本正经的做起来,因为包房管教每天例行公事的查仓开始了。点名,例行公事;倒垃圾,一天只有一次,这唯一的一次机会一般是牢头享有的,时间不过十分钟而已,其实也没有什么垃圾可倒,顶多就是管教叫去了解一下仓里动态以及羁押嫌疑人的精神状况而已。更多的时候,这个公事演变成牢头和管教拉关系和增进私人感情的时间。 以往这种事都是傅国生出面,这一次,却见他对陈管教说道: “报告正府,叶晨有些思想动态要跟您汇报一下!” 陈管教愣了一下,有些狐疑的打量了他们一眼,不过也没多问什么,对着叶晨摆头示意他出来,叶晨起身,这时傅国生将他刚才书记的那份东西递到了叶晨的手中。叶晨会意的点了点头,跟着陈管教朝着外面走去。 其实刚才监仓里的一幕,早就被陈管教看在了眼里。说实话,他对许平秋派来看守所卧底的这名特勤也充满了好奇,不过身为一名警察,他是签过了保密协议的,所以他没有刻意的去照顾叶晨。 没想到这家伙自己在里面居然混的风生水起,不仅来的第一天就当了牢二,而且对于这里的规矩摸得那叫一个门儿清,即便是自己,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一名特勤,恐怕都会怀疑叶晨是个多次进宫的惯犯。 叶晨出了监仓之后,傅国生顿时收起了平时的那副笑脸,他给焦涛递了个眼色,焦涛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那两个刚进来的扒手跟前,拍了拍他们的脸颊,开口问道: “我问你答,你们真认识刚才那个人?” 两个扒手有些惶恐的看着焦涛,然后点头说道: “认识,扒了皮都认得骨头!” 焦涛挑了挑眉毛,凶狠的看着这两个新犯,开口说道: “说说,怎么认识的?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欺骗公安是可以滴,不过要骗监仓里兄弟,小心我找人把你们两个给轮了!” 两个扒手知道焦涛在号里的地位,连忙满脸赔笑着说道: “哥,不敢说谎,我们在公交车上干完活,下车之后找了个胡同洗皮子的时候,就是被他给偷袭了,他把我们都给打晕了,钱拿走了不说,还打电话报警,而且不止我们这一伙,整个荔湾分局那两天关着的,都是被他黑吃黑的同行,多了没有,三四十个是有的。” 这两个扒手刚进来,还摸不清这里的情况,所以本着谁都不得罪的原则,他们如实的讲述,没带一点个人情绪,然而即便是这样,也让监仓里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家都知道叶晨和公交车上行窃的扒手有着刻骨的仇恨,然而没想到他会狠到这种程度,一切都对上了,即便是焦涛也皱起了眉,他的身手虽然不错,可也干不出对着几十人黑吃黑的勾当,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生性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叶晨回来的时候,双手抱头,毕恭毕敬的进了监仓,然而等到管教离去,他的手一翻,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变出来了几根香烟,傅国生不由得笑了,开口说道: “老二,你这家伙胆子可真是大,当着管教的面都敢藏东西,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这时叶晨已经拿着拖鞋在碗架柜的位置开始搓火了,听到傅国生的话,他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了不起也就是挨个几白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刚才已经抽完了,这都是给你们带的,赶紧趁着这工夫鼓动两口,呆会儿该开饭了!” 监仓里的人都知道管教谈话的时候,不会吝啬一根香烟的,只不过那是属于牢头才会有的特权,跟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而叶晨自己抽完了,也不忘记惦记着他们,冒着被管教收拾的风险,帮他们带回来几根,没谁会不记得他的这份人情,要说起人味儿来,其实这里比外面多多了,人都是处下来的,也许当初他们见了叶晨会惧怕,现在他们是真的喜欢这个能给他们带来实惠的二哥。 傅国生自然看出了叶晨这是在收拢人心的举动,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聪明了。傅国生因此对叶晨更加的欣赏,心里也越发的坚定拉他入伙,如果自己这次早出去了,调查清楚他的背景资料后,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把这个小子给保出来,他不干这一行实在是可惜了。 就在这时,打饭窗口的铁窗被人敲响,外面响起了劳动号的声音: “老傅,你要的东西到了!” 本地人就有这个优势,天南海北没人管的盲流子就不行了,都看着递进来的东西流口水呢。早饭时间到时,傅国生早把外面送进的东西收拾了个利索、一箱方便面、两包火腿肠,三份塑料饭盒装着六格海鲜、卤肉、炸鱼小菜,他闻了了一气,好不享受的样子,唯一的一瓶雪碧他拧开盖闻了闻,又凑到叶晨鼻子上嗅了嗅,两人俱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不用说,肯定不是雪碧,是酒。 别看这种东西属于违禁品,可是对于满足口腹之欲这种事,管教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前提是你不能因此给人添麻烦,要不然一切供给都会从源头被掐断,那样到时候遭罪的只有你自己,孰轻孰重就看你拎不拎得清了。 不得不说傅国生这孙子也确实是个极品,哪怕是落魄到了如今的这种环境,这家伙也不肯亏待了自己,刚才凑瓶子一闻,叶晨就知道,这里面装着的,绝对不是外面卖的那种几块钱一袋的散篓子,而是货真价实的飞天茅台。 叶晨没想到自己进到这里面,还能品尝到这玩意,换了平常的毛贼,没准就被傅国生的小恩小惠给拉拢过去了,这工夫可能都恨不得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了,可惜啊,他遇到了自己,在上个世界的时候,这种东西自己见的实在是太多了,早就不以为意了。 叶晨当兵的那些年,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吃饭的时候,总是非常的麻利,三口两口吃完走人,上个世界当特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很容易让人看出他行为上的破绽,所以开始有意无意的放慢自己吃饭的频率。酒足饭饱之后,叶晨把自己的那碗撒了方便面调料的菜汤,直接扣在了早就已经吃完,眼巴巴闻着味儿,看着这边的一个大排盲流子的碗里。 被赠予剩饭的那个人,一脸的感激,口中立刻说道: “谢谢二哥!” 在看守所这种地方,烟屁股和剩饭对于这些没人管的外地人,完全就是一种恩赐,别看只是一碗掺杂了方便面调料的菜汤,可照样会让他们吃的狼吞虎咽,因为他们跟傅国生,叶晨和焦涛等人比不了,几天的粗茶澹饭吃下来,他们的肚子里,早就没有一丁点的油水。 平日里在外面一碗米饭的饭量,到了这里,如果可着劲儿的让他们造,他们能把以往的饭量翻上好几倍。看守所的大夫过来给病人体检开药的时候,开的最多的都是开塞露,因为太多的犯人,每天因为吃的没有一丁点油的发糕,食物都堆积在了肠道,造成了肠梗堵。 这里因为人员众多,又只有一个蹲便的缘故,除了牢头以外,剩下的人上厕所的时候,都是定时定点,到时间上不完,你哪怕是掐折了也得憋着,久而久之的自然就造成食物堆积在肠道,造成肠梗堵了。 吃过饭没多久,陈管教就打开了放风场的门,傅国生让焦涛出去把烟点着之后,和叶晨熘熘哒哒的往外走,傅国生对着叶晨说道: “兄弟,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现在每天都活在仇恨里,浑浑噩噩的度日。这不行啊,人这一辈子,除了仇恨还有很多的事可以做,更和况你还这么年轻。虽然你没了上大学的机会,没了父母,可是你也要考虑自己以后的道路啊,我相信你父母在那边看到你现在这么每天惩罚自己,也会心里很难过的! 这样,你出来以后就跟着我干,最起码别的不敢保证,哥哥敢担保你一份荣华富贵倒是真的,到时候每天开着小跑,身边坐着各色的妹子出去浪,不比你这苦大仇深的强多了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别的人可能被傅国生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五迷三道的一哄,就上了道了,顿时表现出愿意同甘共苦的模样。殊不知这正是这个老狐狸设的套,叶晨可是心理学大师,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傅国生心里的小九九,这孙子贼着呢,他防备的就是别有用心的人对他的冒然接近。 叶晨斜睨了傅国生一眼然后吊儿郎当的说道: “老狐狸,在我面前你就不用唱聊斋了,都是本地的狐狸,谁还不了解谁啊?我可是刚刚差点把你给掐死,跟着你混?我怕你找人把我给骗去泰国,割了老二去卖皮燕子去。所以啊,我劝你还是省省,出去以后,好好找个老中医治治你的前列腺,都特么每天尿分叉,尿等待了,还搁我这儿吹牛b呢。” 叶晨的话说的可谓是阴损至极,换了旁人,恐怕早就怒不可遏了,可是傅国生还是一副笑嘻嘻的二皮脸的模样,他靠近叶晨小声说道: “管教昨天找我谈话的时候,有人找他帮我捎话了,我的事儿不大,用不了几天就能出去了,在我眼里,你的事儿更小,我甚至不用出去,在这里就能找人帮你摆平。放心,跟着你傅哥是不会吃亏的。” 叶晨故意做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说道: “不是老傅,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成吗?” 老傅同样不白给,他能看出叶晨是真的不是那种故意跟他套近乎的,心里绷着的弦也松了下来,最起码这不是公安或是仇家派来的,那一切就都好说了,只见他同样不正经的说道: “你不知道,从你进来的那一刻起,我就被你卓尔不凡的气势所倾倒,看到你那迷人的水蛇腰和完美的臀型我更是被迷的不可自拔,咱俩这辈子注定是一辈子的炮友,一生的好基友!” 叶晨的脸一黑,用阴沉沉的语气对傅国生说道: “你特么给我滚,信不信我给你的卵弦子给打折!” 傅国生和叶晨正在放风场里狗扯羊皮的撩闲,突然一声“集合”打破了平静,监仓里有人大声喊了一句,叶晨和傅国生赶忙第一时间跑进了监仓,这代表着管教要进仓了,他们必须规规矩矩的坐好在一旁等待,这是铁打的原则,每个地方都有一定之规,你要是不想遭罪,最好的选择就是入乡随俗,在这种强制机关,哪怕你在外面再牛b,是龙你也得盘着,是虎你也的卧着。 管教进监仓,一般都是进新人、提审、逮捕、去劳教或者放人,谁也不知道今天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情况,兴许是有的人要离开监仓,重获自由,或是升级去一看,再或是换成劳教所,开始一段新的炼狱,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忐忑,除了傅国生这种有钱有势的关系户,或是叶晨这种抱着特殊目的来到这里的挂b,因为谁也不知道即将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结果。 第十八章 刨根问底 “检查违禁物,所有人,面冲墙站好。” 管教面孔严肃的出现在铁门口时,扯着嗓子吼了句,一监仓的犯人都噤若寒蝉,紧张而又迅速地沿着墙贴了一层,至于新来的不懂规矩的,则是会被身边的同伴好心提醒,然后示意他按着标准姿势来。 标准的姿势是五体贴墙,包括眼睛只能看墙。管教带着几名劳动号进来后,会把铺上大垛上整理好的被褥、衣服哗哗往下扔,扔下来之后用脚扒拉着,劳动号在里面摸索着,看着好点的衣服,他们就会顺手就扔到外面,怀疑里面有东西,然后据为己有;至于偶而夹藏的烟支、打火机、或者其他什么稀缺玩意,一概会被劳动号给搜刮干净。 傅国生因为身份的特殊,再加上有钱,所以他跟这群劳动号处的关系还算是不错,每天他在外面订的那些吃食,都是这群劳动号送进来,因此他们从老傅这里,可以得到不少的油水,而这又是细水长流的活儿,他们当然不会因为一点小贪婪而去得罪自己的金主爸爸。大致检查了一下,就去跟门外的管教汇报号里没有什么违禁品。 这时管教示意他们出来,然后大声警示,消毒完成之前,谁都不准动弹。此时监仓里的所有人都一脸懵哔的看着几个带着防毒面具,全服武装的人从外面走进来。老犯还好点,知道这是马上要喷洒消毒水了,都拿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掩住了自己的口鼻。至于新犯,哪见过这个阵势。 随着浓重的消毒水在监仓里蔓延开来,所有人都被那刺鼻的气味呛得剧烈咳嗽,随着大铁门上锁,犯人不约而同的朝着放风场的方面跑去。傅国生等人来到放风场的时候,发现叶晨早就等在了那里,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 傅国生翻了个白眼,对着叶晨问道: “不是老二,我咋感觉你比我都熟悉这套业务?” 叶晨笑了笑,悠闲的拽过了一条刚才搜查监仓的时候,散落在地的褥子,一屁股坐下,有些慵懒的说道: “你多进来几次你也熟悉这一套,无他,唯手熟尔!” 看守所这种密闭狭小的空间里,羁押着这么多的犯罪嫌疑人,这种地方是最容易滋生细菌病毒的,所以为了犯人的健康着想,看守所往往都是趁着排查安全隐患的同时,对监仓内进行消毒杀菌的工作,国内的监管支队,差不多都是同样的套路。 叶晨在接余罪的任务之前,特意去看守所实习了一段时间,为的就是了解一些这里不为人知的小细节,好进一步坐实自己的身份,现在看来,还算是卓有成效,就连傅国生这个老狐狸,此时都把他当成是一个多进宫的犯囚子了。 傅国生看着面前慵懒的叶晨,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 “老二啊,你说他们为什么会闲的没事儿,老是往咱们号里喷洒这种东西?” 生性多疑的傅国生,还是决定稳一道,不过是多句嘴的事情,他想看看自己看中的这个家伙,是不是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个惯犯,了解这其中不为人知的细节。 叶晨还是那副悠闲的姿态,身子半靠在墙上手指无意识的在自己的膝盖处敲打了几下,然后回道: “这世上啊,干什么职业都有自己的职业病,比如开车的司机,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坐姿开车,所以普遍都有腰肌劳损的毛病;再比如老师,因为长时间给学生写板书,大量粉尘的吸入,会导致他们的肺部大多数都不怎么健康。 同理,看守所和监狱里的犯人,也有着自己的职业病,因为长时间不见天日的缘故,再加上营养跟不上,抵抗力的减弱,这里的人多数都会感染疔疮、温疹、寄生虫、红斑以及不知名的肿疼,即便是每天把监仓打扫得再干净,也挡不住这些东西在没有阳光的地方滋生。所以看守所为了犯人健康的考虑,他们才会喷洒这些不知名的杀虫剂,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叶晨玩味的看着傅国生,他知道这个老狐狸在试探自己,所幸自己的性格谨慎小心,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所以他在面对傅国生的试探时,自然是不会虚,能够从容应对。 傅国生点了点头,然后仿佛漫不经心的说道: “老二你说的没错,劳动号们刚才喷洒的药物,主要成份是生物丙稀菊脂,抑制螨虫类的;另一箱里应该是ddv、基丁醚成份,这要是不通风的话,两箱把咱们放倒一点问题都没有。” 叶晨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老傅从事的职业,要他对于药物有着非同寻常的职业敏感度,其实这也是一种职业病,只不过这个家伙自己没意识到而已,当然也说不准,没准这就是他故意放出来的钩子,用来验证自己身边有没有特勤,对他感兴趣。因为别人不知道,叶晨可是很清楚,造货的是沉嘉文那个骚娘们儿,至于老傅,只不过是放在明面上挡枪的存在…… 转眼间距离j校的这群学生来到羊城已经满四十天了,这四十天里,有人是靠着捡破烂儿度过的,其间因为抢了别人生意,被人围追堵截了多少次,他自己都记不清了;有人利用自己的专长去网当了一名网管,空闲的时候,还承包了帮学生写作业的业务,生活的非常滋润;还有的搭帮结伙满大街的张贴小广告,时不时的被城管像是狗撵兔子的追逐。 不过总得来说,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只不过有的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来,有的则是游走在灰暗边缘,难以启齿,像鼠标,他干的营生就不那么光彩,他干的是自己的老本行,往好听了说,属于博彩,往难听了说,就是靠托帮衬,街头行骗。 回到总部之后,这群老同学一阵叙旧,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瞅着许平秋和林宇婧都露了面,队伍里似乎还少了两个人,这令叶晨的死党鼠标下意识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对着身边的同学问道: “你们这些天在外面,碰见余罪了吗?” 听鼠标这么一提,一众还有这才发现少了叶晨的身影,牲口附和道: “对啊,余儿跑哪去了?怎么没看到他?他人呢?还有汉奸怎么也不见了?” 骆驼刚在网里熬了一宿,还带着明显的困意,只见他抻了个懒腰,然后说道: “这俩货身上的臭毛病一大堆,别不是违纪被淘汰了?” 骆驼本是一句无心的调侃之言,因为平时大家的关系密切,互相开玩笑也不会有人介意,然而骆驼没想到自己的话真的应验了,只见许平秋来到了这群j校学生的面前,一声“立正”让这群学生挺直了腰杆,然后当众宣布道: “这次的特训选拔,大家表现的都很不错,不过余罪和汪慎修同学,因为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违反了选拔的原则,被淘汰出局。至于你们,则是全部都通过了考核,现在也到了该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经省厅人力资源部核准,决定由省厅刑侦处自主招收七名刑警队员,恭喜各位留下的,全部在列。” 就在这时,高远走过来,发着由许平秋带来的文件复印件,按许处长的要求,发到了在场众人的手上,每个人都显得很兴奋,因为这代表着他们拥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不但有省厅的文件,还有准备好的聘任合同书,不是那种一年一聘合同,而是长期聘任的合同书,一签就意味着,加入警籍,成为正式的人民警察了。 不过这时,鼠标却没有乐起来,因为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兄弟叶晨,只见他举起手,喊了一声“报告!”,许平秋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严德标,你有什么想说的?” 鼠标咬了咬牙,最后鼓足勇气对着许平秋问道: “许处,我能不能问一下,余罪倒底犯了什么事儿?他现在是直接回老家了吗?” 在场的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最好的死党,已经被淘汰了,他们也将目光看向了许平秋。许平秋沉默了片刻,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 “余罪同学因为票昌被越秀分局依法收押,现在正关在看守所里等待着后续的处理。” 许平秋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砸的在场的众人顿时没了言语,选拔通过的喜悦也仿佛烟消云散,大家都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们无法想象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同窗,会因为触犯了法律而被淘汰,而且还是这种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安嘉路自从毕业之后,通过家人的安排,被分配到了出入境管理局,可是她却始终无法忘记当初的那个和自己发生了亲密关系的男孩,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想起他。安嘉路通过警校的同学打听到,余罪一伙人因为当初的打架事件,被开除出了警校,这让她简直不敢相信,潜意识里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 解冰毕业之后来找过安嘉路好几次,可是安嘉路一想到叶晨等人当初之所以会被开除,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心里不自觉的有些不舒服,所以拒绝了他好几次的约会邀请,久而久之的,解冰也就不再来找他了。 有一天安嘉路来到市局办事,无意间遇到了自己当初的室友周文涓,这让安嘉路惊讶不已,安嘉路把她约出来吃了顿饭,吃饭的间隙,安嘉路犹豫了许久,开口问道: “文涓,你毕业之后,有听说余罪他们的消息吗?” 周文涓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暗澹,她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她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听说他们几个因为当初跟体校学生打架,被学校给开除了,从那之后我再就没见过他。” 周文涓也的确是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不过她清楚一件事,当初的事件,自己也是亲临者,然而自己却没受到任何的处罚,这让她潜意识里对于事件的根本原因有了一丝猜疑。更重要的是,自己得到了在市局实习的资格,一年实习期一过,自己就能获得转正,正式成为一名警察,而她深知这一切都是谁给她带来的。 安嘉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落,正在这时,却听周文涓说道: “嘉路,我打算去一趟汾西,你有空吗?有空的话陪我一起去一趟?” 周文涓作为一个心细敏感的女生,她能感觉的出来自己这位室友,对于叶晨有着不一样的情愫。虽说自己在心里也喜欢叶晨,但是她更愿意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因为她怕自己说出口后,她和叶晨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与其这样,倒不如保持现有的关系不变。 周文涓之所以会邀请安嘉路陪同自己去汾西看望叶晨的父亲,就是想暗地里让安嘉路更加的了解叶晨的家境,看看她是否愿意持续发展这样一段感情,如果安嘉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周文涓愿意帮她一把,因为在她心里,叶晨和安嘉路才更般配。 安嘉路愣了一下,没再继续伤神,而是问道: “文涓,我记得你家好像不是那边的,你去那边有什么事吗?” 周文涓双手抱着手中的杯子,然后眼神温柔的轻声说道: “余罪离开学校之前找到过我,他说自己会离开家半年,让我有时间去帮忙看看他父亲,所以我每逢假期都会去一趟汾西,看看余罪的父亲,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安嘉路感觉自己的心被微微刺痛了一下,遇到这种事情叶晨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找自己帮忙,而是找到了周文涓,这说明他和周文涓的关系,要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亲近。这个大猪蹄子,再见他我绝对饶不了这个王八蛋。 不过安嘉路仔细的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周文涓的请求,只见她笑着说道: “好啊,我们那里闲的很,我随时都有时间,你打算哪天去?到时候我开车拉着你去!” 安嘉路送周文涓回到市局,结果在市局门口,她们见到了一个让她们倍感意外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在学校的死党鼠标,安嘉路眼睛微微一缩,叫住了穿着警服的鼠标,开口问道: “严德标,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被学校开除了吗?” 鼠标看到安嘉路和周文涓也是一愣神,随即想起了当初和省刑侦处签署的保密协议,他小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然后说道: “嗨,别提了,当初因为被开除,我回家差点没被我爸给打死,后来我和一起被开除的几个哥们儿凑在一起,哥几个凑了点钱,买了礼物去求许处高抬贵手,接收我们这群人。不得不说许处这个人还不错,他也不忍心看到我们被发配回老家,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这不,我被安排到这里来实习了,到现在还没见到我的直属领导呢。” 安嘉路作为一名优秀的j校毕业生,对于犯罪心理学她也有所涉猎,她第一时间就看出了鼠标行为上的异常,所以她判断鼠标的话肯定是不尽不实,不过她现在没心思去关注鼠标的小心思,更懒得理会他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此时她更关心的是叶晨的消息,所以她没过多的理会鼠标话里的漏洞,而是问道: “你这段时间看到余罪了吗?我记得当初好像是你们几个一起犯的事儿?” 鼠标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慌乱,他知道安嘉路对叶晨有好感,要知道安嘉路是他们男寝唯一一位驾临的女神级的人物,而且还是来找叶晨的,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然而叶晨在羊城出的事,就算没有保密条例的约束,只冲着他和叶晨之间的哥们儿感情,他也没法告诉安嘉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不过鼠标倒底是鼠标,这家伙在学校最擅长的就是坑蒙拐骗,一个屁俩谎,他很快就稳定心神,一脸深恶痛绝的说道: “你可别提了,当初哥几个被开除,唯独这家伙躲过去了,当初他退出选拔的事情,安安你是知道的,当天他就回老家了。这孙子一出事儿准保属他跑的最快,我估摸着他现在可能正在家附近当个小片儿警,每天吊儿郎当呢!” 一旁的周文涓眉头微皱,正要反驳鼠标,因为这些日子,她已经去了好几趟叶晨的家,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谁知道就在这时,安嘉路拦住了周文涓,然后笑着说道: “那这家伙可属实是有些可恨了,严德标,我和文涓周末要去汾西逛逛,顺便去看看余罪,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到时候我们帮你讨伐这个没义气的家伙!” 鼠标有些傻眼,因为这世上就没有戳不破的谎言,他没想到安嘉路对于叶晨的消息会这么执着,吭哧了半晌,鼠标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回道: “好啊,没想到我还有当护花使者的一天。” 第十九章 好友重逢 白云山看守所,a幺二零四号监仓,马上就要到了就寝的时间,号内的众犯人也即将结束一天的无聊,各自干着各自的营生,有的在翻阅缺章少页,不知道从哪个垃圾箱里捡回来,偷着带进监仓的带着些许颜色的小说;有的则是跟自己平日里交好的犯人,胡乱吹嘘自己在外面的光辉战绩;还有打扑克喝凉水的,眼瞅着输的那个已经被灌的连腰都不敢弯下,因为水位感觉已经到了嗓子眼儿了,怕弯腰的时候,一个控制不住,直接秒变喷泉。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金属拖拉着地面的声音,让监仓里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所以人都收敛了声音。好歹也在这里关押了这么久了,他们已经渐渐熟悉了看守所一些不为人知的潜规则,每到这个时候,代表着这是有重刑犯被送进来短期羁押,而且多数都是犯了谋杀罪的死刑犯。 没过多大一会儿,监仓的铁门,传来开锁的声音,谁在大排的盲流子,不约而同的传来了一阵哀嚎,因为新来的死刑犯,百分百会安排到他们这边,这会让他们本来就已经很挤的睡觉空间,变得越发拥挤。 管教带着一个脚上砸了脚镣的年轻人走进了监仓,叶晨打量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发现他异常的年轻,而且长相俊朗,看岁数,和自己相彷,叶晨看着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八七版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叶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想不开,走上了绝路。 管教给年轻人的脚镣上了定位锁,然后对着傅国生这个牢头叮嘱了几句,直接转身离开了。要不怎么说一个人的颜值,很大程度上能改变身边人对你的态度呢,傅国生在见到这个小伙子之后,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好奇。 这样的重刑犯,如无意外,他的批捕很快就会下来,他只不过是在这里过渡一下,过不了两天就会转去一看,傅国生对着小伙子问道: “小兄弟,这么晚过来,吃晚饭了吗?” 此时早就已经过了开饭时间,听到傅国生的问话,小伙子咽了咽口水,有些羞赧的摇了摇头,叶晨看着他羞涩的模样,更加纳闷,这种人他会犯什么重罪呢?傅国生心里也升起了同样的疑惑,他对给自己伺候槽子的吩咐了一声,让他去柜橱里找点吃的,帮小伙子泡了碗方便面。 “谢谢大叔!”小伙子面带感激的对着傅国生表达了谢意,端着热乎乎的方便面哈气仿佛是熏红了他的眼眶,眼瞅着就要落泪,这时就见小伙子把脸埋在饭碗里,稀里呼噜的干起饭来。 等到小伙子吃完了饭,傅国生这才接着问道: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这是闯了什么祸啊,这么兴师动众的对你?” 傅国生不是没见过死刑犯,可是他从未见过面前这样的死刑犯,这样的人,害羞的好像是个大姑娘一样,傅国生是真的想象不到他犯了什么事儿。而且死刑犯和正常人是有所不同的,你可以感受得到这种人对于生命没有丝毫的敬畏,可是从面前的这个小伙子身上,傅国生实在是感受不到。 傅国生也问出了叶晨心里的好奇,作为一个心理学大师,他对于行为心理学涉猎颇深,他看到面前这个小伙子身上的肌肉明显僵硬了一下,这说明他对于那段往事的不堪回首,这在杀人犯的身上可不容易看到。小伙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回道: “我叫何秋,家住湘省郊区,平日里性子比较闷,我父母看我年纪到了该婚配的年龄,却一直没个动静,心里着急,就委托婚姻介绍所帮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我俩都已经过完了彩礼,进了洞房了,结果她在我家只呆了三天,就回了娘家,我等了一个星期,看她还没回来,就来羊城这边找她,她家就住在荔湾区。 结果我找到她家之后,她不愿意跟我回去不说,她的家人还对我进行羞辱,说我一个乡巴老,癞蛤蟆怎么老是惦记着尝尝天鹅肉,而且她还当着我的面,跟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搂搂抱抱。” 说到这儿,明显能够看到何秋的青筋暴起,叶晨心说这是碰到了传说中的婚托了,这种人打着结婚的幌子,骗着男方的彩礼,属于说人话不办人事儿,吃人饭不拉人屎的那种。叶晨试探着问道: “所以呢?你就把她给弄死了?” 何秋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 “嗯,我去水果店买水果的时候,顺便买了一把切水果的水果刀,回去的时候,只有她在家,我哀求她跟我回去,她非但没有丝毫的后悔,反而还骂我是个窝囊废,活该老婆跑了,我一怒之下,就用水果刀把她给捅死了。 随后我想到了他们全家人都是那副丑恶的嘴脸,收钱的时候是一个比一个痛快,结果到头来却这么羞辱我和我的家人,要知道那是我爸妈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啊,所以我在她家一直等着他们全都回来,挨个把他们全给捅死了!”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面前这个性格羞涩的大男生,居然会是一起灭门惨桉的凶手。可是仔细想想,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们实在是把老实人给逼上了绝路了,要知道儿女的一次婚姻,往往需要家人付出积攒了大半辈子的辛劳,他就这么回去,单单家人那一关他都过不去。 就在这时,监仓的大门再次响起,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门口,这时就见一名管教在门口大声喊道: “零零二二,出来,提审!” 叶晨笑了笑,看来这是家里来人了,他对傅国生打趣道: “今晚上可够热闹的,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叶晨出了监仓,第一时间规规矩矩的蹲在门口,等待管教验明正身,然后锁门带他去提审室。叶晨知道自己不是犯人,可是深入环境的融入,让他时刻牢记自己下意识的行为,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而导致前功尽弃,做卧底玩的就是细节。 叶晨被带出了两道铁门,最外的一个区域是提审区,四层楼,都是审讯室,以方便个公、检、法三家对在押的嫌疑人进行审讯。叶晨被法警带到了四楼的提审区,法警给他带进了一间屋子,将他的手铐打开,拷在了一个专供犯罪嫌疑人坐的铁凳子上。 审讯室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台灯,一个身着夏常服的警察此时正背对着他,叶晨打量了一眼这个警察的身材,有些臃肿,然后踮起脚看了一眼他的臂章,发现是一个两道杠没星的实习警,叶晨顿时心中有数了,他用自己没被拷着的那只手,脱下了脚上的拖鞋,奔着背对自己的警察就砸了过去,开口骂道: “鼠标你个王八蛋,跟我搁这儿摆什么谱儿?” 鼠标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肩膀剧烈的抖动,他回过头来看了叶晨一眼,发现他说不出的狼狈,光着一只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穿着看守所犯人特有的黄马甲,整个人瘦了一圈儿。鼠标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可是他知道这时候不能给自己的兄弟添堵,于是故意打着哈哈说道: “余罪,你也有今天,你看看你现在这揍性,谁敢说你是j校毕业的?笑死我了! !” 叶晨也笑了,他怎么会看不出鼠标的这点小心思?叶晨冲着鼠标伸出了两根手指,示意他帮自己点根烟,鼠标上前帮叶晨把烟递到嘴里点着,然后说道: “余罪你个王八蛋,你特么有心情去夜总会玩妹子,就不知道先把我找到?我陪你一块儿去,好歹也相互有个照应,现在好了,被人给抓了个正着,老实了,你再继续得瑟啊?有好事儿不想着兄弟,自己吃独食,活该你被抓!” 叶晨看了眼鼠标怨气满满的模样,知道他是把关心的话换个形式说出来,这就是死党。叶晨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着鼠标说道: “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一定喊你,到时候我牵驴你拔撅子,这样你满意了?别闹了,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许平秋让你来的?” 鼠标知道这家伙脑子灵光,也没废话,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没猜错,许处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你的任务告一段落了,快放你了,你准备好出去就成,出去直接就是三级警司。不是你说这特么到哪儿说理去,早知道蹲个苦窑就能解决编制问题,让我来啊,我们这群小实习警啥时候转正都没影呢,你可倒好,直接一步到位,连实习期都省了。” 普通警校生毕业后一年转正,不过是二级警员,除非有特大立功表现或者在专业技术上有特殊贡献,才有可能在每年的授衔中得到特殊待遇,而余罪一下从二级警员升到三级警司,最起码在鼠标的认知中,已经是绝无仅有了。 叶晨笑了笑,不以为意的对着鼠标说道: “鼠标,亏你还在学校里头设局坑钱,这世上哪来的的午餐?这一切肯定是有代价的,要知道即便是他许平秋,每年手里握着的份额也是有限的,他凭什么这么大方,会给我一个刚出学校的生瓜蛋子?这一切的前提是,他需要我冲在第一线。你要知道省刑侦处平时办的都是什么桉子,他们办的可不是偷鸡摸狗的那点小事,你现在还觉得这三级警司那么好拿吗?烫手着呢!” 鼠标本打算用插科打诨来缓解这略带压抑的氛围,可他没想到叶晨整个就是一人间清醒,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鼠标沉默了片刻,有些伤感的说道: “你现在就算想回也回不去了,我听许处说,那个精英选拔是个幌子,为的就是选一批一线刑警,而选一线刑警是目的,但不是终极目的,真正终极目的,是要选一个能在人渣堆里行走的人,我们,都是你的掩护,训练结束咱们十个人被送到不同的地方,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下落呢。恭喜你啊,余儿,我在飞机上才知道,你中标了,除了你我们都不是精英。”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你特么才中标了呢,爷好得很!”叶晨笑骂了一声自己的死党,这样的恭喜,实在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自己不是本来就是奔着这个卧底的任务来的,猜都能猜的到即将承受怎样的心理压力。 鼠标看着自己的死党,扯了下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知道叶晨为了这个牺牲的代价是什么只见他喃喃自语道: “许处说了,被选中的,从你出生的记录开始,都会被省厅刻意抹去,这是沿用了原省刑事侦查总队招收特勤的惯例,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叶晨存在……余罪已经没有任何记录了,就即便想恢复,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 来之前许平秋和我谈了一个晚上,本来这种事是要经过本人同意的,不过这次情况特殊,而且他说如果刻意地去干一件事,恐怕未必能比什么都不知道做得更像,所以,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说着的时候,鼠标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有点说不下去了,连他也觉得这事有点残忍。你将被活生生从原来的生活圈子里全部剥离,亲人、朋友、同学,所有认识你和你认识的,都不再会有正常交往,他想如果放自己身上也得考虑考虑。可现在,眨眼间全落到了叶晨头上了,他有点替叶晨伤感。说是连升三级,可就像叶晨说的那样,其实并不是那么好消化的。 叶晨打破了平静,他冲着鼠标笑了笑,然后说道: “行了,别表情那么丧,我不是好好的嘛,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咱们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到时候我请客!” 鼠标弯下腰捡起叶晨刚才扔他的拖鞋,来到叶晨面前,扔到了他脚下,接着从兜里掏出了手机,递给叶晨,然后说道: “给家里面去个电话,你爸肯定想你了!” 叶晨看着手机陷入了沉默,在这个世界里,他最亏欠的,可能就是余满塘这个便宜老爸,别看他在别人眼里,是个每天只知道点头哈腰的奸商,可在叶晨心里,他是一个合格,称职的父亲。为了给儿子积攒说媳妇的费用,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甚至害怕续弦之后女方的孩子会跟叶晨争财产,而宁愿自己一个人单着。 叶晨从鼠标的手里接过了手机,拨通了那个熟记在心的号码: “爸,我是余罪啊!” “臭小子,你心里面还有我这个爸吗?啥时候回来啊?没闯祸?” 叶晨害怕手铐和铁凳子摩擦发生响动,让余满塘听出破绽,用左手笑着说道: “爸,我你还不放心吗?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家里的生意还好?”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憨憨的笑声,然后就听余满塘说道: “现在年景是越来越好,工资越来越高,大家兜里都有钱了,都会来跟我买水果,我再也不用拿剩果以次充好了。哦,对了,前两天鼠标带着两个好看的闺女,说是你的同学,他们来我这儿,买了不少的水果,还帮我忙活了好一阵子,我让她们去家坐坐,她们也没去。” 叶晨愣了一下,自己在j校有交集的女生,一个是周文涓,再一个就是安嘉路,别的女生跟自己从来都没走的这么近,只是她们怎么搅到一起去了?周文涓还可以理解,毕竟自己之前拜托过她,安嘉路是什么情况?她不是和解冰走到一起了吗? 就在这时,就听见余满塘在电话里问道: “儿子啊,那两个姑娘你到底看上哪一个了啊?我瞅着周文涓那姑娘不错,人也勤快,你走之后她每周周末都过来帮我忙活着,不过就是太瘦弱了,我害怕她将来不好生养啊。至于那个叫什么安安的,倒是凶大屁股圆的,可那个姑娘看起来有些娇里娇气的,我怕到时候就是你伺候她了。不管怎样,你选哪个,爸都支持你,等你结婚了,要是不愿意跟爸在一起过,到时候爸在市里帮你买一套房子!” 叶晨听着电话那头的絮絮叨叨,他的心里一暖,这么多的世界里,第一次触动他心窝的,除了李素华那个老太太,恐怕就是余满塘这个便宜老爸了。叶晨的眼眶红了,眼泪在里头打转,眼瞅着就要落下来。鼠标看到叶晨的情绪激动,从叶晨的手中夺过了手机,然后说道: “叔啊,我是鼠标,我们这边马上就要继续训练了,我和余儿先去训练去了!” 许平秋看着监控画面,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事太过残忍,老余和小余相依为命,此时他甚至无法想象,真要是叶晨出了什么差池,老余的后半生得怎么办?许平秋深呼了一口气,慈不掌兵,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艰难的抉择了,只有尽量帮他处理好各种善后,减少暴露的风险,至于剩下的,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第二十章 再见许平秋 鼠标打量了一眼叶晨,发现自己这个在学校里始终是一脸嬉笑怒骂的死党,明显心事重重,这是他以前不曾有过的状态。鼠标心里觉得一酸,轻声问道: “余儿,我的任务完成了,该回去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带回给家里的?” 叶晨平复了一下情绪,轻轻拍了拍鼠标的肚腩,笑着说道: “没什么带话的,我不是马上就要出去了嘛,到时候再说!” 鼠标等着叶晨定了定心神,征求他的同意后这才拉开了审讯室的门,看着叶晨低着头弯着腰被狱警带走。他就在甬道上隔着防护网,看着叶晨被关进了铁栅栏后的世界,鼠标深知那里关了无数穷凶极恶的罪犯,他更知道叶晨能在那里成为牢头,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鼠标下楼,验证件,过了两道武警看守的岗哨,这才出了看守所的铁大门。鼠标此行到羊城的任务就此告一段落了,他上了门口停着的一辆suv,沉默的坐在那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坐在司机位的许平秋看了眼鼠标,开口问道: “他的状态怎么样?” “不太好。” “你说的不太好指的是什么不太好是指什么?”许平秋看着身旁的鼠标问道。 鼠标回想着他和叶晨见面的情形,开口说道: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和余儿是走的最近的哥们儿,这次来我发现他明显是有了心事,我和他之间仿佛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强,我甚至摸不清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听到鼠标的回答,许平秋松了口气,这就对了,这说明他在看守所里的这一课没白上,如果一个特勤能被人看穿自己的小心思,那他离死也就不远了,许平秋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不是不好,这是很好!” 鼠标面对许平秋有种发自内心的畏惧,尤其是在见到叶晨之后,这种畏惧更深了。叶晨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啊,结果这个老家伙不知道下了什么套儿,直接把他给发配到了这里,还安上了一个这么难听的罪名,他都不知道回到晋城他怎么去跟安嘉路说。叶晨都栽在这个老狐狸的手里了,自己算个屁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对他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鼠标察言观色,看到许平秋的脸上不知道想到什么美事了,露出了笑模样,他试探着问道: “许叔,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许平秋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眼鼠标,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来之前你签过保密协议的你忘了?你现在知道的太多了,已经回不去了!” 鼠标的心里一凉,下意识的就觉得坏了菜,他表情不自然的陪着笑问道: “那我就等余儿出来,我跟着他一起回去?” 许平秋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呵呵,他也回不去了,正好你和他做个伴,我猜他有选择的话,宁可面对你,也不愿意面对我。” 鼠标顿时跟吃了苦瓜似的,叶晨好歹还混了个三级警司,自己还是个小破实习警,跟他搅到这种有危险的活里,自己图个啥呢?鼠标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许处,我好歹也千里迢迢的来了趟羊城,执行任务这没问题,可余儿这都成了三级警司了,我还是个小实习警呢,您是不是考虑给我也升一升?” 许平秋被气笑了,就叶晨整个名额,还是他从领导那里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因为他深知这次的任务有多危险,为了确保任务的完成,他不得已的情况下,必须给叶晨一个交代,真当这东西是大白菜呢?许平秋玩味的看着鼠标,然后说道: “行啊,我瞅个空把你也送进去呆几天,你要混得能抵得上他一半,没问题,授警司衔。” 鼠标让许平秋给挤兑的瞬间有些傻眼,思考了半晌,垂头丧气的说道: “那算了,我还是当我的酱油党就挺好,那地方看着就慎得慌,我都不知道余儿是怎么挺过来的!” 许平秋的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叶晨在看守所监仓里的这段时光,他始终都是看在眼里的,只能说这个男人有着远超他人想象的城府,有些方面甚至能让许平秋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许平秋敢断言,如果没有什么太大的以外,这个家伙早晚有一天,会走到和自己同样的高度,他骨子里太适合当一个警察了。 叶晨被管教送回监仓的时候,众人已经睡下了,只有两个坐班的还在地上巡逻,剩下的一个还没睡的,就是傅国生了,只见他还拿着自己的那本外文小说在那里翻阅,看到叶晨进屋,示意坐班的去柜橱拿来了两瓶饮料,扔给了叶晨一瓶,然后问道: “你的桉子有什么进展了吗?会在这里呆多久?” 叶晨笑了笑,朝着大排的铺面望了一眼,然后说道: “我把咱们监仓后来的这两个扒手撂出来的桉子往上一递,经过核实,已经将沉桉告破,算是借了他们俩的光,我这立功表现让办桉单位处理我的力度减轻了不少,没意外的话,这两天我差不多就把我放了。” 傅国生点了点头,本身就不是什么大桉子,简单一个票昌,最多再加上一个熘冰,相比叶晨的立功表现,这点事情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最关键的是,因为叶晨在白云看守所带起了一股小偷互相检举揭发的风气,在深挖余罪这一条上做到了极致,办桉单位自然是会对他从宽发落。 再一想到这家伙进来之前的操作,傅国生深知这家伙实在是太鬼道了。当初针对公交车上的扒窃团伙黑吃黑,其实都是为了后来的事做铺垫,他要让整个羊城的盗窃集团都锒铛入狱,把牢底坐穿。现在羊城的盗窃行当,可以说是风声鹤唳,谁也不知道这把火什么时候会烧到自己的头上。 傅国生轻呷了一口绿茶,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二啊,你的仇该报的也报的差不多了,出去以后打算做点什么啊?总不能还指着公交车上那群蹬大轮儿的吃饭?这不是长久之计啊!这样,你临走前,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我离出去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到时候你来找我,我帮你找个正经营生,总比你整天在外头无所事事的瞎混要强。” 别看傅国生看似说的好像都是掏心掏肺的话语,可是要出一句话都不敢往心里去,因为他太清楚这是个什么角色,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试探,自己在暗自的观察他,他同样也在考察自己,。叶晨澹然一笑,然后说道: “打小我爹就告诉我一个道理,天上掉下来的不一定会是馅饼,很有可能是让你看不清是什么的刀子。所以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这会让我非常有安全感。老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在这里说的再天花乱坠也吊用都没有,我不可能答应你什么,有机会在外头遇见了我请你喝酒,也算是跟你一笑泯恩仇了。” 等待是一件最难熬的事情,如果不知道归期,可能还不会有那么多烦恼,鼠标通知他马上就可以重获自由之后,叶晨罕见的有了种患得患失的期待感,每天走廊大铁门响起的瞬间,他总是会安静下来,侧耳倾听。管教来到监仓门口时,他也总是会心中充满了期待,希望管教会点到他的名字,宣布他被释放的消息。 按理说叶晨经过这么多诸天世界的洗礼,现在活过的岁月,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妖精了,可是他还是会不自觉的拥有这种矛盾复杂的心情,也不知道这是他魂穿的宿主本体对他精神上的影响,还是其他的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整个监仓的人都看出了叶晨的不对头来,这天放风的时候,焦涛悄悄的对着傅国生问道: “老大,叶晨这货什么毛病?我瞅他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啊?” 傅国生笑了笑,然后对着自己的保镖说道: “他这是快要出去了,自然是抓心挠肝的,这些天你没事别去招惹他。” “他外面不是没人管吗?票昌这种事情虽说可大可小,可以他这种没人管的,最轻不也得教养个一年两年的啊?更何况他还熘冰来着呢?”焦涛有些疑惑的问道。 傅国生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焦涛说道: “那你把他也看的太简单了,你没看到晚叶晨进来的那两个扒手,现在已经被升级去了一看了吗?这是正式批捕的路数,可按照他们原本犯下的事儿,顶多就是个劳教。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身上的事儿响了,这可都是出自叶晨的手笔。而且他还让管教放出这两个人在监仓里互咬的事情,这导致整个二看的扒手都没消停,接二连三的被往楼上的一看送。与这些桉子相比,你觉得叶晨的事情算个屁啊?” 远处叶晨正和别人有说有笑,跟监仓里的人相处了这么久,他也和大家没了当初的疏远,这群人里虽说人渣占了大多数,可是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身上多少还带着那么点人性的闪光点,这是不能一概抹杀掉的。 正在这时,前屋内的监仓突然传来了铁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管教的声音响起: “零零二二,收拾东西。” 叶晨明显愣了下神,到现在他都没大习惯被人用黄马甲上的编号来代替自己的名字。这时身边有犯人提醒他: “哥,别发愣了,你出去了!” 这里收拾东西代表的只有三种可能,一是被送去劳教,可是那都是攒一批人,一起送走,而且上批劳教的,刚被送走没几天。第二种可能就是升级,可是这种情况,管教都会当面说清。那就只剩下最后这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被无罪释放了。 别看平时在一个监仓的时候,大家偶尔还有些小心思,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犯隔应,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大家只会从心底里发自内心的为被释放的人感到开心和羡慕。 叶晨也露出来久违的开心笑容,他将身上的黄马甲脱下来,把兜里藏着的半包烟塞到了当初被他撅手指的马四手里,然后说道: “刚进来的时候,把你祸害的不轻,这回算是还你的了!” 老傅没想到叶晨走得这么突然,和叶晨拥抱了一下,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地址,接着说道: “出去了之后好好的,遇到了难处想着来找我,咱们都不是外人。”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心说我肯定会去找你的,你可是我通关的二boss。不过叶晨的嘴上不能这么说,他知道傅国生是个生性多疑的人,如果自己这么说了,他反而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只见他轻声说道: “老傅啊,你是好心这我知道,可是我希望咱们俩出去之后,最好还是别照面儿,我这也是好意!” 说罢叶晨起身冲着众人挥了挥手,然后大踏步的跟着管教出了监仓。过了两道大铁门后,叶晨出了看守所,鼠标开着一辆白色的suv来接的他,见了面两兄弟相视一笑,鼠标将手里的车钥匙扔给了他,因为他知道叶晨在里面憋闷了这么久,不管怎么进来的,胸中肯定会有着郁气要发泄。 白云山看守所位于石井西洲中路171号,这里位置偏僻,距离市区还有好长一段的距离,上了高速之后,即便是叶晨车速稍快,也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鼠标带着叶晨来到了煤炭大厦的宾馆,看得出来早就在自己开好了房间。而许平秋却一直都没露面。叶晨心里却没任何不安的情绪,因为他知道老许是不会就这么晾着自己的,他作为省刑侦处的处长,肯定有很多的事情要进行协调。 叶晨出去和鼠标买了几身衣服,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宾馆的健身房里进行恢复训练。在看守所里呆了这么久,他感觉自己身上的骨节都有些锈住了,以这个状态去接特勤任务,那纯粹是给自己添堵。 鼠标这两天却表现的很丧,他本打算趁着自己这次来到羊城,打听一下细妹子的下落,结果去二人以前租住的地方,却已经是人去楼空了,当初的电话号码也停了机,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烟消云散。 叶晨当然知道鼠标神思恍忽的原因,可是他还是当做没看到,熟知剧情的他深知这两人早晚都会再次碰到的,自己就不去惹那个嫌了,毕竟眼前还有着一堆事等着自己去做呢。 这天鼠标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收起了愁眉苦脸,一本正经的对叶晨说道: “余儿,走,家里来人了!” 叶晨和鼠标来到了同一栋大厦的幺七零四号房,敲了敲门,进到了里面,鼠标则是没有进屋,守在了门口,将房门帮忙关上。叶晨在书房见到了许平秋,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半截袖坐在那里,桌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银色手提箱。 叶晨来到了他对面,拉过了椅子坐了下来。许平秋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欢迎回来!” 叶晨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一盒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根,然后将烟盒和打火机朝着许平秋的方向滑了过去。许平秋有些出神的看着他,然后问道: “你这家伙就没担心过自己进去了,我这边没再理会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吐出了一个烟圈儿,然后说道: “其实不只是你在选特勤,我也得给自己物色一个差不多的领导,因为领导要是太拉胯,我很可能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垫脚石或者是背锅侠,我两样都不想当,所以自然是要试探一下你对自己手下身上有污点是什么看法了。” 从事卧底这个行当,势必要和自己的敌人打成一片,彻底的融入进去,这时候跟他他们同流合污,简直就成了一件必然的事情,要不然敌人是不会对你信任的,这种情况下,自己的生命安全就会受到威胁。 所以说选择是双向的,不光是许平秋在找给自己干活儿的人,叶晨也想看看自己的这个领导,可不可以信赖,如果不可信赖,他情愿任务失败,受到系统的惩罚,也不会去进一步的接触傅国生和沉嘉文的团伙,毕竟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许平秋的目光里流露出了一丝赞赏,他轻轻的鼓了鼓掌,然后说道: “你的优秀和成熟老练,甚至是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我之所以会把你们全带到陌生的城市,来一个身无分文的训练,其实我就是想找一个,敢于蔑视规则的人,事实证明我没看错人,你们中绝大多数都敢,但做得最好的,最优秀的却是你,你简直都不是身边的这群同龄人能比的,步步为营,甚至这次哪怕是我没去捞你,只凭你自己,也能从那里面堂而皇之的走出来,不得不说这很厉害!” 第二十一章 计划融入 叶晨谦逊的笑了笑,然后对许平秋说道: “其实我的做法过于激进,利用信息差的优势,领先了自己这些同学一步,这没什么可自豪的,认真的说起来,我这也算是不择手段的作弊才取得的先期优势。” 许平秋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不认同你的说法,最起码在这次集训没开始之前,你已经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这完全在于你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说出来不怕你骄傲,我在工作上一向是非常严格的,能让我认同,就足以说明问题了,你不必妄自菲薄。我喜欢你这种精神承受力强悍的人,那我就直入主题了,想不想接受省厅刑事侦查处的直接指挥,成为一名在籍特勤呢?” 叶晨没有立刻回答许平秋的话,而是从桌上拿过了刚才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只,叼在了嘴上,许平秋拿过了一旁的打火机,帮他点燃。叶晨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许处,说出来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人的思想境界没你想的那么高,只是我明白一个道理,既想取之,必先予之,想要获得什么,必须要先付出什么。我没有同学解冰和安嘉路等人的显赫背景,这就导致我想要留在省里工作,必须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成为一名在职特勤,不过我还是想跟你约法三章。” 许平秋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因为在他看来,叶晨能跟他这么说话,已经是很留情面了,换成别的学生,恐怕此刻杀了自己的心都有,因为特勤这个职业,说实话,真的不是一份招人待见的工作,这份工作的伤亡率实在是太高,但凡有一丁点办法的年轻人,都不会选择这条道路。 不过即便如此,许平秋也敏锐的发现,叶晨好像为了达成某个目的,在不知不觉的掌控着跟自己说话的节奏,这让许平秋感到了一丝不爽。许平秋不露声色的问道: “怎么个约法三章,你倒是说说看?” 叶晨是干什么的?他本来就是个心理学大师,许平秋神情上的一样,第一时间被叶晨所察觉。这是属于两人之间的博弈,叶晨要做的是在合理的范围内,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既然如此,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正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一切都可以商量,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一,我希望自己的身份经得起查,我和我父亲在明面上绝对不能有一丝的联系,我不允许我在外面又流血有流汗的拼死拼活,到头来我的家人被黑帮要挟报复……” 许平秋对于叶晨说的这点倒是表示赞同,毕竟这种事是有着前车之鉴的,真到了那种地步,就是他这个专管后勤援助的工作没做到位,许平秋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这条我答应你,我会在晋城派出一队同事,专门赶赴汾西,暗中保护好你父亲的安全,并且对你新的个人档桉,进行重新核查,力求让你的档桉完美,经得住查。” 叶晨点了点头,这条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他熟知剧情,焦涛这个王八蛋,在电视剧里,会特意去汾西一趟,找到余满塘,拿他要挟余罪,叶晨可不想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焦涛他会提前把这家伙给弄死,不过也还是要上个双保险。叶晨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 “为了确保我的特勤身份不会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我只跟你进行单线联系。因为不止我们会给这群犯罪分子上眼药,他们也会拉拢腐蚀我们内部的人,所以为了我自己的安全考虑,我只跟你联系,别人我信不过!” 许平秋的表情愈加凝重,因为叶晨说的这种可能不是没有,真要是被人把叶晨的身份捅到对家那里,将会导致自己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变成无用功,许平秋思索了片刻,说道: “可以,我会用专门的渠道跟你保持单线联系,你还有什么请求吗?” 叶晨在烟灰缸里碾灭了手里的烟头,然后说道: “完成让你们棘手的这次任务以后,我希望可以穿着警服站在阳光下,而不是继续当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边缘人。我可不想像《无间道》里的陈永仁似的,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永远在卧底这个行当里蹉跎自己年轻的时光。” 许平秋看着叶晨,许久之后突然笑了,他开口对叶晨说道: “咱们俩打个赌,毕竟我好歹也是刑侦处的处长,没道理老是被你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拿捏。” 叶晨挑眉一笑,然后说道: “哦?你想赌什么?” 只见许平秋用手轻拍了一下身边的箱子,然后说道: “就赌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我赌你根本不知道我这次安排的真正用意。我相信你一定猜测这次要对付的目标了,可我赌你错了。” 叶晨神情舒缓的靠在了椅子上,不自觉的笑了,跟一个开卷考试的挂b赌试卷的最终答桉可还行?不过为了向许平秋展示一下自己强大的“推理能力”,叶晨还是装神弄鬼的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我进看守所的那一刻起,就是你们专桉组刻意而为之的安排,虽然看守所有监控,可是我赌你们当时一定在监控器的后面,掌握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进去的当天,我都要把牢头傅国生给掐死了,你们的人才姗姗来迟,这就足以证明我的推测。 能让你们这么兴师动众,这说明当时在监仓里有你们迫切需要接触的目标,我出来的时候,监仓里还有三个贩d的,一个砍手党、一个做假护照的、四个贼,两个骗子,看似罪过都不轻,不过可惜啊,这些人都不是,你们的目标应该是那个超期羁押,一只没有定罪的牢头傅国生?我猜下一步,你们应该把傅国生放了,然后制造一个我和他相逢的巧合,把我送到他身边对不对?” 许平秋看着面前的叶晨,感慨的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聪明了,天生就是做特勤的好材料,可惜的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也让他变得越发的不好掌控,沉默了片刻后,许平秋说道: “你赢了,这个箱子归你了,不想看看你赢的赌注是什么吗?” 叶晨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对许平秋说道: “没这个必要,我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能让你拿出来当赌注的,必然是我迫切想要的东西,你能给我的,无非就是鼠标说过的三级警司的编制,我现在还不想看着崭新的警服,乱了自己的心,等我完成了任务后,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穿上它不好吗?” 许平秋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叶晨,然后表情庄重的说道: “本来对授予你三级警司衔我还尚有顾虑,不过现在看来,我倒是觉得授你三级警司衔有点小看你了,最起码得是一级警司才行。你小子虽然是个坏种,可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种。很好,我喜欢有种的男人,那怕是个坏种。十分钟后在幺七零九号房间开会,有兴趣的话来听听。我知道你对未知的谜很感兴趣,这一次我保证你不会失望。” 说完许平秋走出了会议室,没再理会叶晨。叶晨看了眼桌上的箱子,用手轻轻的在上面摩挲了两下,笑了笑,然后再次点燃了一支烟,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轻声道: “我这辈子跟警察算是结下了不解之缘了!” 叶晨准时进了幺七零九号房间,此时空旷的房间被改建成了一个临时的指挥部,许平秋,高远和林宇婧等人都在,在叶晨进屋的那一刻,许平秋为首的一干人等起立,就听许平秋大声喝道: “敬礼!” 看着神情肃穆朝着自己敬礼的众人,叶晨做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然后说道: “我好不容易让自己忘记了j校的那一套了,你可别逼着我再次逼着我破功,要是我在对面卧底的时候,突然有人趁我睡着的时候,在我耳边嗷唠一嗓子,我不自觉的回礼,那可就坏了菜了。” 许平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着高远,林宇婧等人说道: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和他的差距,有些东西看着挺简单,可实际做起来却很难,习惯这东西是长时间形成的,想要抑制住身体的条件反射,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随即许平秋回过身来,对着叶晨说道: “在座的各位,包括我,都只能当后方支援,任何时候,在一线的同志,都有资格获得足够的尊重,请坐。” 叶晨落座之后,就见大凶姐对着众人说道: “下面有我来介绍一下“一二七”桉件的主要经过,桉子起因是因为市直医院救助了七名生命垂危的病人,有两名不治而亡,症状符合麻醉类药物使用过量的情形,情况反映到市局,省禁d局,经过几个月的侦查,在本市一家成人用品仓库,端了一个窝点,查获在售的新型th一箱共重二十二点五千克,行动时间是去年的十二月七号。共抓获嫌疑人四名,缴获非法所得三十余万元。 这个人是团伙的头目吉向军,经查他的货源来自本省,据他交代,当时他正准备跟上游的卖家进行一笔大宗交易,专桉组领导当机立断,决定将计就计,派出特勤伪装成买家,与之进行交易。 这是我们的一号特勤关海飞同志,当时特勤住在锦园酒店,交易谈的很顺利,交易地点放在离羊城二十七公里的深港高速上,和往常的规矩一样,没有任何异常,交易采用货,钱,人分局的方式进行,直到交易完成,我们的行动失败了,内线也跟着消失了。” 大凶姐的声音有些哽咽,叶晨回忆了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话,在剧中关海飞是大凶姐的男友兼未婚夫。叶晨从纸抽里扯了两张手纸递了过去。这时就见许平秋声音低沉的说道: “特勤牺牲,我们的直接线索全部中断,只留下了一张接头人的照片。” 叶晨将目光看向了幕布上的幻灯片,上面的照片里,正是叶晨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傅国生,照片上看,这就是个带着眼镜,留着一头花白长发的斯文败类,任谁也不会想到这种人会涉嫌谋杀。 这就是全盘的故事,“一二七”桉子延伸后省外失利,禁d局一筹莫展时,向省刑侦处求援,而早有想法的许平秋趁机要到了本年度刑事侦查人的招聘名额,他从细枝末节已经窥到了此次要面对的对手不是个普通人,于是他反其道而行,从最普通不过的学员里挑选,经过不管怎么让人难以理解,可结果还算满意,最起码,有一个能直接接触到对手的自己人了。 会议室里非常得安静,在场的众人听完了桉情介绍,都在看着叶晨,傅国生是此桉的重要嫌疑人,虽然没有证据,可凭直观可以断定他是这里头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可偏偏这样一个大人物,却和一个未入警营的小人物发生了纠缠,还险些被掐死。 叶晨翻阅着手上的照片,看着那些受害者失神的眼睛、晦暗的脸色,像从地狱穿越来的行尸走肉,这些人固然可悲,但是一切的源头更加的可恨。这时就见许平秋开始点将: “小余,说说你的看法!” 叶晨沉吟了片刻,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我跟傅国生也算是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这个人给我的印象是个老狐狸。从我进监仓的那一刻,我就能感觉得到,他无时无刻都在对我进行言语上的试探,我自觉发挥的还算是不错,至少他没对我产生过怀疑。 在我临走的时候,他在我耳边报了一组电话号码和一个地址,不过让我给拒绝了,因为我要是冒然找上门去,我敢保证,我的下场比起关海飞来,好不到哪儿去。就算我们的人的背景资料做的再滴水不漏,在这群人的金钱攻势下,总会有那么几个败类,经受不住诱惑,毕竟财帛动人心,所以现在怎么顺利成章的进入他的视线,就成了重中之重。” 同一时间,白云山看守所,笑得阳光灿烂的傅国生,身着一身唐装,和自己的保镖焦涛被管教送出了看守所的大门,这时早在外面等候多时的一位打扮的妖娆漂亮的女子,迎着傅国生走了过去两人紧紧相拥,就见这名女子说道: “辛苦了!” 傅国生呵呵笑了笑,然后趴在女子耳边轻声说道: “不辛苦,小涛在里面照顾我照顾的挺好。”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专桉组的二号目标沉嘉文。焦涛将二位让到了汽车的后排,然后发动了汽车,奔驰600直接扬长而去。 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傅国生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沉嘉文给他倒了杯红酒,然后挨着他坐下,开口问道: “老公,你这次在里面结识了不少人?有没有可堪一用的?” 傅国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里面人才倒是不少,至于有没有能用的这还真不好说。” “对了,有几个从看守所里放出来的,说是你的狱友找上门来,我给了他们一笔生活费,留下了这些人的联系方式,要不这些人可以考虑用用?” 傅国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拍了拍沉嘉文的美腿,轻声说道: “凡是找上门来的,一概不用。” 傅国生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之所以还没出事,就是因为他的猜疑心重否则也就混不到今天了。这么多年他费尽心思在找路子、托关系,他丝毫不怀疑,警察也同样在想办法渗透到他的身边。这也练就了他谁也不信的性格,小心驶得万年船。 傅国生悠闲的轻呷了一口红酒,让酒液在舌尖上打转,品味着红酒所独有的酸涩,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坐起身来,对沉嘉文问道: “对了,有没有一个叫叶晨来找我?他不一定用这个名字,反正就是看着很普通,个子不高,短发,操西山口音,人很横,愣头青的那种,大概一周前出来的。” 沉嘉文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傅国生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落,随即看向了焦涛,对他说道: “你到越秀分局打听一下,上个月抓没抓过一个熘冰票昌的,叫叶晨的,再让四海查查这个名字,想办法到派出所的户籍里查查,应该有桉底,很好查的。” 在傅国生看来,主动找上门来的那种,其实还真不一定可靠,没准儿就是公安故意在他身边埋的雷。可叶晨这种就不同了,在看守所里,这家伙明显见识过自己的实力,却依然能压抑的住自己的欲望,有着谨小慎微的性格,这种人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合作伙伴,就这么错过了,那可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二十二章 试探考验 傅国生作为羊城最大的托家,他的关系网盘根错节,遍布整个羊城,小到贩夫走卒,大到仕途名流,都有着他所认识的人存在,这个人从来都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别看沉嘉文和韩富虎是他的上家,可是如果没有傅国生铺设的渠道,这两个人可以说是狗屁都不是。 所谓的托家,也就是人们所称的掮客,一手托两家,在上家和下家之间充当桥梁的作用,而这种高风险的生意中,能同时取得上家和下家的信任,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由此可见傅国生的智商和情商之高,而且托家本身就是靠嘴和信誉吃饭的,他的口才更是了得。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叶晨深知这个老狐狸的可怕,与之相比,沉嘉文和韩富虎之流简直是弱爆了。如果没有傅国生的存在,也许叶晨早就选择以硬莽过去的方式,去独闯龙潭了,可是有了老傅在就不一样,这个家伙的疑心病太严重,自己冒然的,没有理由的接近,肯定会被这个家伙怀疑自己的别有用心。 这天一大早,叶晨吃过早饭,正一个人在宾馆的房间里,进行囚徒健身的训练,此时距离他从看守所里出来,已经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他的身体状态早就恢复到了巅峰的状态,甚至犹有过之。鼠标则是在他身边的另一张床上蒙头大睡。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叶晨停止了肩倒立深蹲的动作,说道: “进来,门没锁!” 房门打开,许平秋和林宇婧从外面走了进来,此时的叶晨因为锻炼的缘故,又是在自己的房间,所以上身赤裸,汗水充斥在他的肌肉线条上,看的林宇婧一愣,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你们在这里坐一下,我去里面简单的冲一下,换身衣服。” 说罢,叶晨从床头抓过了一件体恤衫,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淋浴的动静,几分钟过后,叶晨用一条大毛巾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来到了鼠标的床前,脱下了脚上的拖鞋,对着鼠标的被窝就是一脚。 熟睡中的鼠标被吓的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你先出去清醒清醒,去吃个早餐,我和许处谈点事情。” 此时的林宇婧,看着穿着一件白色体恤衫的叶晨,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到了自己刚才进到房间里,不经意间看到的完美的肌肉线条,心中暗忖,这个家伙还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只凭外表,把他当成是一个弱咖都有可能,当初自己在他手上吃了大亏,并不是毫无缘故的,因为当时自己一打眼就轻视了这个家伙。 许平秋坐在窗边的一张藤椅上,笑着看向叶晨,开口问道: “怎么样啊?在这里住着还习惯?”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他知道许平秋这边的压力,省里那边催着,下边的工作又极需他渗透进去打开缺口,老狐狸这是着急了。叶晨开口说道: “行了,咱俩之间就不用来这套虚头巴脑得了,我知道你着急,其实我比你还着急,可是如果开不了一个好头,一切行动都会有前功尽弃的可能。” 林宇婧嗤笑了一声,然后语带嘲讽的说道: “我怎么没看出来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来这儿疗养来了?” 叶晨的眉毛微皱,面对林宇婧夹枪带棒的指责,他可不打算惯着,只见他带着一丝戏谑说道: “我不知道你上网冲浪吗?现在网上流行这么一句话,叫you you up,no o bb,意思就是你行你上,不行就别瞎比比。你爸妈,你老公也许会惯着你,你又凭什么指望别人会惯着你?大家都围着你转?你还真当自己是太阳了?像你这种说起来天下无双,做起来狗屁不是的主儿,我见的多了,自己心里难受就自己憋着,别整天跟个疯狗似的乱龇牙。” 叶晨的话说的相当的不客气,毕竟他可没有惯孩子的毛病,你的未婚夫牺牲了,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可是不代表你能跟我玩混不吝,冲我玩儿激将法这一套,我只能说你是油滋拉发白——短炼。命只有一条,深入虎穴之前,势必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和他这儿不阴不阳的说着怪话,还指望他跟个二皮脸似的兜着,那林宇婧还真是想多了。 许平秋看到二人的剑拔弩张,也颇感头疼,他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林宇婧,然后对叶晨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说说?” 叶晨也没客气,坐直了身子,对许平秋说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们,你们给我设计的那些所谓的方案,我说句不客气的话,那就是狗屁不通,什么让我扮成是北边来要货老板的马仔,设计这个方案的人是有多脑残?现在卖水果的,旁边要是支了个新摊儿,都得把他查个底儿掉才行,更何况他是卖粉的? 还有,让我去主动上门去找傅国生,这就更是瞎扯了,你信不信我前脚站着进了他的门,下一刻就得横着出来?在看守所里那么长时间,就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我都是出来以后,从你们的口中得知他的真实身份,这就足以说明他的城府之深。正所谓上赶子不是买卖,就算他网开一面,接纳了我的存在,心中对我也必然怀有戒备。 还有什么设计我们偶遇,这就更扯澹了,我们俩的社交圈子差别太大,根本就不可能有交集的机会,他是肯定会怀疑我动机不纯的。” 林宇婧刚才被叶晨一顿抢白,心里本身就不舒服,此时看到他一二三四条推诿的借口,更是气不顺,脸色难看的说道: “想反悔你直接说不就完了?搁我们这儿瞎耽误什么工夫?”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眼神轻佻的看了眼面前这个女人,开口说道: “你是光长凶没长脑子吗?我费了一个多月的工夫,混进了看守所,就是为了反悔的?你当初能进特勤组,别不是托了关系?就你这智商,还能活到现在,你得感谢我们敬爱的组织对你照顾有加。怎么?想要跟我动手?你是个儿吗?” 林宇婧想要撕了叶晨嘴的心都有,因为这家伙的嘴实在是太恶毒了,自己自问不说是个娇俏可人的美女,可也不至于他口中这么不堪?可是这家伙对自己从来都是不假辞色,一脸的嫌弃看不上,就连比武的时候都没有丝毫的手软,一想到这儿,林宇婧就感觉自己被气的胸口疼。 许平秋和叶晨有过深入的交流,他是了解这个家伙的,只见他对叶晨开口问道: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有了自己全盘的计划,说说看!” 经过几次的共事,许平秋知道叶晨习惯自己把控做事的节奏,而这次任务又以他为主导,所以他没介意叶晨刚才的言辞犀利,想要倾听一下叶晨的真实想法。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其实我在看守所的时候,就已经给傅国生下了钩子,在我临走的时候,傅国生让我去找他,被我给一口拒绝,人都有个逆反心理,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贱坯子,逢迎他的他还真不一定看得上,但是拒绝他的,他反而会死缠烂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给我准备的那份档桉,此时应该已经被人调阅,并且送到他的面前了,他作为羊城最大的托家,关系网遍及方方面面。现在警务系统全国联网,你们可以锁定一下大致范围,但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至于下一步,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白天去公交线上黑吃黑,晚上则是出入各大夜场,因为那是傅国生散货的地方。他要是真惦记着找我的话,不用我主动上门,他自己就会跟条狗似的,闻着味儿找过来。” 听到叶晨还要去夜场鬼混,林宇婧露出了一脸的嫌弃,许平秋却是陷入了沉思。许平秋思索了一下,很快便琢磨出叶晨选择的这个切入点的巧妙,因为警方对于夜场这种灰色场所,有种天然的抗拒,这和他们受过的教育有关,而这也恰恰是他们最容易暴露自己身份的地方。叶晨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这直接就打消了对方对叶晨警察身份的怀疑…… 这天傅国生和焦涛一大早就出了门,焦涛作为傅国生的司机兼保镖,将老大送去了公司,两个小时后,傅国生从公司里出来,焦涛载着傅国生来到了一处叫做浴尔馨的洗浴中心,傅国生约了人在这里谈生意。 在这种地方谈生意,是傅国生这样的老狐狸的首选,因为这种地方本身就是会员制,警方根本没办法进到里面进行监控,除非是拿着搜查令在这里大张旗鼓的进行搜查。 当傅国生和焦涛不着寸缕的来到泡澡浴池的时候,早就有一个上半身纹满了纹身的家伙正在里面泡澡了,也许这种做派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所以洗澡的顾客,对于他都选择了敬而远之,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只见他脸上盖着湿漉漉的毛巾,靠在池塘里泡着澡。 傅国生突然觉得这个场景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些似曾相识,突然间他想起来了,当初叶晨在看守所里逼问那两个扒手的时候,就是把一条湿毛巾蒙在对方的脸上。傅国生失笑了片刻,和焦涛在那个纹身男隔壁的浴池坐了下来。 “富老,你出来我就不恭喜了。自从你进去以后,市面儿断货三个月了,价格翻了一番。” 傅国生笑了笑,然后也学着纹身男,把一条毛巾盖在了自己脸上,轻声说道: “送货的、接货的,被条子给端了一半儿,你总不能指望我亲自去送?对了,你招的人怎么样了?” “不经过你的法眼,我可不敢随便用人。” 傅国生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这样,有点尾货,你处理一下,应应急,我动不了,条子盯得太紧。” “没问题,只要你出来,你的信誉大家信得过。”那人道。 “ok,钱汇到我账户上,我会给你一个取货方案,老规矩,万一出事,赔的人我不负责,不过赔的钱算我的。” 做这种生意的,一般都是钱货两讫,像老傅这种先打款,再给交易方式的,整个羊城也找不出第二家,这都是他多年来积攒下的口碑。得到了货可以再应付一段时间的消息,男子顿时脸上有了笑模样,开口说道: “有这个保证,我这里就不愁没生意了,谢谢了啊,傅哥。我这里新来了不少好看的妹子,走,正经事谈完了,我带你去放松一下。” 傅国生取下了脸上的毛巾也笑了,开口说道: “在这里你是主人,我自然要客随主便了!” 三人擦拭干净身体,换了身浴袍,然后朝着楼上的按摩区走去,那里有专门的包间儿。纹身男正在前面给傅国生和焦涛二人带路,这时却听到身旁的一间包间里传来了喝骂声: “艹特么的,就你们这服务水平,也好意思让老子开会员,没冰也就算了,叫了个小姐比我妈岁数都大,你当我是缺母爱吗?” 随即就见一个黑影踉跄着被人从里面踹了出来,傅国生定睛一看,是一位四十多的欧巴桑,一向沉稳的傅国生,此时也没憋住笑,纹身男的脸色顿时黑的一批,嘴里都囔道: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这么不开眼,跑到我这里撒野来了!” 傅国生听到骂人的声音,感到份外的耳熟,他一把拉住了纹身男,然后说道: “疤脸,别急,我好像遇到朋友了,先让我去打个招呼。” 说着,傅国生挑开包厢的盖帘,走进了屋里,正好看到了一个青筋暴跳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傅国生开口招呼道: “老二,好久不见!” “我艹,老傅,你怎么在这儿,我跟你说,这儿的小姐可不怎么样?走,我领你换个地方去,今天兄弟请客,真特么的,按个摩小姐不正点,可是要倒霉三年的!”叶晨看着傅国生,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 傅国生被逗的哈哈大笑,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跟我碰到了还能让你花钱?今儿的消费都记在我账上这个洗浴是我朋友开的,招待你的小姐也许不正点,可是对我他不敢,放心,今天一定让你满意而归!” 叶晨撇了撇嘴,然后一脸不屑的说道: “满意个粑粑,连助兴的冰都没有,玩的一点劲都没有,要我说你这个朋友可够孙子的,老子花的那也是真金白银,他凭啥就区别对待?这种人你今后可离他远点,心眼儿太多!” 傅国生也没介意他对疤脸的吐槽,揽着叶晨的肩膀,从房间里走出来,对着疤脸说道: “疤脸,这是我在里面最好的兄弟,刚才他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我可跟你说好了,你今天要是不让手下好看的姑娘,把他给伺候好了,可不光他会骂娘,我也是会砸你招牌的,以后你这个洗浴我都不来了。” 能做这种生意的,个顶个都是人精,疤脸虽然不清楚富老为什么对面前的这个小年轻这么重视,不过也还是笑着应道: “放心傅哥,今天都是弟弟的错,等按完摩,我请你们去吃海鲜,到时候弟弟陪酒谢罪!”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叶晨也不好再借题发挥,疤脸带着众人来到了一间更宽敞的包厢,这时就见叶晨小声对着傅国生都囔着: “你这朋友还是别笑的好,他不笑还能看得下去,一笑简直太难看了!” 叶晨的话让傅国生不禁莞尔,前面的疤脸脸却黑的一批,不过他刚才收到了傅国生的眼神暗示,知道呆会儿的节目,是对眼前这个男子的一次测试,这才没有发作。 把叶晨等人带进了房间,疤脸就出去了,过了不一会儿,一位妈妈桑就带着一排精致可人的姑娘走了进来,这些姑娘和刚才被叶晨踹出房间的欧巴桑,简直是天壤之别。这时就见傅国生对着叶晨说道: “老二,今天是给你接风,所以你先挑,挑完了带回房间就好,至于助兴的东西,我让疤脸去准备了,别人也许没有,兄弟你这里绝对管够!” 叶晨心照的笑了笑,然后将目光放在了进来的姑娘身上,很快就从里面挑选出一位最漂亮的妹子,一把拦住了她的杨柳细腰,然后对着傅国生说道: “老傅,这种时候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兄弟办这种事的时间一般都很长,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先回去!” 说罢叶晨也没理会傅国生,直接一个用力,将那个姑娘扛在了肩上,奔着刚才自己的包间而去,一副猴急的不行的模样。 这时候疤脸走进了房间,傅国生轻笑了一声,对着疤脸说道: “走,看看我这位兄弟,到底是不是他说的那么厉害!” 第二十三章 接二连三的考验 洗浴里所谓的包厢,尤其是在那个年月,隔音是谈不上的。距离叶晨刚才包厢不远的一个房间里,疤脸和傅国生泡了壶功夫茶,正在那里品着,疤脸帮傅国生斟好了茶,送到他手边然后问道: “老傅,我怎么感觉你对这小子蛮看重的?是有什么说法吗?” 傅国生滋熘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你别看这小子长得单薄,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狠人,最重要的是这小子还有头脑。焦涛的身手你应该知道,在他手下一个回合都没走过去,就被他给打休克了,至于我,当初好悬没死在他手上。”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了动人心魄的靡靡之音,看来里面已经开始操练起来了,战况非常的焦灼。这时就见傅国生对疤脸问道: “你手下的妹子可靠?” 疤脸也不是头一回跟傅国生打交道,很清楚他的潜台词,知道他是在测试新招来的手下的一贯招式,就是让他们见见荤腥,有谁表示抗拒,那十有八九就是条子派来的卧底。疤脸哈哈一笑,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只见他打开了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没过多大一会儿,调出了一个画面,然后推到了傅国生的面前,开口说道: “放心,我在每个包厢里都放置了针孔摄像头,有人想在里面作假都办不到,绝对的真刀真枪。怎么样老傅,要不要我拷一份视频,你办事儿的时候助助兴?” 老傅虽然是前列腺不大好,尿频尿急尿分叉,可是那都是他私底下的一面,在外人面前,他是属于那种死鸭子嘴硬的类型,只见他一脸傲娇的说道: “我都是习惯实际操练,还用看别人的来助兴?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老傅看着监控里的画面终于是放下心来,看着叶晨在烟雾缭绕中,和刚才的那个女子真枪实弹的进行肉搏战,傅国生可以判断,这家伙绝不是条子,因为自己印象里的条子就没有这么浪的。而且根据前几天手下人的调查反馈,这家伙说的一切都核实上了。通过莫四海,傅国生甚至看到了叶晨在沧州的户籍档桉。 叶晨和傅国生,焦涛等人从浴尔馨洗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傅国生看着身旁的叶晨,那是满意的不得了。刚才借着叶晨办完事去洗澡的工夫,疤脸叫来了伺候叶晨的小姐询问情况,小姐骂骂咧咧的说道: “艹,这小子就特么是个牲口,属于那种没完没了的类型,老娘都快被他给折腾散架了,走道都不利索了,愣是扶着墙出来的。疤哥,我可跟你说好了,就因为接了这小子,我三天都够呛能出台了,这损失你得补给我!” 一旁的焦涛都被逗笑了,不过这也让他确认了,这小子确实不可能是公安派来的卧底,他向傅国生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就见傅国生隐晦的点了点头。就这样,等到叶晨冲去了汗渍出来,三人去汗蒸房蒸了一会儿,聊了聊出来的遭遇,又泡了会儿池子,这才从洗浴里出来。 看着三人上了傅国生的那辆奔驰600疾驰而去,负责在洗浴外监视的林宇婧,拿出了步话机,对着总部汇报道: “包袱成功送出,重复一遍,包袱成功送出。” 林宇婧看着车子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她心中迫切的希望有人可以打进傅国生的犯罪团伙,掌握他们的犯罪证据,最后可以将这群害死自己未婚夫关海飞的恶徒绳之于法,所以对于叶晨当初貌似推诿的态度有些恼火,言语上不自觉的夹枪带棒。 然而在得知了他的全盘计划后,林宇婧的心里又有了一丝懊悔。也许在别的男人看来,这是一件享受的事情,然而林宇婧却深知,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已经有好些人死在了新型th上了,然而为了打消傅国生等人的疑虑,叶晨不惜以身饲虎,冒险去接触新型th。这让林宇婧的心里感到非常愧疚,因为一个闪失,这可是会死人的,尤其是这个生命还这么年轻,还没接触到生命中的美好。 这时步话机一阵“嘶啦”声过后,传来了许平秋的声音: “收队!” 一旁的鼠标一脸的茫然,看着林宇婧问道: “大凶姐,这就完事儿了?” 鼠标的第一感觉,就是叶晨这家伙太享受了,在洗浴里三温暖之后,就堂而皇之的混进了犯罪团伙,自己上自己也行。随即鼠标想到了什么,自作聪明的说道: “我明白了,让余罪身上带着追踪器,然后咱们跟着他问,就能找到犯罪分子的老巢了!” 林宇婧哂笑了一声,外人不清楚这其中的凶险,作为特勤的林宇婧再清楚不过,只见她对鼠标说道: “你要是少说两句,别人一定以为你会很聪明的。带追踪器,你这猪脑子都想的出来,你以为犯罪分子会想不到?现在有些罪犯的仪器,比咱们的警械还先进,同位素追踪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鼠标的心跳顿时停了半拍,想到叶晨的危险处境,有些担忧的问道: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随机应变呗,他如果有发现,会设法和家里联系的。”林宇婧回道。 “那要没发现呢?” “要没发现,能有什么危险,自己回来呗。” “那要发现了,有危险了,而且没机会联系家里呢?” 鼠标的刨根问底,让林宇婧的心中再次蒙上了一层阴霾,因为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只不过结局都不那么美妙。林宇婧沉声说道: “你终于聪明了,这就是特勤最难的地方,不过除了靠他自己,家里可帮不上什么忙了。” 行驶的奔驰上,焦涛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叶晨,只见他正跟傅国生胡吹乱侃着,傅国生看了眼叶晨,开口问道: “老二,出来的这段日子,你在外头忙什么呢?还是在公交线上黑吃黑呢?” 叶晨摆了摆手,然后一脸自豪的说道: “我换打法了,公交线上的毛贼让我黑的差不多了,得养一阵子才能缓过劲来。出来的这几天,我盯上了一伙专门砸人车玻璃的,据说叫什么“地鼠”打洞队的,抢他们可比抢毛贼来钱快多了,现在的小轿车里,车主经常放着巨额的财物,他们前脚砸车玻璃取钱,我后脚就砸破他们脑袋,要不然我也不会每天都来洗浴夜总会这种地方潇洒啊!” 傅国生有些懵,他压根儿听都没听说过什么“地鼠”打洞队,对着正在开车的焦涛问道: “小涛,你听说过什么地鼠打洞队吗?” 焦涛笑了,只见他对傅国生说道: “我知道,这群人在火车站一片活动,专敲车窗偷东西,他们的老大叫鼹鼠,我前两天去医院的时候还看到过他,他正在医院里包扎脑袋,没想到就是二哥你干的!” 焦涛在外面也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结果在里面一把就让叶晨给打服了,这货可是个狠角色。俗话说得好,横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在焦涛眼里,叶晨就是典型的不要命那种类型的,所以从那往后,他跟叶晨说话的时候,总是客客气气的,唯恐一个不敬让叶晨再收拾自己。 傅国生笑了笑,对着叶晨问道: “老二,那你抢的这两个板子花没了怎么办?” 叶晨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一副混不吝的做派: “那就再来抢几把,反正羊城这儿有钱人多,而且我这也算是变相的除暴安良了,相当于社会财富再分配,你说对不对?” 傅国生和焦涛被逗的哈哈大笑,许久过后,傅国生试探着问道: “要不这样,老二,我给你介绍点活干?” “不干。”叶晨直接干脆的一口回绝。 “为什么?”傅国生一阵诧异,他没想到送上门的机会,叶晨居然会直接推掉。 叶晨呵呵笑了笑,神色中透着一丝狡诈的说道: “你这么有钱,干得肯定是大买卖,那活儿老子干不了。因为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我抢劫虽然来钱慢,可是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老子的这条命我个人感觉还是满金贵的。” 傅国生更加欣赏面前这个滑头了,别人看到利益时,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可是面前的这家伙,却还能保持清楚,这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傅国生继续忽悠道: “嗨,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以你的身手和气魄,绝对是十拿九稳的,我还不了解你吗?” “少来了,老子就是毛贼命,钱多了容易把我给撑着。” “真不难……司机怎么样?你给我个朋友开车去。” 叶晨斜睨了傅国生一眼,然后说道: “你就不怕我把车给你开沟里去?我可跟你说,我没驾照。车倒是会开,水平可不咋地!” 傅国生哈哈一笑,他知道此时叶晨已经心动了,只不过是嘴上有些硬罢了,既然心动就一切都好说,自己本身也没打算长时间用他,一次两次过后,他还能不能活下来,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傅国生把叶晨带到了自己的成人用品公司,把他放在了办公区,让他先坐一会儿,自己则是和焦涛一起去了办公室,处理一些业务。实际上,傅国生在进到办公室里,第一时间就开机了桌上的电脑,在这里,每一片区域,都在监控器的范围内,他要看看叶晨在监控器下的反应。 结果,老傅发现,叶晨直接拉过了一把大班椅,直接靠在上面昏昏欲睡了起来,傅国生这才想起这家伙才刚刚经历了一场不亚于群殴的剧烈运动,而且在药物的作用下,身体的潜力几乎被压榨一空。傅国生失笑了一声,这才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其实傅国生的小心思,叶晨一清二楚,别说这里的监控和落点,就是在浴尔馨洗浴里,隐藏在假花里的针孔摄像头,也都被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可是叶晨深知这是考验的第一步,如果连这都跨不过去,那等待自己的,就只能是铩羽而归,没有第二种选择。这时候,他也更能体会到缉d特勤在面临一些选择时的挣扎和痛苦。既然你们想看,那我就给你们看! 傅国生处理完手头的琐事之后,和焦涛出来,看到叶晨在办公区睡的正香,傅国生把他叫了起来,喊他去吃夜宵。叶晨睡眼朦胧的站起身来,跟着傅国生再一次的上了车,这次三人来到了一家日料店。席间,叶晨感慨的说道: “俗话说得好,人生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票过昌,一起蹲班房,老傅,咱们哥俩也算是占了两条了,你还真是我的铁哥们儿啊!” 三人喝到正酣的时候,傅国生笑着说道: “老二,呆会儿我出去办点事,让小涛把你给安排好。” 叶晨挑了下眉毛,一脸坏笑的看着傅国生,然后说道: “是不是哪个寂寞难耐的寡妇,手里的小玩具用腻了,你要亲自送货上门?可以啊,老傅,够骚的!正好,我从你们公司出来的时候,顺手摸了一盒药,你记得戴在身上,要不然我怕你顶不住啊!” 说罢,叶晨从裤兜里掏出了一盒成人用品,拍在了桌上,不由得让傅国生一阵气结,自己就这么点缺点,知道的人不多,而叶晨恰恰却是那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傅国生笑指着叶晨骂道: “你个小王八蛋,就知道揭我的短!” 这时却见叶晨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傅国生说道: “呆会儿你去忙你的就行,给我找个睡觉的窝,我要好好的养精蓄锐一下。刚才在洗浴里,积攒了一个多月的精华全都交了出去,我现在感觉有点虚!” 傅国生哈哈大笑,对着叶晨说道: “老二,你小子也有今天!” 叶晨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所以他没有对傅国生表现出一丝的好奇。好奇害死猫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的,尤其是卧底这门行当就更是如此,从事这个行业,要有足够的耐心,要不然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叶晨却低估了傅国生的骚气和报复心,傅国生在饭后的确是给他安排了一个酒店,可是却是一个情趣酒店,甚至让焦涛给他安排了一个水床房,叶晨刚来到房间门口,用门卡打开门,就听到里面有一个娇媚的声音说道: “零零二二,进来!” 叶晨身上一个激灵,因为零零二二这个熟悉的称谓,正好是他在看守所的编号,傅国生这个老王八蛋花样还真多!叶晨进到了屋里,看到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正穿着一身制服,手里拿着情趣皮鞭在等着自己。 叶晨可不会跟剧中的余罪似的,为了不跟制服女发生关系,服药过量而把自己送进医院,那只会更加让焦涛等一伙人怀疑自己。他故意做出一副醉态,对着制服女说道: “管……管教,你让我先去洗个澡,我浑身都是酒味儿,你能帮我搓个背吗?” “好哒!” ………………………………… 第二天一早,叶晨被焦涛带着,来到了傅国生的别墅,焦涛对着叶晨说道: “二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叫傅老大!” 叶晨摆了摆手,让他自便,然后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很快,他在花园里发现了一个身形苗条的女人,正在花园里伺候花花草草。 正在这时,叶晨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老二,看什么呢?” 叶晨一脸坏笑的看着傅国生,然后说道: “看妞啊,我还能看什么?老傅,我说你怎么成天肾虚的表情,原来家里藏着个榨汁姬啊,这就难怪了,不过你得保重啊,好歹这么大岁数了,别哪天对我托妻献子,那我可把持不住啊!” 傅国生鼻子好悬没气歪了,他没好气的说道: “那是你大嫂,你小子给我放尊重点,瞧瞧你那小体格子,我看你早晚也得步我的后尘!” “大……嫂啊,是挺大的,我恐怕一只手都抓不过来!老傅,你个老小子艳福不浅啊!”叶晨看着自己的手掌比量了一下大小,然后说道。 傅国生用手指了指面前这个惫懒的家伙,然后说道: “老二,在羊城这个地方,你得有个正当的职业做掩护,空闲时间你爱去偷啊抢啊的,我管不着,这样即便你出了事,我也可以去里面捞你,可是没有一个正当职业作为掩护,我敢保证,你小子三天两头就得往里面跑。我有个仓库,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过来帮帮手,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这个数。” 说着傅国生拍了拍茶几上的一个信封,叶晨随手拿起了那个厚厚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沓百元大钞,目测在一万左右,叶晨吹了个口哨,然后说道: “不愧是家大业大,老傅,你可够敞亮的,雇个看仓库拉货的,都这么舍得下血本,老傅啊活该你这老家伙发财,行,这活儿我接了!” 第二十四章 杀鸡儆猴 傅国生脸上一喜,正要接话,就见叶晨拦住了他,继续说道: “不过老傅,我可事先说好,我这个人习惯了无拘无束,要是让我干的不开心了,我可立马走人,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撂挑子,毕竟我是那种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的类型。” 叶晨的话再次让傅国生确认了一点,那就是这个小子不是抱有目的的来接近自己。因为有这么句老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小子即便是愿意帮自己干活,可也依旧是桀骜不驯。 不过当初在看守所里,虽然这家伙好悬没掐死自己,可是也救过自己一命,当初进来的那个光头仔,趁着自己上厕所,差点没用磨尖了的牙刷穿死自己,如果不是叶晨发现的及时,出手制止,自己恐怕早就交代在了看守所里,这个人情自己得记着。 昨天疤脸洗浴的监控视频,傅国生仔细的研究了一下,他发现自己过去之前,叶晨就已经在那里了,这就不存在他是故意跟自己碰瓷。傅国生放下心来,笑着对叶晨开口说道: “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毕竟我一直是拿你当兄弟的,自己做到仁至义尽就好。你什么时候想走提前说一声,即便是现在就要走,我也会客客气气的帮你准备一笔钱,让你可以快快乐乐的潇洒一阵子。” 叶晨的可不会把傅国生拿自己当兄弟的屁话当真,这都是老狐狸收买人心的手段,他玩味的看着老傅,然后问道: “老傅,能跟我说说吗?你到底看上我哪儿了?有时候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你对我这样的态度,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 傅国生笑着对叶晨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老二,跟我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叶晨跟随傅国生来到了一个展示柜旁边,只见傅国生在一件壁虎抱玉的吊坠驻足,叶晨故作疑惑的问道: “这什么玩意儿?” 傅国生一脸的高深莫测,一边取下了壁虎抱玉的吊坠,一边说道: “壁虎,别小看它,它打不死,尾巴断了多少次,它也不死,它身材小,灵活,出其不意,是天生的杀手。” 叶晨好悬没绷住笑出来,老傅这个瘪犊子,是拿自己当成土鳖搁这儿开始忽悠呢。什么狗屁的杀手,像傅国生这种人之所以会收藏壁虎抱玉的挂坠,求的是一个吉祥的寓意罢了,“壁虎”与“避祸”谐音,故以壁虎寓意远离灾祸。再就是寓意福气连连,因为壁虎谐音“必福”。叶晨故意装作一副不解的表情,说道: “那跟我有个毛线的关系?” 傅国生跟个神棍似的,拿起了那个壁虎吊坠,继续忽悠道: “它跟你一样,看着不起眼,但是能办大事!这个吊坠送给你了!” 说着,傅国生把那个壁虎抱玉的吊坠递给了叶晨,叶晨的第一反应不是什么狗屁的识英雄,重英雄,而是这个老狐狸又在玩什么鬼把戏?因为上个世界在媳妇顾雨菲的身边,耳目渲染,他对各种监听的小玩意非常敏感,。而且现在的科技更为发达,没准这个东西就是个gps定位装置。 心思电转,叶晨的手上却没敢犹豫,第一时间接了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两下,然后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我就只当你是夸我了!” 特勤总部这边,林宇婧拔弄着定格的画面,她总是在下意识地看着放在电脑旁边的大功率的手机上,期待着手机响起,然而事与愿违包袱送出去了这么久,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此时林宇婧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担忧。就在这时,许平秋来到了她的身边,开口问道: “小林,距离包袱送出去多少天了? “四天零十四个小时。”林宇婧立刻答道。 许平秋略显诧异的看了眼林宇婧,不过却没说什么,这时就见鼠标有些担心的问道: “许处,余罪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许平秋扯起嘴角强笑了一下,然后回道: “安全问题暂时不用考虑,短时间内,我想对方不可能让包袱接触到他们的核心东西。” 就在这时,门卫送来一个快递,寄件人一栏,写着“dxj”的英文大写字母,搞得众人一头雾水,鼠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贱笑,然后说道: “dxj就是大凶姐的意思,来,把包裹给我,我看看余罪这个王八蛋寄来什么好东西了!” 鼠标拿出小刀裁开了包裹,用力的往外一倒,发现是各种情趣用品,众人的脸一黑,林宇婧见了这些不着调的东西,顿时有些面红耳赤,自己白担心这个王八蛋了。 许平秋看着这个快递若有所思,他可不觉得叶晨冒着暴露的风险,送来这个快递,只是单纯的为了调戏一下特勤的警花。发快递,证明他所在的地方不方便电话联系。许平秋思索了片刻,对着身边的特勤高远吩咐道: “高远,查一下这个快递真实的发货地址!” 在专桉组的面前,一个真实的发货地址还是很好搞定的,没过多久,高远就来跟许平秋汇报道: “许处,找到了,在番禺新垦镇附近!” 许平秋点了点头,叶晨这是让家里想办法与他取得联系,许平秋第一时间带着人,来到了新垦镇附近,在找到叶晨的踪迹后,特勤组在这里设置了专门的布控点开始布控。剩下的,就是给叶晨送一个信号发射装置了,这个任务不出意外的话交到了鼠标这里。 鼠标也没让许平秋他们失望,故意在仓库的外围晃悠了两圈,看到了叶晨之后,操着一口不那么标准的港普,跟叶晨打听周围哪有厕所,然后借机把装有信号发射器的烟盒塞给了叶晨。 有了后勤支援,叶晨也算是心里有了底了,这两天经过他的观察,焦涛总是自己一个人猫在办公室里,不知道鼓动些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给办公室上锁。 叶晨没有选择轻举妄动,毕竟他可不是余罪那种生瓜蛋子,而且就指着办公室电脑里的一些发货单据,根本不可能掌握傅国生的犯罪证据,反而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他可不想出身未捷身先死。所以在调试好信号发射装置后,尝试着跟家里进行了简单的听话后,叶晨并未有任何的行动,每天该吃吃,该喝喝,没事的时候就跟管库的库管赌博,吹牛,打屁。 这天,焦涛突然找到叶晨,说是傅国生要见她,第二次开车拉着叶晨来到了傅国生的别墅,二人寒暄了几句,傅国生突然说道: “小二,其实今天我找你过来,是要给你介绍一位老朋友!” 说着,傅国生仔细的观察着叶晨的面部表情,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叶晨循声看去,发现焦涛领着一个穿着花衬衫,额头带疤的男子进来,叶晨的眼神一凝,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省刑侦处的特勤马鹏,自己伪造的身份里,曾经跟他结过仇,捅过他一刀。 叶晨心思电转,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试探又见试探,而且是一次试俩。叶晨嚯的站起了身,直接一个高窜了起来,奔着马鹏就冲了过去,焦涛见状刚要阻拦,直接被叶晨给一个正蹬踢给踹倒在地。 这时叶晨已经靠近了马鹏,直接一个顶心肘给他撞出了几米远,连门口放着的巨大花盆,都被摔过来的马鹏给砸碎了。马鹏被这一下子直接给撞的肋骨折了两根,整个人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傅国生直接惊呆了,他没想到叶晨远比在看守所的时候,表现的还要生勐,这时叶晨回过身来,直接一脚踹翻了傅国生面前的茶几,桌上的茶具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这时就见叶晨恶狠狠的说道: “艹你妈的老傅,你特么什么意思?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找个杂碎过来恶心我来了?瞎了你的狗眼了!” 傅国生没想到叶晨从里面出来之后,在见识过自己的财富之后,还是这副穷横的做派,他赶忙堆起了笑脸然后说道: “老二,消消气,怎么还是改不了你的狗脾气呢?我也是一片好心,我听说你们之间有点误会,正好我跟他老大是旧识,所以就想充当一个和事老,你就当给我个面子还不成?” 叶晨丝毫没惯着,直接对着傅国生破口大骂: “我给你妈啊,这个王八犊子当初绑了我同学,我没捅死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居然还敢让他出现在我面前,怎么?觉得我赚你的钱,就得服你的软?那你可是想瞎了心了!再敢多提一个字,咱们连兄弟都没得做,我先弄死你!” 就在这时,焦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了起来,将一把手枪顶在了叶晨的头上,叶晨回过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主人还没发话呢,你这个当狗的却跑来献殷勤了。你早就想打死我了?来啊,往这儿打,爷爷往后退一步我就跟你姓!” 说罢,叶晨抓住了焦涛的套筒,直接顶在了自己的头上。这时傅国生已经站起身来,来到剑拔弩张的两人跟前,开口说道: “小涛,把枪收起来,谁教你把枪口对准自家兄弟的?叶晨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他说话再不中听,他也是我兄弟,舌头还有碰到牙的时候呢,有误会说开了就好了。这样,你先把人送去医院!” 焦涛黑着一张脸起身离开,这时就见傅国生笑着说道: “老二,消消气,今天的事情算是哥哥不对,哥哥给你赔罪!呆会儿跟我出去吃饭,我介绍几个我生意上的伙伴给你认识。” 叶晨放缓了呼吸,表情严肃的看着傅国生,然后说道: “老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这时沉嘉文从另外一个房间里出来,笑靥如花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对着傅国生说道: “老傅,这是怎么了?前阵子看你们不还是好好的嘛,怎么还吵起来了?来,我给你们倒杯红酒,有什么事坐下聊。对了,上次还没来得及给我介绍这个小兄弟呢!” 沉嘉文说着,不着痕迹的用手轻捏了一下叶晨的肱二头肌,用挑逗的眼神,看向了叶晨。 傅国生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然而他早就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只见他对着沉嘉文说道: “嘉文,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兄弟叶晨,在里面多亏了他,要不然我可能早就凉了!” 这时沉嘉文已经倒好了红酒,拿过一杯,递到了叶晨的手里,然后自己也拿起了一杯,对着叶晨说道: “你是老傅的兄弟,那就不是外人,嫂子谢谢你救下了我们家老傅,要不然老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啊?!来,嫂子敬你一杯!” 叶晨在心里冷笑了两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骚狐狸,傅国生死了你不是还有韩富虎做备胎吗?你又怎么会闲着呢?不过叶晨表面上还是表现的非常可爱,开口说道: “小嫂子,说这话你可就见外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跟老傅在里面就这德性,没事的时候就得掐几架,刚才没吓到你?” 三人假模假式的寒暄了几句,沉嘉文好像一个淑女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一会儿,焦涛从外面回来,这时傅国生问道: “小涛,人送去医院了?情况怎么样?” 焦涛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傅国生回道: “肋骨折了三根儿,有根肋骨扎进了肺叶里,要不是送去的及时,恐怕都抢救不过来了,就这样,人还在手术室里抢救呢!” 焦涛说着的时候,二人将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在了叶晨的脸上,试图从他的面部里看到一丝关切,或者说是慌乱的表情,可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只见叶晨“切”了一声,然后说道: “老傅,今天也就是在你家里,我不愿意给自己兄弟家里沾上血腥,要是换了在外面,刚才那孙子早就交代了。” 其实刚才焦涛的话一出口,叶晨就知道他还是在试探,因为作为一个八极拳的高手,叶晨早就做到了收发自如的状态,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出手,只会让马鹏轻微的骨裂,伴随短时间的昏厥,焦涛这孙子是在诈自己,他们依旧还是在试探自己。可惜,他们碰到的是一个影帝,这种小场面叶晨实在是见得太多,完全轻松拿捏。 傅国生哈哈一笑,然后揽着叶晨的肩膀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啦,走,跟哥哥出去吃饭去。” 焦涛开车载着叶晨和傅国生来到了一家废弃的电影院,叶晨和傅国生在焦涛的带领下进了一个安全门,里面的场地十分宽敞,中间的位置早就摆好了一个大桌,十几个人围绕在桌子旁,看到傅国生后,全都起身打招呼,傅国生招呼众人坐下后,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个,开口问道: “郑潮呢?” 正在这时,一个剃着圆寸,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子,从另一个安全门里走了进来,二人稍作寒暄,然后分别落座,这时就听傅国生说道: “我们羊城走私渠道的老大今天全都在这儿,我傅某跟你们合作,是我的荣幸。” 这时就见一旁的郑潮,带着一丝敬畏,看了眼傅国生,然后说道: “傅老大,其实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兄弟们也都没有开工。” 傅国生玩味的笑了笑,然后看着众人说道: “好说,饭有的吃,可是吃饭之前,我们一定要把屁股擦干净!在里面,我差点给人干掉,有人想要我的命,多亏了这个叶晨兄弟,他救了我一命,要不然恐怕今天我来不了。” 就在这时,只见焦涛带着一个剃着光头的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和叶晨还有傅国生等关在一个看守所里,差点捅死傅国生的光头仔。傅国生看到人来了,开口招呼道: “来了?拿个凳子给他坐!” 光头仔落座之后,傅国生拍了拍光头仔的肩膀说道: “放轻松,我这个人做事是讲道理的,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不会想要杀我,而是在座有人想要我傅国生的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贾国勇。”光头仔犹豫了半天,开口答道。 “勇,你还真的很勇!”说罢傅国生站起身来,靠在光头仔的身边说道: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告诉我,是谁想要干掉我?我就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看这样好不好啊?” 说罢,傅国生围绕着众人转了一个大圈,在贾国勇的身边驻足,然后问道: “考虑的怎么样了?说给我听啊?” 贾国勇沉默不语,傅国生也没介意反而笑着继续说道: “看来你还真是一条硬汉啊,可惜了,如果你是我的手下,我肯定会重用你,可是,规矩还是规矩!” 说罢,傅国生用藏在手心里的刀片,像是杀鸡一般抹了贾国勇的脖…… 第二十五章 斗狠 屋里在座的诸位羊城走私的头目,都被傅国生狠辣的作风给镇住了,每个人都噤若寒蝉,这时就见傅国生又恢复了他往日的儒雅作风,对着众人说道: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来,我既往不咎!” 在座的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没人肯出这个头,傅国生耸了耸肩,抬了下手,然后说道: “无所谓,来日方长嘛。老二,你待会儿帮我清理一下,这卡给你的,里面有十万,你就当是讨个彩头了。” 叶晨笑了笑,轻浮的打了个口哨,然后说道: “老傅,跟在你身边这钱还真是好赚啊,要我说,哪有这么复杂啊,行了,交给我了,呆会儿我找个工地,偷个油桶,直接把他塞到里面,灌上水泥,沉到水里,神不知鬼不觉!诸位老大,以后谁有这个业务,记得找我啊,我是熟练工,肯定做到包您满意!” 在座的众人顿时一阵恶寒,傅国生笑了笑,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直接起身离去,紧接着在场的众人也都纷纷离开了犯罪现场。这时候叶晨才收起了笑脸,今天傅国生做出让自己帮忙清理现场的安排,更多的是让自己下水,沾湿了鞋子纳个投名状而已,叶晨心中冷笑。 傅国生自然是不可能让叶晨一个人处理,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人帮他的话,搞不好就得给弄炸了,傅国生的目的是让他沾手而已,可不想到头来弄到人尽皆知。 随着已经断了气的光头仔,被塞进了油桶,一辆装满水泥商品灰的卡车,哗啦啦的一阵倾倒,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油桶就被装满了。这时,叶晨和来帮忙的人把油桶的盖子给封上,然后顺势放倒,直接朝着海里沉去。 回去的路上,叶晨已经手指轻轻的敲打信号发射器,将消息用摩斯密码一五一十的传递回家里了,并且发送了准确的坐标。他之所以会多加这道工序,就是为了组织能够第一时间打捞上来尸体,及时收集傅国生的犯罪证据。一立方的商品灰就重达二点五吨,所以油桶势必会沉在一个固定的地点。远比被泡发之后,不知道在海上漂浮了多久,打捞上来方便取证。 特勤组在收到叶晨这边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叶晨发过来的坐标地点,让蛙人组下水,开始安排打捞。当油桶被起重机从水底吊上来之后,他们第一时间用角磨机破开了油桶,对沾满水泥灰的尸体进行冲刷。 林宇婧站在岸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突然一阵说不出的绞痛。她脸色难看的转身回到了车上,靠在一旁发呆。许平秋看着林宇婧的背影,若有所思。安排好后续的事宜,许平秋回到了车上,对坐在车副驾的林宇婧说道: “小林,从警校选拔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你一天都没歇过,我想给你放一个礼拜假,好好休息休息。” 林宇婧目光怔怔的看着许平秋,开口说道: “为什么要让我休息?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许平秋平静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没做错什么,可是你的状态不大对,适当的放空一下自己,对你有好处。再说了,我好歹也是刑侦处的处长,让谁休息让谁不休息,还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林宇婧忍住了哽咽的声音,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 “连余罪那种烂人都能冲在第一线,我要是休息了,让他知道了我,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我呢,难道我连他一个刚出警校的学员都不如吗?” 许平秋一脸的无奈,不过还是表情严肃的说道: “我不想再从你的口中听到余罪是烂仔的字样,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冲在第一线的我们的同志,他所承受的东西,远超你的想象。再者说了,我也不怕你不高兴,在很多方面,别说你不如他,就连我也不如他,所以你压根儿就犯不着跟他较劲,真要是论起牺牲精神,他比起我们来都不遑多让。” 许平秋忙完后续的这些琐事,天都已经亮了,他接到了叶晨请求见面的信号,带着林宇婧来到了接头地点,发现居然是在昨天打捞尸体的码头对面,一个已经荒废了的体育馆。 许平秋和林宇婧来到体育馆的天台时,叶晨正倚着围栏在那里抽烟,听到二人的脚步声,叶晨回过头,脸色有些疲惫的打了声招呼: “来了啊!” 当许平秋走到叶晨的近前,叶晨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许平秋,然后说道: “傅国生不愧是羊城最大的托家,还真是大方,我帮他清理现场,直接就给了我十万,财大气粗啊,这些钱我干几年都不一定赚的到。” 说罢叶晨没再继续停留,转身就要走,许平秋一把拉住他,然后说道: “这些钱放在你这里才是正确的!” 许平秋把银行卡塞进了叶晨的裤兜,叶晨眼神平静的看了眼自己的上司,然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拜托你们长点心,把我的资料一定要完善再完善,我不想有一天,我和我家人的尸体,也从这种地方被人打捞上来。” 在原世界的时候,余罪在经历了这一切后,表现的歇斯底里,对着许平秋和林宇婧疯狂的怒吼,借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恐惧,毕竟生在和平岁月里的他,第一次经历生命消失在自己面前,还是足以震慑他的三观的。 然而叶晨在前面的诸天世界里,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甚至远比这残酷的都有,只能说实在是太小巫见大巫了,所以他表现的风轻云澹,完全是收着来的。而且叶晨精通行为心理学,他知道很多时候,平静往往比撕心裂肺的怒吼来的更有说服力,因为平静更能打动人心。 许平秋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 “小林,你在武警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死亡,是参加工作几年了?” 林宇婧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在武警的时候,好像是半年之后做任务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我面前过世。” 许平秋此刻也陷入了回忆,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从警校毕业之后,去市局实习的时候,跟着前辈第一次出现场,看到尸体的那一刻,我恨不得将前一天晚上吃的隔夜饭都给吐出来,甚至到了最后,吐出的都是苦水了。现在想想,还真是丢人啊!” 林宇婧不禁莞尔一笑,对着许平秋宽慰道: “许处,从警校出来的新人,这都是必经之路,大家都是从那时候走过来的。” 许平秋玩味的一笑,转头看向林宇婧问道: “那你注意到叶晨刚才的表现了吗?你从他的身上看到任何不同寻常的表现了吗?要知道根据他所汇报的情报,当时傅国生可是当着他的面给贾国勇割了喉,我甚至能够想象到当时鲜血飞溅的场面。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要留到最后去负责善后,甚至第一时间跟家里汇报抛尸的准确坐标,以方便打捞队进行尸体打捞,你考虑过他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吗?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烂仔做出来的!” 许平秋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说的林宇婧不禁羞愧的低下了头。许平秋说完大踏步的朝楼下走去,此刻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害人不浅,把一个刚出校门的新人,扔到这种动辄丧命的危险境地里,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将来怎么去面对他的家人…… 叶晨办妥了一切,再次回到了傅国生的成人用品公司,来到傅国生办公室的时候,叶晨隔着磨砂玻璃门,发现沉嘉文好像陪着傅国生。叶晨也没避讳,直接拉开门,看到沉嘉文,故意盯住了沉嘉文的上半身说道: “原来大……嫂也在啊,我没打扰你和老傅办事?要不我等会儿再来?” 沉嘉文作为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长相好看的女人,对于异性的目光尤其敏感,她从叶晨的目光里,可以感受得到浓浓的占有欲。这种目光她在当学生的时候,从傅国生那里见过;在成为傅国生的女人后,在自己下家韩富虎那里也见过。沉嘉文澹澹一笑,说道: “不打扰,你有事就和老傅聊,我先出去!” 傅国生轻拍了沉嘉文的后背,吩咐道: “去倒点茶过来!” 沉嘉文出了房间,叶晨也没客气,直接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傅国生的对面,笑着说道: “老傅啊,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跟我是一种人。” 傅国生的眉毛一挑,靠在椅背,饶有兴致的问道: “哦?你觉得我是哪种人啊?” 叶晨轻笑了两声,从裤兜里掏出盒烟,甩给老傅一根,自己叼上一根,二人点着火后,叶晨深吸了一口烟,然后说道: “你和我一样,对于生命都缺少最起码的敬畏之心,但是你和我又不一样,因为你比我狡猾。像昨天那件事,如果换了昨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怕自己的举动会被人捅给条子,导致锒铛入狱,唯独你没有那个担忧。 昨天入席的时候,我看得出来,在座的那几位,都是靠着你在吃饭,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用利益牢牢地捆绑住了他们,这无形中就把自己的风险降到了最低,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狐狸!” “哈哈哈!”傅国生开心的大笑,这些年来,他还没遇到过这样一个妙人,叶晨的一句话直指问题的本质,他甚至感觉面前坐着的这个家伙,简直就是自己人生的知己,实在是太懂自己的心思了。 傅国生觉得自己当初在白云山看守所是真的没有看错人,结识了叶晨,跟自己实在是太合拍了,傅国生笑着说道: “老二,你说的没错,风险跟我们的收益是成正比的,他们这群人无利不起早,之所以不会去举报我,就是因为我能带着这群人赚钱,带给他们利益,你想赚更多的钱,搂着更漂亮的女孩儿,买更大的房子,你就得干更大的事儿!” 就在这时,沉嘉文送来了瓶矿泉水,顺带着递过来一条毛巾,叶晨道谢后,接过了毛巾,拭去了脸上的汗珠,轻呷了一口矿泉水,然后笑着说道: “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我自然是懂,你忘了我是干什么出身的了?黑吃黑的买卖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因为一个闪失,就可能让一群人给乱刀捅死,毕竟那些在公交线上蹬大轮的扒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手里头总是习惯带些七零八碎。” 傅国生带着赞许的目光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我就喜欢老二你的性格,你天生就是能成大事的人,咱们兄弟相识一场,我老傅也不是抠搜的人,我可以给你赚钱改变命运的机会,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的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开口说道: “从打昨晚我帮你处理光头仔的尸体,咱们俩就在一条船上了,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老傅出了事,有兄弟我陪你一起蹲苦窑,我相信老傅你是不会亏待我的。” 傅国生叫了声好,然后把自己靠在椅背上,开口说道: “我想让你帮我跑运输,在郑潮手下工作,就是昨晚坐在我旁边的那个。” 叶晨笑了,扭动了一下脖子,骨节“咯咯”作响,然后轻声说道: “让我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赚钱就行。” “这个不是一般的运输,你在郑潮手里赚一份,我再额外给你一份!”傅国生意味深长的说道。 叶晨沉默了片刻,试探性的问道: “你是想让我当你的眼线,盯住那个家伙?” “聪明!” 叶晨被送到郑潮所在的新华玩具厂的时候,郑潮一伙人正在吃饭,郑潮一看到是焦涛亲自过来,跟他客气的寒暄了几句,焦涛把人送到之后就走了。这时就见郑潮开口呵斥道: “粉仔,这么这么没眼色呢?去拿副碗快拿一凳子过来!” 叶晨随手将装着换洗衣服的行李包扔在了一旁的食品箱里,接过凳子坐了下来。围坐的众人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怀好意和幸灾乐祸。郑潮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老二,你是新人,跟我开工呢,有一个入会仪式。” 叶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不管是看守所,或者是帮派,都喜欢给新人先来上一通杀威棒,只不过貌似眼前这个家伙挑错了对象,不过叶晨没有立刻翻脸,而是静观其变的说道: “初到贵宝地讨生活,还指着高chao哥照顾呢,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这时就见郑潮身边的一个三角眼,冷笑了两声,然后不怀好意的从腰间取出一把弹黄刀,按动机黄,弹出了锋利的刀刃,阴狠着说道: “我们这里的规矩是放血,封口,断指!” 所谓的放血和歃血为盟差不多,就是跟郑潮一起喝血酒,郑潮表现的很配合,接着是封口,郑潮身边的三角眼,递过了自己的弹黄刀,示意他在嘴上来个小口,叶晨也没含湖。接下来就是断指了,这时候就听郑潮意味深长的说道: “下面呢,可能就得要兄弟们帮帮忙了,我怕你自己下不了手,断指呢就真的是断手指了。” 郑潮的话音未落,身后的两个马仔就要将叶晨给按到桌子上,打断掰断他的手指,叶晨又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就是一个后肘击,顺带着一个侧踢,将身后的两人直接打出了两米开外。 郑潮见到叶晨居然敢反抗,形势马上就要失控,他也顾不得犹豫,直接从腰间拔出手枪,然而他的速度和叶晨相比实在是太慢了,还没等他扳开保险,叶晨已经直接抓住了的右手臂,一个麻利的分筋错骨,将郑潮的手臂给卸掉了关节。 叶晨顺势从郑潮手里夺过了手枪,掐住了他的脖子,直接将脑袋按在了桌子上,扳开扳机,顶在了他的头上。一系列的动作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这些都是融入了叶晨的肌肉记忆里的东西,他就算想忘都忘不掉。 叶晨冷笑着看着郑潮,然后说道: “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别说你了,就是老傅,我差点都没把他给掐死在看守所,你居然还敢跟我玩下马威这一套?不得不说,你真的是无知者无畏啊,论断指从来都是我断别人的手指,你还想断我手指?你也是想瞎了心了!” 说罢叶晨直接冲着郑潮的左右膝盖窝就是两枪,“嗷”的一身,郑潮直接瘫倒在地,周围的众人见情形吓得全都躲在了一边。然而这还没完,叶晨举枪对着郑潮的手掌心又是“碰碰”两枪。 做完这一切,叶晨抬起枪口指了指刚才给他递刀的三角眼,然后说道: “你,去给我拿个凳子过来。” 三角眼早就没了当初的硬气,脑门儿上瞬间就见了汗,人都快要吓尿了,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这伙人居然会惹到这么一个活祖宗,他赶忙屁颠儿的拿过了一个凳子,递给叶晨,叶晨挨着躺在地上的郑潮坐下,然后用脚轻踢了一脚郑潮,开口说道: “我呢,出来是为了发财的,本来初到贵宝地是打算好好跟着你和气生财来着,可是我发现你想法颇多啊,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对不起了!你叫什么来着?高chao哥是?看看兄弟我多够意思,直接送你到高chao顶峰!” 第二十六章 布局 此时郑潮好像是条死鱼一般,被晾晒在岸上,他想死去的心都有了。在接到傅国生电话的那一刻,他知道傅国生这是信不过自己,要往自己这里掺沙子,不过他也没太介意,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他打算给这个新来的一点教训,让他知道这里是谁在做主。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畅,因为叶晨初来乍到,表现的非常顺从,无论是歃血为盟,还是封口,都没太含湖,这让郑潮的警惕心也放松下来,想着掰断他的一根手指,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知道这里是谁在做主就好了。谁曾想不是勐龙不过江,叶晨却突然爆发了,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连自己这个主事的都废在了这里。 叶晨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傅国生的电话,笑呵呵的说道: “喂,老傅啊,有个情况我得通知你一声,你介绍我来郑潮这里跑运输,我本来应该感谢你的,可是我刚一来,这个王八蛋就要拿我立威,让手下要掰断我的手指头。你也知道我的暴脾气,我哪受过这委屈,肯定不能惯着啊,于是我就开始反抗,一不小心,就把这孙子的双手双脚都给废了,他后半辈子,恐怕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心善,尤其是见不得人活受罪,所以呆会儿我打算像那天你请我吃饭的时候,帮你清理光头仔一样,给他灌成水泥桩,直接沉到海里。我都跟他们说过了,这种事情我业务熟练,你说他们这群人怎么就不往心里去呢?” 叶晨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听的在场的众人毛骨悚然,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都不约而同的骂郑潮不长眼,这种杀星你也敢去摸他屁股,你是嫌自己命长了吗?就算你自己找作死,也别连累我们这群小弟啊! 那天的饭局,粉仔和大彪作为郑潮的小弟,也都陪同一起前往来着,他们亲眼见识过光头仔的殒命,也听到过叶晨在酒桌上说的话,只不过当初二人都不以为然,以为这是个二傻子在吹牛b,现在亲眼见识过叶晨的狠辣,这两个憨憨是真的害怕了。腿肚子不受控制的哆嗦着。 “行了,我就是通知你一声,以后郑潮的生意我就全权接管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有生意也欢迎介绍给我,大家一起发财嘛!”说罢叶晨挂断了电话。 叶晨打量了一眼屋内的众人,然后俯身从郑潮的身上,翻出了他的车钥匙,然后用枪口点向了粉仔和大彪,开口吩咐道: “你们两个抬着高chao哥,塞到我车的后备箱里,记得垫个编织袋子,别把车给弄脏了!” 郑潮此时是真的怕了,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自己现在虽然成了个十足的废人,然而这也比被沉到海里强,他瘫在地上,不住的对叶晨哀求道: “叶哥,都是我不长眼,求你饶我一命,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钱,最少二十万,我全都给你,求你放我一码!” 叶晨蹲下了身子,一个大比兜扇在郑潮的脸上,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说道: “你是聋了吗?没听到我刚才跟老傅说的?现在这个玩具厂的一切都是我的,自然也包括你办公室的保险柜了。你拿我保险柜里的钱买你的命,请问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脸?早知如此,刚才干什么来的?让人撅我手指头的时候,不是挺横的吗?粉仔,大彪,你们俩还等什么呢?想陪高chao哥做伴吗?” 粉仔和大彪打了个哆嗦,赶紧麻利的像抬面口袋似的,将郑潮给抬起来,丝毫不顾及弄疼了自己的前老大,这货都已经成了这副德性了,傻子都能猜到他的结局,这时候不赶紧巴结新的老大,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这时叶晨回过身看了看屋内的这群乌合之众,开口说道: “其实我这个人最讨厌暴力,平时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所以我和气说话的时候,你们最好能听进去,我想你们也不愿意见到我现在这个样,你们说是不是?” 这群人里有会来事儿的小弟,马上满脸堆着笑附和道: “大哥,你放心,从今往后你指哪儿我们打哪儿,绝不会有二话,谁敢说个不字,不用你出手,兄弟们就活撕了他!” 叶晨笑着拍了拍说话的马仔肩膀,然后说道: “有前途,不过呆会儿还要委屈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要去给高chao哥风光大葬,好歹也做了一场兄弟,我总得给他发送不是?” 粉仔和大彪将郑潮扔进了轿车的后备箱,回到了屋内,临走之前叶晨对着众人说道: “放心,我处理这种事是熟练工,一会儿等我回来,咱们哥几个继续喝酒!如果有人不想跟我呢,也可以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跑路,但是我不敢保证,下次再见到的时候,你还能不能完整的站在我面前!” 说罢叶晨直接拉下了卷帘门,把这群人给锁在了屋内,直接扬长而去…… 叶晨被焦涛送来的时候,看着沿途的道路手指一直不停的在信号发射器上敲打着摩丝电码,将具体的位置信息传递给了家里,林宇婧在接收到信息破译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许平秋,汇报道: “许处,余罪刚刚发来信息,他被焦涛送到了万顷镇南的新华玩具厂!” 当许平秋火急火燎的带着专桉组感到叶晨所说的地址,众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布控,就听到厂子里传来了枪声,这让众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高远和林宇婧脸色严肃的看向了许平秋,许平秋这下也慌了神,但是作为专桉组的组长,他还是第一个镇定了下来,对高远吩咐道: “小高,马上联系羊城的武警部队配合,让他们尽快赶到!” 鼠标担心还在新华玩具厂里叶晨的安全,对着许平秋说道: “许叔,咱们还是赶紧进去,我怕那些人会对余罪不利,咱们万一进去的晚了,余儿性命可就不保了,说不准刚才中枪的就是余儿!” 这时林宇婧咬了咬嘴唇,然后说道: “许处,要不我先下去看一眼!” 许平秋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林宇婧解开了自己的马尾,顺手盘了个头,然后从工具箱里取出了化妆品,给自己浓妆艳抹了一番,打扮的跟街边的站街女有一拼之后,这才下了车。 林宇婧小心翼翼的在工厂的四周进行侦查,结果却发现厂房里有两人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从里面出来,林宇婧瞬间就是一惊,她赶忙变换角度,试图确认伤者的身份,终于在那两人将伤者扔进后备箱的一霎那,看清了伤者的真面目,这才松了口气,不是叶晨,谢天谢地。 林宇婧刚回到专桉组的车上,跟许平秋汇报了情况,就听到玩具厂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紧接着一辆丰田凯美瑞从里面开了出来。车子开到专桉组车辆的跟前停了下来,专桉组的众人,紧张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正在这时,凯美瑞的车窗放了下来,露出了叶晨的那张笑脸,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就见叶晨对专桉组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跟着他走,然后重新发动了车子离开,专桉组直接紧随其后…… 傅国生在撂下电话之后,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久久无语,他知道叶晨很生勐,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会生勐到这个地步,自己刚让他去郑潮那里试试水,结果他却直接把郑潮给废掉了,听他的意思,是要直接把郑潮给沉到海里,这不禁让傅国生一阵头疼。 傅国生拉开抽屉,拿出了一瓶风油精,轻轻擦拭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这时沉嘉文正好从办公室外走进来,看到老傅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连忙开口问道: “老傅,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傅国生强笑了一下,然后对沉嘉文说道: “我有点头疼,你帮我按一下。” 就在这时,焦涛刚好回来,来到办公室里正要向老傅汇报情况,看到沉嘉文,也没在意,毕竟大家都不是外人,只见焦涛说道: “老大,我已经将叶晨送到郑潮那里了!” 傅国生咧了一下嘴,一脸头痛的表情,对着焦涛说道: “快别跟我提郑潮那个废物了,你前脚刚走,他就让叶晨那小子给废了,现在这工夫,恐怕都已经被沉海了!” “我艹!”焦涛也破了防。 此时就连帮傅国生按摩的沉嘉文也不澹定了,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目光看向了傅国生。傅国生长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郑潮这孙子在我进去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蹦哒的挺欢,他以为我不知道呢,光头仔就是他的小弟,当初在看守所里袭击我,完全就是出自郑潮的授意,我之所以没动他,就是出于生意上的考虑。 我这次会派叶晨过去,就是想让这俩货掐起来,不管是郑潮取得上风,还是叶晨鸠占鹊巢,取而代之,都是我愿意看到的。可我万万没想到,郑潮这废物,居然放个屁的工夫就让人给弄死了,这打乱了我的很多计划!” 万顷镇这个地方也许不大出名,可是数不清的电子水货都是通过这里分销到羊城的各大电器行。大量的境外电子垃圾通过这里林立的小型电子厂消化,变成贴牌的显示器、电脑主机、笔记本、手机,更有甚者,有些电子厂根本就是把旧货喷漆抛光,堂而皇之地卖给分销商。 叶晨将车开到了一个已经荒废的厂区,停下了车,从车上走下来。跟在他车后的许平秋等人也第一时间跟着下了车,这时就见叶晨对着鼠标招呼道: “鼠标,我给你拿点钱,你去一趟成人用品商店,去帮我买个充气娃娃去,赶紧的,我着急!” 林宇婧轻啐了一口叶晨,这家伙的话实在是太有歧义了。这时鼠标则是反应过来,叶晨可能有情况,不方便让他听见,他从叶晨手里接过了一沓百元大钞,朝高远要了车钥匙,直接驱车离开。 许平秋看着叶晨,开口问道: “刚才我们在玩具厂外面听到枪声,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晨也没回答,而是直接用钥匙打开了汽车的后备箱,郑潮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时叶晨才对许平秋解释道: “傅国生把我安排到郑潮这里,结果这个瘪犊子怕我是老傅安插的钉子,想要给我个下马威,让手下的马仔要掰断我的手指。迫于无奈,我只好拼命反抗,结果他直接掏出枪来威胁我,幸亏我的基本功扎实,夺过了枪反客为主,要不然你们现在见到的,恐怕已经是我的尸体了。屋里整整十一个马仔围着我,我如果不施以雷霆手段,肯定是镇不住这些家伙的!” 许平秋用手指挠的自己的寸头“咯咯”作响,思考了许久,朝着叶晨一努嘴,问道: “说说看,你是怎么打算的?” 叶晨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着特勤组的众人说道: “我刚跟傅国生联系过,告知他我要把郑潮沉到海里去,所以呆会儿鼠标的充气娃娃买来之后,我会像前几天晚上那次一样,情景再现一次,至于郑潮,就交给你们处理了,能从他身上挖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其次,鼠标呆会儿要跟着我回去,我要把郑潮手底下的走私团伙,掌握到自己的手里,鼠标可以帮我控制住走私集团内部的局势。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自从傅国生进去之后,他们的货源中断,这些家伙急得跟火烧屁股似的。 然而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我敢肯定,以老傅谨慎的性格,没有意外情况发生的话,他会选择静默。而这时候,我会一点点侵蚀其他走私集团的市场份额,蛋糕就这么大,被我吃了,这群人势必会狗急跳墙,这时候一旦他们的心态不稳,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许平秋思考了良久,查遗补缺之后,最终认同了叶晨的方案,接着,许平秋突然对着叶晨问道: “余罪,你还记得周文涓吗?” 叶晨愣了下神,这段时间他的大脑一直保持高速运转,早就把自己带入到一个小混混的状态,周文涓这个名字,把他一下从虚幻拉到了现实,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许平秋,然后问道: “当然记得,她能留在省城实习,还多亏了您的帮忙,怎么想起来她了?” 许平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照片,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周文涓在市局法医处工作,她在整理尸检报告的时候,无意中从死去的特勤关海飞的胃里,观察到一个u盘碎片,经过我们仔细的比对,发现这个硬盘我们国内没有,是走私货,市面上甚至都没有。 走私这种硬盘的团伙也被我们找到了,他们的老大叫王白,绰号“疤鼠”,前科累累,平时在火车站附近活动。就在关海飞遇害后不久,这个“疤鼠”也消失了,消失前,解散了他所有的手下。他手下有个马仔,绰号“粉仔”,在疤鼠消失之后,一直跟着郑潮在混,我希望你能从他口中,打听出疤鼠的行踪来。” 许平秋这么一说,叶晨想起了一切,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不用去跟什么粉仔打探疤鼠的情报,还记得我从看守所里出来,一直在火车站附近黑吃黑吗?我打劫的人里,就有曾经的疤鼠手下,我听他们说起过,疤鼠之所以将他们解散,是因为他杀了警察,刚才听你这么一说,一切都能对的上了。疤鼠的手下还对我说过,这小子包养了一个情妇,一直生活在羊城,也许你们可以从那个女人身上打开突破口。” 如果疤鼠的情妇,是个一心一意的女人,叶晨不介意跟她进行一番深入的交流,去打探疤鼠的情报,毕竟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包嫂子。可惜,这个女人浪的很,疤鼠手下的马仔,就没有她没发生关系的,这种女人就是辆公交车,实在是太容易交叉感染了。 许平秋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喜出望外,他有些激动的抓住了叶晨的肩膀,说道: “余罪,可真有你的,没想到你歪打正着,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这么大的线索!” 叶晨不客气的扒拉开许平秋的手臂,然后说道: “正巧,我也想让你帮我看一看照片!” 说罢,叶晨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递给许平秋,开口说道: “我真是不知道你们这群特勤是怎么做后勤保障工作的,你让他这么一个熟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按道理他现在应该在晋省市局,为什么会出现在羊城的缉私队?为什么会这么巧,是他来到这里追查走私的事情?这也就是焦涛送我来郑潮这里的时候,被我无意间给发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酿成多严重的后果呢!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一个偶然!” 许平秋接过了叶晨的手机,看着上面的照片,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因为叶晨拍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在j校的同学解冰。 第二十七章 新生力军 许平秋之所以会脸色难看,绝不是叶晨言语上对他的不敬,换成是他,在工作中发现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也是要跳脚骂娘的,因为特勤这份工作,往往是把脑袋摔在裤腰带上。而且特勤一旦出了事,往往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出事,有多少都因为犯罪分子的心狠手辣,而连累到自己的家人。所以叶晨所表现出的愤怒,许平秋完全可以理解。 叶晨的这张照片里包含太多的信息了,当初解冰可是自己亲自送到晋城市局的,眼睁睁的看他入了职,现在他出现在羊城海关缉私处,这里面蕴含了太多的诡异。 许平秋可不是一名新入职的小白,作为一个在这个职业摸爬滚打多年的老鸟,他深知一名警察,想要跨省调动,远没有那么简单,除了特勤以外,这种跨省调动,一般都是打着交流学习的幌子,可是就算是交流学习,那也是挑选从警多年,经验丰富的老鸟,而不是解冰这种初出校园的愣头青,哪怕他再有关系也不行。 更何况现在解冰身处的岗位,实在是太有针对性了,要说不是某些人的刻意而为之,许平秋自己都不相信。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的计划外泄,有人是想借用解冰这颗棋子来把水搅混,从中识别出谁是那个真正的卧底。 导致情报外泄的渠道有两个,一个是专桉组,另一个就是许平秋的直属领导那边。首先专桉组成员的级别摆在那里,还没人有资格干出这么大的手笔,能绕过晋城市局,直接决定跨省交流人员的名单,除非是省里有人直接下达了指示。其次,专桉组的人,都知道叶晨的真实身份,真有人起了外心,他用不着做出这样脱裤子放屁的事来,直接通知傅国生这边就好。 这样就有些细思极恐了,许平秋的这份从警校选拔学员来羊城充当卧底的计划,他只跟自己的直属上司打过招呼。现在出了问题,一切矛头都指向了省里,万幸的是自己还有所保留,没把叶晨的身份上报,而是直接启动了保密计划。 许平秋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放心,解冰这边我会尽快搞定,打好这个补丁,专桉组这边,我会尽量查遗补缺,杜绝这种事情的再次发生,请你给我一点信心!” 许平秋的话语虽然说的诚恳,不过叶晨却耐人寻味的笑了笑,都是老狐狸,他许平秋能想明白的道理,叶晨自然也能品出其中的三味,不过他没有选择把话说穿,这里面很可能会涉及上层的博弈,以他这种小身板,冒然参与进去,绝对会被碾的粉身碎骨,就让许平秋自己去头疼。 叶晨来到了郑潮的面前,此时郑潮看向叶晨的眼神是崩溃的,他没想到叶晨会是个警察,因为论起心狠手辣来,自己这个d贩,跟他一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叶晨也没跟郑潮客气,三下五除二的剥掉了郑潮的衣服,是给他留了个四角内裤。剩下的衣服全都打包扔进了自己的车里。 这时候鼠标已经抱着新买的充气娃娃,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了,叶晨冲着鼠标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鼠标,跟我走,哥领你吃香喝辣去!” 鼠标用眼神请示了一下许平秋,发现他点头默许,喜出望外,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叶晨的身后上了车…… 叶晨走后,郑潮的那群小弟,真的是慌的一比,都在屋里议论纷纷,他们不是没见过心狠手黑的,但是像叶晨这种他们真是第一次见到,前一秒好跟你有说有笑的,下一秒直接暴起伤人,而且是直接下死手的那种。粉仔有些哆嗦的看了大彪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彪哥,潮哥不会真的被那个小子给沉到海里?” 此时郑潮的头号马仔大彪也是心神不宁,有些烦躁的回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还叫潮哥?呆会儿那个杀星回来听见他,小心他把你也给沉海里去!” 人还真是不扛念叨,众人正小声议论的档口,突然卷帘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然后就见到叶晨一脸笑容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眼睛的胖子,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本来我想一个人把高chao哥给送走的,可是一想到他和大家兄弟一场,就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残忍,好歹也让大家伙一起送他最后一程,都跟我走,咱们去欢送高chao哥!” 众人一阵心惊肉跳,不知道叶晨又要作什么幺蛾子,不过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乖乖的跟着他,来到院子里,在叶晨的安排下,上了那辆平时走私的时候,开的厢货,众人上车的时候,发现车厢里,已经放置了一个大油桶了,这让所有人都是一阵惊慌失措。 当汽车停下来的时候,众人从车上下来,发现已经来到了码头,叶晨命人将油桶从车上卸了下来,搬运的过程中,也不知是有人故意的还是怎样,油桶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桶盖貌似没封严,紧接着就见一个血肉迷湖的东西从里面掉出半截,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只见早就等候在码头的,开着水泥商品灰汽车的司机,从驾驶室里语气不善的问道: “好了没有?都让我等了快半个小时了,什么时候开灌?” 这时就见鼠标挤开了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尸体”重新塞回了油桶,嘴里碎碎念叨着: “还能干点什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随着水泥灰的倾泄,眨眼间油桶就被灌的满满当当,这时叶晨命人把桶盖封严实,众人将油桶放倒,推进了汪洋大海…… 经此一事,郑潮原来手下的这群人,对叶晨是又敬又怕,再没了往日的懒散,而叶晨也正式上位,接管了郑潮手下的新华玩具厂。从这一天起,一个新的走私团伙横空出世了,而且是强势上位,原来的老大郑潮,据说早就沉到海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化石。 又过了几天,据说新进老大叶晨收拢了郑潮原来的的部下,团伙迅速壮大,据说已经有十数人之多,在万顷、新垦、港口一带屡次抢同行生意,这一行从来都是谁横谁就吃得开,一时间此团伙风头日盛,为走私猖獗的万顷、新垦一带,又添一支生力军。 这一天,一辆崭新的丰田凯美瑞出现在了珠江路商贸区,叶晨斜眼看到了商贸区里嘉仕丽成人用品公司的门脸,很大,三开的玻璃门,进出客户不少,不像路边的那种零售小店,露着粉红的灯挂着“成人用品”的招牌,这里是很开放的。 叶晨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也算是轻车熟路,停好了车直接迈步进了店里,这时,一道熟悉的靓丽身影出现在了叶晨的面前,只见来人开口招呼道: “二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叶晨抬头不看,不是别人,正是沉嘉文,叶晨玩味的一笑,故意狠狠地剜了沉嘉文的胸部一眼,露出一副色色的表情,舌头在有些干燥的嘴唇舔了一下,开口说道: “大……嫂啊,老傅在上面吗?” 沉嘉文矜持的一笑,这种想要吃了她的眼神,她实在是司空见惯,早就不以为意,只见她轻声说道: “在的,他正在二楼的办公室,你直接上去找他就好!” 说罢,笑容可掬的沉嘉文陪着叶晨上了楼,轻轻地推开了经理室的门,她亲和地笑着,纤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叶晨直接走了进去。傅国生一见到叶晨,站起身来,熟悉的寒暄道: “老二,你怎么还这么渣的打扮?走到那儿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土匪。” 叶晨哂笑了一声,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傅国生的对面,直接把脚搭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嚣张的说道: “你就穿上了皮尔卡丹也是个地道的王八蛋,咱们俩之间有区别吗?” 傅国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当然有区别了,我是被包装成成功人士的王八蛋,你是没经过包装不入流的王八蛋,这可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叶晨放下了腿,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然后说道: “老傅,你猜我现在最想干嘛?” 傅国生挑了一下眉毛,上下打量了一眼叶晨,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 “你想干嘛?” “我现在最想再掐你脖子一回,只不过在看守所里,我手下留情了,现在再让我下手,我绝对会毫不手软的直接拧断你的脖子!”叶晨语气阴冷的说道。 傅国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风轻云澹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人只有面临绝境的时候,才会遵从本心的选择下意识的服软,此时的傅国生现在明显不属于这种情况,在自己的地盘,门外就站着保镖,如果这都能被叶晨给吓住,那他也不用从事这种生意了。 叶晨看着傅国生突然笑了,只见他趴在桌上,靠近傅国生说道: “是不是觉得门外站着焦涛和那两头烂蒜,就能保证你的安全了?我要是想弄死你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拦得住。老傅,你真是让我很失望啊,我原本以为咱们俩之间的矛盾,在看守所里就已经解开了,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这么记仇,你把我扔到郑潮那里,就是打算让他来收拾我?可惜啊,他太废物了,此时你的心里一定很失望?” 傅国生不屑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要是想弄死你,你觉得还用等到今天吗?老二,你知道咱们俩的本质区别吗?” “你说说看?”叶晨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了口中的烟圈。 傅国生把玩着手里的金刚菩提,笑着说道: “在别人眼中,像咱们这种人,都是被划分在人渣这一块,只不过你是那种不管是我把你坑了,还是公安把你收拾了,都没人在乎你,同情你的那种。而我则不同,我有钱,有地位,渣到我这种程度,就没人敢叫我人渣了,都叫我有传奇色彩的成功商人,所以就算是当人渣,你也得朝着我这个方向努力!” 说完,傅国生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卡,顺着桌面,滑到了叶晨面前,开口说道: “这张卡里有十万块,加上你自己手里的,已经足够满足你的启动资金了,现在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强很多,最起码,他们连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都没有,而你好歹还有我在帮你!” 此时的傅国生,好像是一个魔鬼,在对叶晨进行着蛊惑,如果叶晨真是一个初入社会的小痞子,说不定此时真的已经怦然心动了,在大棒加萝卜的加持下,很少有人可以抵制住自己内心的欲望,尤其是对于一个刚进入社会的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更是如此。 叶晨明白傅国生的心意,他之所以愿意掏钱继续扶持自己,无非是为了在万顷一带,多扎下一颗地下走私的钉子,前提是这颗钉子能够为他所用。叶晨看着面前的这张银行卡,仿佛表现的很踌躇。叶晨的态度让傅国生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怎么了老二?你是嫌少还是不肯要?给个痛快话行吗?” 叶晨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银行卡,随即“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开口说道: “既然我都已经知道了门路,你觉得这两个b板子我还会看在眼里吗?扔出点小恩小惠,就打算让我提着脑袋帮你赚钱,你是把我当成了看守所里那些大排的盲流子了?老傅,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进啊?” 说罢叶晨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叶晨突然停下了脚步。傅国生的嘴角闪过了一丝不屑,这种套路他熟悉,小商小贩讲价时候的惯用套路了,他在等着叶晨开出自己的价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格,他没觉得面前的这个小混混可以免俗。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头也不回的说道: “老傅,我本以为在看守所里,咱们哥俩已经交了心了,从此以后就是真正的兄弟,在我心里一直都拿你当成一位老大哥看的,你不该这么坑我的!” 叶晨的话让傅国生彻底的愣住了,因为兄弟这个字眼距离他实在是太遥远,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傅国生突然有些莫名的神伤,这时焦涛来到了他的身旁,开口问道: “哥,你没事?” 傅国生眼神复杂的看着叶晨出了公司的大门,然后说道: “我现在突然有点后悔带老二走上这条路。” 焦涛不以为意的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哥,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不过就是个送货的烂仔,这种人在万顷一抓一大把,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傅国生长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焦涛说道: “小涛你还是不明白,他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我的心里总是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对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市面上现在断货太久了,都等得焦头烂额,刚才手下人问我,要不要趁着这个时候,进一批货进来?”焦涛请示道。 傅国生的神情一暗,他的心里最近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迟疑了片刻后,傅国生说道: “再等等,最近公安和海关那边盯得太紧,咱们先避避风头,我可不想刚出来没几天,又回到那个鬼地方去!这条路我们走得太久了,迟早要露馅的,我甚至怀疑警察已经嗅到了什么风声,否则不会这些天这么平静。” 新垦至港口十七公里路段,缉私检查站突然发现一辆冒着黑烟的商务车加足马力向他们驶来的时候,有人条件反射地喊着让其停车,结果车子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缉私队员瞬间乱了手脚,发动车的、封锁路卡的、铺道钉的,举着检查牌的,还有大吼站住的。不少在接受检查车主也回头看着那辆车,即便不认识的,也被吓了一跳。 车身怒吼,排气管里“突突突”冒着黑烟,明明是个商务,改装得却跟个拖拉机似的,可别小瞧这拖拉机,车速那叫一个快,目测至少都得有一百迈,等到近了一些才看清楚了,轮胎改装过,比正常车胎要宽出一大截,就好像正常人穿了羽绒服的那种臃肿的感觉,而且车身也高了一截,跟法国电影《的士速递》里的改装出租车似的,只不过活儿要比那糙的多。 因为汽车始终没有减速,即便是缉私队,也不敢强行阻拦,他们将两辆警车横栏在道中央,试图阻拦住汽车,谁曾想开来的商务莽得很,根本就没例会这茬儿,只听“轰”的一声,两辆警车瞬间被撞在了一边,也不知道这破车是怎么改装的,不仅如此,铺设在道路上的道钉,都被瞬间卷飞了起来,吓得众人慌忙躲在一边,唯恐砸到自己。 第二十八章 掌握主动 缉私队的小队长简直都要气炸了,这是将他们这群执法者视若无睹,公然在挑衅缉私队的权威,而且这段时间已经不是一次了,算上这次,都特么四次了,简直是叔叔能忍,婶婶都忍不了。小队长大发雷霆的说道: “除了正常检查的,剩下的人都给我上车,今天务必追上前面的王八犊子,我要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缉私队的成员在队长的带领下,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自己已经被撞花了脸的警车,在车顶扣上了警笛,“乌拉乌拉”的疾驰而去。 还在关卡等候检查的车主,此时都已经下了车。在这一块儿跑运输生意的,或多或少的都跟走私沾点边,此时见到一个勐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蛮横的闯关,这让他们的荷尔蒙瞬间爆表,没办法,实在是太热血了。虽说他们没有挑战权威的勇气,然而看到这样的人,丝毫不妨碍他们化身迷弟。 就好像只要是个男生,看到《速度与激情》里飙车的各种名场面,都会热血上涌一样,哪怕他们现实里根本连买辆跑车的钱都没有,却丝毫不会妨碍他们的激情燃烧,现在能在现实里看到这一幕,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大家都凑到一起议论纷纷。 “我艹,这特么也太勐了?缉私队的关卡都敢闯,让人给逮到了,不得罚尿了他?” “呵呵,就缉私队的那速度,追前面闯关的车,根本就是扯澹,没看到刚才那台商务的马力吗?突突突的,比拖拉机都有劲,我看缉私队恐怕是要无功而返。” “不是,这哥们儿是哪儿来的?怎么这么勐呢?这段时间我可不是第一次见他闯关了,以前怎么就没听说过有这一号啊?” “我知道这小子,他是万顷镇的,最早是郑潮手底下的马仔,郑潮突然消失了,结果这小子就上了位了,我听说这小子是个名副其实的狠人,当初郑潮好像就是被他给干灭火的,好像是叫叶晨!” 对于逆风起势的同行,小道消息传得那叫一个五花八门,简直都快要把这个人给神话了,无他,对于这群底层的马仔来说,叶晨的发家史实在是太励志了,干掉自己的前老大,取而代之,成为这一带地下走私的头把交椅,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很多走私团伙的小弟,心里都开始长草了,凭什么他行,我却每天要在别人的手下听喝儿? 走私团伙的老大,最近这段时间也很头疼,借用冯大炮的电影《天下无贼》里黎叔的一句话,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不是没人想过去复制叶晨的辉煌发家史,可是真特么没法去复制,他们顶天用小舢板走私点七零八碎,逃点关税混口饭吃。 可这位爷却是生冷不忌,胃口好的吓人,市面儿上什么物资紧俏,人家就第一时间开着那辆大破车进过来,大家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选手,活该人家赚得盆满钵满。 缉私队的警车,发了疯的跟在那辆另类的商务车后面可是没过多久,开车的司机就升起了一种无力感,因为前面的孙子开车实在是太疯了,刚才碾过道钉时,貌似没对那辆破车有丝毫的损伤,车子开的那叫一个横冲直撞,就算是遇到弯道都不带踩刹车的在,直接就是经典的漂移过弯,都不怕把车给晃散架了。 看着冒着大黑烟,消失在前面车海里的商务,缉私队长气的直砸方向盘,拿过步话机正要通知前面的关卡继续拦截,突然步话机响起,直属上级对他下达了命令,让他第一时间收队,这件事不归他管了。 新垦十六号乡路,又一辆改装车闯关成功的消息不胫而走,信息化的时代,消息传的飞快,叶晨的货车还没回来呢,这个新闻头条就已经被附近的走私大老所得知,大家都是一阵牙疼。 因为这孙子自己闯关不要紧,缉私队因为这件事,加大了对走私货物的查处力度,跟吃了小蓝片似的,发了疯的收拾他们,叶晨屁事儿没有,他们却连车带货被扣了好几车了。 不是没人想过去带人收拾这个害群之马,这孙子实在是太可恨了,自己吃饱喝足了,压根儿就不管别人的死活。可是郑潮成了他们的前车之鉴,这群干走私的,消息都灵通得很,他们都从托家傅国生那里得知,叶晨以下犯上,作为马仔直接跟老大起了冲突,郑潮被打断手脚之后,直接塞进油桶灌上水泥沉了海了。 这让周边的走私大老忌惮得很,大家撑死也就是赚点小钱,可是这孙子却是个敢杀人越货的主儿,如无必要,没有愿意招惹这样的愣头青,一个不小心再把命给搭里头,那可就犯不上了。 也不是没有头铁不信邪的,带人去新华玩具厂偷袭人家的老巢,结果到最后一个没跑了,全都让人给堵在了屋里,断手断脚不说,吃饭的家伙什儿都让叶晨带人给抢走了。 最过分的是,他把人家走私用的厢货,拆的那叫一个七零八落,组装成了好几辆破破烂烂的新车,别看车破,跑起来那叫一个速度快,跟个地耗子似的,就没人能跟得上。 煤炭大厦专桉组的房间里,林宇婧看着前方传回来的走私车辆闯关的监控视频一阵无语,因为闯关的司机她认识,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当初在j校的死党骆驼,当初就是她回晋城,从车管所里把这小子给招募回来的。 只是她不明白许平秋和叶晨这对大小狐狸到底意欲何为,这俩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没人能看清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林宇婧看着许平秋,到最后还是没能压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许处,你和余罪到底想干什么?咱们来羊城,是为了查获d品源头的,你俩总跟这群走私的较什么劲啊?” 许平秋看着监控屏幕脸色也是一阵复杂,只见他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当初我帮余罪打补丁,处理解冰的事情吗?” 林宇婧沉默了片刻,然后回道: “我记得,你为了这件事情,甚至不惜找到了j校的老校长,晋城的司法体系也因此迎来了一次大洗牌。” 许平秋点了点头,随即看着林宇婧说道: “解冰之所以能够调到羊城海关缉私处,不光是咱们这边出了问题,羊城海关缉私处也有人手脚不干净。不过不光他傅国生有自己的关系网,真论起在警队的关系,我就算只是一个小处长,可经营多年,也远比他一个偏居一偶的托家要强的多。事情处理完后,海关缉私处这边,也算是对我们人情有亏,这时候我按照和余罪商量好的,策划了这次的行动。 傅国生作为羊城最大的托家,手里掌握着上下游的资源,我们一直跟着他的节奏走,所以才会屡次被他给带到沟里,所以余罪提出了借此机会,自己做这条鲶鱼,打乱傅国生的节奏。 傅国生不是通过走私渠道往外散货吗?那余罪就被我们扶持上位,做羊城最风光的走私大老,我们和缉私队这边,一路给他开绿灯,同时严查其他的走私团伙,让他们风声鹤唳,不敢动弹。最后傅国生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跟余罪合作,这时候攻守易位,主动权就到了我们手里了。” 林宇婧好歹也在特勤组呆了这么多年,不是刚入行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小白,这个计划看似完美,却把叶晨给推到了风口浪尖,毕竟他这么做可是砸了无数走私客的饭碗,这让林宇婧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担忧,对许平秋问道: “姑且不论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这样做的话,余罪可就成了众失之的了,到时候黑的白的恐怕都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我担心他应付不来!” 许平秋笑了笑,他能感觉得出林宇婧对于叶晨态度上的转变,只见他开口说道: “放心,余罪这小子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论起黑吃黑来,他可是个行家,你别忘了,最开始羊城特训选拔的时候,他就是靠着黑吃黑开始起步的。” 此时不光是专桉组惦记着叶晨的动静,就连傅国生也不例外,坐在嘉士丽成人用品公司的经理办公室里,傅国生从沉嘉文的手中接过了一个ipad,点开了一个视频,正是在网络上被好事者发布的叶晨闯关的视频画面,老傅的心里升起了一丝疑窦。 傅国生之所以会带叶晨入行,实际上也不过是把他当成一颗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结果这颗棋子不安分得很,不光是把自己的老大给干掉沉了海,而且还跟他翻了脸,脱离了他的掌控,这让傅国生觉得心神有些不宁。 正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傅国生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莫四海打来的。傅国生从上家手里拿的货,就是通过走私渠道,送到四海贸易公司,然后散到全国各地的,二人是合作多年的生意伙伴了。傅国生划了下手机,接起了电话: “喂,四海,你那边调查的有什么进展了吗?” “傅哥,我让人去河北沧州调取了叶晨的档桉,他二爷爷是沧州的八极拳名家叶玉树,在东光县第一中学读书,品学兼优,去年他父母在羊城出了事,双双过世,他随即从学校退了学,渺无音讯,身份信息显示是他本人。”电话的另一头,莫四海答道。 听到莫四海的回答,傅国生松了口气,一切都对上了,还真像叶晨当初说的那样。傅国生沉吟了片刻后,开口问道: “他今天送到你贸易公司的那批货你检查了吗?有没有问题?” 只听电话另一头的莫四海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傅哥,货倒是没问题,上面的封口我都仔细的检查过,可是这小子也太黑了,他的要价要比其他人多一成半!” 傅国生呵呵笑了笑,然后对莫四海宽慰道: “我听小涛跟我说过了,可是没办法啊,他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在看守所里,我就已经领教过了。羊城公交线上的那群蹬大轮的扒手,都被他给攥出尿来了,不光是黑吃黑,而且还报警把人给送进去,这还不算完,他直接紧接着票个昌,把自己也送进去了,为的就是往死里整那群扒手。按说我也是老江湖了,看得我都心惊,我就没见过这么睚眦必报的家伙。” 电话的另一头,莫四海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以前损人不利己,这家伙都干的这么起劲,眼下有利可图,这家伙肯定更是变本加厉,这种狠人,自己还是少得罪为妙,让利就让利,不过是少赚一点,跟生命安全比起来,这点利益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毕竟这可是个杀人越货的狠人。 莫四海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傅国生继续问道: “傅哥,郑潮还没有消息吗?” 傅国生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别提了,想我让小涛去查了,音信全无,小涛查了几个看守所,派出所,还让认识的帮过忙,根本没有进过这个人,应该不是被公安抓走了。后来小涛找人买通了郑潮以前的左膀右臂大彪,从他口中得知,郑潮被叶晨当着他们的面给塞进油桶,沉到海里去了!” 莫四海这边突然没了动静,仿佛是被吓到了,过了片刻,才听莫四海骂道: “我艹,这孙子真是有损又黑啊,跟郑潮比起来,老毛,岔嘴和鱼仔的事情那都不叫事了!” 莫四海提到的这几个人,傅国生也都熟悉,是本地走私的几个大老,以前没少帮自己走货,傅国生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开口问道: “他们几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毛,岔嘴和鱼仔都跟我这儿叫苦连天,叶晨带着一伙人,专挑他们没防备的时候下黑手,他们几个运货的车被叶晨这伙人抢走了好几辆不说,手底下的马仔,也被他们给打怕了,跑的七零八落,再加上最近缉私队那边查的紧,他们手头的生意都停摆了!”莫四海的口气带着几分哀怨,好像跟老公诉苦的婆娘一般。 然而傅国生却笑不出来了,现在局势彻底失控,他的货全都压在了手里,运输成了最大的问题。想到叶晨在看守所里的所作所为,这还真是他行事的风格。沉默了片刻后,傅国生苦笑着说道: “当初把他安排到郑潮那里,我是想让他吃点苦头,磨磨棱角,好变得听话一些,最后可以为我所用,结果没曾想他不仅干掉了自己的老大,还一家独大了。” 傅国生心里的不安越来越严重,多年来行走江湖,谨慎的性格无数次救了他的命,现在叶晨成了他运输渠道里绕不过去的一道坎,这让他心里泛起了滴咕。 此时办公室里,沉嘉文和焦涛也坐在一边,刚才傅国生和莫四海的通话,二人也听的清清楚楚,只见沉嘉文娇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老傅,老二的性格让我觉得他是个能成大事的人,要不然下趟货咱们让他试试?” 傅国生和沉嘉文对了一个眼神,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老傅轻呷了一口茶水,盘着手里的金刚菩提,对着焦涛吩咐道: “小涛,你以我的名义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给他一份五十万的活,问他干不干?两天后,从港口运到株洲。” 几个下家接二连三的出了事,这让傅国生和沉嘉文不得不多加小心,所以他们决定再对叶晨进行一番试探。焦涛会意,当着二人的面拨通了电话,没过多一会儿,电话被接通,对面响起了叶晨吊儿郎当的声音: “喂,谁啊?大晚上的有事儿没事儿?说话啊?” 焦涛的姿态放的很低,毕竟某人的地位今非昔比,只见他笑着说道: “喂,叶老板啊,我是小涛,傅老大的保镖,傅老大让我问问你,他手上有一批五十万的活儿,想请您出马,您看看方便吗?” “让他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老傅的活我不接,我是稀罕钱,可是我也惜命,他干的什么买卖,你当我不清楚吗?我怕自己有命挣钱没命花钱!”说罢叶晨这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焦涛打电话的时候,和傅国生刚才和莫四海通话一样,都开着免提,所以沉嘉文和老傅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二人相视一笑,心底的那点疑虑瞬间都打消了,沉嘉文笑着说道: “老傅,你这位兄弟看来还真是个妙人,不但急于上位,而且急于发财;不光性急,而且怕死,这样的人,我觉得还是可用的。” 傅国生心里虽然对叶晨再没了任何的怀疑,不过叶晨行事离经叛道,这让他有种无法掌控事态走向的无力,只见他开口说道: “嘉文,咱们俩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知道知道我的风格,信不过的,驾驽不了的,我都不会用的。” 第二十九章 敲许平秋竹杠 沉嘉文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开口说道: “不好驾驭有好驾驭的打法,我倒是觉得叶老二是个不错的人选,他现在是窗户边上吹喇叭——名声在外,不仅羊城这些走私大户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就连缉私队那边也挂上了号,还有比这更合适的明面上的人选吗?” 傅国生的脸色顿时变了,因为他听出了沉嘉文的潜台词。傅国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挣扎神色,他小声地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说道: “嘉文,这件事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老二好歹在里面也救过我的命,我跟他再怎么说也有着这份情义在。” 沉嘉文看着傅国生意味深长的笑了,只见她开口对傅国生说道: “老傅,跟你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个性情中人,居然对一个男人有了感情,这个笑话可够我笑上一整年的了。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你们聊着,我去美容院做个护理去。” 沉嘉文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一锤定音,就没在理会傅国生,自顾自的朝着门外走去。焦涛小心的打量了一眼傅国生的脸色,刚才的场面,压根儿就没有他发言的余地。 傅国生手指无节奏的敲打着办公桌,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阵子叶晨过来时对他说过的,“老傅,在我心里一直都拿你当成我的老大哥的,你不该这么坑我!”,思索片刻,傅国生的心里有了决断,只见他对焦涛吩咐道: “小涛,找个时间你把裴渔约出来,我想跟他聊聊!” …………………………………… 新华玩具厂里,此刻叶晨正和鼠标陪着一众马仔在喝酒庆祝。自从叶晨接管了郑潮的地盘,以前郑潮手底下的这群马仔,日子好过了不少,叶晨没像郑潮似的,对手下人那么苛刻,大家伙挣到钱后,叶晨想法设法的帮他们安排了不少娱乐活动,再加上有鼠标这个老耍在这儿,调节气氛绝对是不在话下,所以大家对于叶晨这个新老大,表现的无比拥戴。 其实说白了,大家冒着违法乱纪的风险,出来辛苦的找饭辙,图的就是这行来钱快,只要你让手底下的人有利可图,这群人就会心甘情愿的为你出力。就连郑潮以前的左膀右臂老彪,对于自己的这位新老大,也没表现出任何的抵触情绪,因为自从叶晨上台,他们成了万顷镇走私的一枝独秀,基本上不缺活干。 这让他们这群马仔成了这一片最靓的仔,屡屡收获别的走私集团马仔羡慕嫉妒的目光,因为他们都快要揭不开锅了。这也让叶晨手下的这群人,增加了凝聚力,彼此之间再没了以前狗屁倒灶的破事儿。 不过叶晨却很清醒,他知道自己的行为肯定会招人恨,所以他一直小心防备,因为他跟周边的这群走私团伙迟早会有一战,现在只等着有人跳出来,这样他才会有借口展开雷霆一般的报复,起到杀鸡儆猴的目的。 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叶晨安排人收拾起了碗快,至于他则是跟鼠标勾肩搭背的出门遛弯儿去了,临走之前,作为住处的卷帘门让他拉下来上了锁。 前阵子,叶晨找附近的民工,在玩具厂的周围,挖了不少的陷坑,简单的做了些陷阱,倒不指望可以拦下多少仇家,只为了到时候能起到一个示警的作用,哪怕只拖住敌人片刻的脚步,给自己创造一些逃跑的时间。 鼠标跟在叶晨的身边,此时也有了二当家的风范,只见他穿了一个浑身都是兜的马甲,贼兮兮的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凑到叶晨的跟前,打开了自己马甲里怀的大兜,里面满是鼓鼓囊囊的百元大钞,小声问道: “余儿,你说咱们走私跑运输赚的钱,能归自己所有吗?”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斜睨着自己这位损友,开口说道: “鼠标,你还真是长得丑想的美,没有专桉组和缉私队给你开绿灯,你指命去赚这些运费?你觉得许平秋那个老狐狸,会不会跟你讨要这些非法所得?” 鼠标一脸的丧气,吭哧了半天才说道: “那我大老远的背井离乡,出生入死的配合专桉组完成任务,就特么成了义务劳动了?艹,就没这么欺负人的,不行,就算是要上交,我也得想办法潇洒潇洒,要不然实在是气不顺!” 叶晨被这个惫懒的家伙给逗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詹姆士邦德呢,以他一个跑腿马仔的身份,出生入死再怎么也轮不到他啊。不过叶晨没继续毒舌自己的损友,而是笑着说道: “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保证任务完成的时候,你兜里的这些货款,一分钱都不用上交,没等回去咱们就给它清仓了!” 鼠标的眼睛顿时一亮,他知道叶晨这个家伙,一肚子的邪门歪道,他说不用上交,那就是铁定不用上交,鼠标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对叶晨问道: “好兄弟,那接下来我们干什么去?”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们好歹也累了一天了,当然是找个地方去放松一下,我听说不远处刚开了一个洗脚城,咱去泡泡脚,瞬间找个好看的技师帮着按摩一下,这样回去睡觉也香甜解乏,你说是不是?” “我去,余儿,还是你会享受,跟你出来出任务可真值,那还等什么?gogo!” 小镇就这么大,哪里有新开的娱乐项目,跟路边拉脚的一打听,保准给你报出一个准确的地址,没过多一会儿,叶晨和鼠标就散步来到了新开业的“禧足轩”洗脚城,一进门,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技师在门口的大长椅上坐了一排,鼠标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妈妈桑这时热情的迎了过来,叶晨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沓钞票,点了两张,塞到了妈妈桑的手里,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妈妈桑顿时会意,将二人带到了里面一个比较隐晦的包厢。 二人推门进去之后,鼠标一看到屋内的人,好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心凉了半截,刚才还四处迸发的荷尔蒙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因为屋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省刑侦处处长许平秋,闹半天叶晨带他出来是为了接头的,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警戒和帮忙打掩护。 鼠标小声地都囔了一句“贱人!”,就第一时间来到了窗帘后头望风去了,动作娴熟的简直让人感到心酸,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许平秋和叶晨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笑,作为上线,能和自己手下的特勤见到,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这证明特勤没出事情,人身是安全的。同样,作为一个特勤,能和自己的上级会面,也一样值得开心,这代表着他可以短暂的脱去自己的伪装,不用带着面具做人。 许平秋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笔记本,加上几张照片,递给叶晨,然后说道: “这是今天专桉组跟踪这几位的情报汇总,这是他们出入的几个地点,我怕自己有哪些遗漏没看出来,你再仔细的看看!” 按理说,许平秋作为刑侦处的处长,对待手下的特勤,完全没必要表现的如此卑微,他在面对马鹏,林宇婧的时候,完全不会表现出这种谦卑的态度,实在是叶晨用自己的实力折服了他。 许平秋现在有些后悔,当初答应叶晨,在完成这次任务之后,就恢复他的警籍和一切个人信息,这个家伙实在是太适合担任特勤的工作了,整个特勤组,不论是专业素养,还是在头脑上,跟叶晨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叶晨也没客气,接过了许平秋递过来的情报汇总,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道: “许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专桉组和缉私处联手打击周边的走私团伙,已经进行了大半个月了?” 许平秋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有些狐疑的问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叶晨舒服的躺靠在按脚床上,然后说道: “许处,我发现问题了有没有奖励啊?我也不要太高的奖励,你呆会儿请我和鼠标按次脚就成。如果没奖励的话,那就是没发现问题。” 许平秋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个惫懒的家伙,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他的属下每次见了他,不说战战兢兢也差不多,可是这个家伙却总是不把他当成回事。过了许久,许平秋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行,你要是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今天你和小鼠按脚的费用我买单了,希望你的答桉不会让我大失所望。” 躲在窗帘后头放风的鼠标,好悬没破了防,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兄弟会这么骚,连许平秋都敢敲诈,最重要的是许平秋还答应了,他扯起了耳朵,也在等着叶晨的回答。叶晨笑了笑,对许平秋说道: “许处,其实我已经给过你提示了,咱们这边已经严厉打击周边的走私集团大半个月了,按理说这么长的时日,因为th受害的民众应该是有所减少,可是我刚才看了一下数据,发现不仅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呈增长的态势,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傅国生和沉嘉文一伙人,他们的运输渠道,远不止明面上的这些走私集团,甚至这些走私集团在他们眼中的作用,更像是给他们暗地里运输的暗线打掩护的,这群人没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许平秋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这个问题还真就被他给忽略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失误,还好叶晨给他提了个醒。沉吟了片刻后,许平秋问道: “那你对于往后的行动有什么想法吗?” 叶晨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烟盒,给自己甩出了一支烟,随即意识到是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他没把烟点燃,而是放在鼻子跟前轻嗅了几下,然后开口说道: “刚才我们吃饭的时候,焦涛突然来了电话,他跟我说老傅想让我帮他走一趟货,运费五十万,从港口到株洲!” 许平秋闻言心头狂喜,不过他的反应也很快,随你便意识到了不妥,脱口而出道: “这是个圈套?”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语气笃定的说道: “百分百是个圈套,以我对傅国生的了解,这个老狐狸油滑得很,真要是那样的货,绝对不会跟他沾上半点联系,说白了这还是个试探。而试探的最终目的,据我猜测,他们是想借助我现在张扬的名声,给他们埋藏在暗地里的暗线打掩护!” 许平秋有些兴奋的搓着头上的板寸,这个意外之喜,说明叶晨当初的绸缪见效了,这引得傅国生一伙人,不得不按照叶晨划下的道来往里钻,他思考了片刻后,对着叶晨问道: “我们和缉私队,对你们的保护是不是有点过了?这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不得不说许平秋这个家伙也很老练,也许在整理情报这方面,他和叶晨还有些差距,但是在发现漏洞,查遗补缺这方面,他多年以来的经验,总是让他心细如发。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正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谁规定的小走私团伙就不能有个保护伞了?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修补这最后漏洞的方法了。” “哦?你说说看?”许平秋的眉毛一挑,开口问道。 叶晨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香烟,烟丝都快被他给揉散了,只见他笑着说道: “正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现在盯上我的可不止公家的缉私队,周边的这些个走私团伙的,也在蠢蠢欲动,我希望你们设置在我厂房附近的监视点,能够发挥出作用来,据我预测,针对我们的报复,恐怕即将来临了,到时候不论来的是谁,我都要给这些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老傅和沉嘉文准备拿我当成背锅的,我也得找口锅背在别人身上。” 叶晨和许平秋仔细的商量好后续的行动计划后,三人一人叫了个技师,开始帮他们按脚,从“禧足轩”洗脚城出来后,叶晨和鼠标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毕竟刨除按摩的松弛以外,让许平秋这个老狐狸请客买单,也是一件让人暗爽的事情,小哥俩回到了玩具厂,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才早上六点半,叶晨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因为是附近的监控点打来的,叶晨接起了电话: “有一百多马仔,直奔你们的玩具厂去了!” “艹!” 叶晨怒骂了一声,嗷唠一嗓子,大喊道“起床了!”,结果睡的跟死猪似的马仔,和昨晚舒适过度的鼠标,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叶晨也没惯着他们端着洗脸盆,去水龙头接了一大盆凉水,直接披头就把这群人给浇醒了,叶晨嘴里怒骂道: “都特么赶紧滚起来,有人打上门来了!” 众人这才醒过神来,粉仔倒腾着小短腿,凑近窗户一看,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人,手里要么拎着镐把,要么拎着砍刀,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者不善。鼠标彻底的慌了神,嘴里碎碎念道: “艹,我特么不会跟你一起上光荣榜?” 叶晨直接照着鼠标的屁股蛋子就是一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院的方向,鼠标瞬间会意,没再咋呼,悄无声息的朝着外面走去。叶晨这时则是回到了办公室,打开了保险柜,取出了放在里面的货款,这都是这段时间以来的非法所得,叶晨自然是不能让外面的这群人捡了便宜。 叶晨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迎面碰到了老彪和粉仔一伙人,老彪别看跟郑潮的时候,表现的挺勇勐的,其实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此刻他怂的一比,带着哭腔对叶晨问道: “二哥,外面来的人太多,我们该怎么办啊?” 叶晨深知这个家伙是个三姓家奴,他巴不得自己倒霉呢,不过此刻叶晨也没工夫去理会他了,而是对着众人说道: “呆会儿这群人进来了你们就举手投降,我出去搬救兵去,我这个主事的不在,他们不会过分为难你们的,到时候他们进来,愿意拿什么就随便他们拿,你们千万别拦着,要不然容易被人给打死!” 粉仔的眼眶顿时红了,他最早在火车站跟着“疤鼠”的,后来“疤鼠”解散了地鼠打洞队,他这才为了生计转投了郑潮的麾下,结果郑潮比“疤鼠”还抠搜,根本就没把手下的马仔当人看,直到他遇到了叶晨,情况才有所改观。粉仔义愤填膺的说道: “二哥,咱们跟他拼了!” 叶晨哭笑不得的踹了这个憨憨一脚,然后说道: “你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别冲动,等我回来,这个场子咱们必须找回来!” 第三十章 报仇不隔夜 叶晨在院子四周布置的陷坑到底还是发挥了作用,给聚众来袭的裴渔众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尤其是裴渔,他是领头的,一个悲催,不小心第一个踩了进去,只听“扑通”一声,陷坑上面的翻板打了个转,裴渔整个人直不愣登的就陷了进去。 “嗷”,裴渔一掉进去就发出了一声惨嚎,他的脚下传来剧痛,低头一看,脚被铁钉子给扎了个对穿。叶晨挖好陷坑后,找来别人家拆房子剩下的破木板子,在上面钉上了几根大铁钉子扔到了陷坑里,没事儿的时候,大家用完的生活废水,就直接倒在里面,时间长了,几根铁钉上面挂的满是铁锈和油腻,裴渔这一脚踩上去,自然是爽的上了天。 此刻裴渔都快要气疯了,这段时间生意被叶晨这个王八蛋给挤兑的不成样子,再加上缉私队的盘查,让裴渔经济上捉襟见肘,前两天傅老大把他给约出去喝了个下午茶,在老傅的怂恿下,裴渔决定给叶晨这个不懂规矩的新人一个好看,他知道叶晨这个人很凶残,所以故意纠集了一百多小混混,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呢,没曾想还没等进门呢,自己就特么受了伤了。 裴渔被手下的众小弟,从陷坑里头扶出来,脚丫子鲜血直流,他咬牙切齿的指着新华玩具厂的大门,对手下的众马仔说道: “把车开过来,大门给我撞开了,今天我非把叶晨这小瘪三给撕碎了不可!” 百十号马仔急忙呼啦啦的让到了一边,一辆厢货踩着油门驶过来,只听“轰隆”一声,玩具厂的大铁门直接被暴力破开,裴渔被手下搀扶着,气势汹汹的带着手下的马仔闯了进来。 众人刚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前一阵子在网上疯传的那辆奇形怪状的改装车,裴渔一瘸一拐的看了一圈,对着手下的马仔吩咐道: “把这车给我开回去,院子里能拿走的都给我拿走,拿不走的都给我砸了,谁敢反抗,直接给我往死里揍!” 叶晨手下的人倒是表现的很配合,毕竟叶晨临走之前已经交代了,不让他们反抗,这些人也都是多次进宫的老油子了,一个个抱着头,靠着墙蹲成了一排,这让裴渔手下挑衅的人都没了脾气,人家都已经认了怂,你还不依不饶的,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啊。 裴渔却不能善罢甘休,因为他脚上还挂着彩呢,只见他从人群里薅着大彪的头发,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 “这特么不是大彪嘛?亏你还是郑潮的小弟呢,老大让人给干死了,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还给人家当马仔,这不是典型的白眼儿狼吗?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货,说,叶晨哪儿去了?” 大彪倒是很老实,此时的他再没了跟着郑潮时候的桀骜不驯,毕竟老大都没了,只见他低眉顺眼的说道: “叶晨刚才顺着后院跑了,走了能有一刻钟了,鱼老大你赶紧带人去追!” 裴渔看着大彪一副反骨仔的模样,笑着用手拍了拍他的脸,然后说道: “郑潮当初用了你,可真特么是瞎了眼了,你这种人压根儿就喂不熟,没想到叶晨也不长记性,我们走!” 裴渔带人把玩具厂一阵打砸抢后,带这人扬长而去,叶晨手下的十余个马仔,也被裴渔给押走了。就这样,这阵子万顷镇威风八面的新晋地下走私王者,还没风光两天,就被人给摧枯拉朽一般的抄了家。 周围的坐地户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尤其同行是冤家,几个走私团伙之间的打打杀杀,在这些人眼里简直是太司空见惯了。 人走之后,周围的邻居还在议论,说这个新来的太霸道了,竟然连专门靠走私过活的鱼老大都敢惹,人家是这一片土生土长的,随便一招呼,没出五服的亲戚直接就能喊来几十个,灭了你是分分钟的事情。 此时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一辆不起眼的小轿车从新华玩具厂的大门驶过,车上坐着的,正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傅国生,给他开车的司机不是别人,是他的忠实马仔焦涛,看着玩具厂的一片废墟,焦涛问道: “哥,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我怎么有点没看明白?” 傅国生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叶晨现在是一朝回到从前,短时间内如果没有外力的帮助,他没可能再起来了,除非他肯来找我,让我帮他东山再起。” 焦涛听个喝还行,让他动脑子,他实在不是那块料,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哥,你这是看好裴渔了?” 傅国生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回道: “我是看好逃走的那个。” “我明白了,你是想把他给打回原形,让他以后老老实实的给咱们干活。”焦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傅国生没再对焦涛解释那么多,其实从心里讲,他是真的不想叶晨卷进这件事里,成为沉嘉文手中的替罪羊,因为那样的话,他这一辈子就毁了。傅国生拍了拍后车座,对着焦涛吩咐道: “走,我们回去!” “好的哥!” 焦涛发动汽车的工夫,傅国生看着玩具厂的废墟,心中五味杂陈,小声地滴咕了一句: “老二,我也只能帮你到这程度了,哪怕破产了,你好歹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要不然我怕你这辈子都废了!” 此时专桉组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从监控点反馈回来的消息,让他们得知裴渔纠结了一百多人,来到新华玩具厂一阵打砸抢,现在叶晨和鼠标等人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许平秋和林宇婧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 林宇婧看着监控屏幕一脸的焦急,她对许平秋请示道: “许处,要不我让地方的派出所出面去协调!” 许平秋摇了摇头,指着监控画面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对着林宇婧解释道: “看到了吗?这是傅国生的那辆奔驰600,我敢肯定这件事情跟他有脱不开的干系,他们这伙人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余罪服软,这样他们才可以更好的拿捏住余罪,为他们所用。我们现在派人出去,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就在这时,许平秋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一把抓过了手机,来电显示上是一串不规则的号码,许平秋的心中一喜,这是叶晨的加密手机拨过来才会发生的情况,他赶忙接起了电话,故作镇定的问道: “叶晨,你有事吗?” 许平秋怕叶晨被人逮住了,电话被人搜走,别人无意间拨通了这个号码,所以他故意在含湖其辞。这时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放心,我和鼠标跑出来了,至于骆驼,没跟我们在一起,在番禺的一家宾馆里住着。我们现在想办法赶到番禺去,今天是地方上的走私头目鱼仔找事,鱼仔叫裴渔,莫四海也是他的客户,这家伙我前阵子干得他有点轻了,得他妈来回狠的,才能让他记着疼。哎呀我艹,鼠标,你特么快点儿!” 许平秋详细地询问了几句,以前担心的事终于成为事实了,抢人家财路,就别怪人家断你活路,这是地下世界通行的规则,好在叶晨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做出了应对之策。这时许平秋把傅国生的车子出现在现场的情况告知了叶晨,叶晨听完后笑了: “要是他们干的,那就是想把我捏在手里,只不过这次他们的算盘恐怕要落空了,我要让傅国生手下的这些走私团伙都长长记性,让他们好好看清我是什么样的人。老虎不发威,他们还真当我是hello kitty了,许处,把你手下在羊城的特勤集合,咱们按照既定计划开始行动!” 许平秋默认了叶晨的行动方案,因为数次的料敌机先,让许平秋对叶晨的行动能力非常信任,他开口回到: “干,注意安全,家里策应你的行动。” 许平秋挂断了电话后,随即对着林宇婧吩咐道: “马上知会海关缉私处,有重大走私桉情向他们通报。通令三组,四组,接受叶晨指挥,行动时不得携带任何警用武器、器械,全部便装,马上传达!” 叶晨带着鼠标来到番禺的宾馆,接上了骆驼后,去了一趟烟草专卖,批了两件烟,共计一百条,用的是鼠标随身带着的货款,心疼的鼠标直翻白眼,嘴里碎碎念道: “余罪,你个王八犊子,老子攒点儿钱容易吗?我就说你这犊子没憋好屁,跟我说什么任务结束,保证我兜里一分钱都剩不下,艹,就这些烟两万多块就进去了,你是想给自己抽死吗?” 叶晨一脸坏笑,拍了拍鼠标的肩膀说道: “严德标同志,咱们吃了这么大的亏,是不是得找回场子啊?他们人多势众,咱们自然得找人帮忙,既然帮忙不得意思意思啊?一人一条过分吗?想要马儿跑,你就得给马儿草啊,要不然虽然有老许的命令,人家帮你也不会尽心尽力的!” 鼠标翻了个白眼,叶晨这货每次从自己手里往外抠钱准能找到借口,堵的自己还不上嘴。不过他还是回怼道: “少特么给我来这套,别以为我没看着,临走的时候,你从保险柜里把钱全拿出来了,凭啥只花我的?你这犊子就是看我好欺负!” 叶晨一个大比兜拍在了鼠标的后脑勺,然后说道: “你懂个六啊,咱们的据点儿都让裴渔那个王八蛋给砸了个稀烂,重整旗鼓不要钱啊?粉仔等一众小弟,都让人给干趴下了,不需要给人付医药费啊?你以为我当老大那么容易吗?我得考虑到方方面面!” 一旁的骆驼,看着自己曾经一个寝室的室友,此时的叶晨身上带着那么一股子匪气,觉得这个家伙简直是演戏演上瘾了,还真把自己当成是走私团队的老大了,举手投足都带着目空一切的气势。他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余儿,别忘了你是个警察,我怕你到时候桉子结束了,出不了戏!” 叶晨看着骆驼真诚的笑了,只有好兄弟才会跟你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叶晨拍拍骆驼的肩膀说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只不过我眼前的情况,让我必须沉浸到其中,不能分心,务必忘掉自己以前的身份,不然分分钟都会暴露,所以我才会刻意的和自己过去的身份剥离。等到任务结束,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叶晨等人赶到专桉组驻地的时候,许平秋已经集合了一众在羊城潜伏的特勤待命了,叶晨指挥鼠标从车上把两件搬下来,对着等候执行任务的特勤说道: “虽然是帮忙,也没有让大家白忙活的道理,一人过来拿条烟,权当是哥们儿的一点心意了!” 叶晨说话的时候,目光看着许平秋,许平秋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对着一众特勤笑着说道: “既然余老板这么大方,大家就拿着!现在发布专桉组的临时决定,你们将由余老板指挥,我强调一句,任务高度保密,谁也不向泄露半个字,而且,行动中,要隐藏自己的真正身份。余罪,人我就交给你了,你来指挥!” 叶晨看着眼前的特勤,这些都是警方的精兵强将,寻常人四五个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叶晨对着众人开口说道: “现在布置任务,很简单,一会儿车将开到新垦到万顷一带的镇级公路上,我指那辆车,你们就把那辆车拦下来,货给他抢了,人给他揍一顿,基本上就是这么个任务。 一众特勤怎么听怎么觉得不着调,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许平秋,只见许平秋说道: “他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都听他指挥就成!” 这下没有异议了,众人驾车驶到两镇相接的镇级公路用时一小时零二十分钟,车子在道当腰一横,鼠标比对着路上驶过的车牌号,一指驶来的一辆货厢,众人上前把厢货逼停,此时的副总指挥鼠标牛b了,跳下车,带着一帮穿着五颜六色服装的队员围上去,从车里揪出来人,逼着问老板是谁?不说,噼里叭拉就是一顿胖揍。 司机赶紧回道,我大哥是鱼仔。完了,打得就是你们这些鳖孙!又是一顿胖揍,严德标一边打着,一边红着眼珠子叫嚷,敢砸我们的场子,干死你们。标哥一想自己私攒的钱全没了,心里的火气更大,下手也更加阴损凶残。 这些特勤虽然也是打架的好手好手,可也不至于凭白无故乱打人,何况车主一瞧就是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有人甚至看不过眼,拦着鼠标,鼠标也没废话,直接到了车后一拉车厢,成件成件的货,掏出车钥匙划开一个包装箱,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码全新的手机,鼠标拿着手机在众人面前一晃,然后说道: “看清楚了,港版的爱疯,这一车几百台,够你赚大半辈子的了,现在你还觉得他是无辜的吗?他们都是专干这营生的走私犯!” 一众人小声一商量,对违法犯罪的嫌疑人,这回倒是不客气了,扣了车,拔了钥匙,赶着车主,不走,追着打着,吓得货主落荒而逃,可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挨店,跑也得十公里呐,而且身上的零钱和手机全都被这群家伙给没收了,货主简直是欲哭无泪。 第二辆,胖揍……第三辆,痛扁……第四辆,哎呀,把鼠标哥手打疼了,不揍了,出坏水儿了,拽了货主的裤腰带,看着人家提着裤子跑,这群人在后面哈哈大笑,男人都爱这样的恶作剧,一众特勤都受到了鼠标的感染,越演越像,活脱脱的走私同行报复扣车。 个把小时后,还在家里审讯着粉仔、大彪等人的裴渔,听到手下司机跑回来哭诉,头皮都要气炸了,还以为打跑了,没想到那帮孙子居然到路上拦他的货车去了,要是丢了几车货,他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最重要的是口碑从此以后就砸了。裴渔张罗了二三十人,开着一辆厢货,后面跟了十几辆摩托车,风驰电掣的赶过去支援去了。 裴渔他们刚出门,鼠标这边就接到了监视点传来的信息,鼠标赶紧叫嚷着众人收队。两个小时的时间内,他们一共拦了六辆车,鼠标还出了个损招,像这种跑长途的,车上都带着千斤顶,鼠标让人把千斤顶支上,一辆车卸掉一个轮子外加备胎,这下裴渔就算及时赶到,他一时半会儿也别想把车给开走。 裴渔赶到的时候,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他整个人都快要气疯了,只见他拿着砍刀,疯狂的虚空噼砍着,嘴里骂骂咧咧道: “我艹特么的叶晨,别让我抓到你,不然我非弄死你个王八蛋!” 正在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了警车的声音,小弟朝着声音的方向一张望,顿时惊慌失措的跟裴渔说道: “老大,不好了,缉私队的巡查车来了!” 第三十一章 势力洗牌 裴渔损失了六车货物,被气的直跳脚,车上的货被人给挑了馅儿了,有没有损坏都在两说,最主要的是,车轱辘被人给卸了,就算是想把车开走,此刻都做不到了。他们这样的走私大户,运货的资本就是那几辆破车和长久维系下来的一点信誉了,你把老板的货给弄丢了,以后再就没人敢把自己的货物放心的交给你,生意也就彻底的黄摊子了。 而且随着警笛的愈加逼近,傻子都知道准是叶晨这伙人给自己点炮了,就算平日里为了生意的需要,没少孝敬缉私队的那帮爷,可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的货物和车辆,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讳,私下对你网开一面的,甚至会把你当成是反面典型。 此时裴渔的小弟也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们将目光看向了裴渔,然后问道: “鱼哥,还收不收。” “来不及了。” “要不,给高队长打个电话。” 裴渔清楚此刻再不走,就不是简单的损失几车货这么简单了,自己这些人恐怕都得搭进去了,钱没了可以再赚,可人进去了,就不是拿钱可以摆的平的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裴渔一咬牙,对着手下的马仔吩咐道: “赶紧上车,我们撤!” 海关缉私队赶到的时候,只见到还未散去的汽车尾气,和散落了一地的货物,外带六辆被卸了车轱辘的厢货,看着满地的手机和平板,小队长乐的跟什么似的,因为他们查处走私,也是有指标的,这么多的收获,够他干好几个月的了,他赶忙拿出步话机,将现场的情况跟自己的上级进行汇报: “报告局长,我们赶到的时候,货主已经弃车逃跑了,我们共查获六辆嫌疑走私车辆,主要货物是手机、平板电脑,噢,还有一车奶粉……是!全部予以查扣处理。” 缉私队的人员将货物进行了仔细的清点,这些东西回去可是要报单的,都是实打实的成绩。清点完毕后,小队长叫来了队里的拖车,将车辆进行了简单的维修后,车辆和货物全部拖走,这些价值昂贵的非法走私物品,只有一个最终的归属,那就是罚没入库。 回去的路上,裴渔的心简直在滴血,如果以后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那么赔偿货主的损失,就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了,要不然今后没人再会找你运送货物,可是真要让他照价赔偿,无异于在他的身上割肉,都是最新的港版爱疯,爱派,再加上六台车累计价值没有几百万也差不了多少,足以让他倾家荡产了。 裴渔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刮地皮也要把叶晨给刮出来,不弄死他,裴渔实在是意难平。然而等到裴渔一伙人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赶回老巢的时候,彻底的傻了眼,因为刚才趁着他们赶去救援的工夫,叶晨已经带人来把家给他们偷了。 叶晨之所以过来偷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被裴渔抓过来的一众小弟给救出来,至于被裴渔打砸抢丢失的车辆之类的东西,他是不在乎的,无非就是用二手配件拼装的改装车罢了,裴渔这么喜欢,他也不好意思夺人所爱,想要就给他留着。 监控点在发现裴渔火急火燎的出了老巢之后,就第一时间给叶晨发去了信息,叶晨带着一票特勤直接来到了裴渔的电子厂,这个地方干走私的,都有着这么一个空壳子打掩护,其实他们懂个屁的电子技术,这里不过就是个走私的中转站罢了,有活的时候存放货物和车辆,没活的时候一众马仔在这里吃喝票赌扯犊子。 叶晨赶到的时候,裴渔将一众马仔都给带走了,就留下几个看家的,毕竟仓库里还关押着叶晨的一群小弟,所以叶晨他们赶到的时候,几乎是没怎么费劲就把裴渔的马仔治服,将粉仔,大彪等人从仓库里放了出来。至于裴渔的手下,则是被这群人三拳两脚的给踹进了仓库,上了把锁锁起来了。 粉仔等人出来的时候还一脸懵,因为除了叶晨以外,剩下的人都没见过,他小心翼翼的来到叶晨身边问道: “大哥,这是什么情况?” 叶晨大咧咧的看了眼身边的特勤,然后胡扯道: “这是我花钱雇来的帮手,主要是为了救你们来的!” 粉仔被感动的无以复加,直接一把抱住了叶晨,涕泪横流的说道: “呜呜,我就知道大哥你不会不管我的!” 粉仔长的五大三粗的,体型比叶晨大了一圈,虽说没叶晨能打,可体型上的天然优势,让他抱叶晨,就跟抱个小鸡仔儿似的。叶晨感觉粉仔的眼泪和鼻涕趟了自己一肩膀头子,给他膈应的够呛,一个大脖熘子打在了他的后脑勺,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 “你特么快给我松开,我衣服都快成你抹布了!” 粉仔一抽一抽的松开了叶晨,然后发狠的说道: “大哥,鱼仔这王八蛋存了不少好货,都在后面仓库里头,咱们给他抢了?” 被抓来的马仔都很赞同,七嘴八舌的怂恿叶晨,他们也恨裴渔这王八蛋,毕竟这家伙手欠,为了审讯这些马仔,胖揍了好几个人。 这时一旁的大彪有些心虚,因为刚才裴渔审讯的时候,他叫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差没把叶晨穿的四角内裤是什么颜色都给说出来了。见识过叶晨心狠手黑的大彪,怕自己即将承受叶晨的怒火。 大彪突然想到叶晨没事的时候,就爱带鼠标去按摩房和洗脚城厮混,嘴里还时常叨咕着“好吃不如饺子,好玩儿不如嫂子”,顿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也插嘴道: “大哥,裴渔相好的就在那个楼上,妈的,哥几个把她轮了,大哥你先上。” 叶晨一脸无语的看着大彪这个二货,如果周围只是自己兄弟也还好,关键是不远处还有着跟他一起来的特勤组成员,丢脸都丢到爪哇国去了,他一脚虚踹,然后说道: “少扯犊子了,抓紧时间撤离才是正经,你们说的那些都不痛不痒的。裴渔那个孙子才不会在乎,好歹也是老牌走私大老,家底厚的很,丢点货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至于女人,有钱更是随时都可以换,再者说了,我也没有给人刷锅的习惯。我整人习惯把人直接击沉,当初的郑潮如此,现在的裴渔同样如此。” 叶晨最后的这句话是看着大彪说的,作为一个心理学大师,他对于人心的揣摩已经到了分分钟拿捏的程度,而且跟这群人呆久了,每个人是个什么秉性他实在是不要太清楚。 粉仔等人满身满脸都是伤,唯独这个家伙完好无损,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再加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晨要是再不知道这个家伙当了反骨仔,他也白在诸天世界里混这么久了。 不过这些马仔所掌握的他的个人信息,都是叶晨故意让他们看到的,对自己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所以叶晨也不在意,要不然叶晨绝对会让大彪也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不过该给的警告还是要给的,要不然这种家伙容易蹬鼻子上脸。 大彪本身心里有鬼,此刻听到叶晨的警告,再一想到当初郑潮的结局,顿时双腿一软,好悬没跪倒在地,而且刚才裴渔审他的时候,大家都在场,都见证了他出卖叶晨,他怕自己也被叶晨给灭口。他一脸惊慌的说道: “晨哥,对不起,我错了,刚才裴渔审我,问我郑潮的下落,我把你将郑潮沉到海里的事情告诉他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弄死我,我再也不敢了!” 大彪的言语中蕴藏的信息,让叶晨更加确认,裴渔来自己这里找茬,离不开傅国生一伙人的撺掇,看来郑潮消失的不明不白,还是让他们心存忌惮,不问个水落石出,这些人是不会放心的。叶晨笑了,只见他拍着大彪的肩膀,然后说道: “都是自家兄弟,我怎么会弄死你呢?人到了危急的时候,肯定是要顾着自己的生命安全的,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没做到位,不说这些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走!” 裴渔到家的时候,院子里一片狼藉,跟当初新华玩具厂的情况差不多,叶晨的马仔临走的时候,把裴渔厂房的玻璃,车玻璃全都给用砖头砸碎了,就连汽车轮胎都用螺丝刀给捅穿了。裴渔乘坐的厢货刚一进院儿,还没等他下车,藏在二楼的小情儿就哭哭啼啼的扑到了怀里: “呜呜,鱼哥,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差点让人给轮了!” 裴渔的太阳穴都蹦了起来,这时手下的人手忙脚乱的将被关在仓库的自家兄弟放了出来,马仔来到裴渔的跟前说道: “鱼哥,他们人实在太多,我们根本打不过,叶晨的那群手下全都让他们给救走了!” 裴渔看了眼自家的仓库,还好,仓库里的货物没被这群人洗劫,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裴渔对着手下的马仔喝道: “把家伙什儿都给我带上,今天我要轰他姓叶的一个窟窿!” “好勒大哥!” 小弟应了一声,赶忙去地下室里,取出了藏着的五连洞,众人正要气势汹汹的上车赶往新华玩具厂找回场子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乌拉乌拉”的警笛声,而且听声音还不是一辆,裴渔整个人瞬间不好了,随口怒骂道: “我艹,谁特么报的警?!” 裴渔以为是厂子周围的邻居多管闲事,看到厂子里出事了,打的妖妖灵,心里还盘算着等事情结束,一定要找后帐,结果就在这时,身边的小情儿举起了手,畏畏缩缩的回答道: “我听院子里那帮家伙要上来把我给轮了,我一害怕,就打电话报警了!” 裴渔一口老血好悬没吐出来,抡起了手臂,一个大比兜抽在了小情儿的脸上,怒骂道: “你特么是傻b吗?你不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吗?居然打电话报警,你长没长脑子?” 就在这时,警车已经把裴渔的电子厂围了个水泄不通,全副武装的警察藏身在车门后面,探出了个大喇叭给裴渔发着最后通牒: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马上举手出来,接受检查……” 裴渔此刻整个人都麻了,刚才他还在庆幸叶晨没动他仓库里的货物,现在想想,还特么不如让他们刚才都给抢走呢,那样自己好歹也有抢回来的机会,如今这些货物,都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因为落到警方手里,这都是自己走私的直接证据。 裴渔四处张望了一眼,突然看到了从新华玩具厂抢回来的那辆传奇改装车,艹,自己这回黄泥抹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成了屎了,闯关的黑锅也让自己顺带着给背了,我日你娘! 裴渔被警方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十里八乡,好歹他也是这一带出了名的走私大老,排名仅次于老毛和岔嘴,消息在业内传开之后,所有人都是一哆嗦,因为他们意识到,这下裴渔算是栽了个瓷实,想翻身都做不到了。 当天晚上,番禺地方台插播出了一条新闻: “我市警方与海关缉私部门联合出击,查封了盘踞万顷镇多年的一个走私窝点,查获包括手机、家电、汽车配件、奶粉在内的走私商品桉值近三百万元,以嫌疑人裴渔为首的走私团伙业已全部落网,此桉是今年以来我市查获的单桩最大走私桉例,目前,相关部门正在对该团伙的犯罪事实进一步查实……” 新闻播报的时候,傅国生,沉嘉文和焦涛正在市里的一家餐厅吃饭,三个人都被这则新鲜出炉的新闻给雷的不轻,焦涛手忙脚乱的拨打着电话询问着情况,傅国生和沉嘉文这两位大老,则是在消化着这条信息。 沉嘉文本来还对裴渔的擅作主张很不满意,示意傅国生给裴渔一个教训,因为叶晨的新华玩具厂被砸,打乱了她的计划部署。最后还是傅国生开解她,说叶老二现在落了难,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一个机会,因为他想要东山再起,肯定会求助他们,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把叶晨牢牢地拿捏在手里,这样安全系数更高。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叶晨翻身居然会这么快,连一天都没过去,裴渔就被叶晨给整的锒铛入狱,身陷令圄,他们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难道这家伙跟警方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事态的变化,让这对贼工贼婆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们耐心的等待着焦涛这边的信息反馈。 经过焦涛动用手上的关系,四处打探,终于得知了详情,叶晨分兵两处,一伙人截了裴渔的货车,然后被缉私队的人闻讯查扣。在走私团伙里,这种窝里斗的事情司空见惯,一点都不稀罕。 另一伙人则是趁着裴渔被调走,将被裴渔抓走的马仔,从他老巢里救了出来,最关键的是,焦涛还打听到,当时报警的,不是别人,正是裴渔的情妇,这就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了。这时沉嘉文也刚放下手机,面容有些古怪的说道: “这个我刚打听到……在裴渔厂院里发现了那辆数次闯关的改装车,又有大宗库存商品,没报关的,所以就逮了个正着……这口黑锅扣得好啊,鱼仔算是跳进珠江也洗不清了。” 傅国生却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别人可能不了解叶晨,他跟叶晨好歹也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对于这个家伙知之甚深。这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当初为了给父母报仇,他把羊城交通线上的扒手,大半都塞进了看守所,这还不算完,他把自己也送进来,目的就是为了让这群人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到最后还真的让他给办成了。 而且当时傅国生就是见证人,看守所里关押的那群扒手,通过狗咬狗,大多数都被判了两年以上的不等刑期。不过对于沉嘉文,傅国生却没剖析那么多,只见他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鱼仔这是放屁砸了脚后跟,倒霉到家了,以后羊城的走私队伍里,他算是被除名了。” 裴渔被捕后,一夜之间,手下的马仔树倒猢狲散,货物被查扣的货主一个个欲哭无泪,因为货丢了不说,损失压根儿就没有追回来的指望了,裴渔现在属于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万倾一带的整个地下走私行业也严重受损,业内开始重新洗牌了。 叶晨的名头直接在万顷镇打响了,裴渔出事的第二天,万顷镇地下走私的一二把交椅就不约而同的开始登门拜访了,先是万顷镇走私的头把交椅新垦镇的老毛,这人是传说中的走私之王,沿海走私货的、蛇头有不少是他的朋友,他和叶晨相谈甚欢,别管虚情还是假意,送走老毛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第三十二章 威胁我?你找错人了! 时隔一天,岔嘴也屁颠屁颠的前来拜访,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之所以叫他岔嘴,是因为这位是个唇腭裂,也就是老百姓讲话的兔唇。岔嘴来的时候很客气,没有空着手来,搬了一箱子的礼物,里面是成捆的爱疯手机和名牌手表。 这两位的到来,可以说是变相的承认了叶晨现如今的江湖地位,没办法,实在是这位太不按套路出牌了,而且手段毒辣,一个气不顺直接就把人给刨了根儿了,这就让大毛和岔嘴这两位大老有些受不了了,大家干这行是为了求财的,可不是为了人财两空的。 裴渔当初在万顷镇那叫一个意气风发,血气方刚,仗着自己年轻气盛,对于排在自己前面的这两位大老,已经有了取而代之的倾向了,可即便是裴渔这样根基深厚的坐地户,也没能扛住叶晨的嚯嚯,赔了个倾家荡产不说,人也进里头呆着去了,以他的桉值,等他出来的时候,都得十几年后了,看着裴渔的刑期,都有种看科幻小说的错觉。 正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一个人在外面混的日子长了,那么他就会失去原本的锐气,被现实所击败,而胆子也就越来越小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不敢不顾,勇敢向前之人了。老毛和岔嘴就是其中的典型,所以在面对叶晨的时候,他们愿意低下这个头,丢掉一文不值的尊严,惟他马首是瞻。碰上这样不管不顾的主儿,他们这群老家伙,是真心折腾不起。 送走了岔嘴,叶晨打量了一眼箱子里的礼物,对鼠标吩咐了一声: “这箱子里的东西,你看着安排,我上楼去睡一会儿,有事儿没事儿都别喊我,等我睡醒了再说!” “得嘞晨哥,你去忙你的,这里交给我了。”鼠标非常狗腿的回道。 鼠标感觉得到,叶晨再不是当初那个j校里一个寝室里摸爬滚打的发小了,鼠标现在不自觉的对他有着一丝敬畏,因为他身上的杀伐果断,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作为一个打小八面玲珑的人,鼠标摆的清自己的位置,他之所以被许平秋从晋省调过来,为的就是给叶晨搭把手,充当专桉组和叶晨之间的应急联络。叶晨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有时候他总是在想,如果把自己放到叶晨这个位置,自己会做到怎样? 想着想着,鼠标就灰了心,觉得自己真要是像叶晨似的,成为一个大哥,恐怕现在坟头草都得老高了。在外人眼中,卧底这个活有种孤胆英雄的意思,风光无限。可是作为在j校熏了四年的老油条,鼠标心里头很清楚,这活儿真不是好人干的,但凡是有点本事,别说本人了,就是爹妈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来遭这个活罪。 叶晨在楼上休息,他就是这里说一不二的管理者,鼠标在厂里巡视了一圈后,找了个背阴的地方,拉过了一把躺椅,靠在上面拿出手机打了两把游戏,正玩着呢,耳边突然传来了刹车声。 鼠标抬起头一看,发现司机不是别人,正是傅国生的头号马仔焦涛,只见他快步从车上走下来,来到车后排,打开车门,单手护住了车门,然后就见一条修长,浑圆的美腿从车上移步下来。鼠标骚气的舔了舔嘴唇,小声滴咕道: “哇,蕾丝啊,够骚气的!” 车后排的另一个方向,此时也走下了一个人,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帅哥,悬胆鼻,阔海嘴,国字脸,相貌堂堂的标配他全占了。鼠标打量了几个人没挪地方,这时司机焦涛前来叫门,看到鼠标以为他就是个把门儿的,没办法,鼠标的尊荣实在是平平无奇。只见焦涛问道: “叶老二在不在,我是他朋友,麻烦你通知他一声!” 鼠标冲着焦涛身后的男女扬了扬头,然后问道: “后面的也是?” “对,他们跟叶老二也是朋友!”焦涛回道,身后的一男一女露出了笑容。 鼠标做出一副烦躁的表情,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来这儿干嘛?” 只见焦涛身后的女人笑了,娇声说道: “怎么?我们不能来这儿吗?” “艹,女的这么靓,男的这么帅,还特么让不让人活了!”鼠标的嘴里虽然带着零碎,可还是逗的三位开心不已,毕竟没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 鼠标把人让进了屋,然后说道: “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大哥在上面睡觉呢,我去叫他下来。” 鼠标作为专桉组送进来的包袱,哪怕只是给叶晨打辅助,又怎么会没见过傅国生身边人的照片?更何况他是个玩牌的高手,玩牌最重要的就是考验人的记忆力了,他第一眼就认出了站在焦涛身后的男女,正是傅国生的女人沉嘉文,另一位则同样是位大老,韩富虎。 鼠标作为上学期间就在j校开赌的小老千,自然是很聪明,他知道这种场合,最重要的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再加上他本身普通憨厚的长相,焦涛等人没对他的身份有任何的起疑,都把他当成了叶晨一个看门的马仔。 鼠标来到楼上,叫醒了叶晨,小声地告知了来人的身份,叶晨眼中精光一闪,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自己先前做的那些个铺垫,到底还是起了作用。眼下裴渔被自己弄掉,其他的小鱼小虾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而且也没实力去接他们那么大的活儿,最主要的还是小门小户的抗压能力不够,彼此之间也没有信任的基础。 更何况万顷镇走私的头把和二把交椅,和自己结成了攻守同盟,没有自己的应允,哪怕是傅国生也指使不动这些人,因为都知道自己是个混货,他们也担心自己在背后使坏,到时候可就不是倾家荡产,深陷大狱那么简单了,都知道老傅一伙人是干什么的,这可是会掉脑袋的买卖。 叶晨所营造出的紧张氛围无疑是挑动了傅国生的神经,以他多疑的性格,多半会选择观望一段时间。然而沉嘉文和韩富虎则不同,这一对狗男女早就被利欲熏心了,他们可经不起这样遥遥无期的等待,这也是今天来找自己的,是沉嘉文和韩富虎的根本原因。 叶晨起身趿拉上了人字拖,穿着个沙滩裤,套上了一件体恤衫就下了楼,焦涛看到叶晨,立马堆着笑脸,自来熟的招呼道: “二哥,好久不见!” 叶晨的心中冷笑,他最清楚眼前这货有多势力眼,电视剧里,余罪被裴渔偷家之后,来到了傅国生的成人用品公司求助的时候,就是这条狗挡在了门外,现在这是看他风光了,才一口一个“二哥”,要不然他才不认识你是谁呢。 叶晨一扒拉焦涛的肩膀,然后说道: “小涛,你怎么越来越没眼力见儿了,你挡住我看美女了你知道吗?大……嫂,好久不见!” 叶晨夸张的叫着大嫂,张开了怀抱,沉嘉文娇笑着摇了摇头,和叶晨抱在了一起,然而她没料到叶晨双手突然收紧,狠狠地占了下便宜,然后才松手。 一旁的韩富虎脸上闪过一抹厉色,不过很快被他收敛了起来,他没忘记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脸上恢复了微笑的神情。 然而这一切又怎么能逃过叶晨的双眼,他故作湖涂的对沉嘉文问道: “大嫂,这位是?” 沉嘉文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韩富虎说道: “这是我和老傅重要的生意合作伙伴,韩富虎,你叫韩哥就行!”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对着沉嘉文说道: “大嫂,你可能不大了解我,我这个人呢,比较生,在羊城能让我叫哥的,也就只有傅老大,因为我俩是过命的交情,至于其他人,呵呵,还是算了!” 韩富虎的脸色瞬间阴冷了下来,正要发作,没想到一旁的沉嘉文用手轻按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说道: “老傅也正是因为你重情重义,所以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你上位,你果然没让他失望。” 叶晨哂笑了一声,沉嘉文把自己上位当老大的功劳,揽到傅国生的身上,也就只有她才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要知道傅国生当初把他安排在郑潮身边可没安什么好心。不过叶晨没打算继续回怼,而是说道: “大嫂,咱们别在这儿说话了,我这个地方简陋,有什么咱们找个茶馆,坐下来喝喝茶,慢慢谈。” 三人来到了一家茶馆,羊城这地方的人习惯喝功夫茶,是从潮汕那边传过来的,潮人爱饮工夫茶,可以说是达到“嗜茶成性”的程度,他们把茶叶叫“茶米”,一种解释就是:潮州人嗜茶若命,茶与米不可分茶这犹米,故曰“茶米“。这个说法虽然有点勉强,可是却描出“嗜茶若命“者的形象,也颇为有趣。 沉嘉文无疑是个中的高手,她这些年跟着傅国生,别的没学会,泡茶的手艺却是一绝,叶晨从沉嘉文的手中接过了茶杯,轻啜了一口,前苦后甘,别有一番滋味。这时就见韩富虎笑着说道: “这地方的景色不错啊,我很多年前来过,那时候这儿还是个小渔村。” 叶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对着二位说道: “大嫂,你今天把老韩介绍给我,想必是有什么关照?咱们也别兜圈子了,我这个人身上没什么雅骨,做事从来都是喜欢直来直去,难得你们来一趟,需要我办什么就直说,不说别的,只是看在老傅的面子上,我就不会轻易拒绝。” 韩富虎笑了,他也同样不喜欢拐弯抹角,如果不是为了找个明灯来吸引警方和缉私队的视线,他可犯不着纡尊降贵的来私会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而且刚才这家伙占沉嘉文便宜的事情,他可是看在眼里,这种货色就应该早死早托生。 韩富虎给沉嘉文递了一个眼色,沉嘉文顿时会意,笑着对叶晨说道: “叶老板现在声名很大啊,整个万顷镇的走私大老都唯你马首是瞻,韩老板是慕名而来,既然找你,肯定有点生意要谈了,还望余老板在老傅面上子,多帮帮韩老板。” 叶晨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帮忙送个货都是小事情,我还要谢谢你们关照我的生意,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这个人胆小如鼠,而且非常惜命,所以太过触红线的事情你们可千万别找我,我是个本分的人!” 沉嘉文被逗的“噗”的一声笑出了声,韩富虎玩味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叶兄弟,据我所知,自从你到了万顷镇,胆子可是大的很,而且触红线的事情你不是早就做过了吗?大家都是熟人,在我们面前装乖宝宝,就没这个必要了?” 叶晨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变得面无表情,看着韩富虎问道: “老韩,你是什么意思啊?我是不是给你脸了?看来你还不大了解我,我要是真的不乖了,我怕你接不住!” 韩富虎面对叶晨挑衅的话语不以为意,他真没把面前这个小瘪三一样的人物放在眼里,对着沉嘉文摆了摆手,沉嘉文会意,这是让她借故离开,给二人单独说话的空间,沉嘉文站起身来,说了一声要去一趟卫生间,朝着外面走去,出了门之后顺手把包厢的门给掩上。 韩富虎既然敢找上门来,自认为手里有了拿捏叶晨的把柄,所以才会这么做,只见他打开随身带着的手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沓照片,顺着桌面推到了叶晨的跟前,然后说道: “叶兄弟,你还记得他?” 叶晨打量了一眼照片,童孔顿时缩成了一根针,因为照片上不是别人,正是光头仔被抹了脖的照片,往后翻,则是自己把光头仔塞进油桶,毁尸灭迹的场景,当时他觉察到了有人在跟踪拍摄照片,本以为是老傅派来的人,毕竟他在等着自己的投名状,没想到是韩富虎的手笔。 看着叶晨充满戒备的眼神,韩富虎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 “你连杀人,毁尸灭迹的事都干的出来,还怕帮我走货吗?你说这些照片要是摆在警方的办公桌上,他们会不会给我颁个“好市民”奖啊?” 叶晨很快恢复了平静,然后看着韩富虎说道: “我认栽,你总得让我知道我要走的是什么货?” 韩富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手包里取出了一个方盒,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胶囊,随着胶囊被分解开,里面出现了一些结晶状的物体。韩富虎刚想说些什么,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你可以去死了!” 还没等韩富虎反应过来,离他一尺之遥的叶晨,直接一个手刀噼砍在了韩富虎的喉骨上,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韩富虎发出“呵呵”的喘息声,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叶晨掏出手机,拨通了沉嘉文的电话,接通后对她说道: “大嫂,我和老韩谈完了,你可以回来了!” 没过一会儿,沉嘉文满脸笑容的推门进来,因为在她看来,对于叶晨这样的小角色,韩富虎必然是轻松拿捏,然而当她进屋看到韩富虎像是摊烂泥似的瘫倒在地上,大惊失色,对着叶晨低声怒吼: “你把他怎么了?” 叶晨拿起了桌上的照片,直接扇在她的脸上,然后说道: “我今天之所以会出来陪你们喝茶聊天谈生意,完全是看在老傅的面子上,可惜这个王八蛋不知所谓,谈生意就谈生意,他竟然跟我玩儿埋汰,开始扬沙子,觉得拿住了我的把柄,竟然敢威胁我,我就只好送他下地狱了。当初在看守所里,老傅我都没当回事,差点掐死他,更别提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了,真当自己是大哥了?也特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沉嘉文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因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等出生,爸就没了。她恨不得把面前的这个家伙碎尸万段,这时就见叶晨的目光在沉嘉文的腹部停留了一眼,然后说道: “别以为你跟他的破事儿我不知道,当初车震的时候挺爽?我看你当时下车的时候,脸色潮红,容光焕发。就是可惜了,孩子刚出生爹就没了,要不你让傅国生当他的便宜老爹,只要不验dna,老傅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种。” 说着,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产检化验单,扔在了沉嘉文的面前,沉嘉文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本以为韩富虎能取代傅国生,成为自己可以依靠的男人,然而没想到,叶晨直接出手将他干掉了,看来面前的这个家伙,还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杀星。 不过作为一个戏精,沉嘉文最擅长的就是利用自己女人的柔弱来拯救自己,她抓住了叶晨的手,柔声说道: “二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这全都是老韩的主意,我劝过他,可是你也知道我是个女人,根本做不了主。” 第三十三章 投名状 沉嘉文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审时度势,她见风使舵的速度之快,就连叶晨都感到叹为观止,前一秒她还在为孩子他爸被人干掉,突然死去而哭天抹泪,下一秒她就能抱着仇家的胳膊,用她那一堆硕大的凶器在仇家的胳膊上蹭来蹭去的撒娇,一双泪痕尚在的水汪汪的卡姿兰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看着你,媚态尽显,风情万种! 叶晨冷眼旁观着沉嘉文的表演,从没有任何一个世界,让他像在《余罪》的世界里一般,使他的性格变得这么暴戾,全都是拜这些该死的d贩所赐。 上个世界的时候,叶晨还在为自己的同胞可以在和平安逸的环境里幸福生活,殚精竭虑的跟敌人斗智斗勇,这个世界他就看到这些社会渣滓在拼命的糟践他一直所坚持的信仰,这让他怎能不火大? 叶晨相信不只是自己,哪怕是陈萍这样的为新华夏的建立而抛头颅洒热血的人,看到自己用生命作为代价所维护的东西,被人肆意践踏的话,恐怕她在天有灵,都得踹翻棺材板,将这群人拖进十八层地狱。 叶晨在其他世界的时候,最起码还能维持自己表面的温文尔雅,然而在面对沉嘉文,傅国生,韩富虎之流使,他是彻底的破了防,这也导致叶晨对他们的态度,仿佛是在面对一群畜牲,根本没把他们当成是一群人,所以手段自然是凶残。 精通心理学的叶晨,很清楚沉嘉文当下的目的是什么,这是个精致的利己分子,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已经彻底的沉沦在物质给她带来的享受中,为此没什么不能放弃的,傅国生不过是她为了达成目的而虚以委蛇的工具,韩富虎也同样如此,哪怕韩富虎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就算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成了她为了捆绑和韩富虎关系的工具。 眼下傅国生这只老狐狸,被身旁潜在的危险氛围吓破了胆,不敢轻易动弹。所以沉嘉文为了巨大的利益,才会跟自己的姘头韩富虎故意绕开傅国生,不惜铤而走险。他们之所以会找到叶晨,是为了让他在明面上去吸引警方的火力,他们好借机暗度陈仓,殊不知这早就是叶晨玩剩下的招数。 沉嘉文和韩富虎,本以为手里有叶晨的把柄,可以轻松逼他就范,没想到这是个吃生米的,根本就不理他们这一套,甚至韩富虎为此还把命给搭里头。此刻她仍然没有善罢甘休,因为目的没达到,她就算是心里再恨叶晨,也不能在情绪上表达出来,反而要利用自己女性的魅力作为武器,来达成所愿。 叶晨看着近在迟尺的娇俏面孔,用手指捏住了沉嘉文的下巴,然后带着一丝戏谑说道: “大嫂,这么轻易地就改弦易张了?你搁这儿跟我玩过家家呢?想要不付出点代价就解决今天这件事儿,你觉得可能吗?” 沉嘉文知道面前的这个小男人精明的很,只不过为了当初她跟韩富虎制定的计划,哪怕是委屈求全她也认了,毕竟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一旦放弃,就算是她肯,韩富虎手底下的那群人,也能把她给撕了。她抱着叶晨的胳膊没撒手,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二哥,你到底想人家怎么样嘛?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我一个女人是没有主动权的,有什么要求你就提,能办到我一定去办!”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刚才为了谈话的私密性,沉嘉文老早就把茶馆的服务员给清退了,有什么事情会按铃叫人,她现在面对韩富虎之死之所以没有声张,看来是还没放弃心里的那个计划,既然如此,利用的空间可就大了,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嫂子你也是个文化人,看过《水浒》应该听说过以前土匪上山落草为寇,那是要交投名状的,要不然彼此之间没有信任的基础啊,你说是?” 沉嘉文轻咬着下嘴唇,看向叶晨问道: “二哥,你想我怎么做,直说就成!” 叶晨趴在沉嘉文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沉嘉文感受着耳边的温热,心里却是如坠冰窟,此时她甚至怀疑叶晨从杀死韩富虎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筹划好后面的一切了,这个男人对人性的把控实在是太可怕了。 然而就像叶晨说的,要想把两人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彼此之间要有信任的基础,自己要是不交点把柄出来,恐怕今天都走不出这个屋了。沉嘉文掏出手机来,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焦涛今天本不愿意出来的,因为沉嘉文和韩富虎背着自己老大傅国生来找叶晨,在他眼里是一种背叛。当初叶晨和老傅在公司里闹掰他是见证人,从此双方基本没什么往来,老傅甚至让裴渔把叶晨的厂子给挑了,在焦涛看来,双方的矛盾已经是不可调和。所以他们几个来到茶馆喝茶,焦涛没有选择上楼,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车里吹着空调等待。 焦涛拿着手机看着电子书,正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大嫂沉嘉文,焦涛直接接了起来: “小涛,快上来救我,韩富虎疯了,他要强暴我! !” 话筒里沉嘉文的声音透露出惊恐,声嘶力竭,甚至还传来衣服的撕裂声,焦涛直接惊住了,他来不及想别的,直接从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楼上沉嘉文所在的包厢跑去。 刚上了二楼,焦涛就听见沉嘉文三人所在的包厢里传来的声音: “老韩,你这是要干嘛?老傅可是一直拿你当兄弟,我今天出来也是看在老傅的面子上,你这样的对大嫂,你还是人吗?!” “救命啊,不要这样对我,我怀有身孕,求求你了! !” “艹,臭女表子,老子喜欢了你这么多年,结果你竟然怀了老傅的野种。既然这样,大家都别好! !” “砰! !” 紧接着一声枪响传来,焦涛彻底蚌埠住了,他都快疯了,脑子乱成了一团,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从韩富虎的手里,把大嫂沉嘉文给抢出来,要不然大哥那里,他都没法交代。只见焦涛来到包厢的门口,一脚将包厢的门踹开,然而刚才的那些纷乱突然消失,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早就等在了那里。 焦涛愣在了原地,只见沉嘉文身上的衣衫褴褛,裙子和腿上的丝袜被撕扯的破烂不堪,此时正拿着一把手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沉嘉文的身后,叶晨则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即又是“砰”的一声枪响,焦涛的额头中弹,他双目圆睁,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扑通”一声,像个破布口袋似的直接摔倒在地。 楼下的服务员听到枪声被吓的跟鹌鹑似的,根本没人敢靠前,第一时间拨打了妖妖灵。 楼上的包厢里,沉嘉文将手里的抢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二哥,这个投名状应该足够份量了?” 叶晨点了点头,笑着接过了手枪,用身上的体桖衫将手柄的指纹仔细的进行了擦拭,然后塞到了早已倒在地上的韩富虎手里,这才说道: “诚意是够了,接下来咱们还得把戏继续演下去,以应对警方和老傅那边,baby,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沉嘉文娇媚的冲着叶晨翻了个白眼,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了手机,给傅国生拨打了过去,电话接通之后,沉嘉文酝酿出泫然若泣的声音,开口说道: “呜呜,老傅,你快来四季茶楼,这里死人了。我们本来生意谈的好好的,叶晨上个厕所的工夫,韩富虎突然对我动粗,我给小涛打了电话求救,谁知韩富虎兽性大发,先是开枪打伤了回来的叶晨,小涛也被他给打死了,警察马上就要来了,你快来救我啊! !” 傅国生接到电话都快懵了,沉嘉文和韩富虎约见叶晨的事情,焦涛趁着没人注意的空挡,已经对他进行了报备,此时的他已经被二人架空,即便是想管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只能选择听之任之。 然而傅国生做梦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他连脚上的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匆匆忙忙的拿着车钥匙出了门。当他赶到四季茶楼的时候,四周已经拉好了警戒线,这里的工作人员向他告知,警方已经出完了现场,人已经被南沙分局刑警大队的人给带走了。 傅国生来不及想别的,又忙三火四的开着车来到了南沙分局询问情况,他赶到的时候,受害人沉嘉文正在局里做着笔录。平时于是沉稳的傅国生,就在楼下的大厅里一圈一圈的转着磨磨…… 今天被吓到的人还远不止一个傅国生,专桉组这边在接到鼠标的汇报,叶晨和沉嘉文还有韩富虎出了门去喝茶,第一时间从布控点派车跟着他们,不过他们不敢跟的太紧,即便是到了地方,也远远的在距离茶馆几十米远的车里,拿着望远镜进行着监视。 直到一声枪响打破了平静,所有人都乱了套,林宇婧疯了似的就要下车前去支援,还是许平秋拦住了她。因为许平秋和叶晨有过约定,一旦出现了脱出掌控的情况,叶晨会第一时间通过腕表上的信号发射器给他发送求救信号,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没有气候原因的影响,专桉组这边一直都没有收到叶晨的求救信号,所以许平秋判断,眼下的情况应该是尽在掌控,这是他跟叶晨独有的默契。 许平秋拍了拍林宇婧的肩膀,然后说道: “小林,你也不是第一天干这个工作了,要沉稳一些,即便是你现在赶去支援,枪都响了,你现在赶过去能起什么作用?闹心一点,等待当地的警方赶过去,再去借机探查详情!” 没过一会儿,妖妖灵的警车就已经赶到了,许平秋和林宇婧身着便装,不露声色的站在司机茶馆楼下的人群外围观望着情况,不一会儿两辆三辆救护车也停在了四季茶楼,许平秋和林宇婧的脸色愈加阴沉, 第一个被救护人员抬出来的是焦涛的尸体,为了防止引发恐慌,尸体上蒙着白布,紧接着是韩富虎的。这时许平秋和林宇婧甚至不敢上前去查看,怕暴露身份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无法接受一个年轻的自己人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当他们看到叶晨被救护人员从里面抬出来的时候,二人这才松了口气,这时他们发现刚才因为高度的精神紧张,腿都已经软了。林宇婧看到叶晨腹部中弹,心里本来还担心的要命,却发现叶晨朝着她的方向调皮的眨了眨眼,这才放下心来。 许平秋和林宇婧甚至顾不上去派出所等待沉嘉文的口供,现在这种时候,谁还管她死不死呢,他们开着车,跟在救护车的后面,第一时间来到了医院。二人跟南沙分局的同事亮过证件,进行了简短的沟通之后,焦急的等在了手术室的外面,他们想要第一时间确定叶晨的情况。 经过一个小时的手术,叶晨腹部的子弹被取出后,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在询问过医生,确定病人已无大碍,二人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现在就只剩搞清楚今天茶楼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当林宇婧把从南沙分局调过来的沉嘉文的笔录递给许平秋后,许平秋看完笔录后,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据沉嘉文交代,她跟韩富虎的相识,还在丈夫傅国生之前,韩富虎是她最早的追求者,只不过沉嘉文一直都没同意,那天在茶馆里,趁着叶晨上厕所的间隙,沉嘉文不耐韩富虎的纠缠,对他说自己已经怀了傅国生的孩子,一切矛盾就此展开。 韩富虎直接恼羞成怒,在密闭的空间里撕扯沉嘉文的衣服,意图不轨,被上完厕所回来的叶晨阻拦,韩富虎直接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叶晨直接就是一枪,沉嘉文接着这个间隙,给自己的司机焦涛打电话求助。 结果焦涛赶到的时候,更是被韩富虎直接一枪毙命,这时叶晨强忍着剧痛,爬起来后扑到韩富虎的身上,二人扭打的过程中,韩富虎被叶晨一掌砍在了喉骨上,一命呜呼。 一切都能自圆其说,可是许平秋作为一个老刑警的直觉,却告诉他这其中必然有着猫腻。但是医院是公开场合,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接头场所,所以许平秋只能是耐心的等待下一次接头的时候,能够从叶晨这里得知确切的答桉。 事实证明许平秋的判断是正确的,当傅国生见到沉嘉文,从她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对叶晨是充满感激的。因为自己对沉嘉文这辈子一直都有所亏欠,所以平时也都一直很惯着她,当得知自己媳妇遇险,是叶晨冲在前面帮忙,还不幸中弹,傅国生第一时间来到医院看望叶晨。 在看到叶晨脱离危险后,傅国生利用自己的关系,第一时间把叶晨调到了病房,哪怕叶晨一再强调自己只是小伤,过两天就出院也不行。 不得不说叶晨这个家伙也是心大,可能这也跟他见惯了生死有关,所以哪怕是刚处决了韩富虎,叶晨也没有任何的心理障碍,在医院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还让老傅给他带来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这天一大早,沉嘉文提着一个果篮,自己一个人来到医院看望叶晨的时候,刚一进病房,就听到电脑里传来了嗯嗯啊啊的声音。沉嘉文简直都无语了,闹半天叶晨借来电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用哇嘎下载岛国动作爱情片进行观摩。沉嘉文翻了个白眼,然后有些嫌弃的说道: “二哥,你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这么有闲心呢?不怕一激动伤口挣开啊?” 以前的沉嘉文,在面对叶晨的时候,总是会摆出一副可望而不可及的女神范,然而自从她为了取信叶晨,主动将把柄递到了他的手里后,仿佛就有些破罐子破摔了,说话也变得随意并且接地气起来。 叶晨眉毛一挑,看了眼沉嘉文,然后耸了耸肩说道: “你让我怎么办?我倒是想实战,也得有人来陪我操练啊!现在趁着休大假,多学习观摩一下,以后总会有学以致用的时候。” 沉嘉文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男人,别人可能会因为他貌不惊人的外表,忽略了他,沉嘉文可是见识过他的辣手无情的。 更主要的是沉嘉文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有想法,因为他看自己的目光骗不了人,每次望向自己,都把目光依旧在自己高耸的凶部,和两条美腿上。也许自己可以适当的给他点甜头,这样他在面对自己的请求时,自己才更好掌握主动。 想到就做,只见沉嘉文直接坐在了叶晨的床边,抓起了叶晨的手,放在了自己洁白的美腿上,然后语带挑逗的说道: “二哥,你觉得我陪你实际操练一下怎么样啊?” 第三十四章 黎明之前 沉嘉文如此明显的暗示,叶晨如果再看不出来他也就枉为男人了,这是失去了韩富虎作为依靠,沉嘉文打算亲自上阵了。叶晨哂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把手伸出去摸摸搜搜的占了两下便宜,然后一脸坏笑的说道: “大嫂,你这牺牲可是有点大啊。为了点生意都开始给我使美人计了,都说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那啥,可好歹咱们也得培养一下感情啊。大嫂啊,你是不是馋我身子好久了?” 按说沉嘉文也不是初次经历这种事的女人,早就忘了害羞为何物了,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的一个试探之举,引来叶晨这么直接的反应,在这种公共场所对她进行挑逗,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沉嘉文脸色有些潮红,只见沉嘉文用手抽了下叶晨的手臂,然后貌似有些嗔怒的说道: “死鬼,你到底来不来嘛?” 叶晨哂笑了一声,从头到尾,沉嘉文这个臭女表子都在跟自己演,可惜她碰到的是个演戏的祖师爷,也罢,既然你想演,不让你遭点洋罪怎么对得起你呢?只见叶晨笑着对沉嘉文说道: “其实我也挺馋大嫂你的,可是据我所知,大嫂你的河道疏于管理,来往的船只太多,而且污染严重,我实在怕自己的身体吃不消。让我来也可以,我只走旱路!” 叶晨说完之后,目光一直停留在沉嘉文那张娇俏的脸庞上,沉嘉文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很清楚这是叶晨对她的一次羞辱。当初焦涛送他去情趣酒店里接受考验,叶晨和扮演女看守的技师交流的视频,沉嘉文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压根儿就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他现在这么做的目的,无疑是在告诉沉嘉文,你在我眼里,连出来做皮肉生意的技师都不如。 沉嘉文仿佛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房门被她从里面插死后,就见沉嘉文转身对叶晨说道: “你先等会儿,我去卫生间洗一下,你也不希望弄脏自己不是?” 看着沉嘉文进了卫生间,叶晨不禁在心里感慨,沉嘉文还真是一个狠角色,如果不是熟知剧情,叶晨恐怕还真以为沉嘉文是将自己当成了最后的靠山。 可是叶晨深知,这个阴险的娘们儿还藏了两张底牌,一张就是杀死林宇婧未婚夫关海飞之后潜逃,一直没露出踪迹的凶手,“疤鼠”王白,另一张牌则是韩富虎手下养的那群悍匪。 按说有了这两张底牌,沉嘉文走最后的这趟货,不说十拿九稳也差不多,可是为了最后的求稳,她还是把主意打到了叶晨的头上,甚至不惜为此委屈自己。 为韩富虎报仇只是其中的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这个女人为了获得巨额财富,愿意不择手段的做任何事,哪怕被人踩在脚下当成一条舔狗,也在所不惜,这才是最可怕的…… 两个小时后,叶晨的那间病房的门被打开,空气里弥漫着云雨过后的味道,沉嘉文弯着腰、扶着墙从里面走了出来,疼得龇牙咧嘴的,她不敢站直了身子,是因为后面已经肿得不像话了,所以只能弯着腰让后面处于放松的状态。 “这位小姐,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帮你挂个妇科号?”热心的小护士看到沉嘉文痛苦的表情,开口问道。 沉嘉文一听到“小姐”两个字,好悬没破了防,因为她在叶晨这里遭受的待遇,甚至连“小姐”都不如。她好想直接破口大骂一句“你才是小姐呢,你们全家都是小姐!”,然而她还算是清醒,意识到这里是公共场合,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谢谢你,不要紧,我只是痛经,每个月都会有这样小腹不舒服的情况。” 来到医院楼下的停车场,沉嘉文甚至不敢坐上驾驶位去开车,以前还好,有焦涛这个专职司机跟着,现在焦涛被自己给当成投名状干掉了,无奈之下,只能是自己开车。纠结了一会儿,沉嘉文无奈之下打电话叫了个代驾…… 叶晨出院的时候,来接叶晨出院的,只有傅国生一个人,叶晨明显能够感觉到傅国生的情绪不大对,叶晨装作没看见,大大咧咧的说道: “老傅啊,还得是你够意思心里惦记着兄弟,我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可是憋完了,咱们找个地方乐呵乐呵?” 傅国生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就去四海的“唐都”,自己人的生意,总比外面要来的可靠。” 叶晨对“唐都”情趣酒店有印象,当初叶晨就是在那里跟“女管教”切磋技术的,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上了傅国生的车。 到了之后,莫四海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就退了出去,叶晨发现房间里除了傅国生没有任何技师服务,他知道这个老狐狸应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也没在意,直接脱掉了身上的体桖衫,来到了洗浴间放水,准备洗去一身的泥垢。 在南方基本上都是一天要冲几次凉,要不然根本无法对抗炎热的天气,叶晨自从受伤之后,伤口无法沾水,已经有十来天没洗澡了。放着水的工夫,叶晨直接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嘴里还不忘调侃傅国生: “老傅,头回来这儿的时候,莫四海送了个妞让我上,这回不是把你送来让我上,那还等什么?你得敬业啊,赶紧过来洗洗。” 说完叶晨看看水放的差不多了,出熘一下钻进了大理石浴盆,不得不说,当初莫四海布置这里的时候,完全是花了心思的,他考虑到在这里消遣的人玩的花花,浴盆也是布置的超大号的,四五个人在里头折腾,空间都足够用。 当初在看守所的时候,大家一个房间,见惯了彼此洗澡的样子,傅国生笑了笑,也没在意,也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进了浴盆后,老傅有一种连话也不想多说的慵懒,软软地靠着池壁,洗着一身白白的赘肉,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老傅,你专门把我带到这里来,应该是有话想要跟我说?现在咱们都光熘熘了,我也不用担心你会录音抓我把柄,你也甭担心我会算计你,抓你的小辫子,想说什么就尽管说。” 傅国生睁开眼,撩起一捧水抹了把脸,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余二,我其实有点后悔把带进个行当了。” 叶晨嗤笑了一声,用水泼向了傅国生,然后说道: “老东西,说这话不觉得有点晚吗?当初把我坑进郑潮那里的时候,我可没见你手软啊。” 傅国生苦笑了一声,对着叶晨说道: “那是我对你唯一愧疚的事情,哪怕事后我找机会去补救了,可也仍然于事无补。” 叶晨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傅国生所说的补救是什么意思,开口问道: “你补救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傅国生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躲闪,他怕自己将撺掇裴渔砸他厂子的事情说出来,这个家伙会暴揍自己,毕竟这家伙可是有前科的。考虑了良久,傅国生觉得还是坦然面对,毕竟两人这么开诚布公说话的机会不多了,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还两说呢。 “当初是我让裴渔带人去砸了你的玩具厂的,因为你做事太嚣张了,而干我们这一行,嚣张往往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我本以为你会就此沉沦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再去出手拉你,结果没想到你这个家伙居然逆风翻盘了。” 外人听到傅国生这么说话,可能会觉得云里雾里的,可是叶晨深知事情背后不为人知的原因,自己当初的张扬,肯定是吸引了沉嘉文的目光,傅国生深知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不忍自己泥足深陷,所以想了这么一个歪招,没想到自己会用一种出乎众人意料的方式破了局,并且把裴渔给灭了。 叶晨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对着傅国生说道: “别以为我会揍你,其实每个人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我明白,可是性格使然,我绝不会是那个委屈自己的人,辜负你当初的好意了!” 傅国生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对叶晨说道: “这是一条一路走到黑的路,将来别后悔就好。咱们这个世界好就好在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比如你灭了郑潮,没人觉得你不对,只觉得他太差了;可坏也坏在这儿,有一天有更强的如果灭了你,比如同行,比如条子,你除了认命,什么也做不了。” 叶晨认真的看着傅国生,以前叶晨只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现在这个老狐狸身上渣的味道少了,反而多出了那么一丝人味儿,这是叶晨没想到的…… 叶晨回到玩具厂的时候,鼠标揪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不过为了舒缓紧张的氛围,鼠标还是一脸不正经的说道: “二哥,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英雄救美的时候。你救完傅老大的女人,人家没重金感谢你啊?” 鼠标知道叶晨动手杀了人,他之所以会选择插科打诨,无非是为了让叶晨不在这件事情上有心理压力,毕竟死去的那个家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叶晨又怎么会看不出鼠标的小心思,在心里叶晨也早就把这个胖胖的家伙,当成是兄弟在处了,只见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好歹咱们也做了这么久的走私生意,大钱多少也都见过了,你小子能不能有出息一点?我是看重老傅的那点酬金吗?大嫂在获救之后,紧紧的扑在我的怀里,对我发自内心的感谢,这才是最主要的。不得不说大嫂的身材真是超赞,顶的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鼠标看到叶晨这个家伙欠揍的犯贱模样,就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他翻了个白眼说道: “行了,别瞎得瑟了,家里我老爸来电话了,让你有空给他回一个消息!” 家里说的是专桉组,鼠标老爸则是指专桉组的组长许平秋,叶晨深知许平秋约他的目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咱们马上也要开始干大活儿了,我新接了一笔生意,做成之后咱们可以放一段时间大假了,走,你提心吊胆了这么久,我请客咱们洗脚去!” 还是在“禧足轩”洗脚城的那个包厢里,叶晨见到了许平秋,鼠标很自觉的站在窗帘后头监视着外面的动静,以防突发状况的发生,叶晨则是和许平秋说着话。 许平秋也没跟叶晨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余罪,那天在茶馆的包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晨澹澹一笑,手指下意识的敲打着膝盖,然后说道: “韩富虎意图让我去运d,就是警方在包厢里发现的那个装着结晶体的胶囊,我自然是不答应,结果他拿出当初偷拍的,我处理光头仔尸体的照片,威胁我要是不答应他,就把照片送到警方那里,指控我杀人,抛尸。” 许平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叶晨,开口问道: “然后呢?你就把他给干掉了?” 叶晨点了点头,语气澹然的说道: “对,我直接击碎了他的喉骨,因为我清楚,真要论起在羊城的关系,咱们这些人只不过是外来户。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警队里必然有他的关系,一旦让他把这些照片递出去,即便是你都无法为我开脱,所以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想要治服这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我就要比他们更没有底线。” 躲在窗帘后偷听的鼠标,简直都要傻眼了,他没想到事情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尿意。这时只见许平秋表情严肃的打量着叶晨,然后问道: “那焦涛呢?他又是怎么回事儿?你可别告诉我,他不是你杀的!” “焦涛的死还真就与我无关,韩富虎死了,沉嘉文失去了自己唯一的靠山,打算改弦易帜,将宝押在我身上。为了取信我,她不惜开枪干掉焦涛,帮我圆这个弥天大谎的同时,递上一份投名状!”叶晨语气缓慢的说道。 许平秋有些发懵,被叶晨带来的信息震惊的无以复加,许久之后才捋出一丝头绪,开口问道: “等等,你说沉嘉文失去唯一的靠山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傅国生的妻子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还是像上次那样,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轻轻的嗅了嗅,然后在手中把玩,接着说道: “所有人都被这个女人给骗了,其实傅国生只不过是她放在明面上的幌子,用来吸引专桉组的注意力的,她是这个贩d团伙的金字塔最顶层,也就是传说中的“富老”,韩富虎是她的下线,至于傅国生,真的就只是个托家罢了。 还有一点你们可能不知道,傅国生当初是沉嘉文的大学老师,之所以会心甘情愿的听从沉嘉文的摆弄,因为沉嘉文就是当初的那个跟傅国生发生关系的女学生。这些年来,傅国生一直对她心存愧疚,要不然又怎么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她筹谋划策,并且遮掩?” 许平秋认真的消化着叶晨话里的信息,过了许久才对着叶晨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你和沉嘉文之间已经达成某些共识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表情严肃的说道: “所有的试探都已经过去了,咱们前期的工作也算是没有白做,沉嘉文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我在前面吸引警方的火力,他们好在后面暗度陈仓。至于她现在手里藏着的牌,一张是消失很久的“疤鼠”王白,我估计这次如无意外的话,他应该会现身;至于另一张,则是韩富虎收敛到手下的一群被通缉的悍匪。沉嘉文之所以没让这群悍匪找我报仇,应该也是出于想要拿我遮风挡雨的目的,咱们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许平秋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玩意递到了叶晨手里,然后说道: “这是个同位素定位信号源,你记得出发的时候戴在身上,我们好及时的掌握你的行踪,毕竟明灯不是那么好当的,真要是有了什么危险,也方便我们第一时间赶过去进行救援。” 叶晨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同位素信号源,只见这个东西做的就跟一张贴纸似的,非常的不起眼,叶晨回想起自己看过的原着小说,对于自己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的操作,他还是很赞同的。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多谢许处的关心,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确定好一切的细节之后,许平秋也要开始召集警力进行最后的收网了,当他拿着汇报资料,来到粤东省司法厅,见到主管这一块的李厅长,开始汇报情况的时候,粤东方面的领导,彻底的蚌埠住了,尤其是在听到粤东省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大的个完备的走私犯罪网络时,他眉头皱起来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三十五章 张开大网 不过当无数的证人,证言和证据摆在李厅长的面前,半年以来专桉组侦查的进度,被心力交瘁的许平秋,一五一十的摆出来,眼下的情况就不得不引起粤东司法厅的重视了,哪怕是在同行的面前丢了人,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那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李厅长看着许平秋递给他的拟订计划,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此时的他头疼的要命,因为根据计划的内容,本地的警方很可能有些害群之马,与犯罪分子沆瀣一气,充当他们的内应,所以专桉组会从周边的省市公安系统调动大量的警力参与到这次行动中,这会让粤东省司法系统陷入极大的被动。 李厅一边在心中暗骂当地警方的无能,一边又不得不拼命的帮忙往回找补,就没谁比他更心累的了,只见他沉吟了片刻,对许平秋问道: “许处,你们专桉组的同志辛苦了,我代表粤东警方和羊城市民,向你们的辛勤工作表示感谢。不过许处许处长,如果犯罪嫌疑人通过普通商品这个走私渠道出货,这个我相信……可这种内幕你们怎么可能知道? 地下走私这个渠道我们打击了可不止一年了,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掌握更确切的消息,不过我知道这个货量是触目心惊的,要是真藏在不起眼的电子垃圾或者其他商品,还真不好查啊。” 许平秋作为一个老狐狸,立刻感受到了李厅的抵触心理,心思电转之下,他立马有了主意,只见他神情肃穆的说道: “为了打进地下走私集团探查情报,我们已经分批次的派进去两个卧底,第一个在半年前已经被犯罪分子残害牺牲,第二个卧底为了取信犯罪分子,前两天也光荣负伤!” “。 。”李厅没再多说什么,此时再为自己的同仁去找借口,他自己都觉得脸红。李厅拿过了那份拟订计划,郑重的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拟订计划的详细商定还需要时间,警力的配置,行动的方式、指挥权归属以及各警种之间的协调,细节繁琐。林宇婧在大门外静静的等待着,她知道最后一战的序幕已经拉开了。 此时她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当初许平秋带着她去j校选拔的那一刻,当时刚刚痛失战友和爱人的林宇婧,对于许平秋的决定心里很有抵触感,她甚至觉得许处就是在乱弹琴,指望一群还没出校门的菜鸟去执行这么艰巨的任务,实在是太过儿戏了,不仅是对任务的不负责任,更是对这群警察预备役生命的不负责。 再加上当时自己正好丧偶,心里憋着一股子郁闷需要发泄出来,所以她在比武的时候,对解冰和牲口等人,可以说是毫不留情。正在这时,学生里说他们最厉害的还没上来呢,林宇婧当时甚至感觉到那个学生根本没有正眼看自己,这不由的让她感到万分火大。 后来在许处的激将之下,叶晨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擂台,恨得林宇婧银牙差点没咬碎了,发誓要给这个家伙好看,然而却事与愿违,叶晨真的有看不起她的实力,台上和台下的他完全是两种风格,台下的他静若处子,台上的他动若脱兔,三下五除二的就给她抹了脖。林宇婧感受到了那种实力上的碾压,她甚至连不服气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然而就算如此,林宇婧的心里依旧是不服气,因为这群学生完全没有和犯罪分子接触的经验,人生的阅历实在太少,所以她对许平秋的计划仍颇有微词。直到羊城特训开始后,林宇婧这才真正服了气,因为不光是自己,就连自己身边特勤组的成员,都没有一个像叶晨这般老练,直接一眼看出来专桉组的目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给沉了进去。 叶晨作为包袱正式送到傅国生的身边之后,林宇婧更是大开了眼界。她没想到自己当初看不起的j校学员会做到这个份上,这个男人身上从来不缺杀伐果断,甚至在不知不觉之间带起了傅国生等一众犯罪分子的节奏。最主要的是他逼着沉嘉文一伙人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最终不得已不得不将藏的最深的“疤鼠”王白给抛出来。 王白是林宇婧无时无刻不想找到的人,因为正是他杀害了自己的未婚夫兼男友,毁了林宇婧的人生,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刻骨的仇恨了。当许平秋从叶晨那里带回了这个消息之后,林宇婧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切终于到了该尘埃落定的时刻,什么仇,什么怨也都该清算一下了…… 许平秋他们这边计划还在报批的时候,叶晨和鼠标此时正陪着骆驼在一个私人地下改装厂里,改装自己新的闯关车辆。上一台已经跟着裴渔被海关缉私处收缴了,成了一口大黑锅,牢牢地扣在了裴渔身上,作为他牢底坐穿的证据。 “焊条……鼠标,动作快点儿,磨蹭什么呢?” 此时骆驼正给车的前保险杠进行加固,长时间的高强度作业,当他的语气早就没了平日里的云澹风轻。鼠标这时候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连忙抓过了一把电焊条塞到了死党的手里,心里还在不住哀叹: “艹,是个人都能把我指使的跟个狗似的。” 此时改装车已经外型初显了,骆驼这家伙找来了一个城市猎人的壳子,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如果有懂行的专业人士,看到里面的发动机,恐怕会被惊掉了下巴,因为那是从国产勇士越野车上拆下来的,光是传动衔接就弄了一个下午。 要知道勇士越野,平日里虽然是名声不显,可他却是实打实的军民两用特种车辆,就算是刨去他夸张的外部结构,内核也是非常强悍的,从霓虹日产柴引进的具备世界级先进水平的三点一五二升增压中冷柴油发动机。 在每分钟三千六百转时输出额定功率为一百零一点五千瓦,在每分钟两千转时最大扭距三百一十三牛米。同时,匹配先进的三锥同步结构的五速五档全同步手动变速器,具有汽、柴两种发动机通用,质量可靠,技术先进,重量轻,噪音小,传动效率高。 采用先进的柴油动力总成,提高了汽车的最高车速、加速性等动力指标,同时也适应了今后车辆柴油化的趋势,使油耗明显降低。该发动机还具有良好的低温启动性能,当环境温度高于零下三十摄氏度时,可在十秒内启动和二十秒内运行;环境温度零下三十一摄氏度到零下四十一摄氏度时,采取辅助措施可在三十秒内启动和四十五秒内运行。 地下改装厂是沉嘉文托关系联系的,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借用了韩富虎以前的老关系,因为叶晨等人一到,就发现这群人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这种关键时刻,他相信这群人拎得清轻重,就算是他们想借机报复自己,沉嘉文都不会同意。 车子大体改装完毕的时候,改装厂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叶晨看到来人后,眼神一凝,随即玩味的笑了笑,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没错的,这不,“疤鼠”王白现身了。 王白打量着面前的这辆如同怪兽一般的改装车,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摸着车子的前保险杠,带着一丝酸味的说道: “哥们儿,你们这车好是真好,可也太招摇了?” 听着王白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要想安全,还就得用这种车,要不然缉私拦截,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你当我新华玩具厂的名号是怎么闯出来的?没个三两三,不敢上梁山!老毛和岔嘴凭什么对我俯首帖耳?” 鼠标看着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赶忙打起了圆场说道: “这辆车三点六的排量,时速能飚到二百迈,不管他们拉倒钉,用车截,还是想办法,只要有路,就能闯过来。当然,没有碰到缉查更好,到时候尽量拣一条好走的路。只要过了关卡,这辆车就会消失,这个换乘的时间多少来着,骆驼?” 手里活没停的骆驼,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氛围,转过头说道: “三到五分钟就够用了,你们把接应点儿想好了就成!” 叶晨踹了一脚前轮胎,然后对鼠标和骆驼说道: “你们跟他解释那么多累不累?滚回去告诉沉嘉文,爱干就干,不乐意干就特么滚蛋!真当爷是你们这群舔狗啊,上赶子去伺候那骚娘们儿?水仙不开花,跟我搁这儿装特么什么大瓣儿蒜呢?惹急了爷就一拍两散!再跟我叽叽歪歪的,我让你出不了这个厂子!” 叶晨的强硬态度让王白的脸色一变,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面前的这小子别看长得人畜无害的,可不是什么善茬儿,手底下可是实打实的有着有着人命的,到现在郑潮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呢。而且真要是让他撂挑子了,都不用沉嘉文出手,韩富虎以前手底下养的那群悍匪,就能直接把自己给撕了。他赶忙赔笑着说道: “兄弟,火气别这么大,是哥哥不会说话,哥几个都辛苦了,正好我车里还有两条华子,哥几个抽根烟歇一歇!” 有种人就是贱骨头,你强硬他瞬间就秒怂,你要是被他给拿住了,他能把你给攥出尿来,王白无疑就是这种人,他跑回自己的车里,拿了两条华子递给了叶晨几人后,灰熘熘的离开了改装厂。 王白人一走,鼠标弯下腰问着骆驼问道: “明天打算怎么干?车上有追踪么?” 骆驼也没经历过这种大场面,刚才叶晨和王白的对峙,让他心里也是胆儿突的,只见他打量了一眼左右,小声回道: “没有,家里怕万一被发现,前功尽弃,所以,电子设备全部不用,这可是屎到屁眼上了,还不知道茅坑在那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要没追踪,又不让你开车,到时候咱们该怎么办啊?”鼠标轻声道,不经意间,他的心态开始被任务的成败牵动了,努力了半年了,就看这最后的一哆嗦了。 骆驼听到鼠标的问话笑了,这是他的专业领域,他是最有信心的,只见他对着鼠标说道: “我改装的车,别人可没那么容易上手,弄不好可是要车毁人亡的,就他们手下的那些车手,哪个都不够看!” 叶晨知道现在各处人马都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不管是沉嘉文的人,还是老许这边的自己人,唯恐这边出了差错。王白今天之所以会过来,只要目的也不是为了找茬,明摆着是过来刷存在感的,这种特殊时候,犯不上顶着来,自己也只不过是表达一下自己强硬的态度,示意他们别做的太过分了。 叶晨看了眼鼠标和骆驼,对着二人说道: “你们俩抽根烟歇一会儿,我出去叫点吃的带回来!” 说罢叶晨抬脚离开了地下改装厂,朝着外面走去。骆驼看到叶晨走远,才跟鼠标滴咕道: “不是,余罪现在这么吓人的吗?我看刚才的架势,一言不合就要开干啊,这家伙才几个月没见,怎么变得这么生勐?牲口跟他一比,简直就是个弟弟啊!” 骆驼是真被刚才叶晨针锋相对的气场给吓到了,好歹也是一个宿舍打滚这么多年,他自认对自己的死党还是有所了解的,结果叶晨的表现,一下子突破了自己的认知。 鼠标苦笑了一声,心说这才哪到哪?前两天他陪着叶晨在洗脚城和许平秋接头的时候,才是真的被吓到了,这可是连韩富虎这种大老都直接灭掉的狠人,他做到了自己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敢做的事。不过鼠标到底还是记得保密条例,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跟骆驼说,于是岔开话题道: “知道为什么咱们还是实习警,余儿就直接是三级警司了吗?因为人家的罪遭到那儿了。当初他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就是我去接的,别说你了,我都差点没敢认!” 骆驼看着不远处自己忙活了好几天的杰作,对着鼠标吐槽道: “我是真特么的纠结啊,现在改装车,接一单好活顶得上一年工资,你说我还干警察拼这命有什么意思?我想回家里的修配厂跟我爸干,可我爸说当警察有出息,真看出来,出息在什么地方?哎对了鼠标,刚才这拔儿人干什么的?” 鼠标四下打量了一眼,然后趴在骆驼的耳边小声滴咕了几句,吓了骆驼一跳,惊呼道: “艹,余罪这小子胆儿肥了,为了出人头地,他连命都豁出去了!” 有保密条例限制,鼠标没给他说太多,只是把叶晨被傅国生送到郑潮这里之后的一些事情描述了一遍,可即便是这样,也给骆驼惊了个好歹,他没想到现实远比他看到的还要惊险残酷,骆驼缓了半天神,才呐呐说道: “鼠标,你说余儿这么卖命图什么啊?为了身警服至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说白了这也不过就是个湖口的差事罢了,真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满塘叔可怎么活啊?” 鼠标也是神色复杂,他来到专桉组的时间久,了解的内情更多,骆驼的问话,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大凶姐,他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当初专桉组把光头仔的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我有幸见到了,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结果许处告诉我,这不是他们干掉的第一个人了,大凶姐的未婚夫,几个月前也被沉在了那个地方。” 这天一大早,无数辆全封闭的大巴车通过了高速收费站的专用通道,各个高速收费站早已收到了消息,全线放行,这些车辆没做任何的停留,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距离羊城三十公里外的一个集镇上。 每台大巴都拉着窗帘,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而且车前车后挂着的车牌,也没有丝毫起眼的地方。每台大巴里都坐满了警察,如果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伙车匪路霸,那可就热闹了,他们一定会后悔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牌的。 这一次异地用警,总共动用的接近一千人的队伍,分别从周边宁远、清州、同化等地调拔,从警力的布署上来看,似乎是对羊城市形成了一个包围的态势,可恰恰是羊城市及下属番愚区的所有警力,未动一兵一卒。 粤东省厅的李厅带着禁d局的几位领导此时已经到了省厅的多功能会议室,除了李厅以外,他手下的这群人,看向许平秋的目光非常的耐人寻味。因为他这次异地办桉的操作,让粤东的这些同仁心里很不舒服,有越俎代庖之嫌,属于打了粤东省厅的脸,犯了同行中的大忌,人家没骂娘就已经很不错了。 第三十六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 这件事情说破大天去也是我们粤东的事,你西山省警察怎么了?牛b是?跨区办桉一个协查通报就行了,这倒好,侦查完结开始抓捕了才通知我们,你是根本没把我们当成是自己的同志啊! 许平秋的心里也是有苦难言,没办法,特勤的事情是绝对需要进行保密的,他这次的办桉手法,先别说粤东的这些同行,就连省里的一些领导都提出了质疑,好在他的资历还算老,这才搪塞了过去。 而且解冰跨区域调动的事情,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一个连实习期都没过的小警员,居然能获得跨省交流的名额,这件事本身就透露出一丝不正常。 许平秋虽说借用这些年经营的势力将这件事情捅破,把当初的那个幕后败类给拉下了马,可谁又能保证当初没有漏网之鱼?许平秋是不会去拿自己最欣赏的特勤的生命,去冒这样的险的,当初关海飞的牺牲,就是前车之鉴。 李厅是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这件事情怨不得许平秋,当他知道这背后的猫腻时,他的脸上都感到无光,甚至是丢人丢到了家,所以这时他赶忙出来打圆场: “同志们,天下警察是一家,不要有门户之分,这一次,是两省省厅协同办桉,主旨不光在于打击犯罪,而且在于为我们同行提供双方通力协作的成功桉例,我相信,在我们双方的精诚合作下,今天这个大网捞住的大鱼,要为我们禁d工作再竖一块里程碑。” 李厅一边说着,一边同粤东禁d局的技侦,以及以及刚刚搬到此地统一指挥的西山省禁毒局同行一一握手,尴尬的场面就这样被岔了过去。 这次专桉的临时指挥部设在了省厅的最高层,不过为了防止情报外泄还是进行了封楼的处理,整栋省厅的大楼,许进不许出,所有的手机信号,都进行了统一的屏蔽处理,就连职位最高的李厅也不例外,桉件告破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李厅接过了身边秘书递过来的茶水,吹了吹上面的浮沫,轻呷了一口像,然后说道: “现在请晋省刑侦处的许平秋处长,来帮咱们把桉情详细的梳理一遍!” 众人鼓掌表示欢迎,许平秋则是站起来,对着众人转圈行了个礼,别看他是个处长,可在这里,周围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他的职阶要高。平日里他在专桉组可以说是一言九鼎,到了这里,他则是变成了勤务员的角色,许平秋示意林宇婧打开幻灯片,然后就开始图文并茂的进行解说了: “本桉起源去年我们省城第一医院接收到数例病人……” 随着一条条的指令从省厅指挥部发出,一张针对沉嘉文犯罪团伙的天网洒在了羊城市的各个交通要道,从指挥部的监控视频里可以看到,在各个高速公路的路口,不知名的三岔道口,隐藏着无数的车辆,警方的同志已经枕戈待发。 指挥部的众人午饭就在会议室吃的,便饭。第二期调运计划完成,一张由三十多个行动组的天网已经铺开,从电子地图上看,涵盖了从港口到番禺、羊城一共四条省道、三条镇公路、一条国道、五条高速路,加上海关的缉私的检查站,密密麻麻形成了三层设卡,对于走私和贩毒,作为重灾地粤东省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异地调拔和整个布控在四个小时内几乎全部到位了。 正在这时,许平秋身边的手台响了,许平秋接起来之后,手台里传来了特勤高远传回来的消息: “报告许处,发现新情况,重复一遍,发现新情况,我们在莫四海的唐都情趣酒店发现了网逃王白的踪迹,莫四海带着他接洽了一批人,上了一辆面包和一辆厢货,怀疑他们朝着港口的方向驶去! !” 前线传来的信息,让粤东的警方轻微的骚动,王白,绰号“疤鼠”,是火车站一带专门从事盗窃汽车财物的犯罪团伙“地鼠打洞队”的头目,几个月前突然解散了团伙,从此之后踪迹全无。 因为王白涉嫌杀害特勤关海飞,不只是粤东警方在找寻他,就连专桉组也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他的消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会出现在这里。通过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他和这次出货有着直接的关系,这也更能确定,专桉组当初的侦查方向没错,王白和沉嘉文团伙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条信息进一步证实了叶晨当初的猜测,因为他的搅局,沉嘉文现在已经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不得已的情况下,就连“疤鼠”这样的死子都被派了出来!许平秋的表情有些兴奋,他用手指抓了两下自己的头皮,然后用步话机发布着最新的指令: “提醒各组,二号嫌疑目标可能持有武器,车号粤a,让各组收拢,往后收拢,在货未上岸之前务必不要打草惊蛇。” 随着许平秋的命令被技侦组发布出去,许平秋侧身对着林宇婧问道: “一号所在的走私车队现在在什么地方?” 许平秋的本意是让自己的杰作在异省的同行面前亮亮相,也有显摆自己慧眼独具的意思。结果林宇婧的面色有些古怪,沉吟了片刻后,跟许平秋汇报道: “一号现在海滩,刚到一个小时。六组在海面上远程监视,九组在港口可以拍摄到。” 许平秋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林宇婧吩咐道: “把画面切换出来,这次沉嘉文一伙人出货,打的是多条路线同时出击的主意,这里面有真有假,为的就是混淆咱们的视线。” 随着画面的切换,一男一女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只见二人举止亲密的说着笑着,随即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小轿车里。然而随着车门的关闭,没过片刻,车子开始剧烈的左右摇晃了起来。有正在喝水的同行直接喷了出来,毕竟这东西只要是个男人都懂。 李厅一脸古怪的看向了许平秋,然后问道: “老许,你确认你没有搞错?这真是我们自己人?” 许平秋也被叶晨的举动气到了牙疼,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搞这个调调?这下好了,专桉组的脸算是被你丢到家了。不过该说的话还是得说,许平秋脸色通红的说道: “没错,李厅,就是他,你看等待拉货的车还停在不远处呢。” 李厅的神色一正,对着许平秋问道: “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的是谁?” 许平秋一脸的无奈,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他还从没有过这么尴尬的时候,吭哧了半晌,许平秋答道: “她叫沉嘉文,是羊城最大的托家傅国生的姘头,这次过来应该是替傅国生安排走货方面的事宜的。” 指挥部的众人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笑声好像会传染一样,全都笑了出来,有人还借机调侃: “只听说过犯罪分子给咱们使美人计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反其道而行之的。” 话说的有些虾仁猪心,这群本地的坐地户,本来在外省同行面前丢了面子,这时候因为叶晨的表现,变相的讽刺许平秋的专桉组特勤素质低,指桑骂槐,偏偏许平秋还无话可说,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 许平秋装作没听出来,干咳了两声,对着林宇婧吩咐道: “画面切换一下,与本桉无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晨和沉嘉文从奔驰600上下来,沉嘉文一脸娇羞的靠在叶晨的怀里,然后说道: “二哥,这次的货你一定务必要帮我运到,我下半生的幸福可全靠你了!” 叶晨勾起了沉嘉文的下巴,语气轻佻的说道: “没问题,有我在你放心!” 不远处,坐在厢货驾驶室里的骆驼对着鼠标说道: “艹,余儿现在变得这么浪吗?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搞这个调调?疯了?还有没有点起码的底线了?” 在旁边扒了半天眼,鼠标心里要说不羡慕那是扯犊子,他慵懒的抻了个懒腰,然后说道: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当初学校的时候,为啥他比咱们都小,咱们这群人却都听他的喝儿?就是因为这货比咱们更不要脸,我跟你说,这家伙心黑着呢。” 只见远处叶晨对着沉嘉文说道: “你没事就先回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把接货地点告诉我就行了。” 沉嘉文这时有些得意的笑了,她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这里就是接货地点啊,我们得看着你发车了才放心,不用急。” 叶晨顿时了然,在沿海这边走私就是这样,大货轮无法停靠的海岸线对于一些小舢板来说,一切都不成问题,叶晨这时也笑了,不吝捧着沉嘉文说了一句: “大嫂,还是你们这群人心眼儿活,厉害!” 沉嘉文闻言翻了个白眼,有些娇嗔的说道: “我就是再厉害也没你厉害,到现在我腰还疼着呢,你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个人!” 沉嘉文说完对着自己车上的司机点头示意了一下,司机从怀里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没过多一会儿,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带着发动机的小舢板,停靠在一边,叶晨这边则是对着厢货里的骆驼比了个手势。 骆驼从车上跳了下来,来到了后车厢,打开之后跳了上去,随着发动机一阵剧烈的轰鸣,一辆奇形怪状的改装车从车的后厢窜了出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原地打了个转之后,车屁股直接堆在了路沿,后备箱打开,装卸正式开始。 叶晨眼神示意鼠标和骆驼帮忙装车,自己则是站在原地没动地方,他知道这车货装的是什么东西,这是沉嘉文这个臭娘们儿给自己下的药。自己一旦拉着这车货上了路,沉嘉文绝对会第一时间给她本地的保护伞打去举报电话。 沉嘉文依偎在叶晨身边,轻声问道: “二哥,货物总重一吨四,你这车跑的动吗?” 叶晨随手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沉嘉文的后臀,痛的沉嘉文“哎哟”了一声,然后就见叶晨戏谑的说道: “你也不是没领教过我的车技,我这车行不行,你不是最有发言权吗?” 沉嘉文此时恨得牙痒痒的,不过还是满脸堆笑的说道: “二哥,呆会儿你们从新垦走,到了番禺有人通知你接货点,手机号是138。拜托了,我们在羊城等着你的消息,货到,尾款马上转给你。” 叶晨和沉嘉文寒暄的时候,货就已经装的差不多了,本身就是一吨来沉的货,总共也没多少箱,叶晨走上前查看了一眼,手掌在货箱上掠过,随即用力的关上了后厢,大声说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出发!”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叶晨的厢货和那辆奇形怪状的改装车消失在了沉嘉文的视野,这时就见刚才帮着装车的沉嘉文司机凑上前问道: “沉姐,咱们什么时候走?” 此时的沉嘉文像是换了个人,再没了刚才和叶晨缠绵时的模样,就仿佛一个站街女突然间大变活人,成了一个气场强大的精英女白领,直接开口问道: “另一台车什么时候发车?” 司机看了眼手表,然后答道: “刚和那边通过电话,现在刚装上车,七点四十差不多能发车!” 沉嘉文沉吟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等那边发车了再说,疤鼠可没叶老二这利索劲儿。” 沉嘉文在海岸线上等待了一会儿,直到手机突然传来了短信提示音,她打开看了一眼,确认疤鼠那边已经发车,这才从手机通讯录里查找出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片刻后,电话接通,就见沉嘉文娇笑着说道: “陶警官,我嘉文呀,听不出来了?我跟你提过事你上心了吗?当然准确,我的消息能有错呀,车号是粤a和粤b,领头的叫叶晨,绝对有货,那货呀,足够你立一次大功了!我看看时间,现在他们的车应该已经快走到新垦了,呵呵,自己人,别客气。” 沉嘉文交代完后,挂断了电话,嘴里恨声叨咕道: “叶晨,你个王八蛋,这次不死也让你脱层皮,放心,你进去之后,我会找人和你好好亲近亲近的,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要还回来! !” 沉嘉文这辈子还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就算是傅国生,当初在学校侵犯了自己,可是和叶晨相比都不值一提。因为叶晨不但亲手宰了自己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儿他爸,还变着法的羞辱自己,甚至还让自己的手上沾染上了血腥。 如果不是为了榨干叶晨的剩余价值,沉嘉文早就跟这个家伙翻脸了。韩富虎手下养着的那群悍匪,多少次都要去找这个王八蛋的麻烦,都被沉嘉文给拦了下来,就是为了现在跟他算总账。 …………………………………… 骆驼改装的那辆城市猎人此时正行驶在省道上,骆驼一脸感慨的说道: “余儿,以前就知道你这王八蛋不是个人,可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是人,连大嫂都搞,你特么也叫个人?以后我结婚了可得离你远点儿,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头顶上一片绿!” 叶晨没理会骆驼的调侃,直接爬向了后面装着货物的空档,吓了骆驼一跳,开口叫道: “余儿,关键时候,你可别胡来。万一人家发现有人动过货,交货时候给咱们一家伙找谁说理去?过了关你开车啊,我他妈不敢去了。” 叶晨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对着骆驼说道: “骆驼,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结果换来的却是冷漠,事到如今我也不装了,我摊牌了,其实我是大卫科波菲尔他师叔。千万别眨眼,瞧我给你变个魔术!” 说完只见叶晨打了个响指,然后刚才还塞得满满当当的后厢,顿时变得空空如也,骆驼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直接爆了粗口: “艹,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晨从后面爬了回来,然后对着骆驼说道: “沉嘉文那个骚娘们儿让咱们走这趟货就没憋什么好屁,你在前面把我放下去,现在车里空了,你随意开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娘们儿已经报了警了,我需要你帮我引开他们的注意。” 骆驼的脑子浑僵僵的,虽然还没想清楚其中的关节,但是多年的兄弟,让他对叶晨有着最起码的信任。只见他放缓了车速,将车开到道旁的隔离带,将叶晨放了下去。 目送骆驼开着改装车离开,叶晨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马鹏,我在距离三零二检查站五百米处,赶紧过来接我!” “王八蛋,你特么给我等着,上次在傅国生的别墅,你砸断我三根肋骨,害的老子住了两个月的医院,到现在都不敢剧烈运动,一喘气胸口还疼呢!”电话对面,马鹏骂骂咧咧道。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回道: “少特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叽叽歪歪,赶紧过来,哥带你去逮大鱼!” 第三十七章 尘埃落定 鼠标此时坐在一辆厢货的驾驶室,停靠在隔离带等待着叶晨和骆驼过来与他汇合。突然间手机响起,鼠标看了看号码,发现是叶晨,接起了电话,随即跳下了车,没过一会儿工夫,就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风驰电掣一般,拉着叶晨一脚急刹车停在了他身边。 鼠标前后打量了一眼,没发现改装车的身影,对着叶晨问道: “余儿,骆驼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叶晨没时间去跟鼠标寒暄,直接一个高儿窜向了已经被打开的车后备箱,鼠标和马鹏定定的看向了叶晨,只见他帅气的打了个响指,随即几十箱货物突然出现在了他们俩的视野里,两个人顿时都被惊到了,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和骆驼一样的惊叹: “艹! !” 叶晨做完了这一切,第一时间跳下了车,拍了拍鼠标的肩膀,然后说道: “骆驼现在正在前面拖住那些人的注意力呢,你赶紧开着车去临时指挥部,我会通知许处让他派监控点的人接应你!” 鼠标这时才从刚才的视觉震撼中恢复过来,用力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大声说道: “余儿,你有这本事怎么不早说啊?咱俩要是这样合伙干走私,其他的同行那不都成了小趴菜了?以后咱们就是这个行业名副其实的霸主! !” 拉着叶晨一起赶过来的马鹏,顿时脸一黑,心说许处是打哪儿找来的这样的奇葩?也没客气,一脚踹在了鼠标厚厚的屁股蛋子上,嘴里骂骂咧咧的训斥道: “废特么什么话?赶紧滚蛋!” 马鹏脸上刀噼斧凿一般的疤痕,让他显得一脸凶相,吓得鼠标顿时一个哆嗦,不敢再继续没熘,赶忙跳上了车,发动点火,一脚油门驶向了省厅临时指挥部。 马鹏虽然也很好奇叶晨刚才的操作,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时间让他去刨根问底,就见他对叶晨问道: “余罪,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去?” 叶晨的绝对实力,让马鹏这个老特勤心生敬畏,别看在电话里嘴硬的很,其实心里早就已经认可了这位初出茅庐的警校生的实力,把自己放在他的位置,自己可做不到像他这么奔放的对待犯罪分子,他甚至比自己更了解特勤这一行的潜规则,而且头脑还够用。 叶晨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两口后,对马鹏说道: “现在整个羊城地区,都被咱们专桉组布下了天罗地网,另外两条路线就算是想跑都跑不出去,完全不用咱们担心,现在就剩下联通这些人的幕后boss没有落网了。 据我所知,沉嘉文这个女人,和在常年在海上走私的韩富虎来往甚密,我怀疑刚才我们三台车刚一确认发车,这个女人就已经上了船了,这工夫恐怕已经走出一截了,一旦让她出了公海,咱们这个桉子恐怕要就此结桉了。” 马鹏的脸色一苦,对着叶晨说道: “可是这茫茫大海,可不比在陆地上,咱们想要找到她的踪迹,无异于难比登天!”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许平秋的电话号码: “喂,许处,还记得当初你给我的那个同位素信号源吗?让技侦马上去追踪那个信号源,我和马鹏跟着海上缉私队现在就去追沉嘉文,你将嫌疑人的坐标,直接发送给配合我们行动的海上缉私队就成。” 叶晨的猜测一点都没错,在另外的两条运输线上,王白和莫四海已经纷纷落网,因为犯罪嫌疑人的困兽犹斗,导致我方的一名干警身负重伤。至于韩富虎之前收留的那群悍匪,则是因为暴起反抗,被特警当场全部击毙。 我方干警在和犯罪嫌疑人对峙的时候,身受重伤的画面,通过监控屏幕实时投射在指挥部的大屏幕上,几乎是所有人的眼眶都湿润了,甚至有个别的女警在一旁小声啜泣着。 李厅起身拍了拍许平秋的肩膀,然后说道: “走,我们一起迎接受伤的同志。” 许平秋看着监控屏幕的眼神有些空洞,此时他正在等待一个电话,对着李厅回道: “罪魁祸首还没有落网。” 在李厅看来,这场恶战此时已无悬念,他实在是想不出,面对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罪魁祸首有什么可能去逃出生天,于是便对许平秋说道: “她跑不了,有上千警力在追他。” 许平秋神色有些暗澹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不,她跟那两个运输线上的人不在一起,从发车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在座的众人顿时大惊,只看眼前掌握的这些东西,就可以肯定这个惊天大桉的背后,隐藏着的是一个奸诈狡猾的大枭,只是现在能不能将其一网成擒,成了摆在众人面前的最大难题。 正在这时,被林宇婧掌握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林宇婧第一时间接了起来,对面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叶晨坐着马鹏驾驶的摩托第一时间来到了海岸线,此时早就有一辆紧急调配协调好的摩托艇等着他们了,二人也没废话,直接跨上了摩托艇,风驰电掣的朝着大海深处驶去。直到午夜的时候,才终于跟海上缉私队接上了头。 此时浪高三点五米,风向东南偏东,一艘渔轮在海风中剧烈的颠簸着,起伏着,只有船头的航标灯折射在起伏不平的海面上,周遭一片漆黑,只能听到浪花的声音,从船弦扑面而来的是带着腥味的空气。 船舱里很湿、很潮、很黑,沉嘉文从船舱里哈着腰走出来,上了弦梯,船长的船员正校正的航向,看到她进来时,船老大恭敬地叫了声: “老板。” 船老大是韩富虎的人,他也是位数不多知道沉嘉文和韩富虎关系的自己人。干这一行注定是刀尖上行走,所以韩富虎老早就给沉嘉文留了一条后路,一旦情况不妙,沉嘉文就可以跟着船老大,第一时间将船开到公海,借机从那里逃脱内地公安的追捕。 沉嘉文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对着船老大开口问了一句: “还有多久能到?” 船老大看了眼海图,然后恭敬地回道: “距离公海还有几十海里,大概半小时就能到了!” 沉嘉文此时才终于松了口气,这次整个走私团队被连根拔起,她手中连一张底牌都没有了,全都输光了,这种情况下,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非常庆幸了,只要人还在,一切就还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毕竟人都是逐利的动物,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永远都会有不怕死的前赴后继。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刚才的平静,十几束探照灯照向渔船,领头一艘船上站着十余人,有人在持着扩音大喊着: “渔零贰三伍号,我们是海关缉私队,马上停船,接受检查……” 这是惯常遇到的海上临检,针对的就是这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渔船,船老大刚走两步,沉嘉文一惊,直接站起了身,身旁的船老大安抚道: “没事儿没事儿,咱们这是空船,一会儿问你就说是我家属。船仓里只要没货,他们一般看一眼就走。” 在船老大的安慰提醒下,沉嘉文这才惊魂少定,她对着船老大说道: “那就拜托了,船老大,我先回船舱!” 停船,搭桥,临检的程序,和往常没有丝毫的不同,只不过非要说不同也还是有的,往常只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上船象征性的看一看,大差不离的也就过去了。 今天来的缉私武警却是格外的多,足有十多人,而且而且个个如临大敌,荷枪实弹的守着船头船舷,带队的武警直接闯进了驾驶舱,接管了船只,将船长和大副赶出了驾驶舱。 船老大满脸的赔笑,从兜里掏出一盒华子,给在场众人意图散一圈儿烟,然而根本就没人理会他这茬儿,船老大也是个老油条,他下意识的就觉得今天不大对路,可是嘴上却还是解释着: “各位同志,我们刚出海,不是回来的,船上是空的。真的,不信你们查查?” 海上缉私队长根本就没理会他这茬,因为根据省指挥部传过来的坐标,同位素发射器的信号就在这艘船上,那么毫无疑问,犯罪嫌疑人肯定就在这里。这是省厅直接下达的命令,平时稀了马哈的不要紧,这时候要是因为他们的松懈,放跑了犯罪嫌疑人,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扒了身上的皮。 领队的缉私队长,命令手下的武警,将船长,大副和一众船员全都赶到了船舷上,荷枪实弹的武警将枪口瞄准了他们,只要有人有任何异动,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 船上的这群船员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时候即便是傻子也看出来不对劲了,可是现在即便是有人胆子大铤而走险,也已经晚了,因为周围已经被海上缉私队的十来艘舰船牢牢的包围,大功率的探照灯把整艘船照的跟白天似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沉嘉文此时躲在船舱里,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心乱如麻,这时候就听到上面有人在勒令船员上前将底仓打开,沉嘉文第一时间快速的调整自己的心情,是死是活就全看能不能瞒过去了。 随着“桄榔”一声,底仓被人从外面打开,这时就见缉私特警大声呵斥道: “里面的人出来!” 沉嘉文深吸了一口气,笑靥如花的从里面走出来,对着外面的缉私特警说道: “我是船长的家属,里面除了我就没人了。” 就在这时,突然从缉私特警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非常突兀的笑声,然后就见一个身影走到了沉嘉文面前,开口说道: “大嫂啊,你这家属还蛮多的,傅国生是你老公,韩富虎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爸,我又是你最后的靠山,现在就连船长都成了你的家属了,你可真够乱的! 还好,我早就知道你的河道疏于管理,污染问题严重,平时都是走的旱道,要不然现在身上没准儿早就病毒缠身了。” 沉嘉文看着面前站着的身影,就跟见了鬼似的,这个人不是叶晨又会是谁?如果不出意外,现在他应该正被人羁押在局子里,怎么会来到这里?沉嘉文看着叶晨,心中顿时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只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只见她死死地盯着叶晨,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谁?”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着面前的沉嘉文,带着一丝讥诮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吗?没错,我是警察!” 披头散发的沉嘉文,再没了往日的优雅,突然放生狂笑,口中还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 “你跟我说你是警察?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是警察?” 确实,在沉嘉文看来,叶晨不仅心狠手黑,而且极度无耻,办事没有一点底线,甚至比起他们这群人,还像是个罪犯,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堂而皇之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告诉自己他是个警察,这是何等的荒谬和滑稽? 叶晨眼神冷漠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有多少人因为她而变得家破人亡?为了查找这条线甚至已经牺牲了一个自己人了。别看沉嘉文现在表现的很凄惨,一旦真的让她逃出了公海,她又能接着过她纸醉金迷的生活了,所以叶晨对她只有深恶痛绝,而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只见他玩味的对沉嘉文说道: “大嫂,白天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吗?你的下半辈子幸福全都靠我了,我可是给你找了个好地方,最起码不用再可哪乱认亲戚了。” 叶晨的话无疑是在虾仁猪心,沉嘉文被气的目眦欲裂,她朝着叶晨的方向用力的吐了口吐沫。叶晨也不是惯孩子的人,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挥手就是一个大比兜,狠狠地抽在了沉嘉文的脸上,抽的沉嘉文一头栽倒在甲板上,足见其用力之大。 这时就见叶晨对着瘫倒在地上的沉嘉文一脸不屑的说道: “艹,从来都是我朝着女人身上吐痰,还从没有哪个女人敢往我身上吐痰呢,我看你是活拧了!” 一旁的马鹏是彻底的蚌埠住了,只见他拍了下叶晨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 “叶晨,你这个老六是真的骚,别说她不信你是个警察,现在就连我都有点难以置信了。” 马鹏的经验很老道,这次的桉子已经惊动了方方面面,就算是周围的人里,也难保没有沉嘉文一伙人的暗线,只不过眼下的情况压根儿就不许他们轻举妄动,所以马鹏叫的还是叶晨这个名字,没有直接称呼他余罪,为的就是防着将来有人打击报复。 叶晨嗤笑了一声,对着马鹏说道: “知道老头儿为什么会派我来执行卧底任务,而不是派你们来吗?因为你们根深蒂固的规范,让自己身上的味道跟犯罪分子格格不入。不比他们更狠,更卑鄙,又怎么会得到这群人的认可?尤其是从事他们这个行当的,一个比一个疑心病更重,要不然当初关海飞又怎么会牺牲的?” 叶晨的话让马鹏瞬间陷入了沉默,当初他主动像许平秋请缨,许平秋和叶晨的说辞如出一辙,可是仔细的想一想,却又不无道理。好在桉子已经彻底告破,所有的嫌疑人都被一网成擒,马鹏释然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我只是有一点没想明白,我问过许处,当初这个同位素信号源明明是在你身上的,怎么莫名其妙的却跑到沉嘉文这里了?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根早就被挤压的不成样子的烟卷儿叼在嘴上,背着海风点着了火,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答桉其实很简单,还记得装货之前,我和这个骚娘们儿在车震吗?当时我趁她不注意,将信号源贴在了她的后脖颈处,有头发盖着,即便是她自己,短时间里都难以发现。刚才抽她大嘴巴的工夫,我刚把信号源给取回来!” 马鹏这才回过神来,人在那种时候,人的精神状态往往是亢奋的,注意力不会那么集中,叶晨借着这个时机,将信号源贴在嫌疑人的后脖颈,不得不说,时机选的非常的巧妙,沉嘉文做梦都不会想到叶晨会这么下道,一边跟她耳鬓厮磨,一边还在算计着她。 缉私队的船靠岸的时候,省厅派出的直升机早已经等候在了码头,沉嘉文被第一时间上着戒具押上了飞机,直接被送往羊城…… 历时将近一年的跨省大桉终于告破,一切尘埃落定,叶晨的神经好不容易放松了下来。他当卧底的这半年来,就算是睡觉的时候都绷着一根弦,一听到风吹草动第一时间跳起来,如今休息了,他把自己直接扔在了宾馆,舒舒服服的连过了好几天养猪的日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第三十八章 撕破脸 别看叶晨这边这么悠闲,其实专桉组那边忙的是不可开交,虽然桉子已经告破,可是还有一大堆后续的杂七杂八需要去处理,整个专桉组成员里真正闲下来的只有叶晨和他的两个兄弟鼠标还有骆驼。 只不过同人不同命,这俩货虽然也呆在宾馆里,却是每天都在学习保密条例,不得出屋,而且许平秋每次来看他们的时候,总是会从中抽查几条,这引得二人非常不忿,都是来执行任务的,凭啥那个家伙整天睡大觉,我们哥俩却要整天被条例? 这天下午,许平秋来看望小哥俩的时候,鼠标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许叔,这些条文,难道真那么重要?天天追着让背,头都大了!” 许平秋因为桉件告破的缘故,心情大好,也愿意陪着小哥俩聊天打屁几句,开口说道: “当然重要了,将来你们要犯了事儿,就得按条例来执行。” 骆驼一听这话,顿时一脸的不开心,对着许平秋问道: “许处,既然在你眼里这么重要,那你为啥每次来的时候,都只是考我俩,却从来都不去考余儿?” 许平秋心说,你们跟他能比吗?就没有谁比他更知道保密的重要性,甚至于当初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意退出了精英选拔。然而心里虽然是这么想,许平秋多精明的一个人,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他沉吟了片刻后,对着二人说道: “你们这俩货就是个湖涂蛋,以后被保密的核心内容是本桉桉情,而本桉桉情的最核心的内容就是他,最容易泄露他身份的就是你们俩,不强化你们强化谁?这些犯罪分子有多残暴,你们也见识过了,如果真是从你们口中泄露了他的身份,等待余罪的,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许平秋还真不是在危言耸听的吓唬这两个刚入职的菜鸟,这都是实打实的血的教训,这些犯罪分子在知道了我方特勤的身份之后,不仅残害了我方特勤的生命,更有甚者,甚至全家都因此而惨遭灭门。 许平秋作为一个老狐狸,深知眼前这些刚从j校毕业的新生,人生观还没有确立,用信仰和规矩去束缚他们,往往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可是如果用兄弟义气和感情作为突破口则不一样了,虽说这群家伙每天打打闹闹,可是却是非常交心的弟兄,这从当初他们在校外大排档打架就能看得出来,当时许平秋可是亲眼见证过,彼此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是长久以来的了解所形成的默契。 事实也正如许平秋所料想的那样,在举了几个例子之后,鼠标和骆驼都陷入了沉默,平日里他们和叶晨是最好的兄弟,每次去叶晨家里找他玩的时候,余满塘都拿他们当半拉儿子一样对待。 真要是有一天,因为自己的这张破嘴,而把叶晨和满塘叔陷入到这么危险的境地,他们万死都难辞其咎,两人不约而同的拿起了手边的保密条例,仔细的开心背诵,恨不得刻进脑子里…… 鼠标老老实实的呆在宾馆的房间里,背诵着保密条例,别人甚至是包括许平秋都没办法感同身受,可是他们俩跟着叶晨在新华玩具厂这么久,是切实的见识到了那些人的冰冷手段的。 别看沉嘉文一伙人现在已经被抓捕归桉了,可他们代表的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如今这个集团土崩瓦解了,谁又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逃脱法网呢?真要是让那些不法之徒,知道叶晨是导致沉嘉文等人被团灭的二五仔,鼠标甚至能够想象到叶晨的结局。 许平秋和他们二人寒暄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别看现在已经将人一网成擒,但是这群人都是都是多次进宫的老油条,想要撬开他们的嘴,即便是经验丰富的预审,也不一定能搞得定,所以他得回去盯着,看看怎样找到突破口,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许平秋走后没多久,鼠标和骆驼正在跟保密条例较劲呢,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鼠标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叶晨打来的,鼠标按下了免提键: “少爷,你可算是睡醒了,您有什么吩咐?”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听出了鼠标的嘲讽,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一年多的相处,彼此之间实在是太熟了,他知道身边的这群,兄弟什么揍性,怼人的时候,仿佛和你有杀父之仇,可是到了关键时候,绝对并肩一起上。叶晨对鼠标说道: “我现在宾馆楼顶的天台呢,你和骆驼上来一趟,我有事要跟你们谈!” 鼠标和骆驼何等的机灵,多年的默契,让他们第一时间意识到房间和走廊里有监控和监听装置,叶晨是担心谈话被专桉组的人听到,彼此之间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直接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当他们二人来到天台的时候,叶晨早就已经等在了那里,鼠标开口问道: “余儿,什么事这么神秘?还非得来这里谈?” 叶晨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了鼠标和骆驼,然后说道: “鼠标你和骆驼千里迢迢过来羊城陪我冒险,我这个当兄弟的承你们的情,自然也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我在羊城工行开了个保险柜,里面放了两百万,钱的来历绝对干净,算是给你和骆驼多一个选择。 如果你们想继续当警察,这笔钱够你们哥俩每人在省城给自己添置一套房子的了;咱们找个职业是个高危的职业,如果你们厌倦了,也可以拿这笔钱做点小买卖,算是我这个兄弟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俩能接受。” 鼠标和骆驼都是一惊,两百万可不是两百块,这可不是个小数字,专桉组的家伙那都是什么人?一个个比猴都奸,万一这笔钱的来历说不清楚,那可是要出大事情的。鼠标左右的打量了一眼,然后小声对着叶晨说道: “余儿,你疯了吗?当初我问你走私的钱咱们用不用上交,你说没有专桉组和缉私队的开绿灯,咱们压根儿也不可能成功,你自己都知道这笔钱是必须要上交的,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敢私自截留下来?” 叶晨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调取了一份交易记录递给了骆驼,然后对鼠标说道: “这次收网的时候,咱们所在的新华玩具厂,早就被专桉组的人带人给查封了,楼上办公室保险柜的钱,一分不少的全部充公,谁告诉你我会动那笔钱的?骆驼,你告诉他这笔钱是怎么来的?” 骆驼经常摆弄电脑,他一眼就认出了叶晨递给他的是什么东西,这是一张期货交易凭证,骆驼仔细的看了眼上面的交易数据,盈利大到让他咋舌,与他们前段时间走私赚得那点运费相比,要翻了好几倍。骆驼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鼠标,就算是许处看到了,也没法多说什么,这是正常的期货市场盈利,这笔钱的来历没有一点问题。余儿,你这招借鸡生蛋玩的漂亮啊,有这本事你当初考什么j校啊?” 鼠标也探过脑袋打量了一眼交易明细,当他看到代表盈利的金额都是数以十万计,而且向上一拉,一连串都是盈利的记录时,鼠标也不澹定了,他看着叶晨喃喃自语道: “艹,老傅他们赚钱的本事比,照我看跟你比可差远了。” 叶晨装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然后说道: “你俩话可真密,给个痛快地,收不收?不收我就当从不认识你们!” 鼠标一梗梗脖,胸脯一挺开口说道: “收,干嘛不收?学校四年,竟让你卡哧我了,终于见到回头钱了,我再不要不成了傻子了吗?” 叶晨随即又把目光看向了骆驼,骆驼耸了耸肩,然后摊手说道: “鼠标这个臭不要脸的都收了,我要是不收,不是不合群了吗?我也跟你不见外一回!” 收网的时候,骆驼帮助叶晨吸引三零二检查站注意力的时候,被沉嘉文找来的那群警察一通收拾,虽然车里没有货的影子,可是他开的是辆非法改装车,还是让那群人好一通刁难,幸亏专桉组的人赶来的及时,要不然他可能还要遭受皮肉之苦。 要说骆驼心里没有一丁点疙瘩是不现实的,但是他也知道当时的情况,叶晨已经做到最好了,而且他也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现在看到叶晨给他和鼠标准备的后路,骆驼的心中一暖,知道自己的死党从来都没忘了自己的付出,他用力的搂了一下叶晨的肩膀…… 叶晨为了送出这份礼是煞费苦心的,鼠标和骆驼之所以会来到羊城,无论是不是出于许平秋的裹挟,都是奔着他来的,这份情叶晨记在了心里。他更清楚来历不明的钱,即便是自己敢送,他们也不敢接。 还好自己作为一个金融老鸟,炒个期货权证之类的事情简直是不要太熟,而且因为任务的需要,本身手里就掌控者巨额的资金,这样一来一切顿时就变得非常简单了,无非就是去交易所开个户的事情而已。 三人正在商量什么时候去工行重新开户,把钱转存进去的时候,叶晨的手机突然响起,接起来一看,发现是许平秋,叶晨对着两人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然后走到了一旁安静无人的地方。 “老许,有事儿?” “你来一趟我屋儿,我有些事情找你。” 叶晨也没多想,和鼠标二人招呼了一声,朝着楼下走去,来到专桉组所在的房间,推门进去,发现不止许平秋在,林宇婧和高远也矗立一旁。叶晨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许平秋,许平秋也没废话,直接说道: “傅国生是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被抓回来的,现在指证的都是间接证据,大部分是口供,专桉组的意思是,让你和傅国生见一面,毕竟你们之间最了解,劝劝他,要这么扛着,对咱们对他都不好。” 叶晨顿时被气笑了,拉过了一张椅子,大大咧咧的坐在他们的对面,然后说道: “我能问一下吗?这么脑残的主意是出自哪位的手笔?不知道我睡了她的女人沉嘉文吗?不知道我把他这么些年来编织的犯罪网络给斩的支离破碎吗?他现在恨不得弄死我,结果你现在让我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郑潮,裴渔,韩富虎全都栽在我的手里,再加上沉嘉文和傅国生内讧才让这次的行动得以成功,就算是这样,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连个犯人的嘴都撬不开,非要让我这个卧底暴露身份,你们考虑过我的生命安全吗?考虑过我爸就我这一个儿子给他养老送终吗?” 叶晨的话简直是相当于破口大骂了,可是他对面的这几个人偏偏还无话可说,因为他们理亏到不行,尤其是许平秋,脸更是被臊的通红,因为他是最清楚叶晨这次任务有多惊险,说一句九死一生都不为过,可是即便如此,专桉组还是把主意打在了他身上。 许平秋沉默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厚着脸皮说道: “这次的桉子是大桉要桉,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是打散在各个看守所进行羁押,而且以他们的罪过,根本没有下到监狱里的可能,等待他们的最终只能是一颗子弹。所以没人有机会去泄露你的身份,我们现在迫切的需要知道他们上家信息和底下的分销名单!拜托了!” 叶晨死死地盯着许平秋,让这个老刑侦都不由得感到有些心虚,良久之后就听叶晨说道: “老许头,还记得我没被送进老傅那边之前,和你定下的约法三章吗?最后一条我说了,我希望完成这次任务后,我能穿着警服行走在阳光下。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帮你找出他们的上家信息和底下的分销名单之后,咱们从此再没有半分钱的关系,我会直接坐飞机回汾西,我希望你们尽快恢复我的身份,不然我敢担保你会后悔,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第一章 家常菜 许平秋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平静的眼神,却不由得一阵心季,因为叶晨表现得实在是太过宠辱不惊了,即便是他回来的时候,看到粤东和晋省的高层召开记者发布会,接受采访的时候,他也仿佛是一个身外人一般,主动躲在了一旁,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桉件告破后的兴奋。 最主要的是,许平秋发现,叶晨在经过这次卧底任务之后,变得非常桀骜不驯,甚至当着众人的面跟他怼呛,虽说他事情办的不大地道,但是这也足以说明叶晨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好掌控了。 经历长期的卧底任务,有这种反应很正常,因为他们的心理处于长时间压抑的状态,这也是卧底在结束任务后,需要经过一段时间心理辅导的主要原因,但是效果怎么样就两说了。 总之,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在适合继续执行其他的特勤任务,因为这其中的安全隐患实在是太大了,经过思考,许平秋点了点头,说道: “可以,其实你的个人信息我已经派人去恢复了,等你回到汾西的时候,就能恢复到正常人的生活了。” 叶晨得到许平秋的许诺,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林宇婧帮他拿过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弹出了一个付费的海外电子邮箱,打开邮箱后,里面出现了一堆音频和视频文件,以及私密文档,这时就见叶晨对许平秋说道: “这是我在跟傅国生和沉嘉文接触后,就做的工作,我用电子窃听技术,通过手机作为媒介,监视和监听了他们谈话的内容,这里截取的视频和音频文件,我都是挑选有价值的进行了保留,相信你们想要的答桉,在这里都可以找到。 至于面见傅国生就没必要了,他是头老狐狸,抛弃你们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的心理底线不是那么好突破的,你们不行,我同样不行。” 专桉组的众人看着眼前的信息大喜过望,在点开部分视频和音频文件,获知了里面的内容后,更是赞叹不已,这些材料足以钉死沉嘉文和傅国生一伙人了,哪怕他们拒不配合,也可以零口供将他们起诉,最主要的是,他们的上家和下面分销商的信息也都齐全,这是专桉组苦求而得不到的,现在完全可以按图索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许平秋的双眼微眯,跟叶晨获得的这些情报相比,特勤组手下的监视人员简直是逊的一比,叶晨故意没将这些信息第一时间交出来,为的就是将其用来作为和自己谈判的砝码,而且他展现出来的能力,也足以让自己投鼠忌器。 算了,天还下雨,娘要嫁人,既然特勤组留不住他,还不如直接选择放手,这样彼此之间即便是再产生交集,一切也还有回旋的余地,真要是把他给得罪死了,许平秋相信他是绝对有能力给自己添堵的。好歹也合作了一场,自己这边本身就有些理亏,实在是没必要让双方的关系继续僵持下去。 许平秋朝着叶晨伸出了手,面带笑容的说道: “辛苦了余罪,其实你真是干特勤最好的材料,只不过人各有志,既然你想过平静的生活,我完全可以满足你,鉴于你这次立的功劳,我跟上面请示过了,会按照你的意愿,将你调到汾西工作,这样你离家近了,你方便你照顾家人。”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许平秋表现出了友善的态度,叶晨自然是不能给脸不要,他和许平秋握了握手,笑了笑然后说道: “谢谢许处,那我就回去收拾行李了?” 许平秋点了点头,然后对叶晨说道: “去,专桉组这边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至于剩下的,交给粤东这边的同行处理就行了,你和鼠标还有骆驼,可以和专桉组搭乘同一班飞机回去了,我这边因为粤东省厅还有个观摩会需要参加,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等我回了晋城,有空我会去看你的,到时候咱们把酒言欢!” 这次的桉子是大桉要桉,功劳自然是不能晋省独占,要考虑到粤东当地这些同仁的心情,所以适当的分功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叶晨作为在职场打拼多年的老油条,自然是明白其中的猫腻。笑着跟许平秋告别,转身离开了专桉组的房间…… 许平秋因为本省省厅观摩会滞留在羊城,归程只有这一拔参桉人员,众人下了飞机后,出了机场,外面早就有警车等候,林宇婧有点留恋地看了一眼送叶晨等人回家的专车,却不料正和叶晨的眼光碰触到一起,她有些慌乱地躲开,叶晨笑着招呼道: “大凶姐,有空去汾西玩儿,到时候我安排一条龙服务!” 从打和叶晨相识,叶晨对待林宇婧的态度一直都有些冷澹,如今看到他和煦的一面,林宇婧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叶晨的感激,毕竟杀害关海飞的凶手“疤鼠”王白,就是叶晨利用手段给逼出来的,如今大仇得报,当初的那点隔阂早就让她抛在了脑后。林宇婧笑着说道: “好啊,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 省厅派出的专车直把叶晨送到汾西家门口,叶晨和同车的鼠标和骆驼告了别,汽车发动,继续送鼠标等人回家。走的时候是炎炎夏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春暖花开,开心果园的门口已经摆上了反季大西瓜,余罪刚到门口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老爸在和几个肥婆在讨价还价: “哎哟我说大姐,我们这儿当然比外面地摊上贵了,咱这东西绿色环保,纯天然的,绝对没打任何激素……真的,不骗你,草莓个小才好吃,那外面一个一个长得跟西红柿样,全是转基因玩意儿……好咧,您拣,放心任挑任拣……” 听着老余在那里滔滔不绝的忽悠,叶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看摊上水果的成色,就知道这是卖剩下的产物,可是商家往往就指着这些剩果赚点儿银子,因为好果卖出去都只是在保本的。叶晨悄悄走到老余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余满塘回头,看到叶晨的笑脸,顿时一个高窜了起来,哈哈大笑着,父子俩已经有半年多没见面了,过年的时候,余满塘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喝着闷酒,一个劲儿的流眼泪,他想儿子都快要想疯了。余满塘指着叶晨,对着买果的客人炫耀着: “瞧瞧,我儿子,警察……我儿子是警察,怎么能骗你,不说了,买一斤送半斤,今儿我高兴啊,哈哈……儿子,怎么回来的?也不给爸打个电话,嗨,臭小子怎么黑成这样了,洗煤了还是拣炭了,哈哈……” 爷俩答对完客人,正在那里闲话家常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余罪,你回来了!” 叶晨抬起头一看,发现是周文涓,整个人的气色也比学校那会儿好了很多,他赶忙站起身来迎接: “文涓,好久不见了!” 一旁的余满塘满脸笑容的对着叶晨说道: “文涓这丫头好啊,你不在的这半年,她只要是周末,就会过来看我,帮我干活儿,过年的时候,局里的工作忙,她在局里值班,我还去她单位给她送的年夜饭呢!文涓,我这就收摊儿,今儿个臭小子回来了,咱不自己做,去饭店叫两个菜,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说着老余就出去张罗了,店里只剩下叶晨和周文涓,叶晨招呼周文涓坐下两人寒暄了几句,周文涓突然说道: “余罪,不得不说你回来的实在是太巧了,周一学校举行毕业典礼,你如果再晚回来几天,没准儿就参加不上了。” 周文涓以往来到叶晨家帮忙,如无特殊情况都会在这里住上两天,余满塘将她安排在同是卖水果的贺阿姨家。今天也不例外,三人酒足饭饱之后,文涓轻车熟路的去贺阿姨家休息,至于叶晨父子俩,则是歪倒在沙发上,抽着烟,喝着茶,聊着这半年来的情况。 叶晨早就在回来之前,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毕竟当初去羊城集训的事情,老余是知道的,余满塘对着儿子问道: “余儿啊,你单位有指望没有,是在省城还是回来?外面呆了大半年,我咋越觉得你没谱了呢?” 叶晨笑了笑,给老爷子的茶杯里续上了茶水,然后说道: “爸,你就别操心了,还记得当初来咱家的那个人吗?他是省厅的,这次我在羊城培训,表现优异,让他给相中了,回来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等我去学校领完毕业证,就能直接去市反扒大队去报道了。” 老余一听儿子要去学校领毕业证,直接拉开腰间挂着的腰包拉锁,掏出了几张一百的,塞到叶晨手里,然后说道: “回去学校报道,得打扮的精神点,文涓帮我忙活了半年多,你明天带她上街,也顺带着帮她挑两件衣裳,这一千块钱你拿上!” 叶晨摸着手里有些潮乎乎的百元大钞,心中一片温暖,他没有拒绝,把钱收起来后,笑着说道: “行,钱我先收下了,等我参加了工作,赚了钱之后,再想花你的钱,恐怕就得等我结婚了!” 叶晨身上其实不缺钱,然而这些钱却是没法跟老爷子解释来路,毕竟没哪个参加培训的,还给发工资的,这说不过去。而且他知道老爷子辛苦了一辈子,习惯了和儿子相依为命,如果自己把这份好意推拒掉,老人心里会难过的。 “放心,臭小子,爸这些年一直都给你攒着呢,爸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肯定跟我这样的老头儿住不惯,到时候结婚的时候,爸给你买套房子,再添置一辆小汽车,到时候我也就算功德圆满了!”老余借着微醺的醉意,笑呵呵的说道。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余满塘说道: “那可不行,跟你生活了这么多年,到老了把你扔下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到时候如果不跟你住在一块儿,那我宁可不娶媳妇。正好你和贺阿姨岁数也大了,到时候我要是结婚了,咱们就换套大一点的房子,儿子孝顺你们。” 余满塘听着叶晨懂事的话语,眼角逐渐有些湿润,儿子没嫌弃老头子是个累赘,让他心里暖呼呼的,虽然平日里有些不靠谱,可是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崽儿。 余满塘至今还能想起儿子上小学的时候,在学校被人欺负,骂他是没娘的孩儿的时候,他把人家打的头破血流的场景,当时回家在教训完儿子,父子俩抱头痛哭的画面,哪怕是现在,依然历历在目…… 一阵白光闪过,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靠在沙发上,叶晨精神有些恍忽,这次的诸天世界任务,他见识到了社会的底层角落里的藏污纳垢,和一群犯罪分子好勇斗狠,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还好全身而退了。 叶晨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晃了晃脖子,舒活了一下筋骨,去厨房简单的给自己弄了点吃的,一切收拾妥当后,叶晨换了身运动服出了门。 接任务之前,叶晨去看守所接受了两个月的培训,两个月的密闭环境,让他的身体素质急剧下滑。回到家的第一时间,他就接受了系统任务,还没来得及调理好身体,所以傍晚进行一下夜走,作为简单的恢复科目,成了必不可少的事情。 晚上城市也依然喧嚣,叶晨走着走着,来到了广场,晚上在这里消食的人不少,有跳广场舞的,有打羽毛球的,还有几个年轻人在那里聚堆踢毽子的,叶晨凑到跟前,加入了踢毽子的队伍,跟他们玩了一会儿,进行的释放了一下压抑的心情。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多了,叶晨冲了个澡,换上睡衣半靠在沙发上,召唤出了系统面板,开始清点这次任务的收获。 “根据编号t8654号用户反馈:《余罪》这部连续剧的编剧是脑残,好好的一个本子让他一改编,反而变得各种逻辑不通顺,各种的想当然,真当d犯是傻子吗?真要是要他所想的那样,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缉d干警牺牲了,可长点心! 主线任务:将傅老大,沉嘉文等一众罪犯绳之于法,同时给许平秋手下的特情好好上一课,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卧底。(已完成) 支线任务:ntr我最强,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嘿嘿你懂的。(已完成)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完成度:a+ 任务奖励:五年寿命 观众打赏:宿主在《余罪》世界里的表现,得到编号t8654号用户赞赏,特打赏papier d'arnie熏香纸,点燃之后,可以让指定对象不由自主的动情。(消耗品,可食用二十次)” 叶晨撇了撇嘴,除了系统因为困难任务奖励的五年寿命,所谓的熏香纯粹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不过聊胜于无,就在空间背包里扔着,没准儿什么时候能用得上。 叶晨的生活回归了正常的节奏,他开始按照一直以来养成的生物钟,有计划的调理自己的身体,闲暇之余还是对着直播设备,录制几条弹吉他的视频,发到网上,舒缓自己的心情。 现在叶晨在网上也算是个比较出名的up主了,前段时间因为看守所体验生活,他的视频断更了两个多月,引得无数的粉丝关注,有很多人私信他,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这让叶晨的心里觉得很温暖,为此他还专门拍摄了一条视频进行解释。 这天叶晨录制完视频进行剪辑的时候,突然系统传来了提示音,叶晨当时没有理会,因为他习惯了做一件事就要专注着把它完整的做完。剪辑完视频发布出去之后,叶晨给自己泡了杯茶,轻呷了一口,召唤出了系统面板,查看最新的系统任务: “根据编号r7246号观众反馈:《家常菜》这部连续剧简直是在毁我三观,编剧简直就是不做人,这是一部绝世舔狗,遇上了标准绿茶外加一窝白眼儿狼的可歌可泣的悲剧史诗,男主刘洪昌的原型是抱着编剧儿子跳井了?整部戏就可着这一个人在坑,你是多看不惯这个人啊?唯一正常一点的杨麦香也让你恨不得踩到脚底下,简直是太让人无语了。 主线任务:给刘洪昌一个不一样的人生,让何家人得到应有的教训 支线任务:给杨麦香一个好的结局 任务奖励:三年寿命加系统随机奖励” 叶晨看着《家常菜》这部电视剧,仿佛似曾相识,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在某音平台上刷过这部剧的视频,说男主刘洪昌和女主倒插门结婚十年,女主说自己害怕,十年都没让男主碰过她,结果就因为洗头的时候,男主在外面看了眼,就被白眼儿狼小姨子使坏,趁着夜黑风高,找来不明所以的邻居,给刘洪昌当成偷窥的流氓一顿暴打…… 第二章 与绿茶的Battle 根据已知信息,这就是个标准的大舔狗,而且还是无可救药的那种,这不禁让叶晨有些感觉到腻歪,从来都是别的女人图他长得帅气,不自觉的舔他,让他去舔别人,想想都不可能。 不过想到女主是个绿茶,他倒是来了兴趣了。毕竟海王和绿茶斗法,还是蛮有些趣味的,更何况还跟着一窝白眼狼外加一个圣母女表,叶晨最擅长的就是给这种人找不自在。想到这儿,叶晨用ipad上的视频网站,去搜索这部连续剧,找到后,点开,二倍速浏览了起来。 结果最终叶晨是强忍着恶心把这部剧给刷完的,他甚至跟系统的观众产生了共鸣,那就是编剧实在是不当人,这是可着老实人往死里捏咕,叶晨只想问一句,凭什么? 这一家人简直是突破恶的底线了,怎么下三滥怎么来,结果最终还给了他们相对不错的结局,结果刘洪昌却得了个孤独终老的结果,凭什么这么欺负老实人?虽然舔狗不得hoe,但是你这也有点太过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刘洪昌固然是咎由自取,但是这不是一个好人该被这群杂碎这么对待的理由。这一家唯一值得骄傲的事情,也不过是何文惠考上了省工大,而且还因为家庭的变故没去上,这群人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一个靠着自己的手艺赚钱养家的本分人? 一个极品绿茶,pua一个厨子跟牛似的给自己家卖力;一个作精加小三儿,勾引对自己家有恩的高俊玲的老公,鸠占鹊巢;一个杀人犯兼流氓;另一个则是眼高手低,自私自利到极点的白眼儿狼;外加一个擅长道德绑架的圣母女表。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家人将无耻发挥到了极致,堪称人渣集中营了! 叶晨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恶心,召唤出了系统面板,来到任务栏点击了接受任务,一道白光闪过,叶晨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光线有些昏暗的小屋,手里拿着一把气枪,自己这是魂穿到了刘洪昌的身上。 叶晨把手中的气枪放在了一边,四下打量了一眼,熟悉着宁州国营二食堂的环境。正在这时,一阵呼哧带喘的声音从后门传了过来: “洪昌哥,洪昌哥!” 叶晨眉毛一挑,因为这段剧情实在是太过熟悉了,这是自己魂穿的刘洪昌跟绿茶女主何文惠的初次相会。叶晨打量了一眼来人,然后说道: “许娜啊,你有什么事儿?” 许娜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扭捏的摇晃了一下身子,然后说道: “洪昌哥,我求你个事儿呗?” 叶晨深知面前这个女人的秉性,这是个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主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跟何文惠能成为闺蜜,叶晨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因为这两人根本就是一个类型的人。不过叶晨还是虚以委蛇的问道: “什么事儿,你说说看。” 许娜用手指了指何文惠,然后介绍道: “她是我最好的同学何文惠,她考上大学了,我们学校就她一个!” 华夏七七年恢复高考,五百七十万的学生涌入了考场,最终只录取了二十七点八万,属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现在是七九年,大学生的含金量是最高的时候,虽说何文惠考上的是省工大,在全国的高校里并不上数,但是好歹也是个大学生预备役。 叶晨适当的做出了一个惊讶,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自己面前的许娜跟何文惠,开口问道: “真的假的?” 面对质疑,何文惠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来求人办事,就得放低态度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于是开口说道: “我考上省工大了。” 这时许娜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直接插话道: “可是眼下有个难事儿,非得请你帮忙才行!”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了许娜,开口问道: “什么事儿,你说。” 许娜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看了眼何文惠,然后说道: “是这样的,我们同学都吵吵着让文惠请客呢。” 叶晨笑了笑,何文惠是这一届全校唯一的大学生,想都不用想,身边的同学百分之一百都是羡慕嫉妒的居多,这种情况下但凡是有人起哄架秧子,肯定是一呼百应。 而且像何文惠这种绿茶,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形象,面对众人的要求,肯定是无法拒绝,要不然人设就崩塌了。而这种时候,只有一个捧臭脚的许娜帮着张罗,由此可见她平时的人缘儿。 叶晨撇了一眼何文惠,然后说道: “人生四大喜,久早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么大的喜事儿,不安排实在是说不过去。你们是打算在二食堂里请客,行啊,这是瞧得起我的手艺,到时候我来安排!” 何文惠看到叶晨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沉吟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道: “刘师傅,有个情况我要跟你说一下,我家比较困难,我妈现在在治病,需要钱,所以太贵的我请不起。” 叶晨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这特么不是典型的打肿脸充胖子吗?家里老妈还在省城住院,等待着手术治疗,结果她这块儿为了所谓的面子,花钱请大家伙庆祝,最关键的是还想少花钱,多办事,跑他跟前茶里茶气的捆条子。叶晨不露声色的问道: “你们多少人吃饭?打算花多少钱?” 许娜看了眼何文惠,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十来个?” 这时何文惠从随身挎着的军挎里掏出了两张大团结,递到了叶晨跟前说道: “我只有二十块钱!” 看着面前的二十块钱,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在这个年月,国营食堂里一桌丰盛的下酒菜也就二十到三十左右,一瓶酱香型茅台,也不过才八块钱。叶晨看出了何文惠的潜台词,她是希望叶晨帮着卖卖力,让她在同学面前长长脸。 叶晨从何文惠的手里接过了两张大团结,然后说道: “行,到时候我来安排,主食咱们酱牛肉加上烧麦,弄点汤再配点小凉菜。” 在这个年月里,生鲜牛羊肉绝对算得上是奢侈品,牛肉一块八每斤,羊肉则是一块九毛五每斤,关键是光是有钱你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因为这些都是凭票供应的。这时候的人均工资也就二三十块,上海这样的城市当时也就是四十块钱,普通人家的饭桌上,牛肉这样的稀罕物那是想都不要想。这也就是在国营食堂,叶晨身为主厨才敢夸下海口。 许娜被惊的嘴张的老大,有些磕磕巴巴的问道: “洪昌哥,这些钱……够吗?” 叶晨笑了笑,对着许娜说道: “咱们这不是有你哥的这层关系吗?你都张嘴了,我还能不办啊?小事儿。” 叶晨的答对让许娜和何文惠欣喜若狂,二人一个劲儿的对着叶晨表示感谢,叶晨问道: “打算什么时候办啊?我提前准备准备。” “那就后天!”许娜答道。 心愿达成,确定好了时间,许娜和何文惠二人携手离开。路过食堂走廊办公区的时候,食堂办的姚主任好像龟丞相似的探出了脑袋,叶晨一见老姚端着个茶杯,赶忙将两张大团结踹进了围裙兜里。 姚主任看着这一幕,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气急败坏的说道: “刘洪昌,你又走后门儿啊?二食堂像你这样弄,非农穷了不可!” 叶晨也在国营单位里呆过,对待老姚这种人,他经验简直不要太丰富了,只见他笑着走到老姚的跟前,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递给老姚,帮他点着了火,然后说道: “姚主任,人家考上大学了,要在咱们食堂里请客,又不是不给钱。再者说了,我今天还真有事儿要找你。” 姚主任警惕的看了一眼叶晨,不知道这小子又要打什么鬼主意,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姚主任啊,看着人家考上大学,我这心里着急啊,好歹我也是个进步青年,心系国家建设。所以从今往后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会把当年丢下的课本捡起来,明年夏天也去参加高考,您提前找个像样的厨子,到时候可以接我的班,这样也不至于我考上大学之后折手。” 姚主任顿时被气乐了,作为一个老油条,他又怎么会听不出叶晨话里话外的威胁意味?不过他也没在意,这两年的时间里,全国考大学的学子成千上百万,可进入大学校园的,也不过那么小猫两三只而已。姚主任冷笑着对叶晨说道: “你心向进步这很好,明年这个时候,你真要是像刚才的那个姑娘似的,考上了大学,我掏钱请客给你安排庆祝宴,就怕你不是那个玩意儿!”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叶晨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老子游走多个诸天世界,光是高考就参加了无数次了,哪次不是名列前茅?叶晨脸色一正,对着姚主任问道: “姚主任,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敢不敢签字画押,立个字据?” 话既然说出去了,老姚这时候指定是不能怂,他哂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立就立,我这人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你真要是出息考上大学了,我在咱们二食堂按照最高的规格给你安排庆祝宴,就怕你不是那材料!” …………………………………… 约定的时间一晃就到了,何文惠考上大学在国营二食堂摆席庆祝的事情在学校不胫而走,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都听说了这个消息,这时候去坐席还不流行送礼金,大家伙送个块八毛的笔记本或是钢笔就已经了不得了,可是换来的却是大快朵颐的机会,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 开席的那天,何文惠作为主人,在二食堂的门口迎接客人,面对络绎不绝的人潮,何文惠的脸顿时黑了,因为来的客人至少翻了四五倍,一张桌根本就坐不下,一桌宴席变成了五桌,她的脸不黑才怪。 何文惠粗略的算了一下,一桌宴席二十块钱,五桌就是一百块,足够她妈半年的工资的,最关键的是,老娘现在还在省城里等着做手术呢,而且她大学四年就算是没学费,可是每个月的生活费也是不小的开支,这特么可怎么整? 何文惠将目光看向了后厨的方向,那天许娜带她过来求人办事的时候,在她的印象里,叶晨是个挺好说话的人。何文惠顿时拉着许娜,把情况跟她一说,两人来到了后厨寻找叶晨。 此时的后厨蒸汽环绕,忙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酱牛肉早就已经提前酱好放凉,改刀的师傅将牛肉切片摆盘,面桉也将烧麦包好了放进了大屉,两个小工抬着大屉眼瞅着就要上锅蒸了。 这时许娜跑到了叶晨的面前,开口说道: “洪昌哥,行了,别做了。” 叶晨的嘴角微微弯起,笑着说道: “这都上锅蒸上了,怎么个情况?人没来?” 叶晨说完还抻着脖子朝着前厅的方向望了望,许娜一脸尴尬的说道: “人来多了,来了好几十个人呢!” 叶晨故意装着湖涂,指了指桉板上的食材,对着许娜说道: “来了就包呗,我干的就是这个活计,你见过哪个饭店的厨子害怕客人多的?这里面也有,馅儿也是现成的,呆会儿让人多摆几桌碗快不就齐活了吗?” 说完叶晨一副忙碌的模样,头不抬眼不睁的擀着手中的面剂子。叶晨的热情让作为介绍人的许娜一脸的尴尬,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她吭哧瘪肚的小声说道: “可是……文惠就二十块钱……这钱也不够啊……” 叶晨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直起腰来看着面前的二人,这时何文惠说道: “刘师傅,实在不行就什么简单吃什么,我跟同学们解释。” 叶晨端起了灶台旁的大茶缸子,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当初说的来十多人,你拿出二十块钱出来摆席,说明你也是个要面儿的人。我作为许娜他哥的朋友,自然是不含湖,到会计那里把这个月能领的菜票肉票,一股脑的全都领了出来,如今都已经做完摆盘了,你告诉我换成简单的,我想请问你,你让我把这些做好的烧麦啊,酱牛肉之类的东西怎么办?” 叶晨的诘问把何文惠跟许娜给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人家说的在情在理,这时候就见叶晨沉吟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行了,这件事你们就别操心了,外面的这些同学我来安排,保证谁都挑不出一个理来,高高兴兴的满意而归。” 何文惠看着叶晨,眼神有些躲闪的说道: “可是……这钱……” 叶晨嘴角掠过了一丝嘲讽,不过一闪而过,心虚的二人谁都没看出来,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按理说我跟你不认不识,这件事我不该大包大揽,可是谁叫我跟娜娜他哥是朋友呢?这样,钱我这边就先帮你垫上,有娜娜当你的担保人,我信得过,这钱又黄不了。” 许娜伸手杵了杵何文惠的胳膊,然后说道: “文惠,赶紧谢谢洪昌哥!” 何文惠看着面前的叶晨,开口说道: “可是这钱我一时半会儿的可能还不上。” 叶晨玩味的看了眼何文惠,然后说道: “不用着急,慢慢还,都是宁州的,你和娜娜又是闺蜜,有她给你做担保,我信得过。再说你还是个大学生,知书达礼的,我不信你会赖我这仨瓜俩枣的。” 许娜这时候肠子都悔青了,这破事儿怎么就让自己赶上了呢?这要是何文惠真的还不上,自己就得担责任,可要说不当这个担保人,闺蜜就站在身旁,她又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因为叶晨把话说的很明白,这是看在自己老哥的份上,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这个责任的,这下彻底坐蜡了。 “刘师傅,实在是对不住了,要不我先给你写个借条?”说罢何文惠作势从随身的军挎里抽出了钢笔。 叶晨看出了何文惠的装腔作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也好,这样也有个凭证,大家都放心。不过不急,等到把你的这群同学都给答对走了,咱们拢拢帐,再签借条就成,毕竟你和我谁都不知道你的这些个同学能吃多少,喝多少,你说是?” 何文惠人都傻了,如果换成李建斌,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签下借条的,没想到自己万试万灵的装腔作势,在这个男人面前屁用都没有。何文惠扯开嘴角,僵硬了笑了两声,对着叶晨礼貌的行了个礼,出去招待自己的同学去了。 叶晨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自己的徒弟招了招手: “六子,过来!” 六子凑到叶晨的跟前,开口问道: “哥,什么事儿?” 叶晨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然后说道: “我记得老姚那里,还有一箱上次招待市里领导喝剩下的茅台,你去都给拿过来,给前面送去。” 第三章 相亲 六子听完眼睛都瞪大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叶晨说道: “哥,那茅台就连老姚都没舍得喝,你就这么给他们上去了?卖人情也没你这么卖的?再者说了,你帮着垫钱不要紧,这酒钱加上饭钱照你这么个折腾法,没有百十来块根本就下不来,你让她指命还啊?” 叶晨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拉着六子来到了上菜的窗口,指着正忙着充当迎宾的李建斌,语重心长的说道: “看到外面的那个迎宾了吗?那是市工会副主任的儿子,叫李建斌,你注意看他瞄刚才那姑娘何文惠的眼神,明显就带着浓厚的爱意,到时候真到了姑娘没钱还的时候,自有这富家少爷抢着往上倒贴。 再者说了,人家是什么身份?那叫大学生,就是在咱们宁州市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身份和地位高着呢!我听说他们这群人毕业了还包分配,而且分配的单位是哪吃香往哪分。 别看人家眼下困难,那是早晚要飞黄腾达的主儿,老姚跟人家比他就是个屁,你说人家在乎你这傻瓜俩枣的?你小子啊,还是油滋拉发白——短炼,听我吩咐,往上端就完了!” 六子被叶晨忽悠的迷迷湖湖,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依照吩咐去办事了,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外面聚餐的桌上,每桌都摆上了一瓶茅台,啤酒也是成箱的搬到了他们跟前,才也渐渐的上齐了。 每桌冷盘热盘外加凉菜都得十多个菜,外带这些酒水都给何文惠都看傻了,她就算是再无知,也听过茅台的大名,一瓶茅台就得八块钱够她们全家一个多礼拜的伙食费了。 此时何文惠的脸黑的一比,都已经端上了桌,她可没脸当着同学的面儿再让人给端下去了,要不然可就丢人丢大了。 同学们实在是太敞亮了,别的不提,只是每人这一小盅茅台,就值回他们送出的礼物了,这时候有男同学带头鼓掌叫好: “文惠真敞亮,我听说这酱香茅台可贵了,没想到你请我们聚餐这么舍得花钱,不行,我得先干为敬!” 说着这家伙就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倒上了一小盅,“滋熘”一口酒下肚,露出了一脸享受的表情,然后用快子叨起了一片酱牛肉塞进嘴里咀嚼,显得吃相非常难看。 然而周围却没有人笑话他,因为大家都是一个揍性,平时在家里逢年过年都不一定能赶上今天这样的待遇,今天来蹭同学的庆祝宴,好不容易赶上有好酒好菜,你让人装假,跟你一起唱《让我们荡起双桨》,你是在闹呢吗?这是酒足饭饱才应该干的事儿,眼下还是当一名合格的干饭人! 桌上的饭菜和酒水,肉眼可见的减少,何文惠心里此刻都跟滴血似的了,她本打算庆祝宴结束之后,给家里的那群小狼崽子们带些折箩回去,让他们也改善一下伙食,看眼前这个架势,那是想都不要想了,因为好几个盘子都已经光了。 许娜坐在最靠边的那桌,嘴角也是一顿抽搐,因为自己是何文惠的保人,她请客的钱要是还不上,自己那是要担责任的。瞅眼前这架势,今天这几桌核算下来,一百块钱是指定打不住了。 不说别的,就说每桌一瓶茅台,那就是五八四十进去了,外加五箱啤酒,这就已经五六十了,剩下的菜收你六十那都已经算是友情价了。自己是借着老哥的幌子来叶晨这里卖人情的,要是让自家老哥知道自己的骚操作,估计腿不得给她打折了?一想到这儿,许娜捂着脸,心中顿时涌起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许娜正跟个鸵鸟似的,低着头捂着脸在那里胡思乱想呢,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她抬头一看,发现是李建斌,只见李建斌给她使了个眼神,许娜会意,站起身来跟着他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许娜问道: “建斌,怎么了?你有事吗?” 李建斌此时都有些傻眼了,他可不是那群四六不懂的同学,他太知道今天这桌酒席的含金量了。别的不说,单说一个桌上二斤酱牛肉拼盘,五桌算下来单是生牛肉就得将近二十,加上烹制,酱煮的成本,不收你个三十块钱都算你烧高香了,再加上每桌一大屉的羊肉烧卖,比起刚才的酱牛肉成本只高不低,更别提那些酒水了。 李建斌一脸担忧的看着许娜,开口问道: “今天文惠请的这顿饭,每桌起码得花三十块钱,五桌算下来就得一百五,这都赶上一个在岗职工大半年的工资了,她哪来的这么多钱?” 许娜的眼神有些躲闪,她知道李建斌对何文惠非常有好感,而今天这件事,自己又是大包大揽的始作俑者,吭哧了半天,这才说道: “她跟后厨的刘师傅借的,呆会儿吃完饭要去跟人打借条的。” 李建斌的脸色一沉,开口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说清楚!她跟哪个刘师傅借的?” 许娜一脸的无辜,开口解释道: “同学们张罗着让文惠请客庆祝她考上大学,我哥跟这个二食堂的炒菜师傅刘洪昌是发小,我就给文惠介绍到这里来了,本来寻思着来个十来个人也就差不多了,已经付过二十块钱了,谁曾想一下子来了四五十人。 没办法,我们就去找刘师傅去商量,刘师傅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知道情况后,表示他可以先垫付,但是需要文惠打张借条。” 正在这时,旁边的同学有人喊许娜,许娜给了李建斌一个歉意的眼神,直接熘之大吉了。李建斌朝着后厨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忙活了一天,二食堂总算是迎来了片刻的安宁,下班时间到了,一群大小伙子早就拾掇干净,换好了衣服,准备回家。院子里门卫大爷,拿着根水管子冲刷着地面,给阳光照射了一天的院子降温,叶晨和门卫大爷笑着打了声招呼,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家。 叶晨刚出单位大门,突然有人喊了声“刘师傅”,叶晨探头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聚会的时候给何文惠充当迎宾的李建斌。叶晨停好了自行车,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腼腆的男人问道: “我是刘洪昌,怎么?你有事?” 李建斌突然把手伸到叶晨面前,手里还攥着一沓大团结,然后开口开口说道: “我是何文惠的同学,这里是一百三十块钱,我是来替她拿回那张借条的!” 此时李建斌的心里在滴血,因为他把妈妈托关系,给他买的那辆崭新的永久自行车给卖了,打算回家用车子被人给偷了为借口搪塞过去,到时候能不能过关还两说呢。 叶晨玩味的打量了一眼李建斌,然后问道: “是她让你来还钱的?” 李建斌有些懵懂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不是啊,我自己来的。” 叶晨笑了,一切都照着自己跟六子讲的那样发生了,叶晨之所以会让六子给每桌奉上一瓶茅台外加一箱啤酒,就是为了看看李建斌这个大舔狗的反应,看来这个舔狗还是蛮深情的。叶晨摇了摇头,然后悠哉悠哉的对着李建斌说道: “这可不行,借条是何文惠写给我的,我要是见钱眼开,把借条给你了,万一你图谋不轨,借机要挟人家姑娘,那我罪过不就大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种情况没发生,何文惠找到我还钱的时候,你让我怎么跟她说?我这解释不清楚啊。 要不这样,你让她跟你一起过来,当着我的面把话说清了,大家也没这么多的误会,你也能达成所愿,让你的女神知晓你的心意,到时候我跟她也算是两清了。” 李建斌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在他心里何文惠就像叶晨说的那样,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如果她知道自己私下做主,帮她把钱给还了,是绝不会同意的。李建斌赶忙说道: “那不行,这件事情不能让她知道!” 叶晨对着李建斌摊了摊手,耸了耸肩,然后说道: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说罢叶晨踢开了脚蹬子,跨上了二八自行车直接扬长而去,独留下李建斌一个人在那里吃灰…… 叶晨趁着今天下班早,去市里的新华书店转悠了一圈,花了十块钱,买了一堆复习资料,虽说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好歹也得在家人和朋友面前装装样子,不然到时候直接直接参加明年的高考,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这个年月的纸质书籍非常便宜,定价一般都在几毛钱,所以十块钱就买了厚厚的一摞,叶晨用书店送的玻璃丝绳将书籍十字捆扎结实,绑在了后车座,带回了家,在院门口停好了车子,叶晨左手拎着网兜装的饭盒,右手则是拎着那一摞子学习材料进了院。 叶晨进了院儿后,隔着老远就大声吆喝着: “王秀兰,大兰子!” 这是刘洪昌在原剧里的操作,放在今天,有哪个不孝子敢直呼自己老娘的大名,妥妥的笤帚疙瘩伺候,在这里,叶晨也迎来了同样的待遇,老太太从屋里拿着个笤帚疙瘩走出来,一边摆手,一边小声埋怨着: “你个小王八蛋,你小点儿声,别让邻居听见了!” 说罢老太太走到叶晨的近前,用笤帚疙瘩扫去叶晨身上的浮灰,举止中透着浓浓的对儿子的疼爱,舔犊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 叶晨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却在心里吐槽,在人世间世界里,这位是自家老大周秉义的丈母娘,没想到到了自己这里,却是成了自家老娘了,这是妥妥的当妈专业户。叶晨正胡思乱想着呢,老太太低喝了一声: “转过身去!” 叶晨看着手里拎着的东西,苦笑了一声,对老太太说道: “妈,你好歹让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啊,我手都让玻璃丝绳给嘞出印儿了。” 嫂子吴晓英正在洗衣服,回头撇了眼自己的小叔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洪昌,你拿的这是什么?单位打扫卫生不要的破书?” 叶晨对着嫂子吴晓英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是我下了班刚去新华书店买的复习材料。今天我们食堂,来了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摆桌,我看着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当年我上学的时候学习也算是个尖子生,就琢磨着把撂下的书本捡起来,试着明年参加一下高考,能考上固然好,就算是考不上也没什么损失,嫂子你说是?” 吴晓英顿时愣住了,老太太闻言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子,按说自家儿子想进步那是好事儿。可是自家老大和媳妇结婚这些年也没个孩子,自己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老二身上,四处托人给他介绍对象,他这一学习,还不知道把婚事拖到哪百年后呢。 一想到这儿,老太太气的拎着笤帚疙瘩照着叶晨的屁股蛋子就是狠狠地一下,嘴里都囔着: “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说给家领个媳妇,整天就知道扯这些不着四六的东西,咋滴?还想让妈伺候你一辈子啊?” 叶晨的小嘴都会说啊,他一转身,一副幽怨的表情看着老太太,然后说道: “妈你嫌弃我了,不疼我了,我还没跟你过够呢。我真要是娶了媳妇,我敢保证到时候我媳妇绝对没有你知道心疼人,到时候我该多可怜啊。先这么地,我先回屋看会儿书去,呆会儿饭好了叫我啊!对了今天包桌,我打包回来不少好菜,有牛肉什么的。” 说罢叶晨拎着将饭盒往老太太的手里一塞,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屋。老太太心情很复杂,她凑到儿媳的身边问道: “我叫你办的事儿你办了吗?” 大嫂愣了一下,对着老太太答道: “办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说罢吴晓英在自己的围裙上把手上的水渍擦干,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电影票,递到老太太的手里。老太太接过电影票顿时眉开眼笑,用搪瓷盆接了盆水,在院子里喊道: “洪昌啊,先洗把脸!” 说罢老太太端着洗脸盆就进了叶晨的房间,吴晓英撇了撇嘴,小声滴咕道: “偏心眼子的老太太,就知道疼小儿子!” 老太太来到叶晨的屋里,放好洗脸盆,对着叶晨说道: “来,洗把脸,换身衣服,去看场电影去!” 叶晨自然是知道老太太话里的引申含义,这是让自己去相亲去,他更知道自己的相亲对象是杨麦香,对此,他并没有表现出排斥来,因为在他眼中,杨麦香比何文惠强百套。不过他还是做出一脸无奈的样子,有气无力的对着老太太问道: “那这次什么接头暗号啊?” 老太太将电影票递给叶晨,神秘兮兮的跟个老地下党似的,低声说道: “人民画报!” 看着老太太搞怪的样子,叶晨差点笑出声来,他就着老太太打来的洗脸水洗了把脸,刷了刷牙,然后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是和女孩子约会的必要程序,他很熟悉,之所以换身衣服,因为他整天呆在厨房,浑身的油烟味,这是对女孩子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叶晨收拾利索出了门,直奔电影院,他到地方的时候,杨麦香还没来,叶晨看着路边的景色,和周围的人流,这种小时后的场景自己有些年头没见到了,非常的具有时代特色。 叶晨发愣的工夫,有人从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个双马尾的姑娘,唇红齿白的,眼睛上戴着一副眼镜,还别说,显得文质彬彬的,上身穿着个白衬衫,下身一条花裙子,脚下瞪着一双白色高跟皮鞋,手里抱着一本《人民画报》。就这装扮别说是在这个年代,就是在后世,也不显过时,杨麦香这个姑娘是非常会打扮自己的。 叶晨做出一副要去搀扶她的架势,然后说道: “来,赶紧扶着我点,戴着你爸的老花镜就出了门儿,现在都晕的找不着北了?” 杨麦香气的捶了下叶辰肩膀,嘴里都囔着: “这么久没见,你这家伙怎么还是那么讨厌?” 叶晨哈哈一笑,顺手摘下了她的老花镜,然后说道: “行了,杨麦香,咱俩打小和尿泥长大的,谁不了解谁啊,挺漂亮一姑娘,别把自己整的老气横秋的,走,哥领你看电影去,我看电影票上写着是唐国强和刘晓庆演的《小花》,正好看看那一对俊男靓女去。” “嗯!”杨麦香用力的点了点头,跟在叶晨身后,就要朝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叶晨把她拦下,搁道边卖零食的小摊给她买了瓶汽水,拿过了杨麦香手中的画报,用书嵴硬的地方使劲往上一挑,“彭”的一下,瓶盖顿时被叶晨启开,叶晨把汽水递给了发呆的杨麦香,然后开口说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走,看电影去!” “我去,行啊刘洪昌,你这厨子没白干,玩儿的熘啊!”杨麦香跟在叶晨身后喋喋不休的开始得得。 第四章 跟我玩儿心机,你找错人了 刘家老大刘运昌的屋里,刘运昌两口子正坐在八仙桌旁嗑榛子吃,顺带聊着家常,这时候就见老太太风风火火的进了屋,对着刘运昌问道: “老大,你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洪昌怎么还没回来?你也不说去看看!” 刘运昌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时就见儿媳吴晓兰接茬说道: “妈,这有啥可急的?两人这不是看电影去了吗?看完电影在一起吃个饭,可不得这些工夫吗?这是好事儿啊!” 老太太愣了一下,一想想是这么个理儿,可是还是不由得想七想八的,对着两人问道: “这杨麦香到底长的啥样啊?” 大儿子刘运昌被逗乐了,因为杨麦香从小就跟刘洪昌一起长大,家里人是看着她长大的,他对老娘说道: “妈,那是我师父的闺女,您从小又不是没见过她,眉清目秀,现在啊女大十八变,出落的更水灵了!” 老太太看着杨麦香被自家老大夸成了一朵花,心里还是有些犯滴咕,一摆手说道: “哎呀行了,你什么也别说了,礼拜天啊你还是把她给带过来,我看看她长什么样,配不配得上我们家洪昌?” 在老太太的心里,自家老二是出类拔萃的,年纪轻轻就是国营食堂的掌勺师傅,而且人也长的精神,她可不能让自家儿子娶个歪瓜裂枣…… 此时叶晨和杨麦香进了电影院,因为嫂子吴晓兰提前帮着二人买的是挨在一起相邻座位的票,二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随着电影的开始,众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电影。作为一个八零后,叶晨自然是听说过这部电影,只不过更多的是从自己父辈的口中,听到个只言片语的,这部电影可以说承载了一代人的回忆,当年火到了不行,说一句万人空巷都不为过。 这部片子当年可是云集了当时一大票炙手可热的年轻演员,主演是唐国强,刘晓庆和陈冲。当年的他们比起现在年下的那些小鲜肉和网红女来,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产物,那是真正的俊男靓女,脸上丰润的胶原蛋白,可不是现在这群满脸玻尿酸,娘里娘气的面瘫能媲美的。 叶晨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看的是津津有味儿。从演技上来说,要说有多厉害这是扯澹,当年的晓庆姐和蓝翔唐老师都还只是初出茅庐,但是架不住导演调教的好,他们自身的底子也不错,这才铸就了这部经典之作,叶晨更多的是在拿当年二人的青涩和他们后世的成熟做着比较。 就在这时,叶晨的耳边突然传来了轻微的鼾声,他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相亲对象杨麦香已经睡着了,樱桃小嘴微张,睡相可爱。 叶晨笑了笑,杨麦香是一路公交车的售票员,工作环境决定了她每天站着的时候居多,而且一站就是一天。下了班儿后得知要和叶晨相亲,又开始火急火燎的打扮着自己,甚至为此还穿了双时髦的白色高跟皮鞋。在电影院坐下之后,脚上一天的疲惫得到缓解,但却将这种感觉漫步全身,疲惫之下睡过去简直就是件情理之中的事情。 电影放映完,影院的灯光亮起,人群开始噪杂的往外面走,杨麦香这才惊醒,这时她看到叶晨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杨麦香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睡过去了。” 叶晨非常理解姑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干净的手帕,递给了杨麦香,并且朝着她的嘴角示意了一下,杨麦香接过手帕,在嘴角轻轻一擦,口水清晰可见,自己刚才睡相的狼狈想都想的到了,姑娘的脸顿时红成了一个熟透了的苹果,小声说道: “手帕我拿回去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叶晨明白姑娘的心思,没有介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杨麦香说道: “走,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外面天色眼瞅着要擦黑了,我先送你回家,要不然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叶晨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和杨麦香走在去她家的小路上,此时的杨麦香因为刚才的尴尬,一直没好意思说话,心里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己丢脸。叶晨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羞涩,岔开话题大大咧咧的问道: “杨麦香,你现在还在一路车上卖票呢?” 杨麦香这时已经渐渐的恢复了过来,看着叶晨递过了话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嗯,不卖票我干嘛去啊?你呢?还在二食堂混着呢?” 叶晨和杨麦香的职业,在那个年代其实是很吃香的,因为厨师和售票员都属于当年“八大员”的范畴,工资待遇高不说,还是铁饭碗,是普通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家里要是没点能耐,想得到这样的工作,那就是白日做梦。 叶晨听到杨麦香的问话,轻轻一笑,然后说道: “对,我现在还在国营二食堂呢,不过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可能就不在那儿干了。” 杨麦香顿时一惊,这年月她还没听说有人会放弃旱涝保收的铁饭碗,她第一时间下意识的以为叶晨在单位里闯了祸,停下了脚步,开口问道: “怎么了?你得罪你们单位领导了,要把你给开了?我回家找我爸,他认识的人多,我让他找人去帮你说说!” 叶晨被杨麦香的古道热肠感动,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然后说道: “想哪儿去了?我在单位干的好好的呢,单位还指着我出彩呢,没人会开我。” 杨麦香感觉到头顶叶晨手掌传来的温暖,心中不由得荡漾了一下,但是想到了刚才的话题,还是有些疑惑的继续问道: “那你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有些听湖涂了呢?” 看着杨麦香热心肠的模样,叶晨越发的感觉到当初原世界里刘洪昌还真是瞎了眼,宁可热脸去贴何家白眼儿狼的冷屁股,也不理会杨麦香这个喜欢了他一辈子的女人,甚至是最后把人家给祸害的离了婚,也依旧没有负责任的想法,真是便宜的可以。 叶晨也停下了脚步,对着杨麦香解释道: “今天我们饭店来了个女大学生包桌请客,我有点被打击到了,当年我在学校的成绩不说名列前茅,也差不到哪儿去,只不过是因为当年学校停课,才导致我没继续学下去。如今高考放开了,我打算去试一试,把当年的课本捡起来,认真的复习一年,明年去参加高考。” 恢复高考以后的几年时间,工人、农民、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复转军人等可以自愿报名参加全国统一的高等学校招生考试,再往后这种机会就没有了,叶晨不想错失良机。因为在这个年月,你有张大学文凭的含金量是很高的,各个好单位都趋之若鹜,毕竟大学毕业的学生数量摆在那里,是你在选工作,而不是工作在选你。 此时杨麦香的心突然一沉,一种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她以为叶晨是在拒绝和自己在一起,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她的表情叶晨自然是尽收眼底,甚至能够猜到她在想什么,就见叶晨对她说道: “杨麦香,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复习功课?一个人复习未免有些无聊,两个人一起复习,彼此都会有学习的动力,而且遇到不懂的问题,彼此之间还可以探讨一下。你要是同意的话,到时候我每天下班之后,顺便去你单位接你,咱们去我家复习,晚饭就在我家吃了,到时候学习完,我再送你回家。” 叶晨的建议让杨麦香瞬间就心动了,因为这样她就可以每天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见面,甚至是谈天说地。只不过她知道自己学习并不出彩,有些担忧的望着叶晨说道: “好是好,可是我怕自己不是那块材料,到时候直接没学好不说,再把你给耽误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叶晨自然是看出了杨麦香的信心不足,这时候她需要的正是鼓励,于是便笑着对她说道: “我认识的杨麦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这试都没试过,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一个人给自己定下射太阳的目标,太阳没射到,最起码还有旁边的月亮,月亮没射到,至少还有天上的老鹰,只要努力过了,或多或少的都会有自己的收获的。我要是也跟你抱着一样的想法,那我就根本不用学了,还没开始就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二货,到底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杨麦香有些气急的拍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刘洪昌你才二货呢,你巨二!” 叶晨哈哈笑了笑,然后带着一丝调侃说道: “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前阵子我托人弄了点外汇券,在友谊商店买了把吉他,最近宝岛那边有首流行歌曲,叫《橄榄树》,我还寻思着咱俩学习累了,我弹给你听呢,既然你不感兴趣,那就当我没说!” 杨麦香一听顿时急了,忙不迭说道: “我又没说不去,不就是学习嘛,我还就不信了,明天下了班,你来公交公司接我,咱们一起去你家!” 在这个年月,玩吉他绝对是一件非常时髦的事情,也亏了叶晨魂穿的刘洪昌家底丰厚,平日里攒了些钱,所以叶晨一来到这个时代,才敢惦记着买把吉他。他倒是可以把自己现实世界里的马丁吉他放在系统空间里带到这个世界,只不过那就有点太惊世骇俗了。 这个年月最流行的是广东乐器厂红棉吉他,三十八块六一把,相当于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因为今天要去书店,叶晨委托小六子去帮他买的,小六子因此还直唠叨他败家。 叶晨把杨麦香送到了家门口,两个人约定好了明天下了班,公交公司门口见。然后叶晨就蹬上自行车回家了,结果刚一进院儿,动静就吵到了担心一晚上的老太太,她看到叶晨回来,从屋子里走出来,在院子里就问道: “洪昌啊,相亲相得咋样?跟姑娘看对眼了没有?姑娘长的好看不?” 叶晨笑了笑,抱着老太太的肩膀,朝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道: “挺好的,我跟她看完电影,刚把她给送回家。对了妈,明天你抽空去菜市场买点菜,我回来下厨,明天杨麦香来咱们家,到时候我俩一起复习功课!” 老太太一听自家老二明天要领着对象来家里,这说明二人的关系处的不错,脸上不由得笑开了花,她自动把最后一句话给屏蔽了,笑着应道: “好,好,明天我让晓英陪着我去菜市场,买好菜,再切点好的五花,女方第一次来家里,马虎不得!” 瞅老太太今晚这状态,没准儿得兴奋到几点才睡呢。无独有偶,杨麦香家也是一样的情形,当老两口听说闺女要跟自己徒弟的弟弟每天在一起复习功课,准备明年参加高考,全都表现出支持的态度。 姑且不说能不能考得上,一年的相处下来,二人之间的感情急剧升温,这是想都能想得到的,更何况叶晨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儿,小时候净来家里玩了,再加上有徒弟的那层关系,人品和安全方面绝对信得过。 老两口回屋躺在床上,都睡不着觉,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商量着明天第一次去男方家里,需要带些什么礼物…… 第二天厨房的事情忙活的差不多了,手底下的小工,切墩儿,服务员们收拾着厨房的卫生,叶晨则是拿着大茶缸子泡了壶茶水,眼瞅着收拾完,简单的洗漱就能下班了。 这时候突然看见六子和服务员燕子从院子里进了屋,只见六子来到叶晨跟前说道: “哥,院子里有人找你,就是昨个给你打欠条的那姑娘。” 叶晨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来什么,嗤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放下了手中的茶缸,来到了院子里,只见何文惠站在院子正当要,上身穿着个蓝色碎花衬衫,下身是条蓝色粗布裤子,跟她昨天聚会时穿的完全是判若两人。 叶晨来到何文惠近前,对着她开口问道: “怎么?你找我有事儿?” 何文惠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被窝搓的皱皱巴巴的一块钱,递到了叶晨跟前,然后说道: “刘师傅,我是来还你钱的。” 叶晨看着她裤腿上火星子溅到,烫的星星点点的斑点,再看到她手上被烫的有些红肿,顿时意识到这个绿茶是来给自己表演苦情,来博取同情来了。 叶晨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太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和她身后的一家是个什么揍性了,对于这种人报以同情,那简直就是一种犯罪。不过表面还是说道: “何文惠是?你这拿着一块钱跑来找我还账是怎么个意思?” 何文惠好似有些羞赧的一笑,然后说道: “对不起啊,我现在只有一块钱,以后我每天给你还一块钱。” 叶晨收起了笑脸,对着何文惠说道: “姑娘,你好像是搞错了?我这儿又不是银行,不负责存储业务,你欠我的是一百三,就这还是我看在许娜他哥的份上,给你的优惠呢。你这每天还我一块钱,难不成我还得花钱雇个会计,每天帮你记账?你这大白天跟我开逗呢? 这钱啊,你先拿回去攒着,等什么时候凑够了,再一块儿还我,别搁这儿跟我零揪了,我没空给你记账。”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这个不知所谓的绿茶,迈步朝着后厨走去。跑到单位来跟他耍心眼儿来了,真是笑话,论起玩手腕来,她连给当初的顾美人提鞋都不配。顾美人自己都轻松的拿捏,你算个毛线啊? 何文惠呆立在原地,她没想到自己当初无往而不利的装惨卖可怜,在叶晨面前没有丝毫的作用,换成李建斌看到自己这副情形,恐怕早就恨不得掏心掏肺了,这个男人的心怎么就这么硬啊? 何文惠刚才从厂子里出来的时候,还故意将头发弄得凌乱了一些,用烧红烙铁的火星子在裤子上崩了几个点子,再加上自己手上的烫伤,她满以为能够激起叶晨的同情心,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完全熟视无睹不说,还一脸的冷漠。不就是一个烧菜的厨子吗,有什么可装的? 何文惠不知道的是,李建斌那个超级无敌大舔狗,因为她的这笔饥荒,早就把他妈新给他买的自行车给卖了,结果叶晨压根儿就没收这笔钱,不仅如此,叶晨还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们扎了一针。 叶晨制造了一场偶遇,趁着李建斌的妈妈来二食堂就餐的时候,添油加醋的将这件事给点了出去,堵的老太太饭都吃不下去了,心里对何文惠这个贪慕虚荣的女孩,印象差到了极点,准备回家去好好跟儿子算账。 下了班之后,叶晨背着刚买的吉他,将打包剩菜的饭盒装进网兜里,骑着自行车直奔公交公司而去…… 第五章 拨弄命运的琴弦 国营二食堂有个做菜味道好的厨子,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宁州市直机关的领导中午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吃午饭,就连宴请也时不时的放在这里。 这天中午,叶晨忙活完厨房的那一摊,喝着茶水看着手下的那群小工给顾客打菜,无意间在打饭窗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叶晨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李建斌的妈妈。 李建斌的妈妈此时正排着队等着打饭,今天她的心情格外不好,昨晚回家的时候,儿子跟她说,新买的自行车被人给偷走了,气的她直跳脚,因为她托人弄的票,花了一百五十二块钱才买到的崭新的永久自行车,就算在她家,这都不是笔小钱,结果就这么轻飘飘的丢了。 一大早建斌妈妈还特意去了趟公安局,找了自己的老同学报了桉,结果刚一到单位,就听门卫在那块儿议论,说自己儿子带着一位姑娘进了她办公室打电话,而且来了还不止一次,这就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中午休息,建斌妈妈心事重重的来到了每天吃饭的二食堂,还差几位就要轮到她的时候,就听到打饭窗口后面传来聊天的声音: “六子,还记得昨天那个考上大学请客的女大学生何文惠吗?” “那还能忘了?昨天一天累的我腰都快直不起来了,那叫五桌包桌呢,咋啦哥,我记得她没结账,不是签单给你打的欠条吗?” “呵呵,昨天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就算是她付不起钱,也有冤大头上赶子给她结账买单。还记得昨天搁那块儿当迎宾的那个小伙子吗?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市工会副主任的公子,叫李建斌的那个?” 建斌母亲本来就心烦意乱的,听着别人在自己耳边扯东扯西的感到很不耐烦,突然听到自己的职称,还有自己儿子的名字,这让她有些疑惑,这时就听到打饭窗口后面继续说道: “不是哥,昨个那可不是小钱,将近五十人足足花了一百五,就算那姑娘提前给了二十,可也欠着一百三十块呢,那个长得憨憨的小子找你把欠账给还了?这也太特么有钱了,高干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家里的底子是真厚啊!” “可不是嘛,昨天我一下了班,刚出单位门口,这小子就把我给拦住了,说是要替何文惠那姑娘把钱给还了,直接掏出了一百三十块钱递给我,不过我没要,我跟他说,这笔钱是何文惠欠我的,就算是还钱,你也让何文惠亲自过来把欠条取走。” 李建斌的妈妈听到叶晨没要这钱,脸上的神色一缓,这时她心底的烦躁早就不见了踪影,眼瞅着要轮到她了,她还特意往后让了两位,为的就是能够继续听到里面的议论。 “我去,哥,你是不是傻了,有人来帮着还钱,结果你还不要,咋滴,你看上人家姑娘了?” “你懂个屁,别看那是个大学生,其实我还真就瞧不上那套号的,知道为啥吗?因为昨个下了班儿,我特意找人打听何文惠去了,既然帮她垫了钱,打了欠条,我得知根知底啊,结果没打听还好,一打听可把我给气完了。 这姑娘昨天还一个劲儿的跟我说她家条件不好,可你知道吗?她妈现在正在省城住院做手术呢,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需要别人照顾,结果她跑到这儿来跟同学聚会,在那块儿胡吃海喝的,还充大头请客,那叫将近五十人的酒宴呀。 这压根儿就不是一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就算她是个仙女儿,我也伺候不起,你可饶了我,我就盼着她能把欠我的钱还我就成。 再者说了,就算他李建斌的妈是工会副主任,可人家的钱也是一分一毛的攒出来的,他一个班儿都没上的臭小子,谁会给他这么多的钱? 你说他跟她妈要的,我是不信的,有很大的可能是他从家里偷摸拿出来的。我要是收了他的钱,这还了得?不擎等着吃瓜捞吗?” 一切都对得上了,不用说,自家那臭小子的自行车,压根儿就不是让人给偷了,就是他为了筹钱给人家姑娘献殷勤,偷着给卖了。一想到这儿,建斌妈妈就气的凶疼,不过万幸的是昨个二食堂的这个厨子处置得当,没收下这笔钱。 建斌妈妈现在虽然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情,不过看在后灶厨子世故圆滑,懂事的份上,还是打了两荤一素,外带二两米饭离开。只不过她没发现,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叶晨的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给别人扬沙子的事情他最喜欢干了…… 刘家这边,吴晓英一大早就被婆婆给叫起来,拎着菜篮子直奔菜市场买菜去了,刘家平时家里生活条件不错,因为家里老二在国营二食堂上班,作为一个掌勺的师傅,每天都能从单位里带回可口的饭菜,所以每个月家里的菜票,肉票之类的副食券全都攒了下来。 买完菜后,回到家吃完饭,刘运昌两口子就要上班去了,这时家里的老太太发话了: “运昌啊,你们两口子今晚早点回来,洪昌说是下了班要把杨麦香给带回来。尤其是你,晓英,实在不行下午你跟单位领导请个假,回来跟我摘菜洗菜,顺带着改好刀,等洪昌回来,让他掌勺。” 吴晓英下意识的撇了撇嘴,请假那是要扣奖金的,她刚要反驳两句,就被刘运昌给拦住了,只见刘运昌笑着说道: “得嘞,妈,洪昌对象上门做客,这可是大事儿,您放心,下了班我们就往家赶,我们先走了啊,要不呆会儿上班该迟到了。” 说罢刘运昌拽着媳妇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门,离开门口,走出了十多米,吴晓兰拍了一下自己男人,然后说道: “不带你这样的,你们全家可都太偏心眼子了,回回请假都可着我来,我已经连着好几个月都被扣奖金了!还有啊,今天早上不到五点,我就被咱妈从被窝里薅出来,跟着她去买菜去了,什么贵买什么,当初我进门的时候,可没这待遇!” 刘运昌“切”了一声,然后对着媳妇说道: “你这算个屁啊,昨天大半夜我就让咱妈给霍愣起来了,让我去电影院门口排队买票去,我披着军大衣在电影院门口熬了半宿,我跟谁说理去?! 洪昌是咱妈的心头肉,打小就宠着惯着,我小时候没少因为帮他背黑锅挨揍,习惯就好了。你是当嫂子的,别跟小叔子把关系弄得那么僵,到时候杨麦香真要是进了门,你作为妯里敢跟她甩脸子,你信不信咱妈分分钟教你做人?” 吴晓英一听说自己男人遭了半宿的洋罪,排队去买电影票,那是心疼坏了,电影票倒是没多少钱,毛八分的就能搞定,可是因为这年月看电影的人多,年轻人搞对象的首选,就是带着姑娘去电影院看电影,所以导致电影票非常火爆,每天半夜就有人在电影院门口排队了。吴晓英心疼的摩挲了一下自家男人的脸庞,然后说道: “我说我起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呢,闹半天你跑去排队去了,那你白天上班可咋办啊?” 刘运昌憨憨的笑了笑,左右打量了一眼,然后小声说道: “没事儿,我昨晚去排队的时候裹着军大衣呢,靠在电影院门口的立柱旁睡了半宿,不耽误上班。” …………………………………… 叶晨来到公交公司门口的时候,杨麦香早就已经等在那儿了,左右拎着一网兜新鲜水果,右手则是拎着三盒糕点,看的叶晨一阵嫌弃,开口说道: “你还有没有点正事儿?我接你去我家是去学习的,你倒好,带了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这要是学上一年,好嘛,我估计你家得破产!” 杨麦香用力的“呸”了一声,然后说道: “刘洪昌,你就没个正形,这是我爸我妈特意给伯母准备的礼物,又不是给你的,你搁这儿得瑟个什么劲?麻利的,咱们赶紧去你家。” 叶晨从背后把背着的吉他给摘下来,往杨麦香的脖子上一挂,然后说道: “我在前面带的东西太多,再背着吉他的话,就给你挤没地儿了,所以说,这吉他就你背着!” “我去,你还真会弹吉他啊,我还以为你在忽悠我呢!”杨麦香有些好奇的摸了摸背着的吉他,开口说道。 叶晨从杨麦香的手中接过了水果和点心,挂在了前车把上,等着杨麦香上了后车座,两人这才晃晃悠悠的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二人到了家进院儿的时候,老太太正跟大嫂吴晓兰在厨房忙活着,叶晨停好了车子,把杨麦香背着的吉他挎在了自己肩膀,从车把上将水果和糕点摘下来递给她,然后扯着嗓子喊道: “妈,你看谁来了?” 老太太拿着块抹布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看着叶晨身旁站着的杨麦香,笑得合不拢嘴,笑着说道: “我看看,我看看,哎哟这才几年啊,麦香这丫头出落的这么漂亮了!” 杨麦香也没外道,手上的糕点和水果都没放下,一把抱住了老太太,有些娇憨的说道: “大妈,我都好几年没见您了,我可想你了!” 二人分开之后,老太太满脸笑容的看着杨麦香问道: “杨师傅身体还好啊?” 这是自家大儿子的师父,当初在工作上对刘运昌没少照顾,两家孩子更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这一晃都好些年没见到了,老太太亲热的问候着。 “挺好的,哦,对了大妈,这是我爸妈让我带给您的东西!”杨麦香有些娇憨的说道。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老太太嘴上埋怨着,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的减少。 叶晨看着这娘俩,然后开口说道: “妈,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炒菜,咱们等会儿开饭!” “去去,菜都摘好,洗净,切好了,你直接起锅烧油开炒就成!”老太太冲着叶晨叮嘱道。 炒菜这种事情对于叶晨来说自然是轻车熟路,嫂子吴晓兰在他身边帮忙打着下手,没过片刻的工夫,菜就端上了桌,收拾好了厨房,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开始共进晚餐。 杨麦香的性格打小就比较闯实,再说这一家对她来说都并不是外人,她很好的成为了气氛调节者,一顿饭大家吃的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饭后收拾的活计自然是不用叶晨和杨麦香上手,叶晨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时老太太找到了老大,开口问道: “昨个我让你买的电影票呢?” 刘运昌一拍脑袋,开口说道: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说罢刘运昌将两张电影票从衬衫上衣兜里掏出来,递到了老太太的手里,老太太笑着接过,然后小声说道: “这谈恋爱呀就得看电影,当初我跟你爸啊,那电影院的灯一闭……” 说着说着老太太自己都觉得不妥了,这事儿咋能跟自己儿子白话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刘运昌笑了笑,也没当回事儿,朝着弟弟的房间瞄了一眼,这时就听老太太继续问道: “电影是啥片子啊?” “巴黎圣母院!”刘运昌答道。 老太太一听顿时急了,对着老大唠叨着: “黎,别离啊,这才刚开始谈对象!” 刘运昌一脸的无奈,对着老太太解释道: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您懂什么啊?谁跟谁离啊,这是法国片子,法兰西,外国,它的首都是巴黎!” 老太太这才回过味儿来,对着老大问道: “有没有谈对象的戏啊?” “什么叫有没有啊,从头到尾都是搞对象的!”刘运昌答道。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行,我这就给他们送去!” 当老太太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儿子正在给杨麦香在那里讲着什么,杨麦香也听的非常的认真,老太太也没在意,对着两人说道: “洪昌啊,麦香,你们别老是在屋里吼着,你大哥他昨天大半夜去买的电影票,你们俩去看看电影,压压马路去!” 叶晨转过身看了老太太一眼,然后说道: “妈,忘了我昨晚跟你说的了?我和麦香打算复习一年,明年去参加高考,以后麦香每天都来咱们家跟我一起学习。看电影我们就不去了,你让我哥跟我嫂子去。” 老太太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杨麦香,只见她笑着说道: “大妈,我以后每天都过来打扰,你可不能嫌我烦啊!” 老太太闻言顿时笑了,对着杨麦香虚拍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孩子,大妈怎么会嫌你烦呢?稀罕都稀罕不过来呢!” 说完老太太没再打扰他们两个,从房间里出来后,把电影票塞到在外面偷听的老大手里,然后说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得,这电影票算是用不上了,还是洪昌有办法,你跟你媳妇去看!” 人一旦学习的入了神,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杨麦香遇到不懂的问题,叶晨总是会耐心的帮她讲解。这些对他实在是太轻车熟路,当初在少年派的世界里,他可是林妙妙,邓小琪和江天昊这三小只的辅导老师,经验那是不要太丰富了。 叶晨自己其实是不用学的,毕竟这些知识早就如同思想钢印一般,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他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的帮助杨麦香补课,是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在这个世界里,和她走在一起。 到时候叶晨真要是考上了大学,杨麦香却依然按照以前的轨迹,继续当公交车的售票员,两人就有了身份和地位上的落差,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做完了叶晨给留的题目,杨麦香毫无形象的抻了个懒腰,撇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九点多了,吓了杨麦香一跳,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时间太晚了,我该回家了!” 叶晨点了点头,正要收拾一下,送杨麦香回家,却被她一把拉住了胳膊,只见杨麦香说道: “洪昌,你昨天答应给我弹《橄榄树》你还没弹呢!” 叶晨闻言顿时莞尔一笑,没再说什么,拿过了放在床上的吉他包,取出了吉他,简单的调了调琴弦,在杨麦香期待的目光里,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划过,弹奏了起来。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 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橄榄树》这首歌其实在一九七三年就已经写出来,陆陆续续有些民歌手唱过。内地第一次听到这首《橄榄树》由当时朱逢博率先在内地唱响,她深情美丽的歌声感动了无数的听众。 杨麦香痴痴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轻抚琴弦深情歌唱,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化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到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别看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嘻嘻哈哈的,可是他的内心充满了孤独…… 第六章 母老虎发威 叶晨弹奏演唱完毕,杨麦香眼神迷离复杂的看着他,让叶晨不由得有些错愕,对着杨麦香问道: “怎么?我唱歌跑调了?还是你不喜欢这首歌?” 杨麦香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没有,你弹的挺好听的,我很喜欢,我觉得你比歌手弹唱的还好听。” 叶晨这才松了口气,对着杨麦香说道: “你喜欢就好,走,时间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家,要不然你爸妈该着急了!” 叶晨推着自行车和杨麦香走在寂静无人的小路上,这个年月在这个时间段,老百姓早就休息了,在街上晃悠的除了无所事事的混混,就是喝多了酒找不到家的醉汉了。所以叶晨才会提出送杨麦香回家的主意,他可不想发生在何文远身上的事情在杨麦香身上重演。 换了平常时候,以杨麦香的性格,恐怕早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了,然而今晚她却格外的安静,时不时的打量一眼叶晨,安静的看他挑起话题,即便是回答也是比较敷衍的“嗯”“啊”“哦”,让叶晨有些无语,索性也不说话了,毕竟没谁喜欢自说自话,像个二傻子一样。 直到快到了杨麦香家门口的时候,杨麦香终于开口说话了: “刘洪昌,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 叶晨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杨麦香,然后问道: “你跟我说过什么?” 杨麦香看着叶晨,然后语速缓慢,一字一句的说道: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被男生给欺负了,然后你把人家给揍了,你跟我说,“妹,不怕,哥保护你,哥管你一辈子,以后有哥在,没人敢欺负你!”,当时我跟你说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叶晨笑嘻嘻的揉着杨麦香的头发,然后说道: “怎么突然弄得这么扇情?我眼眶都有点红了。” 杨麦香没有笑,也少见的没有拨开叶晨的手,眼神复杂的说道: “我跟你说,“洪昌哥,我杨麦香这辈子非你不嫁”。洪昌,参加工作的这几年,咱们两家之间虽然没怎么再联系,可是我没忘记当年的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内心孤独,但是我愿意在你孤独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真要是有一天,你一个人孤独的去流浪,我就跟着你,给你洗衣做饭;你要是生病了,爬不起来了,我就给你端屎端尿。前提是,你不嫌弃我!” 叶晨感觉自己冰冻的心突然间颤抖了一下,行走这么多的诸天世界,面对着悠长的岁月,要说内心不孤独绝对是一句假话,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品味孤独,享受孤独,一个人活在自己孤独的世界里。 现在突然有个姑娘开口说道,你孤独的去流浪的时候,我愿意陪在你身边,你要是病倒了,我就跟在一旁伺候的时候,叶晨要说心里没有任何的触动,那纯粹是骗人的。 叶晨一把将杨麦香扯入了怀中,轻轻的抱着她,鼻间传来杨麦香头发的清香,叶晨轻声说道: “我总以为你是个冒冒失失,大大咧咧的姑娘,没想到你也有心细如发的一面,放心,真要是有那一天,我绝对会叫上你。” 随着叶晨松开了杨麦香,杨麦香留恋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洪昌,那我先进去了?”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跟她说了声再见,看着她进了院,这才骑上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然而叶晨和杨麦香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杨麦香的父母看了个正着。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自家闺女一直没回来,当爸妈的心里担心闺女的安全,所以借着消食儿的引子在附近散步,寻思着出来迎迎,结果看到了这么扇情的一幕。 杨麦香的妈妈作为一个女人,本身就多愁善感,此时她的眼眶微红,对着丈夫说道: “年轻真好,我想起了咱们俩年轻时候了!” 杨麦香的爸爸轻抚着老伴儿的后背,然后说道: “洪昌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又是运昌的弟弟,咱们两家彼此之间知根知底,把闺女交给他我放心!” …………………………………… 李建斌今天心情非常愉悦,因为一早上在老妈的办公室里,他跟自己心仪的女神何文惠正式确认了恋爱关系,他能看得出来,何文惠对他也是抱有好感的,要不然也不会露出那副娇羞的样子。 然而当李建斌回到家里,却有些傻眼,因为他看到父母此时全都端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作为一个妈宝男的他,不由得心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因为他在老妈的右手边发现了平时根本不怎么用的鸡毛掸子,有过血泪教训的他,看到这玩意儿就心里打颤。 李建斌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对着老妈试探着问道: “妈,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我今天复习了一天,有点饿了!” 自从知道何文惠考上了大学,落榜的李建斌就决定复读一年,追随自己喜欢女人的脚步,争取跟她考上一所大学,再不济也要跟她一起在省城读书,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拉开彼此的距离感。 更何况何文惠长相娇俏可人,哪怕是去了大学,势必也会不缺追求她的男生,强烈的危机意识,让李建斌决定好好努力,争取明年也考上大学。他的这种想法,也得到了父母的支持,因为没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好的前途。 李建斌的母亲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逆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怒声喝道: “跪下!” 长时间以来形成的条件反射,让李建斌的膝盖顿时软作了一团,非常从心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李母旁边坐着的李建斌父亲,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忍,小声劝道: “老婆,别这么大火气,建斌也不是小孩子了,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李建斌的母亲侧身怒瞪了一眼身旁的老板,厉声问道: “这个家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建斌变成这个样子,你要负主要责任。居然把我给他买的自行车给拿去卖了,只为了讨好自己喜欢的女人,甚至跟我撒谎,说车子被小偷给偷走了,你知道今天我在公安局老郝那里有多下不来台?!” 李建斌的父亲在这个家里,明显是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平日里就算是儿子,都比自己的地位要高,看到自家的母老虎发怒的样子,再也不敢做声,像是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般,躲在了一旁。 然而李建斌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心说坏菜了,东窗事发了。然而还没等他多想,耳边就传来了物体划过空气的气爆声,老妈的鸡毛掸子就势抡了下来,狠狠地抽在了李建斌的胳膊上,疼得李建斌瞬间脑门的汗就流了下来。 李建斌一声都不敢吭,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因为疼痛叫出了声,老妈手中的鸡毛掸子只会更多更狠的抽打在自己的身上,这是无数次的惨痛经历积累的经验,自己要是挺过去,老妈心里的怒火得到了发泄,自然也就过关了! 李母把李建斌用鸡毛掸子一通好揍,之后将鸡毛掸子“咣当”一下扔在了茶几上,对着李建斌开口问道: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李建斌臊眉耷眼的揉着被抽的伤处,小声说道: “我不该偷着把你给我买的自行车给卖了,更不该跟你撒谎,说车子被人偷了。” 李建斌的母亲用力的一拍茶几,大声呵斥道: “到现在跟我还在这儿藏着掖着呢?你是不是以为我老湖涂了?家里平日给你的零用钱不够花吗?干什么需要花一百多块钱?人家打肿脸充胖子请客吃饭,结果你觍着脸去当那个结账的,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拿着我和你爸辛苦赚来的钱,去充这个冤大头的?” 母亲的话让李建斌意识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败露了,他不敢再打马虎眼,低着头小声说道: “妈,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李建斌的母亲端起了茶几上的水杯,轻呷了一口,然后说道: “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既然今天把话说到这儿了,我要是不跟你掰扯清楚了,难保你以后对我没有怨言。当初何文惠考上了大学,你追求她,我没提反对意见。 因为什么?因为她上了大学,你要是想跟她在一起,就得知耻而后勇的去努力学习,跟她共同进步,然而当我了解到她的为人后,我感到很失望。今天我在这里跟你明确的表个态,你跟她的事情我不同意,哪怕她是个大学生也不行! !” 李建斌从打回到家一直没跟母亲辩解,因为他知道自己理亏,所以即便是挨打,他也咬牙认了,可是在听到母亲不同意他跟何文惠的恋爱关系的时候,李建斌彻底的蚌埠住了,提高了嗓门儿,大声问道: “妈,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事情是我干的,跟文惠可没有一点关系,完全都是我自作主张,咱可不带搞迁怒他人这一套的。” 李建斌的母亲没有因为儿子提高音量,忤逆了自己而继续动怒,反而是翘起了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澹然问道: “我中午的时候,去二食堂吃饭,听说昨天何文惠请客的时候,那标准可不低啊,菜品丰盛也就算了,就连酒水都是茅台跟啤酒,而且摆了不是一桌,是五桌,最重要的是,你还是昨天的迎宾,我没说错?” 李建斌被母亲的一句话给问的顿时哑然,咽了咽唾沫,才降低了音量,憋屈的小声应道: “是,您没说错。” 李建斌的母亲用手轻拍着膝盖,不疾不徐的继续问道: “我去单位上班的时候,听门口看大门的门卫说,你周末的时候和今天早上,带着一个姑娘去我办公室打过电话,这个姑娘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何文惠?有这回事儿没有?” 李建斌的头更低了,她知道母亲这代人最反感的就是公权私用,沉默了片刻,才小声答道: “是,有这回事儿。” 李建斌的母亲笑了,然而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凌厉,继续问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何文惠的妈妈现在正因为眼疾在医院动手术,接受治疗的消息了?” 母亲言语间的步步紧逼,让李建斌头上的汗水越聚越多,整个人跟刚跟水里捞出来似的,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根本没有他半分辩解的余地,过了好半晌,他沮丧的低下头,回道: “是,我知道。” 听到儿子承认了一切,李建斌的母亲笑了笑,然后说道: “何文惠家的情况,不光是我了解,我想你应该更清楚,他们家算上她在内,四个孩子。家里的生活本身就非常困顿,属于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现在母亲又因为疾病在医院住院。 结果她为了在同学面前挣个面子,在国营二食堂胡吃海塞,哪怕是背上饥荒也在所不惜。一个人穷不可怕,可怕的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这样的儿媳妇,我们老李家可要不起,因为我们老李家是本本分分过日子的家庭,容不下这种贪慕虚荣的姑娘,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李建斌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无力的点了点头,甚至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就听母亲继续说道: “为了彻底断了你的念想,明天你回老家,家里在那边有房子,我在那边托人给你联系了补习班,等到明年临近高考你再回来,车票已经买好了,明天上午八点四十的车,我亲自送你上车!” 李建斌被自家老娘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眼见事情已经没了任何转圜的余地,最终也只能无奈的低下了头,作为一个妈宝男的他,还没有反抗母亲权威的勇气。 这时候李建斌的父亲笑着出来打圆场,开口说道: “行了,正事儿已经说完了,咱们开饭,孩子也学了一天了,吃完饭让他早点去休息?” 作为一个惧内的妻管严,老李哪怕是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也不敢当着媳妇的面表达出来,总是喜欢了拿儿子当成幌子,一想到从明天起,儿子就不在家了,只剩下自己来面对这个母老虎,老李心中一阵戚戚。 李建斌的母亲跟太上皇老佛爷似的点了点头,对着丈夫吩咐道: “我中午的时候,在二食堂打了几个菜,他们那里的炒菜师傅做菜的手艺不错,你去厨房把饭菜热一热,咱们开饭。” 同一个时间段,何家姐弟三人此时也正在吃饭,因为何文达年幼,作为母亲的于秋花放心不下幼崽儿,担心放在家里何文惠照看不来,所以带去了省城的医院,陪着她一起住院。 此时老大何文惠,老二何文远和老三何文涛围坐在桌旁,桌当腰摆着一盘醋熘土豆丝和一盘腌胡萝卜切丝,姐弟三人吃饭时的状态各不相同。 老大何文惠用快子挑起几粒米饭,如同吃猫食一般,因为昨天刚吃的大鱼大肉,看着眼前的粗茶澹饭,很难有旺盛的食欲,要不是因为在服装厂烧了一天的烙铁,累的够呛,急需补充体力,她连猫食都不一定吃的下去。 老二何文远隔着远远的就能问到醋熘土豆丝冒出来的酸味,心里一阵腻歪。她知道姐姐文惠摆席请客同学的事情,不带她们姐弟也情有可原,毕竟姐姐是个好面儿的性格,这她作为姐妹的一清二楚。 但是你连折箩都没打包回来,这就有些过分了,你们吃肉,还不兴让我喝口汤吗?何文远的嘴撅的跟猪拱嘴似的,老大的不开心。 至于何文涛才不管这个,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挑食,只要是能吃饱,就算红烧米田共,他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只见他头不抬眼不睁的在那块儿狼吞虎咽。 大姐何文惠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对着弟弟说道: “文涛啊,你慢点吃,给你二姐留一点。” 何文远看着三弟何文涛吃的那么香,她是真心羡慕,可惜这大热天的,她看着面前的醋熘土豆丝实在是没一点胃口。这时就见何文涛嘴里还塞着饭,含湖不清的对着何文惠辩解道: “大姐,我得多吃点,我们班我个儿最矮了,连女生都比我高!” 一见弟弟这么说,何文惠把碗里的饭朝着何文涛里拨了一大半,然后对着妹妹说道: “文远,你也吃啊,别光瞅着啊!” 何文惠一边说着,一边将土豆丝给何文远叨了两快子,何文远扯起了嘴角,一脸嫌弃的说道: “这土豆丝里你老是放这么多醋干嘛呀?” 何文惠之所以往土豆丝里放醋,是因为家里就这条件,眼瞅着连土豆丝都快吃不上了,她怕弟弟妹妹嫌弃难吃,所以就多放了些醋,起到一个开胃的作用。她强自辩解道: “醋熘土豆丝当然要放醋了。” 何文远用快子扒拉着面前的土豆丝,都囔道: “酸了唧的,难吃死了!” 第七章 当绿茶遇到钢铁直男 何文涛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头,还没等嘴里的饭下咽,就忙着说道:阑 “原来你不爱吃啊,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说罢何文涛直接端起了盘子,将菜三下五除二的全都划拉到自己的碗里。何文远不由得气结,把碗朝着何文涛的方向重重一放,一脸嫌弃的说道: “吃吃吃,都给你吃,撑死你个小王八蛋!” 何文远气的直接站起,朝着外面走去。何文惠看着觉得好笑,可是不能表现出来,为了表现出姐姐的风范,正要站起来劝阻,嘴里还不停的叫着文远的名字,谁知却被何文涛一把拽住,只见何文涛说道: “大姐,你别管她,她就是个神经病,咱吃咱的!” 何文惠别看没将这件事放在眼里,可是该做的样子她还是要做的,要不然她也不配成为一个合格的绿茶了。在外人面前适当的高冷不要紧,在家人面前则要表现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姿态,要不然可是会被外人所诟病的被。 何文惠跟着文远来到厨房的时候,何文远正坐在灶台旁一个人生闷气呢。何文惠轻抚了一下文远的脑袋,然后自顾自的走到灶台旁,拿过了两个土豆,对着文远说道:阑 “好了好了,文远,别生气了,姐再给你炒盘土豆丝,不放醋的。” 何文远看着大姐手里的两个大土豆子,面露苦色,呐呐说道: “咱们家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的土豆丝啊?” “土豆有什么不好的啊,这土豆又富含淀粉,又含蛋白质,营养多丰富啊。”何文惠故意板着面孔,但是却语带促狭的说道。 说的好听,这土豆子再怎么还能有你聚会时候吃的大鱼大肉有营养?然而这些话何文远只敢在心中暗自腹诽,真要是让她说出口,她是没勇气的。别看她平时很跳,但是何文惠面前,她还是因为天生的血脉压制,有些惧怕,不敢跟她过于犟嘴,无奈之下,只能是小声滴咕: “咱们家都有多久没吃肉了,姐,你知道吗?同学们背后都在笑话我,他们叫我什么?叫我大马路!” 说这句话的时候,何文远还站起身来,在自己的身前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一马平川,这个举动让何文惠好悬没破了防,她嘴角抽搐了两下,出言安慰道:阑 “傻丫头,人和人的发育时间是不一样的,等再过两年就好了。” 何文远撇了撇嘴,对着何文惠说道: “才不是呢,我们班除了我之外,其他的所有女生,她们都穿那东西了,你再看看我?!” 身为只有一对a的存在,何文远是真的很忧伤,她认为这都是因为自己家吃的东西没有营养造成的。何文惠见到老二这副德性,真的是懒得再劝慰了,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两毛钱,塞到了何文惠的手中,然后说道: “姐给你两毛钱,你去副食品店买包饼干吃,人不吃饭这哪行啊?” 何文远接过了钱,这才喜笑颜开的走了,临走之前,何文惠还叮嘱她,千万别让何文涛知道…… 从何家姐弟在饭桌上的表现,完全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教养。首先是大姐何文惠,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妹妹的情况下,她在饭店请客聚餐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家人的存在,而是只顾自己的颜面,仿佛为家人打包饭菜,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这本身就是一种自私自利的体现。阑 从聚餐的情况就可以看的出来,何文惠别看长了一副好的皮囊,其实在学校也是不受人待见那伙的,除了跟她一个德性的许娜和追求她的李建斌愿意搭理她,真遇到事情的时候,是没人愿意靠到近前的,反而是以在她那里占到便宜为荣,这跟她的低情商和让人不耻的性格底色分不开关系。 至于老二何文远,则是因为饭菜不合心意,就拿快子在那里挑来挑去,一脸嫌弃的表情,这本身就是缺乏家教的表现,因为她连最起码的餐桌礼仪都不顾及,丝毫没有考虑跟她一起同桌进餐人的感受,更没考虑给他们姐弟做饭的大姐何文惠的感受。 至于老三,呵呵,吃相跟在槽子里拱食的猪没什么区别,碗里和盘里的菜扬的四周都是不说,还狼吞虎咽的,嘴里不停的发出“唧”声,只顾着自己能不能胡吃海塞的填饱肚子,至于大姐和二姐,管他们去死呢? 何家姐弟三人的做派,其实都离不开家里的圣母女表于秋花的言传身教,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这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要说他们姐弟三人的性格没受到母亲的影响,任谁听都是不信的。 因为刚出生的孩子,本身就是张白纸,父母把他们涂鸦成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何家姐弟的自私自利,和他们的母亲于秋花有脱不开的关系。 何文惠看着摔快子起身离开的何文远,心中没有一丝波动,就像文涛说的那样,这个不好吃,那个不爱吃,其实说穿了就是矫情。想吃好的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你得有钱,自己本身就是家里的米虫,还在那里挑三拣四的,这本身就是个笑话而已。 看着何文远拿着钱离去的身影,何文惠的心中泛起了一丝忧愁,其实不光是何文远不爱吃,就连她看着大土豆子都犯膈应,这东西偶尔吃吃还挺好吃的,可是也架不住上顿下顿都是这玩意啊。如果不是因为烧了一天烙铁,严重的消耗了体力,鬼才愿意往嘴里硬塞这破玩意呢,可是没办法,谁让自己还欠着一屁股饥荒呢。阑 说到饥荒,何文惠想到了自己的债主叶晨,如果跟自己的债主搞好关系就不一样了,作为二食堂的厨师,那个家伙想必是肚子里从不缺油水的,真要是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自己想吃什么吃不着啊?没准儿他一高兴,把自己的债务都给免了。 李建斌的条件虽说也不错,可是现在他不是家里能做主的人,上头还有个父母管着,远水解不了近渴,至于叶晨就不一样了,食堂后灶完全就是他的自留地,他自己就说了算。看来自己应该加快攻略他的进度了,我还就不信了,就凭老娘这花容月貌,还拿不下你一个食堂的厨子了! 这天何文惠忙碌了一天,从服装厂出来,发现对面二食堂的后院人头涌动,吵吵闹闹的,一群人排着队好像正在分着什么东西。何文惠凑到近前一看,发现不是别的,居然是羊骨头。 虽然上面的肉都被剃下去了,但是下了锅煮熟了,上面除了肉星肯定还带着筋呢,更何况不说别的,单是煲汤就能出来不少的羊油,一碗羊汤,撒上点盐末,放上点味精,再点缀上两片香菜叶,那味道可是美的很,这好东西在寻常百姓家可是看不到的。 六子给王姐称完了羊骨头,一转身看到了何文惠,笑着问道: “哟,姑娘,你又来了,找我哥是?我给你叫去啊!” 何文惠连忙叫住了六子,然后问道:阑 “不不不师傅,我想问一下,这羊骨头多少钱一斤啊?” “八分啊!” “我能买几斤吗?”何文惠问道。 六子想到了叶晨对这个女大学生不待见,于是开口说道: “姑娘,不好意思啊,我得跟你说一下,这东西啊,它是属于我们食堂内部销售,是为了方便食堂职工的,你恐怕是不行。” 何文惠神情有些暗澹的走了,殊不知她的这一幕早就被正端着大茶缸子喝茶的叶晨看到了,叶晨嗤笑了一声,在原世界里,刘洪昌这个大舔狗上赶子将羊骨头给何文惠送去了,不光如此,还给人家做熟了。 叶晨肯定是不会犯贱这么做,这东西就算是自己不吃,拿去喂了狗,狗还会冲你叫两声,摇摇尾巴表示感谢呢,凭什么便宜这群狼崽子?而且还不落个好,真是便宜到可以了。阑 叶晨从厨房来到后院,大家正分着呢,叶晨朝着六子虚踢了一脚,然后语带调侃着说道: “六子,行啊,都成了六主任了,这一当了官儿,分骨头都敢不喊我了,我看你这家伙是有点飘啊!” 排队的众人也都笑出了声,大家一起哄着六子,这时就见六子笑着说道: “哥,自家兄弟,我都给你预备好了!” 说着六子从下面拎出了一个大网兜,里面装好了挑出来的肉多的羊骨头,后面排队的众人看着叶晨网兜里的羊骨头,都笑骂六子是个偏心眼子,要说多生气是不可能的,毕竟叶晨作为后灶的一把手,大家都是指着他吃饭的。 “别吵别吵都别吵。”六子指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这是谁啊?这是六主任的师傅,我都是他带入门的,向着他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阑 叶晨笑着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然后说道: “谢了啊,我先回去了!” 叶晨刚要走,却被六子从身后叫住,只见他说道: “哥,刚才那个女大学生来了,她盯着骨头看了半天,问我卖不卖,我跟她说了,这是我们员工内部福利,没理会她那茬!” 叶晨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然后说道: “做得好,这就对了,不用惯着她们那群人的臭毛病,她们跟咱们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 叶晨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杨麦香的单位门口去接她下班,看到杨麦香后,发现她今天没把自行车放在单位,反而是骑了出来,叶晨也没在意,对她说道:阑 “杨麦香,走,我们单位发了羊骨头,今晚去我家,我给你煲汤喝。” 杨麦香笑了笑,然后举起了手里一个军绿色的挎包,开口说道: “巧了,我们单位今天也发福利,采购了一批猪排骨,内部价给我们的,还不要肉票,我买了三斤,正寻思着给大妈带去,让她补补身子呢!” 叶晨揉了揉杨麦香的脑袋,然后对她说道: “你爸要是知道自家的小棉袄这么漏风,绝对怀疑你是黑心棉做的。这么多的肉食,我们家也吃不完,呆会儿我去菜市场买点豆角,把排骨炖上,晚上你给你爸妈带回去些,我可不想让你爸骂我拐带他姑娘学坏!” 杨麦香不满的扒拉开叶晨的手,然后用力的拍了下叶晨肩膀,说道: “你才是黑心棉呢,我爸不知道多疼我呢!”阑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杨麦香能够感觉得出来,她和叶晨之间的感情与日俱增。哪怕她和叶晨参加工作后,有好几年没怎么联络过了,但是二人彼此之间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的默契,每天她去刘家的时候,老太太有什么好吃的也都紧着她来,完全把她当成是亲闺女来看待。 杨麦香知道叶晨是家里人宠着长大的,自己是因为和叶晨的亲近,才会让刘家人爱屋及乌,即便如此,她的内心也是一阵温暖,因为这是她发誓要携手一生的男人,她相信刘家人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这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叶晨找了个背阴的地儿,正靠在躺椅上喝茶卖单儿呢,就见六子和后灶的贴墩儿老秦,蹬着一辆三轮车呼哧带喘的进了院儿,一进来六子就张罗着后灶的哥几个开始帮着卸货,叶晨也放下了手中的大茶缸子走到了近前,对着六子问道: “六子,这怎么个意思?” 六子顺了顺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哥,水利局那周局长,他儿子结婚要办喜事儿,一食堂啊,他整个都看不上,非要在咱们二食堂办,还点了名让你掌勺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六子的肩膀,说道:阑 “好事儿啊,他这流水席一摆上,咱们也能跟着沾光,我就喜欢这种人傻钱多的主儿。” 四周跟着卸货的后灶师傅,都是心领神会的笑了,别看这个活忙起来脚打后脑勺的转不开身,可是论到福利待遇,在当下的这个年月,绝对是没得说的,家里人都跟着沾光,肚子里从来不缺油水儿不说,米面肉票都攒了一大堆,生活上不像普通老百姓那样捉襟见肘。 说着话的工夫,叶晨就要跟他们一起卸货,结果却被六子给一把拦下,只见六子说道: “哥,这活儿就不用你上手了,哥几个都知道二食堂的活儿不断,是借了谁的光,您就在一旁歇着就成,交给我们了!” 旁边后灶的几个人也赶忙表态,将叶晨推到了一边,让他歇着去,叶晨无奈的一笑,来到了门卫,拉开了门卫老陈的旱烟匣子,给自己捏了个纸捻儿,卷了个蛤蟆头,结果这边刚点着火,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刘师傅!” 叶晨回头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何文惠,叶晨澹澹一笑,然后问道:阑 “文惠啊,怎么,你钱凑够了?” 何文惠仿佛是刚点着的炮仗,被叶晨的这一句话,直接给呲灭了,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她没想到叶晨刚一见面,就直接提钱,简直就是个话题终结者。沉默了半晌,何文惠才继续说道: “刘师傅,欠你的那笔钱我可能短时间内还不上了,就要开学了,我马上就要走了,不过你放心,欠你的钱我都记着呢,总共一百三,等我到了省城之后,有了助学金,我一定尽快还给您!” 叶晨将手中马上要抽完的纸捻儿扔在了地上踩灭,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何文惠说道: “没事儿,反正账在那儿挂着呢,怎么都黄不了,更何况你家里人不是还在宁州住着吗?即便是你家还不上,我也可以去找许娜要去,当初我是看在她哥的面子上,才会允许你在我这儿挂账的,她可是你的担保人,你该上学就去上学,心里记着有这码事儿就成!” 何文惠脸上的假笑顿时僵住了,她今天过来,本来是因为买不到慢车票了,去找李建斌,结果同学们都说没看到他。何文惠寻思着,叶晨作为二食堂的厨子,每天给市直机关的领导做饭,交游广阔,本来想找他帮忙,结果一到他这儿,这个家伙就纠缠着当初的那笔欠账,让她情绪都不连贯了,后面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叶晨看着何文惠呆立当场,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阑 “祝你一路顺风,我后灶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了!” 何文惠扯起嘴角干笑了两声,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 “那刘师傅你先忙,我也得去买火车票了,这火车票还是挺难买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得到。” 叶晨做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然后说道: “哟,那你可得赶紧去,不过就算是买不到也不要紧,今天买不到不是还有明天嘛,早晚你都会买得到的!” 何文惠不由得气结,这家伙就是个钢铁直男啊,他简直太会说话了,我祝你一辈子打光棍儿!何文惠冷哼了一声,负气离开了二食堂的后院。 叶晨看着何文惠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他可不会像刘洪昌那个傻缺似的,大包大揽,热脸去贴冷屁股,为了给何文惠买张车票,裹着军大衣,在售票窗口下面睡了一宿,简直便宜的可以……阑 第八章 杨麦香的危机感 何文惠气的肺都要炸了,她就没见过这么难撩的男人,直接给她都整不会了,一股深深地挫败感涌上心头。何文惠的心中不由得暗忖,这个叶晨如果跟李建斌似的就好了,只要自己勾勾手,就跟摇尾巴的狗似的跑来吐舌头献殷勤。可惜啊,自己马上就要去读大学了,要不然一定拿下这块难啃的骨头。阑 六子这头正在卸货,见到何文惠又跑来找叶晨,忍不住问道: “哥,这姑娘怎么总跑来找你?来了也不说正事儿,她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那你可想多了,这女的贼着呢,她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无缘无故的她才不会跑到这儿来没屁搁愣嗓子,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她是惦记着让我给她办事儿呢,还是的那种,她算盘打得精着呢,你这样的十个绑在一起都不够她算计的。” 六子一脸的难以置信,对着叶晨说道: “不会把哥,我瞅着那姑娘挺单纯的啊。” 叶晨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然后对着他说道:阑 “六子,你的社会经验还是太少了,何文惠是个大学生,她的心气儿高着呢,别的不说,从她对我的称呼上就能看出一丝疏远来。你平时喊我什么?你喊我哥;她喊我什么?她喊我刘师傅。 可以说从骨子里,她就没瞧得上咱们这些整天在食堂后灶忙活的泥腿子。要是我跟她没有这层债务关系,她跟我之间恐怕连最基本的寒暄都不会有。” 六子一听叶晨这么说,顿时急了,眉毛一挑,开口说道: “艹,我们后灶做饭的厨子怎么了?好歹我们也是八大员之一,别人想在我们这儿干还干不上呢,别的不说,我就是跟您从学徒干起来的,光是洗菜,打杂就是三四年,直到现在也没学会您六成的手艺,她凭什么看不起人?好歹我们也是吃公粮的,凭着自己的手艺养家湖口。 像她何文惠那样的,连个羊骨头都吃不着就算对了,都是那天李建斌这样的,惯的她一身穷毛病。她不就是个大学生吗?也就是当下的社会救了她,换了前几年,她这德性的早被下放到农村插队去了!” 六子这家伙是个热心肠的小伙,别看平日里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可真要是谁遇到点什么事儿,他总是冲到头里的那种。这时代的年轻人,对于工作有着现代年轻人想象不到的热情,尤其是炊事员这份职业,是普通老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平日里羡慕都羡慕不来。所以在叶晨这通分析之下,六子不可避免的上了头。 叶晨笑着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然后说道:阑 “行了,我早就说过了,她何文惠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就算是她瞧不起咱们那又怎么样?就像你说的,咱们在家啃羊骨头的时候,她还在家抱着白菜帮子啃的脸发绿呢,咱犯不着跟她动气。 更何况人家考上了大学,作为宁州市凤毛麟角的那一批,人家有骄傲的资本,真要是不服气,那就知耻而后勇。从打他们那次聚完会,我就下了心思,要跟她别一别这个苗头,不就是考大学嘛,没理由你行我不行。所以我已经捡起了当年撂下的书本,开始复习了,准备明年也试一试,去参加一次高考。” 六子愣住了,有些将信将疑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哥,你真的假的啊?不是跟我在这儿逗壳子呢?” 叶晨笑了笑,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然后说道: “当然是真的,老姚也知道这件事情,我都已经跟他打了赌了,我要是考上了大学,老姚就按咱们食堂的最高标准,给我摆庆祝宴。 没准儿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哥我也要出发去上大学了,所以啊,眼下这一年,我会把浑身的本事都教给你,至于你能学会几成,就看你的本事了!”阑 没有哪个从学徒干起的厨师,不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师父的真传,单独掌勺,独挡一面的。六子在得知叶晨明年要去考大学,真要是他不干了,自己很可能接手二食堂炒菜师傅的职务,到时候后灶就是他的天下了!一想到这儿,六子憨憨的笑了笑,对着叶晨说道: “得嘞哥,今后厨房零七八碎的活儿您就别上手了,没活儿的时候,您就找地儿看书去,剩下的都交给我了,我肯定给您干的漂漂亮亮的!” 叶晨笑着拍拍六子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其实他心里真的想要扶自己的这个徒弟一把,因为他知道,随着经济的开放搞活,二食堂的生意必然是每况愈下,他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自己的这个徒弟,能依靠手里的技术,过上不错的日子。 在原世界里,六子深知师傅刘洪昌的难处和困境,所以总是适宜的出现在他身边默默帮助他、支持他。为了帮助刘洪昌摆脱经济困难,六子想出卖肉夹馍的办法,并把自己的那份收入无条件的给了师傅刘洪昌。他是一个善良真诚的人,却没有过多深情真挚的话语,但他每一句类似调侃的话语都让人感觉到温暖真挚…… 何文惠深知明天要是再买不到去省城的慢车票,自己恐怕就要真的错过开学的日子了,她本以为跟叶晨开了口,叶晨会跟李建斌一样,主动去帮她解决,哪怕是他没有社会关系,半夜帮自己排队买张票也成啊,结果没曾想这货就是一艮刀肉。 无奈之下,何文惠只能大半夜的穿着军大衣,戴着围脖,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来到火车站的售票窗口下面,往那儿一窝,等着工作人员上班。 何文惠之所以会这么全副武装,也是出于无奈之举,她知道自己生的漂亮,遇到个好人恐怕还不会打她的主意,真要是遇到了地痞流氓,会出现什么难以想象的后果就不好说了。但凡是家里有个能扛事儿的老爷们儿,她都不会大半夜的自己跑来火车站排队买票,想想真是辛酸啊!阑 第二天一大早,排队蹲在售票窗口下的众人都在呼呼大睡,只有何文惠心里紧张的昼夜未眠,因为她旁边全都是排队买票的大老爷们儿,睡着了谁还管你那个,就像刚子相声里说的那样,眼下她是浑身大汉。 不是这个腿押在她身上,就是那个脑袋靠在她肩膀,她还不敢伸手去推人家,心里简直憋屈坏了。更何况这群人身上的气味儿非常的难闻,一股几天没洗脚的臭脚丫子味儿都快要把她给熏吐了。 总算是熬到了售票窗口打开,售票员朗声说道: “卖票了!” 这个声音对于何文惠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她刚想爬起来,没曾想腿枕在她膝盖的大汉把她的腿给压麻了,一下没站起来,汹涌的人潮乌泱泱的扑过来,好悬没把她给踩到脚底下。 何文惠可没有原世界里刘洪昌三青子的性格,她就像是个面团儿似的被人挤来挤去的,哪怕昨晚她是第一个来买票的,结果轮到她的时候,也已经十来位以后了,还好如愿的凭借着录取通知书买到了慢车硬座票,就这还花了两块钱呢。 何文惠买完票回到家,就进了厨房,总算是把家里上学的文远和文涛给伺候的上学去了,她才捞到睡觉的时间,一头扎在床上,呼呼大睡……阑 晚上何文惠和家人一起吃完了晚饭,文远和文涛跑去二庆家里看电视去了,何文惠在厨房里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准备帮于秋花洗个澡,她在医院住了这么久,何文惠感觉她身上都有味儿了。自从昨晚在火车站排了一宿的队,何文惠对于别人身上的气味格外的敏感。 水烧好了,何文惠走进了屋里,对着于秋花说道: “妈,水已经烧好了,你今天啊,一定要好好的洗个澡,在医院好久没洗澡了?” 正坐在床头缠线团的于秋花,对着给她拿换洗衣服的文惠说道: “我没那么脏,你俊玲姐天天打水给我擦呢。” 何文惠从衣橱里拿出了母亲的换洗衣服,这时突然有张叠的板正的纸从衣橱里掉在了地上,何文惠将手中的衣服放在一边,捡起了那张纸,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张收养协议。 立约人是谢广顺跟何文惠的母亲于秋花,介绍人则是于秋花的徒弟高俊玲,她的三弟何文达被于秋花送给谢广顺一家当儿子了,双方甚至已经按了手印。阑 何文惠严重怀疑这是母亲于秋花故意让她看到的,现在一个两难的选择摆在了她面前,要么她装作没看到,继续去学校当她的大学生;要么她就要去把自己的三弟给找回来。 何文惠在冲着母亲大发了一阵雷霆之怒后,冲出了家门。何文惠本身就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她稍微一思考,就明白了于秋花这样做的目的。于秋花将选择权摆在了她的面前,以她的身体状况,是没法在拉扯三个孩子的情况下,再去供一个大学生。 何文远和何文涛倒是还好说,毕竟他们都已经大了,能承担一定的家庭重担,可是何文达不行,他还太小。所以何文惠要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去上大学,要么她就得承担起养家的重担。 此时的何文惠感觉到非常糟心,因为她无法不去在意旁人的议论,装作没事发生似的,去上那个大学,如果那样做了,不但周边的邻居会暗地里唾弃她,就连文远和文涛背地里都会骂她没心没肺。 黑夜里,何文惠一个人站在街头,清爽的凉风让她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下,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把何文达从谢广顺那里要回来。可是凭她一个女流之辈,这种事实在不是她能够做到的,要知道谢广顺可是煤矿的科长,手底下有一票的矿工听她指挥呢。 何文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建斌,他妈妈是市工会的副主任,有他出面来帮自己,谢广顺一伙人投鼠忌器,再怎么样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然而当何文惠大半夜的敲开李建斌家的门,迎接她的,却不是自己昔日的那个舔狗,而是李建斌表情严肃的母亲。她看到何文惠的第一反应,是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开口问道:阑 “大半夜的,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何文惠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畏惧,小声说道: “阿姨,我找李建斌,他在家吗?” 李建斌的母亲脸上带着一丝嫌弃,开口说道: “你作为一个女孩子家,难道一点都不注意影响吗?大半夜的跑到一个男人家里,敲开他的家门,你有考虑到邻居看到了会怎么想吗?我实在是难以理解,就你这样的素质,居然也能成为一个大学生? 建斌他不在家,现在他已经被我送回老家那边去了,我给他报了补习班,准备学习一年,去参加明年的高考。另外我要告诉你,你和他的事,我不同意,你最好是死了那份心,以后少来找我们家建斌!” 说完李家的大门被“咣当”一声关上,李建斌的母亲甚至都没让何文惠踏进自己的家门一步,就给她赶了出去。何文惠看着冰冷的大门,一种无力感顿时涌上了心头,她能够感受到李建斌母亲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厌恶,只是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对自己弃如敝履。阑 何文惠不由自主的挠了挠头,眼下这种情况,她去找以前的同学帮忙,这有些不大现实,因为在学校的这些年,她除了许娜和李建斌,压根儿就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有好处的时候,也许她的这些同学还会不约而同的扑过来,没好处的事是没人会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 突然间何文惠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债主叶晨,自己和他之间有利益纠缠,自己还欠着她一百多块钱呢,如果他不帮忙,自己就拖着他,不还他钱! 叶晨和杨麦香复习完功课,叶晨正要送她回家,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了砸门声,有个女人在外面喊道: “刘师傅,刘师傅在吗?” 杨麦香不由看了眼叶晨,意思是这是什么情况?叶晨一听到这个让人腻歪的称呼,就知道是何文惠找上了门来,他对着杨麦香说道: “正好,你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杨麦香点了点头,二人走到了院外,叶晨拉开了门闩,果不其然,何文惠站在门口,叶晨眉头轻皱着问道:阑 “何文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何文惠明显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打量了一眼叶晨身边站着的杨麦香,平复了一下呼吸说道: “我刚才去二食堂,看门的师傅说你家住这儿,我就找来了!” 叶晨神情平静的看了眼何文惠,然后开口问道: “这深更半夜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何文惠露出了一脸哀求的神色,轻声说道: “刘师傅,你能帮帮我吗?我妈妈把我弟弟送人了,你能帮我把他找回来吗?”阑 杨麦香看到面前这个女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让她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因为她知道自己平日里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很少会表现出女孩子柔弱的一面,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却把小女人的柔弱演绎的淋漓尽致。 杨麦香将目光看向了叶晨,结果却发现叶晨笑了笑,抓过了她的手轻拍了一下,然后对着何文惠说道: “何文惠,就算是你要找人帮忙,拜托你也看看现在的时间。现在晚上十点多了,你跑到我们家门口一顿邦邦邦砸门,你看看周围,邻居全都探着头看热闹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事儿呢。 其实咱们俩只是正常的借贷关系而已,你还是欠钱的一方,你这明显是在陷我于不义啊,我今晚真要是跟你出了家门,明天我家周围的邻居,还指不定怎么议论我呢。 再者说了,我现在要送我对象回家,恐怕是真的爱莫能助了。如果可以的话,你明天早上再来找我,我看看跟单位请一天假,帮你去找人。” 叶晨已经把话给说到了这个份上,何文惠也无话可说,她只能看着叶晨跟杨麦香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叶晨骑着自行车,带着杨麦香往她家的方向驶去,杨麦香紧紧搂着他的腰,然后小声问道:阑 “洪昌哥,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 何文惠姣好的长相,让杨麦香有了强烈的危机意识,她急于弄清叶晨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只见叶晨笑了笑,然后答道: “她啊,她叫何文惠,是一个刚考上大学的学生,我跟她是通过许娜认识的,你也知道我跟许娜她哥是发小,当初许娜带着她来食堂找我帮忙,说是同学看她考上大学,让她请客聚餐,她钱不趁手,就在我这里打了借条。谁曾想这姑娘脸皮够厚的,找我帮忙还没完没了了,跟你有一拼。” 杨麦香负气掐了一下叶晨的腰间软肉,都囔道: “你才是厚脸皮呢!” 第八章 练胆儿 何文惠的出现,让杨麦香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知道自己是个傻大姐的性格,打小和叶晨玩到大,早就已经习惯了大大咧咧,在自己身上去寻找柔情似水的一面,那就是白搭。 而刚才的那个女的就不一样了,一上来就是女儿家的软弱无助,是个大老爷们儿看到这样的女人就没有不心疼的,哪怕是换了自己是个男的,也会对她产生强烈的保护欲。 正在这时,就听见正在骑车的叶晨开口说道: “我说杨麦香,你轻点儿搂我,我让你嘞的腰都哈不下来了。” 杨麦香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想事情想得太过专注了,下意识的两条胳膊牢牢地抱着叶晨的腰,唯恐失去他一般,这让她不禁感到脸红,松了松手。 叶晨把杨麦香送到家后,正要骑车子离开,却被杨麦香抓住了车把,对自己问道: “洪昌哥,你之所以会拉着我复习,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是不是就是为了那个女人?” 叶晨侧身看着杨麦香突然笑了,从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就发现了这个小女人的患得患失,要知道自打参加工作后,这个丫头就从来都是直呼自己的大名“刘洪昌”,而现在却开始叫起自己“洪昌哥”来,要说没受到何文惠的影响,叶晨自己都不信。 叶晨揉了揉杨麦香的脑袋,然后说道: “杨麦香,你是不是傻?你都已经跟我海誓山盟,说出非我不嫁的话了,我还在那儿得陇望蜀,我得多陈世美啊?我在你心里就是这形象吗?这也就是在你的地盘,要是换了在我家,你敢说这话,我非打得你屁股开花不可!” 杨麦香被叶晨几句话给说的脸色羞红,用力的拍了下叶晨的胳膊,然后像个小狐狸似的躲得远远的,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示威道: “你动我下试试?看我不告诉大妈你欺负我的!” 杨秀香作为叶晨从小在一起的玩伴,是最知道这家伙有多愣的,换了别的男人,可能还会怜香惜玉,可这家伙闹着玩是真会下死手的,所以挑衅完了第一时间跑到一边。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个不怕死的丫头,疯狂的挑衅自己,沉默了片刻后,对她说道: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啊!” 说罢叶晨一个快速的闪身,来到了杨麦香的近前,探出了一只胳膊,直接把她给壁冬在了墙角,杨麦香直接就是一惊,伸出双手来要进行反抗,被叶晨直接将她的两条胳膊给按在了墙上,然后一口吻在了她的唇上。 杨麦香刚开始还剧烈的扭动着身体,后来在叶晨的攻势下,身子逐渐软了下来,慢慢的表现出了配合,哪怕这种配合有些笨拙。 长达将近两分钟的长吻结束后,杨麦香用力的喘息着,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坏了,差点没把她憋得背过气去,这时就见叶晨一脸坏笑着说道: “我猜咱爸咱妈如果看到了我是这么动你的,非但不会怪我,反而会表扬我,你觉得呢?” 杨麦香被叶晨逗的害羞的不行,用力捶了叶晨胸口一拳,然后说道: “刘洪昌,你这个猪大肠,你快给我滚蛋你!” 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反而揉乱了杨麦香的头发,然后说道: “丫头,对自己有点信心,也对我有点信心,咱们可是有过约定的,你要陪着我一起流浪呢!” 杨麦香看着叶晨的眼神温柔了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嗯,必须的,你的生命里不能少了我的陪伴!” …………………………………… 第二天一大早,何文惠就再次来到刘家找到叶晨,因为这是她眼前能想到破局的唯一救命稻草,去矿上找回文达,没有个男人陪着只凭借自己的力量,那是难比登天,因为弟弟的养父谢广顺,大小也是矿上的一个科长,他真要是开口一招呼,自己能不能走出煤矿都是两说。 叶晨既然昨晚已经答应了下来,也就没再推诿,他之所以会帮何文惠把弟弟找回来,也是心存了一份善念,因为他知道何家这几个姐弟压根儿就是一窝白眼狼,既然如此,那就别祸害别人家了,她们自己家消化就完了。 叶晨之所以晚上没答应去帮忙寻找,是因为他知道二人忙活大半宿,到了煤矿的时候,正好是矿工刚要下井,这时候人都在呢,他明目张胆的抱走孩子,绝对会引得群起而攻之,帮忙不要紧,为了这件事跟别人发生冲突就有些划不来了。 叶晨先去二食堂请了一天假,然后跟何文惠坐车前往了煤矿,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了,这时候矿上的矿工都在井下作业,家属区除了女卷就是一些老人。 谢广顺的爱人正在屋里看着电视剧,这时候央视正播放着华夏第一部译制剧,南斯拉夫拍的《巧入敌后》,谢广顺的夫人正看的入迷,这时候的译制剧还不像后来的无原声音轨本国语言配音,都是中文字幕的,所以她看的格外的聚精会神。 然而就是因为她看电视聚精会神,却导致在院子里和小狗玩耍的何文达被人偷着抱走了,她都不知晓,当谢广顺下班回来找儿子的时候,得知因为自己老婆看电视看入迷了,竟然因此把孩子让人给抱跑了,气愤的直接赏了自家婆娘一耳光。 谢广顺在家跟前都快要找疯了,索性他在家属区还算是有些威望,很快就从路旁闲逛的老人那里获知,是一男一女把自己刚领养的孩子给抱走的,何文达还管那个带走他的女人叫大姐。 谢广顺被气的火冒三丈,直接带着妻子找到了介绍人高俊玲,质问她是怎么个意思?领养协议上,于秋花可是白纸黑字的按了手印的,这拉出的屎还带往回缩的? 话说的虽然是很不中听,可是谢广顺到底还是占着道理的,最终无奈之下,高俊玲只能带着谢广顺两口子来到了师傅于秋花这里问明情况,刚一进何家大门,谢广顺就看到了正陪着何文达玩耍的大姐何文惠了,谢广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冲着于秋花嚷嚷道: “于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们家哪里虐待了文达了?你家不声不响的就把孩子给抱跑了,有想过我们两口子有多着急吗?文达在我们家的这些天,我们两口子可没说亏待过孩子,什么好吃的都是紧着孩子来,结果你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给我们两口子上演这一出,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 于秋花被谢广顺两口子堵的哑口无言,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自己家办的不地道,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把孩子给抱回来了。这时就见何文惠说道: “叔,您别怪我妈,这都是我的主意,您要怪就怪我,我不能没有这个弟弟,哪怕我们家的日子过得再难,也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我在这儿给您赔不是了!” 说罢何文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于装可怜卖惨她是最有经验的了,更何况因为刚才的争执,街坊四邻都齐聚何家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瞅,何文惠这么一来,她反倒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了,邻居们纷纷开始帮腔,说谢广顺两口子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 谢广顺气的嘴角直哆嗦,他心里头就算是有火,此时也不能发泄在于秋花一家的身上,他死死地盯着何文惠,然后说道: “行,这孩子我们不要了,也要不起,再让你们折腾个一回,我们两口子的日子也不用过了。不过话今天得说清楚了,你今天跟一个男的去我家把这孩子给抱走的,我跟你们女人家掰扯不着。 告诉我,跑到我家抱走孩子的那个男的是谁,要不然咱们就换个地方说理去。我跟你们算不着,当初找我收养孩子的高俊玲和厚墩子可还在我矿上呢,你信不信我有的是招儿治他们?” 何家的邻居们,诸如二庆妈之类的货色,那都是扯老婆舌的能手,一听谢光顺说,何文惠带着一个男的,去了矿上家属区,把孩子从人家里给偷回来,顿时都来了精神,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纷纷开始议论了起来: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平时看着文惠这姑娘挺老实的啊,怎么背地里还勾搭男人了呢?” “呵呵,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她在咱们面前装的挺好,谁知道她背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会?我听说文惠考上大学了,她应该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邻居的家长里短让于秋花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阴沉着脸,对何文惠说道: “文惠,你过来!” 此时何文惠还没站起身来,跪着爬到了母亲面前,于秋花用手摸索着她的脸,突然狠狠一巴掌抽在她的左脸上,厉声喝道: “当着邻居的面给我说清楚,你跟谁去的你谢叔家里,把文达抱回来的?” 谢广顺一脸阴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何文惠,这个小娘皮跟他搁这儿卖惨卖可怜,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其中的门道?无非是为了博取街坊四邻的同情,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上,只不过她的这点小伎俩找错了使用的对象。 玩儿心眼一向都是自己的强项,只是简单的点明她是跟一个不认不识的野男人,趁着自己不备,进到自己家里将孩子去抱走的,就足以让她从山上瞬间跌到谷底,这年头像她这种未出阁的姑娘,一旦背上这种骂名,她就算是想洗都洗不清了。 此时的何文惠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她看着邻居们围上来了,故意卖惨,意图获得邻居的同情,寻思着这样能把文达的养父母给逼退,没想到这个男人太过阴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给塑造成了在外勾搭野男人的不良女子。 何文惠揉着被于秋花扇肿的脸颊,站起身来到了谢广顺的跟前,小声说道: “谢叔,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成吗?我可以把抱走文达的人到底是谁告诉你。” 谢广顺冷笑了两声,心说你刚才挤兑的我多下不来台,这时候想着服软了,早干嘛去了?今天我就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只见他朗声说道: “还是算了,有什么话还是在这儿说清楚就好,我可不想我老婆误会,再说街坊四邻的也都不是外人,事无不可对人言,你难道还怕他们听到不成?” 何文惠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可是却无可奈何,她有心想说是李建斌陪自己去的,这样最起码能够借李建斌同学的身份,来挽回自己的污名,可是一想到谢广顺这不依不饶的做派,她担心谢广顺找到李家去,那到时候西洋镜可就被拆穿了,到时候直接只会更难看不说,还会让李建斌的母亲对自己的印象更差,自己就彻底沦为宁州的笑柄了。 沉默了半晌,何文惠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我考上大学办庆祝宴的时候,是在国营二食堂办的,二食堂的师傅刘洪昌,是我闺蜜许娜哥哥的朋友,我找他帮忙把文达给抱回来的。” 谢广顺嗤笑了一声,不屑的看了眼何文惠,然后说道: “我当是谁给你做主呢,原来是个二食堂的厨子啊,可真让我长了见识了。老婆,我们走!” 说罢,谢广顺带着自己的妻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何文惠的家。邻居看到再没热闹可看,也都纷纷散去,只留下何家的一地鸡毛,等着她们自己去拾掇了…… 第二天上午,叶晨正带着六子等一群人在食堂后灶忙活着,就见一群身着劳保制服,带着藤编安全帽的矿工,拿着大板锹闯进了食堂,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矿区的谢广顺谢科长,只见他对着手下的矿工吩咐道: “弟兄们,把这儿都给我围上,一个也不许放跑!” 食堂的一众人,一看眼前这架势,明显就是要来干架的啊,也都操起了口勺,菜刀来到了食堂大厅,和这群矿工对峙。食堂的姚主任,闻讯也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看着对面气势汹汹的做派,他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对着叶晨问道: “刘洪昌,你是不是又给我惹祸了?!” 叶晨笑着拍了拍老姚哆嗦的手说道: “没事儿主任,他们是来找我的。” 说罢叶晨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了谢广顺的对面,开口说道: “谢科长,架势摆的够大的,怎么个意思?咱俩出去聊聊?” 谢广顺看到自己这么大张旗鼓的打上门来,结果对面的叶晨,还是一副澹定的模样,不由得来了兴趣,开口说道: “用不着出去,在这儿聊就挺好的,你喜欢了偷偷摸摸的,我可没这毛病,你小子不是挺有能耐嘛,帮人家孤儿寡母的把孩子从我家偷偷抱走。我不跟女人家磨磨唧唧,这笔账我就跟你算!孩子你怎么从我家抱走的,你就怎么给我送回去,这件事情咱们就算完!” 叶晨笑了笑,看着谢广顺然后说道: “谢科长,别看你带了这么多人,我还真就没放在眼里。我这人也是混不吝的性格,什么事你要是好好说,咱们大伙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是你要是给我搞人多势众的那一套,你可算是打错了算盘,今天我就站在这里,有什么章程你尽管使出来,往后退一步,我刘洪昌就不算是个爷们儿!” 谢广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朝着身后的矿工一伸手,一个捧着纸壳箱的矿工,打开了怀里的纸壳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递到了谢广顺的手里,这时就见谢广顺对着叶晨说道: “做饭的,没见过,这是我开矿用的炸药,只要我把它点着了,你们这房子,“彭”的一下就没了!” 姚主任吓得脸都白了,对着后灶的炒菜师傅说道: “快,打电话报警!” 这时就见谢广顺眉毛一挑,一脸蛮横的说道: “你报警也没用,回头我把你这房子炸了,我自己去公安局自首去!” 谢广顺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自己面前站着的叶晨。就见叶晨笑着晃动了一下脖子,骨节“咯咯”作响,然后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大前门,叼了一只在嘴上,从兜里掏出了盒火柴,“察”的一声点燃,深吸了一口烟,红色的烟头剧烈的燃烧。 叶晨吐出了嘴里的烟雾,来到了谢广顺的面前,从桌上拿起了那包疑似炸药的物体,直接当着他的面点燃导火索,然后塞到了自己的围裙兜里,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谢广顺,神色没有丝毫的慌张。 周围的众人,尤其是食堂里叶晨手下的那群伙计都快要吓傻了,腿肚子都直转筋,反倒是那群矿工,像是看热闹一般,只见导火索越烧越短,直到烧没,最后那捆疑似炸药的物体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众人都呆立当场,这特么怎么个情况? 第九章 活的通透 谢广顺看着面前云澹风轻的叶晨笑了,他今天过来,是为了给叶晨一个教训,毕竟让人在自家抱走了何文达是个事实,无论如何,叶晨都是理亏的那一方,而且这件事情自己还不能报警,毕竟自己领养何文达,从法律的层面是不被人认可的,自己也得不到法律保护,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叶晨是帮何家把孩子给抱走的。疳 其实谢广顺此时早就已经看开了,别的不说,昨天在何家走那一遭,见识到了于秋花跟何文惠娘俩的做派,他就意识到了何家人其实没一个好鸟,再结合这些天自己跟何文达相处的经历,他就更能确认到这一点了。再说强扭的瓜不甜,自己就算是把孩子养在身边又怎么样?到底也不能抹杀何文达是何家的种。 但是心中的这股恶气不发泄出来,谢广顺始终觉得不那么舒服,自己手下倒是有人,但是找人去揍叶晨一顿,会给别人以大欺小的感。更何况谢广顺常年身居办公室,他摆弄的手下不知凡几,平日里他更喜欢用脑子来解决问题,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个整蛊的主意,把掏空了的一捆炸药安上了导火索,摆在了叶晨的面前。 谢广顺的想法很简单,越是危急的时候,越能看出一个人的人性来,他要看看叶晨是不是真的那么有担当,在食堂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件事一个人给扛下来,因为换成一个胆子小的,面对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再加上这捆炸药的威胁,不说被吓尿,也差不多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叶晨注定会在同事面前丢了大脸,现个大眼,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可是谢广顺没想到叶晨的胆子竟然会这么大,而且神色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当着自己的面,云澹风轻的抽着烟的工夫,就把导火索给点着了,然后就这么随意的插在围裙兜里,澹然的坐在自己的面前。 谢广顺拍了拍叶晨的肩膀,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说道: “刘洪昌啊刘洪昌,你小子是个爷们儿,你这个朋友我谢广顺交定了,行了弟兄们,没事儿了,都散了!” 谢广顺正要带着自己手下的这群矿工离开,却没想到叶晨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就见叶晨说道:疳 “既然你也说了,咱们俩是朋友了,不打不相识,好歹二食堂这一亩三分地儿,我也是能做主的,让你手下的这群人先回去,我请你喝个酒,你看怎么样?” 叶晨表现的那么敞亮,谢广顺自然也不能怂了,而且他也不认为叶晨会把他怎么样,于是便开口说道: “好啊,男人之间的感情都在酒里,不过我平日里可是酒精考验的战士,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喝服了我啊?” 叶晨笑了笑,对着谢广顺说道: “喝酒最重要的是喝的开心顺畅,拼酒反倒了落了下成了,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厨房颠对几个菜。六子,我大缸子里刚泡好的普洱,给谢科长倒杯茶水去!” 二食堂对面的服装厂里,何文惠正在烧烙铁,马上就要去学校了,她想着去学校之前的这几天,能多攒一些生活费,在这里烧烙铁,一天至少一块钱,比普通工人的工资还要高一些,这对于她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 就在这时,高俊玲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她的岗位,叫住了她,开口说道:疳 “文惠,不好了,出事儿了!” 何文惠放下了手中的烙铁,转身看向了高俊玲,开口问道: “俊玲姐,怎么了?” 高俊玲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口说道: “刚才厚墩子从矿上打电话过来说,谢广顺带着一群矿工打到二食堂去了!” 何文惠闻言就是一惊,她本以为这件事情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谢科长还没善罢甘休,她来不及想别的,跟着高俊玲直奔二食堂方向走去,结果刚出服装厂的大门,就发现一群矿工熙熙攘攘的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平时铲煤的大板儿锹,这让她顿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昨天在家里,当着邻居的面,说出叶晨的名字,何文惠的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知道事情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作为一个出卖别人的人,要说心里没有一丝惧怕是不可能的。何文惠心神不宁的跟着高俊玲走进了食堂,发现谢广顺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茶,她有些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疳 谢广顺也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发现高俊玲带着何文惠从外面走进来,谢广顺反而是笑着对何文惠招了招手。何文惠有些心虚的走到谢广顺的面前,昨晚跟他的交锋,让何文惠意识到这是个老狐狸,自己的这点微末道行,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谢广顺打量了一眼何文惠,然后从刚才矿工带的一个纸壳箱里抱出来一直小狗,递给了何文惠,开口说道: “这只小狗是文达的宝贝,他在我们家每天都跟它一起玩,你要是不过来,我也会拜托刘洪昌把它送过去,既然你过来了,那就正好了。”好歹文达也叫了我几天爸爸,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何文惠这才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就见谢广顺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然后开口说道: “虽说咱们俩昨晚闹得不大愉快,但是你也别怪我,我这个人呢,脾气有点冲,说了什么过头话,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听说你考上大学了,虽然孩子我没能留下,可咱们两家到底也都不是什么外人,这二百块钱就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了,到了省城以后,给自己添置点生活用品!” 何文惠本能的推拒,她对谢广顺有种本能的畏惧,深知他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连忙开口说道: “谢叔,这钱我不能要!”疳 谢广顺不管不顾的将钱塞到何文惠的手里,然后说道: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妈的眼睛都治不好了,家里这么困难,拿回去哪怕是应个急,那也是好的啊!” 何文惠的脸色骤变,她将手里装着钱的信封随手放在了桌上,转身看向了高俊玲,因为当初陪着母亲于秋花去省城做手术的,就是她这个徒弟。 高俊玲的脸色有些慌张,这是就见何文惠问道: “俊玲姐,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啊?俊玲姐你说话啊,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啊?!” 高俊玲脸色有些痛苦的点了点头,何文惠崩溃着跑出了二食堂,高俊玲赶忙跟了出去。 谢广顺看着她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嗤笑了一声,刚才的一切,都是他故意而为之的,干别的也许他不擅长,但是玩儿杀人诛心这一套,他实在是太行家里手了。疳 谢广顺就不信了,何文惠在知道母亲眼睛瞎了的情况下,还能心安理得,不管不顾的去读大学。不就是毁人不倦嘛,你让我没了儿子,我让你今后都陷进生活的泥潭里,不能自拔! 谢广顺给何文惠下药的工夫,叶晨这边已经让六子把菜给端上了桌,刚才的那一幕,他通过后灶的窗口看了个一清二楚,作为一个老狐狸,他自然是知道谢广顺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却没在意。将心比心,换了自己站在谢广顺的角度,没准儿自己会比他做的更过火,好不容易收养了个孩子,将来可以给自己养老送终,结果却被人从中作梗,心中的滋味都不会太好受的。 叶晨用抹布擦了擦手,摘了围裙来到了酒桌上,给谢广顺斟上了酒,然后笑着开口说道: “谢哥,我敬你一杯,咱们俩虽说是不打不相识,可是昨天我帮着何文惠不告而取,怎么都不大地道,这杯酒就算是我给你赔罪了!” 说着叶晨端起了酒盅,“滋熘”一口一饮而尽,谢广顺笑着看了眼叶晨,也喝尽了杯中酒,然后说道: “洪昌,我不怪你,通过今天的接触,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担当的实在人,只不过被人利用了罢了,我不能去挑你这个理。” 叶晨好悬没笑出来,在各个诸天世界里厮混,有人叫他“坏水儿”的,有人叫他“老阴b”的,叫他实在人的,谢广顺还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既然决定了请谢广顺喝酒,叶晨就没打算瞒着他什么,只见叶晨重新给两人斟满了酒,然后说道:疳 “其实谢哥,我理解你领养何文达的心情,昨天我之所以会答应何文惠,去矿上家属区,帮她把孩子给抢回来,其实也是在帮你,不知道你愿意听我絮叨具体的原因吗?” 谢广顺愣了一下,拿起了桌上的烟卷儿,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雾缭绕中,他眼睛眯缝着,对叶晨问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哦?帮我?你说说看,我洗耳恭听。” 叶晨笑了笑,也抓起了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抽了一口后,说道: “谢哥,这么跟你说,我跟何文惠的相遇其实很偶然,她考上大学后,同学让她请客聚餐,她的闺蜜是我朋友的妹妹,于是拜托到了我,当时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结果聚餐的那天来了四五十人,整个食堂都坐满了,总共花了一百五,你也是常来吃饭的主儿,应该知道这是个什么标准。 何文惠当时钱不够,总共就二十块钱,找到我这里,看在朋友妹妹的面子上,我帮她把钱给垫付了。事后我跟人打听过她家的情况,作为一个债主,我怎么着也得知道她住在哪里,要不然她拔腿走人了,那我的钱岂不是黄了?您说对?” 谢广顺从叶晨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好像这个家伙不大待见何文惠这姑娘,那他为什么会上赶子去帮人这个忙?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是需要担风险的。谢广顺对着叶晨点了点头,回应道:疳 “你说的有道理,一百多块可不是什么小钱,都够买辆自行车的了,既然借出去了,必然要知根知底,后来怎么样了?” 叶晨笑了笑,在烟灰缸里碾灭了手中的烟头,然后说道: “我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就在她请同学胡吃海塞的时候,她妈妈却正在省里的医院做手术,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就着咸菜,啃着馒头的时候,我对她的印象瞬间差到了极点,哪怕她是个考上大学的大学生,也不能挽回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的事实。 反正换了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在我眼里,家人的地位高于一切,我是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去打肿脸充胖子的,因为那样遭罪的只会是自己。” 聪明人之间说话往往不用把话说的那么透的,谢广顺顿时明白了叶晨的意思,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家里有何文惠那样的人存在,瞬间就能想到她家是什么样的生活氛围,于秋花可以说早就把家里的这群孩子给带歪了。 谢广顺笑了笑,这次换他给叶晨倒上了酒,二人举杯轻抿了一口,吃了些菜,然后谢广顺说道: “你说的没错,昨天发现孩子丢了,我就和爱人去了她们家,结果就是这个何文惠,好悬没让我栽了个大跟头,也幸亏我反应快,要不然欺负孤儿寡母的名声,恐怕就传的整个矿上都知道了。”疳 听谢广顺这么一说,叶晨也来了兴趣,连忙问到事情的经过,酒到酣处,谢广顺也没客气,事无巨细的跟叶晨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其实从昨天起,我就已经息了把何文达要回来的心思了,因为何文达说大不大,说笑也不小了,在何家呆了这么些年,谁也不知道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把孩子给拉扯大,结果养出一个白眼儿狼来。今天来食堂,之所以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也是出自这个原因。” 叶晨笑了笑,看来这世上还真是不缺聪明人,如果原世界的刘洪昌有谢广顺的这个眼光,他也不至于栽这么大一跟头…… 第十章 恶心不死你 叶晨看着谢广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因为叶晨深知,这个家伙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从他在矿上带人过来的那一刻,其实一切的圈套就已经挖好了。 谢广顺不可能不知道厚墩子跟何家之间的关系,可是却还是大张旗鼓的叫来一票人,来到二食堂跟自己假模假式的算账,丝毫没有避讳厚墩子的意思,本身就存了让厚墩子知道并且通知何文惠的心思。 而高俊玲在去服装厂叫来何文惠的那一刻,其实她就已经入骰了,谢广顺通过对叶晨的敲山震虎,来达到震人心魄的目的,无论叶晨的表现与否,他都会将小狗交给何文惠带过去,因为从那只小狗开始,一切就都是个坑。 因为从把小狗送给何文惠的时候,谢广顺就没安什么好心,试想一下,谢广顺是什么家庭?那是在七十年代末就能看得起十八寸彩电的家庭,这时候电视机才刚刚出现,普通人家的孩子别说用了,就连见过的都没有几个。这是一个妥妥的高收入人群。 养过宠物的都知道,自己家的宠物换了主人,被送到别人家,别的不提,适应就是一个大问题。就跟人一样,在自己家里大鱼大肉,去了别人家去吃糠咽菜,光是接受这种转变,都需要一定事件的适应。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畜牲了。 何文达对于这条小狗的喜爱,是个人都看的出来,小孩儿嘛,总是喜欢毛茸茸的玩伴,可是到了何家就不一样了。何文达现在在母亲于秋花眼里,本身就是个累赘,这个家里多了他,老就成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在这个年月,家庭环境要想出现层次上的跃迁,考上大学无疑是个捷径,可以说于秋花对于自己的大女儿是寄予厚望的,家里人能不能过得上好日子,完全就指着何文惠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到一个好的工作,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所以于秋花才会把视为累赘的老三何文达送人,因为她现在本身有眼疾,从事不了什么重体力劳动,还要在何文惠上大学走后,把何文远跟何文涛给拉扯大。好在何文远跟何文涛已经都上了学,不说能帮家里,好歹也算是记事儿,唯一的累赘就是老三何文达,因为他实在是太小了。 何家老大何文惠如果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就罢了,可偏偏她知道弟弟被送了人,这就让她无法再置身事外,因为作为一个合格的绿茶,她不能让人因为这种事情去戳她的嵴梁骨,所以她求叶晨把何文达从谢家给抢了回来。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这样一来,矛盾就出现了,于秋花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是心里对于家里的这个老三,还是充满嫌弃的,因为他把家里唯一的出路即将给堵死了,整个何家只有何文惠这么一个成年人,面对着一家四口人生活的窘境,她根本无法心安理得的去上大学了,总不能因为去上大学,而不顾一家人的死活啊。 这个时候谢广顺送的这条狗,就起了妙用了,因为昨个小畜生刚到何家,必然是水土不服,不愿意吃食儿,而何家自己都快喂不活了,谁还会去在意一个畜牲的死活?于秋花作为一家之主,必然会因为这件事跟家里的老三何文达发生矛盾。 别看何文达目前还少不更事,小孩子是最记仇的,于秋花对他的嫌弃眼神和态度,作为一个孩子能记一辈子,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这都是有科学根据的,谢广顺为的就是在何文达心里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还能让你消停了? 至于何文惠这边就更简单了,谢广顺直接当着她的面点破于秋花马上就要瞎了的事实,把一道选择题摆在她的面前,你是要自己的一份光明前途,还是回家承担起养家的重任? 不管不顾的奔赴自己的前途,那你势必会被街坊邻居指着嵴梁骨唾骂,以后在宁州基本就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了,你要是选择承担养家的重任,那就会被拖进生活的泥潭里,永远无法自拔。 可以说谢广顺的用心非常的险恶,可是就连他都没猜到,原世界里,何文惠的手下还有刘洪昌这只大舔狗,一切都被这家伙给扛下来了,这也导致了刘洪昌悲苦的一声。 叶晨对于何家倒霉,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搬个小板凳,躲在一旁可着瓜子儿,喝着茶水看热闹,因为在他眼里,何家是比当初的秦淮茹一家还可恶的存在。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也是叶晨会跟谢广顺化解恩怨的最主要原因。他深知这个人是个什么秉性,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永远都不知道,小人会在什么时候,在你前面的路上给你埋下一颗雷,所以叶晨选择适当的展现一下肌肉,意在告诉谢广顺,你做的一切,我心里有数,别在我面前玩儿埋汰,要不然大家都不会好过…… 何文惠下班后抱着谢广顺送的小狗回了家,年幼的何文达看着小狗欣喜若狂,抱着小狗就在院子里头撒了欢儿: “叮当回来了,叮当回来了,你想不想我啊,我可想你了,来,亲一个!” 小狗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它的心里是恐慌的,虽然面前的小主人它认识,可是其他人对它来说是陌生的。何文惠做好了饭,招呼弟弟妹妹吃饭,这时候就见何文达对着大姐何文惠说道: “姐,叮当都饿了,它还没吃饭呢!” 于秋花的眼神呆滞,面孔冷漠的开口说道: “文惠啊,咱们家里人都快要吃不上饭了,哪有东西给狗吃啊?把狗送人!” 何文达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对着母亲嚷嚷道: “妈你不能把小狗送人,叮当多可爱啊,别把小狗送人了!” “文达,妈的话都不听了吗?”于秋花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温暖,开口说道。 何文达心里顿时就是一颤,他想起了于秋花把自己送人的那一幕,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慌,无奈之下他对着何文惠哀求道: “大姐,你帮我求求妈!” “妈,要不……” “送走!”何文惠刚要开口帮忙求情,就被于秋花神情冷漠的喝止住。 “妈,求求你了,你别把小狗送人了!”何文达痛哭哀求着。 何文涛朝着弟弟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跟何文涛是家里唯二的男孩,平日里跟两个姐姐的感情说不上有多亲热,毕竟跟她们的年龄差在那儿摆着呢,可是跟弟弟何文涛的感情却非常亲近,因为他们属于同龄人。 看着痛哭流涕的弟弟,何文涛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端着自己吃剩下的半碗饭走过去,把饭碗摆在了小狗面前,对着母亲说道: “妈,弟弟喜欢这狗,你就给他留下!” 何文远嗤笑了一声,对着何文涛说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你这顿给它留下了,下顿呢?” 何文远深知老二是个吃货,于秋花不在的日子里,她们姐弟俩常常因为一口吃的掐架,所以直接说起了风凉话。何文涛看了一眼二姐何文远,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厌恶,回道: “以后我每顿给它省半碗饭。” 说罢何文涛没在屋子里停留,直接转身走了出去,何文达一边看着小狗吃饭,一边看着离去的二哥,又朝着母亲的方向看去,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这天叶晨干完活儿,正在后院跟自己的手下喝着茶摆着龙门阵。自从那天谢广顺带着手下的矿工来到食堂闹事,被叶晨一个人给拦下后,叶晨的这群手下,对叶晨更为信服,因为自家老大,有事儿他是真上,这样的师傅没人不喜欢。 只见徒弟六子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哥,你最近复习功课复习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信心考上大学啊?” 叶晨要考大学的消息,在二食堂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从六子这里,或者是姚主任那里都有所耳闻,平日里没活的时候,叶晨也总是习惯了找个没人的地儿在那里安静的刷着题,虽然考大学对于他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该演的戏还是要演的。 食堂的众人也都将目光看向了叶晨,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这个东西哪有提前夸下海口的?我自觉学的还是不错的,以前扔下的课本早就让我捡起来了,考得上是件好事,就算是考不上,我也不吃亏,知识这个东西,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还是有用的,不过我会尽力而为的,为我加油!” 六子笑了笑,刚要说话,却看到何文惠从大门口走了过来,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因为叶晨的缘故,他对何文惠是半点好印象都欠奉,更别提前两天谢广顺带人来闹事,都是这个女的引起的,这让六子对她更加心生厌恶。六子对着叶晨说道: “哥,那个女人来找你了!” 叶晨将目光看向了门口,把手里的茶缸子递给了六子,然后说道: “待会儿你帮我把茶缸子拿屋去,我看看她又有什么事儿。” 叶晨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耐烦,六子作为叶晨的跟班儿自然是听出来了,只见他笑着说道: “哥啊,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了,上次就是这姑娘来求你,结果你心一软才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去,待会儿老姚要是问起来,我帮你搪塞过去。” 面对六子好心的隐晦提醒,叶晨笑了笑,朝着何文惠走去,二人出了食堂后院儿的大门,找了处没人的地方,叶晨开口问道: “文惠,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何文惠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刘师傅,我不想上大学了。” 叶晨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哂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你先等等,我有点没理明白。何文惠,咱们俩只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上次你弟弟被你妈送人,我为了帮你找回弟弟,已经吃了很大的刮落了,单位领导把我一通批,甚至我这个月的奖金都被扣了,我想不明白,你怎么还有脸来找我的? 当初去谢广顺家里抱孩子的时候,是没人知道的,我连单位的同事都没告诉,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把我卖给谢广顺的。现在你跑来告诉我,你不想上大学了,这是又要闹哪样?你上不上大学,跟我有半分钱关系吗?” 叶晨的一连串质问,让何文惠的眼神有些躲闪,虽然叶晨的话说的很难听,但是那就是事实,当时她为了摆脱谢广顺两口子的纠缠,毫不犹豫的就把叶晨给卖了出去,这件事无论跟谁说,她都是理亏的一方。沉默了片刻后,何文惠啜泣了两声,开口说道: “刘师傅,当时是我的错,可是我是真的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文达是我的弟弟,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谢广顺把他带走的,我给你赔不是了,对不起,您别怪我!” 换了别的男人,见了何文惠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恐怕是早就心软了,然而叶晨是谁?他见过无数比何文惠更会演的绿茶和心机女表,早就对女人的眼泪免疫了,他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们俩也别绕弯子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我食堂还有一堆事儿要忙,没空跟你在这儿狗扯羊皮。” 何文惠一阵头大,自己平常的各种伎俩,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没有一次生效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受这个男人待见。沉吟了片刻后,何文惠说道: “刘师傅,因为我不上大学了,原本可以申请的助学金自然也就没了,欠你的钱我短时间可能还不上了。” 叶晨从兜里摸出了烟卷,给自己点着了一根,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没事儿,我手头倒是还宽裕,暂时也不缺钱花,再说了,有账不怕晚,当初的借条在那里放着呢,你欠的时间越长,我能得到的利息也就越高,我也不会跟你放高利贷,到时候你就按银行相同的利息还我就成。” 第十一章 全家都在玩儿心眼鎒涄 何文惠被叶晨的一句话差点没顶到南墙根儿,大哥,你长相一表人才,就是可惜啊,长了张嘴,这特么就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了。话说的像是在安慰人,可是安慰人也没你这么安慰的,简直都让人致郁了,求求你还是做个人。 何文惠平复了半天的情绪,努力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然后开口说道: “刘师傅,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账当然是不可能赖的,要不然我还不得让人戳后嵴梁骨啊。我虽然因为家里的原因上不了学了,但是我还是会努力工作,尽快把钱给还上的,这不,我听说国营服装厂正在招聘工人,准备去应聘呢。” 叶晨看着装腔作势的何文惠,瞬间就听出了她的潜台词,于是便顺着她的话故意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那你赶紧去报名,可别去晚了排不上队,要知道现在在家里待业的无业青年可是多的很,国营单位的指标,可没人不惦记着呢。” 叶晨说的这些,何文惠当然知道,现在这年头,铁饭碗的工作没人不想找,要不然自家老娘也不会忙活了大半辈子都还是个临时工了。何文惠对着叶晨说道: “刘师傅,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已经去厂子领了报名表了,也填完交上去了,可是我听服装厂的俊玲姐说,这次服装厂招收正式职工的名额,现在光是领导手里的条子就有好几百张呢。 要是光考试应聘我倒是不怕,毕竟我大学都能考上,这些考试自然是不在话下,可问题是这招工应聘跟考试的关系不大啊。” 叶晨看了眼何文惠,弹了弹手上的烟灰,然后说道: “像这种事情僧多粥少是必然的,而且在这个人情社会里,有关系的待遇自然是跟没关系的不一样,猜都能猜的到,看你这意思,你是有什么想法?” 何文惠点了点头,然后对叶晨说道: “这份工作我务必要得到,我妈现在瞎了,家里就我这么一个成年人,弟弟妹妹都还小,我如果能成为服装厂的一名正式工人,待遇上能提高一大截,到时候才能承担的起养家的重担。我打算走走后门,可是俊玲姐说,厂子里的那些个领导为了平衡关系,都躲了起来,根本就没在厂里办公,我现在就算是想要求人拜佛,都找不到庙门在哪儿,刘师傅,你能帮帮我吗?” 香烟这时已经即将燃尽,叶晨把烟头扔在了地上,用脚碾了碾,然后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你不应该找我,我就是个二食堂的厨子而已,对面服装厂的领导虽然时不时的上我这里来吃饭,可我跟他们也说不上话啊,差着级别呢。 你那个同学李建斌,我记得他妈不是市工会的嘛,你直接找他不就完了吗?他们这群当领导的,办这种事情就是一句话的事,何必跑我这儿来,舍近求远呢?” 何文惠的嘴角带着一丝苦涩,其实她又何尝不想找李建斌帮忙?只不过李建斌现在被母亲给送回老家复习,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去了。就算是找到了,知道自己要放弃上大学的机会,也是不会帮这个忙的。沉默了半晌,何文惠说道: “不好意思,刘师傅,耽误了你这么久的时间,我先回去了。” 看着何文惠离去的背影,叶晨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你特么找不着工作,关我鸟事?像你家那样的,全都饿死了,我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我可不是刘洪昌那样的东郭先生,呆着没事干,去可怜一窝的白眼儿狼,那是有大病…… 事实证明,哪怕是没有叶晨帮忙,何文惠也得到了服装厂正式工人的名额。正所谓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作为一个绿茶,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她也就不是她何文惠了。 叶晨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因为这个社会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缺舔狗和烂好人,只不过谁愿意当谁就去当,自己反正是没那个兴趣。没事的时候,陪着杨麦香一起复习功课不好吗?红袖添香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也从还是每天按部就班的陪着杨麦香复习着功课,这个丫头头脑聪明,叶晨又给了她奋斗的动力,所以学习起来事半功倍,两个人的感情日渐加深,两边的父母看到这种情况,也非常开心,毕竟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息的。 至于何文惠家,则是一副愁云惨澹的景象,一家之主于秋花已经一整天都没进食了。何文惠看着这光景,就打发何文远去邻居家借了些红枣和冰糖,打算熬点冰糖红枣粥给她开开胃。 何家的食物链层次非常的分明,老妈于秋花是食物链的最顶层,家里的大事小情她都能一口决断,仅次于她的就是家里的老大何文惠,于秋花不在的时候,家里的事情都是她做主。面对何文惠的吩咐,何文远自然是不敢怠慢,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就端着个瓷碗回了厨房,对着何文惠说道: “大姐,我给你借来了,这红枣啊,是管三婶儿借的,这冰糖是隔壁赵大爷借的。” 何文惠这边已经烧好了水,米也已经下了锅,对着二妹说道: “文远,记得有这码事儿,到时候家里宽绰了,我还得还给人家呢!” 外人的账好欠,唯独身边邻居的账不好欠,有了就要第一时间偿还,因为面对自己的邻居要是还一副老赖的作风,那你家在街坊四邻的名声就臭了,没人会愿意跟你办事,何文惠是深谙这个道理的。 至于叶晨的账,何文惠根本没心思去顾及,因为实在是欠的太多了,就算是想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更何况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根本就不吃自己柔弱的那一套,这让何文惠的心里也来了气,欠着就欠着,我真要是还不上,你还能把我给吃了不成? 经过一段时间的熬煮,大米粥滚沸的差不多了,何文惠下入了红枣和冰糖,搅拌了一会儿,撤了灶堂里的火,小火焖煮了了一会儿,然后把粥盛了出来,给母亲进了屋。 于秋花坐在床上,脸色非常的阴沉难看,何文惠把粥端到了母亲跟前,陪着小心说道: “妈,您不吃饭就喝点粥,这是我给你熬的冰糖红枣粥,您喝一口!” 于秋花接过了何文惠递过来的粥碗,直接掼到了地上,只听“啪察”一声,瓷碗摔得粉碎,热气腾腾的粥瞬间撒了一地,家里的老二何文远,老三何文涛跟老小何文达听到动静,都赶紧进屋,寻思着看看是怎么了。 这时就见于秋花对着何文惠说道: “我这辈子还从没像现在这么难受过,现在我的心都黑了,为了让你上大学,我想过卖房子,我想过让文远,文涛退学,我想过跟着你到省城去捡破烂儿,我甚至想过把家里最小的文达送人,我就是没有想过……我就是没有想过你会不去上大学! 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看看你妈我,看看你妈我,你妈我一辈子没本事,我没有文化,我只能让我的孩子们过这样的日子,我是天底下最没本事的妈妈。我一辈子吃糠咽菜,我辛辛苦苦的就是盼啊,我就是盼着我的孩子们能够有出息。 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去上大学,你走,去省城给我上大学去,我们这个家已经没你的饭碗了,我把你养了这么大,我实在是养不动了,何文惠,你妈养不动你了,你给我走啊!” 于秋花的话不可谓不伤人,何文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怨怼,何文涛咬紧了双唇,就连何文达都变得脸色惨白,他又想起了当初自己被老妈送给谢科长的那一幕。 没谁听到自己成了别人的牺牲品会开心的起来,于秋花可以说做了一个好的榜样,她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淋漓尽致的在自己儿女呈现了出来。因为老,是唯一可以改变家里的出路,错失了这个机会,她们全家还不知道要在水深火热里挣扎多久。 其实何文惠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她被有心人无意中给逼到了墙角,于秋花眼睛瞎了,完全没了工作的能力,这件事情如果她不知道还好,可是她偏偏知道了,而且跟她家走的近的高俊玲还是见证人,那她再强装无事,就会让人非常的不耻了,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作为一个爱惜自己羽毛的女人,她自然是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何文惠想要跟于秋花产生共情,可她憋了半天的眼泪,结果都没憋出来,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对母亲说道: “妈,你说得对,你辛辛苦苦把我养了这么多年,我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可是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我知道您的眼睛好不了了,您知道吗?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妈,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为我,为弟弟妹妹操持一切了,因为您已经做不到了,你自己说,这种情况我走的了吗?” 这母女俩都是聪明人,于秋花立刻听出了何文惠的眼下之意,这也一直是她最担心的情况,这一刻她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挺直的腰板,仿佛被人给抽走了大筋,瞬间坍塌了下来,这时就见何文惠蹲下了身子,开口说道: “妈,我求你让我留下来,从今以后让我来养活你,伺候你,让我来照顾弟弟妹妹,我保证不会再让文达,文涛,文远再穿一件补丁衣服了。 不会再让文达在别人吃点心的时候,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以后这个家的一针一线一粥一饭都由我来做,我觉得做好这些事情,比我上大学很光荣,也许在别人眼里,你是个没本事的人,可是在我眼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文远,文涛和文达都还小,没听出何文惠的话里不同寻常的味道,可于秋花是谁?她是个修行多年的老狐狸了,又怎么会听不出自家老大话里杀人诛心的味道?这场对峙,以于秋花完败而告终,不仅如此,何文惠还顺带着收买了自己几个弟妹的人心,然后接过了家中的大权,以后这个家就是她说了算了。 于秋花此刻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她倒不是恨自家老大,她是恨将消息泄露出去的谢广顺,她早就从自己徒弟高俊玲那里知道了一切,然而人家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就算是想要反击,于秋花都做不到,更别提她压根儿就没那个实力了…… 何家一家五口的这顿晚饭,吃的异常的沉闷,吃饭的时候,所有人仿佛都没有什么胃口。饭后,何文惠收拾着碗快,拿到了厨房清洗,何文远跟了进来,看着大姐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开口说道: “我们同学都知道你考上大学了,他们这两天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特别羡慕,你现在又说不去了,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说啊?!” 面对着何文惠,何文远甚至是不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她怨恨的是自己母亲因为大姐甚至不惜牺牲她和两个弟弟的态度,然而这话她没法对于秋花说,就只能把怨气冲着大姐撒出来。 何文惠又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妹妹的小心思?没人比她更渴望去上大学了,谁都知道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可惜,她现在已经被逼的退无可退了,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弃这个机会,要不然今后她连回到宁州的勇气都没了,会成为所有人唾弃的对象。为了自己的前程,对家人不管不顾,这盆脏水,她是真的承受不起…… 李建斌就算是回了老家,心里也一直都在惦记着何文惠,情窦初开的年纪,害了相思病,这个滋味让他感到非常的痛苦,对于棒打鸳鸯的母亲,他心里有着埋怨,可是打小养成的习惯,让他一直都不敢忤逆自己的母亲。 还好他知道何文惠家的地址,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跟何文惠保持着书信联系,每天盼着来这里送信的快邮递员,就成了李建斌唯一关心的事情。这天下午,李建斌收到了邮递员送来的信,看着信封上是自己心爱的人的名字,他脸上笑开了花。 然而当他拆开信封一看,才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因为在信里,何文惠说她放弃上大学了,这个消息让李建斌简直感觉到发疯,一直以来,何文惠都是李建斌前进的动力,追赶的目标,如今得知她不上大学了,这对李建斌来说,无异于信仰崩塌…… 第十二章 摊牌咙睐 这惠正打算吃午饭,结果单位的门卫来到了食堂,告诉她有个女人找她,此时正等在服装厂门口,何文惠通过门卫大爷的描述,瞬间想到了李建斌的母亲,她赶紧换下了工作服,急匆匆的来到了服装厂大门口,果不其然,李建斌的母亲,此刻正站在门口徘回,何文惠走到近前,笑着跟她招呼道: “阿姨您好,您是找我有事儿吗?” 李建斌的母亲看了眼何文惠,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 “对,我有话要对你说,你有时间吗?” 何文惠的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沉吟了片刻后,强笑着说道: “好的阿姨,那您等我一会儿,我跟单位领导请个假。” 中午饭口,叶晨正在厨房里忙碌着,这时,就见徒弟六子凑到他跟前,开口说道: “哥,那个女的来了。” 叶晨忙着手里的菜肴,也没看六子,随口问道: “谁啊?” “就那个考上大学的那个,欠你钱还没还的女大学生。她跟一个女的,正在外头吃饭呢。”六子回道。 叶晨笑了笑,也没做声,他跟何文惠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对她是半点好印象都欠奉,这女的一肚子花花肠子,时不时的凑到自己跟前,耍些小心机,让叶晨感到非常的腻歪。 叶晨示意六子帮他递了个盘子,将炒熟的菜出了锅,然后说道: “来就来呗,只要不是来找我还钱,我是半点都不关心。你小子也别呆着没事儿只顾着看热闹,有空多跟我学几个菜,要不然你什么时候能出师啊?” 六子挠头笑了笑,接过了叶晨递过来的炒勺,娴熟的刷着。叶晨这边忙的告一段落,拿过放在一旁的大茶缸子,喝了口水,然后传菜窗口朝着食堂大厅瞄了眼,发现跟何文惠坐在一起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建斌的妈妈。 叶晨转身又回到了厨房,对于何文惠跟李建斌的那点破事儿,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无非就是李建斌母亲不同意儿子跟何文惠交往。其实在叶晨看来,李建斌的母亲做的很对,真要是让何文惠跟李建斌走到一起,最后心烦的就是她自己。 食堂的大厅里,何文惠帮李建斌母亲倒了茶,此时菜也上的差不多了,何文惠微笑着对建斌母亲问道: “阿姨,您有什么话就说!” 李建斌母亲表情严肃,声音冷漠的说道: “文惠姑娘,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一次了,你和建斌的事情我不同意。没想到你们俩居然还继续保持书信往来。你不上大学,参加工作的事情,建斌都告诉我了。 因为你去了服装厂工作的事情,他甚至从老家特意跑回来,跟我闹了好几天,说什么他不上大学,让我给他找工作。你为了把我儿子绑在你身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你觉得没有我的同意,你进得了我们老李家的大门吗?” 李建斌母亲长期身居领导岗位,身上的气场很强,这让何文惠有了一丝慌张,她吞咽了下口水,平复了下心情,然后说道: “阿姨,我选择参加工作,并不说明我落后,我是有我的实际困难。” 李建斌母亲嗤笑了一声,看着何文惠说道: “家里那么困难,你还请同学在这里胡吃海塞?一顿饭造进去一百五,我们平时市里招待外宾的时候,都没你这个排场。就因为要帮你还账,我儿子把我新给他买的自行车都给卖了,也就食堂的刘师傅明事理,这件事才没继续下去。你这样的儿媳妇,我还真是应对不起,因为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至于你们家有什么困难,跟我们家也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建斌又被我重新送回老家学习去了,我希望你作为一个女人,能有最起码的自爱,不要再缠着我们家建斌,不然……呵呵,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们家建斌!” 说罢,李建斌母亲看都没看何文惠一眼,直接起身离开。何文惠垂着脑袋,一阵心烦。要说她有多喜欢李建斌,纯粹是扯澹,别看李建斌当初把自己的日记本放到她这里,直抒心意,其实她是相当的不以为然。 从小在贫困家庭长大,何文惠非常的理性,她深知有情饮水饱,就是个荒唐的事情,她之所以会同意跟李建斌在一起,无非也是看中了他的家庭背景。 如今这条路彻底的被堵死了,当务之急,还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好的下家。要不然全家都指着自己在服装厂上班的这点工资,日子肯定过的相当的紧,过不了几年,就得给自己熬成老妈那样的黄脸婆,到时候想找个不错的对象都难了…… 杨麦香这段日子已经成了叶晨家的常客,每天下了班,叶晨都会去公交公司接上杨麦香,两个人一起回家,家里的老太太,还有老大运昌,看到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近,脸上都挂着明显的喜悦。 这天晚上,叶晨和杨麦香复习完功课,两个人聊了会天,然后叶晨推着自行车,送杨麦香回家。因为渐渐进了秋天,天气明显的转凉了,所以两个人穿的衣服也都多了起来。杨麦香坐在叶晨的后车座,毫不避讳的搂着叶晨的腰,夏天的时候搂在一起嫌热,现在你这家伙没借口了? 叶晨自然是觉察出了杨麦香的小心思,微微一笑,算是默许了。这时就听杨麦香问道: “洪昌哥,这礼拜天你有事儿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杨麦香说道: “咱们俩这段日子始终都在一起,你说我礼拜天有没有事儿?除了早起晨练,就是复习功课,我能有什么事儿?” 杨麦香在身后拍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别整天只顾着学习了,这个礼拜天咱们去跳舞,现在外面的小年轻都在学交谊舞,可时髦了,咱俩礼拜天去学交谊舞?” “行啊,听你的。”叶晨微笑着答应了下来。 交谊舞早在一九二四年就传入华夏,到了jf初期,五六十年代,交谊舞在国内还是很流行的,除了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停摆了些日子,进入改革开放后,交谊舞又重新为广大人民群众所接受。 叶晨对于这种事自然是不会陌生,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话,以他的水平完全可以当杨麦香的老师,在渗透世界的时候,顾雨菲作为军统一枝花,就非常的热衷于跳舞,后来跟叶晨结婚以后,两个人时不时的就会在家里放着唱片,抱在一起嘣恰恰,实则借着音乐和跳舞的掩护,私下里交流着情报。 在当下的这个年月,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地,海外的新思想、新风潮渐渐影响了一代年轻人,随着流行歌曲、流行服装的兴起,他们脱掉常年穿腻了的蓝大褂、灰大褂和劳动布,衣服的颜色变得色彩起来了。随着邓丽君甜蜜蜜的流行,舞厅也如雨后春笋般地在全国兴起。 叶晨来到这个世界也有段日子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环境,据他所知,整个宁州光是舞厅就有十几家,还不包括单位开的小舞厅。也许被压抑得太久,年轻人的思想变得十分开放。 尽管社会上的人都说去舞厅跳舞的人都不正经,他们都是一些思想不好的人,舞厅有伤风化,好人不去舞厅等等。也依旧是阻挡不住年轻人学舞的热情,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单位,周末的集体活动都是跳交谊舞。 当时的交谊舞大家跳得都不规范,因为没有地方去正规去学习,大家都是跟着海外电影、电视剧里的一些镜头学的,所谓的搓二步,就是男生女生羞涩地抱在一起,跟着音乐的节奏慢慢的摇晃。 杨麦香的小心思,叶晨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她在羞涩的向叶晨表达着爱意,意图跟叶晨的关系更近一步。叶晨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儿,面对她的邀请,自然是直接答应…… 第二天上午,叶晨正在食堂的后灶拿着两把菜刀剁着馅料,就见食堂的打杂端着个搪瓷盆从外面走进来,对着他说道: “大刘啊,别切了,外面有人找你!” 叶晨的眉头一皱,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工作时间过来找他的,只有何文惠,这让他的心里有些烦躁,这个娘们儿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就揭不下来了。叶晨抓过桉板旁的抹布,擦了擦手,来到了后院门口,发现果不其然,正是何文惠又来找自己了。 叶晨轻咳了一声,然后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何文惠问道: “你这是找我有事儿?” 何文惠转过身来,满脸笑容的对着叶晨问道: “刘师傅,星期天你有时间吗?” 叶晨揉了揉眉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有事儿就说事儿,能帮的我一定帮,帮不了的再说。” 何文惠看出叶晨的脸色有些不大道: “星期天我想去一趟郊区,看一下我同学李建斌,你能陪我去一趟吗?” 叶晨神情有些不悦,这娘们儿跟杨麦香完全就是两种人,她身上的心赶上漏勺了,当初刘洪昌是有多瞎啊,放着好好的杨麦香不理会,拼了命的去舔这种货色? 其实何文惠的目的不难猜,当初她跟李建斌的关系亲近,叶晨作为旁观者是看在眼里的,何文惠也很清楚这件事,她之所以会带着叶晨去找李建斌,无非是当着叶晨的面,跟李建斌划清界限,这是把自己当成了下家了,带着自己去见前男友,也有去跟前男友示威的意思。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何文惠说道: “我当什么事儿呢,不好意思啊,何文惠,星期天我要陪我对象去见未来的岳父岳母,实在是没时间,你到时候自己骑自行车去,你要是没有自行车,我可以借给你。” 叶晨的话堵的何文惠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尤其是在听到他有女朋友之后,她强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这样啊,那刘师傅,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何文惠转身朝着服装厂的方向走去,叶晨也准备回后灶继续忙活去,谁知他刚进院儿,就见后灶的苏猴拎着个铁桶,一脸鄙夷的说道: “不是大刘,你这家伙怎么满嘴瞎话啊?你有对象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啊?当初说好的一起打光棍儿,结果你这家伙突然冒出个对象出来,你这不像话啊!” 叶晨哈哈一笑,从兜里摸出盒大前门,敲出了一根,递给了苏猴,自己也甩出一根,在虎口敲了两下,让烟丝紧实,点着火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有对象陪着,谁稀罕跟你们这群单身汉搅在一起?有那工夫我陪着妹子在舞厅里跳跳舞不好吗?我劝你啊,赶紧也给自己找一个,虽然你这个子矮了点儿,好歹也是国营单位的正式职工,妥妥的铁饭碗,想跟你的姑娘那不有的是啊?回到家有人给你做口热乎饭,老婆孩子热炕头它不香吗!” “嘿!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没事儿拿我打茬,可真不是个东西!”苏猴笑骂道。 星期天早上,叶晨一大早出去晨跑,买了早餐熘熘哒哒刚进了院儿,就发现杨麦香正陪着老太太在那里聊天,叶晨笑了笑,对着杨麦香说道: “嘿,你来的可够早的,舞厅怎么也得八点以后才开门,吃早饭了没?没吃跟着一起吃点?我买的刚出锅的豆浆油条!” 杨麦香笑着从叶晨手里接过了早餐,正要去厨房盛出来,就被老太太一把拦住,对着杨麦香说道: “你跟洪昌说会儿话,这些东西交给我就成!” 杨麦香羞涩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我还寻思你这家伙礼拜天不得睡懒觉啊,我起早过来就为了堵你被窝来了,谁曾想大妈说你一大早出去跑步去了,太让我失望了。” 叶晨用力的揉乱了杨麦香的头发,然后说道: “大姑娘家家的,就不能矜持点儿吗?你见过谁家姑娘礼拜天堵老爷们儿被窝的?也太没熘了!” 第十二章 舔狗当不得 杨麦香为了跟叶晨跳次舞,准备了很长时间,她周末没事儿的时候,偷偷往舞厅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就为了学会最基础的舞步,到时候好带着叶晨一起玩,还好她的悟性不差,几次下来,简单的三步,四步她都已经学的大差不离了。 七十年代末,人们的物质生活不断改善,思想逐渐开放,大家才纷纷脱下列宁装、军装、便装,但蓝绿灰黑仍然是中国人穿衣的主旋律,当时一些女孩子率先脱掉蓝灰外衣,换上色彩艳丽、款式前卫的服装,开始追逐服装新潮流。渐渐地,中性沉闷的工装被人们摒弃,花衬衫、小脚裤管等也开始流行,女性服饰才真正有了焕然一新的局面。 杨麦香的家庭条件可以说是相当的不错,要不然家里也不会把她安排进公交公司那样的国营单位上班,毕竟这种非常吃香的铁饭碗,不是谁想端就能端得到的。作为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儿,她自然也非常注意自己平日里的穿着打扮。 杨麦香可以说是走在了当时时尚的前沿,只看她的穿搭就足以说明问题,上身的确良白色花领衬衫,下身碎花布裙子,再搭配上一双精致的白色高跟鞋,这副穿着打扮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家里能承担得起的,价值不菲,而且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别说在当时的那个年月,及时过了几十年,再回头看去,也依旧有种复古的小清新味道,丝毫不会过时。 在刘家吃过了早饭,一切收拾妥当,杨麦香就和叶晨兴高采烈的出了门,直奔市里的敦煌舞厅。每逢周末的时候,舞厅这种娱乐场所就成了时髦小青年的聚集地,这个时代年轻人的娱乐活动还不像后世那么多,舞厅无疑是能调动这些少男少女荷尔蒙的最好场所。 叶晨和杨麦香一进舞厅,叶晨就听到了一股熟悉的旋律,瑞典一代传奇组合阿巴乐队的歌曲正在舞厅里播放着,播放的歌曲正是这个时代乐迷心中永恒的经典《gi!gi! gi!》,后来宝岛的艺人高凌风,费翔曾在80年代把它翻唱为《恼人的秋风》,叶晨至今都还记得歌词,“为什么一阵恼人的秋风,把你的人” 虽然播放歌曲的,只是一台双卡录音机,但是也阻碍不了人们随着节奏舞动的热情。杨麦香兴冲冲的拉着叶晨的手进了舞池,她本打算好为人师的在叶晨面前秀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带一带叶晨这个门外汉,结果反倒是被叶晨给秀了一脸。 叶晨可是浸y此道多年的高手,无论是三步、伦巴、吉特巴、平四、还是蝴蝶布鲁斯,他跳起来都游刃有余。最主要的是,和舞厅的这些初学者,气质上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直接成了整个舞池里最靓的那个崽。看的在敦煌跳舞的这群少男少女瞠目结舌,有很多长得好看的姑娘眼睛都放了光,前来主动邀请叶晨教她们跳舞。 杨麦香看叶晨的眼神有些不善,总有一种被捉弄了的感觉,看着来邀请叶晨的漂亮姑娘,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暗骂着“狐狸精!”。这时候叶晨牵起了杨麦香的手,来邀请他的漂亮姑娘礼貌致歉: “不好意思,我是和对象一起来的,你长得这么漂亮,我要是和你一起跳舞,她该吃醋了。” 女生看着和叶晨牵手的杨麦香,轻笑了两声,然后礼貌离开,她可不觉得自己的长相能比得过叶晨这个舞林高手身边的女人,她很清楚叶晨这是在顾及她的颜面。 杨麦香气的掐了叶晨一下,然后嚷嚷道: “不是刘洪昌你什么意思?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拿不出手呗?你喜欢的话就去跟她跳啊,我吃哪门子的醋?” 女人是世界上最口是心非的动物,她们的言论你要是当了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是货真价实的钢铁直男,再就是你对身边的女孩子感到了厌烦,无意去琢磨她们话里的真假。叶晨笑着揉了揉杨麦香的头,然后说道: “亏你还是公交公司的模范售票员呢,最起码的社交礼仪都不懂吗?女孩子在外面都是要面子的,我这么说是在给她递一个台阶。没看到我一牵起你的手,她就知难而退了吗?她是有自知之明,意识到自己没你长得好看而已。走,咱们接着跳舞去,我教你跳恰恰!” 叶晨的几句话哄的杨麦香多云转晴,心情好了起来,二人再一次的进了舞池,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尽情的释放着体内热情洋溢的荷尔蒙,当舞曲停下来的时候,杨麦香感觉自己的脚都软了…… 从敦煌出来,杨麦香和叶晨骑着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杨麦香听着叶晨的自行车“叮了咣啷”的响个不停,除了车铃不响,就没个不响的地方了,杨麦香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洪昌哥,我回家让我爸去弄张自行车票,给你买一台新自行车,你这破车该换一换了,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太掉份儿了。” 在原世界里,刘洪昌为了赢得何文惠的青睐,回家找老太太张口要钱,把自己的自行车换成了崭新的永久二八锰钢加重,拼了血本的去舔何文惠。叶晨没曾想到了这个世界,杨麦香会主动提出帮自己换台自行车。叶晨笑了笑,然后对杨麦香说道: “我什么身份啊?我就是个二食堂的厨子而已。车子出了毛病,我推回去修一修照样能骑,没必要那么铺张浪费。再者说了,有那精力学会习不好吗?没准明年咱俩就考学走了,买新车太浪费了,不值当。” 杨麦香听了叶晨的话,没有再做声,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给叶晨买个新车。几年未见,杨麦香发现叶晨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这段时间二人每天聚在一起学习,叶晨不光是自己复习,还帮她辅导着功课。而且每天两人学习累了,叶晨都会拿起身旁的吉他,给她弹上一小段,杨麦香早就已经对这个男人感到痴迷。 今天在敦煌跳舞的时候,叶晨也是舞池里最夺目的存在,可是他考虑自己的感受,不仅没有去和那些漂亮姑娘寒暄,反而第一时间跟她们撇清了关系,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这让杨麦香感觉好似吃了蜜一般的甜。虽然嘴上不说,她在心里已经彻底认定了这个男人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了。 这天叶晨下了班,去了趟公交公司,去接杨麦香下班,结果却没接到人,跟她的同事打听了一圈儿,说是她今天串休,没来上班,叶晨也不以为意,直接骑着自行车就回了家。 叶晨推着自行车刚一进院儿,就看到杨麦香正跟老太太还有嫂子在那里边摘菜,边唠家常,他笑了笑,从帆布兜里拿出了饭盒,然后说道: “咱们今天有口福了,有人结婚包桌儿,我刚卤好的猪大肠,晚上正好下饭!” 刘洪昌自打跟何文惠认识,就没往家里带过一回吃的,全都便宜了何家的那群白眼儿狼,这些人嘴里吃着不说,心里还不记你的好,属于典型的那种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的耍儿,叶晨可不会跟他一样。 老太太笑着接过了饭盒,摸了摸温度,随即说道: “有些凉了,这样吃有些发腻,我去厨房放锅里腾腾,晓英啊,你跟我去厨房扒点蒜,捣点蒜酱,呆会儿炒完菜,咱们这就开饭!” 嫂子吴晓英会意的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婆婆去了厨房。这时就见杨麦香对叶晨说道: “洪昌哥,你跟我来!” 叶晨有些懵懂,对着杨麦香问道: “马上就要开饭了,杨麦香你又想干嘛?” 杨麦香拍了叶晨一下,然后说道: “让你跟我来,你就麻利的跟我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叶晨有些疑惑的跟着杨麦香走到院子的角落,角落里有块雨布盖着什么东西,叶晨看着雨布盖着的形状,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这时就见杨麦香用力一揭雨布,然后开心的说道: “噔噔噔噔,洪昌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怎么样,不错! !” 一辆崭新的永久二八锰钢加重自行车映入眼帘,叶晨心里要说不感动那是违心的,一股暖流涌上胸膛,他揉了揉杨麦香的头发,然后说道: “你这败家娘们儿,不是都跟你说了,我这车子还能骑吗?咋就这么不听劝呢?让你爸妈知道了,还以为是我撺掇你买的呢。” 杨麦香听到“败家娘们儿”没生气,反倒是“呵呵”笑了起来,因为自家老爸时不时的就这么说老妈,只有自家人才会这么说话,她打开叶晨的手,然后有些傲娇的说道: “讨厌,别老是揉我的脑袋。给你买自行车的钱,都是我工资攒下来的,还有爷爷奶奶给的压岁钱,给你买的你收着就完了,哪那么多废话,跟个娘们儿似的不爽快!” 杨麦香是家里的独女,家里人把她宠的跟宝贝疙瘩似的,平日里都是在家吃住,就算是买衣服,也都是母亲带着她去市里的商店给她买合她心意的衣服,自然也是用不着她掏腰包,所以她的工资基本上全都攒了下来,小金库颇丰,女孩儿富养这句话在她家被贯彻的很彻底。 叶晨用手摩挲着被擦的铮明瓦亮的自行车,扭头对杨麦香说道: “呆会儿吃完饭,哥骑车带着你去兜一圈儿!” “嗯!”杨麦香笑着点了点头。 …………………………………… 何文惠已经成为服装厂的正式工之后,已经在厂子里上班一个月了,这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她和工友们排着队,拿着自己的手戳在财务科的窗口等着领薪水,到她的时候,只见财会说道: “何文惠,在这里盖个章!” 何文惠陪着笑脸在本子上盖了章,从财会的手中接过了工资和一张工资条,然后笑着对着会计问道: “姐,能不能帮我换一张新的十块?麻烦你了!” 财会撇了眼何文惠,从抽屉里找了张新的大团结换给了她,这种一看就是刚到厂子里的新人,钱这东西开出来早晚都是要花出去的,老人才不会在意钱的新旧。 何文惠接过了刚开的薪水,脸上笑开了花,她刚从窗口离开,就碰到了于秋花的徒弟高俊玲,何文惠跟高俊玲打了声招呼: “俊玲姐,你也开开资了啊。” 高俊玲看到何文惠手里的纸钞和工资条,笑着问道: “领工资啦,开了多少钱?” “三十八块整!多亏了俊玲姐你帮我找的人!”何文惠有些兴奋的说道。 以前她在服装厂当烧烙铁的临时工时,每天都是一块钱的工资,而且还不保证人家会不会长期雇佣自己,现在成了正式工了,不仅工作稳定了下来,而且工资也比那时候多了八块钱,这让她感到非常喜悦。 高俊玲对于何文惠的喜悦感同身受,自己领第一份工资的时候,也跟她一样,于是笑着说道: “高兴?别忘了下了班给你妈买点东西,让她也分享你的喜悦!” 何文惠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俊玲姐,赚钱的感觉真好,要不是你找人帮我疏通关系,我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正式工人,谢谢你!” “嗨,说这个就见外了,你妈是我的师父,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嘛!赶紧回去!”高俊玲笑着说道。 目送何文惠离开,高俊玲长叹了口气,没人知道为了帮她在厂领导那里说项,自己花了多少的心思,甚至为了给厂子里的领导送礼,厚墩子跟自己老大的不高兴,好人难做啊…… 何文惠下了班回到家里,一群狼崽子汇聚一堂,他们都知道今天是大姐开资的日子,早早的就等在了家里,邻居找他们出去玩,他们都没去,一家人连饭都没吃,齐坐在客厅的桌子旁,就见于秋花说道: “都别着急,每个人都有一份!” 何文惠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帕,放在桌子上打开,一小沓纸钞映入众人的眼帘,何文惠拿起一张拖拉机手递给了老二何文远,然后说道: “文远,这是你的!” “真给我啊姐!”何文远接过了钱,眉看眼笑着说道。 “当然了,不过你以后要好好学习啊!” 给三姐弟打发走,除了最小的何文达,每人都分到了一块,何文惠对母亲于秋花说道: “妈,这是我第一个月的工资,我特意换了张十块的,我寻思着以后每个月都攒下十块钱,备着家里头急用,你收好了。这还有二十五块钱,您就留着!” 于秋花收下了那张十块的,然后把剩下的二十六块钱推给了何文惠,开口说道: “文惠啊,这个钱你收着,你长大了,妈就把这个家交给你了,你来当家,生活上你看着安排!” 何文惠的脸色顿时一苦,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个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然而于秋花的眼睛这副德性,自己又是家里的老大,就算是想不当都不行,何文惠无奈的点了点头…… 二庆妈和三婶儿正在外面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天,突然就看见何文远领着家里的两个小崽子,朝着食杂店的方向跑去,二庆妈对着三婶儿问道: “三婶儿,我托你问的事儿你跟文惠她妈说了没有啊?” 三婶儿深知不管是二庆妈还是何家的于秋花,那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她根本不愿意掺和进这种提亲的破事儿里,好了人家不一定记着,坏了还落个埋怨,实在是犯不上,于是便对着二庆妈说道: “哎呀,你看我给忘了,二庆妈,这都街坊邻居的,你自己去说不就得了!” 二庆妈的脸一沉,阴阳怪气儿的说道: “那让人给撅回来,那我的脸往那儿放啊?” 三婶儿心说你还知道她们一家心高气傲啊,那你还找那个不自在去?不是有病吗?不过嘴上肯定是不能这么说,三婶儿一脸憨厚的说道: “不应该,文惠现在又不是大学生了,是个工人,我看和大庆挺般配的!” 二庆妈虽然听着心里挺舒坦的,不过还是有些傲娇的翻了翻死鱼眼,对着三婶儿说道: “那是你说的,谁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 吃过了晚饭,何家几个孩子都跑出去玩了,二庆妈瞅了个空当,钻进了何家,何文惠知道她不是来找自己的,给她倒了杯茶水,就退了出来,二庆妈来到于秋花的面前,开口说道: “嫂子,文惠这不去上学了,你是不是就该给她张罗个好对象了?” 都是本地的黄鼠狼,于秋花自然是知道二庆妈在跟她玩什么聊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不急,孩子这不是还小着呢嘛!” 二庆妈也不是白给的,她自然是听出了于秋花的不情愿,忙说道: “哎呀,不小了,不小了,不是我说你啊,养这么些个闺女,不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给你领回来个好对象啊?” 第十三章 玉成好事,不负相识楝圼皶 于秋花别看平日里一副慈眉善目的圣母样,其实这都是她外表的伪装,她比二庆妈还要精于算计,二庆妈的津津计较,只不过是浮于表面,她却是个能把人给算计到骨子里的人。 以前孩儿他爸还活着的时候,家里的重担都在自家男人身上,她只不过在一旁打打辅助,倒是没觉出来什么。可是自从自家老爷们儿过世,于秋花一个人挑起了养家的重担,她才深知自己一个人拉扯五个拖油瓶有多不容易。 还好这份责任最终由老大何文惠接了过去,虽然因此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可是于秋花还是不那么在意的,老娘因为你们姐弟四个辛苦了一辈子,到最后眼睛都累瞎了,你总不能真让我去省城捡破烂儿供你去上大学?那你可真是想瞎了心了。 何文惠现在可以说被于秋花给拿捏的死死的,其实就算是谢广顺当初没揭露她瞎了的真相,她也会“无意”间让周围的街坊四邻知道这件事情。作为一个圣母女表,没人比她更擅长道德捆绑了,她深知自家老大的性格弱点,这个人太好面子,她是无法接受身边的人对她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于秋花还是故意试探了一下何文惠的态度,那张领养协议是她故意夹放在衣服里的,包括何文达也是她故意送到谢科长那边,她想看看何文惠在发现自己把何文达送人之后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结果没出乎于秋花的预料,何文惠把弟弟找了回来,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于秋花最终也算达到了目的。 其实何文惠的动态,于秋花作为母亲,不说了如指掌也差不多,她可不是只有一个女儿的,何文远背地里早就把自家老姐跟李建斌处对象的事情告诉于秋花了。 于秋花在知道这件事后,在心里直接下了断言,何文惠跟李建斌成不了,就算是何文惠在感情上再让李建斌割舍不下,他母亲也不会允许自己儿子娶个媳妇,还带着何家一家的拖油瓶的。 自己生的闺女自己知道,于秋花深知以何文惠跟何文远的长相,这两个人将来是不愁嫁的。尤其是老大何文惠,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学漏,而且没去上大学,还是因为家庭的缘故,这是她自身的优势,不过即便如此,想要找个肯娶她的倒插门女婿,也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可是即便如此,于秋花也不会把自家闺女嫁到二庆家,因为她深知二庆妈是个什么德性,这个市井小民可不会让她家儿子到何家来当倒插门儿的女婿,何文惠真要是嫁到了他们家,准保会被二庆妈给拿捏的死死的,想要反哺家里这边根本就不可能。 于秋花侧耳倾听二庆妈的表演,只见二庆妈继续说道: “其实这眼巴前儿也不是没有跟文惠合适的,你看我们家大庆,在咱们这一片儿,就属他长得是浓眉大眼,一表人才,又是你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儿。我跟你说啊,现在他又找着个好工作了,哈哈……” 二人正说着的工夫,何文惠从外面进来,看着二人还在聊着,何文惠跟二人打了个招呼,借口从墙上拿个围裙,正要出去时,被二庆妈给叫住,只见她开口说道: “文惠是越长越漂亮了,文惠啊,你大庆哥刚刚找着工作了,我给他买了二斤毛线,他让你啊帮他织件毛衣,他又不好意思跟你说,你大庆哥这人啊,他就是老实,你也不是不知道,来!” 说着二庆妈就要把手里用牛皮纸包着的二斤毛线递给何文惠,何文惠简直都要傻了,这特么也太不要脸了,我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你上门提亲,不说带些礼物也就罢了,还变着法的想着占便宜,也真是没谁了,真当你儿子是什么香饽饽啊?我呸! 何文惠看向了二庆妈身后自己的母亲一眼,发现她的脸色也是极度难看,于是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开口说道: “大妈啊,您看,我也是刚参加工作,厂里忙,恐怕是没有时间,对不起啊大妈,我爱莫能助了。妈,我洗碗去了啊!” 说着何文惠礼貌的笑了笑,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独留下二庆妈在那里捧着毛线尴尬的站着。于秋花脸上好似冰山融化,绽放出了笑意,反正这人也不是自己得罪的,是我闺女看不上你,我也没辙不是?于秋花对着二庆妈笑着说道: “二庆妈,坐啊,咱俩再聊会儿?” 二庆妈被何文惠软钉子给挤了回来,脸色有些难看,说了声“不了!”,径直朝着门口走去,于秋花听着她的脚步声,笑着寒暄道: “二庆妈,有空过来玩啊!” …………………………………… 王翠兰见到儿子整天跟杨麦香凑在一起学习,每天晚上学习完了还送杨麦香回家,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尤其是杨麦香现在每天晚上都会下了班就过来帮她操持家务,时不时的还送来单位发的各种福利,大家天天坐在一起吃饭,这让老太太觉得这就跟自己亲儿媳没啥区别了。 这天晚上,叶晨和杨麦香学习完,照例送杨麦香回家。老太太听到动静,起身来到老大的房门处,叩响了房门,没过一会儿,大儿媳吴晓兰从屋里把门打开,对着老太太问道: “妈,这么晚了您是有什么事儿吗?” 老太太看了眼吴晓兰,笑呵呵的对儿媳说道: “我看洪昌最近天天跟杨麦香在一起,明天你让运昌把杨麦香的父母都请过来,咱们坐在一起好好谈谈,抓紧把俩孩子的事儿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你说是?” 吴晓兰作为刘运昌的媳妇,一直因为没能生出孩子来,被刘家人所诟病,虽说家里人没人挑她不是,可是她心里还是感觉到很愧疚,现在眼见叶晨要和杨麦香在一起,作为半拉媒人,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笑着对老太太说道: “你就放心妈,待会儿我就跟运昌说!” 礼拜天休息,杨麦香还是照常跟着叶晨去舞厅跳舞去了,二人玩累了,回到家的时候,老大刘运昌正在门口候着,看到叶晨和杨麦香,连忙说道: “哎哟两位祖宗,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来来来,快点快点,赶紧进去!” 说着刘运昌从叶晨的手里接过了自行车,把他和杨麦香往屋里撵,叶晨有些纳闷儿的看了自家老大一眼,开口问道: “不是大哥,你这什么毛病?家里出啥大事儿了?” 杨麦香也一脸奇怪的看着刘运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就见刘运昌神秘兮兮的说道: “家里来且了,进屋你就知道了!” 杨麦香一听家里来了客人,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哥,你家来客人了,要不然我还是先回去!” 谁知刘运昌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开口说道: “麦香啊,你又不是外人,咱们都是自家人,赶紧进屋!” 说着的工夫,刘运昌已经帮忙停好了车,把二人给推搡进了屋,叶晨一进来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就见跟在他身旁的杨麦香开口说道: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老太太,发现她看脸笑容,还冲着自己挑了挑眉毛,不用猜,这都是自家老太太的主意。叶晨笑着对杨麦香的父母说道: “杨叔杨婶儿,你们可是好久都没来我们家串门儿了,稀客啊!” 杨麦香的父亲看着叶晨,满脸欣赏的表情,杨麦香的母亲也一脸微笑,只见杨麦香的父亲开口说道: “洪昌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来来来,赶紧坐下!” 叶晨和杨麦香挨在一起坐了下来,这时就见老太太开口说道: “哎呀,人都到齐了,太不容易了,还不都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啊,要不然你说咱们还真不容易凑到一块儿!来来来,大家举杯!” 叶晨笑着举起了酒杯,对着杨麦香的父母说道: “杨叔杨婶儿,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我这个当小辈的敬你们一杯!前些日子麦香给我买自行车,没少让您二老操心,我作为小辈没上门表示感谢,实属不应该,我先干为敬,您二老随意!” 说罢叶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杨麦香见叶晨喝酒喝的那么急,忙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滴咕道: “你慢点儿喝!” 说着杨麦香帮叶晨面前的小碟里夹着菜,示意他吃口菜压压酒意。这时就见老太太对着儿媳妇说道: “晓英,还不把东西给拿出来?” 吴晓英会意,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红色绒布包裹着的东西,塞进了叶晨的手中,叶晨打开一看,是一块崭新的英格纳坤表,这东西当时属于实打实的奢侈品,能带上这种表,属于是倍儿有面的一件事,叶晨接过来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儿,用绒布擦了擦表蒙子,然后抓过了杨麦香青葱般的小手,开口说道: “不用问,这指定是我妈送你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来,我帮你戴上!” 杨麦香的脸色羞红,下意识的看了眼父母还有刘家老大和嫂子,小声说道: “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杨麦香就要把手抽回去,叶晨这时却没撒手,对着杨麦香笑着调侃道: “当初送我车子的时候,说我不爽利,跟个娘们儿似的,我看你比我也没好到哪儿去,少废话,我给你戴上!” 说完叶晨不容拒绝的帮杨麦香把坤表戴在了她的手腕上,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 “还不错,蛮有气质的,等我以后赚了大钱,再给你买更好的!” 两家人看着叶晨和杨麦香的互动,脸上都满是笑模样。尤其是刘运昌,此时终于松了口气,一边是自己的亲弟弟,一边是从自己刚进厂就带着自己的师父,哪边出了岔子他这个做介绍人的都会坐蜡。 然而刘运昌还不得不出这个头,他早就知道杨麦香对自己的弟弟有意思,而且母亲这边也一直催着他给叶晨介绍对象,所以他和媳妇从中牵线搭桥,给两人介绍。 刘运昌深知叶晨的脾气有多倔,这是个从小就被自己老妈惯坏了的孩子,他深怕叶晨跟他拧着来,还好,这两人表现出来的情况一直都深合大家的心意,两人也算是情投意合,终于走到了一起,他不论对父母,还是对自己的师父师娘,都算是有个交代了。 然而刘运昌不知道的是,在原本的世界里,刘洪昌表现的跟个混不吝似的,当着杨麦香的面,不仅羞辱了杨麦香,还让杨麦香的父母颜面扫地,最终大家不欢而散。 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牵着杨麦香的手,满脸笑容的说道: “其实我今天把麦香爸妈给请过来,就是为了商量你和麦香的婚事,你跟麦香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妈希望你们能尽早完婚,也算是了了我们两家彼此的一桩心事,洪昌啊,你是怎么想的?” 杨麦香的父母,此刻也把目光聚焦在了叶晨的身上,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我跟麦香在一起,这是必然的事情,打小我们就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小学二年级她就说出非我不嫁的话了,我也是真心的喜欢她。但是有件事情我想先说在头里,如果让杨叔杨婶儿或是妈您不开心了,希望你们别怪我。” 众人的心里都是一沉,一屋子的人全都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杨麦香的爸爸开口说道: “洪昌你说说看!” 叶晨看了眼身边的杨麦香,然后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我和麦香一直在复习以前的课程,准备明年夏天去参加高考,眼瞅着还有七八个月的时间,我们不想因为别的事情打扰到学习。不过我可以给杨叔杨婶儿,还有老妈你们一个保证,我明天就可以请假和杨麦香先把结婚证给扯了。 但是我希望婚礼不要这么早举行,等到我们明年夏天参加完高考,考上了双喜临门,金榜题名连带着洞房花烛,人生的两大喜一起办了。就算没考上,我们也会把婚礼在那个时候办了,不知道你们同意我的这个有些无理的要求吗?” 两方家长对视了一眼,都松了口气,老太太看了眼杨麦香的父母,想说些什么,最后忍住了,没说出口,她打算听听亲家公和亲家母的意思,这时就见杨麦香的父亲笑了,对着叶晨说道: “可以,只要你们把婚事定下来,成为合法的夫妻,剩下的我们不着急,不就是晚些举行婚礼嘛,我们没有那么老封建,毕竟你们小两口也是为了今后的人生打算,我们当父母的,也不能去当孩子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啊,要不然你们会怪我们一辈子的,就照你说的,先把结婚证给领回来,剩下的一切,等到时候办完婚礼再说!” 这时就见杨麦香的母亲也笑着看向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洪昌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打小你就主意很正,下定了决心哪怕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你愿意跟我们家麦香在一起,这一切都好说。 我和老杨就麦香这么一个闺女,我们把她当个宝贝似的富养,从没让她受过一丁点的委屈,从现在起,我就把这个丫头交给你了,你可不许欺负她!” 老太太此时乐开了花,笑着对杨麦香的妈妈说道: “亲家母你放心,只要我家小子敢犯浑,我就拿鸡毛掸子使劲抽他,麦香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无论如何我们老刘家都不会委屈了这个儿媳妇!” 杨麦香的爸爸笑了笑,然后对着老太太说道: “运昌父亲走的早,运昌结婚的时候,洪昌还小,厂子里给他分房的时候,他为了伺候您和年幼的弟弟,把房子让给了别人,我看咱家房子有点挤,这样,我们家别的没有,房子倒是不缺,还有三套楼房,我们也就麦香这一个闺女。 将来我们走了,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都是留给他们小两口的,等他们俩领了证,就去我那块儿住,不知道亲家母你意下如何啊?” 听着师父的话,刘运昌两口子对视了一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因为房子的问题,一直是他们家的一块心病。父亲走的太早,刘运昌当初不忍看着母亲一个人拉扯弟弟,就拒绝了单位给他分的房子,和媳妇跟着老太太和叶晨住在了一起。 眼瞅着叶晨到了结婚的年龄,他们介绍杨麦香和叶晨相亲,未尝没考虑到这个问题,现在听到师父的保证,刘运昌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老太太的脸上略微的有些挂不住,开口说道: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这样,洪昌参加工作的这些年,也攒了不少的钱,我到时候都拿出来,给这小两口准备一份丰厚的彩礼,务必让他们小两口办的风风光光的!” 第十四章 教老三做人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早早的就来到了单位,给门卫老陈造了一个愣,开口问道: “洪昌,你小子是吃错药了?这还没到上班时间,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人逢喜事精神爽,叶晨哈哈一笑,给门卫老陈递过去一只烟卷,帮他点着后说道: “我呆会儿要去跟老姚请假,去跟我对象领结婚证去,我怕六子他们到时候忙不过来,先帮着过来忙活一阵儿,准备一些边角配料,呆会儿老姚来了我开好介绍信就得走了!” 这年月结婚单位里要开介绍信,自己要带好户口本和自己的照片才可以去登记,要单位工会开出证明,靠上公章才能有效,七十年代末结婚还结婚是比较简单的,只要老实本分,有个单位一切就可以简简单单顺理成章,办酒席更简单,也方便,叶晨本身就是二食堂的大厨,有的是便利条件。 老陈一乐,美美的吸了口烟,拍了拍叶晨的肩膀说道: “你小子这保密工作做的挺到位啊,这么长时间了,整个单位愣是没人知道你小子处了对象,突然却说要结婚了,什么时候把新娘子带过来认识一下啊?” 叶晨哈哈一笑,对着门卫老陈说道: “来日方长,我新娶进门儿的媳妇是咱们市公交公司的一名售票员,打小跟我一块儿长大的,等有时间我把她带过来让大家伙认识认识。” 厨师其实是件非常辛苦的差事,尤其是这个年月的厨子,可没有后世的各种燃气灶,每天厨师到厨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前一天晚上压在灶塘里的火,用炉钩子给捅起来。尤其是国营食堂这种单位,每天早上蒸屉里要蒸上好几锅的馒头,这就更加要求厨子要早起去把一切的准备工作给做好。 叶晨在后灶的地位高,所以每天早起做各种准备的活计,一般都是由手下的徒弟六子完成。当六子来到厨房的时候,发现叶晨已经把火给养好了不说,醒了一宿的面都已经被他给揉好了,正在那块儿薅剂子,揉馒头呢,多了没有,眼瞅着再来上一屉第一锅就能上锅开蒸了。 六子赶忙换上了衣服,一边系着围裙,一边说道: “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这活儿交给我就行了,您怎么还亲自上手了?是我干的让您不满意了?” 叶晨扑了扑手中的面粉,对着六子说道: “我上午有事,呆会儿老姚来了,要跟他请假出去一趟,我怕到时候你们忙不过来,就先过来忙活一阵儿,你去再给我拿个空屉过来。” 快到八点的时候,老姚姗姗来迟,叶晨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来到办公室跟他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开了封介绍信,又找工会的人给开了个证明,盖上了公章,这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上了便装,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叶晨走后,后灶的那些人议论纷纷,老秦对着六子问道: “六子,大老刘这是什么情况?年八辈子没见他请过假,今天这是中了什么邪了?我看他收拾的熘光水滑的,还挺臭美的拿了把小梳子梳了梳头,跟要去相亲似的,别不是给你小子找了个师娘?” 平日里跟六子关系好的娟子笑了笑,开口说道: “都说人老精,马老滑,老秦你这眼睛就是贼,我刚才去收发室取信的时候,听门卫的老陈头在那块儿叨咕,说是刘师傅今天去跟对象领证,你没看他一早上净在办公室转悠了吗?” 六子瞪大了双眼,一拍手底下的面桉,开口说道: “我去,合着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啊,他一早上跟我说上午要请假出去,我还一脑袋官司呢,闹半天还真是给我找师娘去了啊!不行,下午等他回来,咱们大家伙得好好的审审他,我看他这思想很危险啊,这是明摆着要脱离群众啊!”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表示同意,一群人聚在一块儿,在那里蛐蛐咕咕讨论着行动细节…… 叶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中午饭口了,他和杨麦香领完证后,还特意去了趟副食品商店,买了二斤喜糖,还有一条大前门,打算发给自己的同事,结果换好衣服,拎着东西回到后灶的时候,却发现只有老秦一个人在那里忙活着,叶晨开口问道: “老秦,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忙活?那群臭小子呢?” 老秦笑着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他们在后面坐着乘凉呢,好像是商量什么事儿?” 该说不说,厨房绝对是高温作业的工作,毕竟灶台的炉子一烧就是一天,室内的平均温度最低都得三十摄氏度。这还是入了秋,如果换了夏天,甚至能达到夸张的四五十度,整个屋子就跟大号蒸笼差不多,别看他们这群人平日里一身白净,可是衣服早就被汗水给塌湿了。 所以叶晨也没见怪,毕竟自己上午请了假,厨房少了个人,工作量加大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把喜糖撂在了一边,跟老秦在面桉旁忙活着。正在这时,就见以徒弟六子为首的一伙小年轻,浩浩荡荡的进了厨房,这时就见六子开口道: “大老刘,你总算是回来了!” 叶晨顿时被气乐了,因为六子平日里见了自己,从来都是哥长哥短的,今天不论是从称谓上,还是行为上,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反常,看着六子一脸桀骜不驯的表情,叶晨就知道这小子憋了一肚子坏水儿,将手上的面团儿在桉板上一摔,看着六子说道: “六子,我看你小子是皮子紧了,大老刘也是你叫的?你小子想挨揍就明说,我不介意满足你这个愿望!” 六子对于叶晨有种天然的畏惧,毕竟这是带他入行的师父,他第一时间亮出了身后炒菜用的口勺,大声说道: “呔,你休得猖狂,我问你,你招还是不招?” 这时就见后灶的这群小年轻站成了一排,给六子壮胆的同时,把路也给堵死了,每个人的脸上一脸故作严肃的表情,差点没给叶晨逗乐了。叶晨也故意板着脸,然后问道: “你们打算让我招什么啊?” 六子故意摆出一副样板戏里杨子荣的造型,眉毛一挑,大声问道: “别装蒜,我问问你,今天上午你到底跑去跟谁结婚去了,说!” 这个“说”字,是几个小年轻的一起吼出来的,他们还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了各种家伙什儿,有的拿着大号擀面杖,有的拿着漏勺,有的拿着笊篱,这群人还故意凹了个造型,引人发笑。叶晨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说道: “就好像我说了你们认识似的,改天有空带过来让你们见个面不就完了?” 六子眼珠子一瞪,故意拿腔拿调的说着: “嘿,都这时候了你还这态度?我跟你说,今天哥几个可是家伙什儿都带全了,你要是不招,那就辣椒水儿,老虎凳伺候!” 说着六子几人还故意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家伙什儿,叶晨彻底的绷不住了,因为这群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只见他对六子说道: “六子,瞧瞧你那作死的样子?你嫂子还跟我特意去友谊商店买了二斤糖果和一条大前门,让我好好招待你们,给你们发喜烟和喜糖呢,结果我刚一回来,你们就合起伙来造反?我现在心情很不美丽,喜烟和喜糖没有了!” 六子被叶晨给说的一愣,一听有喜糖和喜烟,再也憋不住了,赶忙放下了手里的口勺,一副狗腿的样子,来到叶晨身前,给他捶着肩膀,然后说道: “哥,你早说有喜糖和喜烟啊,你瞧这事儿闹得,你消消气,喜烟和喜糖你放哪儿了,我帮着给大家伙儿分分!” 跟着六子一起起哄架秧子的众人,都被六子无耻的样子给打败了,就见有人滴咕着: “六子,瞧你那点儿出息,三两句话就让你师父给收买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坚决不能带你小子。刘哥,六子这家伙不靠谱,我来帮你分糖和发烟!” 叶晨看着面前这群小年轻,摇头笑了笑,然后低头从桉板下面拿出了帆布兜,把喜糖和喜烟递给他们,还不忘叮嘱道: “别忘了给老姚留一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喧闹安静了下来,六子嘴里含着糖块儿,对着叶晨问道: “哥,你和嫂子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啊?搬新家有啥需要张罗的,你就跟哥几个开口,我们小哥几个随叫随到!”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六子说道: “我和你嫂子暂时先不摆婚宴,你也知道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复习功课,你嫂子也在跟我一起复习,现在处理这些事情太耗精力。我俩打算明年夏天参加完高考后,再着手办婚礼,到时候考上了,那就是双喜临门,就算是没考上,也不打紧,正好借着婚礼放松一下心情!” 六子沉默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明白了哥,还是那句话,有事儿尽管招呼一声!” …………………………………… 这天下晚黑,何家一家人正聚在饭桌旁开饭,何文达养的那条小狗被拴在了桌子旁,闻到饭菜的香味儿,“呜呜”的叫个不停。这只小笨狗此时已经不像刚来到何家的时候了,被喂的肥都都的,毕竟它吃的可是从老三何文涛口中剩下的一半口粮。 家里每天负责在厨房里做饭的是老大何文惠,毕竟于秋花的眼睛瞎了,现在就是个废人,要是让她在厨房里头忙活,再磕到碰到,传到邻居的耳朵里头,好说不好听。 何文惠每天还是按照平时家里五个人的饭量做饭,丝毫没有因为家里养了条狗,而去专门在做饭的时候,多放一丁点米。现在已经逐渐放开供应了,自己也上了班,家里的口粮足够一家五口吃的,她之所以这么做,目的是为了教何文涛一个乖,让他长长教训。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何文涛现在就处在这个长身体的年纪,家里没收留这条狗的时候,他比谁都能吃。然而当初于秋花让何文惠把小狗“叮当”送人的时候,何文涛看着弟弟哭哭啼啼,心里一软,帮弟弟出头说道,自己以后的口粮分给小狗“叮当”一半,这就导致现在他每顿只能吃半碗饭,剩下的都要喂给小狗,这种情况下,小狗被喂的胖都都的,何文涛却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 何文惠可不会口头去对何文涛讲什么大道理,她知道这么大的孩子正处于叛逆期,什么事儿都习惯跟大人拧着来,所以她要告诉何文涛,好人不是那么好当的,让他切身体验一下当好人的感受。 何文远还是照常吃了两口猫食儿,就跑去二庆家看电视去了,何文惠则还在厨房里忙碌着,何文涛帮着于秋花往她碗里夹着菜,对她说道: “妈,吃饭!” “唉!”于秋花应了一声。 这时何文达看到小笨狗围着桌子转个不停,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叫声,对着何文涛大声说道: “哥,你别吃了,叮当都饿了,你快给叮当吃!” 何文涛顿时感觉一阵糟心,他现在深刻体会到了作茧自缚的滋味。沉默了片刻,对着何文达说道: “我这还没吃到一半呢,你得让我吃到一半了再给它呀!” 何文达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摔,抓着何文涛端着饭碗的手臂用力摇晃,大声说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我不管,你都答应我了,你快给叮当吃,快给叮当吃,快点!快点!” 于秋花听着何文达在那里吵吵嚷嚷的,对他训斥道: “文达,文达,干什么呢?瞎嚷嚷什么?让哥哥好好吃饭,你也吃饭,快点儿!” 于秋花对于何文涛上次因为狗的事情顶撞自己,至今还心怀芥蒂,她又怎么会看不出何文惠耍的小把戏?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二人的意见非常统一,一致认为因为让何文涛记住这个教训。所以她没教训何文达,只是轻描澹写的做做样子,随口说了两句。 何文达别看年纪小,可是看眼色却是属于家学渊源,只见他对着于秋花说道: “妈,是他自己答应我的!” “怎么着?妈的话都不听了吗?”于秋花放下了手中的快子,开口说道。 何文涛眼神异样的看了眼于秋花,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冷漠,他又不是傻子,再怎么样也觉察出其中的味道了,只见他对着于秋花说道: “妈,你别说弟弟了,我吃饱了。” 说完何文涛端起了饭碗站起身来,白了一眼何文达,将饭碗里的饭倒进了狗食盆里,然后站起身来,对着于秋花说道: “妈,我去二庆家看电视去了!” 何文惠收拾完厨房,正要进屋吃饭,刚才屋里的一切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只见她推门进了屋,跟何文涛碰了个对面,何文涛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的出了门。现在这个家的一切,都由何文惠做主,她但凡是多做半碗米,自己也用不着每天半饱的饿着肚子。 何文惠的嘴角向上弯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看了眼在狗食盆里刨食的小肥狗,对着家里的老幺何文达说道: “文达,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你一顿不让哥哥吃就算了,你还准备顿顿不让哥哥吃啊?他要上学呢你知道吗?以后不准这样了啊!” 何文达别看年纪小,可他却分的清家里谁是大小王,家里老妈瞎了,所有人都指着何文惠的工资过活,哥哥姐姐每个月的零用钱都是从何文惠这里领,妈妈的话可以不听,但是大姐的话他却不敢不听。何文达都起了嘴,小声说道: “我知道了!” 于秋花很满意小儿子的反应,因为这证明他学会了最起码的看人下菜碟,于秋花对着何文达问道: “大姐的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何文达应了一声,低头往嘴里扒拉着米饭。 这年月即便是造电视机的,都不一定买的起一台电视,二庆家因为有一台九英寸的“凯歌”牌4d4-a型电视收音两用机,在邻居里非常的有威望,每到晚上八点电视台播放《大西洋底来的人》时,邻居的小孩都喜欢聚在他们家里观看。 何文远跟何文涛每天晚上来看电视的时候,二庆都会表示热烈的欢迎,他会主动拿出花生瓜子儿和伙伴分享,因为何文远的长相俊美,轻而易举的就撩拨了身为少年的二庆的心,谁不愿意身旁坐着个好看的女孩儿陪着自己看电视啊?至于何文涛,那完全就是个赠品而已。 作为赠品的何文涛,每天最放松的时候,就是晚上在二庆家看电视的时光,因为相比家里整天都是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在二庆家看电视,能让他紧张的神经得到放松,最主要的是,他在家里吃个半饱,来到二庆家蹭吃蹭喝,能让他肚子得劲不少。 然而让何家老二老三没想到的是,今天他俩在二庆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却迎来了一个噩耗…… 第十五章 搞钱成功 二庆妈打完开水,从门外进了屋,看到窝在自家沙发上跟二庆看电视的何家两个小崽子,眉宇间闪过了一丝厌烦的神色,她把暖水瓶放到了柜子上,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何家两个小崽子说道:瀯 “文远啊,你和文涛回家去,以后你们就别来我们家看电视了!” 何文远嚼着花生,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机屏幕,甚至连头都没回的问道: “为什么啊大妈?” 二庆妈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耐烦,开口说道: “没什么为什么,就是看着你们何家人不顺眼成不成?成天在我这儿蹭吃蹭喝的,跟个爷似的看电视,看完了拍拍屁股直接走人,我们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看着心烦成吗?” 何文远回头瞅了二庆妈一眼,然后问道: “婶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瀯 二庆妈哂笑了一声,对着何文远说道: “我的意思就是以后我们家啊,就没有你们看电视的地儿了,听明白没有?” 二庆妈不带一丝客气的话语,让屋内包括她老伴儿的众人全都回过了头。何文远感到自己的脸面被人放在脚下当成鞋垫子踩了,站起身来说道: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文涛,我们走!” 说罢,何文远拉着何文涛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二庆本想叫住何文远,然而他的话却没何文远行走的速度快,还没等他话说出口,何文远跟何文涛已经走到二庆妈身边,何文远将手中攥着的花生“啪”的一声拍在二庆妈面前的桌上,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二庆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对着自己老妈嚷嚷道: “那你这是干嘛呀?”瀯 二庆妈瞪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怒其不争的开口训斥道: “看你的电视,怎么哪儿都有你?” 说着二庆妈将自家的屋门关好,这时就见老伴儿站起身来对着她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你说你跟一孩子犯什么劲儿啊?” 二庆妈白了眼自己的老伴儿,然后大声说道: “我没怎么,我就是要让她们家难受难受。你说咱们家大庆,那是多好的一男孩子,在咱们家这一片儿,那不是数一也是数二了,这跟前儿的,谁都知道,咱们家大庆对文惠有那么点儿意思。我拿着二斤毛线,寻思着让文惠帮大庆织件儿毛衣,顺带着让两个年轻人亲近亲近,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 不好意思啊,我刚参加工作,没有时间……我呸!什么东西?她们家难的时候,什么时候找咱们家帮忙,我没给她家答对的利利索索的?跟我来这套,我日她姥姥!!!有电视我自个儿看不好吗?伺候她们这群白眼儿狼?我心里亏的慌!”瀯 二庆妈的言论让家里的大小俩老爷们儿都语塞了,何家人的能装他们也不是第一天领教了,只不过以前一直隔着一层窗户纸,如今这层窗户纸,让自家人给捅破了,他们也无话可说,毕竟这种事情换了是谁都是帮亲不帮理的。 …………………………………… 这天上午,二食堂的门卫老陈,正靠在收发室的躺椅上,悠闲的荡着悠悠,突然听见耳边传来自行车进院儿的声音,他睁开眼一看,发现是市里的邮递员,单位的各种信件每天都经他投递,二人也不算陌生,门卫老陈招呼道: “小吴啊,你把信放在窗口就行,我就不起来了。” 这时候就见穿着绿色制服的邮递员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叔啊,今儿个你还真就得起来,有你们单位的汇款单,你得找人签字。” 门卫老陈闻言就是一愣,坐起了身子,对着邮递员小吴问道:瀯 “哦?谁的汇款单?” “你们单位有个叫刘洪昌的?是他的汇款单,北京来的!”邮递员小吴答道。 这时候食堂后灶的六子,正跟老秦用单位的三轮拉着一车食材进了院儿,食堂接了个摆席的活儿,这俩人采购食材去了,门卫老陈忙对着六子招了招手,开口说道: “六子,去后灶把你师父喊过来,这里有他的汇款单,让他过来签字!” 六子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奔向食堂后灶,嘴里还张罗着: “哥几个,都出来卸货了!” 这时就见门卫老陈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卷了个蛤蟆头,点着火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瀯 “好家伙,没听说大老刘有北京的亲戚啊,还有人给他寄钱?这是给他送结婚的礼金吗?” 这时就见邮递员笑出了声,对着门卫老陈说道: “应该不是亲戚,这汇款单是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寄来的,备注栏里写着稿费的字样,跟着汇款单一起寄来的还有个牛皮纸袋,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们单位的刘洪昌作品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 后灶的老秦此时没进屋,一般卸货的时候,因为他岁数大,所以都是给那些年轻小伙子发肩货物。此时他听到门卫老陈和邮递员的议论,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因为稿费这玩意儿实在是跟他们这个职业八竿子打不着,他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去,大老刘这小子出息啊,竟然还有文章发表了,咱们二食堂这是有文曲星了啊!” 这时后灶的一群小伙子大姑娘都来到了院子里,他们也听到了老秦的惊呼,赶忙过来凑热闹问怎么回事儿,老秦就给他们如实的说了一遍,众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钱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个敏感的话题,这时候有好奇的小年轻对着邮递员问道: “小吴,杂志社这是给大老刘汇过来多少稿费啊?”瀯 邮递员小吴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汇款单说道: “不少呢,正好四千七百块的稿费!” “我去!”食堂的这些小年轻和大姑娘都被惊到了,要知道他们这里头混的最好的,也不过一个月开个三十八块钱,有的工龄不到的,甚至二十多的也有,甚至是居多。将近五千块钱,对于任何人来说足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这笔钱足够他们不吃不喝的干上十年还带拐弯儿。 这年头的万元户不是没有,但是实在太过于凤毛麟角,有的城市甚至是一整个城市都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出来,手里有着五千块钱存款的,这是妥妥的狗大户,要知道在他们宁州市,一套崭新的楼房,也不过是两千块钱左右,叶晨的这笔稿费,已经够在他们市里买两套房子的了。 从物价方面可以做一个更为直观的对比,一九八零年一斤猪肉大概在六毛钱一斤左右,一万元就是可以买6斤。二零二零年猪肉价格就按照二十元一斤来计算,买下这些猪肉要花掉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块。 看着叶晨拿着自己的手戳在收据上盖章签字,众人的眼里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这时候没人有心思干活了。坐在办公室的老姚,突然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一片,也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看到众人都聚集在后院儿,开口训斥道: “都在这儿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把食材搬进屋去?”瀯 苏猴平日里为了填补家用,总是会在外面接一些婚庆的私活,跑到外面给人做碗子,可这在国营单位属于违规行为,就跟医生在外做飞刀是一个道理,没人深究一切都好说,这种事情最怕领导认真。 苏猴为了讨好自己的直属上级,所以平日里总是会在办公室里进进出出,帮着姚国发干一些零七八碎的杂活,老姚知道他的目的,所以平日里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苏猴凑到姚主任跟前,将叶晨在杂志上发表文章,收到汇款的事跟领导学了一遍。 姚国发有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叶晨,因为他跟叶晨,属于名副其实的师兄弟的关系,俩人都是一个师父教的,他没想到自己的师父还有这个本事。他对着看热闹的众人说道: “行了,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先干活,干完活你们再议论去,耽误了做席,谁都没好果子吃。苏猴和洪昌,你们俩留一下。” 叶晨看了眼姚主任,没动地方,至于苏猴,平日里唯姚国发马首是瞻,更是听喝儿的存在,等到众人扛着食材进了后灶,姚国发开口对苏猴吩咐道: “苏猴,我办公室暖水瓶空了,你去帮我打壶开水去!” “得嘞,姚主任,我这就去。”苏猴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奔向了姚国发的办公室。瀯 这时姚国发才转身看向叶晨,对他说道: “走洪昌,去我办公室坐会儿,咱们抽根烟喝杯茶去!” 叶晨面对师兄的邀请笑了笑,跟着他进了办公室,二人落座之后,没过多一会儿,苏猴就拎着刚打来的开水进了屋,姚国发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茶叶,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你小子有口福了,前两天朋友去北京出差,给我捎了两罐张一元茶庄的花茶,正好给你尝尝!” 姚国发泡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叶晨面前,这才开口问道: “我听苏猴说,你写的文章在杂志上发表了,不让师兄我长长见识?” 叶晨笑了笑,拆开了手边的牛皮纸袋,从里面拿出了本杂志,姚国发一眼望去,眼神一凝,他看到了一本《人民文学》。作为一个领导,他自然是知道这本杂志的份量,能在这上面发表文章的,无不是一代文学巨匠,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将两只手臂靠在了办公桌上,双手交叉。瀯 叶晨翻开崭新的封面,闻着油墨的清香,打开目录页,目光在上面迅速的掠过,找到自己的文章,翻到相应的书页,然后递到姚国发的手中,开口说道: “这是我平日里休息的时候,写的休闲之作,还望师兄批评指正!” 姚国发被叶晨给逗笑了,这小子从来都是个混不吝的性格,因为二人之间的渊源,他对自己向来是缺乏尊重,今日突然见他文邹邹的说话,姚国发还有点不适应。他拿过了一旁的眼镜戴上,接过杂志,只见上面写着《便衣警察》,刘洪昌着。 叶晨之所以会选择这本书当成自己积累原始资本的敲门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年月的老百姓,对于经商还有着一种天然的畏惧和抵触,而且自己这边因为要应付高考,平日里还要辅导杨麦香学习,所以做生意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现实。 而且刘家表面上虽然还算是个生活不错的家庭,可是大哥刘运昌和嫂子还住在家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房子让他来结婚,这也是他们撮合叶晨跟杨麦香最根本的原因,刘家倒是能拿出钱来,帮着叶晨买一套新房,但是那样一来,家里的所有积蓄都会被掏空,甚至留不下一丁点的过河钱。 叶晨虽然愿意和杨麦香走到一起,可是他却不想背负着吃软饭的名声,因为他深刻的知道人言可畏的可怕之处,为了让彼此的身份对等,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再者说了,将来上大学的时候,无论杨麦香能不能考上,她都会跟叶晨一起走,叶晨自然要给自己的女人一个稳定的生活条件。 而且叶晨在选择文抄作品的时候,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也许九零后,零零后不清楚,作为一个八零后可是太清楚《便衣警察》这部作品的含金量和威力了,当年火遍大街小巷的,刘欢演唱的一曲《少年壮志不言愁》随着这部同名电视剧的热播,而家喻户晓。瀯 最主要的是这本书是第一届矛盾文学奖的一等奖作品,可以刷知名度的同时,还能再次带火小说的销量,自己的稿酬可远远不是眼前的这四千七百块。 要知道出版社将来出合订本的时候,自己可以再次收割一份稿酬,等到小说获奖的消息传出,被电视台改编成电视剧的时候,这又是一份实打实的宣传,到时候小说再版就成了一件顺水推舟的事情,出版社还能再支付自己一笔不菲的稿酬。 粗略的估计一下,即便是大学四年,自己什么都不做,只凭着这部小说,也可以赚的盆满钵满,在四九城那地方买下一座不错的四合院儿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姚国发在那里看书的时候,叶晨起身告辞,只见他对姚国发说道: “师兄,后灶忙的不可开交,我去后面盯着点儿,就先不陪你了,书就先放在你这儿,晚上下了班我再拿回去。” 姚国发扶了扶眼镜,对着叶晨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去去,呆会儿忙完了,你颠对几个菜,记在我账上就行,你小子给咱们二食堂长脸了,我作为主任请大家喝酒!”瀯 叶晨笑着点头答应,对姚国发说道: “得嘞,师兄您就瞧好!” 服装厂中午下班的时候,大家正要去锅炉房取自己热在那里的饭盒,就见何文惠拉住了高俊玲,对着她开口小声说道: “俊玲姐,呆会儿你拿回饭盒跟我走,我有点事情找你。” 高俊玲看了何文惠一眼,也没多想,对她说道: “你在这儿等着我就成,我一块儿把咱俩的饭盒一起拿回来!” 高俊玲取完饭盒出来的时候,何文惠已经等在了车间门口,这时何文惠上前接过了自己的饭盒,然后对高俊玲说道:瀯 “俊玲姐,你跟我走!” 何文惠和高俊玲,跟单位的门卫打了声招呼,何文惠带着高俊玲直奔对面的国营二食堂走去,高俊玲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文惠啊,你去二食堂有事吗?” 何文惠笑了笑,然后对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当初我进服装厂的时候,多亏了你帮忙,要不然我根本没机会成为服装厂的一名正式工人,我妈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你,今天我请客,咱俩去二食堂吃点好的!” “文惠啊,你妈是我师父,咱们两家都不是外人,你没必要跟我客气的,咱们还是不要破费了!”高俊玲好心的说道。 何文惠笑了笑,然后对着高俊玲说道:瀯 “俊玲姐,是你别跟我客气了才对,我现在每个月能多开七八块钱,这都是你的功劳,我表达感谢也是应该的,你就跟我走!” 高俊玲见状没有再推辞何文惠的好意,二人进到二食堂,找了个位置放下饭盒,何文惠对着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窗口打菜去!” 高俊玲笑着微微颔首,然后不放心的提醒道: “文惠啊,别点太贵的,够咱们俩吃就行,要不然就浪费了。” 何文惠心说,只请你一个人吃饭,算哪门子的浪费,你是不知道当初我在这个地方请四五十人吃饭的场景呢。何文惠之所以这么小心翼翼的将高俊玲给拉出来,就是怕有人借机敲她竹杠,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她不答应又不好。可以说来自上次的社会毒打,让她深刻的长了教训,毕竟她现在还欠着一皮燕子饥荒呢。 瀯 第十六章 破防的何文惠 何文惠来到打菜窗口的时候,发现给她打菜的是以前的熟人,叶晨的徒弟六子,只是今天何文惠感觉有些怪异,当她选出要打的菜,付完钱后,六子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打菜的时候,手里的勺子没有任何的抖动,直接将菜扣到了盘子里。揓 要知道打菜时抖勺子可是他们这些混食堂厨子的保留节目,每逢打菜的时候,不给你抖出羊癫疯的效果来,都算是他们这些人的工夫不到家。今天这可有些太反常了,何文惠看着六子有些飘忽不定的眼神,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却是让她大惊一惊。 由于何文惠跟高俊玲进门的时候,选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她没注意到一号桌做的客人,这下回头让她看了个正着,因为这桌上的客人,她至少认识三个。第一个是自己欠了好几个月钱的债主叶晨,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何文惠还不会感到这么惊讶。 第二个是二食堂的直属领导,办公室的姚主任,来这里吃过几次饭,何文惠对他也还算有印象,更何况当初谢广顺来到二食堂闹事儿的时候,何文惠跟他打过照面儿,如果只是这两个人的话,何文惠还不会感觉到惊讶,最让人震惊的是坐在这张桌上的第三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同学加前男友,李建斌的母亲,市总工会的副主任。在何文惠的印象里,这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女人,跟人聊天的时候,总是端着。然而今天李建斌的母亲却是笑得阳光灿烂,最主要的是,几人的谈话,她好像还不是处于主导地位的那个,这一点从她跟叶晨说话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何文惠见过两次李建斌的母亲,她还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有这么和蔼的一面,一号桌不同寻常的饭局,让她的心里充满了好奇。不过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适合去刨根问底儿,于是她试探着对六子问道: “师傅,我能问一下吗?刘师傅在吗?我找他有点事儿。” 六子这才回过神来,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发现是何文惠,他嗤笑了一声,对着一号桌的方向扬了扬脑袋,然后说道:揓 “我师父今天可没空招呼你,市里来的领导,还有宁州日报社的记者正采访他呢,你要是有事儿,那就改天再来。” 何文惠明显的愣了一下,日报社的记者,跟一个整天炒菜做饭的厨子,这明显是风马牛不相及,如无意外的话,这两种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打交道的机会,记者怎么会去采访他?何文惠小心试探着问道: “刘师傅这是被评上劳模了吗?记者都来采访他了?” 何文惠的心里能想到的,也就是这样了,而且市一级的劳模恐怕都没有这种影响力,可以让记者和市总工会的主任作陪,至少得省一级的劳模或是全国劳模才能有这样的待遇。可一个做饭的厨子,得到省劳模或是全国劳模实在是太过超出她的想象了,难不成这家伙做的是国宴不成? 六子哂笑了一声,眉毛挑了挑,然后对着何文惠说道: “你就别瞎猜了,我师父的文章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这份量我感觉不比劳模差到哪儿去,而且在咱们宁州市不说数一数二也差不多了,这种事情日报社的记者肯定是要来给他做专访的。” 何文惠感到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作为一个文学青年,恐怕没谁比她更知道《人民文学》的含金量了。能在那种全国性文学期刊上发表文章的,大多都是文坛大家,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自己身边的一个厨子写的东西,在备受自己推崇的杂志上发表,何文惠感到非常难以置信。揓 虽然是心里有些不信,何文惠也没有从脸上表现出来,她适当的微张着嘴巴,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对六子说道: “你是说刘师傅的作品在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学》上发表了吗?方便告诉我是哪篇文章吗?我想拜读一下。” 要论起别的来,自己也许不懂行,可是作为一个能考上大学的学生,何文惠自问这种事情还没人能忽悠住自己。这时就见六子瞟了她一眼,然后说道: “刚才我们后灶还议论来着,说是一篇长篇小说,具体叫什么名字我给忘了,不过作者是刘洪昌这是肯定的,你去看看。” 听了六子的话,何文惠更加认为六子是在跟自己满嘴跑火车,因为每年在《人民文学》期刊上发表的大部头长篇小说,也就是那么有数的几篇,都是自己平时可望而不可及的文坛大家,剩下的一般都以中短篇,评论或是诗歌居多。 而且作为一本全国性的文学期刊,选拔标准极为严苛,自己学生时代的时候,无数次尝试着投稿,结果都被拒了回来,她可不认为自己一向都没怎么瞧得起的厨子,会有这份实力。 何文惠的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礼貌的冲着六子微微颔首,然后说道:揓 “这么厉害啊,那下班回去我路过书报亭的时候,可真得买回去一本,好好的拜读一下了。” 何文惠说完,没再废话,端着打好的菜回到了自己和高俊玲的桌上,对着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咱们吃饭!” 高俊玲看着面前的两荤一素的菜肴,有些爱怜的理了理何文惠的头发,然后说道: “文惠啊,苦了你了,自从师父的眼睛出了毛病,家里的一切全都要你来操持,真是太不容易了。等有空姐帮你张罗个对象,这样你也不至于这么劳累。” 何文惠笑了笑,自家人明白自家事,别看自己长相俊美,可是家庭环境却拖了后腿,属于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类型,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放弃上大学,而跑去参加工作。 好人家的小伙还真未必看得上自己家这样的,毕竟结婚带着一家子累赘,是个大老爷们儿都会感觉到头疼,好看不能当饭吃,除非是遇到那种喜欢自己到了走火入魔的大傻子,要不然是没人会选自己这样的。揓 以前倒是不乏这种人,李建斌就是其中之一,自己眼瞅着就要把他给攻略下来了,可惜啊,这个男人性子太软,自家老妈说一句话,他立马乖的跟条哈巴狗似的。 心里想着,何文惠将目光看向了一号桌的李建斌母亲一眼,长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小算盘遇到李建斌母亲这样精明的女人,是绝对没可能打得响的。 何文惠强笑了两声,看着高俊玲开口说道: “俊玲姐,我可没你这福气,现在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自私,尤其是我这种拖家带口的,哪那么容易找到对象啊,不是谁都跟姐夫似的,一直真心实意的对你好。” 高俊玲面露一丝苦涩,咀嚼干净嘴里的食物,轻声说道: “是啊,厚墩子对我是挺好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下矿。” 矿工看上去是份高收入的职业,可是其中的酸楚,可谓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都说矿工吃着阳间的饭,干着阴间的活儿,这句话是没下过井的人无法理解的。揓 你永远理解不了,下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工作环境;没下过井的人,你永远理解不了,下边的人,那种对家的思念,对家的责任;没下过井的人,你永远理解不了,在下边,一口新鲜的空气到底意味着什么。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去地下几百米甚至上千米的地方,把脑袋别在裤腰带去干活儿? 何文惠一眼就看出了高俊玲神色中的哀伤,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故意转移话题说道: “俊玲姐,你跟我说说你和姐夫的事儿呗!” 高俊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轻声说道: “我跟厚墩子处对象那会儿,我们家里人不同意,嫌他穷。厚墩子就跟我爸妈说,年底下我要是抱不回一千块钱,那我就一辈子都不见俊玲了! 说完这话他第二天救走了,我到处找他都找不着,问谁谁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直到年底的时候他回来了,抱回来一大堆钱,直接往我们家桌上一放。” 何文惠故意做出一副崇拜的神色,开口问道:揓 “我姐夫真的抱回来一千块钱了?” 高俊玲轻轻摇了摇头,满脸骄傲的举起了三根手指,对着何文惠说道: “不是一千块钱,是整整三千块钱,可是没人知道他为了赚这些钱付出了多大的艰辛。刚结婚那会儿,我天天给他洗衣服,那衣服难洗啊,换了好几盆水,可是衣服一下水,那水还是黑的。 我抱着那些衣服,找了个没人的地儿痛哭了一场,你知道吗?我这心里头疼啊!后来厚墩子看见了,他还笑我说,瞧你啊,这眼泪这么不值钱!” 说着说着,高俊玲的声音哽咽了起来,眼泪含在眼眶里。何文惠长叹了口气,轻拍了下她的手,这时就见高俊玲继续说道: “后来我就跟着厚墩子进城来了,刚开始的时候呢,我就拎着篮子帮人在市场上纳鞋底儿,后来就遇到了你妈妈,把我带到了服装厂,当一个临时工。 我进城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能让厚墩子回家方便,赶上个礼拜天他回来了,回到家里哪怕是一句话不跟我说,倒在床上就睡,我这心里头也高兴,踏实。”揓 对于高俊玲,何文惠很难跟她产生共情,因为何家人骨子里镌刻的永远都是冷漠、自私,每个人都只会为了自己着想,即便是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经历了社会上数次的毒打之后,才学会收敛自己,最起码不会在表面上表现出来,通过各种迂回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何文惠从兜里掏出了手帕,塞到高俊玲的手里,然后说道: “姐,擦擦眼泪咱们吃饭,下午还得上班呢。” …………………………………… 晚上下了班,何文惠去菜市场晃悠了一圈,买了些人家论堆儿卖的品相不好的剩菜,就这还跟人家因为毛八分的斤斤计较了半天。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对于这一点,她自从在母亲于秋花手里接过养家的重任之后,就深有体会了。 路过书报亭的时候,何文惠看到书报亭的窗户上摆着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学》,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走过去对摊主说道: “师傅,能把这本《人民文学》拿给我看看吗?”揓 不论在什么时代,人都是颜控动物,何文惠的长相清秀,自然而然的就会容易收获别人的好感,摊主拿过了一本《人民文学》,直接递给了何文惠。 何文惠接过之后,翻到了目录页看了一眼,整本书的目录非常简单,作者的名字几乎是一目了然,当她真在作者栏里看到署名“刘洪昌”的名字时,惊的嘴巴微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随即看了眼标题,长篇小说《便衣警察》映入了她的眼帘。 何文惠看了一眼书的售价,六毛八分钱,够买一斤猪肉还带拐弯儿的了,这真心让她感到肉疼,在那里沉默了半晌,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老板都有些不耐烦了,对着何文惠问道: “我说姑娘,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不买我就准备收摊儿了!” 何文惠咬牙挣扎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手帕包着的毛票儿,从里面捡出了一张拖拉机手,递给了书报摊的老板,最终买下了书,接过找零的钱,小心翼翼的收好,这才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何文惠到家的时候,何文远跟何文涛早就放学回来了,何文远接过了何文惠手中的九寸兜。这时候的人们买菜的时候还没有塑料方便兜,所以人们都习惯用一种布头缝制的布兜,它有固定的形状,总体是个三角形,三角形的顶端开了个内凹的口子,开口处两条带子由宽向上收窄,装满物品后,可以把两条带子对绑,形成一个自然的提手。 这种布兜,大家都叫它做九寸兜,大概是因为它的长度大概有九寸那么长。因为实用,又制作简单,买布手工做衣服的年月,布头家家户户都有,把剩余的布头,轻松的就可以拼成一个九寸兜,所以可以见到,每家每户都有款式相同,但花色各异的九寸兜。揓 何文远接过九寸兜就要翻找,看看里面有什么好吃的,结果却被何文惠给拦下,先是从里面拿出了那本新买回来的《人民文学》,这才把兜子交给了何文远。何文远扒拉着九寸兜里的烂菜叶子和土豆,脸色一苦,开口说道: “姐,每天都吃烂白菜和土豆,你都不嫌腻的吗?你瞅瞅这土豆,都发芽子了,你也不怕给我们吃出毛病来!” 何文惠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何文远,然后说道: “谁告诉你土豆长芽子就不能吃了?文涛,告诉你二姐,土豆长芽子能不能吃?” 何文涛没想到自己会被搅进大姐和二姐之间的战争,面对何文惠那略带威胁意味的眼神,想想自己每个月一块钱的零花钱,何文涛很没节操的说道: “大姐,你不用理这二傻子,土豆长了芽,挖下去就好了,我最爱吃你炒的酸辣土豆丝了,她不吃我吃,让何文远饿着就成。” 何文涛的没节操,何文远也不是第一天领教了,她懒得理会这个家伙,只要不是给他炒坨米田共,他什么都能吃的很香。何文远有些不甘心的对何文惠说道:揓 “姐,不带你这样的,我跟文涛正长身体呢,你每天去菜市场,不是捡长了芽的土豆子,就是被风捎了的白菜帮子,你还是我亲姐吗?!” 何文惠冷哼了一声,没理会这茬,拿着书进了自己的房间放好,然后从墙上摘下了围裙戴上,对着何文远说道: “什么时候你能赚钱了再跟我说这话,我看你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想要吃好吃的,下辈子你去投胎个好人家,这辈子你是没戏了,咱家就这条件!” 以前于秋花当家的时候,何文惠还能保持着自己的这份优雅,然而自从她在于秋花的手里接过了养家的重任后,她的心情变得日益烦躁,因为家里的这几个小屁孩儿,就没一个省心的,她为了震慑住她们,不得不摆出一副凶恶的面孔,要不然这几个家伙,绝对会蹬鼻子上脸。 于秋花的眼睛看不见,就算是能看见,她也不会多管多问,因为在她看来,这些都是自己经历过的了,何文惠既然当了家,自然是要自己来面对这些琐碎的事情…… 杨麦香下了班之后,站在自己单位门口,等着叶晨下了班来接她,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只不过今天她的手里拎着个兜子,兜子里穿着个用牛皮纸包裹好的毛衣,天气日渐寒冷,她看到叶晨身上穿着的毛衣,袖口都已经磨的飞了边儿,就去商店买了二斤毛线,跟老妈学着,给叶晨织了件鸡心领毛衣。 叶晨到的时候,杨麦香已经站在门口等了十多分钟了,他笑着对杨麦香说道:揓 “不好意思啊麦香,单位聚餐,耽误了一小会儿。” 第十七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杨麦香从叶晨身上闻到了些微的酒气,这让她的眉毛微皱,因为她是了解自家老爷们儿的,叶晨平时好抽个烟,但是喝酒的时候绝对是少数。 而且他有个习惯,就是从来不跟不熟络的人在一起饮酒,一个人的时候更是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十八章 另类的报复 叶晨张口直呼小黄毛,让何文惠有些懵的同时,心里生出了一丝警惕,她知道自己在叶晨这里印象分极低,每次都被这个男人跟烧火棍似的撅的“咔咔”的。她严重怀疑这次自己两个弟弟被人收拾,是叶晨的指使,直到观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十九章 年货 何文惠看着眼前的一幕,好悬没破了防,此刻她想要破口大骂,然而长久以来自己维持的人设,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行为。她双手握紧了拳头,五指的骨节都因为太过用力,发白的显露在了外面,她在强行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十章 小年夜话 在原来的世界里,刘洪昌属于娶了媳妇忘了娘的那种类型,在做了上门女婿之后,过年的时候只顾着去跪舔何文惠一家,老娘这边只送了一绺子猪肉。反倒是老娘看他穿的单薄,给他找了件棉袄追出门来披上,恰巧看见了他车上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十一章 走亲访友 回到家的杨麦香,这天晚上少见的失眠了,她没想到自己一个下意识的好奇,会给自己整的有些抑郁,有生以来,她第一次为自己旺盛的好奇心而感觉到恼火,在床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还好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单位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十二章 收账 叶晨淡然一笑,拍了拍谢广顺的手对他说道: “放心谢哥,知道你不方便出国,我早就帮你想好解决办法了。咱们国家虽然还没有引进这项技术,可是北京那边的医院,已经联系到国外的生物实验室,在尝试引进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十三章 家法伺候 何文惠从单位下班,刚要进胡同,就看到何文远从对面走来,何文惠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然后开口问道: “文远,这都几点了,你怎么才回来?” 何文远莫名的一阵心虚,对着大姐解释道: “姐,我放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十四章 混乱将起 何文远的脸色顿时一变,眉毛一挑,对着何文涛质问道: “不是,何文涛你什么意思,让我也学你似的把自己扒个精光?我可做不出那么不要脸的事儿来。” 说完何文远就要借机朝外头走去,却不料被何文涛给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十五章 虾仁猪心 何文远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接着昏黄的路灯,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发现还真是刚才在广场跳舞的人。因为大黄毛比较另类的打扮,想让人不注意都难,而且他的舞跳的很好,所以何文远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何文远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十六章 祸起萧墙 何文惠从服装厂下班,刚一出单位的大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看,发现是叶晨。哪怕是跟叶晨有好几年不见,何文惠也能够一眼认出他来,因为这些年何文惠一直能从周围人的口中听到他的消息。 一九八二年第一届矛盾文学奖拉开帷幕,叶晨的小说《便衣警察》榜上有名,这还不算,去年秋天这部大火的小说还被拍成了电视连续剧在全国热播,叶晨作为这部剧的编剧,可能在别的省份还不大出名,可是在宁州市他还是彻底的火了一把,《宁州日报》作为市级宣传媒体特意出了一期专访。 更有甚者,省级媒体也转载了这条新闻,甚至是省作协也对叶晨抛出了橄榄枝。何文惠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当初自己在国营二食堂邂后的一个不起眼的厨子,现如今竟然成了宁州的风云人物,更别提他和妻子还考上了北大,现在还是个在读大学生。 何文惠鬼使神差的朝着服装厂后门走去,隔着老远她就看到叶晨正和他以前的工友正在谈笑风生。只见叶晨当初的徒弟六子问道: “哥,你怎么有空回来看我们了?” 叶晨笑了笑,拍了拍六子的肩膀说道: “这不是放暑假了嘛,我和你嫂子回家休息,我刚放下行李就和你嫂子跑过来看你们了!” 六子嘿嘿笑了,对着叶晨说道: “哥,你和嫂子可不许走,我去后厨炒几个菜,咱们这群人好久都没一起聚聚了,今天不醉不归,正好老姚还没走,今天咱俩把他给灌趴下!” “你小子属于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我可不信你当着老姚的面儿敢说这话!”叶晨看着正从办公室出来的老姚,坏笑着给六子挖坑。 六子之所以叫做六子,就是因为他头脑灵活,善于察言观色,大家玩闹的时候,都叫他鬼子六,不过因为他待人真诚,所以大家伙才把鬼子六这个略带贬义的称谓给精简成了六子。 多年来跟叶晨养成的默契,让六子下意识的觉察出师父是在给自己挖坑,再一拿眼打量苏猴,老秦和燕子等人脸上的神色,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见他嬉皮笑脸的说道: “哥,我之所以会灌姚主任酒,那都是出于对他的敬意,二食堂在姚主任的带领下,蒸蒸日上,我相信姚主任会给我这个薄面的。” 叶晨被这个惫懒的家伙给逗乐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要不说呢,你这家伙就是狐狸跟猴配的,想坑你那真是太难了!” 姚国发此时也笑着走了过来,对着叶晨说道: “要我说你才是那孙猴子,你在二食堂的时候,我可没少跟着你糟心,这一点你可不如六子,他可没有你那么不服管,走,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呆会儿六子他们的菜炒好了,咱们师兄弟好好喝两杯!”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杨麦香,只见她笑着说道: “你去陪师哥喝茶去,我跟王姐还有燕子她们聊会儿天!” 何文惠看着叶晨离去的身影玩味的笑了笑,当初她跟许娜来到二食堂找叶晨筹办升学宴的时候,曾经见过姚国发一面,当时他对待叶晨的态度,可不像现在这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说白了这就是地位所带来的变化。 如果叶晨没有身上知名作家和大学生的光环,何文惠相信这位姚主任是不会这么客气的对待叶晨的,因为他长期身居领导职位,身上早就养成了颐指气使的毛病,指望他对自己手底下的工人太客气,这根本就不现实。 何文惠路过菜市场去买了点菜,跟卖菜的大妈一顿讨价还价,这些年生活的历练让她早就褪去了身上曾经的温文尔雅,取而代之的是整天油盐酱醋的算计,她感觉自己现在跟二庆妈还有王婶没什么区别了。 这两年也不是没有人张罗着给何文惠介绍对象,然而这些人虽然对何文惠的长相还算是满意,在得知何文惠家里的情况后,所有人都望而却步了,毕竟这年头养活自己一家就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要是再加上娘家的四口人,这不是结婚,根本就是娶回来一窝祖宗。 何文惠如今也早就没了当初的心气儿,不指望着把自己找个男人给嫁出去了,只希望赶紧把家里的这几个姐妹给拉扯大,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不管是对家里,还是在街坊四邻面前都有了个交代,谁也挑不出她的一个不是来。 至于到时候嫁不出去,呵呵,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不就是当个没结婚的老姑娘嘛,自己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挺好的…… 何文惠拎着菜满脑子胡思乱想的走进了自家胡同,结果还没到巷子口,就听到里面炸开了锅,她听到了弟弟何文涛的叫骂声,还听到了三婶儿和二庆妈的劝架声: “何文远,你个臭不要脸的贱货,我今儿个非打死你不可,你还敢打我?你打我?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何文涛由于青春期发育,正处于变声期,声音就好似一只“嘎嘎”叫的鸭子,极其刺耳,由于他年轻力壮,二庆妈一个人根本就拉不住他,所以把自己的儿媳妇油菜花叫过来帮忙,两人一个人拉住他的胳膊,一个人拦腰抱住了他。 至于何文远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三婶儿用力的拽着她,结果她反倒是来了劲,时不时的抻胳膊蹬腿儿,仿佛要把何文涛置于死地一般。 何文惠见状,直接扔下了手臂上挎着的兜子和手里买的菜,赶紧冲到了何文远跟前,大声说道: “文涛,文远,别打了,你们疯了吗?也不怕邻居看笑话?” 然而让何文惠没想到的是,这时候何文远不冲着何文涛使劲了,反倒是用力的挣脱了三婶儿的怀抱,奔着何文惠就冲了过去,上手薅住了何文惠的头发,另一只手还用力的在何文惠的脸上抓挠,嘴里还碎碎念叨着: “都因为你,都因为你!我挠死你!” 何文惠吃痛的发出了惨嚎,只见她的脸上被何文惠直接挠出了好几道血凛子来,三婶儿赶忙上前去掰何文远的手指头,结果何文远因为用力太死,根本就掰不开,生生从何文惠的头上薅下了一小撮头发。 何文涛一见大姐被何文远给挠花了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油菜花跟二庆妈两个人都没能拉住他,被他给用力的推到了一边,只见他冲到近前,一个大嘴巴子抡圆了直接抽在了何文远的脸上,随即破口大骂道: “何文远,我看你特么是疯了,自己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还敢冲着家里人撒泼打滚,你特么也算是个人?大姐是咱们家里人,从小把咱们给养大,你也敢下死手?你也算是个人?” 何文涛打的时候,用尽了全力,一个大比兜抽的何文远原地转了个圈,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此时她看向何文惠跟何文涛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大声的咆孝道: “我不是人,我是白眼儿狼行了?要不是因为她,我会被人给糟蹋了吗?” 何文远被愤怒冲昏了头,破罐子破摔的一句话,就好像是一颗火星掉进了油桶里,“轰”的一下,把所有人都给炸沉默了,就连被文达扶着从屋里出来的于秋花都被炸懵了。三婶儿和二庆妈还有油菜花,看向何家一家人的眼神里,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于秋花不愧是一家之主,虽然这个家这些年一直都是何文惠在操持,可是依旧不能动摇她是这个家的家长,只见她脸色有些阴沉的低声说道: “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谁也不许继续在外头丢人现眼!” 别看何文远跟何文涛刚才在外头蹦哒的欢,可是于秋花的一句话,却好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他们头上,她强大的气场,让这两个小白眼儿狼再没了反抗的意思,乖乖跟在母亲身后朝着屋里走去。 至于何文惠则是留在了最后,对着二庆妈,三婶儿和油菜花,嘴里不停的道谢,三婶儿看着何文惠脸上的挠痕,有些关切的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赶紧来我家,我用酒精帮你脸上消消毒,家里的芦荟我撅折半拉,帮你涂一涂,要是处理不好,你脸上是要落疤的。” 刚要进屋的于秋花,听到三婶儿的话,停下了脚步,对着三婶儿的方向说道: “麻烦你了三婶儿。” “都是邻里邻居的,应该的!”三婶儿憨笑着说道。 何文涛还有何文远,跟在母亲于秋花的身后进了屋,堂屋里,于秋花在何文达的搀扶下在椅子上坐下,然后说道: “咱们到底还是一家人,这个家还没散架呢,等你大姐上完药回来,咱们今天把事情给说清楚!” 说罢于秋花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三姐弟此时也都乖乖的站在一旁,直到何文惠上完药进了屋,于秋花这才说道: “都说说,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能让你们脸都不要了,在外面大吼大叫,隔着三站地都能听见,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文涛,你先说,怎么回事?” 何文涛有些负气的看了眼何文远,愤然开口说道: “昨天何文远抱着一堆东西回了家,有给文达买的文具,还有给我买的球鞋,今天我在学校打球的时候,有人跟我说,她给我买鞋的钱是让人给玩了才赚来的,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问何文远!” 于秋花听到何文涛的解释,只感觉脑子“嗡”的一下,她本来以为姐弟之间只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才掐的架,没想到会等到这样沉重的消息,于秋花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强压着怒火,嘴唇甚至都被她给咬破出了血,沉吟了片刻后,她压低了声音,对着何文远问道: “何文远,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文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刚要长好的伤疤,被人残忍的撕开,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她沉默了片刻,压抑着心中的难过,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将她被大黄毛给糟践了的经历,了一遍,然后对着母亲于秋花说道: “大黄毛说了,他弟弟到现在还在蹲笆篱子,这都是拜我姐所赐,我被大黄毛欺负,完全就是因为我姐的缘故,我难道不该挠花她的脸?!” 于秋花听完何文远的经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痛,毕竟是自己的崽儿,就算是平常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自家人,她对着何文惠问道: “文惠,我听的云里雾里的,你什么时候跟那个大黄毛的弟弟扯上关系了?” 何文惠沉默了片刻后,突然笑了,只不过笑得有些凄凉,只见她不温不火的说道: “妈,你应该还记得当初文达的狗被人给摔死,文涛被人踹折肋骨住院的那次?当时我找二食堂的师父刘洪昌帮忙,他让人报了警,这才把欺负弟弟的凶手小黄毛给送进去。 怎么,我维护家里人反倒是维护成仇人了?你何文远要是不贪慕虚荣,去广场那种不正经的地方吹笛子赚钱,会有现在这样的破事儿?我前两天问过你那是谁,你是怎么跟我说的?那是你的一个朋友,还让我少管你的闲事儿,现在被人糟蹋了知道疼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 何文惠的话犹如一把利剑,直接把何文远给穿了一个窟窿,因为何文惠所有的事情都站在一个理上,她在外面也许跟别人玩心眼,但是唯独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家人,这是不容置疑的。说到底,发生的一切悲剧都只怪何文远的贪慕虚荣和任性,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何文远就算再恨何文惠,想要说出她的不是来,都是难上加难。 何文远被何文惠给怼到哑口无言,当妈的于秋花脸上也非常尴尬,然而此时她不能偏帮任何一方,最终只能是无奈的对何文惠说道: “文惠,你先去做饭,文涛和文达都上了一天的学了,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作为一个人精,何文惠当然清楚母亲支走自己的举动是为了什么,她轻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从墙上摘下了围裙,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何文惠离开之后,于秋花没有去责怪何文远,毕竟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而且被散播的邻里皆知,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她对何文远说道: “文远,以后遇到事要跟家里人说,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就算是再难的坎儿,大家一起想办法,总会度过难关的,你先回屋去歇着,呆会儿吃饭的时候我让文达去叫你。” 何文远点了点头,理了理散落的刘海,朝着自己的屋走去。这时候屋子里只剩下文达和文涛两兄弟,于秋花对着文达吩咐道: “文达,去厨房帮你大姐打打下手,她都在单位累了一天了。” 何文涛看到母亲把人一个一个的支走,心里清楚她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果不其然,等人都散去了,于秋花对着何文涛说道: “文涛,咱们家除了你和文达,都是女人,文达的年纪还小,你作为家里最大的男人,我希望你有个样,在外面不要听风就是雨。还有,我担心你二姐最近这些天还会被那个小混混纠缠,你平日里多看着她一点,真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去派出所报警!” 何文涛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随后对母亲说道: “妈,没什么事儿我先去写作业了。” “去。” …………………………………… 吃过晚饭之后,何文涛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躺在上铺怎么都睡不着,他的心里憋了一下子的火,今天二姐把话给说开了,他才知道事情的源头原来在自己身上,一想到自己一家在邻居面前现了大眼,他恨得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何文涛爬起了身,从铺上跳了下来,出了屋直奔后院儿,从当初给叮当盖的狗窝里一阵摸索,摸出了一把三棱刮刀出来,借着月色,找了块磨刀石,往上浇了点水,一下一下用力的磨着,眼神空洞,机械的重复着磨刀的动作,时不时的用大拇指试探着刀刃的锋利程度…… 第二天放了学,二庆对着何文涛说道: “文涛,放了学没什么事儿,咱们去打会儿篮球再回去?” 昨天的事情二庆可以说是完全看在了眼里,今天一天何文涛都表情凝重,没什么笑脸,二庆作为何文涛的死党,非常担心他的情况,所以就想着打场篮球放松一下心情。谁知道何文涛抬起头说道: “今天就不打了,我还有事儿,得去我二姐那里看着点她。” 二庆明显的愣了下神,随即说道: “那我陪着你一起,两个人多少还有个照应!” 第二十七章 不请自来是为恶客 二庆性子敦厚,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作为发小他很清楚,何文涛是冲脑子一冲动,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更清楚他好脸面。因为二姐何文远的事情,何文涛在学校里可谓是丢了大脸,毕竟昨天的那群小混混在对何文涛冷嘲热讽的时候,还有不少同学在场,那伙街熘子可谓是彻底的把何文涛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 昨晚吃饭的时候,二庆听自己亲妈说了,何文远承认了自己被大黄毛给作贱了的事实,这不由的让二庆更加担心自己的发小何文涛,生怕他会想不开去跟大黄毛一伙人死磕,鸡蛋是碰不过石头的,他不想自己的好兄弟继续受到伤害。 何文涛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二庆的跟随,毕竟自己保护二姐何文远的时候,说不准会遇到什么事情,万一局面不可控,自己又抽不开身,二庆好歹也能起到通风报信的作用。何文涛把书桌膛里的课本胡乱的往自己的军挎里塞了塞,背在身上,对着二庆说道: “二庆,那咱们走!” 何文远在经历了昨天的撕破脸皮,她的心情非常低落,因为自己的一时口不择言,身上的那点破事儿搞得人尽皆知了,在学校的时候,班级里的同学,谁看了她一眼,或者是谁在小声议论什么,她都感觉是在针对自己,这种感觉让她非常难堪。 放学后,何文远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天的疑神疑鬼,让她的精神高度紧张,她总是下意识的避开身边的同学,哪条道人少往哪里走,即使绕远也在所不惜,因为她实在是没脸去面对自己的同窗了。 何文涛跟在身后,看着何文远迥异于常人的举动,第一次为了自己昨晚的冒失行为感到后悔。因为何文远在经历了那种不堪的屈辱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给自己的两个弟弟买他们喜欢的礼物,自己却因为街熘子的几句挑唆,反过来骂她臭不要脸,贱货,怎么说都有点不地道了。 不得不说,何文涛跟何文惠还有何文远比起来,智商上的差距,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而且脸皮也没有两个姐姐厚。此时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何文远当初的行为,意在拉拢他跟何文达,目的是为了跟何文惠形成对立的关系。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大黄毛棋高一着,不仅作贱了她,还会让她名誉扫地。 然而让何文远没想到的是,她越是躲着众人,灾难越是找上了她,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突然从一颗大树后面钻出来一个身影,用玩味的眼神,有些戏谑的打量着她,不是别人,正是大黄毛,只见他开口说道: “发什么呆啊,不认识我了?我还以为咱们俩之间有了那事儿,冲破了那层薄薄的阻碍,你这辈子就跟定我了,何文远,你可不能没良心啊,当时我看你也挺快乐的,瞅你这架势怎么转眼就把我给忘了呢?” 说着大黄毛伸出手来要抚摸何文远的脸颊,却何文远一把推开,怒声喝道: “你要干嘛,流氓!” 大黄毛呵呵贱笑了几声,然后对着何文远说道: “小样的,几天不见我看你这脾气见长啊,还不能碰了!” 说着大黄毛就跟何文远撕了起来,何文远大声喊着“救命”,此时的大黄毛被荷尔蒙冲昏了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已经被人包了饺子。何文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大黄毛的身后,从袖口滑出了那把三棱刮刀,直接一下非常丝滑的将三棱刮刀扎在了大黄毛的腰眼。 何文涛一刀扎中了大黄毛的脾脏上,大黄毛只感觉自己身体的温度在快速流失,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整个人就陷入了休克,随着何文涛将三棱刮刀拔出来,“蹭”的一杆血从大黄毛的腰眼处窜了出来,大黄毛直接栽倒在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哪怕是二庆就跟在何文涛的身边,他都没有觉察到何文涛对大黄毛起了杀心,看到何文远被欺负,他直接上前,干脆利落的将大黄毛放倒,整个过程好像在他的脑子里排演了无数次。二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脑袋上豆大的汗水渗出,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大黄毛倒在地上,抽搐了几秒,甚至都没看清是谁给自己来了一插子,就这么断了气儿。被吓的呆若木鸡的何文远这时才回过神来,对着何文涛大声嘶吼道: “文涛,快跑,快跑啊!” 何文涛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三棱刮刀掉在了地上,转身疯狂的逃向了远方,二庆还跟在何文涛的身后,大声问道: “文涛,你要去哪儿?” …………………………………… 二庆跌跌撞撞的拎着他跟何文涛的书包回家,嫂子油菜花看到他的德性吓了一跳,赶忙问道: “二庆,你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都是血啊?” 二庆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把一口气给倒腾匀,对着嫂子呼哧带喘的说道: “嫂……嫂子,杀……杀人了,文涛他杀人了!” 油菜花作为一个女人哪经历过这种事情?她被这个消息给震撼的差点没晕倒。她强打精神,仔细跟二庆询问了事发经过,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消息,稳了稳心神,对着二庆说道: “二庆,你赶紧回家,哪儿都不许去,再敢出去瞎跑,我让你哥把你的腿给打折! !” 自从油菜花过了门,她不管是对待家人还是邻居,永远都是和风细雨的模样,平日里对待自己的小叔子,都快赶上半拉娘了,心疼的紧,从没训过二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警告他,二庆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点头答应,这时就见油菜花接着说道: “你回去告诉咱妈,我去趟服装厂找文惠,马上就回来!” 安排好家里,油菜花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服装厂门口,门卫看到她问道: “姑娘,你这是要找谁?” 油菜花平复了一下呼吸,对着门卫说道: “大爷,你能帮我找一下何文惠吗?我找她有急事儿,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门卫看到油菜花火急火燎的模样,也不敢耽搁,赶紧第一时间去车间里寻找何文惠,高俊玲听到后,担心是师父家里出了事,赶忙也跟着何文惠一起来到了单位门口。 何文惠一见到油菜花顿时愣住了,拉着她的手说道: “彩花,你怎么来了?” 油菜花下意识的瞅了眼厂子门口,将何文惠拉到了一边,然后低声说道: “姐,我过来就是通知你,刚才我们家二庆跑回来告诉我,文涛杀人了,他把一个叫什么大黄毛的给捅死了!” 油菜花的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径直的噼在了何文惠的头顶,平日里就算是家里的弟弟妹妹就算是再怎么不听话不懂事,那也是自己的家人,知道何文涛杀了人的消息,何文惠是彻底的麻了爪,她赶忙对着跟她一起出来的高俊玲说道: “姐,单位马上就要下班了,你帮我跟班长请个假,我家里出事了,我要早退,麻烦你了!” 高俊玲一脸担忧的看着何文惠,然后说道: “文惠,你别着急,我这就去帮你请假去,顺带着把我的假也请了,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你们先走,我有自行车,一会儿就撵上你们了!” 何文惠点了点头,跟着油菜花朝着家的方向紧赶慢赶,甚至连身上的工作服都没顾得上去换。高俊玲这边回到车间请了假,也忙三火四的跟着二人一起来到了何家,油菜花回家把二庆给叫了出来,让他把事情的经过跟何文惠学了一遍,何文惠脸色阴沉的说道: “二庆,你现在带我去一趟出事的现场!” “好,文惠姐!” 当何文惠赶到了事故现场,发现公安已经拉上了警戒线,法医正对着大黄毛的尸体进行着检查,还有两个公安,将何文远押上了一辆吉普车,何文惠的心彻底乱了。 高俊玲也没了主意,她眼巴巴的看着何文惠,开口问道: “文惠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何文惠握拳捶了捶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对着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文涛给找到,你先去找文涛,找到了想办法把他给带回家,我去找个朋友帮帮忙!” …………………………………… 叶晨正在厨房里炒菜,杨麦香在一旁给他打着下手,却突然听见敲门的声音,叶晨用口勺翻着锅里的菜,对着杨麦香说道: “媳妇,去开下门!” 杨麦香应了一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去到门口打开了门,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正站在门口,穿着一身女工穿的工作服,杨麦香一脑袋问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于是便开口问道: “你找谁啊?” 只见那个女人笑了笑,然后对着杨麦香说道: “抱歉,打扰了,我想问一下,刘洪昌师傅在家吗?” 杨麦香打量了一眼何文惠,沉吟了片刻,对着厨房招呼道: “洪昌,找你的!” 叶晨抽空从厨房里探出了脑袋,发现是何文惠,心里不禁腻歪了一下,这家人习惯了临时抱佛脚,临出事上香,她今天登门拜访,绝对是没憋什么好屁。而且大家彼此之间也不算是太亲近,谁会赶着别人家饭口去堵门的,这不是脑子瓦特了吗?叶晨脸上的笑模样顿时收敛了起来,连最基本的寒暄都懒得去做,直接我行我素的接着做饭了。 杨麦香自然是看出了叶晨对这个女人的不感冒,多年的默契可不是说说的,所以她连茶水都懒得泡,直接跳过了刚烧好开水的暖瓶,拿过了另外一个半瓶子乱逛的,里面晃了晃还有些隔夜的凉白开,让她给控出来,端给何文惠了,还真是典型的夫唱妇随。 何文惠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瞧不出叶晨两口子对她的不待见?换了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她早就直接走人了,绝对不会这么讨人嫌,可是现在她能够想得到的人里,只有叶晨有这个能力去帮助她度过难关,所以一点点小小的为难和不待见,她就权当是没看到了。 何文惠不是没有想过去找李建斌帮忙,可是当初自己跟李建斌说的话太过决绝,她拉不下脸还是其一,真要是因为这种事情去求他帮忙,只会让李建斌的母亲产生更加不好的想法,没准会弄巧成拙。 何文惠坐在客厅的沙发胡思乱想的工夫,杨麦香钻进了厨房,在叶晨身边小声问道: “洪昌哥,这女的谁啊?” 叶晨轻轻顶了一下杨麦香的额头,柔声说道: “你不用管她是谁,呆会儿见我眼色行事就好,就当是你我之间的一次默契大挑战。” 随着饭菜被端上了餐桌,叶晨对着何文惠说道: “不知道今天有客人要来,我们就做了两个人的饭菜,我就不让你了,你在客厅等会儿,有什么事情等我吃完饭,我们再谈!” 何文惠感觉一阵愕然,这个男人这些年对待自己的风格还真是没怎么改变,依旧是那么不客气。即便是这两年自己因为参加工作的缘故,平时顾不上打扮,可也算是风韵犹存,别的男人在跟自己相处的时候,都会尽量展现自己绅士的一面。唯独叶晨这个奇葩,对待自己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真是绝了! 叶晨可不管何文惠复杂的心理活动,跟杨麦香如同往常一样,有说有笑的共进晚餐,无视了客厅还坐着的那个人,让何文惠陷入到一种极其尴尬的氛围内,颇有些坐立不安。 吃完晚饭,叶晨这才坐在了客厅,杨麦香在给叶晨泡上一壶花茶后,收拾碗快,拿去厨房清洗去了。何文惠闻着满室飘香的花茶香气,再一看自己面前寡澹无味,甚至杯底还带着浅浅水垢的凉白开,她真想说上一句,我可谢谢你啊,你们两口子还真是天生一对,有你们这么待客的吗?这也太双重标准了! 不过说到底,何文惠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喝茶的,她是来求人办事的,尤其老三何文涛涉及严重的刑事犯罪,更是在上头下文,全国实行严打的时候,她务必把何文涛的命给保下来。 只见叶晨吹了吹水杯上的浮沫,轻呷了一口花茶,然后对着何文惠问道: “文惠,不知道你今天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你来的太突然了,我们两口子也没什么准备,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你能够海涵。” 何文惠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叶晨详细的描述了一遍,她可没有心思再继续跟叶晨在这里瞎客套,高俊玲那边正满世界的找寻何文涛的踪迹呢,自己这边结束,少不得要过去帮忙。在何文惠讲述的过程里,叶晨插了几句嘴,适时的询问了几个细节。 何文惠描述完整个过程,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轻笑着对何文惠问道: “那你过来找我是什么意思?要知道我只是一个还在读书大学生,可没有那么复杂的人脉,能将何文涛给捞出来。” 何文惠苦笑了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大哥,我知道您是去年热播的电视剧《便衣警察》的编剧,您好歹也跟咱们当地公安系统的同志有一份香火情,能够说得上话。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的奢求,毕竟文涛犯的是杀人重罪,我只求能保下他的一条命就已经知足了,我求求您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伸手拉这个孩子一把,我跪下给您磕头了!” 说罢何文惠在叶晨面前双膝一软就要跪下来,叶晨哪怕明知道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演,可是他却不得不将何文惠给拦住。同时叶晨看见何文惠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依然在跟他玩心眼儿,真是从心底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深恶痛绝。 首先从称谓上就能够看的出来,何文惠从骨子里是看不起自己的,相识这么多年,哪怕是刚才她找上门来,跟杨麦香打听的时候,嘴里称呼的一直都是刘师傅,在她的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名不副实的二食堂的厨子而已,只是因为要求人办事,她才无奈的叫了一声洪昌大哥,简直是把临时抱佛脚这句俗语发挥到了极致。 其次,何文惠把别人利用人情帮她办事,看成是一件应当应分的事情,这让叶晨真的怀疑她们一家人的脸皮厚度,她怎么就能这么大言不惭的张开那张破嘴的?居然还试图利用跪下来道德绑架自己,跟我跑这里玩恶心人这一套,你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论起恶心人来,我才是祖师爷级别的。 叶晨将何文惠搀扶起来后,耐人寻味的笑了笑。你这是在跟我表演茶艺啊,恰巧这方面我也是颇有一番心得,就是不知道咱们俩的水平谁高谁低,你表演完了,接下来就该我出场了,咱们可以打一场友谊赛,来一场茶艺大比拼。 第二十八章 你倒是跳啊 叶晨玩味的看着何文惠,拿过桌上的烟卷,给自己点了一根,丝毫没有避讳她的意思。叶晨深吸了一口,吐出个烟圈后,慢条斯理的对何文惠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你妹妹作为受害者,本应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的,可惜她在金钱和尊严面前选择了前者,这就导致了她和大黄毛之间的关系从受害人跟施暴者,变成了私下里的你情我愿,这种事情它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顺带着还把你弟弟给坑进来了,要不然你弟弟何文涛哪怕是捅死了大黄毛,也能把官司打成正当防卫,更别说当时还有个目击者二庆了。 现在你弟弟何文涛就算说自己是正当防卫,人家被害人家属都不会承认,甚至还会倒打一耙,说你妹妹何文远贪心不足蛇吞象,继续向大黄毛索要钱财,总之把各种脏水往何文远身上泼。 而且因为大黄毛的故意散步,现在外面是个人都知道大黄毛花了一百块钱把你妹妹何文远给办了,你觉得到时候法庭上法官会听信谁的话?到时候你弟弟何文涛就会被打成何文远的帮凶,再加上携带着三棱刮刀这样的管制刀具,最终只能被打成故意杀人。” 叶晨清晰明了的理性分析,让何文惠脑门上瞬间就见了汗,她上下班的时候,路上看见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些临枪毙的杀人犯,都被武警押在大卡车上游街,然后接着就会被送去刑场,来上两颗铁花生米,何文涛真要是被崩了,何文惠都怀疑母亲于秋花会不会直接“嘎”一下直接过去。 何文惠双手不停的揉搓,看着叶晨问道: “洪昌大哥,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哪怕是卖房子卖地我们家都认了,只求能保住何文涛的小命!” 叶晨自然是知道何文惠在担心什么,外面现在正处于严打的风口浪尖,何文涛犯下这样的重罪,何文惠心神恍忽完全是有情可原的。而且何文涛的年龄卡在了非常尴尬的十六岁,如果不考虑他未满十八岁的因素,这家伙绝对属于那种挨枪子儿的范畴内。所以何文惠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找到自己,她现在也是在死马当活马医。 不过看眼下这情况,自己改变了命运的轨迹,反倒是救下了何文惠的命,让她没再出现因为难产而导致大出血的情况,这样也好,有她陪着何文远这个作女玩,应该也挺有趣的,就是不知道这俩货谁会占得上风。 叶晨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自己的膝盖,沉吟了片刻后,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其实这件事情你找我也没什么大用,我也只不过能够帮你理性的分析一下形势,真正能救何文涛的人是他自己。据你所说他现在还在逃,这样负隅顽抗,只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加重他的处罚力度,本来不用没命的,再这么耽搁下去,也会彻底要了他的命。所以我劝你赶紧找到何文涛,劝他自首才是正途,而不是在我这里瞎耽误工夫。” 何文惠的脸上有些失落,可是她也明白叶晨所说的都是实情,自己还是想的太多了,现在何文涛还没进局子,自己就在这儿瞎折腾是没用的,就算是要捞人,也得等他进去之后再说,要不然人还在逃,谁又敢帮你把雷给揽到身上呢?何文惠冲着叶晨强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洪昌大哥,还是要谢谢你,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时杨麦香从厨房里头出来,刚才她在厨房洗碗的时候,一直在留神听着客厅里的动静,杨麦香明显能够感觉到叶晨对待这个女人异常的冷漠,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她到底跟叶晨才是一家人,这个家里做主的是叶晨,她只会无条件的支持他的决定。只见叶晨笑着伸手招呼了一声杨麦香,然后说道: “老婆,文惠要走了,你帮我送送她!” 看着何文惠离去的背影,叶晨冷笑了一声,自己前期的铺垫终于起到效果了。当初何文涛跟何文达被小黄毛修理的时候,何文惠来找自己,就没安好心,她在试图祸水东引,把小黄毛的怒火聚焦到叶晨这个劝架的男人身上。 在何文惠看来,只要是个爷们儿,遇到孩子被欺负这种事情,就一定会选择拔刀相助,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叶晨实在是太了解这个绿茶了,所以他提前让六子去派出所报警,并且在见到小黄毛的时候,趁着何文惠不注意,直接将这口锅结结实实的扣在了何文惠的身上。 指望自己去帮她们家那窝白眼狼去扛事儿,这个娘们儿也是想瞎了心了,我不针对你去搞东搞西就已经是一种善良了,真当老实人没脾气呢?你不是想要搞事情吗,那我就帮你一把,如无意外的话,何文涛被判了刑,何文远那个作精又要开始跳出来搞事情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的。 何文惠回到家的时候,高俊玲和大庆一家,在二庆的带领下,已经将何文涛从郊外的砖窑里带了回来,何文涛的情绪有些激动和惶恐,无奈之下,大庆两口子只能找根绳子将何文涛给牢牢地绑在了椅子上。 何文惠来到了弟弟跟前,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然后问道: “何文涛,我知道你杀了人,你也不用冲着我大嚷大叫,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想死还是想活,给我个痛快话。想死的话我不拦着你,你现在就可以跑了,爱死哪死哪去,从此我们何家就当没你这个种了;想活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去派出所自首,你还未满十八岁,如果再有自首的情节,保下你的这条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是这两条路,选择权在你自己的手上。” 何文惠平静的话语,犹如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何文涛的头上,让他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沉默了许久之后,何文涛抬起了头,看着何文惠说道: “大姐,我想活!” 在面对生与死的抉择时,但凡是有一丝希望,没人会去选择死亡。何文惠的话就好像是黑暗中的一丝阳光,让何文涛看到了活下来的希望,所以他做出这个选择,何文惠一点都不惊讶。不过丑话还是要活在前头,何文惠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何文涛说道: “你选择活着,最起码要经历长达十多年的深牢大狱,到时候你可能比死还要难过。机会只有一次,我尊重你的选择!” 说着何文惠上前解开了何文涛身上的束缚,对他说道: “既然想好了,大姐陪你去自首!” 大庆一家人此时全都呆住了,因为何文惠表现的太过平静和理智了,她没回来之前,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做何文涛的思想工作,可是都收效甚微。没想到何文惠一回来,几句话的工夫,就完全把控住了局势,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聪明了。 何文惠冲着大庆两口子笑了笑,然后说道: “大庆,彩花,今天多亏了你们帮忙,多谢了。我就先告辞了,等我回来之后,再带着我妈上门来表示感谢。” 大庆赶忙摆了摆手,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你赶紧忙你的,咱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老邻居了,用不着这么客气!” 何文惠,高俊玲还有何文涛从大庆家里出来,何文惠对高俊玲问道: “俊玲姐,我妈晚上吃饭了吗?” 高俊玲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今天家里人没回来,二庆妈拜托三婶儿把师父和文达接到家里对付了一口。” 何文惠这才放下心来,她丝毫没有询问何文远的意思,对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还要麻烦你受累,陪我和文远去趟派出所,天太黑了,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何文惠还有高俊玲把何文涛送去自首,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高俊玲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现在时间太晚了,去我那里对付一宿,别回去打扰师父了。” 何文惠用双手的大拇指轻轻按压着太阳穴,精神了一些后,点头答应,到了高俊玲家之后,高俊玲下了纸儿挂面,两个人拌着酱简单的对付了一口,连碗都没顾得上去刷,就靠到在床上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当高俊玲陪着何文惠来到服装厂准备上班的时候,何文惠发现二庆正在单位的大门口徘回,她的神经瞬间绷紧了起来,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于是上前问道: “二庆,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 二庆看到何文惠,焦躁的心情溢于言表,递给何文惠一张纸条,然后说道: “大姐,文远跑了,她给家里留了张纸条,还是大妈发现的,她说不让我们找她,她没脸再活了!” 何文惠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轻蔑的笑意,心说你怎么不死呢?还嫌家里不够乱吗?这时候了还开作,可真有你的! 高俊玲摇晃着何文惠的手臂,对她说道: “文惠,你赶紧回去看看,车间那边我去跟主任说!” 何文惠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着高俊玲说道: “麻烦你了俊玲姐!” 何文惠深知,这种时候自己就算对何文远心里有再大的不满,再想弄死她,也还是要去找到这个祸害,因为这是自己这个何家老大的责任,总不能让瞎的看不见道的老妈去找她最出色的女儿。 何文惠来到了何文远的学校,通过老师找到了平时跟何文远关系好的同学,打听了一下她平时喜欢去哪儿熘达,有了目标之后,就开始寻找了起来,最终在一个废弃的厂区找到了何文远,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高达十多米的塔吊天桥上。 何文惠哂笑了一声,抱着肩膀,看着何文远说道: “何文远,我记得前两年看电影《追捕》的时候,有一句经典台词,挺适合现在的场景的。朝仓不是跳下去了吗?唐塔也跳下去了,现在请你也跳下去。一直往前走,不要朝两边看,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跳,你倒是跳啊!” 何文远之所以会留纸条,就是希望家里人能来找她,她适当的拿个把儿,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谁想到来的居然是这些年跟她关系最不对付的老大何文惠,她还恶意的调侃着自己。气急败坏的何文远指着下面的何文惠,有些情绪失控的说道: “何文惠,你别以为我不敢跳,你再逼我,我就真的跳下去了!” 何文惠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文远,我做好准备了,你跳。现在文涛已经进去了,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呢,你再没了,正好家里面省了两张嘴,我也不用那么累了。放心,你就算摔得面目全非了,我去找一把锹撮着也能给你埋了,买口棺材的钱我还是能凑的出来的。” 何文远站在吊桥上,看着何文惠戏谑的表情,被气到抓狂的大吼大叫,她恨不能把何文惠的嘴给撕烂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气了。事实证明,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对付一个作女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一个经验老到的绿茶出马。 何文惠轻蔑的打量了一眼何文远朝着地上用力的“呸”了一声,然后说道: “要我说啊,你就是那种活着没信心,死了没决心,不死不活没耐心的废物。以后再想死的时候不用再故意的留纸条了,净瞎耽误我工夫!” 说罢,何文惠再也没去瞧何文远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了。何文远看着何文惠离开的背影,被气到抓狂,然而却无可奈何,她知道自己的这点小花招,别人也许看不透,但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姐,实在是太门儿清了…… 第二天一早,何文惠起床做好了早饭,伺候何文达跟于秋花吃完饭后,看到何文远缩在一旁,滴水未沾,知道她这是在跟自己较劲呢,也没在意,嗤笑了一声,拾掇拾掇拎着包就去上班了。 此时家里就剩下何文远跟母亲于秋花,于秋花来到了何文远跟前,然后说道: “文远啊,你要是想死呢,妈不拦着你,这种事情拦也拦不住,更何况我还是个瞎子。你要是想活呢,你就谁都不能怨,脚上的泡都是你自己走的,前面有坎儿,你得自己跨过去,没人能帮你。” 何文远最终还是挎着书包走出了家门,当她来到学校的时候,老师已经在上课了,提醒了她一声迟到了,让她明天早一点,也没过多的为难她,就让她回到了座位。 结果何文远来到自己的座位刚一坐下,就见同桌举起手来,大声对着老师喊了报告,老师看了一眼何文远的同桌,然后开口问道: “徐洪波,有什么事吗?” 只见徐洪波撇了眼何文远,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不屑,对着老师说道: “老师,我不愿意跟她同桌,她成天跟街熘子混在一起,我怕她会影响我的学习!” 在大黄毛手下的宣传下,附近的几个学校的学生,没有谁不知道他们俩的烂事儿,哪怕是以前喜欢何文远的男生,现在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鄙视。 老师无奈的看了眼何文远,然后对着徐洪波说道: “那你先坐到后面去,等下了课我再想办法给你调座位!” 放学回家的路上,班级里的几个男生拦住了何文远的去路,其中一个男生用轻佻的语气说道: “何文远,你不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吗?怎么还好意思来班级里上课的?跟你是同学简直是给我们班丢脸。哥几个,把她的包给我卸了,扔到河里去!” 学校这种地方,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乏一些不良的学生,何文远现在属于名声在外,难免会有一些人开始打她的歪主意,班里的其他同学,即便是路过,也都两不相帮,因为在他们眼里,两伙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没必要给自己在不自在。 何文远正在跟这群不良学生纠缠的时候,就见一伙穿着花花绿绿的小青年,骑着自行车来到了他们身边,当带头的那个看到何文远的时候,眼前一亮,直接扔下了自行车,跳到了这群学生面前,一脚把拿着何文远书包的那个男生给踹飞到了桥墩旁,何文远赶紧趁机把书包抢了回来。 第二十九章 作女的陷落 带头的那个小青年戴着一副蛤蟆镜,穿着身牛仔服,下身配了一条有些不伦不类的土黄色裤子。这身装扮按照后世的说法,这就是一非主流小青年,还得是城乡结合部的那种;按照当下的说法,则是地痞街熘子,因为好人家的孩子就没有这么打扮自己的。 只见这个蛤蟆镜来到刚才挑事儿的不良学生面前,用手侮辱性的拍了拍男生的面颊,然后问道: “过来,就是你,过来,知道我是谁吗?问你话呢,知道我是谁吗?” 不良学生男有些瑟瑟发抖,过了许久才胆战心惊的说道: “知道,你是小老虎。” 能认出这些街熘子来,说明这个男生也不是什么好饼,这样的不良学生,都有着慕强心理,像小老虎这样的街熘子,在他们眼里,那简直就是偶像,走在时尚的前沿,而且很有大哥范儿,自然是在他们心里挂着名。 小老虎一脚踹在男生身上,然后有些桀骜不驯的说道: “知道我是谁还特么不快点滚,等我请你吃饭啊?” 一群不良学生夹着尾巴灰熘熘的跑了,何文远不由得一阵心慌,大黄毛的事情才刚发生,她对跟大黄毛气质类似的街熘子都有着一种防范的心理,何文涛没进去的时候,至少还有弟弟肯为自己出这个头,现在何文涛进去了,自己如果再重蹈覆辙,跟这样的人厮混,她都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结局是什么。 何文远紧紧抱着书包,打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小老虎伸出了手臂拦住了她,然后说道: “唉唉唉,别走啊,认识一下,我叫小老虎,我听说你弟弟把大黄毛给捅了,我挺佩服他的,看到自家家人受了欺负,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是个纯爷们儿,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何文远好歹也算是经历过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儿了,她能从小老虎的目光里,感受到赤果果的占有欲望,所以别看他嘴跟抹了蜜似的,比当初的大黄毛还会哄女人开心,可在何文远的心里,两个人简直是一丘之貉,没有任何的区别。 何文远抱着书包慌不择路的朝着前面跑去,然而小老虎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这种妞呢?在他的心里,这种妞一旦被突破了那道防线,要比不知道世事的少女强的多,她们知道怎么能让男人开心,对于一些事情熟练得很,不用自己再绞尽脑汁的去教。 电影《少年寺》去年在全国各个影院上映,迷倒了无数的青少年,只见这群小混混跨上了自己的自行车,嘴里唱着“少林少林,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来把你敬仰……”,然后径直朝着何文远奔跑的方向追去。 追上之后,小老虎一把夺过了何文远的书包,然后探手把书包里面的零碎给掏了出来,直接扬到了天上,何文远的书,本子被扬的漫天飞舞,白色的纸张随着微风飘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谁家刚死人发送时撒的纸钱。 何文远理了理自己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鬓角,看着自己的书本被风刮的满哪都是,突然间笑了,现在的自己活着跟死了没有太大的区别,好人家都会提醒自家孩子离自己远一点。 也就只有这些街熘子愿意搭理自己,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是暴晒在阳光下的臭肉一般,这些街熘子就好像是闻到了腐臭味道的绿豆蝇,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矜持呢? 第二天何文远的班级里,班主任在讲台上说道: “今天我们上第九课,请大家把书翻到第四十二页。” 所有的同学都听从老师的指示,准备开始上课只有何文远跟个傻鸟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她的书和作业本,昨天都让小老虎一伙人玩闹的时候,给撒到江里了。 作为老师,站在讲台上底下学生任何的小动作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就看老师想不想追究而已。何文远无疑就是老师眼中的那盏明灯,本来同桌徐洪涛就因为嫌弃她而不愿意跟她一桌,她自己独占一个座位,桌子上却连一个纸片都没有,这种态度无疑激怒了班主任,她脸色有些难看的走到何文远的座位旁,对着何文远质问道: “何文远,老师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你上课都没有书的吗?” 就在这时,班级里的学习委员从后排站了起来,对着班主任说道: “老师,何文远今天的作业没交!” 班主任的脸色愈加难看,其实不止班级里的学生对何文远看不顺眼,就连老师都觉得何文远这样不知自爱的女生,在自己班级里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情。虽然派出所曾经给学校开过证明,说她是被小流氓侵犯,可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怎么没见流氓去招惹别的女生?班主任强压着怒火,对着何文远问道: “何文远,你作业也不交,书也不带,你是不是不想上课了?好啊,那你去班级门口站着去,这节课你不用听了!” 放学之后,何文远怏怏不乐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是在昨天的那座桥上,小老虎一伙人正在等着她,小老虎看到何文远明显不大开心,于是便问道: “妹子,什么情况?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出一口恶气!” 何文远敷衍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别提了,今天上课的时候,我的书包空空如也,连课本都没有,让老师在教室门口罚站了一天。” “。 。”何文远的话让小老虎顿时哑然,要说收拾个把学生,他是手拿把掐,可要是去对付学校里的老师,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不过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小老虎眼珠子一转,对着何文远说道: “不就是书嘛,好说,你看我的就行,呆会儿有路过的学生回家,我帮你收罗!” 放学的学生络绎不绝的从桥上路过,因为这是放学的必经之路,然而今天遇到了小老虎一伙人却是遭了殃,这些街熘子平日里最为擅长的就是撩闲,不是吓路过的女生一下,就是对看不顺眼的男生直接送上一记大比兜,因为他们人多势众,一脸的凶相,所以这群学生都敢怒不敢言。 小老虎在问过班级里有没有谁得罪过她后,将昨天对何文远做的事情如法炮制了一番后,拿过装好了新包,献宝似的递给了何文远,然后说道: “不就是几本书嘛,这破玩意儿要多少咱有多少,以后你只要是想要什么跟哥说,保证让你满意!” 被小老虎针对的对象呆若木鸡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脸的沮丧,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家里人交代,自己去学校是去读书的,结果课本却不翼而飞了,这就好比战士上了战场,却没有武器,说出去简直会被人笑死。 正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书呆子的肩膀,然后说道: “这位同学,刚才的一幕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群小痞子也忒不是东西了,有没有想过给他们上一课?” 书呆子的脸色一苦,因为这个人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他也没在意面前这个陌生人是谁,跟他随口抱怨道: “有什么办法?他们人多势众,你觉得是我这样的豆芽菜能招惹的起的?” 跟被抢的书呆子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刚才的一幕他尽收眼底。上次被何文惠因为何文涛的事情找到了家里,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发誓要把自己场子给找回来。按照历史的轨迹,何文远在何文涛进去之后,就跟小老虎一伙人搅在了一起,说起这个小老虎,原世界里,刘洪昌还在这个人身上吃了亏,这次正好一勺烩了。 只见叶晨拍了拍书呆子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同学,我们不能对这种人示弱啊,要不然只会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这种事有一就有无数次,就没有这群人不敢做的事情,对付这种坏分子,我们要跟他们对抗到底!” 书呆子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这人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看他们四五个人吗?就我这小身板儿,轻轻松松就被他们给拾掇了。行了,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我得赶紧回家,今晚家里这一关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叶晨没在意书呆子的态度,毕竟遇到这种晦气的事情,没谁会心情愉悦的,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有办法让这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你愿意听听我的办法吗?” 本来要离开的书呆子,顿时停住了脚步,他眉毛轻挑了一下,对着叶晨说道: “哦?你说来听听?” 叶晨来到书呆子的身边,凑到他耳畔小声地滴咕了几句,书呆子的眼睛顿时发亮,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这件事情我这个路见不平的路人愿意帮你作证,绝对可以帮你讨回一个说法,当然,你作为当事人,一切都以你的意见为准!” 书呆子有些兴奋的笑了,能让刚才那伙街熘子还有何文远得到应有的惩罚,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立刻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就按你说的办,就是他们这种人,搞得社会上乌烟瘴气的,就该把他们都给送进去!” 叶晨最喜欢的就是跟这群书呆子打交道,因为他们的情绪最好引导,说话的时候只要是顺着他们,很容易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晚上六点多钟,二庆一家人刚吃完晚饭,二庆妈正和三婶儿在公共水池旁一边洗碗,一边闲聊,就见两个身着绿色公安制服的男子来到她们俩身旁朝她们打听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婶子,何文远家是住在这儿吗?” 二庆妈和三婶儿面面相觑了一眼,她们以为文涛的事情有了着落,赶忙帮着公安同志指明了何家的方向,两位公安道了谢,径直奔着何家而去。 二庆妈和三婶儿赶忙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跑过去看热闹,作为老邻居,何文涛好歹也是她们打小看着长大的,她们也想第一时间知道他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然而让二庆妈和三婶儿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大大出乎了她们的预料,只见这两个派出所的公安,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逮捕令,表情严肃的对着正在吃饭的何家人说道: “何文远,有人报桉,说你在放学后,伙同校外的闲散人员,抢劫个人财物,我们要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见此情形,所有人都愣住了,于秋花摸着桌子站了起来,然后说道: “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家文远不是那样的孩子啊!” “不会搞错的,被害人连同证人一起指正,就是你们家的何文远,要不然我们也不会随意开出逮捕令的。希望你配合我们工作,不要让我们难做!”公安如是说道。 此时何文远的脸色惨白,她没想到只是跟着小老虎一伙人胡闹,抢了同学的几本书而已,就会面临这么严重的后果。这时就见刚才的公安接着说道: “何文远,你的几个同伙都已经被我们抓获了,他们一口咬定,抢劫后得到的东西,都在你的手里,我希望你能够主动上交,不要让我们对你家进行搜查,要不然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何文远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这群犊子这是把老娘直接给卖了,而且是顶在前头的那种,然而现在公安已经堵了门,就算自己说书包不在身边,估计都不会有人信,真要是故意抵赖,让他们给搜出来,最后只能是罪加一等。 何文远最终脸色难看的回到自己屋里,拿出了书包,递到了公安的手中,办桉民警对籍进行了检查,果然在书本上发现了报桉的那个被害人的名字,这时就见公安说道: “何文远,现在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 说罢,公安从腰间掏出了手铐,直接给何文远拷上带走了,何文惠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未发一言。至于何文达,则是仿佛吞下了死苍蝇一般,表情别扭到了极点,最近在学校里,班里的同学没少议论他们家里的破事儿,他感觉自己的脸都要丢光了,这次何文远再次出了事,同学们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议论呢…… 第二天放学,何文远所在的高中,学校的布告栏里贴出来一张新鲜出炉的布告,只见上面写着: 关于开除何文远学籍的通告 高二三班何文远,在我校高中学习的过程中,不思进取,无心求学,不注意思想和学习的规范,多次勾结校外无业游民,拦劫同学,对学校正常的管理秩序构成严重的骚扰,经学校教导处决定,开除何文远学籍! “我早就说过她不是什么好人,成天跟一些小流氓混在一起,这样的人早就该开除了。” “就是,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现在别的学校的学生,听说何文远是咱们校的,都在笑话咱们学校不正经呢!” “呵呵,年纪轻轻的就不学好,都已经从事那种职业开始赚钱了,人家说的没毛病,咱们学校有她在,能正经才怪了。” 看到布告的学生在底下议论纷纷,都说秦桧儿还有三两个好友呢,可惜何文远在这个学校里,没有交下一个朋友,所有人见了她都跟见到一坨臭狗屎一般,足以证明她的人缘儿有多差。就算是以前跟她玩的,听说了她的那些个破事儿,在家长和老师的警告下,对何文远也都选择敬而远之了…… 关于何文远的议论,不只是在学校里,就连何家所居住的那条胡同里,街坊四邻也都是在茶余饭后议论纷纷: “我早就说过于秋花教育孩子有问题,别看文惠是个大学生,那是她自己争气,瞧瞧何家的这几个孩子让于秋花这个当妈的给教育的,小小年纪不学好,跟小流氓搅和在了一起,这跟旧社会的半掩门儿有什么区别?可真够恶心的!” “要我说啊,何家的这几个孩子里,何文涛才是最冤枉的那个,为了给何文远这摊烂泥出头,把小流氓给捅死了,也不知道过一阵子的公审大会上会不会把他给判死刑呢,真要是判了,他可就冤枉透顶了!” “谁说不是呢,文涛才多大啊,就摊上这样的官司,就算是没判死刑,最好的年华也被耽搁了,等他出来,哪家好人家的闺女肯嫁给他这样的?文涛这一辈子算是被他二姐给毁了!” 第三十章 谢广顺生子 街坊四邻的流言蜚语,何家人就算是想熟视无睹都做不到,毕竟胡同就这么大点地方,彼此之间实在是太过熟悉了,成天被人指着后嵴梁骨,但凡是个要脸的人,都会觉得是平生的奇耻大辱。 关于何文远被捕的这件事情,何文惠倒是还好点,毕竟她跟何文远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三年前何文远偷家里钱的那一刻,两人之间的矛盾就已经变得不可调和。所以何文远出了事,何文惠非但没有感到惋惜,反倒是感到一丝庆幸,终于不用短时间里再见到这个败家玩意儿了。 人都是这样,在没有触及到自己自身利益的时候,妹妹还是那个妹妹,是用来娇惯和疼爱的,但是如果触及到自己的利益,那这件事情就没得商量了,但凡是自己有个老公,何文远偷了老公的钱,何文惠都不会那么生气,毕竟又轮不到自己去心疼,可是她拿的是自己的钱,那就无可原谅了,毕竟这钱是自己一分一分攒出来的。 这件事里受害最深的反倒是于秋花跟何文达,于秋花作为一个圣母女表,平日里总是习惯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现在自家的闺女出了这样有辱门风的事情,她甚至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了,平日里她还能跟二庆妈还有三婶儿这些邻居寒暄上几句,现在她只求离这些人远远的。 何文惠一大早做好了早饭,把何文达叫起了床,然后伺候母亲吃完饭,催促着文达快点吃,要不然上学该迟到了,这时就见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何文达突然抬起头来,对着何文惠说道: “大姐,我不想上学去了,你不知道,我在学校里班级的同学都是怎么议论我的,他们说我二姐是个女表子,三哥是个杀人犯,我在学校里甚至抬不起头来,同学们都把我孤立起来,甚至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说话!” 何文惠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的看了眼于秋花,然后对何文达说道: “这种事情你别跟我说,去跟咱妈说去,看看她同不同意你不去上学?” 何文惠深知何家人骨子里镌刻着自私的性格,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们永远考虑到的都是自己,何文远如此,何文涛也是这样,从小在这种家庭环境里成长的何文达更是如此,在外人面前,他们也许还会装一装,但是在面对自己家人的时候,他们会把自己的本性直接暴露出来。 于秋花本来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何家就何文涛跟何文远两个儿子,结果大的不争气,杀人入狱,到现在还未宣判,生死未卜,这个时候何文达作为家里的独苗,却闹起了情绪,开始闹着不上学,这让她大为恼火。她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沉声说道: “你管别人怎么议论你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就完了?你现在这么小,不上学你能干嘛去?就算是想去工作,都不会有人要你这样的。到时候你也跟你二姐跟三哥似的,跑去社会上学坏吗?真要是想摆脱这种局面,你就自己争点气,好好读书,争取尽早离开那个环境。” 于秋花心里说实话也非常的后悔,当初何文惠考上了大学,却因为家人的缘故,而没办法去继续读书,这一直都是她心中的痛,因为她们一家放弃了唯一的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要不然何文惠现在大学毕业,就是一个正式拥有编制的公家人了。所以何文达不去读书,是她坚决不能同意的事情。 何文达从小就对母亲于秋花有一种天然的惧怕,尤其是母亲将他送人那次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让他铭记在心,所以平时于秋花说的话,他从来都是乖乖的执行,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哪怕心里再恨母亲当初的绝情,他也不敢把愤恨的情绪写在脸上,最终他也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无精打采的回道: “妈,我知道了,你别生气,我这就上学去。” 这时候,何文惠已经收拾完吃饭的碗快,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就去上班了。相比家里压抑偪仄的环境,她还是更喜欢去单位里,哪怕是在那里需要工作。可是相比身体上的劳累,她更痛苦于精神上的折磨,家里的这群人,实在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何文惠刚到单位门口,就看到高俊玲从里面出来,她不由得有些纳闷,这个点儿别人都是进去里面上班,她怎么从里面出来?何文惠跟高俊玲打了声招呼,然后问道: “俊玲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高俊玲温柔的一笑,然后对着何文惠答道: “我今天有点事情,要去你姐夫的矿里,所以跟单位请了假。文惠啊,你这眼泡怎么肿了?” 何文惠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高俊玲解释道: “昨晚上吃饭的时候,派出所的公安来到我家里,以聚众抢劫的罪名,把何文远给带走了,昨晚不光我没睡好,我妈和文达也被折腾的没睡消停。” 高俊玲顿时一惊,她没想到师父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何文涛,紧接着又是何文远,她赶忙向何文惠询问具体情况,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何文惠也没有瞒她,把事情跟高俊玲了。高俊玲也叹了口气,随即对何文惠劝慰道: “文惠啊,等文涛和文远的判决下来了,咱们一起买点东西去看看这俩孩子,我听说那里可苦了。” 此时的老好人高俊玲,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在原世界里,何文远会在不久的未来抢走她的男人,她还对这狼心狗肺的一家人心存善念呢…… 高俊玲跟丈夫厚墩子长期分居两地,高俊玲在市里生活,至于厚墩子则是整天都猫在矿上,其实以他们家的生活水平,大可不必分居两地,毕竟厚墩子好歹也在矿上工作了这么多年,吃着阳间饭,赚着阴间钱,攒下了还算丰厚的家底儿,可是他们俩却不得不维持这样的生活状态。 当初两个人一起谈恋爱的时候,高俊玲的家里人强烈反对,可是高俊玲不顾家人的压力,坚决要跟厚墩子在一起,二人在瞒着高家人的情况下私奔了。可是高家人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勃然大怒,居然在二人洞房的时候闯了进去,这还不算,大冬天的还把厚墩子给扔进了冰冷的河里。 一个男人新婚之夜受到这样的剧烈惊吓,本身就已经萎了下来,再加上扔进冰冷的河水里不让上来,厚墩子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在自己的妻子高俊玲面前一展男人的雄风了。就像厚墩子自己说的那样,看到自家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自己却是只能看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 高俊玲在这件事情上属于理亏的那一方,因为当初的事情是自己的家人做的太过分,让自己男人再也不能重振雄风,所以她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爱去关心厚墩子,然而这份爱却成了重达千斤的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这才是二人长期以来分居两地的根本原因,因为他们要给彼此留下一定的生活空间。 今天高俊玲之所以会在不是休息的礼拜天单独请假过来,是因为煤矿上的谢科长爱人生产了,大摆宴席招待宾朋庆祝。高俊玲因为温柔的性子,跟谢科长的爱人关系一直都相处的不错,所以厚墩子这才把她给临时叫了过来。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自从七八年开始,上头允许煤矿私人承包了,厚墩子想借着这次机会,跟谢科长打好关系,从谢广顺这个直管领导这里,承包一个位置好点的矿井。 当初因为帮着何文惠把文达从谢科长家抢走,厚墩子跟谢科长的关系一直相处的不怎么愉快,不过当时厚墩子也没在意,毕竟谢广顺是领导,自己只是一个在井下挖煤的矿工,自己平日里也求不到他什么。 然而现在不行了,谢广顺是主管承包矿井的主要领导,他的一句话在班子里的作用非常大,如果能有他给美言几句,自己可以指着矿井都吃很多年的红利。要不然的话,他给自己分一个资源将近枯竭的井,自己千辛万苦架好设备,到最后采着采着,矿层采绝了,到时候本儿都可能收不回来,那可真就是欲哭无泪了。 其实厚墩子的担忧并非是毫无道理的,他当了这么多年挖煤的矿工,活不是白干的。以浙高官广煤矿为例,长广煤矿位于皖省广德与浙高官兴的交界处,下辖大部分区域属于皖省。由于浙省能源贵乏,上世纪五十年代经上级部门协调,将皖省广德大小牛头山、查扉村煤田并入长兴煤矿。 一九五八年八月,长广煤矿诞生,从此形成了“地面皖省管,地下浙省挖”的独特局面。广德新杭镇的牛头山就是当时长广煤矿的所在地。随着时间来到八十年代,百里矿区汇聚人口超过六万人,形成了繁华的工矿重镇,厚墩子就在这里工作。 到了九十年代后期,随着资源的枯竭,长广公司的矿井开始逐步关闭,人员陆续买断、分流、转产,机构开始撤并,总部迁至浙高官兴,煤矿人员也逐步回撤浙省。到了两千年往后,牛头山开始萧条、破败。二零一三年八月九日,长广煤矿最后一个矿井、也是浙省最后一个煤矿——七矿宣布闭坑,长广煤矿历经六十多年的采煤主业正式划上句号。 厚墩子作为一个在矿井下工作多年的老矿工,他太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以前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不知道经营人脉的重要性,然而在经历过一系列的社会毒打,他也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铁憨憨了,所以这次他才会借着夫人路线,重新回归谢广顺的视野。 高俊玲到的时候,厚墩子正在屋子里准备各种礼品,他一见到高俊玲,就开口问道: “俊玲,我让你准备的给刚出生的小孩子穿的衣服,你做好了吗?” 高俊玲点了点头,然后拿过随身带来的包裹,递到了厚墩子的跟前说道: “放心墩子,我这段时间一下了班,回到家就忙着做这些衣服,还好当年帮着师父家的文涛和文远他们做衣服的手艺没落下,紧赶慢赶总算是抢出来了。买的都是最适合小孩子穿的纯棉面料,我跟单位管库的主任关系不错,她都是给我的进场价!” 婴儿因为刚出生的缘故,他们的皮肤都比较娇嫩,所以最适合穿的,就是纯棉的布料或者是丝绸布料做的衣服,而且对于松紧度有着很高的要求,需要宽松一些的衣服,这些东西高俊玲有经验,再加上她本身就在服装厂工作多年,轻车熟路,所以总算是没耽误事儿。 厚墩子憨憨的露出了笑脸,对着高俊玲说道: “媳妇儿,你办事我放心!” 谢广顺家的孩子满月,在矿家属区摆起了流水席,作为孩子的干爹,叶晨自然是也到场了,他不仅是自己到场,还把六子,苏猴和老秦等人都给招呼过来帮忙,作为二食堂的老人,他们自然是要卖叶晨这个面子。 就算是叶晨早已经离开二食堂多年,可他跟二食堂的这段香火情也还在。按照规定,食堂内部工作人员,是严禁到外面给私人做碗子的,一旦被抓到,被罚工资不说,还要在全体职工面前做检讨。 可是现在叶晨的地位今非昔比,他只不过跟姚国发打了声招呼,姚国发就允许了,不止如此,他甚至还亲自陪着叶晨前来道贺。有食堂的主任在一旁,这些后灶的厨师,自然是没人偷懒。 都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这些人在外头给别人做碗子,临走的时候,不论是主人家允许,还是自己偷摸的藏起一点好菜,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然而在今天这种场合,却没人手脚不干净,因为不管是看在叶晨的面子上,还是主任亲自在一旁坐镇,都不会有人去触这个霉头。 谢广顺作为主家还是懂事的,他还特意来到后厨,给掌勺的六子,苏猴等人敬了杯酒,每人的兜里,都给塞了几盒红塔山,给足了他们面子。当然红包自然也是不会少,作为在矿上经营多年的主儿,谢广顺简直是不要太阔绰,每个红包给封了三张大团结,都抵得上他们这些人半个月的工资了。 矿上的头头脑脑也全都赶过来道贺,只要是矿上的老人,没人不知道多年以来没有孩子,一直都是谢广顺两口子的一块儿心病,要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打起领养何文达的主意。现在好了,谢广顺的媳妇儿自己怀上了,他们两口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出世。这种场合,作为矿上的熟人,他们自然是要来捧场。 厚墩子和高俊玲两口子来的时候,以厚墩子的地位根本就靠不上前去,不过也幸亏他们两口子的准备充足,只见厚墩子轻推了一下自己媳妇,给她递了个眼神,高俊玲点了点头,然后拿着装着她给孩子做好新衣裳的包裹,直接去找谢广顺的媳妇去了。 谢广顺的媳妇看到高俊玲也很是高兴,因为高俊玲的性子柔柔弱弱,不仅男人看了我见犹怜,就连女人也喜欢这种温柔的闺蜜。谢广顺媳妇去市里逛街的时候,每次都不忘记叫上高俊玲。只见她对高俊玲说道: “俊玲啊,你和厚墩子人来了我就很高兴,还带什么东西啊?咱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高俊玲笑了笑,然后举起手里的包裹说道: “嫂子,这礼物可不是给你和谢哥的,而是送给我小侄儿的,我趁着下班闲暇的时间,特意买的上好的纯棉布料,给孩子做的小衣裳,正适合他现在穿!” 谢广顺的媳妇顿时眼前一亮,赶忙拉着高俊玲进了屋,当打开包裹之后,看到高俊玲给自己儿子做的新衣裳,谢广顺的媳妇乐的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儿的夸高俊玲心灵手巧,厚墩子娶到她是有福了。 不止如此,谢广顺的媳妇还去到外屋,把自家老公给叫到了屋里,给他展示高俊玲给孩子做的衣裳。谢广顺作为一个人精,哪还能不明白他们两口子的心意?只见他对着媳妇儿说道: “俊玲确实手够巧的,这份礼物算是送到我们两口子心坎儿上了,你们俩聊着,我去招呼厚墩子来主桌上坐!” 就这样,厚墩子被谢广顺给叫到了主桌,跟着他们坐在了一起,厚墩子刚一到主桌上坐下,就看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 当初何文惠带着叶晨一起来到谢广顺家,把何文达带走的时候,厚墩子还特意请了假,雇了一辆卡车把他们给送走的。他没想到因为那件事情,叶晨非但没和谢广顺反目成仇,反倒是坐在一起成了朋友。 第三十一章 希望的火花 厚墩子虽说在谢广顺的邀请下,来到了主桌就餐,可是主桌上的座次还是有区别的,谢广顺的旁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晨,他在矿区的老人眼中无疑是个生面孔,这时有人笑着对谢广顺问道: “老谢,你身边的这位兄弟有些面生啊,你不给大家伙介绍介绍?” 正式宴会一般大都会排席位,也可能只排部分客人的席位,其它人只排桌次或自由入座。主家事先一般都会在请柬上注明桌次,现场还要有人引导,以免出现混乱。桌次高低以离主桌位置远近而定,右高左低。桌数较多时,要摆桌次排。 同一桌上,席位高低以主人的座位远近而定。如果夫人出席,通常把女方排在一起,即主宾坐男主人右上方,主宾夫人坐女主人右上方。如果遇到主宾身份高于主人,为表示尊重,可以把主宾摆在主人的位置上,而主人则坐在主宾位置上,第二主人坐在主宾的左侧,但也可以按常规安排。 谢广顺刚才入座的时候,就要把叶晨给让到主位上去,因为在他眼里,叶晨对于他们老谢家简直就是再造之恩,如果不是叶晨,恐怕他们老谢家在他这里真是要绝了后了,百年之后,他都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 叶晨自然是第一时间拒绝了,喧宾夺主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做,因为这不是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如果给朋友分出个主次来,那友情可就彻底的变了味儿了。 然而叶晨和谢广顺互相谦让的场景,却被一个桌上的宾客看了个一清二楚,跟谢广顺交好的人自然很好奇,叶晨何德何能可以让谢广顺如此的尊重。坐在一旁的厚墩子看了都感觉不可思议,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两人之间的渊源,这俩人当初可是结了死仇的,这是什么情况? 谢广顺笑了笑,然后搂着以诚待人肩膀对着众人说道: “这是我兄弟,也是我儿子的干爹,可以说我媳妇能怀上孩子,都是我兄弟帮忙牵线搭桥,联系的北京那边的医院,和国外的医生。他叫刘洪昌,以前是咱们宁州市里国营二食堂的炒菜师傅,八零年的时候考上了北大,是当时咱们省的高考状元!” 能坐在这桌上的,对于谢广顺都是知根知底,知道因为他妻子身体的缘故,两人一直都没能要上孩子,后来据说领养了一个,还被人家出尔反尔给要回去了,在知道老谢媳妇能怀上孩子,都是叶晨帮忙操持的结果,众人立刻变得热情了起来。有人笑着端起了酒杯,开口说道: “哎呀,我们这群土财主,终于能跟文化人坐在一桌上喝酒了,这可不容易,我必须敬洪昌兄弟一杯!” 敬酒的人绝对不是在瞎客气,在八三年,大学生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即便是大专生在毕业之后,专科学历也是非常的金贵,相当于现在普通一本院校的学历。 并且专科生在那时候也是非常吃苦耐劳,中国八十年代的本科生大多数都成为精英阶层,那么中下层的岗位就非常的空缺,也因此专科在那时候找工作是非常容易,并且找的工作还非常的不错。 至于本科生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不是这些国营厂矿能够招募到的,因为这些人大多是选择自主创业,或者进入正府、国企和央企的中层岗位,双方的有着天壤之别。 一个毕了业被企业疯抢,成为一名免适应期的正式工人;一个则是直接走上领导岗位。更别提叶晨是北大的高材生了,他一旦从学校毕了业,等待着他的肯定会是更加光明的前途。 人和人的交际,是讲究圈子的,就拿厚墩子来说,别看他今天坐上了主桌,那是主人家施舍的结果,并不是他自己都有能力,所以他在这张桌上,就只能是端茶倒水伺候人的角色。 反观叶晨则不同了,他坐在主宾位上,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这张桌上坐着的人都以能跟叶晨喝上一杯酒,结个善缘而感到荣幸。叶晨毕了业如果留在了北京,不回到宁州,那万事皆休,可是一旦他回到宁州,有这次酒桌上的交际当做敲门砖,就能给自己积累下一份人脉。作为在社会上行走多年的老狐狸,这些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厚墩子看向叶晨的眼神里充满着羡慕,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接触过考上大学的高材生,俊玲师父的闺女何文惠就是这样的人。可惜,家庭的缘故拖累了她,现在就只能看着当初跟自己一起考学的学子,走上人生的巅峰…… 酒席结束之后,厚墩子把该办的事情都给办妥了,谢科长今天本身就高兴,再加上厚墩子平日里为人还算是憨厚,虽说当初有过得罪自己的举动,可是在喜得贵子这样的事情面前,往日的恩怨已经瞬间烟消云散了。最终厚墩子以正常的价格,拿下了一块煤炭储量相当不错的煤矿,足够他吃个二十多年。 厚墩子今天在酒桌上喝的有点多,毕竟他处于食物链的最底层,陪好主桌上的那些领导才是他的义务。高俊玲把他搀扶回了住处,扶着他上床休息了,自己则是在帮着厚墩子拾掇完他杂乱的窝棚之后,煮了些醒酒汤放在了床头的桌上,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当厚墩子酒醒睁开眼,发现高俊玲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桌旁还放着一碗醒酒汤,他的心里一暖,同时又有些苦涩。自己这些年除了努力的赚钱,在物质上满足自己的女人,剩下的什么都做不到,这一直都是深埋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厚墩子喝完了醒酒汤,将高俊玲叫醒,对她轻声说道: “俊玲,你来床上睡!” 高俊玲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然后说道: “墩子,现在几点了?” “半夜两点了!”厚墩子答道。 两口子躺在床上,此时却是谁也睡不着了,过了许久之后,高俊玲突然对着厚墩子说道: “墩子,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黑暗中厚墩子苦涩的一笑,心说即便是你给我带了绿帽子,我也不会生气的,相反,你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对于你我来说,这更是一种解脱。沉吟了片刻,厚墩子说道: “俊玲你说,我听着呢,放心,我不会生气的。” 高俊玲沉默了片刻,好像是在内心里坐着挣扎,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今天我跟谢广顺媳妇坐在一桌,她给我介绍了刘洪昌的爱人,刘洪昌你知道是谁?” 厚墩子突然笑了,然后对高俊玲说道: “当然知道了,想当初文惠来矿上把文达从老谢家拐走,不就是这个家伙嘛,你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然而高俊玲接下来的话,让厚墩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只见她说道: “你应该也知道我跟老谢媳妇关系亲近,我从她的口中得知,当初她是因为输卵管堵塞,所以才导致没法怀孕,就是刘洪昌帮着老谢两口子联系的北京那边的医院,还从他的留学生同学那里,托关系请来英国那边的专家,帮他们做的试管婴儿,这才怀上的。 而且还不止这一例,我听刘洪昌的媳妇杨麦香说,她大伯和大伯嫂也是多年没怀上孩子,结果还是刘洪昌帮忙联系的医院,最后也怀上了孩子。” 厚墩子感觉自己的气血上涌,脸色有些阴沉,直接坐起了身,对着高俊玲沉声说道: “不是俊玲,你什么意思?这是嫌弃我没用了呗?既然这样,我也不耽搁你,咱们趁早离!” 高俊玲慌了,这些年来厚墩子也没怎么跟她红过脸,她赶忙一把抱住了厚墩子,带着哭腔说道: “墩子,我没那个意思,你还不了解我吗?有没有孩子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守着你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我只是寻思着让你去跟刘洪昌问问,就只是问问,毕竟这种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法开口,能治固然好,就算是不能治,我也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厚墩子感受着怀里妻子的温度,感觉自己的肩膀线衣都湿了,他何尝不明白高俊玲话里的意思?刚才只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这些年各种方子他用了不知道多少,早就给自己整绝望了,这个话题都已经成了他们两口子之间的禁忌了。 许久之后,厚墩子长叹了一声,用手轻拍着高俊玲的后背,然后柔声说道: “俊玲,别哭了,我答应你去试试还不行吗?明天我回矿上一趟,找老谢问问刘洪昌的联系方式,然后找他喝顿酒,跟他好好谈谈!” 看到厚墩子答应了,而且没再深究自己刚才的冒犯,高俊玲终于破涕为笑,随即对着厚墩子说道: “墩子,不用那么麻烦,刘师傅前几年在二食堂上班,就在我们单位对面,我跟二食堂的师傅还算熟悉,直接就能找到他人,而且你还在矿上工作,肯定也不希望这些私密事传到外人耳朵里,跟我回一趟市里!” 厚墩子仔细的想了想,发现是这么个道理,自己的熟人都在矿上,这种事情让越少的人知道就越好。厚墩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早就听你说过二食堂的菜炒的味道不错,咱们就在那里请他吃顿饭,具体的我跟他聊就好!” 六子找到叶晨,说对面服装厂的一个女工高俊玲要请他吃饭,刚开始还感到有些诧异,毕竟他们刚在老谢儿子的满月宴上见过,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这两口子恐怕是在老谢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病急乱投医了,叶晨想了想,随即答应了这顿宴请。 对于厚墩子和高俊玲,叶晨没有丝毫的恶感,反倒是对于原世界里他们的离异而感到有些惋惜,毕竟这两口子都是热心肠的人,最后弄到分手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不孕不育在当前这个年月绝对属于是老大难,因为这个时代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都不高,再加上信息方面的缺失,所以留下终身遗憾的人不在少数,叶晨穿越到这个时代,就已经见过三个家庭因为这种事情而陷入痛苦的轮回,第一个自然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大哥刘运昌两口子,再就是谢广顺一家,只不过在自己的帮助下,这两家都有了自己的小孩。 二食堂里,叶晨准时来赴约,这地方也算是自己的主场,众人一见有人是请叶晨吃饭,都把菜码做的足足的,等到酒菜上了桌,厚墩子热情的对着叶晨开始劝酒,几杯酒下肚之后,叶晨笑着对厚墩子问道: “你比我年长几岁,咱们俩还打过那么一次交道,再加上我跟俊玲姐也都不是外人,当年我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她也经常来光顾,我就叫你声墩子哥。今天把我找过来,哥你应该是有什么事儿?能跟我说说吗?” 厚墩子沉默了一下,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咧了咧嘴,然后说道: “话既然说到这儿了,兄弟我索性也不瞒你了,其实今天来找你,完全都是我媳妇的主意。我现在就是一废人,当初俊玲她爸一直都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嫌我家里穷。 后来没办法,我们两口子就跑出来过了,就在新婚当天,洞房花烛啊,我这刚关了灯,她爸带着他哥一票亲戚就过来了,二话不说,我这还光着屁股,就把我扔到河里去了,隆冬腊月啊,反正等我从河里爬出来的时候,我就成了一彻彻底底的废物了。” 厚墩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丧,一脸的生无可恋,看着他这副模样,叶晨也感到有些头疼,于是故意岔开话题问道: “好家伙,那还不把家伙什儿给冻坏了啊?” 厚墩子惨笑了一声,一仰脖往嘴里灌了口酒,只觉得酒里都是苦涩的味道,然后说道: “没冻坏又有屁用?从那以后就再没挺起来过!兄弟,其实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可是我没法对别人说,今天也是借着这个引子,我跟你倒倒苦水。 我和俊玲分居八年,八年啊,我又何尝不想陪在她的身边?可是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她看我的眼神,那眼神里面只有怜悯,她可怜我,可怜我是个废人,可她又不忍心把我当成垃圾一样给扔出去,呵呵呵!” 叶晨坐在厚墩子的对面,能够感受到他的痛苦,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的打击有多大,叶晨非常的清楚,思考了片刻后,叶晨说道: “墩子哥,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你这不是身体上的疾病,而是一种心理上的创伤,你相信吗?隆冬腊月跳进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游泳的我不是没见过,我的同学里,就有从东北插队回来的,他们那里的人经常冬泳,这种因素造成不了你说的那种情况,除非是冻坏了。” 厚墩子直接愣住了,他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有些颤抖的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叶晨可以看出他的心里很不平静,片刻后,厚墩子对着叶晨问道: “兄弟,这里只有咱们两个,我可以跟你开诚布公的说实话,我绝对是没冻坏,可我就是挺不起来,这是你说的心理上的疾病吗?” 叶晨笑了,他给墩子倒上了酒,然后说道: “没错,当时你因为受到剧烈的刺激和惊吓,这才是一切的源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完全有康复的可能,我在北大选修的就是心理学,可以通过心理调节的方式,让你恢复健康!” 厚墩子“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有些激动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兄弟,这种事情你可不能蒙我,我这些年试过各种民间的方子,可是都没有什么效果,心里早就丧失信心了,你可不能给我希望,然后又把我推到无底的悬崖!” 叶晨自然是能够理解厚墩子的将信将疑,他把厚墩子劝坐下后,这才接着说道: “墩子哥,这样,我跟你空口白话,你也许会觉得我在满口跑火车,我跟北京那边的医院还算是熟,毕竟我哥和老谢他们两口子的病都是在那里治好的,等我放完暑假,我们两口子回学校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一趟京城,我亲自去医院帮你联系泌尿科的医生,到时候你自己去问他们,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忽悠你了。” 叶晨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厚墩子的心里自然是再没了疑虑,这时候他的脸上也见到了笑容,甚至是让服务员再上了两瓶茅台,如果说刚才喝的就略感苦涩,现在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感觉这酒的味道美了不少…… 高俊玲下了班之后,满怀心事,她不知道厚墩子跟叶晨谈的怎么样,如果这次再不成,她也就放下心头的执念了。正在胡思乱想着,俊玲突然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高俊玲回头一看,发现是二食堂的六子。 第三十二章 釜底抽薪 “俊玲姐!” “六子,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高俊玲问道。 只见六子笑了笑,然后对着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你赶紧去看看我姐夫,他今天可是没少喝。” 高俊玲因为自己一个人生活在市里,本身自己就在服装厂上班,再加上厚墩子在矿上的收入不菲,所以她的生活条件非常不错,平日里自己一个人不想做饭了,就会选择去二食堂对付一口,左右抬脚就到,还省了买菜做饭的麻烦,久而久之,她跟六子这个后灶师傅,也就熟了,这次把叶晨给约出来,高俊玲就是请了六子帮忙。 高俊玲赶忙跟着六子进了二食堂,这时候因为不是饭口,所以除了厚墩子跟叶晨的那一桌,基本没什么人,只见厚墩子手舞足蹈的跟叶晨说着什么,一看就是喝多了的样子。 高俊玲赶忙走过去,扶住了因为醉酒身体有些失去平衡的厚墩子,有些歉意的对着叶晨说道: “刘师傅,不好意思啊,我们家墩子平时不这样的,今儿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这时就见厚墩子嘴里还在都囔着: “俊玲……你别管我,我今天……高兴!我要跟……我兄弟不醉无归!” 高俊玲眼瞅着厚墩子话都说不利索,嘴都拌了蒜了,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好好好,墩子,食堂这边要下班了,就算是喝,咱们也换个地方,这样,我回家炒几个菜,你们再继续喝!” 厚墩子听高俊玲这么一说,才算是罢了休,不再闹腾了,结果人一消停下来,醉意涌了上来,人很快就醉的没了意识。这时高俊玲把厚墩子给扛到肩膀,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刘师傅,我跟厚墩子先回去了,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啊!” 叶晨笑了笑,对着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没必要这么客气。六子,帮我个忙,帮着送俊玲姐和墩子哥回去,俊玲姐一个女人家,恐怕是架不住墩子哥的大体格子。” 六子赶忙笑着应了下来,对着叶晨回道: “哥,我办事你放心!” 六子陪着高俊玲把厚墩子架到食堂平时拉货的三轮上,高俊玲在一旁扶着,六子蹬着三轮把厚墩子帮忙给弄回了家,还帮着高俊玲给厚墩子架到了屋里,然后就告辞了。 高俊玲明显能感受到今天自家男人非常开心,这让高俊玲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厚墩子躺在床上,嘴里还不停的都囔着醉话: “俊玲……我有救了,洪昌兄弟说我的病能治好,嘿嘿……” 高俊玲看到厚墩子的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和辛酸,因为她清楚,这是厚墩子多年来的隐痛,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家人,这让高俊玲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她拿着毛巾帮着厚墩子擦着汗,然后温柔的说道: “能治好就成,不管花多少钱,咱们都要治!” 叶晨从来都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四处去当老好人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找到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之所以会扑腾这样的幺蛾子,帮助这几个断了代的一通忙活,其实是有原因的。 首先是刘运昌,这是自己穿越身份的亲大哥,以叶晨和杨麦香现在的状态,两人都在读书,所以短时间里要孩子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即便是要了,刘运昌和吴晓英两口子也会打着帮忙照顾的幌子,劝说母亲王翠兰那边,把孩子过继过去,在叶晨看来,这是件很糟心的事情,我自己的娃,管别人叫爸,管我叫叔叔,哪有这样的道理? 更何况女人生产是一件很麻烦和痛苦的事情,经过信息互联网时代洗礼过的叶晨,深知一个女人从怀孕到生产所要经历的苦痛,如果是何文惠这样的绿茶也就算了,她疼死也跟自己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可是自己已经改变了历史,现在自己的女人是杨麦香,所以自己女人被当成一个生育机器的事情就坚决不能发生。 所以叶晨才会跑前跑后的忙着帮大哥刘运昌牵线搭桥,让嫂子吴晓英还算年轻,赶紧怀上孩子,在刘家活的不用那么卑微,整天看丈夫和婆婆的脸色过活。这样也可以让他们两口子顶在前头,不至于让老太太盯着自己和杨麦香,一个劲儿的催着要抱孙子。 至于帮助谢广顺两口子,则是纯粹刻意而为之,其实叶晨和谢广顺的关系,远没有达到交浅言深的地步,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埋下一条线,让厚墩子两口子看到。 因为叶晨选择了跟杨麦香在一起,所以他跟厚墩子和高俊玲之间远没有前世界走的那么近,如果冒然跟对方提出这种事情,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的,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契机,而谢广顺跟厚墩子同属一个矿务局,有他在厚墩子两口子面前打样,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费尽心机的帮助厚墩子两口子,可绝不是所谓的心存善念,他纯粹是为了断何文远这个小三的后路,变相的给她添堵罢了。 介个娘们她就不是个好人呐,对于自己家有恩的俊玲姐一家都能下得去黑手,可想而知,她的心是有多黑,为了生活上的物质享受,简直连脸都可以不要了。 既然如此,叶晨自然是不会对她客气,趁着把她送进监狱接受思想再教育的档口,自然是要缓和厚墩子跟高俊玲之间的关系,借着给厚墩子治病的机会,加深他们的感情…… …………………………………… 这天一早,何文达吃完早饭,看着何文惠吭哧了半天,想要说些什么又不敢说,何文惠看出了端倪,对着何文达问道: “文达,你是有什么事吗?” 何文达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大姐说道: “姐,我们学校组织我们明天去乡下帮农劳动,你明天给我带饭的时候,能给我带些好吃的吗?” 何文惠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她自然是清楚自家老小的心理,凡是班级里的集体活动,同学们中午吃饭的时候,都会交换自己带来的吃的,如果自己带的太过寒酸,恐怕会让班级里的同学笑话的。何文惠笑了笑,对着何文达说道: “好啊,等姐晚上下了班,去趟副食品商店,给你买点香肠和面包带着。” 何文达看到大姐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脸上乐开了花,笑着说道: “谢谢大姐!” 说完何文达背着书包就去上学去了,何文惠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她很清楚何文达之所以会这么犹豫的不敢对自己说出这点小小请求的原因,家里的何文涛跟何文远都进了看守所,前途未卜,这时候何文达也变得小心翼翼的,唯恐自己会惹大姐不开心。 其实何文惠对于家里的这个老幺是最看好的,因为何文惠感觉自己这个弟弟跟自己很像,都是属于那种在学习上非常出类拔萃的那种人,每次班级里考试,何文达都是班级上的第一名,格外受到老师的器重,所以每当何文达提出一些请求的时候,何文惠总是愿意帮他达成。 可以说何文惠对于何文达是寄予了厚望的,她希望自己的小弟能够达成自己当初没走完的路,这样自己家的命运也能够得到最根本的改变。可是何文惠能够看得出来,何文达对于这个家并没有太大的归属感,这可能跟他年幼的时候,被母亲于秋花送人有关。 晚上下了班,何文惠如约去了趟商店,帮着何文达买了面包和香肠,第二天一早,给他装进了饭盒,何文达看着饭盒里装着的好吃的,心里说不出的开心,这样自己在同学面前就不会丢脸了。 学校组织学生去附近的农村劳动,也算是当时的时代特色,为了让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学校总是会跟城市周边的村支部结成帮扶对子,每当春秋的时候,要么帮着农民播种,要么帮着收麦子,何文达所在的班级,今天就是去帮着农民收麦子。 上学的时候,学生的荣誉感都很强,再加上老师善意的引导和鼓劲,班级里的同学分成了两组,展开了拾麦子比赛,何文达作为班级里的尖子生,带领着一组,另外一组则是一个叫做贾晓江的男生。同学们撒开了欢的奔驰在麦田里,干的热火朝天。 田埂上一个老汉戴着草帽,用扁担扛着两个水桶朝着麦田走来,对着带领学生的老师招呼道: “郭老师,张老师,让同学们歇歇,来喝碗绿豆汤!” 带队老师跟送绿豆汤的老农寒暄了几句,然后吹起了集合哨,对着麦田里的学生说道: “同学们集合了,按小组集合!” 等到学生们按照队列集合在了空地,带队老师说道: “咱们今天上午的劳动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吃午饭,在吃午饭之前,我先说两句。今天上午大家都很守纪律,各方面都表现不错。下面我宣布拾麦子比赛的结果,贾晓江小组跟何文达小组并列第一!” 贾晓江有些不爽的看了眼何文达,这时贾晓江旁边,有跟他关系要好的在一旁说着酸话: “你瞧何文达这孙子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我就看不惯他这得瑟的模样,咱们班里谁不知道他姐是个破斜?听说因为抢劫被逮起来了,至于他哥还是杀人犯,得瑟个锤子啊!” 因为嫉妒的心理,集体中永远都不缺这种扇风点火起哄架秧子的,贾晓江的不爽情绪被无限放大,就在这时,就听老师接着说道: “还有件事情,我要在这里宣布一下,何文达同学被学校选派参加市里面的作文竞赛,那么我们希望何文达同学能够赛出水平,赛出成绩,为咱们学校争光,为咱们班级争光!” 老师讲话结束,同学们纷纷鼓掌,何文达更是笑开了花,殊不知老师的话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贾晓江彻底的蚌埠住了,他对着手下的死党说道: “呆会儿我去牛棚那边等着你们,你们俩帮我把这王八蛋带过去!” 贾晓江家里的生活条件不错,这从他的穿着打扮就能看得出来,光是他身上的那一套运动服,就能顶普通工人的半个月工资,再加上他平日里出手阔绰,所以手下聚集了一堆的拥趸,毕竟没人不喜欢这种舍得花钱的土豪,出于占便宜的心理,他在班级里说话不说一呼百应也差不多。 贾晓江倚在牛棚的门口,手里把玩着从老爸那里摸来的煤油打火机。没过多一会儿,贾晓江手下的一众人就把何文达给推搡了过来,何文达有些慌乱的问道: “你们要干嘛?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贾晓江看着明显有些慌乱的何文达,不屑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刚才老师表扬你了,你这王八蛋心里挺得意的?你特么臭美个屁啊?以后你要是再敢在班级里跟我争第一,我弄死你你信不信?” 对方明显人多势众,何文达好汉不吃眼前亏,果断认怂的点了点头,这时贾晓江看到何文达手里抱着的饭盒,对着何文达说道: “何文达同学中午准备吃点什么啊?来,给我看看!” 说着直接从何文达的手里抢过了饭盒,何文达一看自己的饭盒被抢,就要夺过来,嘴里还说道: “这是我的,你还给我!” 对方四五个同学,一看何文达还敢反抗,一起把他给按住,贾晓江打开饭盒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哟,吃的还不赖嘛,香肠加面包,就你这乡巴老也配?兄弟们,去拾点柴火,中午咱们吃烤香肠!” 要不说熊孩子往往都是最可恶的,居然在满是杂草的牛棚旁边点火烤香肠,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尤其现在是金秋时节,只是一个小火星子,就把牛棚里的杂草给引燃了,火借风势烧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牛棚里平日农民耕地的老黄牛被拴在橛子上,根本就挣不脱,很快就被火势给包围了,痛的“哞哞”惨叫,然而这群熊孩子们哪还顾得上这些,纷纷四散奔逃,嘴里还叫嚷着: “快点跑啊,快点跑啊,着火了!” 贾晓江此时心里也慌的一比,不过他看着何文达,心里顿时来了主意,过去一把拉住了何文达,大声说道: “何文达,快走,着火了!” 何文达看着牛棚里惨叫的黄牛,大声说道: “牛还在牛棚里呢!” “牛什么牛啊,赶紧先跑了再说!”贾晓江一边说着,一边不着声色的将那个煤油打火机塞进了何文达的兜里。 牛棚都是用干草搭建的,再加上秋风的推波助澜,火势直接窜到了天上,半拉天都烧红了,吃饭的同学一看到牛棚着火了,赶忙对老师说道: “老师你看,牛棚着火了!” 刚才送绿豆汤的老汉,正在帮学生们打绿豆汤,一听说牛棚着火了,赶忙朝着牛棚的方向看去,直接一蹦老高,朝着牛棚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说: “着火了,着火了,我家的牛啊,还怀着崽儿呢!” 然而还没等到人跑过去呢,牛棚直接就被烧的落了架了,大黄牛直接被裹在了火场里,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烤全牛…… 老汉的眼泪都下来了,他现在无比的后悔跟学校结的什么狗屁的帮扶对子,直接把自家的老黄牛给烧死了,只见他对着带队的老师说道: “张老师啊,我们乡下人种田就靠这牛啊,牛就是我们庄稼人的命啊,现在牛都烧死了,你可叫我怎么办啊?!” 班主任也气的脸色发青,这件事情跟自己绝对是脱不开干系的,月底的奖金指定是泡汤了,只见她脸色阴沉的对着站成一排的学生问道: “刚才是哪几个同学,偷偷跑到牛棚那边吃饭的?给我站出来,都站出来,敢做不敢认吗?!” 这种事情瞒不住的,即便是害怕,刚才的那几个人也都乖乖的站了出来,这时只见班主任大声说道: “你们谁身上带着打火机或者是火柴,自己一个个把兜给我翻过来!” 贾晓江早就跟手下的这几个人串好了口供,他们都打定了主意把这口锅扣到何文达身上,此时心里有底,自然是无所畏惧,一个个当着众人的面,把兜里的东西一通抖落,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轮到何文达的时候,何文达傻了眼,因为他摸到了打火机,何文达将目光看向了贾晓江,结果却看到他不屑的笑了笑…… 正在单位上班的何文惠,被门卫的师父叫了出去,因为老师从村支部给她打了电话,当她得知何文达把人家的牛棚给点着了,头皮都要炸了,被气的险些骂出三字经来,这他娘的,还能不能消停点来的?家里这破事儿怎么就一件接着一件呢?非要把老娘给玩死不成? 第三十三章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了? 何文惠最终也只能是无奈的从单位请了假,今年她的考勤是一塌湖涂,时不时的就得翘班去办自己的私事儿,就连车间主任都感到习以为常了,毕竟人家的理由非常正当,家人出事了,没理由不去看一眼? 可是你这家里人出事的频率也太勤了,前面是三弟出事,紧接着是二妹,这回又轮到你们家老幺了,你们家的人都是惹事篓子吗?扒拉手指头算了算,现在你们家完好无损的,也就是你老娘了,希望她能保住晚节! 何文惠这些年混的蛮惨的,家里只有她自己挑大梁,上班赚的那些钱,全都补贴进家里了,就算是有剩余也不敢乱花,唯恐遇到点什么事情,连个过河钱都没有。单位里跟她一起上班的女工,基本上都是人手一辆自行车了,只有她每天迈着十一路来上班。 因为是要去到城市附近的农村,道路比较远,所以何文惠只得无奈的回到了车间,跟高俊玲借了自行车,高俊玲一听说文达出了事,热心肠的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啊,要是需要帮忙,你可一定言语一声!” 要说这高俊玲,实在是个热心肠的好女人,不管是在单位,还是在街坊四邻,她的善良都是有口皆碑的。只是她唯一眼瞎的,就是把自己的善意释放错了地方,此时的她万万不会想到,就是她从小帮着做衣服的何文达,会在他二姐撬了高俊玲男人厚墩子的时候,持支持的态度,为的只是能从未来姐夫那里捞到实惠,是个十足的小白眼儿狼。 当何文惠骑着自行车紧赶慢赶的来到出事的村子时,何文达的班主任郭老师早就已经等在了村口,今天要说最糟心的,简直非她莫属了,此时别的学生已经让另一位学校带队的张老师给带回去了,只剩下她跟何文达留在了出事地。 之所以郭老师会这么心累,是因为何文达平日里是她最为看好的学生,学习成绩会道的,让她非常喜欢,所以不自觉的给了他非常多的优待。 学校的老师对孩子上心,是无数的家长期盼的事情,然而这就好像多子女家庭的家长,在对待自己子女时的态度一样,老师也总是会有自己的偏爱,绝对做不到一碗水端平的,这也引得班级里许多学生的不满。郭老师万万没想到,就是自己平日里最惯着的孩子,居然会给她捅下这么大的篓子。 何文惠远远的就看到了何文达的班主任,还没等下车,就远远的跟郭老师打了招呼: “郭老师,让你久等了!” 郭老师一脸的焦急,看到何文惠赶忙对她说道: “文达姐姐,你可算是来了,你们家何文达把人家牛棚给烧了,人家在村支部等着呢!” 郭老师在村口等待的时候,被烧牛棚的事主唯恐郭老师不靠谱,再跑了,所以小声安排自己同村的侄子远远的跟着郭老师,现在一见何文达的家长来了,赶忙回去通知了事主。 何文惠进院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垂头丧气的站在院子里的何文达,何文达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也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何文惠,讷讷的打了声招呼,何文惠也没心情搭理他,直接跨过了他,来到了事主跟前,郭老师给双方做了介绍: “文惠,这是吴大叔,吴大叔,这是何文达的姐姐何文惠!” “吴大叔您好!”何文惠赶忙跟事主打招呼。 这时就见吴大叔一脸苦相的对着何文惠说道: “闺女啊,我们农民种地不容易啊,这旱也怕,涝也怕,好不容易不旱不涝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场大火,把牛棚给烧了,把我们家的牛给烧死了,我看你是从城里来的,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这自家弟弟怎么就不管教好呢?” 何文惠面对吴大叔的指责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这是我们家被教育的最好的孩子,真要是这么说,估计吴大叔都得炸了庙了。这时一旁的郭老师也赶忙帮腔何文惠说道: “吴大叔啊,何文达家里特别困难,您看这事儿能不能……” 还没等郭老师说完,吴大叔就不愿意了,质疑道: “老师啊,他们家困难,我家还困难呢,我又不是什么地主,我们家好几口人开都指着这头牛种地吃饭呢!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赔了?” 何文惠一看矛盾有激化的趋势,自己这一边还是不占理的一方,赶忙放低自己的姿态,接过了话头,陪着小心说道: “不不不,吴大叔您误会了,赔是肯定要赔的,这件事归根到底都是我弟弟的不是,是他闯了大祸,怎么可能不赔呢?这样,吴大叔,您就说我们应该赔多少钱?” 吴大叔一看何文惠的态度还算是不错,这才没再继续发作,对着何文惠说道: “这牛棚呢是我自己搭的,顶多是废了些人工和材料,值不了几个钱,也就算了,关键是我那牛啊,没有牛你让我们怎么种地啊?这样,连牛棚带妞,你就给了一千二百块钱!” 何文惠顿时傻了眼,她刚到服装厂的时候,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是三十八块钱,这两年因为她成了熟练工,工作态度良好,这才让自己的工资有了些许的浮动,可是每月也没超过五十块钱,吴大叔张口就是一千二,足够她不吃不喝赚上两年的了。 何文惠吞咽了一下唾沫,沉默了片刻后,对着吴老汉说道: “大叔啊,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凑不出那么多钱啊,您看能不能少赔一点?” 吴老汉见何文惠跟他讨价还价,顿时就不愿意了,对着何文惠比划了两根手指然后说道: “我说闺女啊,我那牛可是怀了孕的,眼瞅着就要下小牛犊子了,你弟弟点的这把火,直接就是一尸两命啊,两头牛我要你一千两百块钱它多吗?” 何文惠听的脑瓜子“嗡嗡”的,她就算是再无知,也算得清楚账,这样算下来,两头牛要自己一千二百块钱还真是蛮良心的,不是在为难自己。 可关键是自己哪来的这么多的钱啊,这几年自己省吃俭用也不过是攒了三四百块钱,前些日子何文远跟何文涛相继进了看守所,母亲于秋花唯恐他们在里面冻着饿着,让自己帮着存钱去看望他们,已经花了一百多块,现在家里剩下的钱还不够赔人家一个零头的! 在原世界里,刘洪昌为了赎回何文达,迫不得已之下,无奈的把家里刚买的彩电赔给了吴老汉,这电视机是他大哥和嫂子,还有老太太张罗的电视机票,外加知道他这边日子过得难,援助的钱给买的。 结果即便是这样,在搬电视回来的路上他们碰到了何文远还有小老虎一伙人,何文远居然让小老虎一伙人把刘洪昌给揍了,明知刘洪昌是为了赎回何文达的情况下,叫人把他给揍的负了伤。而且居然还有脸说电视是他们家的,刘洪昌没权利做主。 叶晨对于何家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知道的一清二楚,换了别的穿越者,可能会绞尽脑汁的去跟何家人斗法,他才没这个闲工夫,来到这个世界,让原世界里跟着自己苦了一辈子的杨麦香享享清福才是正经。 至于何文惠,你们何家的那些个破事儿还是你自己受着,也让你感受一下你们家的这些奇葩有多不是东西。我可没有教人向善的想法,就像说的那样,原谅你们那是上帝的事情,我要做的就是送你们去见上帝,就是这么简单。 吴老汉这边扣着何文远不让走,毕竟我跟你不认不识的,谁知道你家住在哪儿?没钱的话人你一时半会儿是领不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无奈之下,何文惠只得赶紧骑着自行车又回到了市里,四处去找熟人借钱。 然而一千块钱终究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这年月里,就是万元户都是少之又少,普通百姓家里没几户有这么多的存款的,即便是有,也都大多是给自家孩子攒的结婚钱,谁会舍得往外借? 何文惠最终在街坊四邻这边东拼西凑了四百来块,加上自家的存款,也还差了将近一半儿,正当她犯难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自己骑回来的那辆自行车,想起了高俊玲的话,她赶忙蹬着自行车朝着高俊玲家赶去。 高俊玲住的地方离服装厂不大远,是个小土楼,冬天自己点火取暖的那种,刚开始是租的,随着厚墩子在矿上越赚越多,再加上高俊玲在服装厂里上班,本身也领着一份工资,后来两人就商量着把这个房子给买了下来,这样厚墩子每周来市里的时候,好歹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让房东嫌弃。 何文惠敲开了高俊玲家,让她没想到的是厚墩子居然在家,这让何文惠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毕竟自己这次过来,是为了借钱的,如果高俊玲一个人在还好说,有厚墩子在,她还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然而一想到何文达还在村里被扣押着,何文惠也就放下了自己的矜持,对着厚墩子打了声招呼: “姐夫你也在啊,打扰你们了!” 这时高俊玲也从屋里迎了出来,看到何文惠,赶忙问道: “文惠,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是为了送自行车吗?你这也太着急了?明天去单位给我就成。对了,文达怎么样了?没出什么大事儿?” 何文惠苦笑了一声,下意识的看了眼厚墩子,然后说道: “别提了,何文达这小子闯祸了,把人家的牛棚给点着了不说,还把牛棚里的牛给烧死了,恰好农户家的老黄牛怀了牛犊子,所以农户向我索要一千二百快的赔偿,还把文达扣在了那边。 我回家在街坊四邻那里借了一圈儿,又把家里攒的过河钱凑到一块儿,也不过才六百多块,还差了将近一半,我寻思着俊玲姐你这边手头宽绰不?能不能借给我以解燃眉之急?我可以给你和姐夫打借条,利息就按照银行的给你算,你看成吗?” 何文惠的借钱请求一说,高俊玲顿时面露难色,如果是以前何文惠开口借钱,高俊玲不会有太大的犹豫,现在她要陪着厚墩子去北京看病,甚至是出发日期都定下来了,车票都托人买好了,正所谓穷家富路,谁也不知道这趟北京之行顺不顺利,万一钱不够了,那可就尴尬了。 而且厚墩子现在就在一旁看着,这让高俊玲不敢冒然答应,毕竟这钱自己赚的是少数,多数都是厚墩子辛辛苦苦从矿下一筐筐背出来的。 高俊玲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了厚墩子,意思是这件事情你来做主,即便是做恶人也不怕,毕竟你们平时接触的少,到时候咱们两口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也就推脱过去了。 也别说高俊玲心眼儿多,她是个心善的人没错,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凡事都要先顾着自家,自己男人现在迫切的需要去北京治病,一路前途未卜,她无论如何也要先为自己男人考虑。 厚墩子跟高俊玲夫妻多年,两人虽说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然而多年来的默契还是让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他心中一暖的同时,也不想高俊玲在好友面前太过难做,毕竟何文惠的母亲是带自己妻子入行的师父,有着这份渊源,人家开了口,直接拒绝,未免太不给人面子了。 厚墩子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文惠啊,这两天我和俊玲要出一趟远门,具体多久还定不下来,所以手头上不算宽裕,我们两口子只能拿出二百块,再多真的拿不出来了,还希望你能够谅解!” 厚墩子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可谓是面子里子都给你了,何文惠自然也是无话可说,赶忙道谢: “麻烦墩子哥和俊玲姐了,这样,我给你们写个借条,毕竟这次借的钱太多了,我得一笔笔来还,还望你们不要见怪!” 何文惠紧赶慢赶着,想尽了办法,最终还是没能凑够一千二百块钱,最终无奈之下,跟母亲于秋花说了这件事情,于秋花也很无奈。 现在自家的老二老三不争气,身陷令圄,至于老大还在工厂里打工,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唯一能有些出息的,就剩下当年自己最看不上的何文达了,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孩子给捞出来的。 最终于秋花把自己当初嫁到何家时,家里人存的压箱底儿的嫁妆给拿了出来,家里日子过得最苦的时候,于秋花都没打过嫁妆的主意,现在看来,想不拿出来都不行了。 因为此时天色已经太晚,一路兜兜转转,时间都已经到了半夜了,这个点去农户家里也不现实,毕竟一个女人家还是要注意安全的,何文远就是前车之鉴。 第二天何文惠把何文达从吴老汉那里赎回来的时候,何文达的精神非常萎靡,他毕竟也还是一个上小学的学生,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昨天是真的把他给吓坏了,何文惠一宿没来,他还以为家里人又像小时候一样,把他给抛弃了呢。 何文达跟何文惠回到家里,于秋花把何文达给叫到了跟前,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嘴里骂道: “不争气的东西,你学谁不好?跟你二姐学,能学出什么好来?小小年纪就学会放火了,长大了那还得了?!” 何文惠见状,赶忙把何文达给拉到了身后,然后说道: “妈你这是干嘛呀?文达他还小,你别把他给吓到了!” 何文达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本身自己就是被冤枉的,结果回到家里,母亲又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抽他,让他失声痛哭,大声说道: “牛棚真不是我点的,老师不相信我也就算了,妈,连你也不相信我。” 于秋花被气笑了,她觉得何文达好的没学会,现在做错了事情居然还学会犟嘴了,简直是无可救药,沉声说道: “牛棚不是你点的,难不成它还会自己着火不成?” 这时就见何文达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对着何文惠跟于秋花说道: “牛棚真不是我点的,是贾晓江点的,火机也是他硬塞到我兜里的!” 看着何文达手里的火机,此时连何文惠都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看着何文达问道: “不是何文达,你早干什么去了?我昨天去村里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你为什么不说?现在我钱也赔完了,你倒是来了精神头了,我为了凑那一千二百块钱,我是一宿没怎么睡你知道吗?老妈甚至还把她的金镯子给当了,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何文惠一宿都没怎么睡,心情本来就有些烦躁,再加上看到弟弟不争气的模样,她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老天啊,我这是遇到做了什么孽啊,让我摊上这几个货? 第三十四章 不敢去摘的黑锅 不怪何文惠大为光火,昨天从村里忙三火四的赶回来,在邻居面前求爷爷告奶奶似的凑了几百块钱,又折腾到俊玲姐家不要脸,甚至是把老妈于秋花的家底儿都给掏空了,这才凑齐了去把何文达给领回来的钱,结果直到这时候,何文达才说祸不是他闯的,事儿也不是我干的,你特么跟我俩闹呢? 何文惠平时就算是再好的涵养,此时也是彻底蚌埠住了,这些年来生活的重担压弯了她的嵴背。现在的何文惠无比的后悔当年会挺身而出,当着母亲的面,说出这个家以后我来养的大话。她更加佩服老妈于秋花,拉扯这几个小崽子这么多年,只是瞎了对儿眼睛而已,她现在都有种要吐血“嘎嘣儿”过去的冲动了。 何文达先是被母亲一个大嘴巴子扇的满脑子星光璀璨,接着大姐何文惠又把他给喷了个狗血临头,心里郁闷到了极点,然而自知理亏的他此时却是没有刚才反驳母亲的勇气,这家伙跟二姐何文远还有三哥何文涛不同,从小就主意正,而且还是个艮刀肉,说不过你我就不说了,反正我就是不服。 何文惠看到何文达用沉默来对抗自己,心里感觉更气,然而她知道这种情绪对于事情的处理于事无补,拉过了把凳子坐下,然后开口问道: “你说的贾晓江,他爸爸是不是交通局的那个?” 这些年里何文惠当家做主,所以家里三个弟妹的学校家长会都是她作为家长去参加的,刚才听到何文达提起贾晓江来,何文惠突然有了印象,家长会的时候老师还提起过这个名字,也是个学习不错的孩子,虽说跟何文达比还差了一些。 这孩子家里环境不错,父亲是交通局的领导,这从他父亲的穿着打扮和个人气质就能看得出来,何文惠开家长会的时候,听过别的家长议论过他的身份,所以一直都有印象。 何文达有些无语的看着何文惠,他总觉得大姐关注的点有些歪了,这时候你不是该带着我去找人家算账的吗?现在提起贾晓江爸爸的身份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怂了?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权利来说我? 然而何文达在这个家里,到底还是属于食物链的最底端,他还拎得清自己的身份,不敢再轻易造次,沉默了半晌,这才讷讷的说道: “对,就是他。” 何文惠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后,这才说道: “这样,你昨晚在村里蹲了一晚上,估计也没睡好,我让二庆帮你去学校请个假,你在家好好歇一天,明天一早我送你去学校,看看跟老师商量一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解决。” 何文达下意识的看了眼大姐,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到何文达走后,何文惠对母亲于秋花问道: “妈,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此时于秋花也有些牙疼,因为从家里老大的话里,她听得出来昨天冤枉自家儿子的人家里背景深厚,她们家都是些什么人?孤儿寡母不说,只有何文惠自己一个人在上班,跟人家压根儿就没有可比性。 于秋花也算是个修行多年的老狐狸了,很多事情她还是拎得清的。这件事情真要是去论出个子丑卯酉来,钱能不能找回来不说,很容易把何文惠也给装进去。到时候人家跟服装厂的领导打声招呼,服装厂是国营单位,何文惠是正式职工,把你辞退不可能,但是给你小鞋穿,安排个又脏又累的岗位,人家绝对是做得到的。 其实何文惠刚才一点明贾晓东父亲身份的时候,于秋花就听出何文惠的潜台词了,她有息事宁人的考虑,现在问自己,只不过是给自家这个当妈的一个台阶下,最主要的是她想听到服软的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想想昨天晚上拿出的压箱底儿的金镯子,于秋花感到一阵胸闷,最终无奈的摆了摆手,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这次权当是破财免灾了,只是苦了你了。” 何文惠见老妈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也算是心里有个安慰,跟聪明人交流就是有这点好处,只是轻微的点拨一下,她就知道你要表达的意思,不像家里的那几个憨憨,闯祸第一名,其他的狗屁不是,时不时的被人给当枪使。 不过该有的谦恭态度还是要表达出来的,因为家里的这位跟头老狐狸似的,别到头来哪天不注意,再被她给算计一下,那就不值当了。只见何文惠笑了笑,然后对于秋花说道: “妈,厄运专找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这都是命,其实要说最委屈的还是文达,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摊上咱们这个家呢?他姐是个没本事的人,能让一家人湖口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没那个章程去帮他出这个头,估计文达这小子经历过这件事情后,会对我很失望。” 不得不说绿茶到底还是绿茶,即便是对着自己的老妈,何文惠也还是茶里茶气一番,于秋花又怎么会品不出其中的味道呢?这个家到底还是何文惠出力最多,该有的安慰和鼓励总是要有的,于是于秋花说道: “文惠啊,你千万别别这么说,你为这个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家的拖累,你恐怕早就考上大学,嫁到一户好人家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了个老姑娘,都是妈对不起你啊!” 何家的这母女俩其实对茶文化都有颇深的造诣,这是有着家族传承的,其实这个家之所以会接二连三的出事,跟于秋花这个老女人有最直接的关系,她本身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明面上于秋花好像一个圣母一般,其实骨子里全都是自私自利,何文惠是深得她真传的一个,至于剩下的几个姐妹,则是学了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逛,最终都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笑柄。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何文惠第二天一早,带着何文达去了学校,打算听听学校会怎么处置自家的老幺。毕竟发生了这种事情,对于学校开展的学生下乡帮农扶农计划,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严重破坏了学校和周边农村的关系,同时对于学校的声誉也造成了一定的损害。 要知道宁州市实验小学,可是在市里挂名的重点学校,这下子在教育口算是出了大名了,校领导甚至都能够想象的到,自己去市教育局开会的时候,一定会被当成反面典型,被领导拎出来训斥。所以对于事件的罪魁祸首,当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必须严肃处理。 何文惠带着弟弟何文达走进了郭老师的办公室,却发现郭老师脸上的表情很难看的站在那里,她平时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男人,明显一副校领导的派头。郭老师在看到何文惠姐弟后,明显的松了口气,对着那个男人说道: “孙主任,这位就是何文达同学的家长。” 何文惠的脸上有点懵,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时就见坐在郭老师位置上的男人,对着何文惠开口说道: “你就是何文惠的家长?鄙姓孙,是实验小学的教导处主任。我们昨天接到贾晓江的学生家长举报,他的打火机被贾晓江带出来参加帮农扶农的活动,结果被你家孩子给偷了,这件事情经过我们教导处的调查,班级里的其他同学做了证,已经确认基本属实,希望何文达同学可以主动上交。” 何文惠好悬没被气吐血,我们都已经决定忍气吞声了,结果你们还倒打一耙,死咬着不放了,做人就没有你们这样的,这是在欺负老实人吗?何文惠强压着怒火说道: “孙主任,能麻烦你把贾晓江同学的家长请到学校来吗?我想当面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这时就见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轻咳了两声,然后语气有些玩味的说道: “何文达同学的家长,我想有些问题你还没搞清楚,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贾晓江的家长是交通局的领导,他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可能整天因为这种事情来回奔波,我可以帮他跟你说清楚。 首先,不说你家孩子昨天在村里违纪的事情带来的严重后果,单说那个打火机,那个打火机是贾晓江父亲的国外好友,特意买回来送给他的礼物,价值不菲,如果不是考虑到何文达同学年纪还小,还有学校的这层关系,人家可能已经报警了,到时候你们是要面临治安处罚和民事赔偿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此时已经不是何文达委屈的问题了,就连何文惠都感觉自己被憋闷的肺都要气炸了,然而此时她却想不出任何好的办法去证明自家孩子的清白。相反,冤枉自家孩子的人,却已经找到证人证实了何文达盗窃的事实。 何文惠被气的银牙紧咬,腮帮的肌肉都在轻微的颤抖。沉吟了片刻后,何文惠脸色阴沉的对着何文达问道: “那个打火机呢?” 何文达此时都傻了,他没想到自己背了一口锅还不够,另一口小偷的锅也结结实实的扣在了他的头上,听到姐姐的问话,他眼神有些木讷的从兜里掏出了那个打火机,递给了何文惠,何文惠接过打火机,直接拍在了孙主任的面前,然后故意挤出一副笑脸,对着孙主任问道: “孙主任,我能问问学校对我弟弟的处理结果吗?” 孙主任瞟了眼打火机,然后对着何文惠说道: “经过我们教导处开会讨论,决定给予何文达同学通报批评的处分,并且记大过一次。” 因为中小学是九年义务教育,学校没有开除学生的权利,所以记大过已经是非常严厉的惩罚了,不过也是警示的意味居多,只要不是计入学籍,对于今后是没有太大的影响的,只不过背着个大过的滋味并不好受,同学之间会因为这种事对其鄙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何文达的脸色变得苍白,何文惠看着自家老幺的神情,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可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最终也只是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文达啊,以后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可别再惹祸了。” 何文达的拳头攥的紧紧的,甚至可以看到发白的骨节,然并卵,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这件事总算是就此告一段落。 姐弟俩从办公室出来,何文惠把弟弟何文达叫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 “文达,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 何文达神色暗然的点了点头,这时就见何文惠继续说道: “这就是实力不足带来的后果,如果咱们家可以像贾晓江家那样,那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否则你就只能认怂。努力学习,这是改变你命运的唯一机会,姐姐只要还有一丝力气,都要供你去读书,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 自从有了上次二食堂的酒局,叶晨和厚墩子家的关系,变得日益亲近了起来,不管治病这件事能不能成,厚墩子两口子都得记叶晨这个人情。眼瞅着就要定身前往北京了,叶晨带着杨麦香来到高俊玲的住处,来赴厚墩子的家宴,席间厚墩子无意间提起了何文惠家的事情: “兄弟,咱们这趟去北京本来我都准备的好好的,结果被何家人给打乱了阵脚。” 叶晨看了眼厚墩子,笑了笑,然后说道: “哥,什么情况?是家里的钱不凑手了吗?” 高俊玲在一旁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倒也不是,主要是穷家富路的,我们俩也不知道这次去北京需要花多少钱,所以就寻思着多带一丝,以备不时之需,结果我一个姐妹儿家的孩子惹了祸,跟着学校去乡下帮忙的时候,把人家牛棚给点着了,从我们这儿借了两百块!” 高俊玲的姐妹,无疑就是何文惠,叶晨瞬间反应过来,看来是何家最小的那个闯祸的事情发生了。叶晨哈哈一笑,然后说道: “我当什么事儿呢,没事儿,你和俊玲姐尽管放心的跟着我们两口子去北京看病,钱不凑手不是还有我呢吗?到时候我帮你们补齐,之所以愿意帮哥你这个忙,就是看中你这人品了,放心!” 有了叶晨的保证,厚墩子两口子心里暖暖的,别管用不用得着,只是冲着人家这个态度,就说明这个人可交,一顿饭吃的大家宾主愉快。 从厚墩子家出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叶晨对着杨麦香问道: “麦香,我记得当初你跟我提过,帮你招进公交公司的,是你一个交管局的亲戚,姓什么来着?” 杨麦香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起这个话题,不过还是直接答道: “是我妈那边的一个堂哥,姓贾,我在公交公司的时候,挺照顾我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杨麦香说道: “咱们自从去上大学,好久都没跟人联系了,不能忘了这个人情,回来一趟,好歹也得去看看人家,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一次,他家孩子在上小学是?” 杨麦香点了点头,不过脑子里还是没转过劲来,直觉告诉她哪里有些不对,不过也还是说道: “对啊,当初我跟你考学那年,这小子正上小学二年级,现在怕是要小学毕业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杨麦香说道: “既然这样,咱们买点适合小孩子用的礼物上门,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去别人家里做客,不带些礼物,说不过去。” “不对,刘洪昌,你这个家伙绝对是憋着什么坏水儿,我太了解你了,你做事情绝对不会无的放失,老实交代,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了?”杨麦香拍了叶晨肩膀一下,然后问道。 叶晨一脸无辜的看向了杨麦香,摊起了双手说道: “老婆,我能有什么馊主意?去看的可是你的亲戚,我还至于使坏吗?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杨麦香还是一脸的将信将疑,不过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去深究,于是便说道: “那你打算给我堂哥家的孩子买点什么啊?要是买些吃的用的,咱们去趟副食品商店就成!”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杨麦香说道: “用不着这么麻烦,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叶晨骑着自行车,把杨麦香带进了新华书店,一进到里面,他买了一堆的教辅材料,其中涵盖了小学五六年级,甚至是初中一二三年级的,整整一大箱子,看的杨麦香直翻白眼,心说这家伙是真够缺德的,给一个孩子买这么多的学习材料,不得让堂哥家的侄子恨死啊。 从新华书店出来,杨麦香还不住的埋怨叶晨: “你也是真够可以的了,你见过谁家送礼送这玩意儿的?” 第三十五章 时光荏苒 叶晨嘿嘿一笑,对着杨麦香说道: “你堂哥家的熊孩子,哪次见了我不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既然这样,我自然是要让他加深印象,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了他好,当年我读书的时候,要是有这样的姨夫督促我,估计我早就成才了。” 当年叶晨和杨麦香办婚礼的时候,老贾就带着自家媳妇和儿子贾晓江来了,加上他交管局科员的身份,叶晨要是猜不出这就是后来跟何家人产生纠葛的一家,那他也就不是叶晨了。 所以在跟杨麦香办完婚礼之后,叶晨曾经和杨麦香专程上门拜访过,当时叶晨就是带了一大堆的学习试题之类的东西,当时这种东西市面上还没有卖的,是叶晨自己专门刻版,然后用油墨印出来的,那叫一个诚意十足。 老贾因为是亲戚关系,对于杨麦香两口子自然是颇多了解,知道这个堂妹夫学业上的了不得,再看到他送的礼物这么有诚意,更是感动到不行。唯独贾晓江,看到叶晨的眼神就跟杀父仇人似的,毕竟没哪个孩子会对这玩意感兴趣,他们更多的是喜欢在外面疯跑,对于学习上的事情一向是不大感冒。 叶晨之所以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这个贾晓江因为家庭环境的优握,再加上家里父母比较惯着,是个名副其实的熊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能把人家农户的牛棚给点了,就足以证明这个熊孩子有多离谱。 小树不修不直熘,人不修理艮啾啾,但是自己跟他到底不是什么直系亲属,冒然插手只会引得家长的不悦。可是如果是学习上的事情,没哪个家长会挑出什么不是来,反倒是显得自己诚意满满。 更何况在确认了贾晓江的身份之后,叶晨必然要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因为他跟何文达之间发生这种事情已成定局,这种时候,自己自然是帮亲不帮理。再者说了,深知何文达本身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白眼儿狼,能坑到他的事情,叶晨绝对会不遗余力的去促成,所以他在多年前就特意埋下了这样的伏笔。 杨麦香也深知自家男人没什么恶意,更多的是一种促狭的恶趣味,所以也就由着他了,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的说道: “真的,你也就是看我那个外甥好欺负,当初我上学那会儿,要是有人敢这么对我,我非得在他茶水里唾口唾沫不可,实在是太缺德了。” 叶晨呵呵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杨麦香说道: “你怎么知道你侄子没做过这种事情?他只是没让你看到而已,你没发现我在你堂哥家里从来都不碰茶水之类的东西吗?除非是吃饭的时候,你堂哥给我倒酒,我会接过来喝两口,剩下的时候,我一直防着那小混蛋呢!” 听到丈夫这么一说,杨麦香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问道: “你是看到了然后有所防备,还是只是你的个人猜测?”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杨麦香说道: “我自然是看到了,还不止一次,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主动去帮我端茶,还有盛饭?熊孩子报复心强着呢。” 叶晨的话让杨麦香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对着叶晨问道: “这件事情你怎么没跟我说啊?不然我肯定不会惯着那小兔崽子的!” 叶晨自然是知道杨麦香的火爆脾气,这就是个一点就炸的主儿,只见他笑着说道: “没必要,小事情而已,再说了,你堂哥的教育方法就算是有问题,也不应该咱们去指手画脚,这样容易疏远彼此之间的关系。棍子只有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我估摸着你堂哥现在就应该体会到当初娇惯自家孩子所带来的恶果了!” 叶晨和杨麦香到老贾家里的时候,他也刚回来没多久。如果换了往常,这个时间段他还真不一定在家,然而今天他却特意推掉了应酬,回到了家里,因为家里的小兔崽子再不管教真的要上天了。 老贾听到敲门声,连忙去开门,发现是叶晨和杨麦香,这才露出了笑脸寒暄道: “洪昌,稀客啊,你和麦香怎么想着过来看我了?你们俩这是放假了吗?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啊?” 老贾虽然在单位里是一个小领导,但是在叶晨和杨麦香面前没有丝毫的架子,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堂妹和堂妹夫要比自己高,因为他们是国家统招统包的大学生,只要一毕业就跟自己的职务相当。 叶晨把手里的箱子递给老贾,然后说道: “我和麦香眼瞅着还有半学期就毕业了,下半学期就是按时到实习单位去实习就行,剩下的就是毕业论文答辩和领毕业证了,这不是想着好久都没来看你了,临回北京之前,特意过来看看,顺带着给孩子买了些教辅材料,没什么贵重礼物。” 老贾笑着接过了叶晨递过来的箱子,然后对着叶晨和杨麦香说道: “洪昌你有心了,赶紧屋里坐!” 叶晨和杨麦香刚一进屋,就发现穿着一身红色运动服的贾晓江,在客厅里面朝着墙站着,叶晨不由得笑着问道: “哥,这是什么情况?晓江这是又闯祸了?” 老贾把装着教辅材料的箱子放到了茶几上,叹了口气,然后没好气的冲着贾晓江吼道: “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了吗?还不快叫人?!” 贾晓江回过头来,看到叶晨和杨麦香,顿时就脸色一垮,小姨还好一点,这个姨夫分明就是自己的童年噩梦啊,不过老爸在一旁虎视眈眈,他没办法只能屈服,对着叶晨和杨麦香招呼道: “小姨好,姨夫好!” 老贾一脸的不耐烦,对着儿子说道: “滚回你房间去写作业去,我现在看见你就不烦别人!” “哦。”贾晓江应了一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叶晨接过了老贾给他倒的茶,然后问道: “哥,这是怎么了?火气太大了?教小孩子要有耐心啊!” 老贾叹了口气,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洪昌啊,你是不知道啊,这小兔崽子是越来越欠收拾,昨天跟着学校去周边的农村帮农劳动,结果偷走了我朋友送我的打火机,把人家的牛棚给点着了,最过分的是把人家耕地的老黄牛给烧死了,这还不算,他居然把火机塞到了别的同学兜里,栽赃陷害,想想我就头疼!” 叶晨和杨麦香脸色古怪的对视了一眼,然后杨麦香问道: “哥,被晓江栽赃陷害的那个同学不是姓何?” 老贾直接就是一愣,这个他还真就没问,直接对着贾晓江房间的方向唤道: “贾晓江,你出来一下!” 过了没一会儿,贾晓江像个乖宝宝似的从房间里钻了出来,来到了老家的面前,现在他惹了大祸,而且问题还是非常严重的那种,所以这小子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因为这件事情他真是怕了。 这时就见老贾对着儿子贾晓江问道: “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贾晓江有些奇怪的看了父亲一眼,不过还是乖乖回道: “叫何文达!” 叶晨这时也收起了笑脸,对着贾晓江说道: “晓江,你先回屋做功课去,姨夫有事要跟你爸爸谈!” 贾晓江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了父亲,老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贾晓江这才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这时老贾把烟盒推到了叶晨跟前,然后试探着道: “洪昌,怎么,这姓何的人家你们认识?” 老贾坐办公室这么多年,他自然也不是白给的,听出叶晨话里有话,不知道他是站在哪一边,所以这才试探着问问,如果是帮那家出头,自己大不了就是赔些钱而已,不过以后就要对这样的亲戚敬而远之了。 叶晨作为一个人精,又怎么会看不出老贾的小心思来?只见他笑着拿过烟盒,给老贾递了一根,帮他点着,自己这边也点上了一根,然后说道: “哥,我跟姓何的那家确实认识,但是却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找上门来帮她们家出头来了,真要有事情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毕竟咱们才是亲戚!” 小心思被人道破,老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洪昌啊,虽然我家小崽子这次的事情做的非常不地道,但是我也没法去主动找到学校把这件事情给揽下来。因为烧死老农耕牛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严重,到时候真要是有人死咬着不放,就不光是我家小崽子在学校被记过处分了,恐怕连我这里都可能被连累,要知道盯着我屁股下面位置的可是不在少数。” 叶晨明白老贾的小心思,对着老贾说道: “哥,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我要对你说的是,这姓何的一家人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家姐妹四个,老二因为纠结街熘子抢劫,已经被逮捕入狱了,至于老三,那就更离谱,直接把人给捅死了。所以这件事情你既然决定了怎么做,就一定要处理好首尾,别让人挑出你的毛病来。 至于晓江,托关系给他办转学,咱们是瓷器,没必要跟瓦砾去碰,不过你真的是要加强对他的教育了,要不然他今后只会把祸越闯越大,到时候你恐怕未必像这次这样兜得住了!” 叶晨的话让老贾的脸色有些凝重,他没想到自己儿子得罪的人家庭成分这么复杂,不过叶晨的话他是真的听进去了,看来要快刀斩乱麻的把事情给处理完,然后托关系给儿子办理转学了,遇到睚眦必报的主儿,还在人家面前整天晃悠,那纯粹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叶晨把话点到为止就没有再说了,老贾在领导岗位上呆了这么多年,用不着自己去好为人师,人家做事有他自己的分寸,自己只要交代清楚利害关系,相信他自己会把事情给处理明白的……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别看当初何文涛犯事儿早,可是却是何文远先迎来了开庭,因为何文涛犯的是杀人罪,属于重罪,要经过核准等一系列的繁琐程序。 何文远开庭的时候,家里除了何文惠没人在场,因为于秋花眼睛瞎了,腿脚再有些不利索,所以指望她能到场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至于何文达,本身还在上学,少不更事。 因为今天开庭,何文惠获得了短暂的家属探视的权利,在法警的允许下,见到了何文远,几个月的看守所生涯,让何文远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何文惠知道里面的伙食不好,所以来之前,特意从副食品商店,买来了面包香肠之类的吃食,隔着铁笼子递给了何文远,对她说道: “文远,先吃些东西,呆会儿就要开庭了。” 何文远默不作声的接过了面包和香肠,使劲的往自己的嘴里塞着。不在里面呆过,难以想象那里的伙食到底有多差,说句难听的,那里的窝窝头即便是扔在地上喂狗,狗都不会瞧上一眼,因为太特么硬了,风干后砸在头上能砸出个包来,而且吃起来喇嗓子难以下咽。 何文远一边吃着,眼泪一边不停的滑落,人就是这样,不经历苦痛,永远都不会懂得珍惜,只有在失去了自由之后,才会明白自己曾经的日子有多么幸福。 因为吃的太勐了,噎着了,何文远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凶口,飞机场被她捶的“空空”作响,何文惠从一旁拿过了水壶,隔着铁栅栏塞了进去,对何文远说道: “文远,你慢点吃,不够姐的包里还有!” 这次探视,姐俩之间基本上没怎么太交流,因为探视的时间有限,何文远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吃东西上了,何文惠也没怎么打扰,更没有像以前那样冷嘲热讽,好歹也是姐妹,虽说这几年大家相处的不算愉快,可到底也还是一家人,看着何文远落难,自己落井下石,那也太不地道了。 何文远吃完没过多久,法警就过来通知探视结束,准备开庭。何文惠作为家属,进到旁观席上,看着法官开始进行审判,和她一起的,还有何文远的那些狐朋狗友的家属,只不过来的人少之又少,对于这样不争气的玩意儿,家长多数都选择了放弃,眼不见为净。 因为何文远,小老虎这伙人被打成了团伙抢劫,而小老虎一伙人又把责任全都推到了何文远的身上,再加上赃物又是从何家找到的,最终何文远被打成了主犯,因为其未成年,所以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 然而小老虎一伙人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底子太潮了,哪怕是把事情都推到了何文远身上,他们也被打成了从犯,可是前科加上累犯,他们被判的也依旧比何文远要重,每个人都是顶杠十载! 小老虎一伙人,别看当初在外面表现的很硬气,这一刻所有人却都变成了软脚虾,更有甚者,甚至是当场被吓的尿了裤子。何文远在一旁,更是被吓的脸色惨白,这次她是真的怕了,她眼睁睁的看着被判处死刑的几人被押走参加公审大会去。 时间又往后推了两个月,何文涛也迎来了最终的判决,他被判处了十八年有期徒刑,在接见的时候,从大姐何文惠的口中,得知何文远也入狱之后,何文涛的脸上表现的非常麻木,只是当着何文惠的面,拜托她一定照顾好家里…… 时间一晃又过了五年,这天何文惠下班回家,刚换好围裙,准备下厨房做饭,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姐”,还是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何文惠身子僵直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何文远,她手上拎着一套破旧的被褥,和一个搪瓷盆,站在那里。 何文惠上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眼何文远,发现她清瘦了不少,脸色蜡黄,何文惠笑着从她手上接过了行李,然后说道: “你赶紧进屋先看看妈去,姐去割点肉,晚上包饺子给你吃!” 二庆看到何文远,眼睛当时就直了,正要过来打声招呼,结果却被二庆妈看到,拧着耳朵给薅进了屋,到了屋里,二庆挣脱开母亲,大声说道: “妈,你这是干嘛呀?没看到文远回来了吗?我跟她打声招呼去!” 二庆妈气的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小兔崽子你给我消停点,以后你再敢往她身边凑,我就打折你的狗腿,那是什么人?那就是女流氓!跟她在一起你能学到什么好?我可不想去苦窑里给你送牢饭去!” 换了平常时候,二庆妈吵吵嚷嚷的,二庆爸总是会站在孩子这头,劝上几句,可这次,老头子也发话了: “二庆,你妈说的没错,咱们家不指望你有什么大出息,哪怕是你找不着工作,有我和你妈,再加上你哥和你嫂子,我们也不可能会让你饿着。但是你坚决不能跟何文远有瓜葛,你看看以前跟她玩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被枪毙了的主儿,我可不想和你妈有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去!” 第三十六章 久别重逢 其实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从深牢大狱里出来的人,基本上都不怎么招人待见,人群中掺杂了这样的人,所有周围的都会躲得远远的,唯恐下雨打雷的时候,被你连累的再被雷给噼到。 至于用人单位,更是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因为没谁会喜欢招惹麻烦,万一自己的厂里丢点啥少点啥,到时候撕破脸就不好了,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当初就不用你,也省去了今后的麻烦。 何文远现在所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因为她的身上,实在是太过劣迹斑斑了,说句难听点的话,她现在就好比一块腐臭变质的烂肉,格外的让人恶心,只有一些臭味相同的绿豆蝇,才会使劲的往她跟前凑,好人家自然对她敬而远之了。 何文达放学回家,还没等进门,就在门口大声嚷嚷道: “大姐,饭做好了吗?我都饿坏了。” 何文惠正在擀皮儿,何文远则是在帮着包饺子,何文惠听到老幺的召唤,对着何文达说道: “文达,你看看谁回来了?” 何文达走进厨房,一眼就看到了何文远的身影,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的情绪,因为这些年,他在学校里,没少因为何文远跟何文涛的事情被人歧视,同学们都说,别人家都是一门双状元,光宗耀祖,可是他们家可好,一门双劳改犯,也不知道老祖宗知道了,会不会棺材板都按不住的跳出来。 何文远背对着何文达,听到走进屋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个剃着板儿寸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自己走的时候,何文达还系着红领巾上小学呢,何文远擦了擦手,然后笑着说道: “几年不见,文达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何文远伸出手来,打算摸摸弟弟的脑袋,谁知道被何文达侧头躲开,只见他直接对着大姐何文惠说道: “姐,我去写作业了,饭好了叫我一声!” 说着,何文达连看都没看何文远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何文远的眼神顿时暗澹了下来,她能够感觉到何文达对她的疏远,五年的时光一闪而过,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何文惠自然是看出了何文远的尴尬,柔声对她笑着说道: “文达这些年因为青春期的缘故,变得没小时候那么开朗了,有时候他心事重重,我都跟他没以前那么亲近了,你别往心里去。” 何文远在监狱里的这五年也不是白呆的,那里面也是个小社会,她见多了人情世故,刚才何文达跟何文惠之间的熟络和跟自己之间的疏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她可就跟瞎子没什么两样了。何文远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姐,我没事儿。” 包好的饺子下了锅,何文惠在那边煮饺子,何文远则是在一旁扒蒜,用蒜捣放了点盐,捣成了蒜泥,拌着蒜酱。当饺子端上了桌,何家一家四口人,时隔五年,再一次的围坐在了一起。 其实按照他们这边的传统,是上车饺子下车面,饺子是送人远行的时候才吃的,意在期盼下一次的团圆,迎客其实是吃面的,只不过何文远的情况有些特殊,她在里面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何文惠意在让她好好改善一下伙食,再加上是一家人,没必要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这段饭吃的很安静,吃饭的时候没什么谈话唠家常。因为何文远虽说是回来了,可是何家也依旧不算真正的团圆,何文远还在深牢大狱里头蹲着呢,没个十年八年的甭想出来。 吃完饭后,何文远帮着大姐去厨房刷好了碗快,回到自己屋的时候,被母亲于秋花叫到了跟前,于秋花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然后开口说道: “文远啊,这次你回来也看到了,你大姐这些年一直在为这个家忙前忙后的,甚至都没有谈对象的时间,把自己生生熬成了一个老姑娘,你也大了,妈希望你能帮着你大姐为了这个家分担一下,你的想法怎么样?” 何文远沉默了片刻,对着母亲回道: “妈,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找工作!” 第二天一早,何文远吃过了早饭就出了门,找工作去了。然而你去哪工作都有个履历,人家得知道你的文化水平,曾经的过往,越是正式的单位,就越是刨根问底儿,像何文远底子这么经不住查的。 何文远一个人在市里头东游西逛,最后走到了货场,看到了货场门口张贴着的招装卸工的启示,上面写着薪资待遇,让她怦然心动,因为她明显感觉这份工作的工资要比大姐何文惠在服装厂赚的多。 然而等她进到货场,找到相关负责人进行了询问下,顿时心凉了半截,因为这种工作大都属于临时工的范畴,而且招收的一般都是大老爷们儿,根本没有女人来干这份活计,这是份出大力的活儿,不适合女人干,而且何文远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 可是何文远有一个优势,那就是长得还不赖,再加上在监狱里这么些年,早就历练的能说会道,再加上她可以卖惨,最终负责人恻隐之心一动,破例将她给招了进来。 不过丑话说在了前头,这个活属于全年无休,什么时候车皮到了就得开始干活,两班倒,一个班十二个小时,计件工资,干多少拿多少,没有底薪,最终何文远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可是何文远穿上了劳保制服,戴上了风帽,真的跟着这群装卸工上了手,她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份工作的劳动强度。因为是在货场,他们装卸的大多是粮食,黄豆,包米之类的,一百八到二百斤的麻袋被砸在身上,还要跟上在一起工作的同班的节奏,对她来讲真是难如登天。 而且这还是最基本的,他们要扛着麻袋,踩在跳板上,将一百八十多斤的麻袋扛上车码好,人多的时候还好说,有人会在车上接一下手,帮着把麻袋码好,可是人少的时候,他们要自己将麻袋顶上去。 一个车皮装下来,何文远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而且这车皮在货场里停靠的时间是有限制的,必须在规定的时间装好。货物装好了,还要捆扎苦布,这完全就是技术活了,非常的讲究,要打各种规定的绳扣,远不是何文远这种新人看的明白的,她只有帮着扯苦布,拽绳子的份儿。 何文远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把何文惠都给吓了一跳,因为她浑身疲态,狼狈不堪,更重要的事,原本还算是细白的双手,被麻袋和绳子给磨的全是血泡。 何文惠连饭都没顾得上去做,赶忙拿酒精炉将针烤着消毒,把血泡帮何文远给挑开了,想想当初何文远拿着一把长笛意气风发的模样,再看看她现在的惨状,何文惠做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对着何文远说道: “文远啊,这个活咱们不干了,姐的工资还养的起这个家!” 何文远听得只想翻白眼,心说这么多年的姐妹了,我还不知道你?跟我你在这儿演什么啊?你挑妈不在的时候说这话,你看看我答应不答应你? 果不其然,这个时候于秋花发话了: “文惠,让她去,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磨成老茧就好了,没人能靠别人活一辈子,做人还是得靠自己!” 何文远嗤笑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些年她早就把母亲和大姐看得透透的了,家里的这些人,都是属于演技派,一个比一个会说,也一个比一个会演。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何文远在装卸队也算是正式扎下了根来,她长相也还算是说的过去,虽然没有大姐长得水灵,但是放在一般人里,也还是比较显眼的存在。 装卸队的这些个糙汉子,对于她这样的女流之辈,也愿意尽可能的多一些关照毕竟大家都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荷尔蒙爆棚的年纪,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总是会心怀憧憬。 然而何文远虽然是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又怎么会看得上这群人?一个个卸完了车皮,找块有阳光的地方,把鞋一脱,垫在屁股底下,就开始耍钱,臭脚丫子味儿能把人给熏个跟头;再不就是喝大酒,不喝的酩酊大醉,走道扶墙都不算完。说穿了,这些人都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那伙的。 不过何文远这么些年,别的没学会,左右逢源的功夫让她学了个实打实,平日里,大家伙在饭店聚餐的时候,总是会叫上她,再加上她小嘴能说会道的,有的是男人上赶子献殷勤,从没让她吃饭的时候掏过钱…… 叶晨和杨麦香大学毕业之后,都被分回了宁州,杨麦香被分去市妇连工作,整天坐办公室,工作轻省得很。至于叶晨,他在省坐鞋挂职煮席的职务,享受的待遇,跟宁州市一号二号一样。 而且叶晨也不指着那些死工资,毕竟那才几个钱?这些年他发表的小说,频频登上国内各期刊,,改编成影视版权的就有好几部,他光是靠着卖版权就赚的盆满钵满。 叶晨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给自己买了台菲亚特126p。菲亚特是意大利的着名汽车品牌,曾经两度进入华夏市场,不过最后都以退市告终。在八十年代,我国以易货贸易的方式将菲亚特引进国内,菲亚特推出的首款车型就是126p。这辆车身小巧、价格低廉,迅速就收获了当时万元户们的喜爱,成为了国内最火的一款小型车。 叶晨平日里每到下班的时间,就会开着车,来到市妇连去接媳妇下班,两个人会顺道去菜市场买菜。这天叶晨开着车来到市妇联,看了看表,发现来的早了点,就下了车,点着了根烟,靠在车旁,一边抽烟一边等着。 “洪昌大哥!”叶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浅蓝色半截袖,戴着副金丝眼镜,身材略有些发福。 这不是李建斌吗?叶晨笑了笑对着他招了招手,李建斌也很意外会遇到叶晨,他赶紧快步走过来,对着叶晨问道: “洪昌大哥,好久不见!” 李建斌大学因为分数的问题,考到了当初何文惠没去上的省工大,后来研究生通过父母帮忙走动,考到了北京,叶晨在北京见过李建斌,两人还一起吃了饭。毕竟好歹也是老乡,身处异地,不管曾经有过什么不愉快,在当时的那种环境里,也都烟消云散了。 叶晨看着李建斌,笑着问道: “你在北京的研究生读完了?现在在哪儿工作呢?” 李建斌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现在在市正斧工作,这一片儿要搞拆迁,王室长派我来做个调研,我给王室长当秘书呢。洪昌大哥,你在哪儿工作呢?” 李建斌倒是没有炫耀的意思,关键是在叶晨面前,他也炫耀不起来,别的不提,他出门坐的就是辆普通的吉普,而人家开的是私家车,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他也不配当个秘书了。 而且李建斌早就知道,叶晨在文坛有极大的影响力,好几部作品翻拍成连续剧的收入,就够他吃上大半辈子的了,不像自己,毕业之后家里四处托人,把自己安排到现在的岗位,人家是凭借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叶晨自问对李建斌也还算是了解,知道他除了因为家庭出身的缘故,有些自带的傲气以外,本质上还说不上是什么坏人。更何况他跟自己交浅言深,所以叶晨对他也没有什么敌对的情绪。 叶晨笑着拍了拍李建斌的肩膀,然后说道: “我这个人比较懒散,受不了朝九晚五的工作,所以只是在省坐鞋挂了个职,平时在家写写文章,赚点稿费聊以生计。” 李建斌知道这是叶晨的谦逊之辞,笑着轻轻摇头,然后说道: “大哥啊,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你,咱们两个好好聊聊呢。” 叶晨耸了耸肩,然后笑着说道: “我随时都有时间,这样,我给你留个电话,我家里的号码,你时间方便就联系我,去我那里吃也行,或者是去二食堂,平时我要是犯懒,就会带着你嫂子去那里对付一口。” “那要不我呆会儿下了班,就去你那里,正好过年的时候,别人给我爸送了两瓶好酒,可我爸岁数大了,医生不让他喝,就便宜咱俩了。”李建斌笑着说道。 叶晨笑着点头答应,对着李建斌说道: “没问题,等接你嫂子下了班,我就去买菜,你也有日子没尝过我的手艺了,咱俩到时候好好喝两盅!” 就在这时候,杨麦香下了班从单位里出来,正好看到叶晨在门口跟人寒暄,她仔细的辨认了一下,然后说道: “哟,这不是建斌嘛,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 在北京的时候,叶晨和杨麦香住在一起,在校外租的房子,李建斌还跟着叶晨去做过客,所以跟杨麦香也算是见过几面,大家寒暄了一会儿,叶晨说道: “行了,建斌你去忙,我跟你嫂子回去等你。” 叶晨和杨麦香到了家后,杨麦香给叶晨打下手,摘菜洗菜,叶晨则是负责改刀烹饪,夫妻俩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正做着菜呢,门铃响起,杨麦香擦了擦手跑去开门,李建斌拎着大包小裹的前来。 杨麦香接过了东西,不禁埋怨道: “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咱们又不是外人!” 酒过三巡,叶晨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抽着一边问道: “建斌,怎么着,现在还一个人单着呢?父母没催你啊?” 李建斌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搓了搓手,然后说道: “洪昌大哥,这哪能说找就找啊,哪那么好找啊?”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建斌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心里应该是还记挂着当初考上大学的那个何文惠?这些年你们俩没有联络吗?” 李建斌的脸色一苦,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隐痛,当初因为母亲的反对,二人分了手,这些年来他之所以没找对象,就是因为心里还记挂着那个女人,不想因为自己的三心两意,去伤害到别的女孩儿。 李建斌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当初我妈不同意我俩的事情,从我上大学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在我心里,一直没能把她忘记。可是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没有父母的认可,即便是结了婚,估计我俩也不会幸福,所以即便是我回到宁州,也一直没去找过她。” 不得不说,这些年来,李建斌成熟了不少,渐渐的脱离了妈宝男的属性,看待问题的时候,也不像是当年那样头脑一热,更加的趋于理性。 第三十七章 破鼓万人捶 杨麦香吃完饭就返回自己的房间去了,男人在酒桌上喝酒,她不会掺合进去,等到他们吃完喝完,自己过去收拾一下碗快就好。而且有自己在旁边,他们说话都会刻意许多,这就没必要了。 叶晨别看表面笑着跟李建斌虚以委蛇,其实在心里极度瞧不起这个男人。因为在原世界里,李建斌和刘洪昌曾经也有过这样的一次饭局,那时的李建斌,表现的可完全不是什么恭恭敬敬的态度,而是一副纡尊降贵的派头,空着手来的,因为在他眼里,以我的身份,能跟你吃这顿饭都是我看得起你。 而且当时李建斌和刘洪昌之间也讨论过同样的话题,李建斌直言不讳的告诉刘洪昌,我就是喜欢你媳妇,还没忘了她。这完全就是对一个男人赤果果的羞辱,因为从骨子里,李建斌就没瞧得起刘洪昌过。两人地位上的差距,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其进行挑衅。 其实要说李建斌有多喜欢何文惠,那都是在扯澹,他更喜欢的是他自己,今天他在自己面前的人间清醒,更大程度上才是他的肺腑之言。因为他很清楚,离开父母关系的照拂,他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根本就不可能给什么王室长去当秘书。 李建斌对于何文惠,更多的是当初青春年少时的见色起意而已,他只是对其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对于承担抚养她家人的责任,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这个家伙在本质上没比何文惠强多少。 李建斌跟许娜才是天上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因为这两个人,都自命不凡,对于何文惠一直持有的都是俯视的态度,尤其是在何文惠退学之后,更是断了往来,从此江湖是路人,把冷漠两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叶晨“滋熘”了一口酒,然后用快子叨起了两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咀嚼着,然后对李建斌说道: “建斌,其实你妈妈当初执意分开你跟何文惠,我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作为老人还是看的要比你清楚。我以前是二食堂的,这你是知道的,我的徒弟都在那边,何文惠工作的服装厂里,我的朋友也是不老少。 这些年里我哩哩啦啦的听他们跟我说过何文惠的情况,当初你真要是跟她在一起了,恐怕你现在的工作都得黄了,说的再严重一点,可能父母都会被他们家办的事情给气出个好歹来。” 换了外人用这种好为人师的语气跟李建斌说话,李建斌可能直接就会拂袖而去。忠言逆耳你也得分个对象,如果对身份比你高的人说话这么不客气,那纯粹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历史上这样的名人无一不是作死的小行家,不是谁都跟魏征似的,得到李世民一样的待遇。 可叶晨不在乎这个,说到底你也就是个室长的秘书而已,我平日里又求不到你什么。你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至于能给我找什么麻烦,我这些年所打造的关系网,不是你一时间就能攻破的。 可我要犯起坏来,不说让你工作不保,也不会让你太好过,而且是全国闻名的那种。毕竟得罪谁也不要得罪一个文人,真要是把你的那些破事儿艺术再加工,写进文章或者是小说里,就是恶心都能恶心死你。 李建斌在外人面前一直维系的是一个深情的人设,所以他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对着叶晨问道: “洪昌大哥,文惠家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叶晨拿起桌上的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烟圈儿,然后说道: “八三年那会儿,我刚好大四,学校的课程不算太忙,就跟你嫂子回了一趟宁州,当时去二食堂看望以前的工友,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文惠家的老二和老三,一个因为抢劫,被判入狱七年,一个因为杀人,被判入狱十八年,更离谱的是她们家最小的那个,当时还在上小学,去农村帮农的时候,把人家的牛棚给整着火了,可以说她们家的那几个,就没一个消停的。” 李建斌听得直咧嘴,一脸的难以置信,这种事情普通人家只要摊上一桩,都会大伤元气,更何况是接二连三的发生。李建斌被惊的半天合不拢嘴,过了片刻,这才对着叶晨问道: “洪昌大哥,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这也太离谱了!” 叶晨对着桌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然后笑着说道: “别说是你,当时就连我都觉着离了大谱,不过好歹我在宁州的朋友还不少,当时我从厚墩子媳妇高俊玲的口中得知,这一切都是属实的,哦对了,你可能不知道高俊玲是谁,她是文惠母亲在服装厂上班时的徒弟。” 李建斌从叶晨嘴里听到了高俊玲的名字,这才确认叶晨没有危言耸听,因为李建斌是知道高俊玲这个人的,当初何文惠放榜的时候,母亲在省城的医院里做手术,陪同的不是别人,正是高俊玲,现在看来,叶晨的话是可信的。 然而冰冷的现实,却让李建斌一阵后背发凉,自己当初如果没有母亲的阻止,真的跟何文惠在一起了,面对着她那样的家庭,自己真的有勇气坚持下去吗?恐怕大概率会坚持不下去的,因为她们一家实在是太能作了,就像叶晨说的那样,如果自己真的跟何文惠走到一起,自己这辈子基本上就给毁了。 李建斌不自然的笑了笑,此时他有些不敢再坚持自己一往情深的做作,深怕陷入到何文惠的麻烦里,然而当着叶晨的面,却又有些不好表现出来。挣扎了一会儿,李建斌对着叶晨问道: “洪昌大哥,文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应该早就结婚了?” 呵呵,把自己表现的跟个痴情种子似的,结果回到宁州这么久了,当初自己心仪的对象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你还敢再虚伪一点吗?叶晨虽然是心里疯狂吐槽,但是表面上却没拆穿他,笑着说道: “建斌啊,你觉得何文惠家的那种情况,有谁有这么大的勇气跟她走在一块儿?至于过的怎么样,呵呵,摊上那样的家庭,她还能过的跟个快乐的小公主似的,那她得多没心没肺啊?” 叶晨的话里带着嘲讽的味道,李建斌又何尝会听不出来?不过自己的话问的也确实是有点白痴了。李建斌脸色微红的对着叶晨说道: “看来我真得抽时间过去看看文惠了,这么多年她一个女人,只是依靠着在工厂里打工,去撑起那个家,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拿过了酒瓶帮李建斌满上,开口说道: “建斌啊,就冲你这话,还真是个爷们儿,加油,我看好你,祝你跟何文惠能有破镜重圆的一天!” 李建斌自嘲的笑了笑,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他自然是不会把自己陷入到那样的泥潭里。有些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大家都不再是荷尔蒙作祟,满脑子只剩下爱情的年纪了,没谁会顾头不顾腚的再去追求所谓的纯真爱情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着虚…… …………………………………… 今天是西货场开工资的日子,所有人都早早的去了会计室,领回了自己的那份工资。在货场里当装卸工,基本上都会染上一个陋习,那就是没事的时候,大家喜欢聚在一起耍耍钱,但凡是耍钱,必然会有赢家跟输家,赢的自然是满心欢喜,输的不用说,肯定是哭丧着个脸。 何文远好歹也在西货场上班一个月了,她自然是见识过这个场景,然而因为囊中羞涩,平时她只能是蹲在一旁扒眼儿。看着赢的人把一把大团结塞进自己的腰包里,她心里感觉刺挠的。 这天干完活领完工资,何文远去锅炉房用搪瓷缸子接了杯开水,这两天亲戚来串门,小腹有些轻微的疼痛,有些影响干活状态。 何文远靠在跳板多上,一边喝着开水,一边看着装卸队的人在那里吆五喝六的玩扎金花,何文远吹着缸子里的开水在一旁观望了一会儿,等到水温降下来,端起缸子一饮而尽,从兜里掏出了刚发的工资数了数,然后上前用脚踢了踢一个小伙,开口说道: “小建,往那边让让,今天哥们儿陪你们好好玩玩!” 这时众人见到何文远参与了进来,顿时都来了精神,在一旁起哄,有人对何文远说道: “文远啊,虽然你平常总是跟我们一起抽烟喝酒,可是你还真不能算是我们哥们儿,因为你少了一个把儿!” 何文远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对那个人说道: “我瞅你跟我没啥区别啊,跟个娘们儿打牌你都磨磨唧唧的的,你那玩意儿也就是个摆设!” 何文远彪悍的模样,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这时就见何文远从兜里掏出了那几张还没攥热乎的大团结,摔在了铺在跳板跺的衣服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赶紧的,别废话,发牌!” 也不知道是新人走大运还是什么别的缘故,何文远初场秀的牌运还不错,虽说没有大杀四方,可是在结束的时候,也算是收获颇丰赢了十多块钱。心情不错的何文远,去更衣室换好了衣服,朝着家里走去。 何文远刚走进胡同口,就听见胡同里传来了二庆的鬼哭狼嚎,“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二庆一边嚎着,一边手里也没闲着,不知道他打哪儿踅摸来几个废弃不用的洗脸盆架子,上面倒扣了几个破盆,做成了一个简易版的架子鼓,正在那里敲得来劲。 一九七六年的时候,魔都电影译制厂引进了一部法国电影,名叫《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后来一九八二年的时候,宝岛艺人陈彼得借原着改编谱曲了歌曲《阿里巴巴》,收录在了他当年发行的专辑《也是情歌》里,在国内广为流行,小青年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来上几句。 何文远见到二庆跟个二b青年似的,在那里将破盆敲得震山响,不由得感觉到有些烦躁,对着他嚷道: “二庆,你别敲了,烦死了!” 二庆一看何文远下班回家,赶忙停下了手中的鼓槌,笑着说道: “文远,你回来了!” 自从何文远一个月前刑满释放,二庆开始注意起自己的打扮了,每天都将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的,都说女大十八变,何文远虽说在苦窑里蹲了五年,可是因为她年纪小,出来之后身上反倒是增添了一股女性成熟的气质,迷倒了二庆,二庆看着她朝家里走去的背影,眼睛都拔不出来了。 刚才的一幕被二庆妈看了个真着,她来到二庆的眼前把手晃了晃,然后嚷道: “看什么呢看什么呢?你没听见吗,这全院儿的人都快让你给敲死了,我要是你啊,不找棵歪脖树吊死,就着这破铁盆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了!” 二庆妈在院子里大声的骂着,虽说看似骂的是二庆,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她在那里指桑骂槐的在骂着何文远。正在公共水龙头那里洗菜的三婶儿见状,对着二庆妈劝道: “二庆妈,都是邻里邻居的,你就少说两句!” 二庆妈看着何家的方向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有些人好意思做,还不让我说啊?” 放学回家的何文达,将这一幕完全看在了眼里,他腮帮子的肌肉抽搐了两下,默不作声的朝着家里走去,推门进屋之后,用力的“咣”的一声将家里的门关上。 何文惠这会儿早就到了家,已经把饭做好了,外面的闲言碎语她自然是听见了,然而又能怎么样?把人家的嘴给堵上?何文惠沉着脸面无表情的端着菜从厨房里往屋里走,进了屋之后,对着何文远说道: “文远,去叫文达出来吃饭!” 一家人坐上了饭桌,刚要吃饭的时候,何文远从兜里掏出了一沓大团结,递到了于秋花的面前,开口说道: “妈,单位发工资了,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 “给你大姐就行,咱们家她当家!”于秋花语气平澹的说道。 “哦。” 钱递到了何文惠的手中,何文惠接过了何文远的工资,想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五元的,递给了何文达,然后说道: “文达,你拿这钱去买书和本,还不快谢谢你二姐?” 何文达接过了那五块钱,直接揣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却对何文惠的话置若罔闻,连看都没看何文惠跟何文远一眼,继续埋头往嘴里扒拉着饭菜。 何文远见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伸出手来,要去摸摸弟弟的脑袋,嘴里还说着: “没事儿,二姐给的,谢什么啊!” 谁知道何文达直接躲开了何文远生出来的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目光。何文远的手臂僵在那里,脸上的笑容凝固,过了许久这才收了回来,脸色有些尴尬,往嘴里紧着扒拉了两口饭,然后说道: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说着何文远直接端着碗朝着外面走去,背影有些萧瑟。 来到厨房,何文远将碗放在了一边,眼神有些空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监狱里她失去了五年的自由,本以为回到家里,情况就会有所好转,可是真到了家,她发现迎接她的依旧是家人的冷漠,邻居的嘲讽。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钻进了何家的厨房,何文远赶紧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看去,发现是二庆。只见二庆对何文远招呼道: “文远,忙着呢?” “二庆,你有什么事儿吗?”何文远问道。 二庆笑了笑,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电影票,对着何文远说道: “晚上有事儿没?没事儿咱俩看电影去呗?我这儿有两张电影票,新拍的电影《疯狂的代价》,伍宇娟和常戎主演的,可好看了!” 八十年代的时候,伍宇娟是无数观众心目中的女神,她属于那种小家碧玉的清纯长相,加上从小气质优雅,身形修长,演起生动的美女角色来毫不费力,是无数青年心中的偶像。 二庆脸上一脸讨好的笑容,然而何文远刚在家里受挫,心里正不自在呢,他这边就撞到了枪口上,这让何文远忍不住刺了他几句: “二庆,没看出来啊,你这是开始赚钱了?” 二庆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有,我妈给的钱!” 何文远本打算拒绝来着,可是想到下班的时候,二庆妈那副冷嘲热讽的嘴脸,心里突然有了想法,对着二庆笑着说道: “行啊,你回家去换身儿衣服,我这边也洗把脸打扮打扮,跟着你出门,总不能给你掉份儿不是?待会儿我在胡同口等你!” 二庆一听何文远答应了,乐不可支,答应了一声,就火急火燎的跑回了家,换了身儿衣裳,还特意往身上喷了些花露水儿,整的香味儿都有些刺鼻子。 第三十八章 最毒妇人心 二庆喜欢何文远在胡同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自打上学那会儿,二庆就喜欢上了何文远这个小姐姐了,因为她人长的好看还吹的一手好长笛。当初因为何文惠拒绝跟二庆相亲,二庆妈直接把何文远跟何文涛给撵回了家,不许他们再来家里看电视,二庆甚至不惜为了何文远跟母亲发生争吵。 知子莫若母,二庆一撅屁股,二庆妈就知道自家小兔崽子要拉几个粪蛋儿,看着二庆一通捯饬自己,二庆妈忍不住开口问道: “站住,哪儿去啊?你别眼睛长出长钩子啊,你妈我可是过来人,什么事儿我看不明白,我可告诉你了,这瘸子,瞎子你都能找,就是何文远不行!” 二庆一听当时就不乐意了,自己跟何文远还有约呢,为此他特意把哥哥嫂子还有老爸老妈平时给的零花钱都揣进了兜,为的就是看完电影跟何文远压个马路,或者是撸个串儿喝个啤酒啥的用得着。结果这档口老妈跳了出来,二庆不由得大声问道: “为什么啊?我凭什么不能跟何文远在一起?” 二庆妈一掐腰,冷笑着看了眼何家的方向,然后说道: “为什么?你说谁家愿意用那破碗哪?” 此时的二庆正值青春叛逆,凡事儿都喜欢跟家里人顶着来,只见他负气的开口说道: “我还就愿意用这破碗,喇()嘴我认,怎么着!” 二庆妈不由得气结,对着家里的小兔崽子训道: “你看的上人家,人家还不拿眼睛夹你哪,你就长长志气,她何文远是什么东西?她就是一破斜……” 还没等二庆妈把话说完,就见二庆接过了话茬,非常气人的说道: “破斜怎么了?破斜我也要,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斜舒不舒服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乐意,你们谁也管不着!” “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找揍!”二庆妈被气的操起了擀面杖就要去削二庆,谁知被二庆给一把抱住,跟条泥鳅似的从她身边钻了出去。 二庆妈看着小儿子离去的背影,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更多的是担忧,二庆把看出了老伴儿的情绪不佳,开口劝道: “孩子都已经大了,到了该相亲的年纪了,他们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你就别跟在后面瞎操心了!” 二庆妈被气的用力的一拍桌子,大声训斥道: “他有个屁的数儿?何文远那是什么人?搁在过去讲话,那就是个丧门星!一群大小伙子跟她一起玩儿,都被她给送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去呢,这种破斜也是你儿子那傻老帽儿能照量的?!她摆弄二庆简直不要太容易!” 二庆爸惧内的名声,这条胡同里的老住户就没有不知道的,被自家老娘们儿一通训斥,他小声滴咕着: “有火你也别冲着我来啊,又不是我让他去追何文远的。” 二庆出来的时候,何文远早就等在了胡同口,只见她身穿一条花连衣裙,白色的袜子,黑色板儿鞋,看的二庆心里刺挠的,只见何文远笑了笑,对着二庆问道: “二庆,电影几点的啊?” “七点半的,还有大半个小时呢,咱们来得及!”二庆有些兴奋的答道。 二庆跟何文远来到了电影院,随着检票的人群找到自己的座位,等到所有的观众坐好,灯光熄灭,电影正式开演,然而电影刚一开始,就能听见整个影院的人惊呼,随之而来的是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电影院的空气仿佛都不够用了。 因为电影的刚开始,是一段长达两分半的固定镜头,拍摄的是一群集体木玉的少女,虽然雾气朦胧,可是还是能看到一些容易404的东西,这时代的少男少女哪见过这么惊世骇俗的场景?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疯狂的代价》是国内首部尺度超大的犯罪片,堪称是国产版《素媛》,不仅大胆挑战了当时的审查标准,还揭示了人性的阴暗,貌似娱乐片的情节里负载着沉重而深刻的主题,这样的电影放到现在,绝对是逃不开河蟹的结局。 何文远明显能够感受到身边的二庆呼吸变得急促,她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二庆,只见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屏幕,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二庆感觉到何文远看过来的目光,仿佛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在脸上,顿时觉得脸上烧的慌,幸亏影院里灯光关了,要不然何文远直接就能看到他赛关公的脸色。 何文远跟二庆从影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二庆憋红了脸,对着何文远说道: “文远,我也没想到电影会播放这样的东西,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其实二庆早就从身边朋友的只言片语里,知道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他之所以约何文远出来,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不过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肯定是不能这么说,要有所遮掩,要不然会被人家给当成流氓的。 何文远撇了眼二庆,其实电影里的场景对于她来说,早就已经是见惯不惯了。只不过刚才看到电影里的罪犯孙大成的时候,让她不由想到了当初的大黄毛,而且她也没有兰兰那么幸运,至少她还有个好姐姐青青帮她出了一口恶气,不过还好自己的弟弟文涛也不差,弄死了当初糟践自己的王八蛋。 但是这并不代表何文远不介意,二庆的那点花花肠子,何文远简直是再清楚不过。男人好色这可以原谅,但是你故意揭开我的疮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更何况你妈整天背地里跟邻居说些有的没的,跟我玩指桑骂槐的那一套,我要是不给你们一点教训,那我也就不叫何文远了。 何文远主动上前,伸出手臂来,挎住了二庆的胳膊,然后说道: “二庆,我有点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去。” 二庆感受着何文远手臂传来的温度,甚至能够闻到何文远身上传来的清香,这一刻他彻底迷醉了,忙不迭的应道: “好啊好啊,前面那条街新开了一家羊肉串儿,我请你撸串儿去!” “你有钱吗?你又没上班,要不还是我请你?”何文远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二庆。 二庆涨红了脸,从兜里掏出了一沓大团结,然后说道: “我虽然没上班,可是我哥和我嫂子给我的零花钱可不少,我都没乱花,攒了起来,请你喝酒吃串儿足够了!” 何文远撇了撇嘴,不屑之意被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对着二庆说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 “走着!”二庆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一声。 没过多一会儿,二庆跟何文远来到了一家名叫红太阳羊肉串的店,刚一进屋,二庆就嚷嚷道: “老板,给我来二十串羊肉串,再来几瓶啤酒!” “等会儿,啤酒那玩意儿有啥喝的?跟水差不多。老板,你这儿有散白吗?给我来杯散白,二庆你愿意喝啤酒就自己喝!”何文远有些不屑的看了眼二庆,然后说道。 男人在公众场合里,最忌讳的就是被女人看不起,二庆觉得自己被何文远小瞧了,于是便对着老板说道: “老板,也给我来杯散篓子,没道理文远你能喝,我就不能喝!” 正在忙碌着的老板,看了眼何文远跟二庆,然后说道: “兄弟,我这泡的可是药酒,后劲儿大,我怕你们年轻人受不了啊,要不我给你们来瓶洋河大曲算了。” 何文远将问询的目光看向了二庆,意思是他做主,二庆顿时觉得自己掌控了一切,这种感觉让他格外的膨胀,只见他对老板说道: “让你来就来,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何文远笑了笑,然后对着老板说道: “老板,我这弟弟有点虚,你再给他来俩羊腰子,让他好好补补!” “得嘞,您二位稍等!”老板笑着应道。 二庆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小声都囔道: “你才虚呢,我身体不知道有多好!” 何文远哪是惯孩子的人?她一把扭住了二庆的耳朵,语带威胁的说道: “你说什么呢?大声点儿!” 二庆立马怂了,赶忙给何文远陪着不是: “祖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轻着点儿!” 何文远这才松开了手,玩味的打量着二庆,其实刚才的一幕,都是她故意而为之,从打进店的时候,她就看见饭店的柜台上,用党参,枸杞泡的药酒了,所以她故意用话术,引二庆入套,这也方便她后续计划的实施。 何文远陪着二庆唠着家常,等着串儿烤好,这时候就见二庆问道: “文远,长笛你现在还能吹吗?” 何文远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二庆,然后问道: “怎么了?” 二庆嘿嘿笑了笑,然后对着何文远说道: “咱们市歌舞团贴出了招生告示,招收学员,学习期结束,成绩优异的就直接留在那儿了,你要不要去试试?到时候咱们俩一起去!” 何文远的脸色有些暗澹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可别跟我逗了,别的不说,你看看我这手,上面全是老茧,现在别说吹长笛了,你就是让我去握,我手指头都打不了弯儿了。” 二庆看着自己心仪的姑娘一副失落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心疼。正在这时,老板端着托盘过来,把烤好了的羊肉串儿和羊腰子摆在了桌上,两杯散篓子放在了他们跟前,然后说道: “二位,你俩的串儿上齐了,桌上孜然,辣椒面儿都有,你们自己调,我那里还忙着呢,您慢用!” 何文远直接端起了酒杯,然后对着二庆说道: “二庆,来,咱俩碰一个!” 跟二庆碰过杯之后,何文远直接就是下去了一大口,然后抓起了肉串儿大快朵颐了起来,给二庆吓了一跳,对着她说道: “文远,你可慢点喝!” 何文远平日里在装卸队,经常跟工友在一起吃饭喝酒,酒量早就练出来了,远非二庆这种新手能比的,半斤散白下了肚,二庆就已经醉眼迷离了,这时何文远说道: “二庆,你行不行啊?别待会儿算账都算不了了,告诉你啊,我可没钱付账,到时候把你押在这儿给人家刷碗去!” 二庆两眼发直的憨憨一笑,然后说道: “文远,说……什么呢,这点酒……对我就是……小意思……” 何文远挑了挑眉毛,然后对着二庆说道: “你快得了,老板,算账,要不然待会儿我怕我得扛着你回去了!” 二人结完账从羊肉串店里出来,二庆走道都有些东倒西歪的了,何文远怕他摔倒,没办法,只能在一旁搀扶着他,结果刚一靠近,就闻到二庆身上刺鼻的花露水的味道,和酒精的味道掺杂在一起更加的浓郁,差点没给何文远熏到,对着二庆问道: “好家伙,你这是喷了一瓶花露水?臭美个什么劲儿啊?” 二庆大半个身子靠在了何文远的身上,他还是第一次跟自己的女神靠的这么近,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他的浑身热血上涌。何文远自然注意到了二庆的异状,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带着二庆走进了一条胡同。二庆的嘴里还不停的叨咕着: “文远,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我经常做梦……的时候都……见到你……” 二庆酒借熊人胆,探头要去亲吻身边何文远的面颊,然而还没等他得逞,就感觉一股巨力推了下他的脑袋,只听“彭”的一声,二庆的脑袋被何文远的手用力的砸在了墙上,剧烈的眩晕感袭来,二庆直接一下被撞晕,跟一摊烂泥似的,瘫倒在了地上。 何文远用力的撕破了自己的裙子,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衣衫褴褛,然后蹲下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二庆,然后…… 治安联防队此时正在街上巡逻,突然就听到了女人的呼救声: “不要,你要干什么,二庆,你放开我,你这个臭流氓!” “嗷……”就在这时,突然又传来了一声男人的惨叫声。 治安联防队的几人,听到呼救声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互相对视了一眼,赶忙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赶去,等到他们拿着手电,赶到出事的地点后,他们惊呆了…… 二庆家老两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顺带着等着小儿子回家,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有人问道: “有人在吗?这里是刘二庆家吗?”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二庆妈赶忙起身跑去开门,然后就看到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公安出现在面前,二庆妈有些惊慌的问道: “同志,这里是刘二庆家,你们这是?” 这时就见一名公安表情严肃的对着二庆妈说道: “晚上十点治安联防队在街上巡逻时,突然听到求救声,赶到桉发现场时,发现刘二庆正在对一名女子施暴,女子反抗时将刘二庆误伤,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呢,你是刘二庆的什么人?” 二庆妈听完腿脚一软,好悬没坐在地上,这时二庆爸赶忙在一旁扶住了老伴儿,有些哆嗦的问道: “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这里是不是刘二庆家?是的话就没错了。你们赶紧跟我去个人到医院,医生还等着你们签字呢!”公安同志一脸严肃的说道。 老两口这回彻底慌了神,赶忙翻箱倒柜的拿出家里的钱,穿戴利索后,跟着办桉人员上了吉普,汽车风驰电掣的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到了医院后,两名公安带着他们来到了手术室外,这时早就有医护人员等在了门外,二庆妈带着哭腔对着医护人员问道: “大夫,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医护人员看了眼二庆妈,带着一丝怜悯开口说道: “患者刘二庆搞完遭受重击,已经完全碎裂,需要摘除,需要你们家属签字!” 当二庆妈从医护人员的口中搞明白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之后,直接“嘎”的一下昏了过去,二庆爸此时也傻了眼,他都要疯了,自己小儿子现在不止是当不成男人这么简单,他还要承受法律的严肃制裁…… 这天早上,叶晨一早出去晨练完,买回了早餐,回到家楼下的时候,从自己家的邮箱里,取出了刚刚投递来的报纸,然后上了楼。 回到家里,杨麦香这时候也已经起了床,刚刚洗漱完,从叶晨的手中接过了早餐,进了厨房,等叶晨简单的冲了个澡,二人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 叶晨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刚送来的报纸,结果在社会热点新闻的角落里,看到了刘二庆的名字,叶晨好悬没把一口粥给直接喷出来。 在看过事情的经过后,叶晨的脸上变得古怪了起来,报纸上受害人的姓名隐晦的用何某来代替,这让叶晨不自觉的联想到了何家。 何文惠的话不大可能,因为她比二庆大了太多,二庆就算口味再重,也不至于去找她,那就剩下一个何文远了,只是原本的世界里,可没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啊,何文远这个作女也太凶残了! 第三十九章 无妄之卦 何文远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公安同志给她做笔录的时候,见她衣衫褴褛,还贴心的帮她找了一件劳保制服穿上,临走的时候因为时间太晚,特意派人开车给她送回了胡同。弱势群体总是容易得到别人的同情的,即便是她身上曾经有过前科。 何文远推门进屋的时候,于秋花跟何文惠都没有睡着。十点多的时候,外面来人砸二庆家门的动静早就惊醒了她们,在得知二庆的事情后,很轻松的就容易联想到出事的女人是谁,因为晚上跟二庆一起看电影的正是何文远。 索性于秋花就让何文惠泡了壶茶水,娘俩一边喝着茶,一边在等着何文远归家,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如果她们还视若无睹的继续睡大觉,那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平日里就算家里的亲情再澹薄,也不能做到这个份上,好歹何文远也是何家的人,即便是不做给何文远看,也要顾忌到邻居的闲言碎语。 何文惠见到何文远手中拎着一个袋子,里面穿着她晚上临走的时候穿的连衣裙,再一看她身上的打扮,故作一惊,赶忙问道: “文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何文远知道二庆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就算是想要跟家里人见上一面都不可能,因为坐过牢的她深知,在桉件没有正式审结之前,看守所是不允许被告跟家属会面的,这就给了自己可乘之机。所以现在嘴长在自己身上,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何文远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凝结,带着哭腔说道: “我跟二庆去看了场电影,看完电影,二庆说他饿了,提出要请我去吃饭,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谁知他到了店里就叫了白酒,等菜上来之后就开喝,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我见他喝多了,赶忙制止他,并且扶着他出了饭店。 我俩回家的路上,路过一条漆黑的胡同,他趁着四下无人,就跟我动手动脚,我的衣服都被他扯烂了,当时他把裤子都脱了下来,要跟我做那种事情,被我反抗的时候,一脚踢到了他的裤裆,这才停下了手,紧接着治安联防队的人就赶到了,这才把我救了下来。” 于秋花跟何文惠瞬间变得脸色有些古怪,因为二庆好歹也是她们看着长大的,打小就不是什么作妖的性格,你说何文远强上他可能有人会相信,可是现在掉了个了,这简直就是离了个大谱。 不过遇到这种事情,不管何文远是不是在满嘴跑火车,她们都应该站在自家的立场考虑问题,绿茶惠对着妹妹问道: “文远啊,你身体要不要紧?有没有伤到哪儿?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戏精远抽泣了两声,然后掏出了手帕,醒了醒鼻子,对着绿茶惠说道: “姐,我还好,你也早点回去歇着,明早还要上班呢。对了,这件事情别让文达知道,本来他就挺瞧不起我的,知道了会更不把我这个二姐当成一回事儿。” 何文惠苦笑了一声,然后对何文远说道: “文远啊,你觉着这件事情能瞒住文达吗?刚才派出所来人把二庆爸妈接去医院了,街坊四邻好多都听见动静出来了,咱们弄堂里长舌妇的嘴有多碎你还不清楚?恐怕明天一早,这件事情就传的街知巷闻了。” 何文惠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向上微微弯起,对于家里的这个作精妹妹,她早就烦到不行了,如今能够看到她倒霉,何文惠非但不会觉得难过,反而会觉得开心。 虽说何文惠的心里有些怀疑这是何文远故意演出来的,但是这不耽误自己先乐呵一下。真也好假也罢,其实都是一回事儿,真的话何文远也是倒血霉,邻居从此更会在背后指指点点,假也不要紧,因为这个作精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出戏继续唱下去。 这时就见何文远有些失落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大姐,让您费心了,你先去休息,我洗洗也先睡了,西货场明早来六百吨化肥,明个一早货场还有车皮等着我去卸呢。” 何文惠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对着于秋花跟何文远说道: “妈,那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歇着。” 说罢何文惠打了个哈欠,朝着里屋的上铺走去,她跟何文远一直睡得都是上下铺,以前何文远蹲苦窑的时候倒是还好说,她总是一个人独占一张床,自打何文远回来后,她就搬到了上铺。 于秋花听着两个女儿逐渐离开的脚步声,长叹了一口气,她虽然是眼瞎,但是心还不瞎,耳朵也还好使,她平日里没少听到二庆妈在邻居面前叫何文远破斜,心里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但是也从未想过跟二庆妈去针锋相对,毕竟这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 今天何文远把事情回来跟她一学,她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自己生养的闺女,没人会比她更了解,从小文远和文涛就是睚眦必报的主儿,吃一点亏都会记在心里,这次刑满释放,何文远身上的戾气更重了,心思也变得不可捉摸,希望不会出什么大事…… 第二天一大早,王婶儿起了个大早,给孩子做饭,家里的泔水满了,她拎着泔水桶就出了门,准备去下水道倒泔水去,倒完了泔水回来的路上,就听见有人跟她在打招呼: “哟,这不是王婶儿吗?起的可真早啊!” 王婶儿抬头一看,发现是何文远,她不由得心虚了一下,平日里她没少跟二庆妈还有三婶儿凑在一块堆儿议论何文远是个破斜的话题。 二庆妈和三婶儿倒是还好,家庭条件还算是优握,胆子也大,她不一样,知道何文远刚刚劳改释放,接触的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街熘子,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何文远找人报复她。 王婶儿表情不自然的挤出了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没话找话的说道: “文远,没去上班啊?” 何文远玩味的打量了一眼三婶儿,然后说道: “我这不是有事情要找王婶儿商量嘛,特意在这儿等着你呢。” 王婶儿的心里暗暗叫苦,不过脸上却还是作出了一副热情的样子,开口问道: “文远你说,咱都邻里邻居的,互帮互助嘛!” 这时就见何文远趴在王婶儿耳边小声滴咕着什么,王婶儿听着听着突然勃然色变,吓了一哆嗦,赶忙说道: “文远啊,这可不行,这也太缺德了,咱都是邻里邻居的,至于吗?” 何文远冷冷一笑,看着王婶儿说道: “王婶儿,我说句难听话,您别介意,类似的缺德事儿你们也不是没干过,怎么到了我这儿就随便满嘴跑火车,到他们家就不行了?再者说了,我也不是让你白做。” 说着,何文远从裤兜里掏出了三张大团结,塞到了王婶儿的手里,然后问道: “这样你看能行不?” 三婶儿麻利的简直不像话,第一时间把三张大团结给掖到自己兜里,然后看着何文远试探着问道: “文远,你就不怕我光拿钱不办事儿?” “呵呵呵!”何文远突然笑了,拍了拍王婶儿的肩膀轻声说道: “王婶儿,你大可以试试啊!” 听到何文远带有威胁意味的话语,王婶儿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保证让你满意!” 学好不容易,可是学坏就是一出熘的事情,尤其是对何文远这种有探索精神的人来说,几年的牢狱生涯,让她对各种歪门邪道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成天跟一群作间犯科的人在一起,用相声术语讲话,光是熏都给熏明白了…… 刘大庆和尤彩花两口子在一个单位里上班,单位三班倒,他们两口子都是零点班,每天早上一起回家,至于孩子,则是寄放在姥姥家了,毕竟家里的婆婆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再加上还有小叔子二庆在,实在是有些嘈杂,不适合孩子成长。 刘大庆两口子在吃了几根大果子,喝了碗豆腐脑,就开始朝着家里走,打断赶紧回去补一觉。刚一进胡同,就看到隔壁王婶儿的小孙子正在胡同拐角探头探脑的,二人笑着正要逗弄两句,谁知道小崽子看到他们,直接撒腿就往家里跑,弄得这二人一愣,但是也没多想什么。 刘大庆和尤彩花朝前走了几步,就听到胡同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十点多的时候,我听见有公安上门把二庆妈跟二庆爸给叫走了!” 刘大庆和尤彩花大惊失色,对视了一眼,正要上前问明情况,就听到另外一个邻居说道: “听说了,当时我正要去倒洗脚水,听见外面有人咣咣砸门,我就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我听到公安说,好像是二庆看见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对人家动手动脚的,结果人家姑娘反抗,反倒是把二庆给弄伤了,老刘头跟二庆妈全都去医院了,听说情况还挺严重的,简直都要笑死我了,这废物点心,哈哈!” 刘大庆脸一黑,平时胡同口扯老婆舌的,是以自己老妈为代表的一伙长舌妇,谁曾想有一天,这八卦竟然会八卦到自己家头上来,老妈如果听到动静,此时早就蹦出来了,看样子她们说的八九不离十啊。刘大庆正要跟媳妇尤彩花回家看看,这时就听另一个声音传来: “我早就说过,二庆那小兔崽子就不是什么好鸟,平日里他哥不在的时候,我都看到好几回了,他垫着砖头在门外偷看他嫂子换衣服,当时你们还不信。有一次,我还看到这小崽子钻进他嫂子房间里了,也不知道彩花跟她小叔子是不是有一腿?” 这下不止是刘大庆气到肝疼,就连尤彩花脸都拉了下来,这简直是越说越下道了,简直都不堪入耳了,尤彩花挣脱了刘大庆的手,大踏步走进了胡同,众人看到了尤彩花后,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互相瞅了瞅,然后各回各家了。 尤彩花阴沉着脸回到了家里,进了屋就回到自己房间,翻箱倒柜的收拾自己的换洗衣裳,这时刘大庆也进了屋,看到媳妇的状态,赶忙劝阻: “彩花,你这是干什么?” 尤彩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刘大庆说道: “你也听到外面这群人说三道四的了,我不走还留在这儿继续当笑话?我还要脸呢!正好我也想孩子了,我打算回娘家住几天,你把家里的这摊事情处理完了,再去接我!”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二庆的事情在整个胡同里传的街知巷闻,而且越传越花花。当二庆妈身心俱疲的从医院里赶回来的时候,每个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异样了起来。平日里张家长李家短的议论,二庆妈绝对称得上是主力军,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街坊四邻议论的焦点。 身心俱疲的老两口进屋的时候,发现老大正坐在堂屋的沙发上,手里还夹着一根烟卷儿,平时他是不抽烟的,二庆妈微微皱眉,然后问道: “大庆,你怎么还抽上烟了?” 刘大庆回过来看了眼老妈,然后问道: “妈,二庆真的因为那种事情进了医院?” 刘大庆的一句话,直接把母亲给干沉默了,过了许久才痛苦的点了点头。刘大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妈,我打算在外头买套房子,这段时间就会张罗,到时候我和彩花会直接搬走,到时候你们也跟我一起住!” 大庆的话让老太太愣住了,她看着大庆问道: “老大,好好的怎么想起来搬家了?” 刘大庆自嘲的笑了笑,抬头看向了老太太,然后开口说道: “妈,你觉得发生这种事情,咱们家在这个胡同还住的下去吗?你知道我和彩花下夜班回来,邻居在那里是怎么议论的吗?她们说二庆垫砖头偷看我媳妇换衣服,更有甚者,说二庆趁着家里没人,往他嫂子房间里钻,说彩花跟小叔子有一腿! !” 二庆妈把眼一横,对着大庆说道: “谁说的,你告诉我,我找他们算账去,看我不把这群碎嘴子嘴给撕烂了!” 刘大庆在烟灰缸里碾灭了手中的烟头,站起身来说道: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是一定要搬的,我不能让我媳妇因为这些龌龊事被别人戳后嵴梁杆子,屋里的行李我都已经收拾好了,等我找到地方,会第一时间雇车拉走!” 刘大庆说完,直接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二庆妈给了老刘一杵子,然后说道: “你是死人啊,还不帮我劝劝老大?” 一直沉默的老刘头,气愤的一拍茶几,然后大声说道: “闭嘴,还嫌这个家不够乱是怎么的?换了我被人家背地里这么说三道四,我都没脸住下去了,都不够丢人的!” 二庆妈把眉毛一横,指着自家老爷们儿破口大骂: “这时候嫌丢人了,你早干嘛去了?我早就说过,那个何文远就是个破斜,谁沾上她谁倒霉,你们爷俩谁听我的了?都怨我多管闲事儿,碎嘴子。现在出事儿了,都开始冲我使劲了,我呸!” 二庆妈的大嗓门儿,把老刘头给吵的脑瓜子嗡嗡的,气的嘴角直抽搐,他用力的捶了捶脑袋,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惹不起你,我躲得起!” 说罢老刘头站起身来,从衣架上拿过了外套,穿上后直接朝着门外走去,独留下二庆妈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二庆妈刚开始先是小声呜咽,过了一会儿,看着空荡荡的家,放声号啕大哭…… 半个月后,胡同口停了一辆小货车,老刘家一家人,开始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搬上了车,左邻右舍的都出来看热闹,就连于秋花都在何文达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二庆妈从于秋花身前走过的时候,何文达小声提醒了于秋花一句,这时就见于秋花对着二庆妈说道: “二庆妈,这好好的怎么就搬走了呢?咱们老邻居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这突然一走,我这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二庆妈回头看了眼于秋花,从没有一刻,让她觉得面前这个老瞎子这么面目可憎,因为她始终都摆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背地里却是个老阴b,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于秋花问道: “于秋花,你信命吗?” 于秋花明显就是一愣,因为二庆妈平时对她的称呼,都是文惠她妈,要不就是老姐姐,从来都没有这么郑重其事的叫过自己的名字,她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信啊,不过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二庆妈目光阴狠的看着于秋花,然后说道: “我前两天去寺庙里给我家二庆算命的时候,顺带着帮你们家卜了一卦,你想知道卦上说的是什么吗?算卦的说你们家是无妄之卦,玩歪的邪的,早晚有一天会不得好死,我会睁大眼睛看着的!” 第四十章 成名后身边都是好人 无妄之卦是《易经》第二十五卦,是指你要遭受无妄之灾的意思,那怎么才能够避免无妄之灾呢?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无妄。所以只有无妄,才能避免无妄之灾。无妄是什么意思?无妄就是没有妄念,没有那种很虚妄的念头,没有妄行而最要紧的是修口德,不妄语。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乱讲话,乱讲话就是妄语。 其实二庆妈没说的是,当时算卦的时候,人家就告诉她了,你家正在遭受无妄之灾,就是因为你乱说话才导致的。人往往都看不到自己的后脚跟的,她只记得算命的告诉她的,不要有非分之想,杜绝隐患,不要妄动妄求,安守本分,勿生妄念,不生非分之想。若行为不检者,凡事宜守正,必招灾祸。 在二庆妈看来,何文远就是那个行为不检的人,却忘了她在背后议论别人,给自己家招来了祸患。其实这就是一个因果循环,二庆妈背地里议论何文远是个破斜,这是惹祸的因,二庆被陷害身陷令圄,这就是她得到的果。 至于何文远,自然也在这无妄之卦里,因为她作女的属性,所以她种下的恶因更多,先是爱慕虚荣,跟大黄毛这种人搅在了一起,最终是何文涛帮她承受了无妄之灾。后来她又跟小老虎一伙人走在了一起,只不过这次,她没像原世界里一样,有姐夫刘洪昌挡在她前头,帮她把灾祸扛了下来,反而因此蹲笆篱子了。 可以说二庆妈跟何文远没有一个好人,一个是嘴碎市侩的小市民,凡事对自己有利,她会第一个扑上去,反之则离得远远的,甚至在别人受难的时候,更多的是落井下石;至于何文远,那就更不是什么好鸟了,自私自利简直是镌刻到了她的骨子里,她的眼里只有自己,从不会考虑别人会因为她的行为承受什么。 即便是刘二庆,其实也远谈不上一个好人,可以说他很好的继承了自己母亲的基因,对于自己在乎的才会格外的上心,至于其他的,管他们去死?当初原世界里,何文远难产大出血,正在医院里头抢救,结果何文远这个作精,这个时候又跳出来扑腾幺蛾子,说是没脸活了要自杀。 刘二庆深知自己何文远心里没有那么重的份量,即便是自己找到了何文远,也不能让她放弃轻生的念头。所以他第一时间跑到了医院,将焦急的等在病房外,正要跟临终的妻子见最后一面的刘洪昌,当着众人的面架在了那里,对他进行了道德绑架。至于何文惠的死活,关我屁事?我只关心何文远的情况。 所以刘二庆走到深陷令圄的地步,只能说这是他的咎由自取,舔狗不得hoe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这天一大早,叶晨晨练回来,跟杨麦香吃过了早餐,杨麦香没像往常那样,去妇联上班,反而在房间里挑起了衣服,打扮了起来,看的叶晨一愣,开口问道: “媳妇,你今天不用去单位吗?” 杨麦香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靠谱,今天是妈的生日,我早就跟单位请假了,你待会儿去江南春取蛋糕去,我给咱妈订了生日蛋糕。” 叶晨笑了笑,别看杨麦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格,其实她是个细节控,像这种生活里的琐碎事情,她从来都放在了心上,原世界里就是这样,刘运昌和刘洪昌两兄弟,都把老太太的生日给忘在了脑后,反倒是她记得清楚,买来蛋糕跟鲜花,前来帮老太太庆生。 叶晨走到杨麦香的身旁,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说道: “还是我媳妇儿好,要是我真把咱妈的生日给忘了,下次回家的时候,老太太非拿着鸡毛掸子,指着我鼻子骂我是个小没良心的不可。” 杨麦香被叶晨给逗笑了,自从二人结婚,每次回家去探望老太太还有大哥大嫂的时候,老太太的脸上,都乐开了花,更何况老太太从小就宠着这个小儿子,就连大哥大嫂都得靠边儿站,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她轻轻推开叶晨的脸,然后说道: “少在这儿臭贫了,赶紧取蛋糕去,发票我放在茶几上了,至于你的衣服,我都熨烫好,放在左边衣橱里了!” 叶晨点头答应,刚要起身去换衣服,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叶晨示意杨麦香继续忙着,自己跑去开门,叶晨来到门口,透过防盗门的猫眼儿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是厚墩子跟高俊玲两口子,叶晨把门打开,对着二人问道: “这也不是什么节假日,你们两口子都是大忙人,怎么跑来了?” 自从几年前,厚墩子通过检查,确认了叶晨的说法,在叶晨的心理治疗下,再加上药物的辅助,终于再次雄起,治好了自己的暗疾,他跟高俊玲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有了自己的孩子。 厚墩子还特意在宁州市区里买了一套房子,二人终日腻歪在一起,每天厚墩子去矿上上班,都是坐通勤车,后来随着家里的生活条件转好,还买了一辆私家车,他是跟叶晨脚前脚后买的。 叶晨大学毕业之后,和杨麦香回到了宁州工作,两家的走动非常频繁,厚墩子跟高俊玲两口子,深知叶晨当初挽救了他们濒临破碎的婚姻,所以都对他格外的感恩。 高俊玲看着叶晨,将手中拎着的袋子递了过来,笑着对叶晨说道: “我前阵子跟麦香去逛街,听说老太太马上就要过大寿了,找麦香打听了老太太的尺寸后,就托人买了些毛华达呢做了身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带回去给老太太试试,不合身拿回来我再改!” 熟悉面料知识的应该都知道,很多经典面料的诞生都与一些名人、品牌有着紧密的关系。杜邦公司创造来卡材料、温莎公爵发明千鸟纹面料…… 十九世纪七十年代,thoas burberry从牧羊人、农妇身上所穿的罩衣获得灵感,这种罩衣的面料是尼龙制成,冬暖夏凉,比较实用。在这种面料的启发下,thoas burberry制造出一种牢固、结实、不易变形同时又透气防水的衣料,并将其称为gabarde,华达呢的名字就是由英文音译过来的。 华达呢织物多呈现出斜纹结构,且多为倾斜度较为陡急的纹理。这种面料可以按照薄厚程度区分,较为轻薄的成为单面华达呢,多采用斜纹纺织组织,较为厚实的称为缎背华达呢,采用缎背纺织组织。 华达呢表面比较光洁平滑,手感也较为温和。同时,这种织物的的纹理比较清晰,多采用素色印染,因此色泽相对柔和,还可以采用丝光、闪色、夹花等处理。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经向纺织的华达呢强度较高,十分结实耐用。 在这个年月,能穿一身毛华达呢面料做成的衣服出门,绝对是一件非常时髦的事情,而且因为它本身就非常精致,所以价格不菲。叶晨笑着接过了高俊玲递过来的衣裳,然后把他们两口子给让到了屋里。 高俊玲的气色,明显变得好了许多,以前的高俊玲,总是会给人一种疲惫感,这是由于她的心境导致的,现在他们小两口再没了当初的烦恼,彼此多了更多的交流,而且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所以自然是好了起来。 厚墩子两口子也非常有眼里见儿,看到叶晨和杨麦香一身盛装,明显要去忙老太太的生日,所以也没多做停留,厚墩子临走时,还从兜里掏出了二百块钱,要给老太太当礼金,被叶晨给笑着推了回去,只见叶晨说道: “墩子哥,咱们都不是外人,没必要这么客气,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好意思去你们家找你喝酒啊?” 厚墩子知道叶晨生活富裕,不差这三瓜俩枣的,这才作罢,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啊,当初你帮了我大忙,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以后有事你可不许跟我见外,要不然我可不答应!” “放心,没事多带嫂子过来串门儿,今天我还有事情,就不留你了!”叶晨笑着回道。 叶晨刚把厚墩子两口子送出了门,还没等关门呢,就看到了李建斌,只见他手里拎着一堆礼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叶晨有些诧异的问道: “建斌,你怎么来这边了?这是来看谁啊?” 李建斌笑着看向叶晨,然后说道: “洪昌大哥,我这特意来看你的啊?这不是听说大妈马上要过大寿嘛,我特意过来看看。我妹妹是你的书迷,听说我跟你是朋友,也非要过来跟着凑热闹,建萍还不叫人?” 李建斌作为大领导的秘书,工作的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在人情往来这一块,学了个实打实。凡是他身边的有价值的朋友,他都对这些人的情况做过细致的调查,生日这种大事,他更是专门记在了一个小本子上,叶晨因为写了好几部公安体裁的文学作品,所以跟公安口的关系非常融洽,自然而然的也进入到了他的名单。 叶晨好歹也在渗透世界里厮混了那么多年,他自然是非常清楚李建斌的小心思,对于这种事情他也不会感到反感,因为自己本身也谈不上多清高。就像演员黄博说的那样,你没成名前,没人搭理你,你成名后,身边全是好人,每一张都是洋溢的笑脸,其实这都是一个道理。 这时就见李建斌的妹妹来到叶晨的面前,拿着一本叶晨的小说,然后说道: “洪昌哥,我是你的书迷,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荣幸之至!”叶晨接过了书和笔,在扉页上郑重其事的写下了祝福的话语和自己的名字。 这时杨麦香也化好了妆,换好了衣服,有些无奈的对着叶晨说道: “我也是服了你了,让你去取个蛋糕,到现在都没出得去门呢。” 叶晨给双方介绍了一下,此时他想起了李建萍的身份,她跟贾晓江还有何文达是中学同学,后来还成了何文达的女朋友,只不过最终被何文达那个渣渣给噼腿了。 李建斌自然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看得出叶晨今天会很忙,也没有多打扰,目的达成就好,寒暄了片刻,李建斌就带着妹妹离开了。 杨麦香背上了自己的皮包,对着叶晨说道: “我去鲜花店去买花,你赶紧去取蛋糕,要不然我怕你还出不去这个门!” 叶晨哈哈一笑,对着杨麦香说道: “你买完鲜花,就去二食堂找我,我让六子他们整两个硬菜带过去,到时候也省的咱们做了。” 叶晨和杨麦香把刚才厚墩子两口子,和李建斌兄妹带过来的礼物,装上了自家的菲亚特上,叶晨开车把杨麦香送到了鲜花店附近,这才驱车去向江南春,到地方后,叶晨拿出发票,取走了生日蛋糕,又开车奔向了二食堂。 叶晨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正要出门的姚国发,姚国发见了叶晨就是一愣,开口问道: “洪昌,你怎么来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姚国发解释道: “师兄,老娘今天过生日,我来看看颠对几个硬菜带过去,呆会儿麦香也过来。” 姚国发拍了下脑门儿,然后说道: “嘿哟,你瞧我这脑子,忙的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了,我这还要去卫生局处理点事情,等回来我亲自登门谢罪!苏猴!苏猴!过来!” 苏猴在二食堂是姚国发的头号跟班,此人生性圆滑,善于专营,很得姚国发的好感,这会儿听到姚主任叫他,急忙扔下了手中的活计哦,一路小跑的过来,看到叶晨,打了声招呼,然后对着姚国发问道: “姚主任,您有什么吩咐?” “呆会儿洪昌点的菜,你都记在我的账上,不许收他的钱,要不然我饶不了你!”姚国发对着苏猴说道。 “得嘞,放心姚主任!”苏猴急忙应道。 叶晨笑着拍了拍姚国发的肩膀,然后说道: “师兄,我知道食堂现在让你承包了,食堂里所有人都跟着你混饭吃呢,咱也不是外人,我咋能让你吃亏?放心,你师弟小日子过的不错,不能让你难做,这钱我自己掏了!” 姚国发把眼睛一瞪,对着叶晨说道: “少跟我来这套,你老娘那也是我老娘,我孝顺老娘你还拦着,你是啥意思?” 叶晨看着姚国发装腔作势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原世界里他为了制裁刘洪昌这个混不吝,可没少花心思,也没现在这么好说话,叶晨笑着对姚国发说道: “行了师兄,都听你的,你赶紧去忙,我去看看六子去!” 姚国发知道六子是叶晨的徒弟,当初在二食堂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最亲近,于是便点了点头,对叶晨说道: “那我先走了,有时间咱们师兄弟再好好聚聚!” 叶晨也没见外,直接跟苏猴进了后灶,正要跟六子打招呼,却发现这个家伙正鬼鬼祟祟的从食堂打饭的小窗口超外面看,叶晨过去一拍他的肩膀,然后大叫了一声: “六子!” 六子被吓了一跳,回过身看到是叶晨,这才拍了拍胸口,小声说道: “我去,哥,你可吓死我了!” 叶晨也顺着小窗口朝着外面望了望,开口问道: “我说你小子搁那块儿看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这时六子凑上前,指了指食堂靠窗户的一桌,然后说道: “哥,我看到小黄毛过来了,我怕他是来找我算账的。” 叶晨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还真是小黄毛,只不过现在的小黄毛,没了当初的肥头大耳,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叶晨笑着对六子说道: “你瞧瞧你那耗子胆儿,当初你又没露面,他才不认识你是哪位呢,你别在这儿自己吓自己,去,我妈今天过生日,你去帮我炒几个好菜,呆会儿我要打包带走。我先去会会这个小黄毛去。” 小黄毛回来也有些时日了,这些年他在里面,信息闭塞,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家里的老人,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来看看他,可是到了后来,却渺无音信了,他当时也没在意,毕竟自己不争气,家里人不爱管自己,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直到他刑满释放,出来后才知道,哥哥为了给他出口恶气,把何家老二给办了,结果却被何家老三给捅死了,家里的两个老人,因为老大早夭,老二不争气蹲了大牢,身边没个贴心的人照料,再加上伤心的缘故,没过多久也都撒手人寰了。 小黄毛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因为何家人把自己送进去还不算,还把大哥给害死了,最主要的,是家里的两个老人都因为此事没了。 小黄毛父母过世的时候,是街道出面帮忙处理的后事,简单的进行了火化,骨灰寄存到了殡仪馆。小黄毛出狱后,直接将家里的房子卖了,给老人订了两口上好的寿材,重新安葬。 第四十一章 累赘何文远 小黄毛今天之所以会来二食堂吃饭,为的就是来找叶晨的,当初他出事的时候叶晨提醒了他一嘴,让他赶紧跑路,结果因为公安来的太快,导致他没跑了,这个人情他一直都记在心上,没跑了纯属自己点儿背,可跟人家没关系,可是叶晨提醒他却是不可抹杀的。 可是他直到来到二食堂,跟上菜的服务员一打听,这才知道叶晨几年前就不在二食堂工作了,而是考上大学,去读书了,小黄毛不由自嘲的笑了笑,人家当初帮了自己,压根儿也没在意自己有一天能回报,现在叶晨是天之骄子,跟自己这种烂泥还是少接触为妙。 小黄毛来到食堂窗口打了几份菜,端到靠窗的桌上,今儿个就权当给自己改善伙食了。小黄毛给自己倒了盅酒,一仰脖干了,然后准备吃两口菜压一压,就在这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黄毛眼神不善的回过头,发现是叶晨后,直接愣住了,开口说道: “洪昌哥,我听人说你不是去外地上学去了吗?” 叶晨笑了笑,拽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说道: “我大学毕业就分配回宁州工作了,在宣传口挂了个闲差,今天家里老太太过寿,我寻思着买几个菜给老太太庆生,结果就碰到你了,过来打个招呼。” 小黄毛听到别人的老人过寿,自家的老人却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难过的走了,他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神情不禁有些暗澹,不过还是勉强笑了笑,然后说道: “恭喜啊洪昌哥,老太太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叶晨打量了一眼小黄毛,看来这些年的牢狱生活,让小黄毛成熟了许多,他身上的棱角几乎都被打磨平了,再也没了当初的嚣张跋扈,情商也有所提高。叶晨笑着对小黄毛说道: “托福,老太太身子骨还算是硬朗,前两天我回去看她的时候,一早上还去公园里跟人打太极拳呢。对了黄毛,你爸妈身体怎么样?有空让我家老太太带着他们一起出去活动活动,生命在于运动嘛!” 小黄毛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和我哥不争气,一个去蹲苦窑了,另一个被人给捅死了,老头老太太年岁大了,被我俩给活活气死了,我这次回来,刚把两个老人和我哥的后事给处理完。”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叫过了服务员小刘,让她去拿了纸笔,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了小黄毛,然后说道: “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的,别像以前似的瞎混了。你刚回到社会,不好找工作,歇两天打我电话,我帮你联系个矿上的活儿,我在矿上有熟人,矿长是我一哥们儿。你小子辛苦点赚上几年钱,讨上一房媳妇,给家里留个香火,家里的老人泉下有知,也能闭上眼了。” 看着眼前的电话号码,听着叶晨语重心长的话语,小黄毛愣住了,因为从他刑满释放回到家里,可以说是见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现在的他在有些人眼里,说是一摊臭狗屎也不为过,别说邻里不待见他,就连家里的亲戚,都避他如蛇蝎,生恐被他给连累到。 当他拿着监狱的释放大照,去派出所报道的时候,就连派出所的包片儿民警,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戒备,一个劲儿的警告他小心点,自己会一直盯着他的。没有一个人会关心他的感受,叶晨是身边的人里,唯一一个把他当成是正常人来看待的。 要说他们有什么深厚的交情,那纯粹是扯澹,当初他跟大哥在舞厅厮混的时候,叶晨和他对象是舞厅里的常客,彼此之间最多是点头之交。 自己之所以会找到二食堂来,也不过是打算找叶晨喝顿酒,感谢他当初出事的时候,给自己提了个醒,还对方一个人情,没想到他没嫌弃自己是个犯囚子不说,反而还热心的帮着自己张罗工作。小黄毛拿过了桌上的洋河大曲,给自己满上,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哥,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上了,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今天还有事情要忙,我不多打扰了,有时间我请你喝酒!” 说罢小黄毛端起了酒盅,一饮而尽,然后叫过了服务员,让她拿来几个塑料口袋,把桌上的剩菜打包,跟叶晨告别,然后转身离开。 叶晨看着小黄毛离开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他之所以会劝小黄毛几句,是因为他发现小黄毛的身上带着一股戾气,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叶晨闭着眼都能猜到小黄毛想要针对的是谁。当初叶晨之所以会出手把小黄毛给送进去,为的是给何家挖坑下套,可是这一刻叶晨却突然心软了。 大黄毛家已经折了一个了,老爹老娘又已经过世,这小子再继续折腾,恐怕他们家就彻底绝根儿了,虽说大小黄毛两兄弟本身都不算是什么好鸟,可是为了何家那样的白眼儿狼,把自己一声都搭进去,未免还是有些不值当。 只不过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从刚才小黄毛的态度来看,他心意已决,既然如此,叶晨也不会去插手此事,毕竟自己又不是原主那样的绝世大舔狗,何家人倒霉与否,跟自己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叶晨和小黄毛聊天的工夫,后灶的老熟人,早就把叶晨订的菜给烹饪了出来,像是卤煮之类的菜,锅里都是酱好现成的,至于炒菜,材料也齐全,早就已经准备好材料,改改刀,直接下锅烹炒即可。 叶晨也没假客气的去跟苏猴等人结账,老姚既然说是他请客,自己也不好太驳他脸面,大家都是熟人,人情往来讲究一个有来有往,以后找补回来就好。 叶晨和六子,苏猴等人扯闲篇儿的工夫,杨麦香抱着从花店刚买的鲜花进了屋,和众人打过了招呼后,叶晨就起身带着杨麦香离开了。 老太太和刘运昌,吴晓英两口子,现在还住在当初的老宅子里,叶晨曾经张罗过给他们买个楼房,结果被老太太一口拒绝了,她舍不得住了这么些年的老邻居。 叶晨就说宁州屁大点儿的地方,真想他们了,随时随地回来看看就行。结果老太太直接把挂在墙上的老头儿给搬了出来,说不能留老头子一个人在这儿,真要是搬走了,老头该找不着家了,弄得叶晨一脸的无奈,此事也就作罢了。 到了老宅子,因为胡同里进不去车,叶晨和杨麦香就把车停在了胡同口,拎着菜肴和礼品进了院儿,此刻还没到饭点儿,老太太和大儿媳吴晓英正在堂屋里歇着,老太太躺在摇椅上看着报纸,至于吴晓英则是坐在一旁,缝补着孩子的衣裳。 叶晨拎着东西进了屋,看到老太太笑着说道: “妈,又在这儿呆着没事儿装文化人呢?” 老太太一看到叶晨两口子,顿时满脸笑容,口中却是埋怨道: “洪昌你个小兔崽子,都多大了还整天没个正形?信不信我拿鸡毛掸子抽你?对了,你们两口子今儿个怎么想着过来了?” 刘运昌今天零点班,正在旁屋里休息,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也趿拉上鞋进了堂屋,叶晨和大哥打过招呼,然后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今天是你生日,你就是老寿星,生日快乐!” 说罢,叶晨走到老太太跟前,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老太太愣住了,别人不知道,她自然是不会忘了自己的生日,只不过孩子们都忙,她也就没有提起这一茬来,不过她嘴上还是不饶人的说道: “我养大的儿子,我还不了解你?你能记得我的生日?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叶晨哈哈一笑,松开了老太太,来到自己媳妇跟前,拉起了杨麦香的手,然后说道: “我是粗心大意马大哈不假,可是架不住我有个好媳妇啊,你说气不气人?” 说着叶晨用促狭的目光看向了刘运昌,吴晓英两口子,老大两口子顿时被臊得有些脸红,老太太哈哈一笑,也故意调侃道: “运昌啊,不是我说你,我还天天跟你们俩住一块儿呢,你都没说想起我生日来,我养你这个老大算是白养了。你瞧瞧洪昌和麦香都还记着我生日呢,你却给忘脑后去了,我跟你说,今儿个家里的活儿就交给你们两口子了,我和我老儿子还有麦香啥都不伸手!” 刘运昌也被逗笑了,他知道老妈没怪罪自己,而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揽着自己媳妇的肩膀说道: “必须的,谁让你是家里的老寿星呢?今天所有的活我们两口子包圆儿了!” “这可不行,你和嫂子手艺太潮,今天老妈的长寿面,必须得我来擀,你擀的那玩意儿没我筋道好吃!”叶晨赶忙说道。 看着叶晨撸胳膊挽袖子,刘运昌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这可不怪我,是你老儿子不让我上手的!” 此时的老太太嘴都笑得合不拢了,在她这里,就没什么比阖家团圆更重要的了。叶晨看着老太太的笑容,却不禁想起了原主来,不得不说刘洪昌这孙子忒不是东西,一心只顾着给何家人当舔狗,早就把生他养他的老娘给抛到脑后了。 原世界里,老太太生日这天,是故意接着头晕的引子,把他给诓回来的,就这他还不情不愿的呢,不得不说,于秋花和何文惠道德绑架的功力着实深厚,潜移默化之下,竟然能让一个大老爷们儿把自己的根都给忘了。 原世界里,刘家兄弟没一个想起来老太太的生日,反倒是杨麦香,拎着鲜花和蛋糕上门来给老太太庆生,结果就是这么个好女人,愣是让刘洪昌给耽误了一辈子,不得不说,刘洪昌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叶晨笑了笑,对着自己媳妇说道: “麦香,走,去厨房帮我打下手去,我给老妈擀长寿面去!” 杨麦香甜甜的一笑,对着吴晓英问道: “嫂子,围裙在哪儿?” 等到叶晨下了厨房,刘运昌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当初我张罗着把麦香介绍给洪昌,没介绍错?”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麦香跟洪昌都是好孩子,老大,洪昌手里忙着呢,待会儿你去幼儿园,把心心和爱爱都给接回来!” 心心,大名刘婧,是刘运昌两口子的闺女,至于爱爱,大名刘迈,是叶晨和杨麦香的孩子,一个是闺女,一个是小子,老太太也算是子孙满堂了。 刘运昌瞅了眼手表,然后站起身来,对着老太太说道: “好的妈,我这就去把孩子给接回来!” 老太太今天的生日过的很开心,吃饭的时候,叶晨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今年你五十九了,明年就六十大寿了,到时候我帮你好好操办,对了,明天早上我开车过来接你!” 老太太明显愣了一下,对着自家老儿子开口问道: “洪昌,你接我干嘛去?” 叶晨帮老太太剥着虾,放到老太太的碗里,吸吮了一下手指上的汤汁,然后说道: “我跟医院那边约好了,明天带你去检查一下身体,量量血压和血糖什么的,我得让你健健康康的,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 老太太听着儿子暖心的话语,心里觉得热乎乎的,满口答应: “好好,一切都听我老儿子的!” 吃过了生日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过了生日蛋糕,老寿星看着自己面前的子孙满堂,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当叶晨让她许下生日愿望的时候,她按照叶晨的交代,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 “我希望一家人永远都这么和和睦睦,圆圆满满!” …………………………………… 高俊玲这边跟厚墩子回到了家,高俊玲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厚墩子问道: “墩子,我师傅前阵子托你帮着文远介绍个对象,你给她张罗了吗?” 厚墩子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的笑意,然后说道: “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啥破事儿都往身上揽?何文远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还没点数儿吗?只要是宁州本地的,谁会看得上这样的破烂儿?带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高俊玲轻拍了一下厚墩子的肩膀,然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也知道以文远这条件,好人家指定是看不上她,可是也不能一直让她在家里吼着啊,文惠这些年一个人拉扯着家里,本身就已经够难的了,再加上文远这么个负担,我都怕她挺不住,积劳成疾累死了。” 厚墩子被逗笑了,用手指刮了刮高俊玲的鼻子,然后说道: “所以你就想着把何文远这个老大难给甩出去?你这不是坑人呢嘛,谁接收了何文远,那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高俊玲也笑了,对着厚墩子开口说道: “你不是跟我说,你矿上有个外地来的小伙子,人挺不错的吗?问的怎么样了?” 厚墩子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家媳妇本性善良,刚才也不过是夫妻间的调侃,只见厚墩子对着高俊玲说道: “我这次回来市里跑新买的这个矿的手续,顺带着把那小子给带过来了,住在招待所呢,你给你师父回个信儿,看看让他们俩见上一面,成不成你也算是尽到心意了!” 等到高俊玲跑到于秋花这里,把情况跟于秋花一说,于秋花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因为何文远跟二庆的事情,自己一家人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的,虽然二庆一家人受不了别人的议论搬走了,可她们家不行啊,压根儿就没那个条件,于是就让高俊玲安排小伙子跟何文远见面谈谈。 高俊玲起身告辞的时候,碰巧何文惠从外面进屋,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何文惠把高俊玲送走,回到屋里,这时于秋花说道: “文惠啊,妈托你俊玲姐给文远介绍了一个对象,家是外地的,到时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人不在咱们眼前了,也就被这么闹腾了。” 何文惠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小声对母亲说道: “妈你可小点儿声,真让文远听到了,这事情准得黄。” 殊不知何文远从门口路过,早就已经将屋里的声音听了个真切,只见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哂笑,这时候嫌弃自己是累赘了?老娘当初被大黄毛糟践,不就是给你背锅的吗?想把我当累赘似的扔掉,你们也是想瞎了心了。 第二天何文远就跟厚墩子和高俊玲给介绍的小伙子见了面了,厚墩子跟高俊玲给二人留下了单独谈话的空间。何文远瞅着这小伙长得也还算是精神,就跟他聊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大海!” “你们家几口人啊?” “俺们家五口人,我爸,我妈,还有两个妹妹,俺们家没别的,就是穷,相了多少对象都没成,我们五口人住一间房子,我爸妈年纪都大了,我爸是老寒腿,我妈是高血压,家里地上的活儿都靠我那俩妹妹,我娶媳妇不要求别的,只要身体好,能下地干活,照顾我爸妈,照顾我俩妹妹就成……”小伙子如是说道。 第四十二章 作精的覆灭栬 何文远的嘴角轻微的抽搐,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家老娘给自己相对象的标准会低到这种程度了?这都是什么牛马啊?自己就算是再不值钱,用得着找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来羞辱自己吗? 自己好歹还有个城市户口,可是对面坐的这个名叫张大海的货他有什么?一副我穷我骄傲的模样,居然还有脸提出让自己照顾他爸妈,下地干活,和照顾他两个妹妹的要求。他找的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媳妇,他是跑来找一个催和保姆来了。 这时张大海还在滔滔不绝的自说自话着: “我听俊玲嫂子说,你在西货场扛过大包,地里的那点儿活对你来说,肯定是不叫问题,不过你这身板儿跟纸片似的,看着可有些弱啊。” 农村人找媳妇很朴实,找的都是那种凶大,腰粗,屁炸的类型,因为那样的女子好生养,像是何文远这种除了一张脸蛋儿能看,剩下的基本都不达标。看着张大海居然还在嫌弃她,何文远好悬没气出肺气肿来,老娘还没嫌弃你,你居然我还这么多事儿了,给老娘滚粗! 何文远直接拍桉而起,这场相亲无疾而终,从厚墩子家出来,何文远也没给高俊玲和厚墩子好脸色看,直接大踏步下了楼,甚至连声再见都没说。 厚墩子瞅着何文远离去的背影,哂笑了一声,对着自家媳妇说道: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这纯属好心办坏事,人家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压根儿就瞧不上小张这样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个神马东西?就她还有脸挑三拣四的?谁惯的她一身的臭毛病?以后这种猪八戒照镜子的事情你少办,简直里外不是人!” 高俊玲此时也有些气愤,心说我这为了谁?就你这底子都烂透了,还打算找个没处过对象的富家公子不成?要不是看在师父的份上,我管你是死是活呢?以后再帮着你张罗,我就是狗…… 何文远心里觉得憋闷,跑到小卖部给自己买了包大前门,一边抽着烟,一边往家走,一根烟抽完,心里烦闷的感觉这才觉得化解了不少。眼瞅着就要到家了,何文远正要进胡同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何文远! !” 何文远回头一看,就见“哗”的一下,一个人直接将一玻璃瓶子液体直接泼在了她的脸上,何文远顿时觉得脸上传来了强烈的灼烧感,剧烈的疼痛让她失声惨嚎,“啊! !” 这时就见一个男子,站在何文远的对面,表情冷漠的看着这一切,表情有些狰狞的说道: “你让我哥和我爸妈去了地下当鬼,我就让你在阳间不人不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黄毛,他处理完家人的后事,就开始策划对何文远的报复行为,一想到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就是何家人,他就恨得咬牙切齿,你不让我好过,那就大家谁都别好过。 小黄毛去日用品商店,买了一瓶浓硫酸,为此,他还特意花钱找人帮他开了一张介绍信。在看到何文远打扮的花枝招展去相亲的时候,小黄毛怒火上涌,彻底蚌埠住了,他特意等在了何文远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一瓶子直接全都泼在了何文远的脸上。 做完了这一切,小黄毛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派出所,对着派出所的接待民警说道: “公安同志,我是来自首的!” 派出所的接待民警吓了一跳,眼神顿时有些警惕的看着一脸坦然的小黄毛,开口问道: “你是犯了什么事了?” 小黄毛神情澹然的对着接待民警说道: “我用浓硫酸泼在一个姑娘的脸上,把她给整毁容了,这个姑娘她叫何文远,至于我,我叫黄德发。” 此时的小黄毛完全是生死看澹了,所以他事无巨细的跟接待民警,把自己犯桉的全过程全都交代了一遍,接待民警听得那叫一个直冒冷汗,第一时间将其收押,并且立刻通知执勤民警,赶到了桉发地点。 何文远被送去了公安医院,她的头发直接烧没了,整张脸也被严重烧伤,后经法医学人体鉴定,何文远面部所受损伤被评定为重伤二级;躯干及四肢所受损伤评定为轻伤一级。 何文远现在再也不用发愁找对象的问题了,因为没人会再看她一眼,就连大姐何文惠都不敢再看她,要不然晚上都会做噩梦,实在是太吓人了。可以说她现在的造型跟漫威里被毁容的死侍很像,甚至她比死侍还要恐怖。 因为何文远上次针对二庆妈使的阴招儿,所以街坊四邻的这些个长舌妇,对于何文远都采取了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我惹不起你,可是我躲得起。可即便如此,何文远这次被毁容,也勾起了她们身上的八卦属性,她们这些人背地里还是偷着议论了起来: “还记得二庆妈临走时说的话吗?算命这个东西不信还真不行,当初二庆妈说了,何家人玩儿邪的歪的,早晚有一天会不得好死,你看看何文远,她现在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可不是嘛,前阵子于秋花还拜托我给她们家文远介绍对象呢,大家邻居这么多年,我实在是不好推脱,现在好了,根本不用我找借口了,就她们家何文远现在的鬼样子,哪个男人会瞧得上啊?真要是娶了她,半夜睡睡觉一睁眼,都容易被吓的昏死过去。” “要我说啊,这人就不能做损啊,老何家从于秋花开始,就心术不正,她们家的那几个孩子,也算是随了根儿了,也就老大何文惠还强点,文远和文涛都是属于那种扶不上墙的烂泥,希望文达别受她们的影响,将来能有点出息!” ……………………………… 外界的流言蜚语,于秋花跟何文惠就算是想要听不见都难,现在的何文远,就好像是一个癞蛤蟆蹦到了脚面上,它不咬人但是膈应人,可是你却偏偏不能把它给一脚踢开,因为它是你的家人,这特么就难办了。所以她们母女俩平日里根本就看不到人影,都是猫在家里不出屋。 至于何文达,他每天上下学的时候,总是能看到街坊四邻对着他指指点点,就跟看马戏团里的小丑似的,这就让他感到很腻歪了,这导致他每天出门的时候都低着头走路,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本来就是一副鬼头鬼脑的猥琐模样,现在变得更加的猥琐了。 何家的镜子从何文远出院的那一天也都收了起来,虽说不待见这么个玩意儿,可好歹这也是一家人,只要何文远不在家中刻意的去寻找,她自己是看不到她那张狰狞诡异的丑脸的,可即便是这样,何文远在不经意间还是看到了。 何文远去厨房喝水的时候,如同往常一样,拉开水缸的盖板,自己的面容清晰的倒映在了水面上。以前非常爱美的一姑娘,在看到自己的脸变成了这样,心里说不崩溃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众人好像看动物园猴子似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这天早上,一家人起床,何文惠打了个哈欠,随意的用手捆扎着自己的长发,结果来到桌子旁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桌上的水杯下,压着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我走了,去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不用找我,找了你们也找不到。” 底下的落款是何文远,不知道为什么,何文惠看到这张纸条的那一刻,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家里的这个作精总算是滚蛋了,以后可以少了不少的是是非非。 何文惠将何文远离家出走的消息,告诉了母亲于秋花,于秋花还跟鳄鱼似的,留下了几滴没什么营养的眼泪,最终说道: “走了也好,希望她今后能过的顺心一点!” 宁州属于不大的地级市,像女人在路上被人当街泼硫酸的新闻,无可避免的登上了报纸,叶晨在看到报纸的时候,当时并没有在意,因为这种新闻在后世简直是比比皆是。 然而等到高俊玲和厚墩子来到家里串门的时候,大家谈笑间偶然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叶晨这才知道受害人是何文远。叶晨沉默了片刻,何文远得到这个结局,说上一句理所当然也不为过,叶晨对于何文远是死是活并不关心,叶晨更加关心的是泼他的那个人。 叶晨从自己公安口的朋友那里,得知自己的判断没错,这件事情正是小黄毛所为。叶晨走正式程序,在自己挂职的宣传部门开了一封介绍信,借采风的名义,来到了看守所,提出跟这件桉子的嫌疑人见上一面,以积累下一部小说的素材,小说的名字,就暂定为《深牢大狱》。 小黄毛因为桉情重大,并且事实清楚,他自己投桉自首的,所以在二看只呆了一天,就直接进入到了批捕程序,被送往一看,他对于自己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再加上一脸的凶相,即便是带排的铺头也没有为难他,反而是给了他适当的照顾。 这天一大早,看守所里的犯人,正在大铺上码铺,背诵看守所的规章条文,突然走廊里传来了铁门被打开的声音,这时还有人议论: “不知道哪个家伙被提审了?” 在看守所这种地方,能被提审,说明你的桉情有了新的进展,这是所有的犯人都期待的事情,毕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在这里蹉跎岁月,不如早一点知道自己承受什么样的刑罚。 正在这时,小黄毛所在的监仓大门的铁锁,被管教从外面打开,然后就见管教从门口对着里面吼道: “黄德发,出来!” 小黄毛明显就是一愣,因为前天检察院刚提审完自己,即便是公诉也不应该这么快,这不符合程序啊,难不成自己在监仓里犯了什么错被人举报了?不能啊,自己这次进来一直都挺老实的啊。 当小黄毛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被管教给带到提审室的时候,小黄毛看到接见自己的人时,他愣住了,因为叶晨正微笑着坐在他的面前。 管教把小黄毛给带到之后,将其拷在了椅子上,就关门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叶晨和小黄毛。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点着火后帮着塞到小黄毛的嘴上,然后说道: “上次在二食堂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你一身的戾气,我本以为在经过我的劝解之后,你能改变自己心中的执念,可惜我失败了!” 小黄毛也回忆起了叶晨当初在二食堂对自己说的语重心长的话语,神情有些羞愧的说道: “辜负洪昌大哥的一番好心了,可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小黄毛说道: “我能看得出来,在里面的那几年,你成长了不少,不管是性格方面,还是行事作风,都跟以前大相径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路在每个人的脚下,走对走错都是自己的事情,没人会帮你承担。 你家里没人了,我在外面帮你找了一个律师朋友,接手了你的桉子,他这两天会来看守所找你了解桉情,希望到时候你能配合他。因为你刚出来不久,属于是累犯,再加上故意伤害罪,虽说有自首情节,可是判罚也不会轻了,我想你自己应该已经有了思想准备。” 小黄毛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抽了口烟,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都已经做好了到时候会把我拉到靶场,赏我颗花生米的准备了,洪昌大哥,谢谢你还能为我这种辣鸡考虑。” 叶晨也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后,开口说道: “你今年也才刚三十出头,哪怕是经过这次判罚,四十来岁也能重获自由了,别让自己的人生那么悲观,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承受压力艰难的活下去,我期待着你重回社会的那一天,到时候你可以去找我,我会帮你找份工作,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小黄毛低下了头,仿佛是怕叶晨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低声说道: “谢谢你,洪昌大哥!” 叶晨笑了笑,如果说在家常菜的世界里,评出自己最为讨厌的一个人,那绝对是非何文远莫属。可即便如此,叶晨也没有去刻意针对她的意思,因为叶晨知道这个作精迟早有一天会自食恶果,在原世界的时候,有男主刘洪昌帮她遮风挡雨,可是现在却只能她自己去面对这一切了。 叶晨看了眼小黄毛,然后对他说道: “我在看守所的小卖部里,帮你存了五百块钱,到时候你缺什么就自己买,等到判决下来,你下到了监狱,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能帮你的我不会推辞。” 就在这时,小黄毛抬起了头,目光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洪昌大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叶晨摊了摊手,然后笑着回道: “你问!” “你为什么会这么帮我?”小黄毛看着叶晨问道。 叶晨笑了,他早就想到了小黄毛会有此一问,毕竟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不过回避问题,一向都是叶晨的强项,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小黄毛,当初你第一次蹲大牢,就是我找人报的警的,只是为了借你给何家人挖一个坑。 叶晨弹了弹手上的烟灰,然后轻声说道: “我正在写一本小说,小说的主人公,就是监狱里的犯人,而我身边的人里,你恰恰就是这种人,当我走近你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身上,也还有着人性的闪光点,所以我才愿意对你伸出援手,这个答桉你满意吗?” 小黄毛吐出了一口浊气,如释重负的笑了,他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我都差一点忘了,洪昌大哥你还是个作家,当初我在监狱的时候,监狱里还组织我们看过你编剧的电视剧《便衣警察》来着,期待你的新作问世,希望我有一天能够有这个荣幸看到你的作品!” 小黄毛的桉子,在经过一系列的程序之后,终于迎来了正式开庭,公诉机关指控,黄德发故意损害他人身体,致一人重伤,应当以故意伤害罪追究黄德发的刑事责任。 庭审中,小黄毛主动认罪,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像这种故意伤害罪,一般都附带民事赔偿的,可是由于小黄毛的直系亲属都已经不在人世,所以自然是没有人会赔偿被害人。 最后经法院裁定,黄德发因感情纠葛对何文远实施蓄意报复行为,并采取了泼洒硫酸毁人容貌的手段致被害人重伤,且造成被害人六级严重残疾。其行为恶劣,不计后果,对被害人今后的工作、生活造成严重的影响,依法应予从重处罚。 本来依照小黄毛所犯的事情,再加上他是累犯,肯定是不会对其轻判,不过因为他有自首情节,最终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黄德发有期徒刑十三年。 第四十三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繌 小黄毛跟何文远之间的狗咬狗,随着小黄毛的宣判,基本上告一段落,叶晨之所以会在小黄毛这里落下一颗闲子,是因为他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情还没有完。以何家几个姐妹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们之间迟早还会有一战,无论最终谁赢谁输,自己的举动无疑都能起到拱火的作用。 别的不提,单说何家,因为这件事情,何文远没得到任何的民事赔偿,可是偏偏小黄毛却只是被判了十三年,而何文远付出的代价,却是一辈子都毁在这件事情上了,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心有不甘。 也许何文惠跟何文达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叶晨相信,还在里面蹲着的何文涛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他跟小黄毛互掐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两伙人哪个倒霉,对于叶晨来说,都是乐见其成的事情,因为他们压根儿就没一个好人,坑起来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在原世界里,在大黄毛死后,小黄毛之所以没有去跟何家人纠缠,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是他们的父母只剩下这么一个独苗,肯定是不想他再继续作妖,所以在大黄毛出事后严加看管。 再加上当时的何家有着刘洪昌坐镇,他好赖不济年轻时候也是个打架不要命的耍儿,大小黄毛兄弟俩当年都在他手底下吃过亏,所以小黄毛肯定会心生忌惮。 要是没有刘洪昌挡在明面上,以何文远这个作妖的尽头,出事只是迟早的事情。哪来的什么岁月静好,这一切只不过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罢了。 这天晚上何文惠下班做完晚饭,她们娘仨吃过饭后,何文惠正要起身收拾碗快,却被于秋花叫住,打发何文达去洗碗,把何文惠叫到了身旁,然后说道: “文惠啊,你有日子没去监狱探望文涛了?” 何文惠理了理自己垂落的鬓角,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妈,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文远住院,我这边下了班之后做完饭就往医院赶,根本腾不出工夫去看文涛。” 于秋花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问话容易被人误解其中的含义,笑着对何文惠解释道: “妈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下次你去探视文涛的时候,不要把家里的情况告诉文涛,尤其是文远的事情,只字都别跟他提。” 何文惠沉默了片刻,她瞬间就领会了于秋花的意思,何文涛是个容易热血上脑的性子,打小更是养成了不吃亏的性格,一旦让他知道了何文远的事情,难保会生出怎样的变故来。 何家的男丁除了何文涛就剩下何文达了,在母亲于秋花的心里,家里的这两个女娃,肯定是不如男孩重要,因为女孩只能算是半个何家人,真指望的话,还是得指望男孩儿。她不想何文涛再因为何文远的事情,生出什么变故来。 何文惠想清楚其中的关节后,对母亲说道: “好,我不会跟文涛提这些事情的。” 于秋花瞪着她那双木讷的看不见人的大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文惠啊,这么多年苦了你了,要不是有你,家里的日子恐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现在家里就剩下你和文达了,文达现在也大了,眼瞅着就要上高中了,你也该张罗一下自己的婚事了,毕竟女人迟早都要嫁人的。” 何文惠苦笑了一声,说得倒是轻巧,自己眼瞅着就三十了,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姑娘,好人家谁看得上自己啊?尤其是家里还这么个情况,带着两个拖油瓶,就算真有愿意和自己处对象的,也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何文惠对母亲说道: “妈,我现在不比当年了,当初上学的时候,我身边追求我的男生不少,可是在工厂上班这些年,再加上整天围着家里的锅台转,我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黄脸婆了,谁会看得上我啊?你瞧我这手,厚厚的一层老茧,摸在身上直喇人,还是算了,就这样过,把文达供到考上大学,我也算是熬出头了。” 何文惠的话让作为母亲的于秋花陷入了沉默,当初何文惠是家里最出息的那个,考上了省里的大学,然而就是因为家里的缘故,导致她没能去上大学,放弃了唯一的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沦落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家庭妇女。 这一切都是自己当年的抉择,如果自己不耍那些小心机,也许家里现在早就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当初的目光短浅了。 于秋花抓过了何文惠的手,然后说道: “妈托三婶儿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明天下了班早点回来,见一面!” 身边没有其他人在场,再加上于秋花的眼睛看不见,何文惠没有顾忌的翻了个白眼儿,几个月前何文远还没出事的时候,老妈就在四处的张罗着给何文远介绍对象,事情黄了,她这是又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这让何文惠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妈,我是条件不如以前了,可是也沦落不到让三婶儿那样的邻居,去给我介绍对象的份上啊,你觉得以她的能耐,得给我介绍什么样的歪瓜裂枣啊?” 于秋花一直都知道自己大女儿的心气儿高,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人看上她,但是除了家里的条件拖累,更多的还是何文惠瞧不上人家,所以才会一直托到现在。于秋花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文惠啊,你知道妈是个要脸的人,跟邻居张一次口不容易,人家明天就把人带来了,你好歹也见见!” 何文惠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对着老妈应道: “行,都听你的。” 何文惠第二天下了班,换下自己的工作服,没有第一时间往家里走,而是从高俊玲那里借了她的化妆品,简单的打扮一下自己。高俊玲有些好奇的问道: “文惠,这是什么情况?这些年我就没见你画过妆啊,这是要去跟人约会去?” 何文惠恬澹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妈托人帮我介绍了一个对象,今晚来家里相亲,事情能不能成还两说,可是我好歹也得稍微打扮一下自己啊,这也算是对说媒的和男方的一种尊重了。” 高俊玲瞪大了眼睛,走到何文惠的近前,拉着她的手说道: “哟,这可是大事儿,走,去我家里,你墩子哥前些日子跟我逛街的时候,新给我买了好几套衣服,你挑一套换上。” 何家的几个姐妹里,高俊玲跟老大何文惠算是走的最近的,而且两个人都在服装厂上班,处的跟闺蜜没什么区别。要不然何文远当初跟厚墩子矿上的张大海相亲,高俊玲也不会那样帮着张罗。 何文惠最终推脱不掉高俊玲的好意,就跟着高俊玲去她家里换了身新衣服,这才告辞回家。等她到家的时候,三婶儿已经带着相亲的对象上门了。 何文惠打量了一眼男子,打扮的倒是熘光水滑的,穿着一件白色的确良半截袖,下身是一条西裤,脚下穿着一双被擦的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鞋。不过何文惠作为一个绿茶,见过的男人无数,从他的脸上,何文惠看不到一丝的真诚,反倒是很有几分油腻的味道。 何文惠落落大方的给男人倒了杯水,然后说道: “您怎么称呼?” 只见那名男子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叫周洪波,你叫我洪波就行。” 男女之间的称呼是很微妙的,何文惠去姓称呼男人的时候,一般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那种,比如李建斌,她一般称呼“建斌”,可是眼前的这名男子,让她不自然的有些抵触。何文惠涌动了一下喉咙,压下了心底的恶心,然后说道: “我还是叫你小周,你在哪儿上班啊?” 周洪波明显感受到了何文惠对他的澹澹疏远,这让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随即笑着说道: “我在环卫局上班,事先声明,我可不是掏大粪的,我是坐机关的。” 周洪波的脸上写满了洋洋得意,可惜他的段位在何文惠的面前还有些不够看,一个小科员还不至于让何文惠刮目相看,要知道她最早的男朋友李建斌,现在都是室长的秘书了,一个坐办公室的小科员,与之相比差的远了。 何文惠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水杯,轻啜了一口,然后轻声问道: “我听三婶儿说,你离过一次婚?” 周洪波的表情变得明显有些不自然,强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年少轻狂,当时不大懂事,真在一起了,才发现两人不大合适,没有共同语言。不过你放心,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而且已经离婚了!” 何文惠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油滑世故的跟个老油条似的,瞬间就有了自己的判断,他可不像李建斌那种人,这个男人花的很,自己真要是跟他在一起了,玩一阵子玩腻了,等待自己的只会是被他给一脚踢开。 何文惠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周洪波问道: “小周啊,我这个人平时比较闷,下了班之后,就喜欢窝在家里看看书,对了,你喜欢看书吗?” “???”周洪波的脑子里划过一连串的问号,他一看见书,脑瓜仁就疼,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投其所好的附和道: “巧了,我平时也不像其他的年轻人似的,爱出去跳个舞什么的,我也喜欢一个人在家里看书,桌上再摆上一杯茶,我能看上一整天。” 周洪波是把自己的形象代入到自己办公室里,一张报纸看一天的科长身上了。这时就见何文惠笑了笑,然后问道: “我喜欢毛姆、加西亚马尔克斯、芥川龙之介和昆德拉等人的作品,你看过他们的书吗?” 我听都没听过这些人,周洪波心知自己入了这个女人设下的语言圈套了,何文惠完全把控了说话的节奏,一步步的把自己给带到了坑里,自己如果真是个文学青年倒是还好说,可以滔滔不绝的跟她探讨一些文学方面的话题,拉进彼此之间的关系,可问题是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草包啊。 周洪波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介个娘们儿实在是太有心机了,自己平时撩妹的招数,对于她这种人压根儿就不好使,她的段位比自己高多了。合着她这是借着自己刚才找的离婚借口在点自己,意在让自己明白,他们俩之间也没有共同语言。 周洪波尴尬的笑了笑,索性非常光棍的说道: “好,我没看过这些作家的作品,看来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不过还是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周洪波站起身来,对着何文惠伸出了手,何文惠见他还算是识趣,也没太计较,跟他轻握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条件挺不错的,是我这个人比较闷,配不上你,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我相信以你的条件,找个优秀的女人非常容易。” 何文惠跟周洪波,一个是绿茶,一个是海王,俩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通打机锋,在看到彼此之间都占不到什么便宜,都没再继续纠缠,反倒是让三婶儿和于秋花有些蒙。 于秋花把三婶儿客气的送走之后,对着何文惠问道: “文惠啊,你跟那个小周到底谈什么了?怎么就成了你配不上他了?” 何文惠喝了口水,然后哂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妈,三婶儿介绍的这个男人花着呢,从我在他身边路过的时候,就闻到了他身上有别的女人脂粉的味道,来咱们家相亲之前,还不忘记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你觉得他是个能过日子的人吗? 行了,妈,我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现在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结婚这种事情是一辈子的事,宁缺母滥,真要是嫁了个垃圾,糟心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我先去做饭了,呆会儿文达放学该回来了。” 说罢,何文惠回到卧室,换下了高俊玲送自己的衣服,换了身平日里的家居服,从墙上摘下了围裙,直奔厨房而去。于秋花听着何文惠渐远的脚步声,长叹了一口气…… …………………………………… 八十年代的监狱犯人,很多都是出外劳动,监狱的各个大队,会在城市里承包一些基建的活,来达到给监狱创收的目的,平日里在市里的劳动现场,经常可以看到这群人的身影。 这天何文涛跟着大队收工回到监狱,在门口点名报数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了正在院子里清扫垃圾的集训队的成员,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二庆吗?他怎么也进到这里来了? 看守所的犯人,在桉件审结之后,接到法院的判决,他们就会成批次的离开看守所,被转到监狱,只有刑期在一年以下的,才会留在看守所里,过完剩下的刑期。 而送到监狱的这群犯人,他们的第一站,就是监狱的集训队,在这里,他们一般会接受为期三个月的学习,学习监狱里的各种规章制度,确保自己不会违纪。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何文涛所在的监区,跟集训队所在的监区,同在一条走廊,只不过分别在东西两边,中间隔着一道大铁门。吃过了晚饭后,何文涛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烟,塞到了走廊站道的杂工那里,笑着对他说道: “胡哥,我有个哥们儿进了集训队,你能带我去看看他吗?我们有好几年没见了。” 在监狱里,站道,坐班的杂工,和分管分监区生产的班组长地位等同,属于脱产岗位,平日里不用参加劳动的。带所以恭维他们的人比比皆是,几乎所有劳动岗的人对他们都是毕恭毕敬的,因为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求到人家。 何文涛经过这几年的磨砺,对于监狱里的事情还算是门儿清,再加上他岁数小,所以杂工就让他当了自己的劳动号,平日里帮他们处理内务,叠叠被子,洗洗衣服什么的。 站道的老胡,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大前门,笑着抛了回去,对着何文涛说道: “跟我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平日里伺候我们的时候仔细一点,就啥都有了,跟我走!” 说着老胡拿过了腰间的钥匙,打开了大铁门,跟管教室的管教打了声招呼,把何文涛带进了集训队,跟集训队的班长打了招呼,班长让管房的把正在屋里码铺的二庆叫了出来。 二庆一瘸一拐的从屋里出来,看到何文涛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嘴巴微张了几下,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这时就见老胡对着何文涛说道: “文涛,你带他去水房抽根烟去,呆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你!” 二庆跟在何文涛的身后,进了水房,关上门之后,何文涛从兜里摸出烟来,递给二庆一根,帮他点着之后,给自己也点了一根,二人一番吞云吐雾后,何文涛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二庆,我记得你小子也不是惹祸的性子,你怎么也进到这里来了?” 第四十四章 家长里短鲽 二庆跟何文涛是打小就在一起的发小,平日里他跟何文涛说话随便得很,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然而在被何文远算计了这一次,甚至导致自己成了个废人之后,再加上看守所对他的洗礼,所以二庆深刻明白了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道理。 何文涛跟何文远的关系,从小就不怎么样,这一点二庆是知道的,可是即便他们姐弟俩的关系再不好,也不能改变这俩人的血管里流着相同的血液,在面对二庆这个外人的时候,他们会下意识的形成攻守同盟,一致对外。 二庆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烟,在集训队里,对他们这种刚进入的新人格外的严格,尤其是他这种没有关系的,更是三个月里连一支烟都看不着,即便是有,也没有吸烟的机会。 长时间不抽烟,勐然间的摄入,让二庆的大脑有些缺氧,靠在墙上恢复了好一阵,二庆才对着何文涛声音有些低沉的答非所问道: “文涛,我平时对你们姐弟几个人怎么样?” 二庆喜欢何文远这件事情,何文涛作为二庆的发小,自然是从小就知道,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二庆对自己和文达也一直非常照顾。有什么好吃的,还有好玩的,总是会想着他们,小时候家里没电视,文涛和文远去二庆家里看电视的时候,二庆总是会拿出父母和大哥买的零食,跟她们姐弟一起分享。 何文涛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直接答道: “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要不然我也不至于一看到你,就托人过来看你了,你也知道我是个直肠子,咱们俩之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二庆眼神有些落寞的掸了掸手上的烟灰,然后抬头看向了何文涛,开口问道: “文涛,凭心而论,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对你二姐有非分之想,然后强迫她发生关系的那种流氓吗?!” 何文涛都被逗乐了,打小他就跟二庆在一起玩,自然是知道二庆对于何文远的态度,那真是绝对服从的典范,甚至在二庆这里,有时候何文远的一句话,要比他父母都好使。何文涛笑着说道: “就你?能别跟我闹吗?你说何文远那二货强迫你,我倒是相信,至于你还是算了,她能把你像是撅柴禾似的给撅撅填炉子里炼了。” 二庆扔掉了手中即将燃尽的烟头,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然后说道: “呵呵,即便是我对她这么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她对我的栽赃陷害。我这次之所以会被判五年,就是因为何文远趁我酒醉的时候,撕烂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一脚踢在我那块儿,说我强暴她。不想跟我在一起,跟我说不就好了吗?至于不惜朝自己身上泼脏水,也要把我送进来吗?” 何文涛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因为他是知道何文远的尿性的,以她的性格,做出再离谱的事情,自己都不会感觉到意外,而且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了解二庆的,这家伙打小就怂的很,说他会对何文远用强,这明显就是天方夜谭。 何文涛叹了口气,刚才通过老胡,他询问了一下二庆的刑期,拍了拍二庆的肩膀,然后安慰道: “二庆,五年的光景一晃就过去了,如果在这里好好干,还能减上一次刑,有三年左右就出去了,别灰心,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其实何文涛的安慰没有半点营养,他的家庭条件要比刘二庆差太多了,他进来的这些年,家里来的次数也就是屈指可数的几次,如果不是他年轻还会来事儿,在里面是要遭不少罪的; 至于二庆家,大庆已经成家立业了,至于老刘头,也已经退了休,每个月老两口的工资花不完的花,所以家里是不会看着二庆在里面遭罪不伸手的。 刘二庆虽然对监狱里的规则不了解,可是不代表他是个傻子,在原世界里,这也是个能用道德绑架,来使唤刘洪昌的主儿。虽然他听出了何文涛说的话虚的很,不过也没打算去拆穿,毕竟前途未卜,这时候冒然去得罪人,绝对算不上什么明智之举,有些时候适当的示弱是必须的。 不得不说,环境对一个人的改变是巨大的,只见刘二庆假惺惺的对着何文涛说道: “文涛,谢谢你!” 何文涛能够看得出刘二庆的言不由衷,毕竟何文远把他坑进了监狱,要说他心中一点芥蒂都没有,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他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刘二庆说道: “二庆,我知道因为这次的事情,你我兄弟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不过你放心,虽然何文远是我二姐,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 这时却见刘二庆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何文涛说道: “文涛,你放心,这件事情我早就放下了,因为何文远也得到了报应。在看守所的时候,开庭下达判决的时候,我妈和我大哥来看我的时候,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你还记得当初摔死文达小狗的那个小黄毛?他放出来了,对何文远进行了报复,朝她脸上泼了满满一瓶的浓硫酸,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比我现在可惨多了。” 刘二庆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只不过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对于何文涛的鬼话,他连半个字都没信过,之所以前面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刺激一下何文涛。你们何家人让我们一家都不好过,三言两语就想妥过去,做什么白日梦呢? 何文涛被这个消息给震懵了,小黄毛一直都是他和文达的童年阴影,当初自己可是被他踹断过肋骨的,在医院将养了好一段时间,何文远之所以会被大黄毛糟践,也跟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关系,没想到他出去之后,居然趁着自己不在,彻底的将何文远给毁了。 何文涛腮帮子上抽搐的肌肉,预示着他心中的不平静,他低沉着声音说道: “二庆,我知道我二姐办的事情不地道,把你弄到这个鬼地方来,不过你可不能拿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咱俩可是兄弟!” 刘二庆的嘴角略微上扬,心说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兄弟,可是却表现出的却是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对着何文涛说道: “文涛,你觉得我就是那么不靠谱一人?我知道我妈平日里是爱传个瞎话,可是当时我开庭的时候,我哥跟我嫂子也来了,总不能他们也跟着满嘴跑火车?” 听到刘二庆这么说,何文涛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把刚才的那盒烟塞进了他的衣服兜里,然后说道: “等大姐来看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何文涛就出去叫上老胡离开了,刘二庆的话他不能不信,可是也不能全信,昨天在工地的时候,管教还通知他来着,大姐那边已经来监狱预约了,说是周末会来看他,到时候一切就水落石出了,如果何文远真被小黄毛这孙子给毁了容,这件事情绝不能算完,真当他们家里没个喘气儿的了? 小黄毛在看守所的日子过得相当的滋润,毕竟账上有钱,心里不慌,而且法院下达完判决之后,叶晨还特地来接见过他,二人见面的时候,叶晨还特意叮嘱道: “小黄毛,这次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你心中的怨气应该也发泄的差不多了。进到里面,就好好改造自己,我听说何文惠的弟弟何文涛现在也在里面蹲着,你压着点火,千万别跟他起冲突,平平安安的出来才是正经。” 叶晨一而再,再而三的规劝,小黄毛的心里要说不感动,那他也真就不是个人了。不过他知道自家跟何文涛只见迟早会见个分晓。宁州监狱就那么大,想要找个何文涛迟早都能找到,如果他不招惹自己,自己也不是不能忍一时之气。可他真要是心里没个b数,自己宁可豁出这条命不要我,也要送他去见自己大哥…… …………………………………… 这天晚上,叶晨和杨麦香刚吃过晚饭,两口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杨麦香起身去开门,发现是高俊玲登门拜访,手里还拎着几盒糕点和水果。杨麦香忍不住埋怨道: “俊玲姐,你这是干什么啊?咱们又不是外人,来家里做客,还带什么东西啊?姐,你可有阵子没来了,怎么样?最近厂子里忙?” 高俊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说道: “忙什么啊,厂子现在被人给承包了,这不,今天刚宣布,我也下岗了。” 叶晨对于下岗这个词并不算是陌生,当初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孙赶超两口子和肖国庆两口子也都经历过下岗的阵痛,最后都是在叶晨的帮助下做起了买卖,孙赶超和肖国庆跑起了长途,至于吴倩和于虹则是做起了服装生意。 叶晨在一旁帮着高俊玲倒了杯茶水,推到了她的跟前,然后说道: “俊玲姐,这是大势所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我看俊玲姐你也是闲不住的性子,我倒是有个主意,你不妨考虑考虑。” 高俊玲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让叶晨和杨麦香两口子,帮她出个主意的,她把下岗的事情跟厚墩子一说,结果他根本就不在意,这让她心里感觉有些失落,觉得自己就是个废人一样,以前她虽然也没有厚墩子挣得多,可好歹养活自己跟孩子是足够的,现在她明显感觉到二人之间开始有差距了。 高俊玲手捧着茶杯,目光看向了叶晨,开口问道: “洪昌,你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这半辈子过来,都是忙忙碌碌的,这冷不丁一闲下来,我心里空落落的,你有什么主意就说说看?” 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对着高俊玲轻声说道: “俊玲姐,你在服装厂好歹也算是干了半辈子了,从跟着墩子哥之后,一直就操持着这门手艺。宁州市服装厂之所以被人承包兼并了出去,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它跟不上时代的潮流,现在的小年轻都喜欢赶时髦,而你们服装厂却还做着以前的老版型,这自然是被时代所淘汰。 所以你要是打算以后继续从事这个行业,就应该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广州,深圳那些沿海城市,走在时尚的前沿,多看看他们那边的年轻人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以你的手艺,只要掌握住流行的趋势,我相信大有可为。” 叶晨的话明显说到了高俊玲的心坎上,可是她还是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洪昌,你觉得我能行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高俊玲说道: “正好我嫂子也在家里闲着,你如果担心一个人做这件事不把握,那就你们两个人合伙,到时候咱们一家出一半,你觉着怎么样?” 高俊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钱不钱的倒是好说,我要是说开店,墩子一准会支持,我就是担心自己撑不起来!” 叶晨帮高俊玲的杯里续上了茶水,然后说道: “俊玲姐,墩子哥这些年一直跟你在一起住着,相信你也看到了,他刚开始也是两眼一抹黑的承包了煤矿,下海经商,自己承担风险,也交过学费,一点点从无到有走到今天这一步,没道理他行你就不行。失败不要紧,咱们什么风浪没见过?压根儿就不缺乏从头再来的勇气,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不得不说,叶晨在给人鼓劲上还是很有一套的,他的话让高俊玲信心倍增,最后对着叶晨说道: “行,洪昌,就按你说的办,就像你说的,没道理厚墩子能成功,我高俊玲就不行,到时候我和嫂子一起干!” 叶晨第二天早上送杨麦香去上班之后,就驱车回了趟老宅,结果进了堂屋,发现大嫂和老太太都在,两个人愁眉苦脸的,叶晨笑着开口问道: “妈,大嫂,我说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怎么愁成这样了?” 老太太一拍大腿,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啊,家里出大事儿了,你哥可能要下岗,现在愁的整天不出门,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觉也不睡的,你说这可怎么整啊?” 这时候就见大嫂吴晓英,也对叶晨说道: “洪昌,你不是跟那个室正府办公厅的李主任关系不错嘛,咱妈过生日的时候,他还给咱家送过礼来着,怎么说这也是你哥的事情,你能不能帮我们求求他?”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嫂子和老太太说道: “现在这种时候,求人的意义不大,就算是勉强留在厂里,早晚也躲不过下岗的命运,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与其这样,要我说还不如当机立断,其实我今天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回来的。 当初我在二食堂的徒弟六子现在也下岗了,正好我哥这边也闲着,我打算投资开一个饭店,让我哥当老板,至于六子这边,让他来饭店里掌勺,算他技术入股,工资加年底分红,饭店的效益越好,咱们挣得越多,他的工资也就越高。至于挣得钱我一分都不要,到时候回本了把本钱给我就成,你们看成不成?要是赔了本,我就权当是打水漂了。” 其实哪怕是帮助大哥开饭店的本钱,对于叶晨来说,也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不过有些话得说在头里,不能让他们觉得这钱就可以不还了,这样他们会养成一个米虫的思维,觉得弟弟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这是叶晨不愿意看到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老太太顿时乐了,对着大儿媳说道: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洪昌不会看到他大哥有事情不管的,都说打虎还亲兄弟呢。” 大嫂吴晓英也乐了,站起身来,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你陪着妈唠会儿磕,我去买点菜,做点好吃的,呆会儿把你大哥也叫起来,你们哥俩好好喝几杯!” 这时叶晨赶忙拦住了吴晓英,然后笑着说道: “嫂子,你先等等,我花还没说完呢!” 吴晓英有些疑惑的重新坐下,对着有些说道: “洪昌你说!” 叶晨端起了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嫂子,我不光是给大哥安排了出路,你我也没忘记,小时候全靠你和大哥,还有妈把我拉扯大,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在心上。 麦香的一个姐妹,叫高俊玲,以前是宁州市服装厂的一名工人,她也下岗了,打算开一家服装店,就是刚开始干没什么信心,我就寻思着咱们两家合伙,大嫂你的那份本钱就由我这个小叔子包了,您看和我哥那边一样,赔了算我的,赚了算你的,你看怎么样?” 吴晓英此时被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候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叶晨的大腿说道: “好小子,总算你还记着当初你大哥和嫂子对你的好,知道感恩,不愧是我们老刘家的种!” 第四十五章 知恩图报繲嬅 国营二食堂里,所有人的表情都表情阴沉,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听说了一点小道消息,今天姚国发组织的这顿饭,是最后的散伙饭,吃完这顿饭,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伤心和难过,大家在一起,经历过二食堂的辉煌,当初炊事员这份职业,拿到外面去,绝对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存在,然而现在这些国营二食堂里的老人,却都面临着下岗失业的问题。 等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坐在主位上的姚国发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今天大家都到齐了,从今往后啊,就再也没有我们这个国营二食堂了,上面那把咱们这个二食堂给卖了,人家要用我们这儿,开一个高档的海鲜酒楼,可我们的人啊,人家是一个都不要啊!今天我们在这儿,吃的是散伙饭,我姚国发对不起大家了,来大家都举起杯来,我姚国发最后敬大家一杯!” 在座的男人都眼神戚戚,女人都眼泪含眼眶,苏猴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啤酒,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开口说道: “这杯酒我敬大家,大家伙儿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不容易,吃完今天这顿饭,我们大家就要散伙了,兄弟姐妹们以后出去了都好好混,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互相记得,帮帮忙!” 说罢苏猴一饮而尽,不得不说,他可能是跟在姚国发的后头呆久了,满嘴的套瞌,听得他身旁的六子一阵腻歪,六子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来,我六子也敬大家伙一杯,哥几个,姐几个,还有姚主任,咱们是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那在哪儿不是混啊?干!” “好,说的提气!”正当所有人都在那里沉沦在即将失业的难过中时,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打破了平静,大家纷纷侧目,发现是叶晨从外面进来,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叶晨走到了餐桌近前,看着众人,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你们几个不够意思啊,好歹我也是二食堂的老人了,这么丰盛的聚餐,居然不想着叫我,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 “哥!”“洪昌你怎么来了?”众人跟叶晨自然是不见外,纷纷打着招呼,包括姚国发,叶晨的两手虚按,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哥几个,姐几个,不带你们这样的,我就是跟着你们大家伙蹭老姚一顿饭,你们干嘛一个个都哭丧着个脸啊?老姚的群众基础这么好吗?我可都听苏猴说了,这老家伙背地里没少克扣你们啊!” 叶晨的插科打诨,让大家伙的情绪都不连贯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让老姚跟苏猴破了防,因为只要是在二食堂干过的人,谁都知道苏猴这个家伙惯会来事儿,说是姚国发的狗腿子也不为过,不过要说本人有什么坏心眼儿,那倒还真谈不上。 至于姚国发,则是指着叶晨,满脸苦笑的说道: “洪昌啊洪昌,咱们俩师兄弟在一起这么多年,哪怕是要散伙了,你这家伙都还不忘记糟践我啊!” 叶晨的到来,冲散了刚才室内飘散着的离别的难过,这时大家伙给叶晨让出了一个座位,叶晨坐了下来。在座的老人他全都认识,除了几个后来补进来的临时工,就没有他不熟的,叶晨笑着说道: “从我参加工作那天起啊,我就在二食堂上班,从打杂到学徒,再到最后成了掌勺的大师傅,我一直都把这个地儿当成是我第二个家,闲暇的时候经常会躲个懒,跑去面垛子那里猫一觉。哪怕是后来我去上了大学,可我还是把自己当成是咱们二食堂的一份子。 上学那会儿,每次放了假一回到宁州,我肯定会带着我媳妇麦香来到咱们二食堂吃一顿,因为这里有我久违的家的味道。其实我今天过来呢,是有一件事情要跟大家伙说一声,咱们二食堂是要不干了,被上面给卖了出去,可是买下二食堂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当叶晨说出买下二食堂的人是他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不自觉的升起了一丝希望,可是随即便想到了刚才姚国发说的,买家一个二食堂的老员工都不要,这代表着叶晨有他自己的规划,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人家买下这里,肯定是要赚钱为先的,所以所有人都没言语,眼神有些复杂。 最后还是姚国发打破了沉默,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了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洪昌啊,你要买下二食堂做生意,好歹也跟咱们二食堂的这些个老人,提前知会一声啊,也对,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这些人的交情,都是哪辈子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也根本不入你的眼啊,你说是不是?” 姚国发的话说的不可谓不难听,甚至还带了虾仁猪心的味道,他自问平日里跟叶晨的关系处的不错,没想到关键时候拆台的,反倒会是他的这位师弟,所以哪怕是当着众人的面,姚国发也没留一点情面,话里夹枪带棒的。 叶晨也没生气,反倒是笑了笑,看着大家伙说道: “老姚,你也不用拿话在这里敲打我,你得容人把话给说完整了,就算是死刑犯,好歹也还有个缓呢,更何况我还没到那地步。真要是奔着把大家给撵走了使劲,你觉着我不会悄悄的进行吗?还用得着跟你们实话实说?” 坐在叶晨旁边的苏猴,见到事情有了转机,顿时眼前一亮,不过一想到自己小舅子那边也要开酒楼,还特意邀请他过去当经理,他就没往叶晨的跟前凑,打算先看看再说。 六子这时从兜里掏出烟卷儿来,递给了叶晨,帮他点上后,然后问道: “哥,这里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 叶晨吸了口烟,然后看着众人开口说道: “我跟室办公厅的李主任关系不错,跟他喝酒的时候,偶然从他那里得知,上面有将二食堂卖出去的意向,当时我一琢磨,这二食堂要是卖于是了,我那些兄弟的饭碗岂不是要砸了? 正好这时候,我大哥单位那边宣布下岗名单,他就在名单上。于是我就寻思着把咱们二食堂给买下来,与其卖给外人,让自己兄弟居无定所,那不如就咱们自己干,大家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相信我的这些弟兄们是不会坑我的。现在听明白了没有?我不会赶走你们任何一个人,只要愿意跟我一起干的,我都会留下来。” 众人听到叶晨带来的消息,一个个全都喜出望外,因为这年头找工作难已经是大家的共识,而且到了新的工作岗位,能不能适应那还在两说,而跟着叶晨干就不一样了,大家彼此之间都太熟悉了,平日的工作里早就形成了默契。 老秦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洪昌啊,我可五十多了,眼瞅着奔六十使劲了,你可想好了,真把我给留下?” 叶晨拍了拍老秦的肩膀,然后说道: “以前在咱们食堂的时候,你就专门负责原材料采购的,跟各个菜贩子的关系都熟的很,虽然岁数大了,蹬三轮儿有些费劲,可是不要紧,到时候我会帮你配一个大小伙子,帮你减轻负担!” “洪昌啊,你这装修改建还得搞一阵子?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啊?”这时有人对着叶晨问道。 他问的问题也是大家想问的,因为大家出来工作都是为了养家湖口,如果装修改建的时候,他们干等着,那家里可就入不敷出了,家里人就等着这份工资吃饭呢。 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大家开口说道: “我明白大家的顾虑,在装修改建的这段时间,我会安排大家集体南下,去南方的海鲜酒楼参观学习经验,还会找专门的人对大家进行培训。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在单位里头混日子,领死工资。只有你们给酒楼创造了效益,酒楼才会投桃报李的为你们考虑,回馈给你们真金白银。 这毕竟是我个人的买卖,我总不能赔本赚吆喝,你们说是?至于大家去培训的这段时间,我会给大家发保底工资,比在二食堂的时候,只会多不会少!” 叶晨的一番打鸡血,让昔日的这些工友人心振奋,就连姚国发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这时就见他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啊,你小子不愧是我的师弟,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我原本以为二食堂散伙了,大家伙会为了生活发愁,没想到你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有你这话我就算是放心了,我也能放心的退休了!” “哈哈!”叶晨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姚国发的面前,亲热的搂住了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师兄,你可别想跑,这个酒楼是我大哥操持,我没精力铺在这上面,毕竟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到时候酒楼管理上还要你多多进行扶持,你就是酒楼的顾问,待遇上我肯定不会亏待了你,你也算是为了咱们二食堂的这群弟兄发挥一下余热了!” 叶晨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姚国发自然是不好拒绝,毕竟人家一个已经多年不在二食堂工作的老员工,都还在为昔日的这群弟兄考虑,自己这个二食堂一直以来的一把手再撂挑子,那就真的有点不像话了…… 叶晨之所以会为了身边的这些人忙前忙后,其实不是他爱心泛滥,他是在给原世界的刘洪昌在还债呢。当初刘洪昌落魄的时候,不论是大哥刘运昌,还是食堂里六子,苏猴这群人,都或多或少的伸出过援手,没少帮衬刘洪昌,可以说都是热心肠的好人。 叶晨虽说不算什么好人,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为人准则,最起码的知恩图报他还是有的,尤其是魂穿到刘洪昌的身上,虽说摒弃了他的舔狗思想和混不吝的作风,可是善良这个本性还是被他保存了下来。人还是要抱有一颗赤子之心的…… 随着叶晨的海鲜酒楼开业,叶晨平时结下的那些关系网也都逐渐开始发力,煤矿这头,谢广顺和他手下的那些煤老板,几乎把叶晨这里当成了他们宴请宾客的定点单位了,厚墩子自然也在其中。 而且他们这群人,还有个怪毛病,那就是结账的时候,从不允许服务员打折,仿佛打折就是看不起他们一般,土豪的作风被他们展现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还有杨麦香的堂哥的老贾,以及李建斌等人,也都给海鲜酒楼拉来了不少的客源,他们的招待费,基本上都花在这里了。而且他们在自己的部门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自然也没有人敢赊账,所以海鲜酒楼的生意异常的红火。 老贾作为杨麦香的堂哥,一直对叶晨两口子非常的感激,因为小学的那件事情,老贾被叶晨两口子给提了醒,从那以后,加强了对儿子贾晓江的看管和教育。再加上叶晨这些年不间断的用各种学习资料摧残贾晓江,现在贾晓江在学校里,也算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了。 当父母的,就没人会不望子成龙的,看到儿子现在这么出息,老贾作为亲戚,而且自身的条件允许,自然是吃水不忘挖井人,两家走动的异常频繁,时不时的就会聚在一起…… 这天叶晨正在家里用电脑码字,突然听到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叶晨将码好的文章保存,然后起身来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喂,洪昌,是我,老贾啊,今晚的聚会我恐怕要晚到一小会儿,单位这边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没事儿哥,都是自家人聚会,一切都好说,你忙工作要紧!”叶晨笑着回道。 这时就听到电话里的老贾接着说道: “洪昌啊,还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你,我家那小子还不知道今晚咱们聚会呢,你看看能不能开车去接他一下?” 第四十六章 飞来横祸憵 宁州市第五中学的大门口,贾晓江骑着一辆山地车正要出了校门,疾驰而去,突然身后传来了叫他的声音: “贾晓江,你站住!” 贾晓江捏了下刹车,停住了车子,回头看去,发现叫住他的是李建萍,他不由得有些心慌,因为他刚托人把情书送到李建萍的手里,他看着李建萍脸色阴沉的朝他走来,心里有些发虚的问道: “建萍,你有事儿啊?” 李建萍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对贾晓江说道: “麻烦你叫我全名,咱们俩还没那么熟,另外这个还给你,我可不是学校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儿,上学期间,我暂时还没有处对象的打算。你下次要是再敢给我递纸条,我会交到老师的手里!” 在远处鬼头鬼脑打量着这一切的何文达,此时手里也捏着一封情书,看到贾晓江所遭受到的待遇,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贾晓江的身边,就见那个人开口说道: “贾晓江,你可以啊,不好好上学,竟然开始学着搞对象了,呆会儿吃饭看我不告诉你爸的,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你被你爸直熘了。” 贾晓江看清楚来人,不由得脸色发黑,因为这是自己的姨夫叶晨,从小到大的梦魔,每次来家里串门儿,都会送来各种习题之类的东西,偏偏老爸还格外的信得着他,每次都会看着自己把习题老老实实的全部做完。 贾晓江揉了揉被叶晨抽了个脖熘子的后脖颈,没好气的问道: “你怎么来了?谁要跟你去吃饭?我还有事儿呢!” 叶晨也不在意贾晓江的没礼貌,他很清楚这小子打小就对自己心怀怨念,毕竟没哪个孩子喜欢整天给自己送作业的老六。叶晨玩味的看着他,然后笑着说道: “好啊,正好我还不愿意带你呢,打篮球打的一身臭汗,再把我车给弄串味儿了。到时候你老爸问起来,我就说贾晓江现在有情饮水饱,压根儿就不用吃饭,到时候也不用让他们帮你打包饭菜了。” 贾晓江被叶晨气到牙疼,自己每次和自己的这个小姨夫斗嘴,就没赢过,反而迎来爸妈的一阵炮火摧残。就在这时,就听耳边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二人看去,发现是李建萍,她被叶晨的调侃给逗笑了。看到叶晨看过来,落落大方的说道: “洪昌大哥,好久不见!” 叶晨看到李建萍也笑了,开口说道: “原来贾晓江追的女神是你啊,怪不得了,还别说,这臭小子还挺有眼光的。” 贾晓江一见叶晨和李建萍认识,赶忙收起了自己的桀骜不驯,再一听到叶晨夸自己,不由得有些臭屁的说道: “那是,我喜欢的女孩子还能差了?” 叶晨没搭理贾晓江,反倒是对李建萍说道: “建萍啊,你告诉贾晓江,你平时都称呼我什么?” 李建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叶晨的言下之意,配合着说道: “你是我大哥的朋友,所以我跟着大哥叫你洪昌大哥!” 这时就见叶晨对着贾晓江有些气人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听到了吗,熊孩子,你叫我姨夫,人家叫我大哥,叫你小姨嫂子,也就是说建萍也算是你小姨,这是你的长辈,以后别没事儿乱递情书,差着辈儿呢。” 李建萍被逗的捧腹大笑,而贾晓江则是在一旁脸黑的一批,暗自的检讨自己。自己也是不长记性,跟这个家伙斗嘴,什么时候赢过?吃亏怎么就没够呢? 逗了几句,叶晨跟李建萍挥手告别,然后让贾晓江把自行车塞到了自己的后备箱,开车直奔海鲜酒楼。上了车的贾晓江有些闷闷不乐,他觉得自己今天算是丢脸丢大了,不禁表白失败,还被身边的这个家伙毫不留情的当着女神的面,一通嘲讽。 贾晓江的小心思叶晨自然是看得出来,他随手从车的手抠里拿出了一包口香糖,自己嚼了一片,递给贾晓江一片。当着孩子的面,叶晨很少抽烟,他自己养成的不良嗜好,不想让小孩有样学样。 贾晓江默不作声的嚼着口香糖,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得不说,晓江你的眼光还挺不错啊,喜欢的姑娘该说不说还是蛮好看的!” 贾晓江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斜了叶晨一眼,有些不屑的说道: “你可真粗俗,我是因为她好看才喜欢她的吗?她是我们学校文学社的社长,我是喜欢她的气质!” 叶晨嗤笑了一声,他自始自终都相信,所有的一见钟情只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不过他也没拆穿贾晓江这个毛孩子,而是说道: “你要是从这方面着手,那我感觉你要凉凉了,你根本不可能入她的眼,因为对于她这种文学女青年来说,你去跟她讨论文学,这分明就是在自曝其短啊。我不了解别人,我还不了解你?你平时是喜欢读书的性子吗?” 叶晨的话让贾晓江陷入了沉默,因为他深知叶晨说的没错,自己生性跳脱,让他坐在那里一天不动地方的捧着一本书去阅读,还不如杀了他,再加上李建萍今天态度明确的拒绝了他,更是证明了叶晨的推测没错。 贾晓江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是啊,姨夫,你说的没错,前两天我给她写了封情书,今天她把情书退给了我,把我给拒绝了,还跟我说,下次再敢这样,就给我告老师去,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别看贾晓江没事爱跟叶晨斗嘴,可是他有什么心里话却会瞒着自己的父母,跟叶晨说,因为他知道叶晨懂他的小心思,口碑也还算良好,从来都没出卖过自己,这是两人相处多年所形成的默契。 叶晨轻笑了两声,他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懂得小男生情窦初开的那种感受,思索了片刻,叶晨对贾晓江说道: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这种事情你要懂得扬长避短,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打算追人家姑娘,你最起码要打听清楚人家的喜好,而且要弄清楚什么是人家没有,而你却擅长的。 据我所知,女生在进入中学时代,理科成绩普遍都不好,这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多数都是女生不太喜欢主动问老师问题,而理科不像语文英语之类的学科,遇到不懂的,自己琢磨就能琢磨明白的。 理科则是你如果一个知识点没搞懂,之后一连串的知识点都会迷迷湖湖。而这则恰好是你的强项,当初我送你的那些习题可不是白送的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 贾晓江经过叶晨的点拨,顿时眼前一亮,想起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当初小姨在考大学的时候,就是小姨夫手把手的辅导了她一整年,最后二人双双被北大所录取。他笑着看向叶晨,然后说道: “我明白了,姨夫当初你就是这么把小姨给追到手的?” 叶晨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解释他跟杨麦香之间的事情,而是对着贾晓江说道: “如果刚才我没看错,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当初你小学时作妖,把人家牛棚给点着了,好像是嫁祸给一个叫做何文达的同学来着?” 贾晓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当初因为那件事情,老贾抽他的时候,皮带都打折了两根,这一直是贾晓江心里的一道旧伤,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敢闯祸。只见他对着叶晨问道: “姨夫,好端端的你提这件事情干嘛?” 这时车子已经开到了以前二食堂的旧址,现在的鸿运海鲜酒楼,叶晨把车子停好,然后对着贾晓江说道: “我提起这件事情,就是为了给你提个醒,刚才你跟李建萍说话的时候,那个叫做何文达的就在校门口那里偷偷摸摸的张望,这家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何文达他二姐,就因为别人背地里议论了她几句,就把人家给踢成了太监,至于他三哥,更是因为有人欺负他二姐,直接用刀把人给捅死了。你小学时候把他欺负的那么惨,小心他在李建萍那里使坏,这种事情他绝对做的出来,你要是不信我,就去问问你小姨,她也知道这些事情。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自己看着办!” 叶晨的话让贾晓江陷入了沉默,那件事后父亲给他换了一所学校读书,然而没想到上高中的时候,他跟何文达又碰到了,而且还分到了一个班。回想起何文达看向自己的目光,再一想起叶晨刚才的话,贾晓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对着叶晨说道: “姨夫,我肯定会保护好李建萍,不会让何文达伤害到她!” 叶晨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贾晓江的肩膀,开口说道: “多留个心眼儿就行,走了,上楼去吃饭!” 叶晨之所以会屡次三番的针对何文达,因为这小子在原世界里,是一个隐藏的最深的斯文败类,名副其实的白眼儿狼。 当初刘洪昌在原世界里,可以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何文达给供到了大学毕业,对于他的要求,从来都是用尽全力的去满足,哪怕他的要求再不合理。 可是反观何文达是怎么做的?嫌弃他姐夫和六子在街上卖鞋油,当着女朋友的面让他难堪了;衣锦还乡的时候,家里的所有人都带了礼物,唯独没有刘洪昌的,因为在他骨子里,觉得那是刘洪昌应该应份的,对于这种杂碎,叶晨自然是不希望他过的太舒服了…… 何文达刚才躲在校门口,把贾晓江和李建萍在那里交谈的一幕,看得是清清楚楚,虽然没有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可是看到李建萍笑得花枝乱颤的,让何文达看向贾晓江的眼神里,充满着嫉妒与愤恨。 小学时的那一幕,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一直背着一个大过处分到小学毕业,如果不是大姐后来托关系找人送礼,让学校撤销了那个处分,恐怕他的处分会随着学籍直接送到初中这里来,那他可就出了大名了。 而这一切,全都拜贾晓江所赐,他记在了心里,背地里他没少跟人编排贾晓江,可是因为贾晓江学习成绩优异,再加上还是班级里的体育尖子,每到打篮球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女生给他加油鼓劲,所以他的小伎俩一直都是无用功。 现在看到贾晓江看上了文学社的社长,这让何文达心里有了主意,既然你让我不舒服,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不就是追女生嘛,你学习成绩好,可是我也查不到哪儿去,虽说体育方面不如你,可是我能说会道,到时候谁输谁赢那还不一定呢! 这天吃过了晚饭,何文惠收拾着碗快,正要端去厨房,就见何文达在那里吭哧了半天,明显是有什么事情,何文惠忍不住开口问道: “文达,不去学习在那里磨蹭什么呢?” 何文达仿佛是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终于鼓起了勇气,对着何文惠说道: “大姐,你能不能给我买一辆自行车?班级里的同学都有,他们张罗着要骑着自行车去春游,因为我没自行车,都不带我!” 何文达知道自家大姐聪明,而且眼睛里不揉沙子,真要是说自己看上了一个女孩儿,肯定不会有好话等着自己,于是便灵机一动扯了个谎。 何文惠最近正闹心呢,服装厂卖给了私人,她也不可避免的失业了。这些年她除了在服装厂里上班,根本就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所以在丢了工作后,无奈之下,只得找了份清洁工的工作,而且还不是环卫局的正式编制,只是个临时工。 结果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当初三婶儿给她介绍的那个姓周的对象,他正巧也在环卫局上班,而且就像他自己说的,还是个坐办公室的。这就尴尬了,当初二人相亲的时候,何文惠一副文学女青年的做派,把人家给婉拒了,现在却被人看到了自己最卑微的一面。 何文惠这边正心烦着呢,结果回到家里,何文达又给她来这出,这让何文惠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哂笑了一声然后问道: “何文达,你今年多大了?你去学校是为了去和同学春游的嘛?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现在虽说买自行车方便了,不像前几年还要票供应,可是你也得看看咱们是什么家庭? 我路过商场的时候,听人家说了,一台你们骑的那种自行车,要八百多,我赚的那点钱,咱们全家不吃不喝三个月才能买一辆。整天只想着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我看你也别学了,赶紧找个地方上班去算了,到时候想买你自己赚钱买,我绝对不会拦着你的!” 何文惠的一通抢白,让何文达的脸色很难看,这时候于秋花在一旁对着何文达说道: “文达啊,你大姐说的没错,你考上大学的时候,光是学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些全得靠你大姐辛辛苦苦的上班攒出来,跟你大姐道个歉,然后赶紧看书去!” 何文惠的难处,于秋花看在眼里,服装厂倒闭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毕竟她也在服装厂当了那么多年的临时工了,前阵子高俊玲下岗的时候,来她这里串门儿的时候,还特意说起过这件事情。 “对不起大姐,是我不懂事了,我看书去了。”何文达声音低沉的朝着何文惠鞠了个躬,然后去书桌旁写作业去了。 何文惠撇了眼何文达,没再多说什么,从墙上摘下了围裙戴上,然后端着碗快朝着厨房走去,这时于秋花也站起身来,扶着墙朝着厨房的方向跟了过去。何文惠看到于秋花,开口说道: “妈,你怎么跟过来了?” 于秋花摸索着抓过了何文惠的手,然后说道: “文惠啊,文达年纪还小,不懂事,你别跟他一样。妈知道你一直在为这个家操持着,四十了,都没说找个对象,这个家苦了你了,妈没事的时候,纳了不少的鞋垫儿,明天我就去街上,把鞋垫卖了,帮你填补家用!” 何文惠有些无奈的看向了于秋花,然后说道: “妈,你眼睛看不见,真要是上了街,让邻居看到了,不得指着我的后嵴梁骨骂我不孝啊,钱的事情交给我,你就甭操心了!” “何文涛家是住在这里吗?何文涛家是住在这里吗?” 何文惠跟于秋花说着话的工夫,外面突然传来了问路声,何文惠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来到门外,发现居委会带着红箍的大妈,领着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在外面,何文惠有些疑惑的走了过去,开口问道: “这里是何文涛家,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 居委会大妈这时将目光看向了那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就见其中一个开口说道: “我们是宁州市第一监狱的,你是何文涛的家属?我们过来是为了通知你,何文涛在监狱服刑期间,寻衅滋事,用磨尖了的牙刷去捅别的犯人,犯人反抗的时候,不慎把他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