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是你》 第1章 不就是一层膜 “裤子脱掉,把腿张开……” 手术室里,医生戴着口罩冷冰冰地说道。 欧瓷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抓住衣摆:“医生,是不是很痛?” 医生嘲讽地看她一眼:“怕痛啊?那就不要做了。” 欧瓷咬咬牙,缓缓解开牛仔裤拉链。 动作还是有些犹豫:“如果手术失败,到时候没有出血怎么办?” “哐!” 医生将手里的手术钳很不耐烦地丢到台面上:“哎,我说你到底是来补膜还是来找茬的?” “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担心你当初就不要和男人乱搞啊!” 此时欧瓷的裤子已经脱了一半,露出纤细柔软的腰肢。 医生的话却像一记重锤,敲得她愣了愣。 片刻之后她毫不犹豫地将裤子重新穿上。 手术室外,好友叶蓝汐正焦急地等待着。 见她出来有些吃惊:“这么快?” “没做。” “为什么?” “不想做了,不就是一层膜嘛。” 叶蓝汐慌忙抓住欧瓷的手腕,好一番循循善诱:“小瓷,可别任性了,男人都是直男癌。再说了,你家穆总……” 欧瓷回头看她,眸色一片清寒:“他如果真的爱我,就一定不会在意的。” 叶蓝汐噎了一口口水在喉咙里,有些事情吧,还真不是爱不爱的问题。 当晚,欧瓷回到凤凰湖小区。 凤凰湖在西城属于寸土寸金的高档住宅,那里有她和穆司南准备的婚房。 两人昨天刚领取了结婚证,想到四年前发生的事情,欧瓷在叶蓝汐不断的怂恿下妥协了。 于是她告诉穆司南自己需要外出几天,目的就是打算去做个修补手术。 结果手术没做成,她又回来了。 推开门,欧瓷一眼就看到从玄关到卧室门口,地毯上乱七八糟丢弃着女人的衣服,映着雪白的地毯可谓是异常的精彩纷呈。 卧室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肆无忌惮钻进她的耳朵里。 “啊,司南,你好棒啊……” “还要不要?” “不要,啊,要……” 欧瓷手里拧着的包陡然跌落在地毯上。 片刻,她才缓缓地朝着卧室走过去。 房门虚掩,穆司南此时正在一个女人身上肆意地挥霍着。 女人白皙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微眯了眸,头朝后扬,栗色的长发披散开来,一副意乱情迷的姿态。 女人听到动静率先看到了欧瓷,她推了推穆司南:“司南,司南……” 穆司南的眉眼挑起一抹邪肆:“怎么?不够?” “不是,是你老婆……” 穆司南回头,在看到欧瓷时冷冷一笑,然后轻拍着女人的脸:“宝贝儿,不用管她。” 男人的声音还充斥着浓烈的情谷欠,丝毫不见慌张。 欧瓷原本对这场商业联姻的定义就是相敬如宾,并没有期许恩爱缱绻。 但突然看到如此状况依旧有些闹情绪。 她的新婚丈夫玩女人竟然玩到两人的婚床上了。 欧瓷斜靠在门框上,眼神有些凉:“穆司南,你和柳青之间的事情难道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你都看见了,我还需要解释什么?” 穆司南从柳青的身上起来,不急不缓走到欧瓷面前挑起她的下巴,表情带着一丝审视:“我睡她,你介意?” 明亮的灯光下欧瓷看到他眸色里蛰伏的冷冽和嘲讽,下意识偏过头往后退。 穆司南轻嗤一声:“欧瓷,你TM也别在我这里装什么圣洁淑女,你敢说你今天去医院是检查感冒?” 欧瓷神色一滞:“你派人跟踪我?” 穆司南伸手便掐住了欧瓷的脖颈,俊逸的五官变得有些狰狞:“欧瓷,昨晚新婚夜,你推三阻四说身体不舒服。行,我依你。谁曾想你TM却是在玩我,柳青怎么了?她到底是比你干净。说吧,你被多少男人上过?嗯?” 欧瓷呼吸不畅,整个脑子都是晕晕沉沉的。 她无力地挣扎着,眼角余光刚好看到柳青挑了眉正对她轻笑,表情带着挑衅和倨傲。 这个时候不管她给出任何的解释都已经于事无补。 欧瓷窒息得快要晕厥的时候穆司南才甩开了她。 “滚!” 男人削薄的唇就吐出一个字,带着无尽的冷漠和厌恶。 欧瓷一个踉跄之后趴在地毯上不停地咳嗽。 末了,她深吸一口气从地毯上爬起来:“穆司南,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传给你。” 穆司南微眯着眸,像是在思虑,又像是毫无在意。 欧瓷顿了顿又说到:“还有,再见!” 再也不见! 第2章 想要皮带 欧瓷打电话给叶蓝汐的时候,叶蓝汐正和一帮狐朋狗友在酒吧玩色子。 “蓝汐,我要和穆司南离婚。” “怎么了?他不相信你的解释?” 欧瓷微微挑了眉梢,眼角带着嘲讽:“我没说。” 叶蓝汐不解:“为什么啊?” “我看到他和柳青的现场版春宫图了。” “靠!”叶蓝汐丢掉手里的色蛊:“你在哪儿呢?我过来接你。” 欧瓷抬头看过去,对面就是西城的地标建筑,巍峨的高楼几乎耸入云霄,在夕阳的余晖下更显大气磅礴。 她顿了顿:“凌氏大厦!” …… 一小时后,天上人间酒吧。 欧瓷酒量差,坐在卡座上才喝一杯已经是醉眼迷离。 而周围那群没心没肺的女人依旧兴致高涨。 女人们都是西城的富二代或者富三代,性格直爽,作风豪放。 叶蓝汐拉了拉她的胳膊:“哎,小瓷,别顾着喝闷酒,和大家一起来玩玩嘛。” “对啊,今晚咱们不醉不归,来玩个刺激的。” 欧瓷愣愣地打了个酒嗝。 所谓刺激就是输掉的那人必须向酒吧里的异性借一样东西。 往常都是借打火机,或者香烟什么的。 今晚,众人像是豁出去了。 借皮带。 男人也是随机的。 游戏开始,从酒吧门口走进来的第一个人就是目标。 这风险太大了,欧瓷摆摆手:“你们玩吧,我有些累。” 谁都知道,在酒吧这种场合男人的皮带就代表了色qíng。 她的心情不好,真不想玩。 叶蓝汐将一杯啤酒狠狠地杵到欧瓷面前,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小瓷,你就在穆司南那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吧。” “嗯哼,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小瓷,是女人就上,等挑一个好男人,气不死他。” “不就是一个穆司南吗?西城钻石男神掰上脚趾头都数不完,不差他一个。” “噢,说到男神,我还是最爱我家的凌祎城。” “切!臭不要脸,什么你家的?人家能看得上你?” “……” 女人们嘻嘻哈哈打闹着。 欧瓷醉酒,又被她们好一番怂恿,答应玩纯粹就存了赌气的成分。 结果,刚开局玩色子她就输得一塌糊涂。 比谁的点数小,她竟然糟心地摇了个六点。 是谁说情场失意赌场就得意来着? 看她不去刨了他家的祖坟。 一群人也开始围着欧瓷起哄:“小瓷,皮带,小瓷,皮带……” 欧瓷豪迈地挥手:“哎,算了算了,愿赌服输。” 她从位置上摇摇晃晃站起来往门口走去:“你们这群小妖精,不就是皮带么,我这就去抽一根回来。” 众人更是兴致高涨,无数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酒吧门口,心里纷纷猜测,第一个进来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呢? 对于这种随机的概率,百分之九十九都会是那种肥肠脑圆的家伙。 片刻之后,那扇门在一阵欢呼雀跃中开启了。 定睛一看,是两位身姿妖娆的女人。 女人自然是不算的。 再等。 门又开了。 此时,两名保安匆匆迎上前点头哈腰地招呼着。 而在保安们的面前已多了一位穿藏青色正装的男人。 欧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男人无疑是优雅清贵的,站在吵杂纷乱的人群里就像一颗挺拔的松,没有半点嚣张和傲慢,却是在俊逸的容颜下会让人感觉到他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森严和清冷。 欧瓷微微皱眉,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禁欲气息,并不是一位好糊弄的主。 借皮带,估计有点难。 想到之前的豪言壮语,她深呼吸之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这位先生,你好。” 男人的目光堪堪地落在她的脸上,那双湛黑的眸子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审度感。 欧瓷心跳加速,她尽量镇定心绪让自己保持微笑:“请问,我能借你的皮带用用吗?” 男人面色沉冽,薄唇紧抿,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气氛有些尴尬。 欧瓷更是窘迫,她抬手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随着她指尖起伏的动作脖颈上被穆司南掐过的痕迹也暴露出来。 暗褐的颜色,衬着她莹白的肌肤很是触目惊心。 随即,男人的视线像是若有似无地掠过她的脖颈,眸色暗沉而又凌厉,似乎还带了一丝隐隐的怒意。 他的目光太渗人,欧瓷根本招架不住,刚准备放弃时男人却开口了。 “想借我的皮带,你能拿出什么诚意?” 他的声音磁性浑厚,矜贵中又透着疏离。 第3章 男人是谁 欧瓷有些错愕。 借一根皮带而已,还能拿出什么诚意? 给钱? 或者献身? 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已经握住了她的右手。 与他冷漠的外表不同的是,他的掌心是滚烫的。 欧瓷觉得他炙热的温度迅速融进了自己的血液里,心脏某处也激起一圈一圈滚烫的涟漪。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欧瓷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动了动,想要抽回来。 男人却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皮带上。 卡扣是凉的,沁人心脾,欧瓷的心也紧跟着迅速冷静下来。 抬头看着他异常英挺的五官,这是一个俊美无俦的男人。 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男人。 欧瓷心跳一滞,用力挣脱他的束缚转身就走。 她认输。 这个游戏真没法再玩了。 奇怪的是之前卡座上那群还在叫嚣的女人们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毫无影踪,一张偌大的圆桌就剩下东倒西歪的酒瓶和色蛊。 都去哪儿了呢? 欧瓷环视一周,一个熟悉的人影也没有。 她疑惑地站在转角处给叶蓝汐打电话。 “喂,蓝汐,你们人呢?” 叶蓝汐在那边小声地问道:“小瓷,你借到皮带了吗?” “没有。” “那他生气了吗?” 欧瓷想到男人深寒的眸色,有些犹豫:“应该,没有生气吧。” “噢!”叶蓝汐长呼一口气,声调也跟着抬高了不少:“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到底怎么了?” 叶蓝汐解释:“小瓷,他就是西城霸主,凌氏财团最年轻的总裁凌祎城。你刚回国不认识他也是理所应当,传闻他性子冷漠,行事狠冽,你觉得他是我们能招惹的人吗?” 欧瓷出国多年,对凌祎城并没有任何的印象。 她揉了揉眉心:“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不敢过来啊!” 欧瓷:“……” 有这样坑人的闺蜜么? …… 欧瓷从转角出来路过大厅时,凌祎城已经坐在高台的卡座上了。 酒吧经理正站在他面前点头哈腰,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她眸色复杂地看过去。 凌祎城恰好偏过头来与她视线相撞。 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欧瓷能感觉到他像是黑暗中的猎豹,那双眼睛蛰伏着嗜血的光芒。 这个男人太可怕。 她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酒吧。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欧瓷躺在床上不经意间就回忆起凌祎城的眼神。 她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刚起身准备点一支烟,屋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难道是叶蓝汐来了? 欧瓷吸拉着拖鞋去开门,却见着穆司南浑身酒气地斜靠在门口。 他穿着笔挺的正装,脖颈上那条深灰色的窄边领带却是极不协调地松松垮垮垂挂着,一头黑色的短发显得格外的凌乱。 欧瓷紧拧着眉头:“你怎么来了?” 穆司南没说话,径自推开她便往里走。 欧瓷很不悦,不止是因为他无礼的态度,更是想到白日里在婚房发生的那一幕。 于是出声提醒:“穆司南,这是我的家,不是凤凰湖小区。” 穆司南的脚步顿了顿,转身,眸色闪着寒芒地看着她:“你是我老婆,我难道不能来?还是这屋里藏了野男人,怕我杀了他你会心疼?嗯?” 这个男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欧瓷揉着太阳穴转身往厨房走去。 她口渴,想喝水。 身后,手腕却突然被穆司南抓住。 男人的力度太大,欧瓷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碎掉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 欧瓷想甩,手腕在穆司南的掌心却纹丝不动。 穆司南就那样拖拽着将她丢到卧室的大床上。 “告诉我,那男人是谁?” 他的语调像是带了些漫不经心。 欧瓷的手腕有陈旧伤,此时疼痛钻心,她沉默地揉着。 穆司南没等到答案,又缓缓俯身:“欧瓷,你拿我当冤大头,很好玩是不是?” 欧瓷的动作一滞:“我没有。” 穆司南冷嗤,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用狡辩,说说吧,那些年你在国外都是怎么浪荡的?” 欧瓷厌恶被他碰触,冷冷地偏过头。 正是她这个动作将穆司南彻底地激怒了。 男人的眸色里戾气翻涌,浑身被一层寒霜笼罩,像一头暴怒的猛兽。 “你这是在嫌弃我?欧瓷,你TM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穆司南扯了脖颈上的领带便将她的双手一圈一圈地捆绑起来。 饶是欧瓷平日里再镇定,也因为他此时粗鲁而暴戾的行为吓到了。 在她的印象里穆司南虽然有些痞气,但两人相处时他待她还算温柔。 可现在,男人完全变了样儿。 第4章 小女人能屈能伸 欧瓷不停地挣扎着,手腕被勒出了一道道红印:“穆司南,你疯了吗?” 穆司南冷冽的笑,眼角眉梢冰冻三尺。 “疯了?对啊,我就是疯了。” 他说着,脱下西装外套砸在地板上,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欧瓷胆战心惊地看着他露出健硕的胸肌,再看到他敞开的衬衫下双手迅速解开皮带的卡扣。 那一刻,她想也没想便抬了脚踹过去。 穆司南只是一个敏捷的闪身,毫不费力地就躲过了。 他再次站定,微眯着猩红的眸,看向欧瓷的目光危险而残暴:“亲爱的老婆,你踹我干嘛?今晚还不愿意?” 欧瓷的双手被捆,想躲避,根本不可能。 此时她穿着一套宽松的长袖家居服,米白色,圆领。 穆司南的指腹便顺着她的衣领慢慢摸向她的锁骨,再往下…… 那里有她隐藏的小秘密。 他那双脏手根本没资格去碰到它。 于是,欧瓷奋力的偏过头在穆司南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 穆司南忍不住拧眉。 他再看向她时,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啪!” 响亮的巴掌声落在欧瓷的脸颊上。 男人的力度很重,欧瓷的嘴里顿时冒出一股咸腥味。 她微微一愣之后才抬起手臂胡乱擦了擦唇角。 穆司南此时衣衫半敞,西裤因为开了皮带扣在腰间显得有些松松垮垮,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狂野的情谷欠。 为之很不协调的是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小瓷,我……” 他动了动喉结。 欧瓷漠然地看着他,然后用牙齿咬住手腕上捆绑的领带狠狠地扯。 “哐!” 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是她戴在指间的戒指被扯掉了。 当初欧瓷就觉得戒指的尺寸有些大,但想着退换太过于麻烦,于是就勉勉强强戴上了。 果然,不管是戒指还是男人都不能随便将就。 穆司南已经彻底从醉酒状态下清醒了,他晦涩莫辩地看了欧瓷一眼,俯身将戒指捡起来。 “小瓷!” 他将戒指递过去。 欧瓷看也没看,脱口而出:“滚!” 穆司南并没走,就那样满脸阴郁地站在原地,垂落的指尖始终捏着那枚婚戒。 欧瓷终于解开了捆在手腕上的领带。 他不走,她走。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初夏,微凉,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她的身上。 她穿的睡衣很快就湿透了,寒意浸入骨髓忍不住瑟瑟发抖。 幸好,发疼的脸颊被雨水一淋,倒是舒适了不少。 只是有家不能回,她想着今晚就到叶蓝汐那里凑合着过一宿算了。 雨势越渐强劲,小区外根本没有出租车经过。 欧瓷准备回车库开自己的车,却又听到穆司南的声音隐隐从雨幕中传来。 他应该是来找她了。 经历之前的事情,欧瓷对他有着说不出的厌恶。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私家车打着远光灯开过来。 情急之下欧瓷心一横,张开双臂站在了马路上。 “吱!” 那辆车几乎是贴着她的膝盖才停下来。 欧瓷并没有受伤,依旧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跌倒在地。 她是扶着车身才勉强站到副驾驶的位置旁敲门:“先生,请帮帮我……” 隔着车窗,她只能依稀地看到驾驶室里坐的应该是一位男士。 车厢里光线昏暗,好像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欧瓷又放低了姿态:“先生,我的丈夫遭遇了车祸,我必须尽快赶到医院去,求你,帮帮我……” 车门终于开了。 欧瓷刚慌乱地坐进去,就看到马路对面穆司南朝着这边追过来。 “嘭!” 她赶紧将车门关上。 “先生,先……” 欧瓷本来是打算催促他尽快开车,结果偏过头就迎上一道清寒的目光。 凌祎城? 一天之内两次碰到这个男人,欧瓷也是懵了。 凌祎城照旧穿着笔挺的商务正装,矜贵的气质如影随形。 只是他薄唇紧抿,清隽的侧颜掩映在黑暗之中,愈发衬得他整个人寡淡冷峻。 他微眯着眸看了欧瓷一眼便将视线移到车窗外。 欧瓷的心脏再一次紧绷,此时穆司南的身影也穿过了人行道,离她也就几步之遥。 如果自己再被他拖下车带走,那样的场面欧瓷不敢想。 小女人,能屈能伸。 欧瓷不动声色地朝着自己的大腿狠捏一把,霎时,她就变得眼泪汪汪:“凌先生你好,我叫张哓哓,之前在酒吧冒昧打扰很是抱歉,您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与我计较的哈。当然,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也定当……” “你叫张晓晓?” 凌祎城打断了她的话。 声音不疾不徐,却偏偏寒凉似水。 第5章 如果我说不呢 欧瓷想,两人才刚见面,她即便随意撒谎凌祎城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于是,她很淡定地抹了一把泪:“啊,弓长的那个张,破晓的晓。” 凌祎城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他呢?” 欧瓷知道他在问穆司南的身份。 “他是?他……” 她该怎么去解释这个问题? 丈夫? 之前她才说过她的丈夫遭遇车祸,她需要赶去医院。 现在又冒出来一位,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欧瓷心乱如麻,穆司南已经站在车窗外了。 “欧瓷,欧瓷……” 这个该死的王八蛋竟然喊她的名字。 欧瓷回头看了一眼凌祎城。 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驾驶室,根本就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欧瓷转了转眼珠子,反正就得罪他了,也不怕多这一次。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迅速生成。 欧瓷一扫之前的小心谨慎,娇柔的身姿落落大方地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凌总,实不相瞒,外面的那人就是我的丈夫。最近我出轨了,他正在找证据准备和我离婚。” 欧瓷说着,撩了撩额前湿哒哒的头发:“凌总你想想啊,这三更半夜的,一个出轨的女人就坐在你的车上,这事要是被我的丈夫闹出去,想必凌总的面子也不太好,对不对?” “然后呢?” 凌祎城掀了薄唇淡淡地问道。 欧瓷娇嗔地看他一眼:“然后,然后你就必须带我走啊,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凌祎城眉头轻蹙,修长的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方向盘,一副细细思虑的模样。 欧瓷等得暗暗心急,身子忍不住往驾驶室的位置倾了倾:“怎么样?我可都是在为凌总考虑啊,要是因为我而坏了凌总的名声……” 凌祎城偏过头,侧脸突然贴近欧瓷的耳畔,低沉的嗓音像是带着几分愠怒:“威胁我?嗯?”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男人呼出的气息几乎全部喷薄到欧瓷的脖颈间。 酥酥麻麻的感觉悄无声息就传遍全身。 很惊慌,也很暧昧。 毫无防备的欧瓷立刻就红了脸。 但她现在必须保持镇定。 于是,伸出纤柔的食指抵在凌祎城的胸口上,再慢慢慢慢将他从自己身边推开,抛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哎,这样的场景说威胁就难听了不是?凌总只需轻轻踩一踩油门,如此一来,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我丈夫不会找你麻烦,而我以后自然也会离你远远的,两不相欠。” 凌祎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再慢条斯理扯了扯脖颈上的领带:“如果我说不呢?” 欧瓷面色一滞。 这个男人竟然软硬不吃,简直就是没有感情的冷血。 欧瓷的耳边响起了急促的敲击门窗的声音。 不用看就知道她和穆司南只隔了一个玻璃窗的距离。 一咬牙,欧瓷直接扑到驾驶室上了。 此时,她将头埋进凌祎城的怀里,一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凌总请开门吧,难得让人抓个现行曝光一下,正好,在媒体面前我也好跟着你长长脸。” 这个激将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欧瓷说完,还扬了小下巴用牙齿挑衅地去咬凌祎城的衬衫领口。 她觉得,现场就必须越混乱越好。 让人一看就能明白他们是一对典型的奸。夫淫。妇。 凌祎城不动声色地垂眸,正好能看到欧瓷的那双眼睛。 卷翘的睫毛像蝶翼一样扑闪着,黑漆漆的瞳仁澄亮如星辰,三分狡黠,三分委屈,还有三分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 剩下一分是藏在深处的恬静,那份恬静里映着他的倒影,倒影在那双眼睛里涤荡着,漂浮着。 凌祎城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就顺着她白皙的脸颊缓缓划到她的下巴上,微微俯身,菲薄的唇几乎贴到欧瓷的耳朵上。 他轻轻的呼吸着,再一字一顿带着蛊惑地说到:“欧瓷,记住,是你先招惹我的。” ------ 欧瓷是在叶蓝汐家的公寓外下的车。 凌祎城后来还算绅士,不但没有再为难她,还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经历过之前主动投怀送抱的事情,欧瓷早已经尴尬得不行。 看到他就想跑,更别说穿他的衣服。 准备将外套还回去,凌祎城却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偷情就要有偷情的样子。” 第6章 你就不能轻点 凌祎城说完,还用手指煞有介事地挑起欧瓷的下巴细细地摩挲着,真像是情人间最亲密的姿态。 欧瓷浑身起了一层鸡皮,她捏紧拳头,忍了忍没敢反抗。 这话的确是她先说的,事情也是她挑起的。 车窗外的暴雨已经停了,冷风一吹,蚀骨的寒凉。 凌祎城的外套很长,欧瓷穿上刚好遮到大腿。 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让她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甚至还能让她感觉到那么一点暖意。 ------ 欧瓷敲开叶蓝汐家的门,叶蓝汐瞪着双眼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一番。 “哟,哟,你这是怎么了?” 说被打劫吧?又穿着一件价值不菲的男士外套。 说温馨浪漫吧?浑身又一副湿哒哒的样子。 很矛盾啊! 欧瓷横她一眼:“我先去洗澡。” 她没心情解释。 浴室外,叶蓝汐将脸紧紧地贴在玻璃门上,一双手不死心地拍打得砰砰响:“小瓷,小瓷你就说说那衣服是谁的吧?” 穆司南? 依照欧瓷的性子绝对不会再穿他的衣服。 还有谁? 叶蓝汐实在想不出欧瓷身边还存在哪一位异性。 难不成她一气之下偷情去了? 嗯,很有可能! 叶蓝汐想到此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哎,哎,小瓷,快老实交代你今晚都偷了谁?” 欧瓷猛然将玻璃门开了一道缝,然后把自己湿漉漉的睡衣兜头丢到叶蓝汐脑袋上。 叶蓝汐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啊,啊,我刚做好的发型……” …… 后来,叶蓝汐缠了欧瓷大半夜也没问出所以然,只能悻悻地睡觉去了。 欧瓷疲倦不堪却一夜无眠,目之所及就是挂在衣架上的那件男士外套。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她总觉得凌祎城身上的味道有些莫名的熟悉。 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红酒的甘甜。 像是越过久远的记忆穿云破月而来。 欧瓷将枕头蒙在自己的脑袋上,心情无端的烦躁。 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耳畔却又回响起凌祎城的声音。 他说,欧瓷,记住,是你先招惹我的。 欧瓷? 欧瓷! 他知道她的名字? 欧瓷突然从床上弹起来。 一面之缘,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 想了想,或许是因为穆司南在车窗外喊出来的吧。 欧瓷自我安慰一番,脑子却始终挥不去凌祎城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她觉得他的笑有种荒凉落寞,又有一种势在必得。 明明很矛盾的感觉,却又被他融合得恰到好处。 欧瓷心里揣着事,直到清晨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叶蓝汐的职业是新闻媒体人,一大早起床就在客厅里乒乒乓乓收拾她的摄影器材。 欧瓷被吵醒,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对着门口喊道:“蓝汐,你就不能轻点?” 叶蓝汐将手里的三脚架丢在一边,想了想贼兮兮地去了欧瓷的卧室。 “小瓷,这话你昨晚对谁说过?” 欧瓷翻过身不理她。 叶蓝汐干脆躺到欧瓷身边,装出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哎呀,你就不能轻点,人家还是第一次。” 欧瓷:“……” 谁来把这小妖精收了吧。 …… 沈钰儿的电话是在叶蓝汐刚离开后就打来的。 沈钰儿也是欧瓷的损友,在西城的东郊开了一家宠物医院。 之前欧瓷打算去外地手术,所以将丢丢寄养在她那儿。 丢丢是一只四岁大的柴犬,性情温和,模样敦憨,这几年一直和欧瓷相依为命。 可现在沈钰儿却告诉她丢丢出事了。 欧瓷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拦了一辆出租车往东郊赶。 她刚进到宠物医院门口,沈钰儿便朝着她好一番挤眉弄眼。 欧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会客厅那边有一位穿着橘色衬衫的男人。 男人染着奶奶灰的短发,正斜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不停地抖,整个人显得傲慢又痞气。 “钰儿,怎么回事?” 欧瓷压低声音问。 沈钰儿侧身,红唇凑到她的耳朵边上:“呐,你家丢丢将骆少的外套咬坏了,人家要求赔钱。” 欧瓷揉了揉眉心:“多少?” 沈钰儿伸出一个手指头在欧瓷眼前晃。 “一千?” 手指头摇了摇。 “一万?” 继续摇。 “十万?” 沈钰儿点头:“一分不能少。” 欧瓷深呼吸,她这是被讹上了? 第7章 顺便劈个腿 欧瓷翻了翻钱包里的毛爷爷,呃,就剩孤零零的一张了。 最近她正筹划着开一家造型设计工作室,所以财政赤字相当严重。 “不行,我得去和他谈谈。” 她将钱包收起来。 沈钰儿摆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再拍拍她的肩:“去吧,用上你的必杀技。” 欧瓷回头:“什么东西?” 沈钰儿撅起艳丽的唇风情万种的笑:“骆少就喜欢你这样的美女,去,拿出你的魅力征服他,赔钱的事情一笔勾销,说不定你婚内还能顺便劈个腿。” 欧瓷:“......” ------- 骆少,大名骆天烨。 是凌家的三公子,凌祎城的亲弟弟。 两人还有一个哥哥,名叫凌祎坤。 只是因为骆天烨随母姓,欧瓷压根就没将他和凌祎城的关系想到一块儿。 欧瓷走进会客厅的时候骆天烨正在逗弄怀里的一只加菲猫。 加菲猫通体白色,唯独两只竖起的小耳朵是浅黄色的毛,一双眼睛澄亮浑圆,很是漂亮。 但欧瓷对猫有种难以言说的阴影,于是她站得离骆天烨有点远。 “骆少,你好,我叫欧瓷。” 骆天烨听到声音抬头,狭长的眸子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艳。 欧瓷是漂亮的。 她的漂亮不仅是精致的五官,更是从骨子里溢出来的那份独有的气质。 看似娇憨慵懒,眉梢微微一挑,便自带了万千风情。 看似温柔甜美,眸色间却透着一股烟视媚行。 骆天烨的小心思开始蠢蠢欲动,撩了撩额前齐眉的碎发:“欧瓷?小瓷?二哥曾说上好的瓷器比玉还珍贵呢,嗯,是个好名字。” 他煞有介事地说着,手指却不动声色地掐了一把怀里的加菲猫。 欧瓷离得远自然是没看见。 她礼貌地浅笑:“骆少谬赞,名字只是称呼而已。”顿了顿:“事情的大概之前钰儿也给我说了,丢丢咬坏你的衣服实在是抱歉,关于赔偿的问题我想……”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只加菲猫“喵呜”地惊叫着从骆天烨的怀里窜出来。 欧瓷下意识往后躲。 一眨眼,那只加菲猫就从医院的门口窜到了大街上。 小东西跑得可真快。 骆天烨伸出手臂在半空中晃了晃,再象征性地喊了两声:“哎,滚滚,滚滚你这是去哪儿呢?” 然后他就从沙发上起身无辜地抖了抖橘色的衬衫,一脸幽怨地看着欧瓷:“小瓷,你看,你把我的猫都吓跑了。” 欧瓷满头黑线,自己离得那么远怎么可能是她吓跑的呢? 更何况她是长得有多恐怖啊? 正腹诽着,感觉手腕上一紧,骆天烨已经拖着她往外走了:“还愣着干嘛?赶紧跟我去追啊!” 说是追,欧瓷怎么就觉得骆天烨其实是在闲庭信步? 拽着她的手,还顺势搂着她的腰,一步一步从容而悠闲。 男人身形高大,她挣脱不开。 欧瓷是被迫跟着骆天烨来到大街上的。 她刚站定就看到那只白色的加菲猫顺着敞开的玻璃窗麻溜儿地跳进了一辆黑色慕尚的后排座。 欧瓷有些凌乱。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是凌祎城的车。 敞开的驾驶室车窗上,她还能隐隐地看到凌祎城的手臂搭在上面,修长的指尖有规律地敲击着。 那只手,昨晚曾挑起她的下巴细细摩挲着。 现在想来,欧瓷的脸还有些微微发烫。 慕尚停在路口是在等红绿灯,就一眨眼的时间便消失在转角处。 刚才的状况骆天烨自然也是看到了。 小算盘在他心里啪啪地打。 加菲猫其实是凌祎城在四年前带回来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凌祎城在亲自喂养。 遇到出差他才会将猫送到凌家老宅去给母亲大人骆佩娟照顾。 这次骆佩娟外出旅游,不得已将养猫的重任交给骆天烨,结果他才养一天小东西就拉肚子。 匆匆送到宠物医院,小东西还没来得及检查,他丢在一边的白色外套不知怎么就被一条柴犬咬坏了。 然后,柴犬的主人就来了。 第8章 霉起了冬瓜灰 骆天烨偷瞄了一眼欧瓷。 欧瓷出门时穿的是叶蓝汐的长裙。 湖蓝色,飘逸的真丝材质衬得整个人气质如兰。 欧瓷和叶蓝汐身高相仿,但欧瓷的月匈围比叶蓝汐更突出。 所以同样的长裙她穿上又多了一丝别样的妩媚。 骆天烨的心跳越加湍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这个女人,他看上了就是他的了,谁也不能抢。 于是他轻咳两声,眨巴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上去委委屈屈的样子:“咳咳,小瓷,滚滚从小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其中的艰辛你自然是无法体会的,可现在被你弄丢了,你看该怎么办吧?” 欧瓷看了骆天烨一眼,这个男人明明五官俊雅,风度翩翩,为何就喜欢颠倒黑白? 她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的跳:“骆先生,我承认发生这样的事情很抱歉,但你丢了猫,好像并不是我的责任啊。” “怎么不是你?”骆天烨振振有词:“你没来的时候,滚滚好好呆在我怀里,你一来就将它吓跑了……” 欧瓷揉着发疼的脑袋,看样子,他是打算赖定她了。 外套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又丢了猫,真是要命了。 沈钰儿此时也从医院那边急忙赶过来,见到如此状况赶紧拉了拉欧瓷的胳膊:“你先少说两句,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转身,又朝着骆天烨娇媚的笑:“哎,骆少,外面热,咱们先回屋里商量吧。” 骆天烨傲娇的哼了一声,却还是跟在欧瓷身后朝宠物医院走去。 商量的结果在半小时之后出来了。 骆天烨的意思很简单,关于外套的赔偿问题他就不计较了。 只要欧瓷随便买一件外套送给他,不,赔给他,就行。 但那只猫。 欧瓷还是必须要找到交给他的。 骆天烨的算盘打得非常好。 滚滚已经在凌祎城那里了,即便欧瓷费劲全力找到猫,依照他二哥那副冷冽的性子肯定也不会给。 到时候他就有各种理由缠着欧瓷,顺便约会吃饭。 然后他再对着欧瓷用鲜花,金钱猛一番狂轰滥炸,抱得美人归就是迟早的事情。 骆天烨想到此,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地喜色。 临走时还大摇大摆要走了欧瓷的电话号码,并拿猫做借口,让欧瓷必须二十四小时为他开机。 沈钰儿送走骆天烨回来就见到欧瓷坐在沙发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以为欧瓷是在为钱担忧,叉了腰,娇俏的脸上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小瓷,不是我说你,为这点破事就纠结成这样,你以后怎么将你外公的家产夺回来?嗯?” 欧瓷动了动唇,却是一个字没说。 她觉得自己这两天真是霉起了冬瓜灰,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心。 一件男士外套,稍微好一点也要五位数的价格。 这钱吧,她还是付得起。 就觉得生平第一次给男人买衣服,竟然是牵涉到赔偿的问题。 真是一点也不浪漫。 而那只猫呢? 更让她焦虑不已。 跳到谁家的车里不好,非往凌祎城的车里钻。 她是真不想再和那个男人有任何的瓜葛。 特别是想到他一字一顿说话时的样子,总会令她心跳紊乱,呼吸不畅。 这些事,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向沈钰儿讲。 好在沈钰儿神经大条,认为她是在为骆天烨的事情担忧,安慰了两句:“小瓷,骆少那人吧看起来蛮不讲理,其实他待女人挺好的,在圈子里口碑都不错,属于有情有义的花花公子。你啊,只需对着他笑一笑,再撒个娇,所有的事情迎刃而解,比你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妈好对付多了。” 欧瓷勉强扯了扯唇角算是明白了。 沈钰儿忙,没空理会她,拍着她的肩叮嘱道:“中午你如果要在这里吃饭就喊外卖,不吃也现替我喊一份外卖。” 欧瓷点头:“知道了,我的小祖宗。” 于是,两个女人的午餐就是两份炒面,沈钰儿吃得直翻白眼:“喂,有你这么吝啬的女人么?” 欧瓷将钱包翻出来丢给她:“看看,还能找到毛爷爷不?” “滚!” 第9章 擦肩而过 下午,欧瓷疲惫不堪地将丢丢带回丽景公寓。 这是欧瓷回国后自己在外租住的房子,一室一厅,面积不大,布置却很温馨。 房间外有个漂亮的阳台,那里是丢丢的家。 丢丢进门之后直接去了自己的窝里打泼撒欢。 欧瓷甩了鞋,刚进卧室就看到那枚婚戒。 婚戒是白金材质,镶着一枚璀璨的钻石,原本华贵的样子此刻看起来却是格外的刺眼。 穆司南临走前放在了她的床头柜上。 而捆绑她手腕的领带则是皱巴巴地掉落在床头柜下面。 欧瓷皱着眉头招呼一声,丢丢立刻从外面屁颠屁颠地跑进来,再会意地将领带含在嘴里丢进了垃圾桶。 真是懂事的乖宝宝。 折腾一上午,欧瓷累得不行,正准备睡觉手机铃声又响了。 还是丢丢善解人意地将手机叼在嘴里递给她的。 她看了一眼来电号码,迟疑一下才接起来:“爸!”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爸?今天是你冯姨的生日,怎么还不回家?嗯?” 欧瓷像是习惯了父亲欧博远这样暴戾的态度,一脸平静的说到:“晚餐在御福楼是吧?六点我会准时到达。” 欧博远嘴里的冯姨其实是欧瓷的后妈,欧瓷两岁那年亲生母亲跳楼自杀。 同年,冯玉琴带着一双双胞胎儿女嫁到欧家。 估计嫌欧瓷碍事,她刚满五岁就被欧博远送到美国读书。 中途欧瓷也曾断断续续回来呆过一些日子,但正式回国还是在两个月之前。 欧博远的外贸公司资金链出现了问题,欧瓷回来的目的就是和穆家联姻。 拿欧博远的话来说,欧瓷从小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欧家需要她出力的时候她必须义不容辞。 欧瓷也的确是如此做了。 当穆司南拉着她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的时候,她一直都保持着微笑。 只是,笑意有些荒凉。 更让她觉得荒凉的是那些所谓的亲情。 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仅仅比她小一岁。 也就是说母亲刚生下她,欧博远就有了外遇。 这个父亲,欧瓷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他。 欧博远还在电话里怒意深深的提醒着:“待会儿不要忘了把穆司南也叫上。” 穆司南? 欧瓷的手指若有所思地划过脖颈,那里,窒息的感觉依旧如此清晰。 她来不及反驳手机里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 她的父亲,从来不会问她愿不愿意。 欧瓷呆坐片刻,还是强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 丢丢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说来她是欧家的大小姐,身份尊贵,享尽殊荣。 可事实上呢? 她只能和一条狗狗相依为命。 欧瓷蹲下身揉了揉丢丢的脑袋,丢丢立刻欢叫着,伸出舌头舔她的脸。 欧瓷的眼眶莫名就泛了红。 …… 傍晚六点整。 欧瓷开着自己的奇瑞QQ出现在御福楼的停车场。 廉价的代步工具停在一排豪车之间有些不伦不类,欧瓷丝毫没觉得难为情,收了钥匙朝着正厅的方向走过去。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慕尚刚刚开进来,凌祎城就坐在驾驶室的位置上。 欧瓷从他身边经过,并没有注意到。 出门前她就发现自己发烧了,胡乱吃了两颗感冒退烧药,脑子依旧有些重。 餐厅门口,欧瓷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欧玥。 “姐,穆大哥呢?” 欧玥穿着米白色的掐腰礼服,本是端庄的打扮却掩饰不了她的焦急。 明明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依旧踮着脚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 欧瓷知道她在看什么,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爸呢?” 欧玥确定只是欧瓷一个人过来,精致的小脸明显有些失望。 但她还是上前亲昵地挽过欧瓷的胳膊:“爸妈都在楼上呢,我担心你找不到,所以下来等你。” 欧瓷淡淡一笑:“走吧。” 御福楼据说是前清留下的金字招牌,菜品都是皇宫御膳房里传出来的,自然生意火爆。 餐厅共上下两层,上层是包间,下层是大厅。 欧博远宠老婆,早早就定好了楼上的包间。 欧瓷跟着欧玥进门的时候,欧博远已经坐在主位席上了。 在他的右边是冯玉琴,然后是欧瓷的弟弟欧航。 欧玥抢先坐在了欧博远的左边,再撒娇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爸,姐姐来了。” 欧博远穿着深灰色中山装,硬朗的身形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原因显得臃肿,一双眼睛透着独属于岁月磨砺下的锋芒。 他看着欧瓷,目光却落在她的身后,然后眉头紧拧。 “司南呢?” 浑厚的声音明显透着隐隐的怒意。 第10章 她还能嫁什么人 欧瓷的脸上一直都保持着微笑,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紫檀木小盒子递上前:“冯姨,生日快乐!” 冯玉琴穿着一条暗红色的真丝旗袍,不得不说保养得当的她的确有几分风韵犹存的姿色,特别是那张脸,就眼角添了丝丝的皱纹,被妆容一遮,看起来依旧精致而美丽。 其实冯玉琴和欧瓷的母亲同龄,很多时候欧瓷看到她总会忍不住在心里勾画自己母亲的样子。 如果母亲没死,她们的命运是不是会有不同? 冯玉琴笑咪咪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款老坑翡翠手镯,一看就知价格不菲:“哎呦,还是我的小瓷有心啦。博远,我就说吧养女儿比养儿子好。” 说着,推了推身边的欧航:“你看你姐姐,妈妈生日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你送什么了?成天只知道拿气给我受。” 欧航穿着白色正装,身姿笔挺的贵公子却带着掩饰不住地戾气,他冷哼一声:“无论什么礼物还不是用爸的钱,撑面子这样的事情我才不稀罕。” “这孩子,净瞎说什么,真是一点也不懂事。”冯玉琴佯装着一巴掌打在欧航的胳膊上,然后招呼欧瓷:“快,小瓷,过来坐。” 欧瓷淡笑着看母子俩演双簧。 就凭这二十几年来出神入化的演技,她觉得不颁一个小金人奖给他们,她都替他们冤。 冯玉琴这边已经起身了,她正准备拉欧瓷的手,欧博远那边却将手里的茶杯重重一搁:“坐什么坐?司南呢?我不是让你和他一起过来吗?” 欧瓷撩了撩头发,面不改色的回答:“哦,他出差去了,今晚来不了。” 欧博远随手又捏起茶杯,毫无征兆的便朝着欧瓷砸过去。 “哐!” 茶杯硬生生砸到欧瓷的额头上。 茶水溅得她满脸都是,有两片茶叶还留在欧瓷的头发上,整个人湿哒哒的样子很是狼狈。 但是比这更严重的还有她的额头。 破了,有鲜血正顺着她的眉毛往下淌。 欧瓷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就觉得眼睫上一片血红。 她摸出纸巾随便擦了擦,然后陌然地看着欧博远:“爸,冯姨的生日礼物既然已经送到了,那我也不打扰了。” 欧博远脖颈上青筋暴跳,他伸手指着欧瓷:“逆子,你这个逆子,和你那个死去的妈一模一样,竟然学会睁眼说瞎话了啊?司南哪里出差去了?他下午才打电话说要过来,还说你竟然提出要和他离婚……” “离婚?是姐姐和穆大哥要离婚吗?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欧瓷还没来得反应,欧玥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了。 估计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又讪讪地坐下:“爸,你别慌,我这就给穆大哥打电话问问情况。” 冯玉琴的眸色也有一闪而过的惊喜,依照目前的形势穆家和欧家联姻是必然的。 虽然穆司南和欧瓷办理了结婚证,但两人并没有举行婚礼,也就是说西城的人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 如果穆司南和欧瓷离婚,那么她的欧玥就能在婚礼现场代替欧瓷嫁进穆家做穆少夫人了。 穆家在西城是百年豪门,实力自然比欧博远的公司更浑厚。 更重要的是欧玥喜欢穆司南,这份姻缘能求过来自然是最好的。 于是冯玉琴纤腰款款地走到欧博远面前,不动声色地安慰到:“博远,事情都没弄清楚,你朝小瓷发什么火啊,你看看,女孩子破相以后可就不好嫁人了。” “她还能嫁什么人?不是已经和姐夫结婚了吗?” 欧航在一旁冷冷地补上一句。 冯玉琴愣了愣,她这个儿子的脑袋怎么就不开窍呢? 瞪了欧航一眼。 欧航撇嘴:“我难道说错了?” 欧玥也在桌子底下踹了欧航一脚:“弟弟,这么多饭菜也堵不上你的嘴?” 欧航抱着膝盖一声哀嚎:“嗷……” 第11章 光杆司令 欧瓷头晕得厉害,她实在没有精力去理会满屋子的吵吵嚷嚷。 手拿纸巾捂着额头,刚出包间就碰到匆匆赶来的穆司南。 “小瓷,你这是怎么了?” 欧瓷还是穿着那件湖蓝色的长裙,长裙领口上不但沾了水,还滴落上很多血迹。 穆司南赶紧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 欧瓷淡淡地看他一眼,然后将外套递还给他:“谢谢穆总。” 穆司南眉头紧蹙:“小瓷,我是你丈夫,用得着这么客气?” 欧瓷浅笑:“必须客气啊,说不定你就从我的丈夫变成我的妹夫了。” 穆司南整个脸色都变得格外的阴鸷:“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说话?” “抱歉,不能。” 穆司南现在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伸手便去拉她捂着额头的手:“冯姨今天过生日,你怎么着也要吃完饭再走吧。” 欧瓷将他狠狠地甩开。 穆司南此时才看到欧瓷的额头上受了伤。 “谁打的?嗯?” “所以啊,我这个样子你觉得还能吃饭?” 穆司南冷着脸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白净的手绢:“别动,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欧瓷转身就走,她才不要他碰。 恶心! 此时,隔壁包房的门突然就开了,欧瓷躲避不及直接撞到一堵厚实的人墙。 -------- 凌家在御福楼聚餐,原因很简单,凌祎坤今天从美国回来了。 凌祎坤作为凌家的长子本应该扛下凌氏财团的重担,结果他借口脑子不灵活,非走艺术道路成了一位温文儒雅的世界级钢琴家。 如此一来,家族事业就落在老二凌祎城身上。 而老三骆天烨,在未出生之前全家都盼着他能是个女孩。 结果不但带着壶嘴儿,还体弱。 算命先生说得跟着母亲姓才能养活,于是全家人都细心照顾着这位娇滴滴的公子哥。 自然也让他养成了吃喝玩乐的骄纵的性子。 每当凌家老爷子凌震东呵斥骆天烨胡闹的时候,老妈子骆佩娟便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当初怀孕时有多辛苦,养大儿子有多不容易。 老爷子只能气得干瞪眼。 实在不行,甩手进书房生闷气。 一家之长的威风就被骆佩娟的眼泪给淹没了。 骆天烨是在福窝里长大的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遭受过任何的挫折。 今晚为凌祎坤接风,他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穿着紫色衬衫,翘了二郎腿不停地抖。 “哥,什么时候带个嫂子回来啊。” 说完还不忘一番挤眉弄眼。 这话平常在凌家属于禁忌,骆天烨一时高兴忘记了。 骆佩娟一听,幽怨的眼神立刻从凌祎坤转到凌祎城,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这个当妈的心里苦啊,凌家三兄弟,一个个都长得英姿笔挺,却偏偏都是光杆司令,瞧瞧人家同龄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骆佩娟筷子一丢,又准备老生常谈抱孙子的事情。 “老二啊,你都快三十几岁了,这婚准备什么时候结啊?” 凌祎城将目光落在凌祎坤身上。 凌祎坤默默的吃饭。 骆佩娟又将话题转到凌祎坤身上:“老大,你今天就给妈一个准话,什么时候能带个老婆回来?” 凌祎坤眼神凉凉地看着骆天烨。 骆天烨赶紧干笑:“那个,那个,妈,老妈……” 恰好他的手机响了,总算是将这个沉重的话题暂时岔开。 “妈,媳妇的事情待会儿再说,我先接个电话。” 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结果,挂断电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前一阵子刚睡了一位嫩模,一夜。情倒是玩得挺嗨,但人家现在找上门,说是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 凌家是富可敌国的豪门,自然讲究门当户对。 外面的女人玩玩可以,想娶回家,不可能。 让凌家的骨肉血脉流落在外,更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可抑止地为欧瓷神魂颠倒了。 一面之缘,却是一见钟情。 啧啧,多浪漫啊。 骆天烨急匆匆从包间出来就是准备将小嫩模的事情处理了。 谁曾想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竟然来了个投怀送抱。 “小瓷?哎呀,小瓷真的是你啊,你看我们吃个饭都能碰见,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说着,一双手臂很自然就搂住了欧瓷的腰。 第12章 就没见过不要脸的 欧瓷抬头就看到一张笑得格外妖孽的脸。 好吧,比起骆天烨,穆司南更让她厌恶。 于是灵机一动,原本头晕的她顺势就倒在骆天烨怀里。 骆天烨本来还一副喜滋滋的样子,欧瓷抬头时他就看到她额头上的伤,一时就黑了脸。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冷冷地看着几米之外的穆司南。 “穆少,作为一个男人,你竟然对我的女人动手,是不是太没气度了?” 他以为欧瓷的伤是穆司南弄的。 穆司南微眯着眸朝着两人走过来:“你的女人?骆少,她是我的老婆。” “你老婆?”骆天烨冷哼一声:“厚脸皮的人我倒是见过不少,就没见过不要脸的。” 穆司南铁青着脸,拳头捏着咯咯响。 骆天烨一看这架势不对,立即往后招手:“你们,过来,给我拦住他。” 御福楼其实是凌氏财团旗下的产业,凌三少的要求自然是有求必应,霎时间就有几名安保人员上前挡在穆司南面前。 骆天烨耀武扬威地将欧瓷抱在自己怀里。 包间外面吵吵闹闹,自然惊动了两个包间里的人。 欧玥先出来。 见到穆司南被人团团围住,吓得一声尖叫:“穆大哥,穆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同时,凌祎城也推开了包间的门。 骆天烨偏头看了看,赶紧抱着欧瓷朝楼下走去。 他就怕欧瓷知道凌祎城是自己的二哥,到时候滚滚的事情不就穿绑了? 凌祎城站在走廊上淡淡地扫了一眼,就看到转角处骆天烨匆匆忙忙的背影和飘在半空中的一截湖蓝色裙摆。 而穆司南那边,欧玥正一脸焦急地挽着他的手查看他是否受伤。 姐夫和小姨妹如此亲昵,这样的场景不得不让人遐想连篇。 凌祎城的目光寡淡地落在两人身上,然后,他打着电话朝着楼梯口走去。 ----- 楼下停车场。 欧瓷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骆天烨。 骆天烨愣了愣。 这个女人刚才还一副羞答答的样子,变脸怎么这么快? 欧瓷疏离的对着他微笑:“之前的事情谢谢骆少。” 其实还真是多亏了他,要不是他解围,她还真不知该怎么逃离穆司南。 骆天烨本来想问她和穆司南的关系,最后却是用手指了指她的额头:“小瓷,你好像发烧了,伤口也要处理。” 他抱着她的时候感觉到她浑身滚烫。 欧瓷点头:“所以,我得赶去医院,外套和滚滚的事情请骆少再给我一点的时间。”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骆天烨见她走得摇摇晃晃,又忍不住上前想要搂住她的腰。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一位怜香惜玉的好男人。 欧瓷将他的手挡在半空中:“骆少,我就不打扰了。” 骆天烨不习惯勉强女人,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欧瓷坐进那辆宝蓝色的奇瑞QQ里。 再然后。 “嘭!” 一声闷响。 车子还未启动,欧瓷便直接倒在驾驶室的方向盘上。 “小瓷,小瓷……” …… 市人民医院。 骆天烨抱着欧瓷急吼吼闯入急症室:“快,景澜,我女人晕倒了。” 景澜和骆天烨是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哥们,两人自然是知根知底。 他穿着白大褂,手指慢腾腾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再露出一抹斯文的笑:“天烨,你的女人遍地都是,急什么?” 骆天烨一脚朝着景澜踹过去:“赶紧的,她和别人不一样,治不好她我要了你的命。” 景澜偏头看了一眼欧瓷,惨白着一张小脸,额头上血糊糊一片。 啧啧有声:“看不出来啊,你竟然喜欢玩S。M?” “滚!” …… 欧瓷经过一系列检查之后被安排到VIP病房。 其实她就是因为淋雨感冒引发高热不退,额头上的伤口缝了几针,不算很严重。 骆天烨这边刚刚将欧瓷安顿好,他的电话又来了。 “真是的,催命啊!” 他看了一眼号码,愤愤地出了病房:“小茹,在哪儿呢?行,等着,我马上过去。” 小嫩模那边催得急,骆天烨只能将欧瓷托付给景澜。 “好好照看你嫂子,我那边有急事去去就回,嗯?” 嫂子这个词,景澜还是第一次听到骆天烨从嘴里说出来。 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这次打算来真的?” 骆天烨哼了一声,傲娇地扬头:“必须来真的。” 第13章 你老公对你可真好 凌祎城将慕尚停在医院楼下后给景澜打了个电话。 “景澜,小三呢?” “二哥啊,三哥他刚走。” 景澜就听到凌祎城在那边嗯了一声便将电话挂了。 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呢? 很满意? 正琢磨着,凌祎城已经到了他的办公室。 “二哥,稀客啊,今天怎么得空到我这里来?” 景澜赶紧迎上去,一副拍马屁的样子。 凌祎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小三送过来的人呢?” “哦,哦,在楼上呢,我这就带你去。” 景澜满脸都是笑。 凌祎城到欧瓷的病房时,高烧加上药物的原因她还在昏睡。 景澜狗腿地端上一杯茶递过去:“二哥喝茶。” 凌祎城接过,又随手放到桌子上:“她什么情况?” 景澜将欧瓷的大概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二哥放心,我一定会替三哥好好照顾她的。” 凌祎城挑了眉梢冷冷地问道:“小三之前都说了什么?” “说什么?”景澜愣了愣:“他说,这是我嫂子。” 凌祎城讳莫如深的点头:“的确是嫂子。” 景澜今天在急症室坐班,病患不断,也不能在病房多逗留,和凌祎城闲聊过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凌祎城坐在欧瓷的身旁,视线落在她的额头上,那里已经贴上了一块纱布,只不过还有血迹隐隐地浸出来。 他伸手,指尖落在她紧拧的眉心上。 “小瓷!” 欧瓷毫无反应。 凌祎城转身去了洗手间,再出来,手里多了一张毛巾。 景澜送病患上来,路过欧瓷的病房偏头看了看,然后就开始狂拍着胸口压惊。 欧瓷的脸上有血迹没清洗干净,凌祎城此时正拿了毛巾一点一点擦拭着,动作格外的认真细致。 他的二哥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 病患那边嚷嚷着疼,此时也容不得景澜多想。 等他后来细细思虑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欧瓷是骆天烨的女人吧,凌祎城作为哥哥照顾她也无可厚非。 可景澜总有种错觉,就觉得他二哥像是要将欧瓷照顾到床上去。 想到此,景澜又给自己扇了一巴掌。 瞎想什么? 他二哥心里早就有人了。 ------ 欧瓷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多,她的烧完全褪了。 身边就一个小护士在替她取手背上输液的针头。 “感觉怎么样?” 小护士问她。 欧瓷揉了揉太阳穴:“还行。” 除了有些口渴,脑袋已经不再那么晕晕乎乎的。 小护士点头:“那就好。” 收拾输液瓶时小护士又补了一句:“你老公对你可真好。” 欧瓷有些愣神:“什么意思?” 小护士想到那个俊朗如天神的男人,脸上悄然泛起一抹红晕:“你昏迷了当然不知道,你老公守了你一整夜,可体贴了。” 说着,努了努嘴:“呐,他还叮嘱我如果你醒来就让你把果汁喝了。” 欧瓷的第一反应是穆司南来了。 “那他人呢?” 小护士摇头:“他到护士站喊我给你取针后就离开了。” 欧瓷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玻璃杯上,杯子里满满的鲜榨橙汁。 夏季并不是橙子成熟的季节,看得出来男人费了一些心思。 穆司南会甘心做这样的事情? 欧瓷轻轻喝了一口,然后眉头紧拧。 这个味道…… 她翻身便从床上起来,推开门就和骆天烨撞了个满怀。 “哎,哎,小瓷,你怎么光着脚就下床了?” 骆天烨一脸疲惫,还是穿着昨天那件紫色的衬衣,手里拧着早餐。 欧瓷后退两步满眼震惊地看着他:“骆少,昨晚是你在照顾我?” 第14章 她就知道是凌祎城 骆天烨被欧瓷看得有些心虚,抓了抓头发:“我难道还不能照顾你?” 昨天他本来是准备和小茹好好谈谈,结果小茹娇娇滴滴的哭泣着,一不小心就将他重新哭到了床上。 待他酣战完毕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想到欧瓷,他又哄好小茹赶紧驱车往医院赶。 中途路过御粥坊顺便买了两碗粥和一些点心。 没料到他赶过来正好,欧瓷也是刚刚才醒,不由得轻呼了一口气。 欧瓷并没有注意到骆天烨的表情,她若有所思地坐回到病床上,又忍不住喝了一口橙汁:“骆少,这橙汁谁买的?” 骆天烨偏头看了一眼:“橙汁?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他说着,将早餐放到床头柜上:“来,小瓷,暂时别管什么橙汁了,饿了一晚上先吃饭,嗯?” 欧瓷的确也是饿了,高烧消耗了她大量的能量,急需饱腹。 待她吃完粥,景澜也从急症室那边过来。 “嫂子,身体感觉怎么样?” 景澜已经脱下白大褂,一脸贱兮兮的笑着。 欧瓷并不认识他,满眼疑惑。 骆天烨又一脚踹过去:“还不赶紧下班?没事瞎转悠什么?” 景澜有些委屈:“昨天二哥来过,所以我就打算过来看看。” “谁?” “谁?” 骆天烨和欧瓷几乎是同时问道。 “二哥啊,就是……” 景澜还未说完,人已经被骆天烨推到门外去了。 ----- 欧瓷还需住院观察一天,她的身体并无大碍,于是将骆天烨赶走了。 下午时分她给叶蓝汐打电话。 叶蓝汐那边正忙:“快,有事说事,没事别找我。” 欧瓷黑着脸:“忙什么?” “我的姑奶奶,据可靠消息称享誉全球的钢琴师在昨天悄悄到了咱们西城,这样的好事砸下来,我必须得争取拿到第一手采访资料啊。” 呃,这个的确是大事。 欧瓷也不能再耽搁人家,只是叮嘱她去给自己的丢丢喂水喂粮。 片刻之后,欧瓷又去电话骚扰沈钰儿。 “钰儿,你有认识的律师朋友没?” 沈钰儿嘴角叼了一支烟,正闲得没事坐在接待室吞云吐雾。 “有倒是有,不过你找律师干什么?” 欧瓷将穆司南劈腿柳青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然后说道:“所以,我要离婚。” 沈钰儿优雅地吐出一口白色烟雾:“小瓷,你们欧家和穆家是商业联姻,说离婚就离婚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还有,这事你父亲能同意?” “正是因为难,所以我让你帮我找一位名大状。” “据我所知西城只有一位,不过供职于凌氏财团,你如果……” “还有别的吗?” 听到凌氏财团,欧瓷立刻就打断了沈钰儿的话。 凌氏财团就等于凌祎城,她不想去找,更没有如果。 “别的,难说,我先帮你问问。” …… 欧瓷因为穆司南的事情压抑得喘不过气。 这个婚,她是非离不可。 虽然在她心里嫁谁都一样,但经历了之前的羞辱她的自尊心受不了。 傍晚时分,外面的气温凉爽下来她准备到医院楼下的公园转悠。 路过停车场无意间就看到一辆黑色慕尚。 在西城这款车型不少,但欧瓷就知道是凌祎城的。 因为之前她在乘坐的时候发现车内垂挂着一个小小的别致的美人鱼。 这东西凌祎城肯定不会喜欢,欧瓷估计应该是某个女人送他的。 她偏过头往里看了一眼,再看一眼,幸好,驾驶室里并没有人。 她松了一口气,慢腾腾沿着草坪闲逛。 迎面,一道高大的身影却在缓缓靠近。 凌祎城穿着白衬衫,因为没有系领带的缘故,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着,配一条黑色西裤,明明是最简单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却多了一份矜贵优雅的气质。 此时艳丽的落霞挥洒在天际,给他英挺的身姿渡上一道霞光,连带着他俊朗的五官都染了一层碎金。 或许是场景太美好,欧瓷竟然觉得凌祎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都蒙上一抹醉人的幻彩。 眨了眨眼,他已经近在咫尺。 第15章 吃得倾家荡产 欧瓷无处可躲。 再抬眸却发现他眉眼清峻,薄唇紧抿,整个人都散发着他独有的沉寂和疏离。 刚才果然都是幻觉。 肃杀的男人怎么会那般翩翩如玉? 欧瓷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凌总,好巧啊。” 她没忘记滚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装作和他擦肩而过的样子。 凌祎城带着绝对压迫的气势站在她面前,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又来了。 又来了。 欧瓷最招架不住他这样的眼神,很不自在地撩了撩垂落的长发:“嗯,凌总,其实我正好找你有点事情。” 凌祎城终于收回自己的目光,他的手里拿着车钥匙,对着不远处的慕尚轻轻一按,再不咸不淡地问她:“吃过晚餐了?” “啥?” 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欧瓷实在没反应过来。 凌祎城没理会她的呆头呆脑,已经径自往前走:“不是找我有事?可我现在还饿着。” 欧瓷低头看了看自己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难道他的意思是让自己请他吃晚餐? 暴雨夜的事情也算是他帮的忙,请他吃饭无可厚非。 欧瓷在心里默了默,此时医院的食堂正在营业,那边价格便宜,里面的顾客又和她穿的病号服很应景,最重要是人多,凌祎城不敢怎么样。 于是小跑上前跟在他身后:“凌总,食堂那边还开着门,听说那里的驴肉火烧挺好吃的,你要不要……” 凌祎城突然回头。 欧瓷便将“尝尝”两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片刻的沉默,两人已经来到慕尚停放的位置。 “上车。” 凌祎城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一股热浪从车内涌出来。 欧瓷站在原地有些犹豫。 凌祎城看了她一眼,转身坐进驾驶室打开了空调。 欧瓷的心脏一直狂跳不止,直到旁边一辆车从停车位出来不停按喇叭,她才慌忙上了车。 “嘭!” 关门之后,车内车外就是两个世界。 空调的温度开得刚刚好,欧瓷感冒初愈并不觉得冷。 凌祎城还是递给她一床薄毯:“盖上。” 欧瓷伸手去接,不经意就摸到他的手背,指尖拂过,她觉得一片冰凉。 凌祎城偏过头讳莫如深地看着她。 欧瓷赶紧垂了眸捣鼓着座位上的安全带。 哎,真是可以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 楼外楼餐厅。 西城最具特色的用餐地方。 在这里只要你想,厨师都可以为你做出来。 欧瓷的视线落在门口那些来来往往的顾客身上。 男人都是西装笔挺,女人都是锦衣华服,唯独自己,穿着一套松松垮垮的病号服。 凌祎城将车钥匙给了餐厅的门童帮忙停车,再转身看着一脸局促的欧瓷。 恰逢一个醉酒的男人从里面踉踉跄跄地走回来,凌祎城伸手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愣着干嘛,等别人撞上来?” 他的动作粗鲁,语气也像是带着些不耐烦。 欧瓷一个不慎直接扑到凌祎城的胸口上,额头撞得有些疼。 她摸了摸,哦,对了,那里还补着一块难看的疤。 若是换做往常她这幅尊容,还没到门口就被保安轰走了。 但她今天跟着凌祎城也算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狐假虎威的气势。 餐厅经理满脸堆笑地将两人迎到后院的包间,殷勤备至。 “凌总,今天有新出的菜品,您看?” 两份精致的菜单摆上来。 凌祎城将自己面前的菜单合上,对着欧瓷说:“你来点。” 欧瓷翻了翻,菜品看起来倒是很不错,就是价格贵得令人咂舌。 在这里吃一顿,稍不注意就可以赔一件外套给骆天烨了。 她单手撑着下巴,装出头晕的样子:“凌总,还是你来吧,我刚吃过晚餐。” 她的意思很明显,自己吃过,对方就能少点一些。 凌祎城正在解袖扣,抬眸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也行。” 他慢条斯理挽上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顺便也给欧瓷倒了一杯,再缓缓开口:“特色菜都上一份吧,清淡一点,不要醋和酱油。” 经理点头:“好的,凌总,请稍等。” 欧瓷正端了水喝着,突然就呛到了。 “咳咳……” 凌祎城不动声色地递给她一张纸巾,欧瓷愤愤地接过。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她点呢。 所有的特色菜,那不吃得她倾家荡产? 第16章 他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欧瓷并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凌祎城叮嘱不要醋和酱油。 她额头上有伤,据说吃了会留疤。 现在的她就是一副化悲愤为食量的状态,将餐桌上摆放的菜品拼命往嘴里塞。 不得不说,价格好,味道也好。 凌祎城坐她对面,比起她的狼吞虎咽,他却格外的矜贵优雅。 修长的手指端着红酒杯轻摇慢晃,透过那抹摇曳的红色,男人端的是一副温文儒雅的绅士模样。 他其实并没有吃多少,多数时间都在喝酒。 或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欧瓷即便将脸埋进了碗里也能感觉到他那道渗人的目光。 时间过得好漫长啊。 欧瓷撑得不行,借口去了卫生间。 此时她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之前是出来散步的啊,不但钱包没拿,连手机都没拿。 待会儿她用什么付款? 她浑身上下一个兜都没有,凌祎城自然也是看到的。 难不成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自己掏钱? 果然,等她再回到包间的时候,餐厅经理在,凌祎城正拿了一张黑卡递过去。 欧瓷紧绷的小脸终于松懈下来。 她就知道,他还不算坏。 待经理离开之后,她噙了一抹温柔的笑,笑里还有一丝讨好的味道:“凌总,谢谢你的晚餐。” 凌祎城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挑了眉梢凉凉地看她一眼:“不客气,我只是先替你垫付而已。” 欧瓷:“……” 垫付你祖宗! …… 回到医院之后欧瓷手里捏着餐厅的收银小票,看一眼上面的五位数,她就会胃疼好一阵子。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晚的凌祎城除了狠宰她一顿之外,并没有任何的越轨之举。 就像那个尴尬却又迤逦的暴雨夜根本没有发生过。 两人用餐之后凌祎城就将她送了回来。 临走前,他恩赐一般地问了她一句:“感冒好了?” 欧瓷是盯着自己的脚尖点头的。 然后,她紧张得什么都忘记了。 包括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病情,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滚滚这两天是不是被他收养? 当晚,欧瓷躺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就在思虑凌祎城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呢? 至少她是看不透他的。 大多数时候她都会觉得他很陌生的,但偶尔她又觉得他会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很奇怪。 骆天烨推开病房的门时,欧瓷正瞪着两只眼睛望着天花板。 “小瓷,要不要吃点宵夜?” 说到吃,欧瓷满肚子就是火,赶紧闭着眼睛嘟哝一句:“不要,我好困。” 骆天烨幽怨地看着自己双手拧着的大袋小袋,然后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欧瓷翻过身假装睡觉。 骆天烨在她身旁站立片刻,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不得不匆忙离开。 沈钰儿打电话来时,差不多已经快凌晨。 欧瓷迷迷糊糊从枕头底下摸出来才发现上面还有几个未接电话,翻了翻,都是穆司南的。 “小瓷,律师的事情我问了一下,除了凌氏财团的沈大状,还有一位只是比他稍微逊色一点,只不过她是一位女律师。” “女性?” 欧瓷并没有性别歧视,只是潜意识觉得男性比女性的头脑更灵活睿智。 “对,她叫苏曼,在律师界也是赫赫有名,如果你要找她,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 欧瓷想了想,点头:“好。” 不管是谁,只要能帮她离婚就行。 …… 第二天一大早,欧瓷办理出院手续。 去缴费处结账,工作人员告诉她账号里还剩一万多余额。 欧瓷吓了一跳,这钱,她从住院到现在一分都没有缴纳过。 转身给骆天烨打电话。 骆天烨正在睡觉,声音带着几分倦怠。 他听明白缘由之后告诉欧瓷,住院费的钱让她以后给他买一套衣服还上就行了。 欧瓷挂断电话愣了愣。 她自行理解出骆天烨的话外之音就是这两天住院,一直都是他在照顾着,包括他是小护士说的整夜守护她的男人。 所以,那杯橙汁的事情只是她的味觉出现了问题而已。 不知为何,欧瓷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失落。 从医院回到丽景小区,欧瓷刚出电梯就看到穆司南坐在自家门口。 第17章 有事说事 穆司南高大的身躯斜靠在墙壁上像是睡着了,一双眼睛微阖,眼底一片青色,下巴上冒出浅浅的胡须,穿一件皱巴巴的烟灰色衬衫。 而在他身旁的地面上胡乱丢弃着一大堆烟蒂,整个通道都弥散着一股呛人的烟味儿。 欧瓷并没有叫醒他,而是皱着眉头将门打开准备快速进屋。 穆司南听到动静就睁开了眼。 “小瓷,你这两天去哪儿了?为什么我打电话你不接?” 他快速从地上起来抓住了她的手腕,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 欧瓷冷冷地看着他:“穆总,请放手。” 穆司南的表情微微一滞之后,他不但没放手还直接将欧瓷拉到了自己怀里。 一双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腰,然后将脑袋搁在她的脖颈上,声音也软了几分:“老婆,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欧瓷承认,如果她没有亲眼见到穆司南和柳青在床上时的样子。 如果穆司南没有对她动手,或许,她就真的心软了。 毕竟让一位心高气傲的男人主动道歉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情。 再配上一副颓废到极致的模样,更能让人原谅。 但欧瓷心如止水,她只是任由穆司南那样抱着,像一块无法消融的冰。 比起她的挣扎和反抗,其实她一动不动的样子更伤人。 这说明她根本就不在乎。 穆司南有些泄气,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欧瓷进了屋。 穆司南站在门口。 “小瓷,小……” “嘭!” 防盗门就在他眼前关上。 丢丢听到动静早已经等在玄关处屁颠屁颠摇尾巴,欧瓷蹲下身抱着它的脖颈亲了亲:“乖,一边玩儿去。”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回到卧室,欧瓷翻出沈钰儿给她的电话号码。 苏曼还算是没有架子的律师,只不过这两天她在外地出差,两人约定三天后在她的律师事务所见面。 欧瓷忙完一切匆匆洗了澡,然后换了一套衣服出门。 门外,穆司南竟然还在。 欧瓷觉得头疼,她静静地看着他:“穆总,有事说事。” 穆司南的指尖夹着一支烟,他深吸一口之后掐灭了烟头:“小瓷,过两天是周末,你得和我回穆家一趟。” 结婚前欧瓷知道穆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穆家的子孙不管多忙,周末都必须回家团聚。 两人还未离婚,这个要求无可厚非。 欧瓷点头:“行。” 穆司南站在原地没动。 欧瓷皱眉:“还有事?” 穆司南看了她一眼:“小瓷,我已经将柳青调到B市的分公司去了。” 柳青其实是穆司南的秘书,调走的意思很简单,说明两人再也不会有往来。 但欧瓷觉得他纯粹是多此一举。 “穆总抱歉,你在工作上的事情我并不懂。” 她说完,转身就往电梯方向走去。 穆司南紧随其后。 欧瓷看着电梯的墙壁上映照出两人挨在一起的身影,突然就有种说不出的疲倦。 ------ 欧瓷开着她的小QQ去了商业中心街。 那里,她刚租了门店在装修,准备开一间造型设计室。 幸好,穆司南从丽景小区出来就走了。 去了哪儿,欧瓷不知道,更不想问。 设计室底层三间门店,楼上五间,规模不大也不小。 西城临海,经济繁荣,名门贵妇颇多,欧瓷的造型室一开始就是高端定位。 所以,装修也要求精益求精。 她刚踏进门店,骆天烨就从楼上下来了,一副钦差大臣视察的样子。 “哟,小瓷,你这地址选得不错啊。”他眨巴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修长的手指摸了摸旋转楼梯的扶手,纯实木的触感透着温润:“嗯,装修也是上乘。” 欧瓷浅浅地笑:“骆少过奖。” “还喊骆少?”骆天烨皱着眉头,抬手撩了撩额前的烫成奶奶灰的碎发:“我觉得以我俩的关系你可以喊我天烨,或者阿烨。” 欧瓷又笑:“天烨?嗯,好名字。” “对嘛,这才乖。” 骆天烨迎面朝她走来,伸手想要抱她。 欧瓷侧身避让开:“骆少,既然碰到你,我刚好就把钱还了。” 骆天烨面色一僵:“什么意思?” 第18章 这个男人真小气 欧瓷并没有理会他,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呐,里面只有五万块,如果不够还请骆少担待。” 她环视一周:“骆少也看到了,我这里正装修,前期投入太多,资金有些吃紧。” “用得着这么麻烦?做我的女人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骆天烨耸了耸肩。 “骆少说笑了不是?我是穆司南的妻子,又何德何能做你的女人?” “真的?” “千真万确。” 骆天烨还是有些不相信,抓了抓头发:“可我没听说穆家少主结婚啊?” 这个消息来得猛,他难以承受。 想到那天在餐厅外穆司南也是那样说的,他的表情很不好。 欧瓷的脸上照旧笑意嫣然:“骆少,谢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还有,加菲猫的事情我也会尽量去处理。”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话适合点到即止。 欧瓷觉得自己将穆司南扯出来垫背并不可耻,毕竟她说的就是实情。 拒绝骆天烨之后,她觉得第一件事就应该去找凌祎城。 猫的事了结,才算是彻底解脱。 其实她也是性子寡淡的人,以前在感情方面吃过亏,她更愿意清清静静地过,不想被任何男人打扰。 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那是那天和凌祎城吃饭后他连同餐厅的收银小票一起给她的。 黑色底色镶了一圈纯金的暗纹,上面就三个笔迹遒劲的大字,凌祎城。下面一排手机号码,没有任何头衔和官职,一看就知是私人名片。 低调,却又奢华。 欧瓷拿在手里反反复复摩挲,那一串阿拉伯数字就在她眼前不停的晃。 最终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将电话拨了出去。 半晌,那边终于接起来:“有事?” 一道凉凉的男音。 欧瓷的手指不安地抠着名片:“凌总你好,我是欧瓷。” “不是张晓晓?” 这个男人真小气。 欧瓷在心里默默地将他祖宗十八代统统翻出来问候了一遍才假兮兮地道歉:“抱歉啊,那晚撒谎也是迫不得已,凌总也知道形势所逼,对不对?” “所以?” “嗯,是这样的凌总,请问你那里是不是收养了一只白色加菲猫?” “你喜欢猫?” “不是,那天我一个朋友的加菲猫跳进你的车里了,我想……” “你朋友有猫?” 欧瓷满头黑线,她觉得在电话里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下去会没完没了。 顿了顿:“凌总,如果方便的话晚上一起吃饭吧。” “还是你请我?” “对,我请!” “那行吧。” 某人勉为其难的应下来。 欧瓷;“……” 为嘛堂堂总裁到她这里就缺一顿饭钱? 她很穷的,好吧。 ------- 用餐的地址是欧瓷选的。 西餐厅,档次还算高雅,又不是顶级奢华,一举两得。 欧瓷早早就去了,挑了个临窗的位置等待着。 红酒她也早就定了,拉菲,但不是82年的。 看着窗外璀璨的霓虹,欧瓷的心跳忍不住加快。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男人吃饭,更何况对方还是难伺候的凌祎城。 欧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或许凌祎城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就是孤傲到不屑一顾。 男人就像站在云端的神,偶尔心血来潮对着他的芸芸众生投下睥睨的眼神就算是恩赐。 所以欧瓷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安全的,因为他那样的人根本不会对她动任何的心思。 离约定时间还剩二十分钟的时候,欧瓷转身去了卫生间。 路过化妆镜,她忍不住看了看镜中的女人。 一条湖蓝色的长裙衬得她的身材玲珑有致。 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挽成了丸子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块被创可贴贴上的伤疤。 裸妆的眉眼自带着七分风情,鼻翼挺翘,唇瓣粉嫩,再搭配上精致的小脸不算国色天香也是倾城之色。 倾城? 欧瓷想到这个词时莫名就想到凌祎城。 好吧,她就是前几天被欧博远的茶杯砸得脑子秀逗了而已。 她摸了摸那块伤疤,疼着呢。 第19章 好你大爷 欧瓷本以为一切都准备妥当,当凌祎城身姿笔挺地出现时,她依旧紧张得连呼吸都不会了。 不得不承认,他是她见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 五官深邃,棱角分明,脸部轮廓完美至极,简简单单的黑色商务正装搭配白衬衫都能被他穿出顶级男模走秀的气质。 这个男人身材,样貌,家世,样样不缺。 欧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上帝造人真是偏心。 凌祎城坐到她对面,见她一脸苦哈哈的样子不咸不淡地问道:“请我吃饭不乐意?” 欧瓷扯了唇角勉为其难地笑:“哪里?凌总能赏脸,欧瓷荣幸之至。” 凌祎城淡淡地看她一眼,那笑,可真假。 骨节分明的手指端了红酒倒在杯子里,然后对着欧瓷晃了晃:“要不要来一杯?” 欧瓷很干脆的拒绝:“不了,我开车。” 她酒量不好,更重要的是酒品也不好。 凌祎城自顾自抿了一口,然后皱眉:“这酒?” “怎么了?味道不对?” 欧瓷赶紧倒了一杯灌进肚子里:“没什么啊。” 说着,她还砸吧了一下唇。 因为之前图便宜,她也担心酒的品质会差。 毕竟凌祎城的身份摆在那里,挑剔也是应该的。 “你没尝出来?” 凌祎城又提醒她。 欧瓷再倒一杯喝下,入口甘醇,后味浓香,是上好的红酒啊。 无奈的摇头:“原谅我的浅薄,我是真没尝出来有什么问题。” 凌祎城挑了眉梢,轻轻地“哦”了一声:“我好像没说酒有问题吧?” “那你想说什么?” “这酒挺好!” 欧瓷:“……” 好你大爷。 ------ 两杯红酒下肚,欧瓷因为是空腹,牛排才切到一半她就觉得酒劲儿上来了。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如此,她但凡喝完红酒之后就会觉得浑身乏力,特别软。 将餐刀丢在一边不想切。 凌祎城看她一眼,把自己切得整整齐齐的牛排递给她,然后将她那份切得乱七八糟地端到自己面前。 欧瓷的酒品是真差,她此时已经彻底忘记凌祎城的身份了。 卸下伪装的面具不再拘谨,全然一副真性情的模样。 她单手撑着晕乎乎的脑袋,很不客气就叉了一块放嘴里。 “嗯,不错,鲜嫩可口,黑胡椒的味儿足。” 腮帮子鼓出来,小嘴糊得油腻腻的。 胡乱吃到一半她才突然想起滚滚的事情:“对了,凌总,差点忘了正事。” 凌祎城正在倒酒:“还要一杯?” 欧瓷摆手:“不是酒的问题,是猫,加菲猫,白色的加菲猫。” “嗯,你说。” 欧瓷头晕得厉害,她狠命地揉了揉太阳穴之后才将那天在宠物医院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末了,扬着红艳艳的小脸问:“滚滚是不是在你哪儿?” 凌祎城的手指摩挲着酒杯,他眸色沉沉地看着她的眼睛,因为微醺的缘故本是莹亮的瞳仁沾染了几分迷离的色彩,荡在光晕里很是诱人。 片刻,他反问:“骆天烨怎么说?” 从欧瓷只言片语里他听出了大概,她应该不知道骆天烨就是他的弟弟。 要不然不会蠢得找他要猫。 “骆少啊?他让我把猫还给他,说那猫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很不容易。所以凌总你就把猫给我吧,我欠他一份人情呢。” 软软糯糯的声音,还带了撒娇的意味。 她能欠骆天烨什么人情? 凌祎城端着酒杯喝了一口,眼里透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猫呢,的确在我那里,如果你非得要回去就得自己去带走它。” 终于确认了猫的下落,悬挂的心也踏实了,欧瓷有些乐不可支,点头如捣蒜:“嗯嗯,我知道你忙,自然是没空给我送过来。要不然晚餐后我就去你家,好不好?” 一个已婚女人大晚上的竟然提出去一个单身男人家里,这样的要求未免会令人想入非非。 隔壁卡座有人起身起洗手间,像是不经意就看过来,在看到欧瓷的脸时愣了愣,然后偷偷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第20章 几次三番投怀送抱 滨湖宜城。 这片小区临近市中心,绿化好,环境清幽,设施健全,属于典型的闹中取静,是凌氏财团开发承建的西城最贵楼盘,自然凌祎城在这里有一套独栋别墅。 不回凌家老宅时他几乎都住这里,家里没有佣人,只请了固定的保洁员每天打扫卫生。 醉醺醺的欧瓷被凌祎城带下车的时候已经困得不行,但她还倔强地惦记着猫。 凌祎城刚打开门,她就扶着墙壁四处找。 凌祎城没理会她,脱下外套丢在沙发扶手上。 欧瓷腿软走不动了,顺势也跌倒在沙发上。 “凌总,我的猫呢?” 凌祎城慢条斯理的扯着领带:“猫不在这儿。” “不在?这不是你家吗?” “是我家。” “那为什么不在?” “我只说猫在我那里,没说在我家里。” 前两天因为工作繁忙,凌祎城将猫又送回了凌家老宅。 欧瓷终于意识到男人在和她绕字眼儿,非常生气地从沙发上起来,结果用力太猛,一不留神却又往后倒。 慌乱中,她挥手就抓住了凌祎城的领带。 再一扯,两人全部倒在沙发上。 标准的男上女下。 “这么急?” 凌祎城怕压着她,双手肘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呼出的热气带着红酒的醇香若有似无地撩到她的脸上。 欧瓷的脑子里不由得就回想起那个暴雨夜,她扑到他怀里的场景。 哎,这么主动真是尴尬得要命。 她想要将男人推开,结果纹丝不动。 凌祎城此时已经换成了禁锢的方式将她圈在自己身下,修长的手指挑起她耳边的一缕碎发,嗓音带着奇妙的质感:“欧瓷,你告诉我,几次三番投怀送抱,是不是想要上我?嗯?” 他是贴合着她的耳畔说的,最后一个嗯字尾音上扬,呢喃而轻柔,戏虐又充满挑dòu。 欧瓷甚至能感觉到他唇瓣的温度,丝丝凉意,还有一点微温。 她的脸红得滴血,胡乱的摇头:“不是,我没有,我是有丈夫的女人。” “呵!” 凌祎城淡淡一笑,唇角挑起的弧度不明显,却也将他冷硬的五官变得格外的柔和。 也格外的撩人心弦。 这是欧瓷第一次见到他的笑,有那么一瞬,她竟然愣住了。 原来他笑起来也那么好看,那双黑眸虽然没有温度,却也犹如星光璀璨。 然后,她的脖颈处就传来微微的痛感。 欧瓷闷哼一声,酒醉的缘故更像是嘤咛。 凌祎城在撕咬她,她偏过头躲开,男人的唇却强势地落在她的唇上。 像是一种惩罚,更像是一种占有。 二十四岁的欧瓷在国外差不多待了二十年,谁能相信她在情事上还是青涩的。 但凌祎城好像很享受她笨拙的样子,抓住她挣扎的手腕,霸道地与她十指紧扣。 直到她呼吸不畅,双眸憋得泪眼氤氲时他才放过了她。 欧瓷躺在沙发上不停地喘气,丰盈的月匈上下起伏着。 凌祎城已经端坐在一旁将领带扯下,顺便烦躁地解开了白衬衫的领口。 他从茶几上抓起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青烟袅袅,也遮掩住他微蹙的眉头:“猫的事我来解决。” 他说着,屈指弹了弹烟灰:“欧瓷,以后离骆天烨远一点。” 这事还用他说。 要不是因为想要彻底摆脱骆天烨,她何至于请他吃饭? 但欧瓷被强吻,心情不好,于是醉酒的她任性地和他唱起了反调:“骆天烨怎么了?他到底是正人君子,哪像你……” “我怎么?”凌祎城偏过头看她,眸色闪着蚀骨的寒凉。 “你……” 欧瓷很没骨气地吞了吞口水,然后她发现口水里全是凌祎城的味道。 想吐。 她就真的捂着嘴跌跌撞撞跑到了卫生间。 身后,凌祎城脸色铁青。 他就这么让她恶心? 当晚,凌祎城将欧瓷送回了丽景公寓。 回来的路上欧瓷靠在副驾驶上睡着了,是凌祎城将她抱上楼的。 欧瓷的手无意识地圈住他的脖颈,张开眼看了看,嘴里醉醺醺地吐出两个字:“璟堔……” 凌祎城脚步一滞。 第21章 不明的痕迹 欧瓷大半夜的时候突然惊醒,她茫然地抓了抓头发,再看到熟悉的环境时依旧有些莫名其妙。 她记得自己昨天因为滚滚的事情请凌祎城吃饭来着,然后呢? 去了凌祎城的家? 可看这样的情形好像又没去。 要不然怎么会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她烦躁地敲了敲脑袋,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果然酒这个东西就是害人。 一大早,欧瓷不放心,试探着给凌祎城发了一条短信:“凌总你好,请问猫的事情?” 事情怎么样,她没说,因为她无法确认。 然后捏着手机焦急地等待着。 那边的短信回复在一小时之后,欧瓷几乎望眼欲穿才看到简单的几个字:还回去了。 噢! 她长呼一口气。 起身去卫生间洗漱,无意间一撇,她就看到自己的脖颈上有不明的痕迹。 蚊子咬的? 夏日,这个解释还算合理。 或者酒精过敏? 她以前在醉酒后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 欧瓷终于过了两天清静的日子,穆司南没有来找她,骆天烨好像也销声匿迹。 她很满意这样的状况。 周五下午,她照常忙着在门店里监督装修进程。 原本想着再过一会儿就驱车去穆家老宅吃晚餐,中途却突然接到货运部那边打来的电话。 说是她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一批水晶灯卸货时出了事情,有两盏灯被摔坏了,让她过去协商处理。 遇到这样的事情最是伤脑筋,赔偿麻烦,还耽误工期。 欧瓷开着她的奇瑞QQ往货运部赶。 结果越急越坏事,小QQ的刹车不知怎么就突然失灵了,眼见着迎面开过来一辆卡宴。 卡宴价格一两百万,如果撞上去估计维修费用都会赔得她倾家荡产。 于是欧瓷果断打了方向盘,另一边却是一辆重型货车。 欧瓷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糊涂。 一般来说,车祸对方是重型车,她撞上去基本就没命了。 就在她急得将刹车踩到底却毫无反应的时候,一辆车突然从转角逆行出来以最巧妙的方式撞开了欧瓷的奇瑞。 “嘭!” 一声撞击后,欧瓷的脑袋撞到方向盘上有些晕。 待她回过神再抬眸看一眼前方,更晕了。 从驾驶室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和她相撞的车是一辆黑色慕尚。 而慕尚的另一侧则是那辆重型货车。 情况危急,即便货车紧急刹车依旧斜斜地撞上了慕尚的侧方。 冲击力太大,慕尚的后排座位置几乎全部凹陷进去。 慕尚最低配置都是三四百万,如果是纯进口至少七百万以上。 也不知道里面的驾驶员受伤没有。 欧瓷揪心,哎,如此看来还不如直接撞之前的卡宴呢。 她扶着晕晕沉沉的额头赶紧从车里出来想要上前查看对方的伤势。 结果几乎是同时,慕尚的驾驶室也开了车门,上面下来一位身姿笔挺的男人。 “凌总?” 欧瓷愣愣地垂了眸。 果然人生处处是风景,稍不留意也是陷阱。 顺便出个车祸,她都能撞见他。 凌祎城大步走到她面前,欧瓷感觉他的目光像是带着审视落在自己身上。 片刻,男人才开口:“撞到哪里了?” 欧瓷以为他说的是车,伸手指了指慕尚的凹槽:“呐,陷进去一大块,也不知道维修,啊……” 她正自顾自说着,却突然被凌祎城拉到怀里。 淡淡的烟草味席卷着她的鼻息,欧瓷偶尔心烦也会抽烟,所以,她喜欢这种带着丝丝薄荷的味道。 “伤哪儿了?” 凌祎城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欧瓷将自己的脑袋从他的怀里抬起来,就看到男人关切的眼神。 是关切吗? 应该是她眼花了。 第22章 刹车被动了手脚 欧瓷扯了扯唇角:“没事,幸好车速不快。” 她想要挣脱他,凌祎城的手一直没松。 然后,他开始打电话:“宋川,你开一辆车到横溪南路这边来,嗯……” 欧瓷的头其实一直很晕,她估计是之前被撞的缘故。 浑身乏力,她只能靠在凌祎城怀里。 如此,眩晕的感觉还能稍微缓解一点。 宋川是凌祎城的特助,办事效率极高,几分钟之后一辆黑色悍马就停在两人身旁。 “凌总。” 他将车钥匙交给凌祎城。 凌祎城点头,指着相撞的两辆车干脆利落地吩咐:“剩下的事情你去处理一下。” ------ 凌祎城带着欧瓷去了医院。 欧瓷原本是不同意的,但男人太强势,根本容不得她反抗。 一些列检查下来,欧瓷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难怪她总觉得恶心,想吐。 躺在病床上打点滴,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就暗了下来。 凌祎城一直没走,就坐在她身旁沉默地翻看手机。 男人垂了眸,薄唇微抿,灯光下是他俊美无俦的侧颜,欧瓷偷瞄了一眼迅速将视线挪开。 其实,她看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出车祸的时候她脑子不好使,现在回想起来就有很多的疑惑。 当时的情景如果不是凌祎城的车撞上来,她肯定会直直朝着货车撞过去。 结果不言而喻,即便侥幸不死也会身受重伤,哪像现在只是一个轻微脑震荡? 如果欧瓷没记错,凌祎城是逆向撞上来卡在她和货车的中间。 相当于他用自己的车给她做了一个盾牌。 按照常规路线,他的车应该往右。 如此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在救她? 车祸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虽然慕尚有安全气囊,但以他矜贵的身份根本无需冒任何的危险。 她最不愿意欠任何人的债。 特别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想到此,欧瓷不安地在病床上动了动。 凌祎城抬头,眸色幽深:“怎么了?” 欧瓷躲开他的眼神:“我想上洗手间。” “你自己能行?” 他淡淡地看了看她输液的手背。 “能,能的。” 凌祎城果真是性子冷,欧瓷说能,他就没坚持,任由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拧着输液瓶往洗手间走去。 床头柜上摆放着欧瓷的手机,她刚关上洗手间的门便有电话打进来。 凌祎城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穆司南的名字。 他毫不犹豫地挂断,顺便还关了机。 …… 欧瓷终于晕晕沉沉的睡去。 原本以为有凌祎城在身边她会辗转反侧,没想到竟然一夜无眠。 凌晨的时候,凌祎城确认欧瓷已经熟睡他才从病房离开。 而隔壁病房早已有医生毕恭毕敬守候在那里。 “凌总!” 凌祎城微微颔首,然后缓缓脱下自己的衬衫。 目之所及就是左手臂上一大片淤青。 医生倒吸一口凉气:“凌总,您这个得先拍个片子看看。” 这个男人,受伤这么严重竟然一声不吭扛了那么久,现在就怕伤到骨头。 凌祎城淡淡地看他一眼:“敷点药就行。” 其实之前比这个更严重,刚出车祸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左手臂被撞得脱臼了。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替自己接上才开的车门。 医生小心翼翼地消毒,上药,凌祎城这边却像是若无其事地在接宋川的电话。 “嗯,你说。” “凌总,修理厂那边刚打来电话说是欧小姐的刹车曾被人动了手脚。” “先去把丽景小区的监控调出来看看。” “好的。” “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 “好的。” 第23章 为什么会关机 凌祎城挂断电话,紧拧的眉头一直没有松懈。 医生忍不住偷看了他一眼,男人眸色阴鸷,浑身都溢着肃杀之气。 他小声地喊他:“凌总。” 凌祎城毫无反应。 医生又稍稍抬高了音量:“凌总!” “嗯?” 凌祎城有些不耐烦。 医生指了指他的手臂:“凌总,如果我没看错,您这个手臂之前应该是脱臼了,现在必须用夹板固定起来,要不然会留下……” 凌祎城冷冷地看他一眼,医生将“后遗症”三字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行了,你先出去!” 他讨厌有人在耳边聒噪。 医生临走前其实一直都不放心,伤筋动骨是大事,疼痛难忍不说,稍不留意就会造成二次伤害,到时候就麻烦了。 ------ 欧瓷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七点。 环视一周,凌祎城并没有在病房。 想来也是,跨国财团的执行总裁怎么可能有闲情留下来照顾她? 欧瓷撇撇嘴去了卫生间洗漱。 休息一晚,她的身体状况很不错。 再出来就看到叶蓝汐拧着外卖盒推开了病房的门。 欧瓷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昨晚打你电话一直关机,出了车祸也不知道说一声,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叶蓝汐满脸抱怨地将手里的袋子杵到桌子上,再拉过她的手细细打量,见她安然无恙终于松了一口气:“怎么没撞死你?没心没肺的女人果然会贻害千年!” 欧瓷傲娇地撩了撩头发:“是啊,所以以后姐会罩着你的,你放心。” 叶蓝汐丢了个白眼给她:“滚!” 两个女人嬉闹一阵,终于说到了正事上。 “小瓷,昨晚穆司南找你找疯了,你知不知道?” 说到穆司南,欧瓷才突然响起她之前答应他要回穆家吃饭的事情,结果因为车祸她竟然忘记得一干二净。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欧瓷皱了皱眉,真的关机了。 难道是没电了? 欧瓷一边开机一边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个男人打电话说的。” 叶蓝汐说男人的时候欧瓷的心跳突然停滞,她以为会是凌祎城。 结果叶蓝汐说对方是医院里的医生。 当时欧瓷在医院留下的家属联系人的电话号码就是叶蓝汐的。 说不出来的莫名失望。 欧瓷的食指滑动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还有百分之七十八的电量。 呃,为什么会关机? 她还来不及深究,穆司南的电话就来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及时? 欧瓷刚接起来,穆司南的咆哮声隔着电话线都带着整耳欲聋:“欧瓷,你TM一次次玩儿我很得意是不是?别TM以为老子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欧瓷将手机尽量拿得离自己的耳朵远远的,待那边的声音趋于正常她才平静的说到:“穆总,昨晚的事情很抱歉……” “抱歉?你TM现在就给我滚回来,二十分钟时间,看不到人我就弄死你的狗。” 没有人知道丢丢对于她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那是她在国外无依无靠的日子里仅存的温暖,如果穆司南敢动她的丢丢,她就敢杀人。 “蓝汐,我要赶紧回去一趟。” 欧瓷挂掉电话,面色焦虑。 穆司南性格暴躁,阴晴不定,她没忘记他想要掐死她的样子。 “可是你的伤?” 她看了看她因为输液而有些青紫的手背。 “我没事。” 叶蓝汐不放心:“我送你。” 第24章 怕我抢你男人 叶蓝汐是叶氏财团董事长叶剑桥的掌上明珠,开着一辆一百多万的白色玛莎拉蒂,却拿着一份月薪四位数的工资。 欧瓷经常嘲笑她,她挣的那点钱还不够玛莎拉蒂的油钱。 叶蓝汐傲娇地哼哼唧唧,自己动手,总比懒在家里当米虫好。 欧瓷就喜欢她这点,出身豪门却不娇贵,性格率真,活泼又善良。 玛莎拉蒂停在欧瓷的公寓楼下。 “行了,你先去忙吧。” 欧瓷不想叶蓝汐被牵扯进来,毕竟叶家和穆家在生意上经常有往来。 叶蓝汐翻了个白眼:“怕我抢你的男人?” 欧瓷:“……” 两人匆匆忙忙上了楼。 穆司南浑身戾气地站在公寓的客厅里。 防盗门是他砸开的,本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在家里睡觉,结果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穆司南这几天没找她,是想让她冷静一下消消气,待两人回穆家吃完饭他再哄一哄,或许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其实穆司南是真的喜欢她。 还记得四年前的匆匆一撇,欧瓷的笑就烙在了他的心里。 那次是欧瓷回国去医院看望她的外公,巧好穆司南那天陪着他的母亲检查身体。 欧瓷扎着马尾,穿着一条浅蓝色长裙从病房里出来,眼角眉梢都是璀璨的笑意。 她在打电话,弯了唇角露出小小的梨涡:“蓝汐,你知道吗?医生说我的外公快醒过来了。” 叶蓝汐在那边点头:“是,是,我的姑奶奶,你现在就可以放心回美国继续深造你的医学梦了。” 穆司南与她擦肩而过。 气宇轩扬的男人甚至没能赢得她一个淡淡的眼神。 后来,他查到了她的姓名,她的简历。 欧瓷五岁被欧博远送到美国,至此她的人生就像开了挂。 小学中学连年跳级,在十五岁那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纽约大学。 二十岁,已经是医学院硕士。 一个典型的才貌双全的女子。 就那一眼,令穆司南念念不忘。 在欧家资金链出现问题,他是第一个找上门要求联姻的人。 欧博远两个女儿,欧瓷,欧玥。 当时欧博远的意思是让欧玥嫁过去,毕竟穆司南家世,人品,样貌皆是万里挑一。 这样的男人做丈夫,打着灯笼火把都难找。 但穆司南指明要欧瓷,欧博远也是无话可说。 因为默默的喜欢,所以他尊重她,也做好了这辈子和她白头偕老的打算。 可穆司南没想到两人刚办理结婚证欧瓷就去了外地医院。 他能允许她不是处。女,却不允许自己被欺骗。 盛怒之下,他找了柳青。 其实现在想来穆司南也很后悔,欧瓷即便有过男人那也是两人婚前的事情了。 而他睡柳青却是在两人的婚床上。 欧瓷生气也是应该的。 穆司南在等。 等他的妻子在他面前露出最初那张笑语晏晏的脸。 谁知等来的却是她一再的欺骗。 明明答应要去穆家老宅,到了时间他去找她,怎么都找不到,甚至连手机都关机了。 欧瓷和叶蓝汐出现在穆司南面前时,穆司南的眉梢冷得像是挂着冰渣。 “欧瓷,你TM告诉我昨晚去哪儿了?嗯?” 男人直接无视叶蓝汐,上前便掐住了欧瓷的脖颈。 他的老婆夜不归宿,该是睡在哪个男人的床上? 叶蓝汐尖叫着:“穆司南你疯了,欧瓷才从医院回来。” “医院?” 穆司南微眯了那双阴鸷的眸,同时,他手上的力度也松懈下来。 欧瓷本就轻微脑震荡,再这么一掐,差一点没喘上气。 半晌,她才憋红了脸咳嗽起来。 穆司南知道欧瓷性子倔不愿解释,转身凉凉地看着叶蓝汐:“你来说。” “我说就我说。” 叶蓝汐叉了腰:“ 穆司南,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自己的妻子车祸住院你不问不管,回来就一顿发疯?” 穆司南挑了眉梢,似乎在琢磨叶蓝汐话里的真伪。 叶蓝汐抓过欧瓷的手就递到他面前:“你看看,自己看看,这是不是输液造成的?我给你说小瓷脑震荡,你这么一掐,幸好没掐死,要不然我和你没完……” 叶蓝汐是被穆司南气走的。 她就没见过这样性情偏执的男人。 前一秒还暴跳如雷,下一秒就软了声音:“小瓷,出了车祸怎么不告诉我?” 欧瓷无力地闭上眼睛:“丢丢呢?” 她从进门到现在就没有看到她的狗。 第25章 凌总找我老婆有事 丢丢? 穆司南面色一滞,其实之前他拿狗要挟也是迫不得已,真要将小畜生弄死了,估计他和欧瓷之间也走到尽头了。 他看了一眼欧瓷:“夏辉带它出去遛弯儿了。” 夏辉是穆司南的特助。 遛狗的事也要包办,这个工作真是艰辛。 欧瓷轻轻呼了一口气。 ----- 欧瓷是在穆司南的陪同下回的医院。 她没有拒绝,估计穆司南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叶蓝汐的话,所以必须亲自去一趟更稳妥。 他这个人,性情偏执还多疑。 走廊上有小护士看到欧瓷,赶紧迎上前:“欧小姐,你一大早去哪儿呢?医生查房你都不在。” 欧瓷微微一笑:“抱歉,耽误了你们的工作。”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护士在昨天的时候看到凌祎城守在欧瓷的病房,自然知道这个女人身份不一般,所以多少还是带了讨好的意味:“欧小姐身体不舒服还是赶紧回病房吧,我马上过来给你打点滴。” 欧瓷照旧是笑:“辛苦了。” 小护士临走前诧异地看了一眼穆司南。 这个身姿笔挺的男人又是谁? 正思虑着,转角她就碰到了凌祎城。 小护士的脸突然就红了,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凌总早!” 凌祎城淡淡地“嗯”了一声,连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 欧瓷和穆司南刚进到病房,凌祎城就推开了病房的门。 两人听到声音几乎是同时回头。 欧瓷在看到是凌祎城的那一刻,不得不说她的心跳是慌乱的。 到底慌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 就觉得莫名害怕。 凌祎城站在门口看到穆司南的手揽着欧瓷的腰,眼睛里有着一闪而逝的暴戾。 “凌总,好巧!” 穆司南率先开口,同时他松开了欧瓷朝着凌祎城伸手:“凌总也来医院看望病人?” 凌祎城只是象征性地回握了一下。 “不是。” “不是?” 穆司南面露疑惑。 凌祎城缓缓抬手指向欧瓷:“我来找她。” 欧瓷的小脸瞬间就泛了白,连带着唇色净褪。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 两个男人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怕凌祎城一时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如此会给她在离婚的事情上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赶紧上前一步,朝着凌祎城求助地眨了眨眼睛。 凌祎城眸色冷寒,像是丝毫没看见。 穆司南出于男人的本能,他一手便将欧瓷拖到自己怀里:“请问凌总找我老婆有什么事情?” 穆司南没忘记几天之前骆天烨耀武扬威抱着欧瓷离开的情景。 虽然他知道以欧瓷高傲的性子肯定看不上骆天烨,更不可能和骆天烨之间发生任何事情,但那也是在挑衅他做丈夫的尊严。 而凌祎城是骆天烨的哥哥,这个身份不得不让他有所防备。 凌祎城淡淡地挑了眉梢:“欧瓷,你不觉得该和我一起去看看那位货车司机?” 他并没有理会穆司南的问题,而是直接问欧瓷。 欧瓷一脸懵逼。 他这是什么意思? 却又听凌祎城说到:“虽然只是皮外伤,到底是伤,并且全责在你。” 欧瓷终于懂了。 他原来只是想说车祸的事情。 而穆司南也算是明白了几分:“小瓷,昨天你撞了谁?” 欧瓷想到凌祎城以命相救,抬眸看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那位小护士已经推着推车进门了:“欧小姐,该输液了。” 第26章 离婚怎么不找我 欧瓷躺在病床上看着输液袋上的泡泡愣神。 穆司南因为公司出了点急事匆匆离开了,临走前他没忘记在欧瓷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并亲昵地叮嘱道:“老婆,乖乖养伤,我忙完就过来看你。” 欧瓷当时面无表情,手指却狠狠地攥紧了床单。 那个吻,让她恶心。 穆司南走后,病房里就剩她和凌祎城。 男人笔挺地站在她旁边,即便不出声也带着绝对压迫的气势。 欧瓷突然发现与他无话可说。 感谢救命之恩? 言语好像显得很苍白。 聊聊家常? 两人之间好像还没熟到那样的程度。 而欧瓷很明显感觉凌祎城在生气。 很生气。 打破一室冰霜的是欧瓷的手机来电。 她看了一眼接起来:“苏律师您好!” “你好,是欧瓷小姐吗?今天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请问你还能过来吗?” 欧瓷真是忙晕头了,赶紧道歉:“苏律师抱歉,我这边遇到点小小的事情,明天上午九点我去你的律师事务所,你看,行不行?” 苏曼迟疑了一下,问身边的助理自己明天的行程安排。 幸好,她能留下一个小时的时间给她。 欧瓷还是很庆幸自己的运气不差,挂断电话,她不经意地笑了一下。 凌祎城眉心微蹙:“笑什么?” 欧瓷立刻换成满脸僵硬的样子。 凌祎城就在她身旁,自然是将两人的谈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他像是很随意的问道:“你找律师做什么?” 欧瓷正在将手机塞进枕头底下,脱口而出:“离婚!” 男人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离婚?离婚怎么不找我?” 这话,欧瓷怎么听怎么就觉得别扭。 不期然就想起凌祎城说过的那句:偷情就要有偷情的样子。 两人现在三番五次的见面,越来越有偷情的苗头。 她看着他本来是怨怒的,却在某人眼里成了娇嗔。 于是男人施施然又补了一句:“我有一个顶级的律师团队。” 欧瓷立刻就拒绝了:“不用,苏律师也不错。” ------ 欧瓷的脑震荡并不严重,当天输液后就出院了。 叶蓝汐忙着准备她的采访稿,是沈钰儿开着她的红色莲花跑车来接她的。 欧瓷对沈钰儿的身世并不清楚,即便是很好的朋友也会有自己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所以沈钰儿不说,欧瓷和叶蓝汐也不会主动去问。 沈钰儿的性格和叶蓝汐有些相似,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主,她挑眉看着欧瓷:“小瓷,这段时间你怎么总往医院跑?是不是和穆司南八字不合?” 沈钰儿穿着艳丽的红裙斜依在门口,一只纤细的手臂横搁在胸前,另一只手指间夹着细长的女式香烟,扬了下巴再微微眯着那双妩媚的桃花眼,轻轻撅起艳丽的红唇深吸一口。 然后纤长的脖颈有吞咽的动作,片刻之后白色烟雾才从她的鼻息间袅袅散开。 欧瓷觉得,世界上没有比沈钰儿抽烟的姿势更优雅风情的女人了。 有时候她会在她身上看到风尘的影子。 有时候却又会觉得她的眼神格外的荒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欧瓷想,沈钰儿曾经肯定深爱过一个男人。 就像她曾经深爱路谨堔一样。 夫妻间所谓的八字不合,无非就是在为不想爱找借口罢了。 欧瓷踱着方步,学着世家子弟那般轻浮的样子挑起沈钰儿的下巴,然后凑了一张小嘴到她的脸颊上:“亲爱的钰儿,咱们八字相合,今晚你就从了我吧。” 沈钰儿淡淡地看她一眼,掐灭指尖的烟头丢到垃圾桶里,再一把抓到欧瓷的大腿旁:“一边儿去,老娘喜欢来硬的。” 欧瓷撇嘴,随手从桌子上掰下一根香蕉递给她:“拿去吧,这个够硬。” 第27章 你好坏 欧瓷和沈钰儿回到丽景公寓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房门已经重新换上了新的。 不用说,肯定是穆司南的杰作。 欧瓷正准备打电话给他,恰好穆司南的电话就来了。 “老婆,我现在需要紧急出差,晚上不能回家陪你吃饭,你乖乖的,嗯?” 欧瓷面无表情地问道:“防盗门是你让人装的?” “嗯,颜色喜欢吗?” 欧瓷看了一眼白色的大门,声线格外的凉:“不喜欢。” 沈钰儿站在一旁也忍不住皱眉。 白色? 还以为大家都是纯情小姑娘呢。 沈钰儿上楼的目的是将丢丢带到她的宠物医院去。 欧瓷最近的门店已经到了装修最后阶段,她还要忙着和穆司南离婚,事情多而杂,她担心自己照顾不过来。 晚上躺床上,欧瓷又开始失眠,抱着发疼的脑袋辗转反侧。 最后,她干脆起身去浴室泡澡。 脱掉宽松的睡裙,镜子里出现一道纤细白皙的身体。 欧瓷的手指从锁骨慢慢往下,最后落在月匈口以上那处纹身上面。 与别人纹绣的那些花鸟虫鱼,猛虎飞禽不同,她的纹身很简单,就只有三个大小不同的彩色圆圈。 细细看来,又像是三个色彩斑斓的泡泡。 衬着她如雪的肌肤,泡泡漂浮着,又似乎有种快要破碎的感觉。 那个夜晚,穆司南的手就差点碰到它们。 所以欧瓷才变得那般怒不可遏。 -------- 盛庄茶楼。 一屋子乌烟瘴气。 四个男人在打麻将,还有七八位莺莺燕燕的女人围绕其中。 苏曼按照地址找过去时就看到凌祎城坐在首位,一身黑色正装身姿挺拔,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香烟,烟头赤红,和他眸色有些相似。 三十岁的男人,人生阅历自然是丰富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岁月沉淀下的稳重和优雅,还有几分令人看不懂的高深莫测。 和其他男人不同,他身边空空荡荡,没有女人敢上前靠近。 毕竟他的气场太过于凌冽,会让人忍不住害怕。 坐在凌祎城下方的公子哥一手揽一个,旁边还有女人在娇滴滴的喂着葡萄:“啊,来,沈少,张嘴……” 沈青远满脸邪肆,不但将葡萄含进嘴里,顺便也将女人的手指含在一起Sun吸着:“啧啧,真甜!” 女人娇嗔地伸手戳他的胸口:“哎呀,沈少,你好坏!” 沈青远的手指挑起女人的领口往里看:“哪里坏了?快让我瞅瞅。” 在旁的男女都哈哈大笑。 凌祎城面无表情地从桌面上摸过一张牌,再屈指抖了抖烟灰,打出去。 “哎,哎,胡了胡了……” 沈青远抓过凌祎城刚打下的那张:“清一色,单吊幺鸡,快,喝酒喝酒。” 都是有钱人,打牌输钱没新意。 他们的规矩输了喝啤酒,翻倍喝两瓶,并且中途不准上厕所。 这是男人之间检验肾亏的好办法。 凌祎城面前的酒杯很快就满上了。 整整两瓶啤酒,他连眉头都没皱,扬了脖子一饮而尽。 另一边有公子哥儿说话了:“凌少,今晚打牌不在状态啊,再这么喝下去肾可就要憋坏了。” 沈青远贱兮兮的笑,招呼身边一个女人:“小莹,要不然今晚你去给凌公子破。处。” 第28章 去你家 小莹羞答答地从沈青远的大腿上起来,再准备期期艾艾往凌祎城身边靠,结果凌祎城抬眸淡淡地看她一眼,小莹立刻就规矩了。 苏曼虽然是律师界的女强人,但面对这样的场景到底是有些不习惯。 她轻声地咳嗽以示提醒:“祎城!” 凌祎城抬头,将指尖的烟掐灭:“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苏曼肯定不会说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凌祎城颔首:“老同学,我来介绍一下。” 苏曼去盛庄是凌祎城的意思,说到底还是因为欧瓷的原因。 沈青远,律师界的王牌,前不久才从国外回来,也是凌氏财团律师团队的首席负责人。 凌祎城介绍两人认识,就是希望沈青远在必要时协助一下苏曼,让欧瓷的离婚案件一次性搞定。 沈青远在一旁啧啧有声,手掌摸着女人的腰,嘴里哼起了小曲儿:“难以抗拒,oh,人最怕就是动了情,虽然不想不看也不听,却陷入爱里……” 凌祎城丢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 一行人从盛庄出来,沈青远喝得还不过瘾,又提议去魅色。 那是西城最大的私人会所,也是他们沈家的产业。 凌祎城借口送苏曼,走了。 沈青远在他身后流里流气地吹口哨:“阿城,今晚就去把她上了,反正你三观不正很多年了,婚外情最刺激,不信你去试试。” 苏曼站在凌祎城身边,见他眉头深锁,有些担忧。 “祎城,要不要买点醒酒药?” 两人是高中到大学的同学,她这么称呼他无可厚非。 凌祎城越过她,径自往前:“走吧。” 凌晨时分,女孩子走夜路总是不安全。 苏曼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跟了上去。 两人上了一辆悍马,也是凌祎城的车,之前的慕尚因为车祸还在修理厂。 不过,却是苏曼坐在驾驶室。 凌祎城脱下外套,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苏曼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太沉闷,习惯将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 什么时候,她才能看到他的笑? “去哪儿?” 她征询他的意见。 凌祎城回:“去你家。” 去你家。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苏曼的心跳突然加快,她的油门踩得重,凌祎城的身体由于惯性往前倾。 苏曼几乎是下意识就伸手想要抓住他。 不得不说,作为驾驶员刚才的动作很危险,稍微不注意,前方来一辆车两人就会没命了。 “老同学,好好开,我可不想你英年早逝。” 凌祎城淡淡地出声,像是玩笑,又像是提醒。 苏曼垂了眸,他在她面前永远是这幅冷清的模样。 后来,车停在苏曼家的小区楼下,凌祎城就从副驾驶的位置换到了驾驶室。 苏曼站在车窗外:“祎城,要不然找个代驾吧?” 凌祎城看她一眼:“老同学,小瓷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老同学!老同学!他一次次在提醒着两人之间仅有的身份。 苏曼勉强扯出一抹笑:“尽力而为!” ------ 欧瓷泡澡后好不容易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屋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吸取了上次穆司南的教训,欧瓷起身站在门口警惕地问道:“谁?” 门外没人说话,她的手机却响了。 欧瓷一看,竟然是凌祎城的号码。 这个电话她只拨打过一次,不知怎么就牢记于心。 “凌总!” “开门!” 好简短的对话。 欧瓷将手机捏在手里,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将门打开了。 面前的凌祎城酒气扑鼻,手腕间搭着西装外套,脖颈上的领带也被他扯得歪歪斜斜。 这样子的状况和那晚的穆司南有些相似。 欧瓷皱眉:“凌总,你怎么喝成这样?” 凌祎城凉凉地看她一眼:“去给我倒杯水。” 欧瓷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其实,她就没发现他心情好过。 于是没有任何的反驳立刻就去了厨房,倒水时她还特意加了一勺蜂蜜进去。 据说,这东西能解酒。 再出来,凌祎城已经躺在她的沙发上了。 男人身高腿长,一大半身体都悬在沙发外。 “凌总。” 欧瓷蹲下身将水杯递给他。 凌祎城睁开眼睛,接过水杯时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欧瓷慌张地缩回来。 “嘭!” 玻璃杯掉地上了。 幸好掉落的位置低,杯子没坏只是泼出来的水湿了地板。 欧瓷转身准备去拿抹布,手腕却被凌祎城捉住。 她没敢回头,只是强制镇定地出声提醒:“凌总,我是有老公的女人。” 凌祎城或许是因为醉酒,或许是不想为难欧瓷,在她说完之后就放开了她,整个手臂斜搭在地面上。 欧瓷手腕一松,悬在半空中的心脏却并没有因此而放下来。 她快速去了卫生间,镜子里她的脸格外的红艳,连呼吸都带着急促。 捧了冷水洗脸,平静片刻之后再拿着抹布出去时,凌祎城已经睡着了。 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那双气势凌人的眼睛,眉眼不再有白日里的冷冽,以至于本就俊美无俦的五官显得柔和了许多,橘色的落地灯映照在他的脸上像是给他渡上一层淡淡的柔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应该就是此时的他吧。 欧瓷像是被他的男色蛊惑一般,鬼使神差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样子,然后就听到他呢喃出声:“泡泡……” 她手里的抹布突然就掉到了地板上。 第29章 你先进去躲一躲 很小的时候欧瓷曾有一个别致的小名叫泡泡,这件事只有一人知道。 而那人早就离世了。 时隔多年再听到有人说出这两个字,欧瓷依旧有些抑制不住的失神。 她缓缓走到凌祎城的身边,目光落在他菲薄的唇上。 都说薄唇的男人薄情,他也是如此吗? 蹲下身来,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抚过他俊朗的眉眼,最终定格在他的唇瓣上。 因为醉酒的原因他的唇色微微泛着红,上面的纹路像叶脉清晰可见,线条却又比之更加柔软。 她记得上学时老师曾讲过,每一片树叶上的叶脉都是独一无二的。 或许,每个人的唇纹应该也会不尽相同。 欧瓷想,当年死去的他,唇纹是不是和凌祎城的一样好看? 只不过时隔多年,她现在只能依稀的记得一个模糊的影子。 长身玉立的少年,穿一件白色衬衫,举手投足尽显优雅矜贵。 不喜欢笑,性子看起来冷冷清清。 但他温热的指尖却带着魔力,只需揉一揉她的头发,就能将她心底的阴霾尽数散去。 可他终究是弃她而去。 不知不觉间欧瓷浑身都溢满着悲伤的气息,甚至连眼眶都泛着红。 恰逢此时凌祎城又吐出一个字:“糖……” 欧瓷面色一滞,氤氲的双眸瞬间清明。 这个醉鬼,没事喊什么泡泡糖? 有病啊!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抓起地上的抹布恨不能糊他脸上。 难道他不知夜深人静最是容易思绪泛滥的时候,也是人最脆弱的时候? …… 欧瓷憋着气胡乱地擦完地板,看着凌祎城只穿了一件深灰色衬衣,又看着空调上面显示的二十六度,本打算不再理他,结果她在房间转悠一圈之后还是从衣柜里抱出一床空调被给他盖上。 她自我安慰,做这些只是为了报答他之前对她的救命之恩。 忙完一切她也是身心俱疲,准备回卧室休息,门外却突然响起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这套房子是她独自在居住,除了叶蓝汐和沈钰儿,没谁会有她的钥匙了。 大半夜,两个女人应该不会过来。 欧瓷转身,视线落在崭新的白色大门上。 然后她终于意识到门外是谁。 穆司南! 他给她换的防盗门,之前她进屋的钥匙还是在门口外铺设的地毯下拿到的。 那是穆司南给她放在那里的。 欧瓷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再看着沙发上睡觉的凌祎城,一时间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像针刺一样地在扎人,火辣辣的,极度焦躁。 三更半夜,她的房间里睡着一个男人,这该怎么解释? 其实对于她来说,怎么败坏名声都已经无所谓了。 心里只是隐隐担心会将凌祎城扯进来。 想想,一个跨国集团执行总裁和一个已婚妇女闹出桃色新闻,是不是会给他丢脸? 欧瓷突然就急得不行,幸好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门被反锁了。 她记得自己之前没反锁啊,难不成是凌祎城? 此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因为门外的穆司南发现钥匙开不了,已经在叫喊她的名字。 “欧瓷,小瓷,老婆,开门……” 怎么办? 欧瓷绕着沙发焦急地转了一圈,然后俯身,用手轻拍着凌祎城的脸:“凌总,凌总……” 凌祎城迷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是欧瓷几乎下意识就用手圈过她的腰:“头疼,陪我睡一会儿,嗯?” 说着他手腕用力,欧瓷直接扑到他怀里。 捉奸的人就在外面,他竟然还有心思睡觉? 欧瓷挣扎着从他怀里爬出来再顺势抓过他的胳膊。 她是想将他拉到卧室去,无奈力气小,忙活一阵子男人依旧笔挺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凌总,你先醒醒……” 她不由得又抬高了一点音量。 凌祎城终于睁开了眸,一双眼睛睡眼稀松,冷硬的五官也带着茫然,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怎么了?” 连声音也带着醉酒后的暗哑。 欧瓷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她手忙脚乱地指着卧室门口:“那个,穆司南来了,你先进去躲一躲,好不好?” 第30章 你想要什么答案 凌祎城缓缓坐起来,微眯了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欧瓷:“你怕他?” 这个时候真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欧瓷没空给他解释,伸手就去挽他的胳膊:“来,我先扶你进卧室。” 凌祎城斜靠在沙发上,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慢条斯理地将睡得有些褶皱的衬衫从西裤里扯出来,然后抬眸问她:“欧瓷,如果我和穆司南打起来,你帮谁?” 这个问题好幼稚。 就像是三岁小孩子的水准,打架了还得找一个帮凶替自己出气。 欧瓷几乎不敢相信是凌祎城说出来的,堂堂执行总裁需要她帮什么忙?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不会让你们打起来的。” 凌祎城挑了眉梢冷笑,声音听起来格外渗人。 欧瓷知道他生气了。 以他矜贵无比的身份竟然遭遇到需要躲躲藏藏的时候,嗯,的确委屈。 她又想到这个男人三番五次帮过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又补了一句:“我帮你,只帮你,行了吧?” 男人淡淡地看她一眼,一脸勉为其难的样子:“扶我进去。” 谢天谢地,她终于连哄带骗请动了这尊神。 欧瓷赶紧搀扶着他往卧室走,凌祎城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到她身上,顺带着手臂环过她的腰,呼吸喷薄在她的发丝间。 欧瓷浑身发烫,凌祎城的掌心太过于炙热,她觉得被他搂到的地方都在噼里啪啦地炸着火星子。 但是,她只能憋着气,敢怒不敢言。 此时男人是大爷,得顺着。 …… 卧室。 凌祎城一声不吭地躺在欧瓷的床上,浅蓝色的白底小碎花和他深灰色的商务衬衫,黑色的西裤极为不搭。 那种感觉就像高冷范儿一下子被浓浓的山野气息所淹没。 简直不忍直视。 欧瓷很不厚道的想笑,咬了唇使劲儿的憋着。 最后干脆胡乱扯了碎花被子将他盖得严严实实。 眼不见为净。 凌祎城铁青着脸,将手臂伸到被子外,笔直的大长腿也甩出来。 欧瓷无奈地看他一眼,轻声安抚;“凌总,抱歉,请你忍一忍,片刻就好。” 临出门时还不忘细细叮嘱道:“记住,待会儿你可千万别出声。” 男人的眸子里满是红血丝,但眉梢却像是凝了冰。 欧瓷不敢再看,赶紧将卧室的门关上。 还闹脾气呢? 谁让他醉酒后无缘无故地跑过来给她添麻烦,她都没让他躲进衣柜已经是看得起他了。 想虽这么想,可她再去到客厅的时候还是刻意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装成刚睡醒的样子。 门外,穆司南已经是很不耐烦的语气:“欧瓷,开门,你TM到底听见没有?” 半夜三更,他这么闹腾自然会惹得周围邻居的不满。 欧瓷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深吸一口气,她将门打开然后先声夺人:“穆司南,大晚上的你在疯什么?” 穆司南抬脚就准备往里走。 欧瓷伸手拦住了他。 “穆总,我再次提醒你,这是我家。” 穆司南这次也没再往里硬闯,只是站立在门口将欧瓷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乱糟糟的头发,白净的小脸,碎花的保守睡裙,浑身上下好像并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 但他依旧是一幅怀疑的目光:“老婆,刚才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老半天不出来开门?” 欧瓷挡在他面前冷笑一声:“穆总想要什么答案?偷情?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一连三个反问,穆司南没想到她能将话说得这么直白,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或者不是都无所谓,慢走,不送。” 卧室里有人,欧瓷到底是心虚,转身准备关门,穆司南一只手臂挡上来:“小瓷,我们是夫妻,结婚这么久你既然不回婚房,那今晚我只能睡在你这里了。” 欧瓷的脑子“嗡”一声炸开,里面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飞。 睡这里? 先不说她对他的厌恶,单单只是她床上的那个男人就够她吃一壶了。 想也没想她就脱口而出:“不行!” “为什么不行?”穆司南眸色中的疑惑更重:“欧瓷,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有人?” 欧瓷也是急了:“我心里有人怎么了?你不也在我们的婚床上玩女人?穆司南,我早就说过我会和你离婚,马上离婚。” 说到离婚,穆司南面色阴鸷,一步一步朝着欧瓷逼近:“想离婚?下辈子吧。” 欧瓷神色一滞,她就知道离婚这件事情很麻烦。 不但有来自穆司南的拒绝,还有欧博远的压制。 穆司南没容她思考,又继续说道:“欧瓷你告诉我,你的第一个男人到底TM的是谁?” 是谁让她这般念念不忘? 这个问题,其实欧瓷在撞见穆司南和柳青那天本来是准备解释的。 可现在她觉得根本就没了解释的必要。 她在穆司南心里干不干净,有没有男人都无所谓了。 大家已经撕破脸皮,欧瓷也变得口无遮拦:“穆司南,那个男人不管是谁都比你好。” “比我好?呵呵……” 穆司南极怒反笑,他伸手便将欧瓷拉到自己怀里。 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伶牙俐齿,必须受到惩罚才行。 他扣着她的脑袋便狠狠地吻下去。 欧瓷挣扎着,用尽了全身力气甩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 响亮的声音在夜色里也显得格外的清脆无比。 穆司南被打得脸颊偏向一边,他抬手抹了抹唇角,竟然出血了。 男人浑身上下都翻涌着戾气,欧瓷忍不住往后退。 她的身后就是沙发,沙发上有凌祎城之前盖过的空调被,还有他进门后随手丢在上面的西装外套。 黑色,搁在浅色沙发上醒目又刺眼。 ------ 穆司南的确是气疯了。 欧瓷的那一巴掌将他身体里最后残存的一点理智都扇得干干净净。 他盛怒地看着欧瓷一脸戒备却又故作镇静的样子,就恨不能将她压在身下艹得她哭闹求饶为止。 女人再强,只要上了床,终究会软成一池春水。 穆司南的想法很偏执,事实上他也那样做了。 直接将欧瓷抱起来丢在沙发上。 欧瓷的头重重撞到沙发扶手晕晕乎乎的,还没来及反抗,穆司南的目光便沉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件西装外套。 一看就是男款,面料矜贵,价值不菲。 “谁的?这衣服是TM谁的?” 他将外套拿起来拧在手里抖了抖,眼神阴鸷得可怕。 欧瓷并没有回答,而是突然翻身从茶几上抓过一把水果刀,手腕随意一晃,刀锋便在灯光下闪着寒凉的光泽。 “穆司南,今晚我就明确告诉你,你如果敢碰我,要么我死,要么你死。” 穆司南盯着她讥讽地笑,笑她是如此的自不量力。 男女力量实在悬殊得可怕,他反手就将欧瓷的手腕抓住。 再用力一捏,她本就有陈旧伤,疼痛之下那把刀“哐”一声跌落在地上。 穆司南将薄唇凑到欧瓷的耳畔,磁性的嗓音从他的唇齿间缓缓溢出:“亲爱的老婆,即便我真要死,也只会是死在你的身上。” 欧瓷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怕自己被穆司南强占,更怕凌祎城听到动静从卧室里出来。 她真不想因为自己的这些破事将他牵扯进来,虽然他也并不是什么好人。 就在欧瓷频临崩溃的时候穆司南的手机突然就响了。 他压着欧瓷烦躁地看了看屏幕,竟然是穆家老宅的号码。 接起来,穆司南的声音带着怒不可遏的暴戾:“李钊,你最好告诉我现在有急事,要不然我一定弄死你。” 李钊是穆家老宅的管家,也不知他在那边说了什么,穆司南脸色突变起身就往外走,整个人步履匆匆带起一阵疾风。 直到走到门口他才回头看了一眼欧瓷:“欧瓷,你TM给我听清楚,明天晚上你必须出现在凤凰湖的婚房里,要不然我会立刻撤销对欧博远的资金支持。” “哐!” 防盗门轰然关上。 欧瓷全身虚脱地瘫软在沙发上。 ------ 卧室。 凌祎城的身上照旧是盖着小碎花,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手里多了一部手机。 手机上显示着一截短消息对话框。 “宋川,立刻将穆长青玩女人的视频发到他老婆的手机上。” “好的,凌总。” 一分钟之后。 宋川回了信息:“凌总,视频已经发过去了,李钊在密切关注着两人的动静。” 李钊作为穆长青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或许还不忘记在一旁适当的煽风点火。 又一分钟过去。 宋川再来信息:“凌总,于娟和穆长青打起来了,穆长青被于娟推下楼,然后心脏病发作。” 这正是凌祎城想要的结果。 于娟和穆长青是穆司南的父母,穆长青性子儒雅,待人温和,夫妻俩人这些年表面上还算恩爱。 宋川却突然将穆长青的那段视频发给于娟,作为母老虎一般存在的于娟肯定受不了。 凌祎城听到那道关门声后将手机丢在一边,那双狭长的眸子好似一池寒潭,明明无波无澜,却是冷冽刺骨。 第31章 你难道不疼 其实穆长青的那段视频凌祎城这边已经掌握很久了。 只不过一直没拿出来。 今天的情况,即便欧瓷不说,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是不能出去。 同为男人,他很清楚男人的劣根性。 一件宝贝放在身边,偶尔看看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珍爱无比。 但是,如果自己的宝贝在突然的某一天被人惦记上了。 而那人比他的实力更雄厚,更具有野心。 于是原本一幅不甚在意的心态就会陡然发生变化。 即便拼死也会护在怀里,不容许被人抢走。 更何况穆司南还是真心喜欢着欧瓷。 如此一来,想要他签字离婚,就更难了。 凌祎城在床上翻了个身对着卧室门口。 他从不认为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很无耻。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他是商人,自然以利为主。 欧瓷,就是他的利。 ------- 客厅。 欧瓷躺在沙发上,一双漂亮的眼睛毫无焦距的望着天花板。 刚才对于她来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穆司南暴戾的性子依旧让她心有余悸。 明晚怎么办? 父亲的公司频临绝境,没了穆司南的支持,破产指日可待。 这样的状况欧博远肯定是不允许的。 而欧瓷更不愿意看到。 因为公司最初是她外公的。 欧博远娶她母亲的时候是以入赘的身份。 后来母亲去世,外公病倒,公司大权才全部落到欧博远手里。 这些年欧博远经营不善,公司从辉煌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落魄的局面。 欧瓷痛心,却毫无办法。 她只有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属于一个小小的,小小的股东。 是为了挽救外公的心血她才同意回国和穆司南结婚。 可现在经历这么多,这个婚她是真没法继续。 一辈子,多长啊。 两看相厌,该怎么去熬? 其实穆司南说得没错,欧瓷的心里的确是有人。 路璟堔。 美藉华人,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博士。 这位温文儒雅的男人是欧瓷在美国时候的主治医师,曾细心照顾过她半年时间。 光阴荏苒,那半年是她最绝望,却也是她最温暖的日子。 欧瓷时常会在午夜梦回念起路璟堔的那双手亲昵地揉着她的头发。 即便不说话,她也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柔。 还有那杯鲜榨的橙汁。 每天清晨醒来她都会喝到。 香浓的甜,带着丝丝的酸,还有微微的薄荷清香。 独一无二。 就像她喜欢的那个独一无二的路璟堔。 但世事无常,后来一切都变了。 欧瓷幽幽地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沙发上起身去了卧室。 房门虚掩,凌祎城眼睫微阖,好像真是睡着了。 看来这个男人的确是醉得不轻。 之前她和穆司南闹得那么狠,他作为罪魁祸首竟然真没有出来。 欧瓷扯了扯唇角。 明明该庆幸他乖乖听话的,为何她会有些隐隐的失落? 欧瓷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公寓里只有一间卧室,凌祎城睡了她的床,她只能睡沙发。 她的手机还在床头柜上,俯身去拿,腰间突然就多了一只手臂。 “啊!” 欧瓷吓得尖叫。 凌祎城连眼睛都没睁,直接将欧瓷拉到自己怀里。 “凌祎城,你干嘛?” 欧瓷抬手就捶打他的胳膊。 男人的眉头拧紧,她打的正是他脱臼的那只。 疼。 却比不过欧瓷的委屈。 小女人之前在穆司南面前张牙舞爪像一只小母狮,现在却突然就哭起来。 毫无顾忌形象,咧了嘴,一把鼻涕一把泪,大部分都蹭到凌祎城的衬衫上。 “凌祎城,你醉酒我收留你,现在好心变成驴肝肺,反过来还被你欺负,凭什么啊?我就那么倒霉,穆司南刚走,你又来?我欠你们的?是不是,是不是,你说啊?” 红艳艳的小嘴里噼里啪啦蹦出一大段说辞,惹得凌祎城伸手就去揉她的头发:“知道什么叫欺负?嗯?” 欧瓷枕着他的手臂抽抽搭搭,不说话。 凌祎城牢牢地将她圈在自己怀里,菲薄的唇凑到欧瓷的耳畔:“男女之间,如果男人不顾女人意愿强了她,那才叫欺负,像我俩现在这样,最多算偷情。” 偷情? 这个男人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欧瓷甚至连哭都忘记了。 她偷他个大头鬼。 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抡了拳头又砸。 她是动了真格在发怒,力度没轻没重砸到凌祎城受伤的胳膊上。 凌祎城一声不吭地忍着。 他知道她心里有气,不发出来,会憋坏的。 欧瓷累得浑身虚脱才停下来。 此时,凌祎城被她砸得连衬衫扣子都开了两颗。 价值五位数的衣服不但糊了大把的眼泪鼻涕,还被她揉得皱皱巴巴。 “消气了?” 凌祎城挑了眉梢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没有。” 欧瓷的声音又冷又硬。 “那你继续砸,别吵到我就行。” 欧瓷:“……” 他这样的态度到底是在哄她,还是在气她? 转过身准备下床,腰又被男人搂住:“怎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离开。” “凭什么?” 有这样霸道的男人么? 欧瓷刚消散的怒意又蹭蹭往上冒,抓了他的胳膊一扯,呃,不小心将他衬衫的扣子全部扯掉了。 凌祎城肤色偏白,一大片月匈肌裸露在外特别刺眼,更刺眼的还有他胳膊上未消散的青紫。 “你这个,这个,是上次车祸撞的,对不对?” 欧瓷变得有些结结巴巴。 凌祎城没说话,扯了被子将手臂盖住。 其实车祸后她也曾暗自观察过他。 试想,她只是稍微地撞上去就出现了脑震荡。 而凌祎城则是同时连续遭受两次,特别是那辆重型货车将慕尚几乎完全撞变形。 即便有安全气囊,换做常人也会浑身是伤。 而他竟然安然无恙,难道不是很奇怪? 但欧瓷观察的结果就是他很健康。 现在看来一切不言而喻,他也是常人,只是善于掩饰而已。 欧瓷的心脏突然就变得格外的柔软,连眼神都在不知不觉间温柔了几分。 她坐在床沿上,满脸怨嗔的模样自带三分娇憨和蠢萌:“凌总,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凌祎城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说什么?” 欧瓷咬唇:“疼啊,你难道不疼?” “知道还闹,过来。” 欧瓷觉得自己的骨子里应该有着潜藏的奴性,凌祎城那么冷声吩咐,她还就真的过去了。 然后,她就被圈在了男人的怀里。 受伤的手臂横亘在她腰间,另一只枕在她的脖颈下。 “睡觉!” 男人吐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欧瓷深怕再伤到他的胳膊,只是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温顺得像一只小猫。 片刻之后再偏头看过去,凌祎城眼睫微阖,全然一幅睡觉的姿态。 欧瓷与他近在咫尺,看到他卷长浓密的眼睫毛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一个男人不但长得好看,连睫毛都那么长,真是暴殄天物。 她嫉妒得努了努嘴,在心里哼了一声。 身畔有人,欧瓷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结果靠在凌祎城的手臂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很快她也合上了眼。 窗外,明月像一枚玉盘悬在半空中,窗棂上有它投下来的清辉,干干净净的白,皎洁得不染纤尘。 也对,今夜十五,该它那么圆。 ------ 半夜时分,凌祎城实在受不了自己浑身的酒气,起床去了浴室洗澡。 哗哗的流水声充斥在整个房间里,欧瓷竟然毫无知觉,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果真是一只小懒猫。 从浴室出来,他浑身上下仅裹着一条浅蓝色浴巾。 这里没有他的换洗衣服,打开衣柜,他看到一件男士外套。 那是他在暴雨夜给欧瓷披身上的那件。 原本以为她早就丢了,没想到干洗之后整整齐齐挂在她的衣柜里,和她的那些色彩斑斓的衣服混在一起竟然也十分的顺眼。 为了奖赏她,凌祎城上床后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原本只打算蜻蜓点水一般,但到了后来,他的索取就有些控制不住力度。 欧瓷呼吸不畅,无意识地推开了他,嘴里咕哝一句:“璟堔,别闹。” 凌祎城的脸立刻黑得犹如泼墨。 璟堔。 路璟堔。 呵,他轻声冷笑。 …… 欧瓷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虽然不是她的,但她依旧下意识伸手去摸,然后就摸到一具光果的男人身体。 电话是宋川打的。 他这个特助也是被黑心的资本家剥削得够呛,白天管工作,夜晚管生活,现在连带着boss的内衣库都得赶着送。 宋川刚把电话接起来就听到听筒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手机里仅剩一阵嘟嘟的忙音。 可怜他早上五点起床去凌氏商场血拼一番,又按照凌祎城给的地址匆匆忙忙赶到丽景小区19楼。 此时的他穿着一条花花绿绿的大裤衩,顶着一双浓墨重彩的黑眼圈,正苦逼地等着那扇白色防盗门开启。 房间里,凌祎城的状况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欧瓷尖叫着从床上跳下来,伸出一只手抖抖瑟瑟地指着卧室门口。 “凌祎城,你这个流。氓,你滚,赶紧滚……” 第32章 想看就看没谁怪你 欧瓷是真的气坏了。 早就知道凌祎城不是什么好人,她竟然因为他胳膊上的伤就开始掉以轻心。 睡觉之前一切看起来都像正人君子一般好好的,结果一大早起来连衣服都不见了。 谁知道他对她做了什么? 特别是想到自己刚醒来时一条腿还晃晃悠悠地搭在他的腰上,她就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不管啦,即便是她睡姿不雅犯了错,那也是凌祎城的错。 谁让他昨晚平白无故跑到她房间里来的。 欧瓷最平常的状态就像一朵白玫瑰,远远看起来一副清雅端庄,赏心悦目的姿态。 但不能碰。 一碰她就会露出锋利的刺,张牙舞爪地在你面前晃。 若是折花的人还不懂收敛。 那么抱歉,她一定会扎得你血肉模糊,苦不堪言。 凌祎城深知她的脾性懒得管她,躺在床上施施然翻了个身。 然后,一件衬衣兜头朝他砸过来。 他抓在手里一看,是他昨晚刚换下的那件。 紧接着,一条西裤也飞了过来。 几秒之后,耳畔又是一声尖叫:“凌祎城,你竟然用我的浴巾?那是我的,我的。” 欧瓷从地上捡起一条浅蓝色浴巾,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条,原本好端端放在浴室里,现在却邹巴巴地裹成一坨。 此时的欧瓷全然不复昨夜的温柔,整个人怒意冲天。 凌祎城像是故意地将自己脱臼的胳膊往欧瓷的面前抬了抬。 欧瓷就看到一大片淤青在眼前晃,好吧,那是她欠他的。 冷哼一声:“凌祎城,我告诉你,苦肉计是没用的。” 嘴上虽这么说,但声音明显比之前小了很多。 凌祎城终于掀开眼皮凉凉地看着她:“我要起床了,你还打算看多久?” 他现在浑身上下就在腰间堪堪盖着一小截空调被遮住了那啥。 男人身高腿长,猛然看起来,像是哪儿哪儿都光着。 欧瓷之前气糊涂了,一直站在他身边并没觉得任何色。情。 现在经男人一提醒,她突然就涨红了脸,扭头就走。 客厅。 欧瓷抱着水杯猛灌了好几杯凉水依旧驱不散脸颊上滚烫的温度,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烧烤着,她甚至还能幻听到皮肤被烤出的滋滋的冒油声。 她焦躁不安地绕着沙发转圈,在转第七圈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欧瓷咬了牙,也不问是谁,拔腿就去开门。 最好是穆司南。 如果两人打起来的话,她一定会在一旁搬上小凳子,再磕上瓜子笑咪咪地看热闹。 结果门刚开了一条缝,宋川便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脑袋。 看到是欧瓷,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一双眼睛顿时洒满了八卦的盈盈光辉:“哦,哦,是欧小姐啊!真好,麻烦你把这些衣服给凌总送去。” 欧瓷:“……” 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手里就多了五六个购物袋。 再看过去,走廊上就剩一道一闪而逝的背影。 ------ 欧瓷回客厅想了想,凌祎城在她家里总不能一直不穿衣服吧。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将购物袋送到卧室。 凌祎城已经从床上起来了,身上裹着空调被正站在窗边接电话。 “医院的情况怎么样?” “穆长青已经抢救过来了,不过暂时还处于昏迷状态。” “其他人呢?” “哦,穆司南守在医院一整夜,现在刚去公司。” 凌祎城听到门口的动静,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回头,他就看到欧瓷紧闭着双眼摸索着墙壁,将手里一堆袋子挨个放门口。 看都看光了,这时候才知道闭眼? 简直是掩耳盗铃。 凌祎城光着脚,走路悄无声息。 欧瓷抬头就撞到他的胸口上,像是一堵硬邦邦的墙。 “啊!” 她尖叫着外后退,脚下却被购物袋绊住了,整个人往后倒。 凌祎城伸手拉住了她。 本来裹得好好的被子经过这么大幅度的动作,毫无征兆就掉落在地上。 欧瓷刚好睁眼,目之所及一片莹白。 再往下。 呃! 黑漆漆,好大一坨。 然后,房间里就传来欧瓷的咆哮声:“凌祎城,你这个色。情狂,暴。露。狂……” 凌祎城慢条斯理地将被子重新裹上,整个过程面色无波。 末了,他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想看就看,没谁怪你。” 她哪里想看了? 哪只眼睛想看了? 欧瓷是真的被气得抓狂。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 凌祎城换好衣服再出来时,欧瓷正坐在客厅左一杯右一杯地喝着金银花露。 现在的她急需泻火。 凌祎城径自就坐到她身旁:“早餐呢?” 欧瓷“噌”地从沙发上起来离他远远的:“呵,你还有脸吃饭?” 凌祎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嗯,有啊,只不过有些扎人。” 昨晚一整夜被面前的女人无声无息地折磨着,胡子都冒出来了。 欧瓷横眉冷对地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卧室走。 要不是她等着换衣服,早就摔门而去。 几分钟之后,欧瓷满脸寒霜地出来了。 她换了一套香奈儿的米白色套裙,因为今天要去苏曼的律师所,她觉得还是应该穿得正式一点比较好。 结果待她去了浴室化妆才发现自己的唇不知为何就破了,难怪之前宋川看她的眼神是那般的意味深长。 这件事,欧瓷自然不会蠢到去问凌祎城。 只能在心里默默诅咒他以后生儿子木有小鸡鸡。 越过大厅,她都懒得看某人一眼。 “嘭!” 防盗门被她关得震天响。 欧瓷是站在电梯口才发现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一拍脑门,对啊,那是她的家,为什么她要走? 而她将凌祎城留在家里,谁知道他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欧瓷又风急火燎往回走,转角就碰到凌祎城。 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修长的身姿穿着藏青色商务正装,再配上那张冷冽却又俊逸的脸,看起来一副禁欲系男神模样。 但谁能想到他没穿衣服时却是十足的流。氓? 欧瓷冷哼一声。 凌祎城淡淡地挑着眉梢:“舍不得我?” 欧瓷深呼吸,她是淑女,她有修养,她能忍一切常人之所不能忍。 然而,她还是发怒了。 发怒的女人被凌祎城霸道地拉到自己的车里。 “早餐想吃什么?” 凌祎城的手指有规律的敲着方向盘问她。 欧瓷愤愤地偏过头。 其实她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屡次在凌祎城面前失控。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去哪儿了? 车开出小区,欧瓷一直没说话。 凌祎城便自顾自驱车去了御粥坊。 那里是中西合璧的模式,包子馒头,慕斯甜品,应有尽有。 欧瓷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却丝毫没胃口。 拿了银质的汤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的鲍鱼粥,有些事,她觉得很有必要说清楚。 于是,她将勺子放一边很严肃地看着凌祎城:“凌总,我想和你谈谈。” 凌祎城正慢条斯理的喝粥,拿纸优雅地擦了擦唇角,一副绅士的样子:“嗯,你说。” 欧瓷在脑子里迅速组织好语言:“车祸的时候是你救了我,这点我很清楚,还有前几次都是你在帮忙,所以,我很感谢你。关于车祸后的维修赔偿我也会一分不差地付给你。当然,你受了伤,精神损失和医药费,我也会承担。” 凌祎城听着,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眸色有些晦暗不明:“然后呢?” “然后我想说的是我是有丈夫的女人,以后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了,毕竟传出去对你名誉不好。” 欧瓷觉得自己这话已经说得够清楚,够委婉了吧。 结果凌祎城夹了一个流沙包递到她唇边:“所以,你这是不打算负责了?” “负什么责?” “第一,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第二,所谓非礼勿视,你早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看我没穿衣服的样子,这……” “停,停……” 欧瓷抬手就在凌祎城面前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天知道男人后面还会说出什么毁三观的话来。 关键他还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 ------ 早上不欢而散。 欧瓷坐出租车去了正泰律师事务所。 那是苏曼上班的地方。 她抬腕看表,离两人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她坐在接待厅,前台有小姑娘端水进来。 欧瓷道谢之后又忍不住焦虑地问道:“请问一般离婚案需要多久的时间啊?” 小姑娘想了想:“苏律师一直很忙,她手里积压的案件太多,如果快的话大半年吧,慢的话,这个就难说了,毕竟法庭那边还要等开庭时间,和解不行,还有一审二审……” 欧瓷听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她和穆司南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时,因为穆家有人,从进去到出来也就半小时不到。 现在想要离婚,却变得这么艰难。 此时,大门口走进来一位穿裙装的女人。 小姑娘面色一喜,伸手朝那边指了指:“呐,苏律师来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问她。” 欧瓷抬眸就看到苏曼朝这边走了过来。 第33章 她的身份是个谜 欧瓷原本以为对方会是四十岁以上的事业型女人,却没想到如此年轻,看外表也就比她大几岁而已。 一头栗色的长发在脑后优雅地挽成韩式髻,更显得她白皙的脖颈纤长优美。 她的五官很精致,但明显比东方人更深邃,一双褐色的瞳仁透着琉璃的光,估计应该有着混血系统。 纪梵希的藏青色套裙穿在她身上并不显呆板,反而多了一份干练和优雅。 欧瓷有些惊呆了,身为女人她都在羡慕她的美。 “欧小姐?” 苏曼率先说话,虽是疑问的语气却带着笃定的神情。 欧瓷起身伸出手:“苏律师你好,我叫欧瓷。” 苏曼的视线晦涩莫辩地落在她被凌祎城咬破的唇瓣上,然后优雅一笑:“幸会!” 欧瓷担心着离婚的事情,并没有细致去探究苏曼和她初次见面为什么会说幸会。 两人稍微寒暄几句,她便跟着苏曼上了楼。 楼上最宽敞气派的一间办公室就是苏曼的办公区,整个色调和布局都能让人感觉到很舒适。 之前她就听小姑娘说过这间律师事务所里几十位律师,就属苏曼最特别。 不光是因为她业务能力强,更重要的是她和幕后老板关系特殊。 对于这些八卦欧瓷自然是一笑了之,她坐在苏曼面前将自己和穆司南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她隐瞒了自己两次差点被穆司南婚内强女干的事情。 苏曼一边听一边做着记录。 末了,她抬起头看着她,那双褐色的瞳仁像是能看到她的心里去:“欧小姐,冒昧请问几个私人的问题。” 欧瓷点头:“嗯,苏律师请说。” 苏曼将手里的签字笔在指尖转了一个圈:“你说穆司南在你们婚房睡女人,那么你和他结婚的时候是处。女吗?” 欧瓷的瞳仁微微收敛:“应该不算是吧。” 苏曼皱眉:“这话怎么理解?” 欧瓷想了想:“我只能说我是干净的。” 苏曼若有所思地将手里的笔又转了一圈:“算了,下一个问题。你这么急迫想要离婚是不是因为心里有别的男人了?” 这个问题竟然和穆司南问得一模一样。 欧瓷摇了摇头:“几年前吧,我的确是喜欢过一个男人。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与离婚无关。” “现在呢?” 苏曼紧追不舍。 “现在?” 欧瓷面色一滞,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到了凌祎城,顿了顿才说道:“现在,也没有。” 苏曼的脸色在听到答案之后突然就变得柔和了,她浅浅地笑:“那欧小姐对财产方面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 “但是据我所知,穆司南曾在婚前赠与你一套凤凰湖小区的房产,那套房产市值接近两千万,欧小姐也不要?” 欧瓷很干脆地回答:“不要!” 苏曼将签字笔放下:“好!” …… 欧瓷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心情很愉悦,苏曼说她会以最快最狠的方式帮她赢得这场官司。 二楼,苏曼站在窗户旁静静地看着楼下那道正在等待出租车的身影。 米白色,娇娇柔柔,却又透着独属于她的洒脱和执着。 很矛盾的性情,不可否认,也很吸引人。 苏曼不由得想到昨晚的场景。 凌祎城开车将她送回家之后,她又坐上出租车跟在了凌祎城身后。 男人自制力强大,很少醉酒。 她跟着他只是有些担心他的安危。 谁知他竟然驱车七拐八拐开到丽景小区楼下。 那是西城最老旧的一批住宅小区,安保设施等于摆设,绿化什么的就别提了。 苏曼有些疑惑以凌祎城的身份去那里做什么? 关键是他将车停在路旁之后也没有立刻下去,只是开了车窗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苏曼躲在暗处,就看到他眉头深锁的样子。 凌祎城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喜行不怒于色,他善于压制和隐藏自己的情绪。 是什么事情会让他如此焦躁不安? 出于女人的自觉,她突然就想到了欧瓷。 两人同学多年,昨晚还是凌祎城第一次求她办事,不为工作,只为一个女人。 苏曼的唇角露出自嘲的笑。 他不是不好。 只是他的好从来就不属于她。 后来,凌祎城就上楼了。 苏曼看到19楼的客厅亮起了灯,她等在楼下一整晚,凌祎城再没有下来。 那辆黑色的悍马就停在她的身旁一动不动地陪着她。 清晨回家后苏曼查询到了欧瓷的很多相关资料。 身为律师自然不会放过其中的一些细节,比如欧瓷明明是医学学院的硕士,为何突然就改学成设计专业? 其中还有半年时间欧瓷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在纽约留下任何的生活痕迹。 她很好奇,在欧瓷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 欧瓷今天很忙。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又赶去货运部处理水晶灯的事情。 这边刚忙完,保险公司那边又打电话说是要了解车祸发生的情况。 欧瓷头晕脑胀,连晚上吃饭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在快餐店胡乱要了一碗面条,刚扒拉一口手机又有短信提示进来。 低头一看,竟然是凌祎城的号码:记得把我的衣服洗了。 很简单的几个字,却惹得欧瓷火冒三丈。 凭什么? 她又不是他奴隶。 面条也懒得吃了,丢下筷子起身就走。 欧瓷的手指捏紧着手机,如果可以,她恨不能将凌祎城从里面拖出来狠狠地呼他几大嘴巴子。 洗衣服,是吧? 以身相许,是吧? 非礼勿视,是吧? 看她不打得他连妈都不认识。 出门拦车,此时正是饭点,每一辆出租车都满载。 欧瓷无语望天。 “吱!” 一辆白色保时捷在她身旁停了下来。 车窗落下,景澜探出头朝着欧瓷挤眉弄眼:“嗨,嫂子,这是要去哪儿呢?” 欧瓷愣了愣,在脑子里努力搜寻记忆才想到他是那天医院里的医生。 不过对于嫂子这个称呼她是真不敢恭维,礼貌又疏离地打了个招呼:“景医生!” 景澜已经自顾自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嫂子别客气,去哪儿,我送你。” 欧瓷退后两步,她和景澜就一面之缘,没理由坐人家的车。 结果景澜太过于热情,连工作证都从兜里掏出来给欧瓷看:“嫂子,你瞅瞅,我是好人啦,救死扶伤的好人……” 欧瓷的眼皮不停地跳,她怎么就觉得会出什么事呢? 最后她还是勉为其难的坐了上去,景澜立刻乐得眉开眼笑,潇洒地甩着方向盘满脸八卦:“嫂子我给你说哦,天烨那人吧长得是寒碜了点,但他待人真不错,我和他从小穿开裆裤长大,连他身上有几根毛都数得清清楚楚……” 欧瓷知道他应该是误会自己和骆天烨的关系了,解释到:“景医生,我和骆少只是一般朋友。” “真的?” 景澜满脸吃惊,他还从没见过骆天烨那般认真地照顾一个女人。 “真的。” 欧瓷为了避嫌,一本正经地将自己和骆天烨在宠物医院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景澜听得瞪大了一双桃花眼:“嫂子的意思是天烨养了一只叫滚滚的猫?” 欧瓷想了想,点头:“是的,就叫滚滚,这个名字很特别,所以我不会记错。” 现在这个问题不在名字而是在猫。 景澜皱着眉,焦虑地抓了抓脑袋:“可滚滚明明就是二哥的啊。二哥养它四年了,宝贝着呢,每次我去都不会让我碰。关键滚滚那小婊砸也高傲得很,还挑人伺候......” 欧瓷不解的打断他的话:“景医生,谁是你二哥?” “我二哥?凌祎城啊,嫂子难道不知道?” “凌--祎--城?” “对。” “凌祎城和骆天烨什么关系?” “兄弟,亲的。天烨姓骆是因为随他妈。” 欧瓷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 景澜疑惑地看着她:“嫂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欧瓷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没事。” 景澜暗自嘀咕一声:“难不成是我说错话了?” 想到那天清晨在欧瓷的病房,他刚要说凌祎城的名字就被骆天烨急吼吼地拖到门外去了。 (某人铁青着脸:景澜,你死定了!) 欧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丽景小区的。 就依稀记得景澜那张嘴在她眼前不停地一张一合,像是解释,又像是担心。 她木然地坐在沙发上,看见那件黑色外套突然就笑了。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蠢的人吗? 兄弟俩将她玩儿得团团转,她竟然傻乎乎的去担心猫的问题。 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难过,就觉得心脏空落落的疼。 远处的钟楼开始报时,欧瓷在平常很喜欢听它悦耳又清脆的钟声。 但是此时,钟声穿过无数的高楼大厦再传到她的耳朵里竟然有些莫名的沧桑。 八点了。 她没忘记穆司南昨晚临走时说的话。 今晚她得回凤凰湖小区那边的婚房去。 欧瓷从卧室的抽屉里翻出两件东西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路过客厅时,她随手就将那件黑色的外套丢进了垃圾桶,顺便嫌弃地拍拍了手。 第34章 这人真狠 在去凤凰湖的租车上,欧瓷给沈钰儿打了一个电话。 “钰儿,丢丢怎么样啊?” 沈钰儿最近也是忙得晕天黑地,天气热起来,很多萌宠贪凉就会拉肚子,宠物医院现在除她之外还聘请了好几位专业护理人员都忙不过来。 此时大家都围在一起吃方便面,沈钰儿挑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哧溜着:“丢丢啊,挺好,比我还好,壮得像头牛。” “哦,那就好。” 沈钰儿擦了擦唇角的油:“小瓷,你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啊?” 果然是好友,即便不说话也能有所感知。 沈钰儿和叶蓝汐性格相同,却又不同。 比起叶蓝汐,她的心思更细腻。 欧瓷知道瞒不过她,垂了眸:“钰儿,你知道骆天烨和凌祎城是兄弟俩吗?” 毕竟当初骆天烨就是出现在宠物医院的。 沈钰儿答得毫不犹豫:“知道啊,这事估计大半个西城的人都知道,怎么了?” 欧瓷突然就觉得喉咙哽得疼。 也对,她刚从国外回来,对西城的事情并不是太了解。 关键她根本就无法将两人联系到一起。 或者说她在潜意识里很相信凌祎城。 就像昨晚他醉酒闯入她的房间,孤男寡女,她并没有赶他走,到最后她竟然任由他搂着自己睡觉了。 沈钰儿还在电话那边问:“小瓷,你到底怎么了?” 欧瓷的神情带着落寞:“钰儿,有时间的话,改天出来陪我喝酒吧。” “什么改天,就现在。” “现在不行,我还有事。” “我不管,在哪儿呢?二十分之后我来找你。” “别,今晚我要去和穆司南摊牌,你可别打扰我。” “每次都这样,撩到一半就跑,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搞成性。无能。” 欧瓷:“……” 她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啊。 ------ 魅色会所。 穆司南今晚有应酬,昨晚照顾穆长青,又安慰于娟,一夜未睡,现在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疲惫,几杯酒下肚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特助夏辉在一旁面不改色地挡酒。 合作商是一位声色犬马之人,身边左右坐了两位妖娆的女人,眼睛却盯着穆司南身旁的欧玥。 欧玥今天穿了一条天空蓝的长裙,她和欧瓷的身高相差无几,但姐妹俩的五官却是截然相同。 估计一位随母亲,一位随了父亲。 欧玥虽然没有欧瓷那般精致,却也是玲珑剔透的美人儿。 此时就乖乖地陪在穆司南身边给他端茶倒水:“穆大哥,喝杯热茶解酒。” 纤柔白皙的手递过去,穆司南看也没看,转头和合作商商讨工作上的事情。 欧玥也不恼,始终笑语晏晏,一双漂亮的眸子看着穆司南顾盼生辉。 合作商哈哈笑着:“穆总身旁有这样一位妙人儿相伴,真是好福气啊。” 穆司南淡淡地解释:“骆总说笑了,她只是我妹妹。” 骆总的目光中露出猥琐之态:“干妹妹?” 穆司南没回答,端了一杯酒碰过去:“来,骆总,司南先干为敬。” 骆总喝酒的时候给身旁的助理递了一个眼色,助理自然就懂了。 借口去卫生间,其实是悄悄绕去了前台。 递出一叠钞票过去:“给28座的酒里添点东西。” 对方接过红艳艳的毛爷爷熟练地揣进裤兜里:“放心,一定办好。” 这样的事情两人早已是轻车熟路。 助理再回来,对着骆总笑了笑。 骆总了然,片刻之后就看到刚才收钱的人送上来两瓶红酒。 “统统都开了。”骆总豪迈地挥手:“穆总,今晚合同签得顺利,咱们来个不醉不归。” 穆司南的酒量其实非常好,但现在明显不在状态。 昨晚穆长青心脏病发作本来是件很隐秘的事情,不知为何今天一大早各大报媒都争相刊登这则新闻。 当然,关于穆长青看起来一副温文儒雅的斯文人竟然也在外乱搞女人,而妻子于娟则像一只母夜叉推丈夫下楼这样的场景也被描绘得淋漓尽致。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还没来及将新闻压下去,结果才片刻功夫整个西城都知道了。 老百姓众说纷纭。 女人骂穆长青长着一副虚伪的嘴脸,这样的男人背着老婆在外养小三,死有余辜。 而男人则满眼怨愤的指责于娟太过于彪悍,本该温柔娴雅的妻子却成天像头母老虎,将这样的老婆放在家,是男人都会觉得恶心。 穆司南身为人子,又作为公司总裁,面对这样的事情以后该怎么在员工面前树立威信? 不过他心里防御极为强大,这件事闹出来吧最多只是让他丢一下面子而已。 让他难以忍受的却是欧瓷的态度。 欧家一大早得知穆长青生病的消息之后,欧博远便带着冯玉琴和欧玥赶去医院看望。 唯独没有作为媳妇的欧瓷。 欧博远后来有事离开,剩下冯玉琴和欧玥在病房照顾着。 穆司南去公司的时候,冯玉琴递了一个眼色给欧玥,欧玥便跟着穆司南一整天。 美其名曰的是担心他的身体。 所以,穆司南来魅色应酬,欧玥也来了。 两瓶红酒喝完,穆司南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但他还没忘记回凤凰湖小区的事情。 抬手吩咐夏辉:“你去给我找一个代驾。” 夏辉听命,去一旁打电话了。 欧玥中途也在骆总的殷勤劝说下被迫喝了几杯,穆司南就坐在她身边,神情淡漠而冷清,并没有任何的阻止。 不过欧玥经常出来玩儿,几杯酒还难不倒她,比起穆司南她的状态要好很多。 见到穆司南一副踉跄的醉态,她赶紧上前搀扶着他的胳膊:“穆大哥,你喝成这样还怎么回去啊?魅色楼上有房间,不如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魅色会所是沈氏的产业,这里集餐饮,客房,娱乐为一体,是西城的高档消费场所。 大名鼎鼎的沈青远律师就是沈家的二公子,工作闲下来他就喜欢在这里喝上几杯。 当然,今晚沈青远也在。 他若有所思地坐在卡座里看着神色各异的一行人,然后对着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祎城,我看到穆司南和他小姨妹在调情。” 片刻之后凌祎城回过来:“如有必要给他们添点催化剂。” 这人真狠。 沈青远撇撇嘴:“已经有人先下手了。” 凌祎城回:“那就盯着点!” 沈青远收了手机抬眸看过去,骆总也有了些醉态,有意无意地将肥胖的手臂搭上欧玥的腰:“妹妹说得对,我已经让人在楼上开了几间总统套房,穆总可以去休息休息。” 欧玥心下厌恶,却没有伸张。 穆司南则摆手:“不行,我要回凤凰湖。” ----- 出租车在凤凰湖小区外停下。 欧瓷正在付款,她的手机响了。 垂眸看了一眼号码,是凌祎城的。 骗她那么惨,竟然还有脸打电话。 想也没想,果断将电话掐掉。 那边又打过来,她再掐。 反复几次之后耳根子终于是清静了。 欧瓷轻轻呼了一口气,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疲惫。 从出租车下来往小区里走,手机又响起来。 欧瓷正准备掐,却发现这次是欧博远的号码。 她顿了顿还是接起来:“爸!” 欧博远的声音永远都是那般暴戾:“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爸?你冯姨生日一声不吭就跑,今天你公公生病住院,你又滚去哪儿了?” 欧瓷呆愣片刻:“穆家老爷子怎么了?” “怎么了?西城都闹翻天了你这个当媳妇的竟然不知道?” 欧博远对着欧瓷又是一顿训斥,末了冷声吩咐:“公司这两天急需资金周转,你在穆司南面前给我机灵点,要不然别想再看到你外公。” 欧瓷挂断电话后神情有些恍惚。 母亲夏岚刚去世,欧博远便将冯玉琴娶回了家。 是外公夏正国将她接到身边细心照顾着,直到欧瓷五岁时的一天夜里夏正国突发脑溢血。 送到医院抢救,命是捡回来了,却成了一位毫无知觉的植物人。 欧瓷那时候年龄小,并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她就被欧博远强行送到美国,每一年仅仅能回来半个月时间在医院陪护夏正国。 所以在欧瓷心里,夏正国是她最重要的亲人了。 她此次回国和穆家联姻,欧博远怕她反悔,竟然提前将夏正国从之前的医院转院了。 欧瓷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外公在什么地方。 现在欧博远又拿这件事要挟,欧瓷有些崩溃。 她不敢想象如果欧博远知道她已经找律师在谈和穆司南离婚的事情,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 欧瓷踩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一步一步往前走。 那栋别墅近在咫尺。 现在别说穆司南,即便前面是地狱她也只能义无反顾。 身后,一道挺拔的身影在无声无息地朝着她逼近。 “为什么不接电话?” 欧瓷眼前一晃,就看到凌祎城已经挡在她的面前,男人身高腿长,霸气浑然天成。 她心里正烦,冷笑一声:“我不想接,怎么?犯法啊?” 凌祎城微眯着眸冷寒地看着他:“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35章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欧瓷挑眉,眉眼间染上了她独有的烟视媚行:“呵,凌总的这个问题未免问得有失水准,这里是我和穆司南的婚房,你觉得我来做什么?” 说着,她故意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额头上那块被欧博远砸过的伤疤就露了出来。 她已经没有贴创可贴了,伤口暗红色,恢复得并不好。 凌祎城的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有片刻的沉默。 女人都爱美,而欧瓷明显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男人的喉结在上下滑动,有些话终究是没说。 欧瓷此时满身都是戾气,她径自越过凌祎城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指纹锁,上面录有她和穆司南的指纹。 欧瓷的手指覆上去,一阵悦耳的铃声之后那扇朱红色的门就开了。 里面一片漆黑,像张大了嘴的猛兽。 其实欧瓷很怕黑。 但她习惯了强装镇定,于是面不改色地进门开灯。 弯腰换鞋时,地面上有高大的影子强势地将她纤柔的影子压制着。 欧瓷转头看过去,没想到凌祎城竟然也跟着进来了。 “凌祎城,你疯了?” 她抬手就将他往外推。 凌祎城随手一勾,大门“轰”一声关上。 “欧瓷,别惹我。” 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欧瓷看着他那双寒烈的眸子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凌祎城,你想干什么?” 凌祎城凉凉地勾起了唇角:“欧瓷,今晚你来这边是准备和穆司南睡觉?” 欧瓷讨厌他这幅强势的态度,所以她也毫不顾虑地跟他唱反调:“穆司南是我丈夫,我和他睡觉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 凌祎城冷笑着上前就扣住了欧瓷的腰,在她还没来及反应之时男人的唇已经压下来。 像是带了疾风骤雨,所到之处席卷得欧瓷节节败退。 欧瓷的背贴着冰冷的墙面,身体被牢牢禁锢,她想要呼吸,男人却掠夺得更多,连抗议的声音也被男人悉数堵住。 半晌,凌祎城终于放开了她。 欧瓷瘫在他怀里大口的喘气,脑子晕晕沉沉,还带着一种幻觉。 她觉得自己在某个时候应该出现过刚才的场景。 或者是那次醉酒之后,或者是昨晚在睡梦中。 那种似沉溺,又似失重的感觉莫名熟悉,就连凌祎城扣着她腰间的手指摩挲的力度都几乎一模一样。 她从来不知道看起来禁谷欠的男人竟然也会如此癫狂。 就像是入了魔,不顾一切想要将她揉碎一般。 欧瓷的双腿还在不停打颤,她不是害怕,是软。 是因为极度缺氧后的酸软。 凌祎城感觉到她的颤抖,干脆将她抱到沙发上坐好,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额头上的伤疤,冷冽的眸色渐渐柔和下来:“滚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欧瓷呼吸一滞,吞下去的口水差点将她呛到。 高贵如神邸的男人竟然会在她面前服软,不得不承认她感到很意外。 然后又听到他话锋一转:“但是,你必须离穆司南远一点。” 暗沉的嗓音凉得可怕。 看吧,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欧瓷在他怀里挣扎着动了动,墙上的时钟快指向十点,她的心早就揪成了一团:“凌祎城,滚滚的事情我已经不计较了。穆司南快回来了,你赶紧走吧。” 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昨晚的事情。 不。 今晚更可怕。 因为这里是她和穆司南的婚房。 凌祎城无动于衷的看着她,手指从她的额头一路下滑到了她的脸颊,脖颈,然后是她的锁骨。 再往下,他的手腕被欧瓷猛然抓住:“别碰。” 小女人的声音带了急切。 凌祎城面色暗沉:“睡都睡了,怕什么?” 其实他早就看过了,三个色彩斑斓的泡泡。 别说,憨憨的样子他还挺喜欢。 欧瓷知道自己抵不过他,不由得软了声音:“凌祎城,我是已婚妇女,和你这样纠缠不清已经是罪大恶极,你放过我,好不好?” 凌祎城看她一眼,眸色讳莫如深:“欧瓷,我只给你两个月的时间。” 什么意思? 欧瓷一脸迷惑。 凌祎城趁机将她的包从沙发上拿起来翻了翻,里面除了一些女人常用的东西之外,还有一枚婚戒和防狼电棒。 在看到防狼电棒时男人的脸上终于冰雪消融,在欧瓷眼前晃了晃:“准备拿它对付谁?嗯?” 这个是欧瓷来凤凰湖的时候连同婚戒一起刻意放进包里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防着穆司南。 但现在被凌祎城强吻,她心里别扭,将防狼电棒从凌祎城手中抢过来直接抵到他的心脏位置:“呐,就防你。” 凌祎城面不改色:“也行,拿我先试试。” 欧瓷咬着唇,大拇指在电源开关上来来回回摩挲了好几次,最后她还是没能狠心按下去。 将电棍丢一边,满脸泄气:“算了,我不想杀人。” 凌祎城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染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薄唇落在欧瓷的唇瓣上用力一吻。 欧瓷偏过头嫌弃地用手抹。 凌祎城的眉梢顿时又冰封三尺:“挑衅我?” “没有。” “勾。引我?” 欧瓷面露急色,她就知道男人惹不得,立刻妥协:“没有,没有,凌祎城,我什么都没有,现在求求你,你赶紧走吧。” 再不走,穆司南回来真要打起来了。 凌祎城的手指轻松就勾起了欧瓷的衣领,然后他埋头就在她的纹身上落下一个吻。 欧瓷淬不及防,被他轻薄也只能满脸悲愤:“凌祎城,你这个混。蛋……” ------ 魅色会所。 穆司南被欧玥搀扶进了一间总统套房:“穆大哥,你小心点。” 穆司南脚步踉跄,眼神迷茫:“小瓷,这是哪里?” 欧玥今天刻意穿的蓝色裙子和欧瓷平常的裙子很相似。 穆司南的眸色里就剩那一抹清雅的蓝。 听到他喊出欧瓷的名字,欧玥的眼中有狠毒一闪而逝。 欧瓷,欧瓷,从小到大每个男人都喜欢她。 她只比她小一岁而已,但所有的光坏都在欧瓷的头上。 欧家大小姐。 学霸。 校花。 连她最心爱的男人在联姻时也信誓旦旦只娶欧瓷。 凭什么? 今晚,她就必须抢了她的丈夫。 欧玥在心里冷笑,到时候看她那位清高又傲慢的好姐姐该怎么办? 穆司南已经彻底醉晕了头。 他神情恍惚,只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不停奔涌乱串,整个人都快被烧得沸腾了。 热! 他烦躁地扯掉了脖颈上束缚的领带,然后踉踉跄跄抱住了欧玥的腰将她摔到床上:“小瓷,我欠你一个新婚夜,今晚补给你……” 欧玥比穆司南喝的酒要少一些,她的脑子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穆司南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欠欧瓷一个新婚夜? 可不可以理解为他们还从没有上过床? 欧玥想到此,心脏忍不住慌乱的颤抖。 呵,欧瓷,结婚这么久,原来穆大哥不屑碰你啊。 她爱穆司南。 在得知两人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更是情动。 其实情动更可怕。 她抬手就勾住了穆司南的脖颈,精致的小脸绯红,一双眸子媚眼如丝:“穆大哥……” 穆司南单膝跪在床沿边上,手指极致的抚摸着欧玥的脸,然后毫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我们不要闹了,我会好好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啊……” 他迷离的眸色里像是溢满了柔情,正按耐不住准备俯身,身后的门却被人推开了。 听到动静后穆司南回头,迷迷糊糊地看到骆总带了一个同样穿蓝色裙子的妖娆女人走进来。 骆总朝着床上的欧玥看了一眼:“穆总好兴致,还说不是干妹妹?” 说着,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欧玥的脸色已经变得酡红,此时她的情况不比穆司南好。 浑身燥热,声音带着祈求和难以掩饰的期盼:“穆大哥,小玥好难受……” 骆总给身旁妖娆的女人递了一个眼色,然后他自己单手搭上了穆司南的肩:“穆总,我刚听说她是你小姨妹儿,你们这样……” 他的话未说完,房间的大灯突然就灭了,片刻之后床尾那一盏朦胧的廊灯才柔柔地倾洒出来,橘色的光给满屋子的香艳又添了一抹迤逦的色彩。 …… 骆总离开的时候穆司南的情绪早已失控,眸色一片恍惚,他胡乱地将衬衫的扣子全部扯开。 床上躺着一个穿蓝色裙子的女人,女人搔首弄姿娇媚地喊他:“老公,人家想要……” 穆司南迫不及待地将自己覆了上去。 他等这一刻已经整整四年了。 他的小瓷,他的老婆。 喉间是一声满足的喟叹,他终于完完全全拥有了她。 而在隔壁房间,浑身滚烫的欧玥被骆总压在身下。 她浑然不觉,整个人软得像一汪秋水,眸色里弥散着无法驱散的混沌。 第36章 王八蛋你去死 此时,唯有嘤咛的声音是属于真实的欧玥:“穆大哥,司南,小玥喜欢你……” 每一个音符从她的唇齿间溢出都是她对穆司南最痴迷的爱慕。 骆总冷笑一声,这种姐夫和小姨妹儿的事多了去了。 表面上看起来冠冕堂皇的样子,说不定两人早就勾搭成奸。 所以他的动作有些粗鲁。 欧玥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紧蹙的眉头在说明着她有些难受,一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想要推开他,又好像有些舍不得。 精致的小脸也是娇滴滴的红,还有因为疼痛而紧咬的唇。 骆总在看到鲜血的时候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个雏儿。 如此,也不枉费他今天精心布局一场。 ...... 半夜时分,欧玥从沉睡中突然惊醒过来,头疼欲裂,浑身都充盈着不适的感觉,特别是某处,火辣辣的疼。 身旁的男人鼾声震天。 刚开始她以为是穆司南。 毕竟昨天费了她很大的心血才哄着穆司南进了宾馆,一想到她终于成为他的女人,心里就禁不住泛起丝丝的甜蜜。 虽然酸痛难忍,她的手依然带着眷恋摸上男人的腰,然后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曾偷偷看过,穆司南常年健身,八块腹肌露而不显,排列得整整齐齐。 可这手感太过于柔软,像肥腻腻的五花肉。 欧玥面露疑惑,借着房间里昏暗的光线看过去,就看到男人肥硕的啤酒肚。 “啊!” 她尖叫着拧开了房间的灯。 待看清楚男人的脸,欧玥整个人连唇色都褪净了。 “骆,骆总,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骆总睡觉被吵醒,自然有些不悦,冷着脸:“你自己看清楚,这是我的房间。” 欧玥药效刚过,脑子还稍微有些眩晕,但两人此时浑身赤果,她的大腿上还沾有血迹,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心里万般委屈,想到自己留了二十三年的干净身体被面前这个肥肠脑圆的男人玷污,不禁悲从中来,扑到骆总身上就开始咬他。 男人吃痛,粗鲁的将她推开之后甩手就给了她一耳光:“臭婊子,别TM给脸不要脸,能被我骆袁浩看得起,还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欧家在西城算什么?你真当自己是豪门的大小姐?” 骆袁浩,凌祎城的小舅舅,也是他母亲骆佩娟的亲弟弟。 当年骆家老爷子老来得子,对骆袁浩极度疼爱,因此也宠出一位骄奢淫逸,吃喝嫖赌的小儿子。 老爷子去世后,骆袁浩这些年依仗着凌家的势力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在西城谁都会看在凌祎城的份上给他三分薄面。 所以,骆袁浩已经习惯横着两条腿在西城走路,没谁敢去招惹他。 玩女人是他最拿手的本事。 当然很多女人也都是冲着他的钱,大家两厢情愿,这些年他倒是顺风顺水。 骆袁浩没想到今日栽在欧玥手里,好端端的竟然被她咬出了血,从没遭受过一丁点挫折的男人怎么受得了? 自然甩到欧玥脸上的耳光就有些狠,片刻,一张小脸就肿了起来。 欧玥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现在她不但被迷女干,还被打,肯定会发疯。 从床头上抓了烟灰缸就朝着骆袁浩的脑袋砸过去:“王八蛋,你去死吧!” 骆袁浩四十几岁的人,身形肥硕,没想到闪得也挺快,脑袋一偏烟灰缸砸到他的胳膊上:“草!” 他现在是真怒了,起身抓住欧玥的头发便将她摔到地板上:“你TM什么货色,竟然也敢砸老子?” 疼痛难受的他正在气头上,不但骂骂咧咧,还上前朝着欧玥的肚子上猛踹了几脚。 欧玥蜷缩在地上,整个人因为恐惧和疼痛而瑟瑟发抖。 骆袁浩见她那般娇柔的模样也渐渐冷静下来,毕竟是和他翻云覆雨的女人,那种销魂的滋味还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于是他斜靠在床头上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里,他那双细小的眼睛闪出一抹狡诈的光。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小玥啊,事情已经发生,你我也改变不了,但是或许还能挽回。” 欧玥已经哭得像个泪人。 清白都没了挽回个P,那是她在穆司南面前唯一的筹码。 骆袁浩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又继续说道:“穆司南就在隔壁,你现在可以去睡在他身边,待他醒来看到是你,难道还会怀疑昨晚与他春宵共度的人不是你?” 欧玥抬起头泪眼盈盈地看着骆袁浩:“我不会去骗穆大哥,你这个禽。兽,我要去公安厅报案。” ------- 凤凰湖。 凌祎城在欧瓷的再三哀求之下终于走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在欧瓷的唇上啃噬一番。 欧瓷推他,打他,他只会越加的得寸进尺。 直到欧瓷软了身体,像一只乖顺的猫瘫在他怀里,他才满意地放开了她。 大掌熟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记住我的话,嗯?” 磁性浑厚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然后,餍足的男人扬长而去。 欧瓷没空在意他的狂妄,赶紧跑去浴室胡乱整理自己的衣服。 镜子里她的发丝凌乱,唇瓣红肿,还隐隐渗着血丝。 包里没有唇彩和口红,遮不了。 欧瓷干脆也懒得去管。 奇怪的是明明说了要回凤凰湖的穆司南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出现。 欧瓷也没给他打电话,只是缩在沙发上提心吊胆地过了一晚。 早上临走时她将那枚婚戒放在了两人婚床的床头柜上。 匆匆吃过早饭,欧瓷赶去了即将装修完工的门店。 十点左右,欧博远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欧瓷没接。 不用说,欧博远肯定是急着要钱。 但穆司南昨夜未归,她也没有办法。 几分钟之后欧博远的电话再次响起。 欧瓷深呼吸,最终还是接了:“爸!” “在哪儿呢?” 还好,欧博远的语气并不算太坏。 欧瓷很意外,撩着头发:“在门店里呢。” “中午回家一趟,我有事和你说。” 欧瓷拿着黑屏的手机久久不能回神。 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在她的印象中,欧博远对她的态度永远都是冷硬的,暴戾的。 欧瓷再无心工作,从门店离开去了一趟超市,再出来手里拧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 她没忘记穆长青生病住院的事情。 欧瓷出现在病房时穆长青依旧昏迷着,他的面部带着呼吸机,浑身插满了各种仪器。 高级VIP病房宽敞又明亮,里面摆满鲜花和礼物,唯独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欧瓷看着这样的情况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的外公。 也不知老人家现在身在何处,又遭受着医护怎么样的白眼,心里一时间伤感不已。 她将手里的营养品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上前轻轻喊了一声:“穆伯伯。” 穆长青依旧毫无反应。 其实欧瓷对穆长青的印象并不坏,在两人仅有的几次见面中这位长辈都是一脸慈祥的模样。 不似于娟,拉长了脸,看到欧瓷浑身都是敌意。 欧瓷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却在门口碰到了穆筱兰。 穆筱兰是穆司南的妹妹,年方十九岁,正在上大学。 穆筱兰和于娟一样都不喜欢欧瓷,皱了眉一副骄横跋扈的态度:“欧瓷,我爸昨天就病了,你竟然现在才来?你是怎么当儿媳妇的?” 欧瓷知道这事儿是她理亏,所以耐着性子:“筱兰,穆伯伯的事情很抱歉,这两天你也辛苦了。” “哼!” 穆筱兰拿鼻孔看她:“欧瓷,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她伸了手指着欧瓷的脸:“你看看你,就像我们穆家欠你债似的,成天冷着脸,有劲儿吗?” 顿了顿:“听我妈说,你家公司又要向我哥哥要钱是不是?讨债鬼,成天就知道钱,钱,钱,你们欧家是在卖女儿吗?” 小女孩被宠坏了,说话是不过脑子的。 欧瓷听着,只是无所谓的淡淡的笑。 穆筱兰见她不怒不恼的样子更生气,伸手就去推搡她:“笑什么?你笑什么?” 欧瓷往后一退,刚好退到一个男人的怀里。 她回头就看到穆司南铁青着脸:“闹什么闹!” 穆筱兰见到自己的哥哥,憋了嘴万般委屈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哥,你凶我?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凶我?” 穆司南心里憋着事,抬手就将她甩开:“筱兰,你在这边照看着爸爸,我和你嫂子有点事。” 穆筱兰立刻就嘤嘤地哭起来,之前那些年穆司南一直将她宠在手心舍不得呵斥。 自从有了欧瓷一切都变了。 此时,欧玥从楼梯转角缓缓地走了出来,见到穆筱兰哭哭啼啼的样子赶紧上前安慰。 比起欧瓷偏冷的性子,欧玥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更讨喜。 一头栗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还有些浮肿的脸颊,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很卖力地讨好着这位未来的小姑子。 第37章 他的目的 也不知欧玥说了什么,穆筱兰终于破涕为笑。 欧玥暗暗松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穆司南,她才不会放下身段去哄这个小贱人。 转身,满含怨愤的脸立刻变得羞羞答答:“穆大哥,你去忙吧,穆伯伯这里我来照顾。” 穆司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 欧玥知道他在警告自己不能在欧瓷面前乱说话,手指不动声色地攥紧,尖锐的指甲深深掐在掌心的肉里。 总有一天,她会取而代之欧瓷的位置。 会将欧瓷踩在脚下让她遭受比她昨晚更屈辱一万倍的事情。 欧瓷心里有事,自然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眉目流转,更没想过为何两人会一前一后地来到病房。 她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欧玥:“小玥,这段时间爸爸和冯姨的身体还好吧?” 欧玥看了一眼穆司南,收敛起浑身的戾气乖巧地点头:“姐,你放心,他们都挺好的,你有空就多回家看看爸爸,我们都很想你。” -------- 蓝调咖啡厅。 装潢精致,环境清幽,有轻柔的音乐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原本该是一幅浪漫的画卷,但坐在卡座上的两人明显心不在焉。 欧瓷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纤柔的手捏着咖啡勺轻轻地搅拌着。 穆司南的面前是一杯白开水。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寡淡无味,就像现在回想起昨夜的那一幕。 待他醒来时才发现怀里的女人是欧玥,那一刻,他是真的有些崩溃。 原本将柳青调离,他就是希望能和欧瓷重修和好。 现在他又将欧玥睡了,以后该怎么办? 两人从魅色离开时,穆司南曾和欧玥有过一番谈话。 “昨晚你给我下套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但是也不希望还有第三人知道。” 欧玥明白穆司南说的第三人就是她的姐姐欧瓷。 她狠狠地咬着唇瓣,然后点头:“穆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说的,我只是爱你而已,能陪在你身边我已经很知足了。” 穆司南冷笑一声,他没忘记特助夏辉给他的那个电话。 夏辉昨晚原本是按照穆司南的要求去找代驾,结果他在去停车场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待他醒来却是睡在车里,而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 穆司南自己又喝了掺药的酒意乱情迷。 难道这一切还不能说明是欧玥早就为他精心设下的陷阱? 这个女人看起来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所以他从没防过她,谁成想竟然摔了那么大一个跟头? 穆司南想到此,幽深的眸色里泛起隐隐的戾气,将手里的水杯烦躁地杵在桌子上。 欧瓷手里的勺子一顿,她抬眸看他一眼:“穆总,昨晚我去过凤凰湖,但你不在。” 穆司南闷声没说话。 欧瓷想了想又说到:“婚戒我放在床头柜上了,还有……” 话没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 还是欧博远打来的。 欧瓷接起来:“爸!” “都中午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欧瓷看着穆司南淡淡地说道:“我现在和穆司南一起。爸,你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因为欧博远的电话,穆司南酝酿在喉间的话突然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从椅背上拿起外套:“我送你。” 欧瓷没拒绝。 更何况依照穆司南的性子,她即便拒绝也没用。 …… 欧家客厅。 冯玉琴见到穆司南,一张脸笑得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哎,司南来了,快坐快坐。” 穆司南越过冯玉琴径自走向欧博远:“爸,我把小瓷送回来了。” 欧博远神色莫辩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一双璧人:“司南来了,中午就留在家一起吃顿便饭吧。” 欧瓷在一旁没说话。 当然,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有说话的权利。 本以为穆司南真会留下来吃饭,结果他拉着欧瓷的手:“爸,不用了,今天公司还有事,我晚上过来接小瓷。” 欧博远没再强留,倒是冯玉琴,满脸都是遗憾。 穆司南走后,冯玉琴责怪自己的丈夫:“博远啊,你怎么回事,司南好不容易来一趟,你……” “你懂什么?”欧博远横她一眼,转身又看着欧瓷:“你到书房来。” 欧瓷上楼,冯玉琴对着她冷清的背影哼一声。 “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等我女儿怀上司南的儿子,就等着被穆家扫地出门吧。” 欧瓷像是不经意回头,冯玉琴那张脸立刻恢复到之前慈爱的样子。 书房。 欧博远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欧瓷。 “你看看。” 欧瓷疑惑地接过,然后大致翻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是凌氏财团和欧博远的公司拟定的一份初始合同。 凌氏财团将注资二十亿给欧博远的公司,两家形成长期的合作关系,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凌氏要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欧博远手里捏着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欧瓷有百分之五,欧瓷的外公有百分之五,剩下的就分散在一些股东手里。 所以这些年欧博远以绝对的强权牢牢掌控着公司的命脉。 现在突然要他拿出百分之二十,还真有些舍不得。 但二十亿是什么概念? 说得好听一点是注资,说得难听一点几乎可以趁他现在的危及时刻将整个公司都买下来。 而凌祎城只要百分之二十,的确不算过分。 比起穆司南和欧瓷结婚时答应给的一个亿资金,凌祎城那边的条件更诱人。 欧博远微眯着眸问欧瓷:“小瓷,你觉得这事靠谱不?” 欧瓷习惯地撩起耳边的碎发,额头上那道疤就明晃晃地落入欧博远的眼睛里。 那是他砸的,他知道。 不觉间,看欧瓷的眼神带了一抹深意。 欧瓷垂着眸很认真在思考这件事情。 凌祎城为什么会突然提出买下公司的股份? 投资? 二十亿对于凌氏财团来说虽然是个小数目,但也大可不必浪费在欧博远的公司上。明眼人都知道公司如果不改革,已经逼近于无力回天。 他这是在丢钱。 凌祎城自己说过,他是商人,商人以利为本。 不是投资,难道是为了她? 毕竟他知道欧博远最近缺钱,而欧博远作为她的父亲一直在逼她向穆司南求助。 欧瓷有点害怕这个结果。 她是真不想和凌祎城再有任何的纠缠。 这个男人性子阴晴不定,还强势霸道,她在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于是,她抬了头很严肃地说道:“爸,这件事需要好好考虑。如果是我个人的意愿自然不同意。” “为什么?” 欧博远紧追不舍。 欧瓷想了想:“我总觉得他动机不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他,万一……” “哈哈哈……” 欧博远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 这还是欧博远第一次在欧瓷面前露出会意的笑。 他身形硬朗魁伟,自带三分气场,笑起来的声音也是格外的浑厚:“好了,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吧。” 欧瓷下了楼。 欧博远从抽屉里翻出几张照片,上面是之前欧瓷和凌祎城在西餐厅吃饭时被人偷拍下的。 看两人的情形,不算暧昧,也不算疏离。 作为父亲,他还真不知道刚回国的欧瓷竟然搭上了凌祎城这样的大人物。 能利用,当然更好。 不过对于欧瓷他一直都是防备。 所以当凌祎城突然提出注资要股份的时候,他很担心这是一场欧瓷联合凌祎城想要夺回公司的阴谋。 但他今天突然将欧瓷叫回来当面询问,看她的表情和回答,这件事她明显是不知情的。 如此欧博远很满意,也总算是放心了。 凌家富可敌国,权倾西城,这棵大树他不但要抱,还要抱得牢牢的。 ------ 欧瓷从欧家出来有些心绪不宁。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欧瓷不相信凌祎城毫无目的。 想了想,她拿了手机正准备给凌祎城打电话,结果对方就先打过来了。 “在哪儿呢?” 呃,语气随便得就像丈夫问妻子一样。 欧瓷踢着脚边的小石头直言不讳地问道:“凌祎城,你为什么要给我爸爸的公司投资?” “你知道了?” “嗯。” “欧博远办事效率还不错。” 欧瓷:“……” “怎么了?不说话?” “目的,你就说你的目的。” 凌祎城像是冷哼了一声,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唯一的目的就是上你!” 艹! 欧瓷的脸瞬间就红得滴血。 身后有汽车喇叭的声音,她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一辆黑色悍马缓缓朝她驶过来。 她的心跳莫名加速,难道是凌祎城? 果然,驾驶室的车窗落下露出男人那张经上帝精雕细琢的脸,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脖颈间难得没系领带,微微敞开的领口下是他性感的喉结,此时他的手臂搭在车窗上,修长的指尖夹了一支烟。 凌祎城看向她的眸色深邃而沉寂。 “上车。” 他磁性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强势。 欧瓷站在原地没动。 此时她若上车才真是脑袋被门夹了。 凌祎城也不急,将车停在她身旁,指间的烟放到薄唇边上慢条斯理地抽,时不时还屈指抖一抖烟灰,动作优雅到了极致。 第38章 讨了便宜还卖乖 午后的阳光有点浓烈,两人每当在僵持之下时欧瓷总是招架不住的那一方。 正准备转身逃离,凌祎城不咸不淡地说话了:“前几天一个朋友在医院无意中看到一位老人,听说老人的右手背上有一块鸡蛋大小的伤疤,不知……” “嘭!” 凌祎城剩下的话还未说完,欧瓷已经坐上副驾驶并乖乖地把门关上了。 “这么急?” 男人将烟掐灭随手丢进路旁的垃圾桶里。 欧瓷绞紧手指:“凌祎城,你是不是看到我外公了?” 凌祎城看她一眼:“想去?” 欧瓷赶紧点头。 ------- 悍马从城区一直开上高架桥,再往前就是郊外。 欧瓷忐忑不安地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绿树浓荫:“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凌祎城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偷。情!” 欧瓷:“……” 这个男人能不能正经一点。 车程一小时之后,悍马终于在半山腰的一栋庄园别墅前停下。 欧瓷坐在副驾驶上,从之前的紧张到最后竟然慢慢睡着了。 凌祎城俯身给她取安全带时,她才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突然见到一张放大的俊颜,欧瓷心跳一滞:“你,你干嘛……” “想我干嘛?吻你?” 凌祎城的手指挑起安全带的卡扣在欧瓷面前晃了晃:“是不是觉得有点失望?” 欧瓷抬手就给了他一拳,刚好打在他脱臼的手臂上。 凌祎城闷哼一声。 欧瓷赶紧起身抓过他的手臂:“打疼了?” 女人独有的馨香不期而至,手臂上柔软的触感令男人的防线瞬间崩溃。 凌祎城顺势就搂住了她的腰,然后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 欧瓷躲不了,想推他又担心他的手臂,扬了脖子被迫的承受着。 直到她紧绷的身体放软,整个人气喘吁吁时凌祎城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 修长的手指挑起她耳边的发丝,嗓音带着呢喃:“小瓷,别勾引我。” 这个男人讨了便宜还卖乖。 欧瓷愤愤的反驳:“我没有。” 男人的指腹又从她的耳畔划过再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还说没有?” 欧瓷动了动唇正准备出声,凌祎城的脸再一次朝她逼近,一双眸色染着浓烈的情谷欠,但微挑的眉梢明显带着胁迫之意。 “我……” 欧瓷很没出息的就被他唬住了。 凌祎城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小瓷,如果我等不及怎么办?” 他给了她两个月的时间和穆司南离婚。 两个月。 好漫长。 欧瓷从车上下来时头发散乱,面色赤红。 要不是因为外公,她才不会任由男人欺负呢。 凌祎城揉了揉她的头发,强势地牵过她的手:“走吧,去看看外公。” 欧瓷甩开他:“我自己走。” 她没法装出如无其事的样子和他牵手,别扭死了。 凌祎城的眼角浮出一抹浅笑:“腿不软?” 欧瓷瞪他一眼。 最后,到底是欧瓷踩着青石板自顾自往前走的。 别墅依山而建,前面是颇为广阔的花园,花园的不远处竟然还有一面波光粼粼的湖。 半山腰,竟然藏了这么大一块湖泊也真是难得。 欧瓷越往里走,眼神越是诧异。 路过湖面,一排垂柳摇曳生姿,湖中心有一座精致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亭台楼阁,其间还有各种假山绿植,看起来宁静又祥和。 花园里栽种着大片大片的郁金香,估计是半山腰气温比较偏低,郁金香正在次第开放,白色,红色,黄色,细看还有名贵的黑色品种。 而在郁金香的四周则是成片的白玫瑰,放眼望去就像铺满了层层叠叠的白雪。 在玫瑰中间架着湖蓝色的秋千架子,秋千无风自摇,给美不胜收的花园平添了一份勃勃生机。 这场景,简直就像一个梦幻般的童话世界,几乎和她儿时的梦想一模一样。 欧瓷的眸色里荡漾着难以言说的惊讶和欣喜,然后突然转身。 凌祎城一直跟在她身后闲庭信步,见她回头,挑了眉梢淡淡地问道:“怎么,迷路了?” 欧瓷定定地看着他,莹亮的眸色里有激动的情绪呼之欲出:“凌祎城,这里的格局是谁设计的?” 凌祎城上前再一次拉过她的手,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着:“想偷学?” 欧瓷没有再甩开他,而是满脸正经的求:“凌祎城,你告诉我好不好?” 凌祎城淡然地拿手指了指自己的唇:“来,贿赂我!” 欧瓷:“……” 这个色胚! …… 迎面走来两位身穿迷彩服的男人,均是身姿笔挺,气宇轩扬,方正的眉眼间是一览无余的英气。 欧瓷的直觉告诉她,他们应该是军人。 “凌少!” “凌少好!” 两人见到凌祎城皆是一幅毕恭毕敬的模样。 凌祎城微微颔首:“辛苦!” 两人又转身看着欧瓷,几乎是异口同声:“嫂子好!” 欧瓷呼吸一滞,抬眼去看凌祎城。 男人一副如沐春风的姿态,丝毫没有解释的迹象。 欧瓷的指甲狠狠掐进他的肉里。 以前景澜也是嫂子嫂子的喊,她听着的确有些别扭,但从未觉得方寸大乱。 欧瓷此时心跳激烈,自我安慰估摸着觉得对方是军人,又喊得那么一本正经,所以她才会如此的不知所措。 最后勉强扯了唇,尴尬地辩解:“你们可别误会,我不是凌祎城的女朋友。” 两人的目光默默地落在欧瓷和凌祎城紧扣的双手上,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无声的反驳。 欧瓷想甩,手指被男人牢牢扣住。 直到两人走远,欧瓷的头发还在发麻。 “你怎么不解释?” 她有些责怪的意味。 凌祎城偏头看她一眼,脸色明显有些阴沉:“你刚才不是说得挺好?”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终于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别墅高三层,楼下客厅格外的宽敞。 沙发上还坐着两位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 见到欧瓷和凌祎城,两位白大褂所表现出来的情况和之前两位军人几乎一模一样。 欧瓷再也没解释了。 任由他们一口一个嫂子的喊。 直到楼梯口走下来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 凌祎城迎上前:“纪老!” 纪怀恩点头,一双眼睛看向欧瓷:“祎城,她就是夏正国的外孙女?” 凌祎城还未来得及介绍,就看到欧瓷上前礼貌地喊道:“纪伯好。” 她乖巧是因为听见纪怀恩说到了自己外公的名字。 “倒是个伶俐的丫头。”纪怀恩满眼赞赏:“丫头,随祎城上楼去看看你外公吧。” ------ 欧瓷在来的路上曾想过和外公见面的各种场景。 既然是凌祎城带她来的,依照男人的身份他或许会将夏正国安排在一间最高级的病房里。 或许会是一家顶级疗养院。 但是她从来没想过凌祎城会如此煞费苦心。 二楼,几乎一大半的房间都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各种医疗器材,而这些医疗器材都和夏正国的病情有关。 猛然看上去,这里就像一座小型医院。 夏正国就静静地躺在最朝阳,最宽敞的一间卧室里。 此时的他享受着世界最尖端的医疗技术和医疗设备,所有药物都是纯进口。 欧瓷自己就曾是医学硕士,这些东西一眼都能知道。 初步估算下来,这里的一切至少得价值九位数以上。 欧瓷的心在颤抖,手也在颤抖,她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夏正国还是如从前那般骨瘦如柴,浑身上下唯一能感知他生命在延续的就是脖颈上跳动的脉搏。 “外公!” 欧瓷轻轻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老爷子每一根手指都像干枯的树枝,既粗粝却又毫无重量。 她记得小时候就是这双手抱着她肥嘟嘟的身体在院子里转圈。 也是这双手在她失去母亲之后给了她最温暖的童年。 而他手背上的疤痕则是欧瓷小时候偷偷玩鞭炮走了火造成的,当年要不是老爷子用手替她挡开,她的眼睛早就瞎了。 可现在,拥有这双手的老人就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等待着命运之神的垂青和眷顾。 她希望他能够醒过来,再不似现在这般行将就木的样子。 她还希望能听到外公佯装生气地说到:“小瓷不乖,不听话要打小屁屁了哦……” 欧瓷的眼泪大颗大颗滴在老爷子的手背上,小肩膀不停地耸动着。 凌祎城站在她身后轻揽着她的腰:“以后你可以随时过来看看外公。” 人有时候遭受了委屈,独自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一旦身边有人给予你一个问候或者安慰,那种委屈就会在突然间无限放大,以至于你内心变得汹涌澎湃,眼泪便会如山洪暴发。 此时的欧瓷就是如此,她常年独自生活在国外早就习惯自己照顾自己,在逐年逐月间她已经变得足够坚强。 现在突然遇见凌祎城,而这个男人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她想要的一切。 不得不说,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已被凌祎城轻易攻克。 她转身扑到凌祎城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像是要将心里所有的委屈都毫无保留地在男人面前发泄出来。 第39章 拿出你的诚意 凌祎城轻轻地揉着欧瓷的头发,然后在她的发间落下一个吻:“哭吧!” 他难得如此温柔地安慰一个人。 欧瓷双眼红肿,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白衬衫,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凌祎城干脆将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好,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粘在脸颊上的发丝:“哭完了?” 欧瓷咬着唇,用时不时的抽噎声回答着他。 凌祎城的眸子有点点碎光铺成开来,他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既然哭完了,我们就来说说正事,嗯?” “什么正事?” 欧瓷抬眸,拿一双红红的眼睛迷惘地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既无辜又带着极度的挑逗意味,很能勾起男人的征服谷欠。 凌祎城在此刻竟然不敢与她对视。 毕竟夏老爷子还在,他是尊重他的,不想在他面前放肆。 男人微微偏了头:“还是那句话,滴水之恩当以身相许,我等你离婚,然后娶你。” 欧瓷垂下了小脑袋,一直默不作声。 凌祎城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结果片刻之后,欧瓷身子一歪,竟然就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凌祎城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黑。 他怎么就看上这样一位没心没肺的女人了? 内心恨不能有一百次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但抱着她到房间的时候动作又格外的轻柔。 欧瓷是真的累。 哭累的。 再加上昨晚一直提防着穆司南回凤凰湖,她蜷缩在沙发上根本没怎么休息。 现在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外公,整个人都处于放松状态,是很容易进入睡眠。 这可不能怪她呢。 欧瓷再醒来,窗外已经朝霞满天。 在大都市是难得看到如此美景。 湖光之上,落日的余晖倾洒下来,湖面泛起点点碎金。 花园里的白玫瑰被度上绚丽的色彩,连同各色的郁金香在晚霞之中都添了几分妩媚。 欧瓷推开窗,有风吹过来轻抚她的脸,撩起她的长发,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童话中的公主。 腰间多了一双大手,然后用力揽紧了她。 欧瓷没有回头,她在不知不觉早已熟悉了凌祎城身上独有的味道。 清冽的薄荷还带了淡淡的烟草气息,她很喜欢。 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凌祎城,给我一支烟吧。” 男人抬手就在她脑袋上敲下去:“从今天开始不许再抽。” 欧瓷瘪嘴:“那你也戒烟。” “娶你那天就戒。” 又来了。 欧瓷推开自己腰间横亘地手臂:“今晚我想要留下来陪陪外公。” “你的房间就安排在外公房间的隔壁。” 欧瓷心下微动,转身认真地看着他:“凌祎城,谢谢你。” 凌祎城又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拿出你的诚意。” 欧瓷歪着头想了想,从桌面上扯过一张纸,然后一本正经地替他擦了擦唇角:“好了,口水没有了。” 凌祎城:“……” ----- 欧瓷和凌祎城从楼上下来时,餐厅里已经围坐了很多人。 纪怀恩在首位,余下的分别是之前的两位军人,两位白大褂,还有四位中年妇女。 凌祎城牵着欧瓷的手走过去。 被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欧瓷在那一刻竟然有些紧张。 纪怀恩满脸笑意地朝她招手:“丫头,到纪伯这边来。” 欧瓷是在吃饭的时候才知道纪怀恩竟然是外公夏正国的旧交,当然和凌祎城的父亲凌震东也是老友。 只是后来纪怀恩弃商从医去了国外很多年,是凌祎城为了夏正国的病情特意将他请回来的。 两位军人的确是特种兵,用来做整个别墅庄园的安保工作。 两位白大褂也是医学院最顶尖的博士。 而中年女人里有两位是专业护士,两位是负责大家饮食起居的保姆。 大家团坐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的温馨和睦。 从来都是独居的欧瓷,其实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凌祎城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想喝酒?” 这个男人是真的懂她。 欧瓷刚点头,然后红的,白的,啤的,统统被人从酒窖里端出来。 纪怀恩也破天荒浅酌了几杯。 凌祎城和他碰杯时,纪老的眼神看着他和欧瓷有些意味深长:“祎城,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找到就赶紧把婚结了。” 凌祎城偏头看了一眼欧瓷,手指摩挲着酒杯边缘:“再等等。” 欧瓷正和旁边的几位小鲜肉喝得不亦乐乎。 特别是两位兵哥哥,阳刚帅气,看起来爽心悦目。 她醉眼迷离地听他们喊她嫂子,兴头上也会应两声。 喝酒也是特别豪迈,扬了白皙的脖颈一饮而尽。 颇具将门之风。 凌祎城的眉梢浮现出浅淡的笑意,一双深邃的眸满是对她的纵容。 一顿晚餐,大家都吃得非常尽兴。 欧瓷在放下伪装之后,其实人缘特别好。 她轮番敬了一杯,以感谢他们对外公的细心照顾。 现在醉得不轻,大家都争抢着想要给她冲杯浓茶。 凌祎城抬手制止:“都去休息吧,我来。” Boss发话,谁还敢跑去不要命的献殷勤? 纷纷散了位,迅速各司其职。 欧瓷不想喝茶,双腿打着颤,双手趴在楼梯的栏杆上一步一步往楼上挪。 凌祎城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后也没帮忙的意思。 欧瓷走到一半不行了。 回头眼巴巴地望着他:“凌祎城,我想去看外公。” 凌祎城挑了眉梢反问到:“想要我抱?” 这样直白的问题让她怎么去回答? 以前又不是没被他强抱过,现在才知道装模作样当绅士。 欧瓷咬着嫣红的唇瓣在心里默默地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其实她很想骨气地转身就走,但是双腿像面条,软得一丝力气也没有。 关键还头晕。 就怕一个不慎从楼梯上摔下去糗大了。 于是心一横,眼一闭,直接往后倒。 腰上被男人牢牢地扣住,她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她就知道,即便自己不说,凌祎城也会分毫不差地接住她。 ------ 欧瓷说是去看夏正国,实则早就缩在凌祎城怀里睡了。 男人看着她满脸醉态,只能又从夏正国的房间将她抱到了隔壁。 那里的房间是专为她设计的。 格调偏蓝色。 连带着墙壁都是浓淡相宜的蓝。 欧瓷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凌祎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估计是因为心情好,小女人面色酡红,眉头舒展,嘴角浮现出那对浅浅的梨涡。 她的怀里抱了一个枕头,一只脚毫不客气地搭上去。 凌祎城想到那个夜晚,她不知不觉将她的腿搭在他腰间的场景。 若不是有所顾虑,他早已经要了她。 某种想法在心里生了根,日积月累就成了一种执念。 凌祎城那晚再没有从欧瓷的房间里出来。 洗了澡,上床就抱着她睡觉。 温香软玉在怀却不能碰,其实比起孤寂的滋味更折磨人。 特别是像欧瓷那种睡姿不敢恭维的人,某人只能干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骂不得,打不能。 真是纯粹找罪受。 欧瓷睡饱醒来时身边早已没有了凌祎城的身影。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穿戴完整,没有一丝被侵犯的痕迹。 不得不说,男人除了腹黑一点,霸道一点,其他,真不错。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呈关机状态。 这次不是凌祎城。 是她自己。 在看到外公之后她就默默的关掉了。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什么公司,什么资金,什么股份都无所谓了。 难得偷来的片刻安宁,她不希望自己和外公的相处被任何烦心事打扰。 欧瓷起身去了隔壁看夏正国。 晨曦温柔的落在老人家的身上,欧瓷伸手,指尖轻轻抚摸着他干瘦苍老的脸。 “外公,请您告诉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是真的不知所措。 穆司南那边离婚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而凌祎城这边对她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欧瓷又想将自己像鸵鸟一样自欺欺人地藏起来。 凌祎城太优秀,这样的男人能令任何女人为之动心。 不知何时起她开始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撒泼,在他怀里无所顾虑地睡觉。 特别是在夏正国这件事情上,欧瓷不知他是怎么找到外公,更不知他是从何时起开始精心布局这里的一切。 总之,她想要的,男人都在贴心的给予。 这种沉默的,强势的,却又像是雪中送炭的温柔几乎将她的内心击得溃不成军。 她为他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防备,做着最真实的自己。 这样的情景让她不由得想到了四年前。 在路璟堔面前她拔掉了满身的刺扑向他,最后却被伤得体无完肤。 痛一次就够了。 欧瓷是绝不允许自己在感情的道路上再重蹈覆辙。 她必须斩断自己对凌祎城的所有依赖。 可是,她的心里还存有丝丝的犹豫。 至于为什么? 她找不到任何的答案,而夏正国也没有给予她想要的回答。 老人家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欧瓷轻叹一声,去了卫生间端水出来给他擦脸洗手。 忙完之后再下楼,客厅里并没有凌祎城的身影。 第40章 好强势的男人 别墅的厨房里王妈正在做早餐,欧瓷洗了手也准备去帮忙。 “哎,少夫人,这个我来,你歇着就好。” 欧瓷面色微僵:“王妈,别喊什么少夫人,叫我小瓷就好。” “少爷吩咐的,我可不敢。” 王妈笑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出去吧,少爷和纪老在湖边散步,早餐一会儿就好。” 欧瓷就那样被笑咪咪的王妈无情地推出了门。 凌祎城的确和纪怀恩在绕着湖边的青石板转悠。 清晨时分,这里处处鸟语花香,湖面上甚至还泛着薄薄的雾,让人有一种如临仙境的感觉。 透过湖面蒙上的那层曼妙轻纱,两人远远地就看到欧瓷朝他们走过来。 她穿着海蓝色长裙被晨光笼了一身的清辉,像翩然而至的女妖,美得不可方物。 纪怀恩看向欧瓷的目光带着长辈对晚辈的一种赞赏。 他在凌祎城的肩上拍了拍:“祎城啊,正国生病在床,我和他也算是患难之交,有些话我现在必须替他说。” 凌祎城点头:“纪老请讲。” 纪怀恩的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踱着方步:“小瓷这丫头是个好孩子,我也看得出来你对她有意思,竟然这样你还在等什么?” 凌祎城抬眸就看到欧瓷的裙摆在风中猎猎飞扬,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等她离婚。” 纪怀恩皱眉:“她结婚了?” “是的。” “她的丈夫是谁?我怎么一点也没听到风声?” “穆长青的长子穆司南。” 纪怀恩在脑海里搜索片刻:“竟然是他?小瓷怎么会和穆家扯上关系?” 凌祎城淡淡地回答:“商业联姻。” 纪怀恩的手指在身后不自觉的捏紧:“祎城,我们都是男人,你今天给我交个底,以小瓷这样二婚的身份你会不会嫌弃她?” 他其实说得还算隐晦。 欧瓷已经结婚,自然不会再是完璧之身。 身为男人哪有不在意的呢? 更何况他还是权势滔天,富可敌国的凌祎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是唾手可得? 此时,阳光从树梢之上陡然升起,天地之间顿时光芒万丈,美是美,只不过湖面的雾散了,明显有些刺眼。 凌祎城微眯了眸,眸色里是挥不散的暗沉:“纪老,我的妻子只会是她。” 纪怀恩明显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神色莫辨地看他一眼:“那虞青青你打算怎么办?” 凌祎城指间的香烟一直没抽,此时顺着风向已经灼烧到他的皮肤,他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半晌,他才缓缓地说道:“她的事,我会安排。” ----- 欧瓷来找纪怀恩是为了夏正国的病情。 纪怀恩是脑神经方面的权威,在国外有很多植物人都从他手中清醒过来。 但夏正国有点特殊。 毕竟躺在床上快二十年了,中途也没能得到细心的照顾,现在治疗起来需要时间。 欧瓷也知道很艰难,她觉得有希望总是好的。 吃过早餐,她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是真心感谢他们为夏正国的照顾和付出。 临走前,纪怀恩将自己的名片给了欧瓷,并叮嘱她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欧瓷点头道谢。 对于纪怀恩,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在回城的路上,照旧是凌祎城开车。 欧瓷坐在副驾驶明显心不在焉。 凌祎城伸了手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指尖格外的冰凉。 出了山区,车窗外的温度明显升高,他的神情有些倦怠,所以在车内开了空调。 “很冷?” 男人问她,将空调调高了几度。 欧瓷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拿开:“山路呢,好好开车。” 凌祎城之后再没有说话。 他估计应该是之前的车祸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一小时之后,悍马停在丽景公寓楼下。 欧瓷在解安全带的时候突然说道:“凌祎城,我该拿什么来谢你?” 凌祎城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你觉得呢?” 欧瓷的目光落在车顶垂挂下来的美人鱼挂件上面。 美人鱼通体只有拇指般大小,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一张小脸笑得眉眼弯弯,浅蓝色的鱼尾呈流线型往上飞跃的姿态,很的漂亮。 她记得这个挂件一直挂在慕尚那辆车里的,后来慕尚送去修车厂,男人竟然又将它取回来放在这里。 欧瓷伸手,在指尖快要触碰到美人鱼的时候,她问凌祎城:“我可以摸摸她的尾巴吗?” 凌祎城落下车窗,从储物室抽出一支香烟,本来准备点燃最后又掐了。 他的手指第一次毫无规律的敲打着方向盘:“随便!” 欧瓷浅笑,将美人鱼取下来整个放在自己的掌心,指尖细细描绘着它精致的五官,然后像是随口一问:“凌祎城,它好漂亮啊,是谁送你的?” 凌祎城偏头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你喜欢?” 欧瓷摇头:“不!” 别人送他的,她怎么可能喜欢? 凌祎城的目光沉了沉:“回去吧。” 欧瓷将美人鱼重新挂上去,然后快速地说道:“凌祎城,我已经委托律师在办理离婚手续,这段时间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我离婚之后自然会来找你。” 找他做什么,欧瓷没说。 她在心里给自己的答案是,凌祎城不动声色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既然他的目的是睡她,她给他就是。 但是,仅限于身体。 凌祎城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挑起她的下巴摩挲着。 两人近在咫尺,他能看到她眼中隐藏的慌乱。 他紧抿着唇,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在快要碰到她的时候,欧瓷堪堪偏过头了。 凌祎城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的手指放开她的下巴,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然后停留在她的心脏位置:“欧瓷,从今往后,你这里放的只能是我。” 好强势的男人。 欧瓷的心微微一滞。 她想要说不可能。 但她迎上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最终还是沉默了。 ------ 欧瓷回家后站在窗边点燃一支烟,然后静静地看着楼下那辆像小黑点一样的悍马。 凌祎城还未离开。 她不知道他将车停在哪里做什么? 男人的心思她完全猜不透,这样无法掌控的局面很让人心烦。 欧瓷抽了一口便将烟掐断了。 她回到卫生间,看着里面堆放的男士衬衫和西裤,想了想又转身回到客厅从垃圾桶将那件黑色外套拿出来。 都是凌祎城的。 并且那人还吩咐将它们洗了。 欧瓷回想起他为她做的种种事情,踌躇片刻还是认命地将它们丢进了洗衣机里。 她在心里暗示自己,反正衣服她是洗过了,至于洗成什么样她可管不了。 毕竟他的衣服都是高级定制,说不定被洗衣机一绞就变了形。 她甚至还想到凌祎城见到皱巴巴的衣服时一脸吃瘪的样子。 结果洗衣机“轰轰隆隆”的转过之后,欧瓷从里面拿出来一看,擦,完好无损。 她愤愤地将他们全部挂进衣柜里。 视线之下是另一件男士外套,那是暴雨夜她披着回来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的衣柜已经被他侵占了不少。 那么,她的心呢? ---- 欧瓷忙完一切将手机开了机。 里面密密麻麻几十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穆司南。 她回复过去时电话刚接通,穆司南已经在那边咆哮出声:“欧瓷,你TM昨晚又滚去哪儿了?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 中午送她回欧家,他就说了晚上会去接她。 结果人不见,连手机也关机了。 他这个丈夫当得真是失败。 欧瓷揉了揉眉心:“穆司南,我已经将我俩离婚的事宜全权委托给了律师,以后有事请给我的律师打电话吧。” 她回他电话算是做到两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貌问题。 也不管穆司南什么态度,欧瓷挂断电话后用短信的方式将苏曼的号码发给了他。 然后在下一秒就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下午的时候,欧瓷接到苏曼的电话,大致意思是说离婚协议书已经传给穆司南了,让她注意等待法院这边的传票。 欧瓷有些吃惊,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她记得那位前台小姑娘说过苏曼手里案子多,她预期的时间会是半年之久。 欧瓷后来去了沈钰儿那儿。 丢丢看到她,兴奋地扑到她怀里拿舌头舔她的脸,还不停地摇尾巴。 沈钰儿戴着口罩正亲力亲为给一条小贵宾剪毛。 小东西待欧瓷的这幅亲热劲儿惹得她风情万种的笑:“小瓷,你看看,我就说养狗比养男人好吧。” 欧瓷知道她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不正经,揉着丢丢的脑袋:“钰儿,苏律师今天将离婚协议给了穆司南。” 沈钰儿此时正将手里的剪刀挥得嚓嚓响:“怎么?你难道又舍不得离婚了?” “不是,我就觉得她的办事效率好像太快了吧。” 沈钰儿想了想,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像也真是,一般这样的案件不拖几个月都不正常。” 欧瓷点头:“所以,我也觉得奇怪。” 沈钰儿见她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干脆将手里的剪刀递给身旁的一位助理,再拍了拍手上的狗毛:“走吧,我的小祖宗,今晚陪你喝两杯。” 第41章 别想斗过我 欧家老宅。 一家三口正在餐厅围坐着吃晚餐。 欧玥夹了一只水晶虾放到冯玉琴碗里:“妈,你尝尝,这个虾的味道还不错。” 说完,伸了脚在桌子底下暗示性的撞了撞冯玉琴的腿。 冯玉琴便轻咳两声看向自己的丈夫:“博远啊,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欧博远的目光落在一旁空荡荡的椅子上忍不住眉心紧拧,端酒杯的动作一滞:“小航这几天又去了哪里?连吃饭都不见人影。” 欧航是欧博远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将来唯一的继承人,对于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会更在意。 冯玉琴殷勤地替欧博远斟满酒,再递给他:“小航啊?好像说是和同学们一起去搞什么工程项目了。嗨,孩子知道分寸,你就不要担心了。” 欧博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再冷哼一声:“我不担心?他哪次不是给我惹出一大堆破事?上个月将人打残了,不是穆家在公安厅有熟人,说不定他到现在还蹲在监狱里。” 说着,又很不耐烦地看了看欧玥,一头好端端的黑发非得染成一半红一半黄,衣服也是穿成奇形怪状的样子,干脆将筷子一丢狠狠地看向冯玉琴:“你自己看看,一双儿女被你惯成什么样?如果小玥比得上欧瓷一星半点,穆司南娶的就是我们的女儿。” 冯玉琴被丈夫责骂,不但不生气反而满脸的笑意:“博远,你也希望司南娶的是我们小玥对不对?” 欧瓷,瓷,泥土的意思。 欧玥,玥,美玉。 姐妹俩单单从名字上都能知道欧博远有多偏心。 欧博远面色不好看,冯玉琴说的都是什么废话? 当初穆司南提出联姻他的本意就是准备让欧玥嫁过去。 只因为穆司南非得要欧瓷,他才迫不得已同意的。 冯玉琴见欧博远没没有出声反对,将身子往自己丈夫身边靠,然后偏头凑到他耳畔小声的一阵耳语。 欧博远听得脸色突变,末了,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冯玉琴,这是谁给你们出的这样的主意?” 冯玉琴刚才跟欧博远说的正是欧玥和穆司南睡觉的事情。 当天在魅色,欧玥在骆袁浩的面前还是妥协了。 她觉得按照骆袁浩说的那样,或许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挽回穆司南。 可一旦她去公安厅告发,依照凌家的权势不但伤不了骆袁浩一丝一毫,反而会将她欧家二小姐的身份都毁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 欧玥选择了沉默,乖乖地躺回到穆司南身边。 但是,在欧玥告诉冯玉琴的片段里是将她被骆袁浩迷女干的情景隐瞒的。 她只是说当晚计谋成功,自己和穆司南睡了。 既然睡了,肯定就扯上了关系。 于是冯玉琴的意思就想让欧博远出面和穆司南说说,两个月后欧家和穆家那场盛世婚礼,新娘能不能直接换成欧玥。 欧博远是男人。 自然懂得男人的心思。 更懂得穆司南的心里只有欧瓷。 欧玥这样做除了会让穆司南更加厌恶之外,即便到某一天迫不得已娶她,她婚后的生活也会是满地硝烟。 欧博远在商场上即便再势利,他在欧玥面前到底也是一位父亲,做父亲的谁愿意自己的亲身女儿过得不好? 冯玉琴用的是自己当年嫁给欧博远的手段,到现在还一脸沾沾自喜的样子,根本没意识到她这是将欧玥往火坑里推。 所谓慈母多败儿,真是一点没错。 而欧博远还在暴怒之中时,他的手机又响了。 “喂,李院长。” “欧董事长,很抱歉,夏正国不见了。” “谁不见了?” “……” 打电话的是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 其实夏正国在几天前就被人带走了,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欧博远是因为想要私自彻查将夏正国悄无声息地找回来。 毕竟当初欧博远为了夏正国的事情给了那位李院长不小的一笔钱款,院长对夏正国的安危着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可当晚医院的监控出了问题,他们找了几天也没有丝毫的线索,院长到现在才迫不得已告诉欧博远。 夏正国是欧博远手里要挟欧瓷的唯一筹码,现在人丢了,他自然会将怀疑的目光落在欧瓷身上。 欧瓷有那样的能力吗? 她刚回国,无钱无权却需要避开所有人带走夏正国,这可不是像她那样的一般人能办到的。 但欧博远生性多疑,没有答案始终不放心。 于是欧瓷和沈钰儿刚到魅色,她就被欧博远的电话招回去了。 沈钰儿将她送到欧家别墅外,目光落在她的额头上,那块疤的颜色比之前变浅了很多,但照旧是不太好看。 “小瓷,在你父亲那里学会将脾气收敛一点。” 欧瓷点头:“钰儿,丢丢估计还得在你那里呆一段时间。” “你是准备去哪儿吗?” “嗯,这几天事情太多太乱,我今晚的飞机飞H市,想要出去散散心。” “H市?” 沈钰儿挑起她那双风情万种的眸子,一副开玩笑的口吻:“也好,这边的事情我替你盯着,记得在断桥上找一位许仙思密达回来。” 欧瓷噗嗤一声笑:“好,我就找那位撑伞的男人。” ...... 欧瓷回到家里,发现整栋别墅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欧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哭哭啼啼,冯玉琴在一旁心疼地安慰着。 关于婚礼的事情,欧博远一直没同意。 他只是呵斥冯玉琴:“小玥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欧玥就开始哭诉着埋怨自己的父亲不通情理,她都已经是穆司南的人了,凭什么不能嫁给他? 现在看到欧瓷回来,一怒之下的欧玥再不似往日亲热的喊她姐姐,而是终于撕碎了之前所有的伪装。 从沙发上起身,一双通红的眼睛带着挥之不去的敌意盯着欧瓷:“你回来做什么?” 欧瓷淡淡地看着她:“怎么生气了?是爸爸说你了?” 对于这个妹妹,欧瓷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毕竟她和她从没生活在一起,姐妹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关心她也只是因为她是姐姐的身份。 欧玥冷哼一声:“与爸爸没有关系,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欧瓷点头:“好!” “好什么好?欧瓷我告诉你,我已经是穆大哥的人了,两个月后的婚礼,我要做他的新娘。” “小玥,你……” 冯玉琴想要出声阻止,欧玥则是满脸不削一顾:“妈,你怕什么?这事她迟早得知道,我早告诉她她还能有一些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哭闹着给欧家丢人。” 欧瓷若有所思地看着欧玥那张精致的小脸。 因为她从小被冯玉琴和欧博远宠在掌心,眉眼间都是盛气凌人。 不似她,满目疮痍。 关于穆司南和欧玥在一起的事情其实对欧瓷来说不算突然。 毕竟欧玥已经无数次明里暗里表示她喜欢穆司南。 穆司南能勾搭柳青,再劈腿欧玥也不足为奇。 欧瓷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毕竟欧玥是她的妹妹,这样急着去拿身体倒替一个渣男实在是不值得。 欧玥见欧瓷一直不说话,傲慢地挑了那双漂亮的眉:“欧瓷,穆大哥说你们结婚这么久他都从没碰过你,是不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死皮赖脸不离婚?” 欧玥顿了顿,手指缓缓摸上自己的小腹,完全是带着一种挑衅的味道:“欧瓷,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斗过我,说不定现在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穆大哥的孩子,你就等着被穆大哥抛弃吧。” 欧瓷的目光平静而淡然:“小玥,我会尽快和穆司南离婚。至于你和他的事情,作为姐姐只是想要提醒你暂时别拿出去张扬,毕竟我和他现在还是夫妻,若是闹出去对你对他影响都不好。” 欧玥狐疑地看着欧瓷:“你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些?难道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 “我喜欢穆大哥啊。” “你喜欢就拿去吧。” 欧瓷说完就上楼去了,留下欧玥站在客厅里满脸不可思议。 她想,欧瓷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一定是气糊涂了,或者只是将自己的内心掩饰得极好。 试问,世间的女人碰到这样的事情哪一个不是暴跳如雷? 欧玥转身问冯玉琴,冯玉琴也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最后她只能安慰欧玥:“玥儿,先别管,咱们来个以静制动。” ----- 楼上,书房的门虚掩着。 欧瓷站在门口敲了敲。 “进来。” 欧瓷推门,欧博远正坐在他的那张黑色老板椅上慢条斯理地喝茶。 “爸!” 欧博远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欧瓷的眼睛带着凌厉:“小瓷,今天我听医生说你外公的病情越发的严重了。” 事情关系到夏正国,欧瓷的神经立刻就变得绷紧起来。 夏正国明明被凌祎城带走,欧博远不可能不知道他不见了,现在却突然给她来这样一句话,除了试探还有什么? 既然要演戏,欧瓷只能勉为其难地陪一陪吧。 第42章 心之所向念之所想 欧瓷见惯了冯玉琴那张善变的脸,自然也学到几分功底,一张小脸唰一下就变得惨白,连带着声音都显得格外的急迫:“爸,外公他怎么了?你不是一直说他好好的吗?为什么病情会严重?” 欧博远将欧瓷所有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惊慌失措还带着极度的担忧,如此看来夏正国的失踪与她真的并没有任何关系。 他应该真是多虑了。 欧博远后来只是象征性的安慰了她几句就让她离开了。 欧瓷为了将戏份演得逼真,她还止不住地哀求欧博远让自己去看看外公。 人都不见了,欧博远怎么可能同意? 只能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欧博远的意思是再等两个月之后吧,现在公司里事情乱得一团糟。 欧瓷从书房离开时,整个眼睛都是红的。 在欧博远的印象中欧瓷从来都是一副淡漠的态度,除非关系到夏正国那个老东西她才会方寸大乱。 这次的试探结果他还算满意。 只要对方不是欧瓷,其他任何人都无所谓。 欧博远甚至还有些庆幸少了那个老东西,他还能每年省下一笔医疗费。 这些年他供养着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 欧瓷从欧家别墅回到丽景小区后,收拾好行李箱不急不缓往机场去。 门店的装修已经全部完工,趁着还未开业的空档她打算去H市小住一个月。 目的有二。 其一,H市有一家布匹供货商性价比相当好,她的设计室刚起步,服装的选材很重要,她需要和供货商谈一份长期的合同。 其二,离婚的事情搞得她焦头烂额,她呆在西城穆司南很可能会去骚扰她,差点被强女干的经历一次就够了,如果再发生她一定会崩溃。 当飞机从地面上起飞的那一刻,欧瓷忍不住将脸靠近窗户往下看,西城的夜景璀璨而荼蘼,而凌祎城就是这座城的主宰。 也不知他此时在做什么? 欧瓷想到此又格外的懊恼,好好的,为什么又会想到他? 随后的H市之行格外的顺利。 仅仅三天时间,欧瓷与供货商的经理就签订好了合同。 经理姓徐,名文豪,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看起来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和欧瓷想象的那种尖酸刻薄的商人形象相比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随后,欧瓷又和徐文豪一起去了工厂视察。 宽敞明亮的工作间全程电脑操控一体化,整个车间连一个工人都没有。 欧瓷不由得感慨现在日新月异的科技,想当年她曾去过一次棉纺厂,还记得那些工人戴着口罩在乌烟瘴气的车间手指翻飞的场景。 当晚,欧瓷基于对徐文豪的感谢,想要邀请他吃一顿晚餐,结果徐文豪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欧瓷很惋惜,也很无奈。 最后一人默默地坐在西餐厅靠窗的位置想事情。 徐文豪在合同这件事情上给了她很大的方便,按照整个工厂的规模,像她这样的小小的挑剔的客户早就可以不用理会,但对方身为经理却自始至终都在耐心解答她提出的每一个疑点。 而价格方便也是极其的优惠,现在回想起来,欧瓷总觉得不太合乎常理。 她不放心地从背包里将合同再一次拿出来细细查看了一遍,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只是在合同后面附加了一条关于违约金的条款,大概意思是违约方需要支付对方一千万。 一千万? 欧瓷笑了笑,这份合同对于她求之不得,自然不会违约。 而对方的徐文豪,从全程对待她的态度来看也不像是要糊弄的样子。 所以,她对附加合同毫不在意。 欧瓷独自在外,她知道自己沾酒必醉的肚量,没敢碰一丁点,在西餐厅草草的填过肚子就离开了。 夜晚的H市还算凉爽,欧瓷不急着回酒店,而是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H市的夜景和西城不相上下,霓虹璀璨,灯火辉煌,在其间穿行而过会让人心生迷离之态。 路过一个转角,欧瓷抬眸就看到对面大楼赫然出现几个横向的鎏金大字:炜诚管业。 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祎城管业。 祎城,凌祎城? 难道是他在H市开的分公司? 再定睛一看,她就自嘲地笑了。 这错别字闹的太不应该。 欧瓷不由得想起网络上一个笑话,说是某男路过郊外看到门口挂了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情人”二字,于是心下荡漾,推门而入。 结果两条狼狗淬不及防扑向了他,待他仓皇逃离时才发现牌匾上写的原来是“慎入”。 之前她还在笑话人家,心之所向,念之所想。 可现在的她呢? 她怎么会想到凌祎城了? 就在欧瓷愣神的时候一辆红色玛莎拉蒂从她的身边飞驰而去,片刻之后,那车又猛然倒退回来。 “小瓷?” 一道痞痞的男音。 欧瓷抬眸疑惑地看过去,就看到敞开的车窗里骆天烨穿着一件骚包的紫色衬衫坐在驾驶室,而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位俏皮的美女。 随着骆天烨探出头露出奶奶灰的短发,俏皮美女整个人也趴在他的身上探头朝着欧瓷这边看。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竟然也能碰到熟人,欧瓷也是醉了。 自从上次她拒绝骆天烨之后,在西城就再也没见到过他。 更何况因为滚滚的事情,她还是有些生气。 几乎想也没想,转身就走。 身后,驾驶室车门打开,骆天烨迈了长腿追上来拉住她的手腕:“哎,哎,小瓷,你走什么?他乡遇故知,可喜可贺,对不对?” 欧瓷回头,淡淡地看着他:“骆少,请放手,我可没时间陪你玩。” “怎么叫陪我玩呢?” 骆天烨撩了撩额前那头奶奶灰的碎发,满脸都是委屈:“小瓷,滚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其实你也知道我不是真心想要骗你的,对不对?原本我是想要去找你的,结果我二哥他对我好残忍,竟然……” “三哥,我可是听到了哦,你在说二哥的坏话,对不对?哼!” 此时,副驾驶上的美女也一蹦一跳朝着两人走过来。 她穿着一件黑色T恤和白色的破洞牛仔裤,配着栗色的短发显得整个人格外的青春朝气。 她的手很自然地挽着骆天烨的胳膊,一双漂亮的眼睛将欧瓷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后偏头问骆天烨:“三哥,她是谁啊?” 骆天烨满脸不悦,烦躁地甩开她的手:“二萌,一边去,别打扰我和你嫂子聊天。” “呀,竟然是嫂子啊?大嫂?二嫂?还是三嫂啊?” 美女被骆天烨嫌弃也不生气,主动上前朝着欧瓷点头,鞠躬,再伸手:“嫂子好,我叫柯然然,你可以喊我然然,或者小然。我是骆天烨的表妹,当然,你也可以喊我表妹。” 欧瓷出于礼貌也只能伸手回握:“你好!” 柯然然性格活泼率直,此时她的目光又落在欧瓷的单肩包上。 湖蓝色的牛津布轻盈又精致,上面不但点缀着时下最潮流的元素还带了一些波西米亚风格,款式和造型都格外的别致和新颖。 柯然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一双眼睛里冒着挡不住的红心:“嫂子,你的包好漂亮啊,在哪儿买的?” 欧瓷淡淡的笑:“一个朋友送的。” 其实是她自己设计的。 柯然然就更兴奋了,从自己的包里唰唰翻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欧瓷:“嫂子,然然拜托你,就让你的朋友也给我买一个好不好?这个款我真的好喜欢。” 欧瓷被她这种自来熟的性子惊呆了,哪有一见面就给人银行卡的。 她看了看,这种颜色的卡里面至少得六位数存款。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那边从玛莎拉蒂的后排座又走出来一位女人。 女人差不多四五十岁的样子,穿得一身雍容华贵,特别是脖颈上的那串玉珠,颗颗翠绿莹润,属于老坑翡翠中的极品。 一看就知对方是位尊贵无比的贵妇。 贵妇穿着高跟鞋翩然而至,本是优雅至极的姿态,谁知她上前就给了骆天烨一个爆栗,说话也像吐着小钢珠,噼里啪啦往外不停地蹦:“小三儿,你竟然敢丢下你老妈独自在车里睡觉?万一出了车祸怎么办?万一被城。管的叉车叉走又怎么办?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到时候有得你哭。” 骆天烨揉着发疼的脑门看了一眼欧瓷,又凑到女人耳畔压低声音说道:“妈,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外不要叫我小三儿,这称呼多难听啊。” “怎么?我自己生的,难道还不能叫了?” 骆佩娟满脸嫌弃,单手推开骆天烨的脸:“看见你,我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骆天烨:“......” 他这是长得有多丑? 骆佩娟才不管小儿子的委屈,转身拉过柯然然,在看到欧瓷时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哎,二萌,她是,你朋友?” 柯然然因为名字里有两个然,性子又有些蠢萌,所以她身边的人都称她二萌。 第43章 凌家的厚黑学 柯然然并不在意二萌这个绰号,一个称呼而已,不必较真。 但此时她却怕自己被殃及池鱼,骆佩娟是被家里四个男人捧在掌心的皇太后,脾气自然会火爆一点,骄纵一点,所以得小心翼翼地顺着。 于是她赶紧讨好地抱住骆佩娟的手臂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骆佩娟不解:“这算什么意思?” 柯然然裂开十二颗牙齿笑眯眯地解释到:“姨妈,三哥说她是嫂子啊。当然,现在也是我的朋友啦。” “嫂子?” 骆佩娟和柯然然一样将欧瓷上上下下打量着。 欧瓷今天为了谈合同穿得比较正式,是她自己设计的一款宝蓝色短裙,掐腰,腰间又细碎地缝上一条浅蓝色丝带,两种颜色的搭配给原本沉闷的职业装添了一丝俏皮,配着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显得优雅端庄。 骆佩娟膝下三个儿子都是光杆司令,她对于媳妇早就望眼欲穿。 现在再见到赏心悦目的欧瓷,忍不住就喜上眉梢。 和柯然然一样自来熟的性子,上前就拉着欧瓷的手问道:“姑娘啊,你是我老大的女朋友还是老二的对象啊?” 骆天烨一听这话就更不高兴了,凭什么只提他两个哥哥啊?他的存在感就这么弱吗? 甩了甩脑袋,再不甘心的撇撇嘴:“妈,小瓷是我媳妇,钦定的。” “滚滚滚,别捣乱,一边儿去。”骆佩娟扬了手臂一巴掌扇到骆天烨的胳膊上:“赶紧的打电话吩咐刘妈多弄几个菜,就说今晚家里要来客人。” 骆天烨将印有巴掌印的手臂伸给骆佩娟看:“妈,你瞧瞧,五根手指头一个都不拉下,鲜活的,栩栩如生。” 骆佩娟撇过脸。 骆天烨就开始抱着她的胳膊撒泼:“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你亲生的,你现在把黑卡给我,我需要即刻踏上漫漫寻亲之路......” 骆佩娟再赏给了他一巴掌。 现在好了,骆天烨的两边胳膊都有手指印了,也算是公平了。 欧瓷真是被面前这俩位活宝弄得哭笑不得。 她从没想过父母和孩子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相处模式,特别是面前这位性格大大咧咧的贵妇,不但是骆天烨的母亲,竟然还是凌祎城的母亲。 骆天烨乐呵呵的性格自然是随骆佩娟,而凌祎城那冷冷清清的性子难道是因为基因突变? 想到那个男人,欧瓷忍不住又心思神游。 骆天烨此时已经迅速自愈,他趁机拉过欧瓷的小手献殷勤:“小瓷,这段时间我不是不联系你,而是有事出国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欧瓷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不动声色地瞪他一眼,再转身看着骆佩娟时则是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态:“伯母好,我叫欧瓷。” 欧瓷其实之前已经在心里默了默,看骆佩娟的衣着打扮,她很有可能会是自己以后工作室的潜在客户。 而骆佩娟的圈子都是名门贵妇,说不定又能给她带来不少的新顾客。 如此,即便只是为了设计室的生意她也是不会开罪她的。 欧瓷在面对骆佩娟时,脸上始终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这让骆佩娟很是有所误解,以为她和自己的某个儿子真有某种关系。 于是也拼了命想要和她找一点共同话题。 “欧瓷?” 骆佩娟绞尽脑汁地想:“欧,欧呀,就是欧美的意思,代表潮流呢。瓷,嗯?瓷实,牢固,摔不坏还能多生儿子。嗯,这个名字好,特别好。” 骆佩娟说完,非常赞同的点头,同时为自己的机智暗暗点了三十六个赞。 一旁的柯然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这个姨妈真是天才,竟然什么事情都能被她扯到抱孙子。 欧瓷满头黑线。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能有这样的解释。 看来凌家的基因真的有厚黑学的遗传。 接下来还有让欧瓷更目瞪口呆的事情。 也不管她同不同意,骆佩娟和柯然然上下其手径自将她拖进了那辆红色玛莎拉蒂的后排位上。 欧瓷在听到安全带“咔”一声上锁的时,她还是一头雾水。 如果不知道她们的身份,她都快怀疑自己是被绑架了。 身旁,骆佩娟已经很亲热地拉着她和她开始叨家常了。 “小瓷,你家是哪里的啊?” “西城。” “哦,西城好啊,我家也是西城,到时候嫁过来离娘家近,回门什么的可方便了。” 老夫人的这个话就有点过。 欧瓷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正准备反驳又听骆佩娟说到:“小瓷,你家都有什么人啊?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欧瓷想了想,挑重点的回答:“伯母,我母亲去世得早,现在家里就父亲和继母,还有两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不过,我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好,因为我性格不好。还有我现在已经和,啊……” 她本来想说她和穆司南的关系。 结果骆天烨像是有所感知,一脚猛然踩下刹车,欧瓷剩下的话在尖叫之后没了。 骆佩娟顺势又是一爆栗敲在骆天烨的后脑勺上:“好好开车,不会就滚下去让二萌来。” 跑车是骆天烨占车为王从柯然然手里抢的。 骆天烨回过头来委屈地看了一眼后排座的两个女人。 都是他的老大,一个不敢惹。 只能揉了揉脑袋默默地又转回去了。 话题扯开,欧瓷自然觉得再没重复的必要,潜意识里她还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和穆司南结过婚。 其实她觉得单单只是她之前的回答就足以让骆佩娟知难而退。 想想,她都性格不好了,娶回家做媳妇可难伺候了。 但是她真小瞧了老人家想要抱孙子的强烈愿望,骆佩娟也是不动声色挑重点的说:“哎,母亲早早就离世,小瓷也是可怜的孩子。你放心,以后嫁到我家我一定会拿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 说着,骆佩娟的眼珠子瞄了瞄驾驶室的骆天烨,拍了拍欧瓷的手背又是一声叹息:“小瓷啊你是不知道,你伯母我这辈子就三个儿子,儿子哪有女儿贴心,你说对不对?他们成天在我眼前晃,晃得头晕可嫌弃了。” 副驾驶的柯然然听见转身趴在椅背上:“姨妈,你偏心,我就不是你女儿了?” 骆佩娟噎了一口口水之后瞪她一眼:“瞎凑什么热闹,小心我把你关进拘留所的事情告诉你妈。” 柯然然吐了吐舌头,赶紧回头正襟危坐。 欧瓷其实很喜欢柯然然的性格,一看就是被宠出来的孩子,毫无心机又活泼外向。 ----- 玛莎拉蒂在H市的锦华小区停下来。 据说这是H市的富人区。 欧瓷被骆佩娟和柯然然生拉硬拽往电梯里走。 骆天烨屁颠屁颠去开门。 果真是亲妈,媳妇都顺便给他拐回来了。这事情真是办得妥妥的。 “小瓷,别客气,一顿便饭而已。” 骆佩娟贴心地安慰着。 柯然然也在一旁帮腔:“对啊,嫂子,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不用怕。” 欧瓷:“……” 她就那样稀里糊涂地出现在了人家的客厅里。 保姆刘妈有条不紊地从厨房端菜出来。 骆天烨献宝一样地喊她:“小瓷,快来吃饭,有你喜欢的香酥鸭哦。” 欧瓷其实已经用过晚餐了,她实在招架不住大家的热情,再一次勉为其难坐在餐桌上。 幸好,餐厅的气氛很活跃,欧瓷也还不算太拘璟。 一只虾从骆佩娟的筷子落进欧瓷的碗里。 一块鸭腿从骆天烨的筷子落进欧瓷的碗里。 一条鱼从柯然然的筷子落进欧瓷的碗里。 欧瓷望着面前堆成山的小碗满脸无语,她会被撑死的。 骆佩娟还在不停地招呼:“小瓷,你得多吃点,没人照顾看你瘦的,以后回西城伯母得好好给你补补。” 欧瓷是从后来的谈话里才知道骆佩娟这次来H市是因为和她的丈夫凌震东吵架了,她过来度假散心。 恰好,凌家在H市有自己的房产,骆佩娟就这样住下了。 而骆天烨则是被凌祎城从西城驱逐出境的可怜孩子。 更惨的是他还被凌祎城冻结了他的银行卡。 身无分文的孩子只能投奔到老妈的怀里,顺便蹭个饭讨点零花钱。 柯然然则是H市本土的人,柯家是这里的大户,也是凌家的远房亲戚。 一顿饭下来,欧瓷被三位热情的主人闹得晕头转向。 更悲催的是她被灌了酒。 骆佩娟几杯,柯然然几杯,骆天烨再不怀好意地灌上几杯,她现在走路都带着晃,看人都是重影。 不行了。 欧瓷浑身发软,坐在沙发上单手想要努力地撑住沉重的脑袋。 ----- 厨房。 骆佩娟压低声音问骆天烨:“小三儿,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真心喜欢外面那个姑娘?” 骆天烨点头如捣蒜:“是,是,如有欺骗母上大人,我必遭天打雷劈。” 骆佩娟的眉尾抽动了一下,满脸的不相信:“可我怎么觉得人家不喜欢你呢?” “哎呀,妈!”骆天烨不敢说欧瓷是已婚的身份,于是开始撒娇:“你看你儿子气宇轩扬,仪表堂堂,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不是说女孩子面皮薄嘛,她只是内敛,不想要表达出来而已,嗯哼?” 第44章 我今晚住这儿 对于骆天烨的话骆佩娟自然是半信半疑,她端着一盘哈密瓜再去客厅时欧瓷已经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孩子!” 骆佩娟面露心疼。 赶紧招呼还在餐桌上啃鸡腿的柯然然:“二萌,来,快帮姨妈搭把手。” 她是准备和柯然然一起将欧瓷扶到卧室去休息。 柯然然丢了鸡腿一阵风跑过来,见此情景惊呼到:“哎呀,嫂子的酒量可真差,她应该是被我们灌醉了。” 说着,伸出舌头舔了舔油腻腻的手指。 厨房里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出来挡在两人面前,长臂一伸显示着自己绝对的主权:“啧啧,这种体力活的事儿就让你儿子来好了,怎么能劳烦母上大人呢?” 骆天烨话落,已经将欧瓷抱在怀里走得飞快。 骆佩娟和柯然然对视一眼。 不行! 骆天烨的性子谁还不知道? 好好的姑娘都能被他糟蹋了。 骆天烨刚喜滋滋地将欧瓷放到床上,就觉得自己的耳朵被人拧了起来。 偏头一看是骆佩娟,立刻呲牙咧嘴:“妈,妈,轻点,快拧坏了。” “你给我赶紧出来。” 骆佩娟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 骆天烨被拖拽着哭丧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妈,你儿子好不容易想要找个正经媳妇,你这样捣乱是想干啥啊?” 骆佩娟满脸正色:“说吧,她是不是你大哥的女朋友?” 骆天烨反问:“为什么是大哥?” 骆佩娟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先说你,一天换女朋友像换衣服,人家小瓷能看上你?你二哥呢?”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哎,他不是还有虞青青嘛?剩下就只有你大哥了。” ----- H市,某五星宾馆。 凌祎城身姿笔挺地站在窗户边正在接电话,从他的位置看过去正好能将西湖的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但此时美景当前,他却明显的兴致不高。 “徐经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凌总,公司这边已经和欧小姐顺利地签下了合同。” “辛苦!” “凌总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嗯,其间她有没有怀疑什么?” 徐文豪在那边想了想很肯定的回答:“没有。不过后来欧小姐打算请我吃饭,我立刻就拒绝了。” 说这话,徐文豪明显带了讨好的意味。 想想对方是boss的女人啊,别说请他吃饭,就是请他喝一口水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在欧瓷身边多呆片刻,惹得某人醋意大发。 凌祎城挂断电话后点燃一支烟,房间里并没有开灯,指尖的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让整间房看起来格外的沉闷。 而他正微眯着眸瞭望着远方,神情严峻而冷冽,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之后,特助宋川打来电话:“凌总,欧小姐被老夫人接走了。” 凌祎城抽烟的动作微微一滞:“什么时候?” “一个小时之前。” “去查查小三在哪儿。” “三少也和老夫人一起的。” 凌祎城掐灭指尖的烟头,转身就出了房门。 他来H市出差,这边有凌氏的分公司,其实就是一点小事根本无需他亲自过来。 公司经理徐文豪是个人精,凌祎城的衣食住行安排得妥妥贴贴,连带车和司机都配备齐全了。 凌祎城从宾馆刚出来,待命的司机匆匆迎上来:“凌总好。” 凌祎城点头,然后坐进悍马的后排座:“去锦华小区。” …… 骆佩娟正和柯然然在客厅看韩剧,两个女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时就听到门锁传来扭动的声音。 “二萌,你去看看,是不是小三儿又回来了?” 骆佩娟抽了一张纸撸了撸鼻涕说到。 柯然然眼眶发红,刚从沙发上起身就看到凌祎城推开了门。 “二,二哥?” 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凌祎城站在门口就看到了欧瓷的鞋,黑色,简单又大方的款式。 他的目光看向客厅却没看到欧瓷,然后他问柯然然:“小然,天烨呢?” 骆佩娟听到动静偏过头往门口望,在看到凌祎城时满脸都是不乐意:“哟,这是谁啊?今天怎么这么闲啊?” 骆佩娟气他们不回家,上次和凌震东吵架三个儿子都不在,她连一个帮腔的都没有。 这个妈当得真是委屈。 谁知道平日里连影子不都见的儿子们,今天竟然一个两个都往她这里跑。 所以,她逮谁怼谁。 一小时之前才将骆天烨轰出了门。 很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套房只有三间卧室,她,柯然然,欧瓷一人一间,并且都是女人,他一个男人待家里不合适,最好是有多远滚多远。 骆天烨在骆佩娟的胁迫下是含着眼泪愤愤离开的。 现在该轮到凌祎城被嫌弃了,骆佩娟自然免不了对着他撒撒怨气。 凌祎城的心早已经磨练得无坚不摧,这点小事简直是无伤大雅。 他径自走到骆佩娟身边坐下:“妈,天烨在哪儿?” 骆佩娟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三个儿子中最难调教的就是这个老二,小时候没少气她。 恰好电视插播广告,骆佩娟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大拇指像是和按键有仇似往死里按,片刻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 凌祎城身子往沙发上靠,一双腿换成交叠的姿态,然后像是很随意地看了看柯然然。 柯然然便紧张地端过茶几上的水杯猛地喝了一口:“那个,姨妈,二哥,今天太晚了,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走了两步,她又回头说到:“对了姨妈,三哥去了鸿云酒店估计他明早也不会回来吃饭,要不要我让刘妈少做一个人的早餐?” 柯然然也是古灵精怪的丫头,这话说得既回答了凌祎城的问题,又不得罪骆佩娟。 骆佩娟正准备继续哼哼,就听见凌祎城淡淡地说道:“我今晚住这儿。” 柯然然立刻就懂了。 点头:“哦,哦,那我去给刘妈说让她明早多蒸一份虾饺。” 她记得二哥最喜欢吃。 骆佩娟却从沙发上呼地站起来:“我这里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走,赶紧走。” 说着,她又开始撵人。 凌祎城知道她在生气,更知道欧瓷此时是安全的,于是耐着性子哄:“妈,您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骆佩娟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要媳妇,你能给我?” ----- 凌祎城当晚就真的住下了,任由骆佩娟怎么轰都不走。 男人穿着白色衬衫,领口敞开着,一副闲适的模样。 整个人再身姿笔挺往沙发上一躺,修长的腿随意交叠着:“妈,我要一床空调被。” 说话间还将袖口挽起来露出强劲有力的手臂和腕间奢华的名表。 骆佩娟在卧室里暴走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气呼呼地抱出一床被子丢到他身上:“以后少来烦我。” 凌祎城得寸进尺:“还要一条浴巾。” 骆佩娟抓狂,从衣柜里翻出一条白色浴巾直接砸到他头上:“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凌祎城将浴巾从自己的脸上慢条斯理地扯下:“妈,您这个暴脾气要是被您的媳妇看到,您觉得谁还愿意嫁到咱们家来?” 儿媳妇是骆佩娟的死穴。 她曾不止一次在儿子们面前夸下海口,自己要做一个慈祥的婆婆。 被凌祎城这么说,她赶紧心虚地往其中一间卧室门口看了看。 幸好,门是关上的。 临睡前骆佩娟想到欧瓷的事情,站在凌祎城面前用脚踹了踹他的腿,声音压得很低:“老二,你知道你大哥的女朋友吗?” 凌祎城洗完澡出来换上了一套浅灰色家居服,他单手枕在脑袋下,闭上眼睛一副疲惫的样子:“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欧瓷啊,从小你们兄弟俩感情就好,难道没听老大说过?” “妈,你真是操心多。” 凌祎城淡淡地吐出一句就转过身去背对着骆佩娟睡觉了。 他现在不能明说,是因为欧瓷还未离婚。 老太太即便再想抱孙子,还是有底线的。 ----- 欧瓷大半夜突然醒来,床头开着一盏台灯,微弱的橘色光线晕染开房间里的昏暗。 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陌生的。 这是哪儿呢? 她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头发,然后靠在床头上努力的回忆。 半晌她终于回过神,这应该是骆佩娟的家。 想到骆天烨也在这里之后,她几乎下意识就掀开了被子,幸好,衣衫整齐。 醉酒后的常态就是喉咙干得快冒烟儿了,头也疼。 她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厨房找水喝,推开房门整个屋子里都是静悄悄的。 她怕吵醒别人睡觉,干脆赤脚走在地板上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结果路过客厅时,沙发上竟然大大咧咧躺着一个人。 她猛然一见,下意识就吓得尖叫出声:“啊,唔……” 一丝声音从唇齿间溜出来,剩下的全被她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因为凌祎城起身就捂住了她的嘴,再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两人同时倒在沙发上。 好熟悉的姿势。 几乎与上次在她家里一模一样。 第45章 不要脸 欧瓷不用看就知道是凌祎城,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独一无二。 她在他怀里无声地挣扎。 “别动,我妈在里面,你想让她老人家出来观摩?” 凌祎城贴着她的耳畔呼吸着,鼻息间呼出的热气全部缭绕到欧瓷的脖颈上,她的肌肤不由自主就染上一层红晕。 如此暧昧还让她不动,她的血管都快爆炸了。 欧瓷较劲,偏头想推他,两人离得太近,她的唇瓣是堪堪擦着他的脸扫过去的。 凌祎城的手指正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的腰,突然感觉到脸上的柔软,心下一动,低头就在她的唇上亲了亲:“别急,迟早都是你的。” 欧瓷的脑子里“轰”一声炸开。 比脸皮厚,凌祎城无敌。 男人将她牢牢地圈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挑起她的发丝缠绕到自己的指间,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今天怎么想起来见你未来的婆婆?嗯?” 这哪里是她想见,想到昨晚的架势她分明是被骆佩娟和柯然然绑架了。 欧瓷不说话,伸手就掐他的腰。 男人浑身肌肉紧绷,她掐得费力,很快就累得气喘吁吁。 耳畔是一道低抵的笑声:“这里偷情不方便,去你的卧室?” “不要脸!” 欧瓷终于怒不可遏。 骂的声音小,听在某人耳朵里自然也成了娇嗔。 凌祎城直接打横将她抱走。 房门一关,里面就是另一个静谧的世界。 这小区是当初凌氏财团承建的,隔音效果无与伦比,不管在里面上演枪战片或者激情片,一切都是妥妥的。 但欧瓷不知道,被凌祎城压在床上也不敢叫喊,生怕骆佩娟和柯然然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 小女人被迫承受着男人粗暴又野蛮的索取,唇齿间只能发出若有似无的反抗的声音。 凌祎城性子霸道,她越抗拒他就越强势,非得逼着她在他身下软成一团才会放开她。 欧瓷委屈啊,不能喊,还打不过,瘫在男人怀里大口的喘气也只能干瞪眼。 凌祎城就斜撑着身子,眸色深沉地看着她娇艳的容颜在自己眼里绽放。 “小瓷,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属于我?” 他像是在问欧瓷,更像是自言自语。 欧瓷面色一僵。 她想到了穆司南暴戾地掐着她脖颈的场景。 不知凌祎城会不会和穆司南一样厉声质问,那个男人是谁? 欧瓷的眉梢浮现出一丝嘲讽。 凌祎城明显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眉眼:“在想什么?” 低哑的男音充斥着欧瓷的耳膜,欧瓷的心跳已经趋于平缓,抬了眸寒凉地看着他:“凌祎城,我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 凌祎城不喜欢她看自己的这个眼神,手指顺势就蒙上了她的眼睛:“说吧。” 欧瓷也没拿开他的手。 正好,他们都无法看到对方的眼睛里想要表达的隐藏的情绪。 想了想,她试探地问他:“你有喜欢的女人吗?” 凌祎城讳莫如深地看她一眼,喉结上下动了动:“没有。” 没有? 也就是说他不喜欢她。 欧瓷听到这样的答案并没有觉得释然,反而变得手脚冰凉。 眼里的落寞被完完全全遮掩在凌祎城的指尖下,她浅浅一笑:“那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对我好?” 在夏正国的这件事情上她一直都在思虑这个问题。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喜欢也能如此煞费苦心,只能说现在的有钱人为了玩女人也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甚至害得她差一点就误会了。 幸好大家都是成年人,她感激他三番五次的倾力相助,他想要她的身体。 如此也算两不相欠。 凌祎城看着她唇角露出的小小的梨涡,身体里有一团无名火在不停的燃烧。 她就这样不情愿被自己喜欢? 路璟堔到底还要在她心里盘踞多久? 男人的脸色变得阴鸷而冷寒,他将欧瓷从自己的怀里拽出来丢到床上,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其实这段时间他是真不打算来找她的。 就像欧瓷自己说的一样,她现在背着已婚女人的身份,婚内出轨到底是不道德。 他希望给她时间处理好和穆司南的事情,尽量不让她背负来自于他给的太多的压力。 在他这里他可以给她想要的自由。 当然,她如果想逃,那就是另外回事。 自从知道欧瓷的刹车被人动过手脚之后,她的身边都被凌祎城安插了人手暗中保护着,所以,她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欧瓷在H市碰到骆天烨纯粹是意外。 人海茫茫的大都市,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见面,而注定相遇的人始终逃不掉。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命运。 骆天烨本质并不坏,就喜欢玩儿,凌祎城对自己的弟弟了如指掌。 但他也无法允许他去碰自己的女人。 即便只是搂搂抱抱也不行。 就比如上一次因为滚滚的事情,在得知他对欧瓷动了心思之后,一怒之下他将骆天烨送到美国某大学去了,并掐断他所有的零花钱。 借口是他成天吊儿郎当不学好,他这个做哥哥的应该管教管教。 骆天烨并不知其中他和欧瓷的猫腻,刚去的那几天还算收心,毕竟这些年他也的确玩得有些累。 结果就在凌祎城对他放松管制的时候,他竟然偷偷又溜回来了。 玩得太久,再让他一本正经坐教室里上课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谭。 他那是少爷病,没得治。 事情发展得让凌祎城更加始料未及的是,骆天烨不但跑去骆佩娟那里蹭吃蹭喝还碰到了欧瓷。 ----- 欧瓷看着紧闭的房门愣神。 她不明白凌祎城为什么一言不发就走了。 难道她的那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抬眸看墙上的时钟,正指向凌晨四点。 这个时候她如果悄悄离开,好像也不太礼貌。 而凌祎城在客厅,她该怎么办? 欧瓷想了想,轻手轻脚下床将房门反锁,再回到床上已经毫无睡意。 心里烦。 衣兜没烟。 自从上次凌祎城提出让她戒烟之后她竟然下意识有些排斥抽烟了。 卧室外有一方宽敞的阳台,欧瓷赤脚走了出去。 今晚的夜色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墨,天上一颗星子都没有,偶尔吹来的风里夹杂着咸湿的味道,应该是远方在下雨。 欧瓷不由得想到了沈钰儿的话:记得在断桥上找一位许仙思密达回来。 而她回:就找那位撑伞的男人。 欧瓷嘲讽地笑。 世间哪有那么多深情的男人。 …… 临到清晨七点欧瓷才开门出去,餐厅里骆佩娟和柯然然正在喝牛奶,看到欧瓷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小瓷!” “嫂子!” 欧瓷环视一周,并没有看到凌祎城的身影。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伯母,然然,早安。” 柯然然起身笑嘻嘻地拉过她的胳膊:“嫂子,昨晚你醉酒我和姨妈都以为你会睡懒觉呢,结果这么早就起了。” 欧瓷浅浅一笑:“让你们担心了。” 骆佩娟也是赶紧递过来一双筷子,再舀了一碗海鲜粥端到她面前:“小瓷啊,头痛不痛?是不是浑身难受啊?” 欧瓷从小没有母亲,看着骆佩娟脸上的关切之情心思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再也无法将她仅仅只是当做自己以后的客户,而是从心里认定她是一位尊敬的长辈。 真羡慕凌祎城能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 一顿早餐,欧瓷的碗里又被热情的两人堆成一座小山。 可她想到凌祎城,明显变得心不在焉。 柯然然就坐在她身边,见她神情恍惚的样子凑了一张小嘴到她的耳畔:“嫂子,是不是想我大哥啦?” 怎么又扯到凌家老大身上去了? 餐桌上,骆佩娟不停地给她夹菜,竟然忘记了凌祎城昨晚来过的事情。 欧瓷更不可能嘴贱地提起他的名字。 倒是柯然然,看着盘子里的虾饺问了一句:“姨妈,二哥什么时候走的啊?连早餐都没吃。” 骆佩娟撇了一眼门口才傲娇地哼了一声:“谁知道!” 欧瓷垂了眸,脸颊在微微发烫。 刚吃过饭,骆佩娟便接到一个牌友的电话,说是三缺一。 她原本是打算陪欧瓷去外面逛逛,看情形估计是不行了。 吩咐柯然然:“二萌,你给你嫂子当向导,照顾不好小心你的屁股开花。” 柯然然装出可怜状拉过欧瓷的手:“嫂子,你看看,你婆婆凶不凶?” 骆佩娟狠狠瞪她一眼,转身再看欧瓷时满脸堆笑:“其实,我还是挺慈祥的。” …… 欧瓷被柯然然生拉硬拽上了她的红色跑车,一路上小丫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闹腾,越相处,欧瓷越觉得自己和她还挺合拍。 两人在断桥上不自觉就聊起了那段催人泪下的千年传说。 欧瓷是第一次来,双眸氤氲还沉浸在凄美的传说中无法自拔。 柯然然俨然是这里的常客,摆了各种姿势开始自拍。 想了想觉得一人无趣,又拽过欧瓷的手腕:“来,来,嫂子,我俩合拍一张然后发给大哥。” 欧瓷解释:“然然,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大哥。” 第46章 泡泡是什么鬼 柯然然回头疑惑地看着欧瓷:“这么说,你真是我三嫂了?” 欧瓷扶额,这都是什么逻辑? 动了动唇:“也不是。” 柯然然自顾自念叨:“难不成是二嫂?不,不,不,不可能。” 欧瓷面色微变,像是玩笑一般的问道:“怎么就不可能是你二嫂?” 柯然然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二哥有虞青青啊,那女人等他四年了,估摸着今年两人就应该结婚了。” 欧瓷的心脏莫名变得酸涩,她抬眸,目光清清浅浅地看向不远处。 说来也奇怪,谁曾想昨夜那般暗沉的样子今天竟然是晴天,而大晴天的,在断桥上还真有撑伞的男人。 欧瓷看不到对方的五官,但看身形同样身姿笔挺。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往前走。 “哎,嫂子,嫂子,我们还没拍照呢,你去哪儿呢?” 柯然然在她身后喊,她恍若未闻。 迎面的男人终于走了过来,欧瓷与他擦肩而过。 呵! 居然是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 第二天,欧瓷对骆佩娟和柯然然撒了谎,说自己已经回西城。 对于两人她是真心喜欢,可也真不想再欠上那么一笔人情债。 骆佩娟感到很遗憾,但也没挽留,毕竟年轻人事业为重。 欧瓷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开始了在H市昏天黑地的生活。 白天睡觉,夜晚忙着服装设计稿。 她如此拼命不光是为了开业一炮而红,更是为了挣钱。 邮箱里又来一批设计订单,其中一笔订单是老客户,也是让她挖到人生第一桶金的客户。 这次对方对衣服款式的要求是雍容华贵,优雅大方。 顾客说那是他母亲寿宴上穿的,务必再加一些生日的元素。 她回了邮件,问对方母亲高寿。 邮件在第二天回复:五十五。 欧瓷自从来H市之后手机一直呈关机状态,她不想被人打扰。 叶蓝汐和沈钰儿如果有事找她,自然会给她发邮件。 而苏曼律师也会以同样的方式联系她。 欧瓷隔两天就会在邮箱里翻了翻,一直到二十天之后她收到苏曼的消息。 说是按照法庭的程序需要先庭外调解,调解不行再开庭。 苏曼征询欧瓷的意见,问她是不是愿意接受调解? 欧瓷想了想,回了邮件过去:“同意。” 她有着自己的打算。 看欧玥的情形是非穆司南不嫁,既然以后还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非闹到法庭上。 能私底下处理好就更好。 欧瓷掐着日子回程,还是晚上的飞机飞西城。 白日里退房后无事可做,她竟然又鬼使神差独自去了断桥。 再一次来,风景和那日依旧,远山叠翠,碧波荡漾间荷花在湖中亭亭玉立,有蜻蜓振翅欲飞。 只不过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感觉像是要下雨了。 欧瓷站在桥头,目光空洞而迷茫地瞭望着远方。 她的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期待这场雨来得快一点,猛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雨落在她的额头上。 身旁的游人纷纷撑开了伞,欧瓷却保持着静默的姿态。 ---- 桥的另一端。 宋川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眼见着雨势越来越大,他有些焦急:“凌总,要不要过去?” 凌祎城穿着蓝白条纹的衬衫,他的皮肤本就偏白皙,冰凉的雨雾之下更能给人一种矜贵疏离的感觉。 游人很多,他长身玉立的身姿透着与生俱来的凌冽冷峻,即便是行走在嘈杂的人群中也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身畔有漂亮的小姑娘看到他偷偷的红了脸。 而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远处的那抹蓝色身影上。 欧瓷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的凉意,蓝色裙摆在风雨中猎猎飞扬。 她张开双手呈拥抱的姿势,满脸都是被雨水混合着泪水淌过的痕迹。 凌祎城一步一步朝着她靠近。 就在离她几步之遥时,他听到她说:“璟堔,下雨了……” 他的脚步一滞,宋川从他身后急急忙忙追上来将伞撑到他的头顶。 凌祎城没动,蓝白条纹的衬衫已经全部湿透,有水滴从他的菱角分明的下颚一点点往下淌。 他敛下的浓密睫毛遮挡住眼中锋锐而复杂的情绪,还有浑身的落寞之意。 最终,他转身离开。 身后欧瓷又接着喃喃自语:“那晚,我在雨里等你一夜,你没来,所以,我也该走了。” “咚!” 随着她的手在半空中抛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湖面便溅起一声轻微的水声,一朵小小的浪花开在雨中,很快就消失得毫无踪迹。 那是欧瓷丢进湖里的对戒。 很简单的款式,铂金材质,没有繁复的花纹,没有璀璨的钻石。 对戒是她买的,曾是准备送给自己和路璟堔的订婚戒指。 ----- 西城,正泰律师事务所。 欧瓷的面前是一杯绿茶,她捧在手心茶香袅袅。 苏曼坐在她对面,手里照样转着一支签字笔,她看了欧瓷一眼:“欧小姐,明天我会陪你一起,所以,不用紧张。” 欧瓷的脸色泛着白,昨天淋雨,回到西城之后就有些感冒发烧,本想着去医院,但比起感冒苏曼这边的事情更重要。 所以她就先过来了。 微微点头:“谢谢苏律师。” 苏曼将一些注意事项讲给了她,她都礼貌地道谢。 两人自始至终都是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 欧瓷从楼上下来时,在楼梯的转角处与沈青远擦肩而过。 沈青远是认识欧瓷的,自从凌祎城介绍他给苏曼搭把手时,他就开始留意这个女人了。 窈窕玲珑的身姿,精致端庄的五官,从外表上看的确是一位一等一的美女。 就是性子偏冷,一双澄亮的眸色里全是寒凉。 即便是笑,眉眼间也是透着烟视媚行。 很让人难以捉摸。 像这样无法掌控的女人,沈青远才懒得费心思。 他喜欢的是那种蜷缩在怀里温顺得像猫的一样的宠物。 也不知凌祎城为何会偏偏喜欢她。 难不成是因为男人心里那份潜藏的征服谷欠? 就像珠穆朗玛峰,越难攀登才会越令人趋之若鹜。 可是,太危险也会死人的,好不好? 沈青远不屑地甩了甩头。 凌祎城那个老婊砸,钱多就是矫情。 楼上那位唾手可得的不要,非搞得自己遍体鳞伤就心满意足了。 他没忘记昨晚凌祎城到魅色会所的样子。 铁青着脸,穿着一件皱皱巴巴的蓝白条纹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整个人一副颓废的模样。 进到包间,他坐在沙发角落就开始闷头喝酒。 两人兄弟多年,工作上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如此烦心。 两瓶高浓度白酒已经见底,可凌祎城还要。 沈青远阻止了。 “祎城,再这么喝,你非胃出血不可。” 凌祎城的肠胃一直不太好,身居高位应酬多,自然免不了喝酒。 虽然每天都泡在酒精里,但很少醉。 他自制力强,做什么事情都有分寸。 可当时看他的架势是真的醉了。 斜靠在沙发上眉头紧蹙,微眯的眸敛下往日里所有的倨傲和寒凉,笔挺的身姿也慵懒了几分,他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抓着酒瓶不松开,指间太过于用力以至于手背上经络凸显。 沈青远在一旁看得很不是滋味。 在商业王国里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男人竟然被伤成这样。 哎! 人生百事,最难还是情之一字。 沈青远是半哄半骗将酒瓶拿走的。 然后就听到凌祎城低垂着眸在轻声的呓语:“泡泡,泡泡……” 沈青远瞪着眼睛,泡泡是什么鬼? 思来想去,难道是谁的名字? 今天见到欧瓷,沈青远试探地喊了一句:“泡泡!” 欧瓷其实已经越过他往楼下走了。 听到声音她几乎是下意识就回头,然后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带着几分询问。 沈青远心里咯噔一下,还真被他猜对了。 可猜对了也不能表露出来啊,要是被凌祎城知道他就死定了。 于是他对着楼上装模作样地喊到:“泡,泡碧螺春!” ----- 欧瓷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有点倒霉,这家医院她都快成常客了。 输液的小护士还是之前那位。 她俯身在欧瓷的手背上涂抹着碘伏,然后提醒到:“欧小姐,以后生病可别拖,你看都快烧成肺炎了。” 欧瓷点头:“有事情耽搁了,所以来得有点晚。” 小护士麻利地将针头刺进她的血管,再贴上胶带,临走时她又补了一句:“对了,凌总好像在21楼呢,听同事说他也是发烧,昨晚半夜送来时都吐血了。” 欧瓷原本是躺在病床上的,听小护士这么一说她几乎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神情带着难以言说的紧张:“你刚才说谁吐血了?” …… 小护士走后,欧瓷紧拧眉头,心里的两个小人儿挥舞着白旗在不停地打架。 去?不去? 打得简直是难解难分。 叶蓝汐给她电话时,她已经趴在玻璃上默默地数着对面楼层的窗户。 这是她给自己最后的理由,如果是单数她就去21楼看他。 如果是双数,她就不去。 第47章 阴差阳错 欧瓷与之搏斗的对面那栋楼就是西城的地标建筑,凌氏财团总部。 气势磅礴的高楼拔地而起,几乎耸入云霄。 她仰望得脖颈都快断了还没数利落。 叶蓝汐的来电更是将她从头到尾打断得彻彻底底,自然没有好语气:“有事说事,我很忙。” 叶蓝汐在电话那边嬉皮笑脸:“小瓷,在哪儿呢?” “医院。” “医院?你才刚从H市回来,现在又怎么了?” “感冒发烧呢。” “哦,哦,你等着,我马上过来看你。” 欧瓷挂断电话总觉得今天的损友在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果然,二十分钟后叶蓝汐出现在欧瓷的病房,手里拧着她喜欢的糖炒栗子。 “呐,赶紧趁热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 叶蓝汐别过脸去,佯装生气:“哎,哎,你这话说得可就没朋友了啊。” 竟然还傲娇起来了。 欧瓷抬手,将输液的手背递给她看,叶蓝汐立刻就会意了。 赶紧剥一颗喂到她嘴里:“怎么样?糯不糯?甜不甜?” 欧瓷勉强哼了一声:“马马虎虎。” “马虎也是不错的啦。”叶蓝汐笑得格外奸佞:“常言道吃人嘴软,现在我要开始说正事了啊!” 欧瓷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赶紧说。” 叶蓝汐轻咳两声:“咳咳,小瓷,还记得上次我说的那个享誉全球的钢琴大师么?” 欧瓷凉凉地看她一眼。 叶蓝汐面露神秘之色,将一张小嘴凑到她耳畔:“我终于知道他真实身份了。” “嗯?” “你猜他是谁?” “不猜!爱说不说。” “哎,哎,果然是老处。女,一点情调都没有。”叶蓝汐翻了个白眼:“告诉你,他是凌总的哥哥,亲哥哥啊。” 提到凌祎城,欧瓷正在吞栗子,一个没注意便噎住了,她拍着自己的胸口:“快,水,水……” ----- 在凌祎坤刚回西城的时候,叶蓝汐就对他的身份蠢蠢欲动。 但人家是傲娇的小王子,拒不见客。 叶蓝汐在听到一些风声之后左思右想,终于想到前些日子欧瓷和凌祎城曾有过接触。 为了拿到第一手采访资料她也是拼了。 她打算让欧瓷通过凌祎城的关系,再和凌祎坤约定一个采访时间。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是这个理。 采访时间的话,即便只有十分钟她也心满意足。 欧瓷瞪了她一眼:“门都没有。” 叶蓝汐开始假装抹泪:“小瓷,俗话说舍不得好友套不了狼,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现在不是被逼得没法了嘛,对不对?” 欧瓷不理。 叶蓝汐继续死缠烂打:“小瓷,你知道我没有妈妈,也没有姐姐,你这样欺负我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欧瓷悲愤地捂脸。 如果自己去找凌祎城,良心会更痛啊。 哎,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就知道抓她的软肋。 欧瓷和叶蓝汐都是没有妈妈的孩子,所以两人有着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她真是再没法拒绝。 叹了口气:“我就暂且试试吧,不行可别怪我。” “不怪,不怪……” 叶蓝汐晃着一张灿烂的笑脸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临走前还体贴地再给欧瓷喂上一颗栗子。 本是麦芽糖的甜,欧瓷含在嘴里却有些淡淡的苦。 凌祎城这个男人的性子真是阴晴不定。 自从在H市不声不响地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现在突然求他帮忙,她该怎么开口? ----- 欧瓷输液之后烧已经完全退了,精神也比上午好了很多。 她坐在病床上冥思苦想,凌祎城是病人,如果两手空空去看他肯定不合适。 买补品? 一般的东西他看不上,太贵了她又买不起。 送鲜花? 呃,他是男人,应该不会喜欢。 到底怎么办呢? 欧瓷想到小护士说他吐血了,估计是胃不好,再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于是她直接从医院坐出租车去了御粥坊打包两份香浓柔滑的粥。 价格便宜又能体现出她的一番心意,简直是两全其美。 当然,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吃得下,那就与她没有关系了。 一小时之后,欧瓷拧着御粥坊特有的外卖包装袋气喘吁吁出现在21楼的走廊上。 其实凌祎城具体住在哪间病房她并不知道。 反正趴在窗户上往里看,依照他高高在上的身份来说礼品堆得最多的应该就是他的。 21楼一整层都是VIP单间,住的也尽是有钱人。 欧瓷一间一间看过去,其中有两个房间和其他的不尽相同。 更巧合的是两间居然是门对门。 左边一间病房空空荡荡,里面别说礼品甚至连家属都没有陪同。 而右边一间就有点夸张了,从窗户到门口整个走道上都塞满了各种高端礼盒。 欧瓷在心里默了默,右边这间肯定没错。 于是她稳定心思之后推门而入。 很意外的结果,病床上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仔细听,洗手间里有轻微的动静。 欧瓷到底是不太敢确认,探了身子去看病床头上的病患姓名。 穆司南,25床,急性胃出血! 艹! 真真是冤家路窄。 欧瓷在心里骂了一句,正准备转身离开,穆司南已经站在洗手间的门口。 难得他今天没有穿沉闷的正装,一件简单的浅灰色短袖,一条藏青色休闲裤,虽然脸色并不太好,却并不影响他身姿笔挺的模样。 自从欧瓷去H市之后两人已有一月之久没有再见面,此番在病房偶遇还是有些尴尬。 欧瓷想到明天的庭外调解,这个时候她自然不可能再走,勉强扯了唇角对着穆司南微微一笑:“穆总!” 穆司南单手抄兜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近,清冷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落到她手里拧的包装袋上。 其实他已经住院一周多了,今天是最后一天,特助夏辉正在底楼忙着办理出院手续,而他之前去洗手间是在换衣服准备回凤凰湖。 那是他和欧瓷的婚房,两人结婚两个月了却一次也没有一起住过。 而明天…… 呵! 他这段时间特别的想她,没料到她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面前。 “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 穆司南开口说话的声音带着黯哑和疲惫。 欧瓷知道他应该是误会了。 手指不动声色地绞紧着包装袋的绳子,该怎么说? 抱歉,我不是来看你的。 这话好像有点不妥当,毕竟两人现在还是夫妻,他生病,她有义务照顾。 就在她犹豫之时,穆司南上前一步从她的手里将袋子接过:“正好,今晚你陪我一起用餐吧。” 欧瓷看着他眼底的倦色到底是不忍心,任由他打开了包装盒子。 VIP病房有专门的餐桌,设计得格外的人性化,穆司南就坐在椅子上,斜靠着窗户。 窗外晚霞漫天,从玻璃窗投射过来的霞光笼罩在穆司南的周围细细碎碎,给他俊逸的侧颜渡上一抹暖意,那双冷清的眸子好像也变得格外的温柔。 他拍了拍凳子招呼欧瓷:“小瓷,过来坐!” 欧瓷迟疑着上前,穆司南递一把勺子给她。 “你先选。” 粥有两种不同口味,那是她担心凌祎城挑剔特意选的。 海鲜和牛肉,都是高蛋白质,很适合营养吸收。 欧瓷抬眸看了一眼穆司南:“牛肉吧。” 穆司南点头:“那我就要海鲜。” 欧瓷默默坐在他对面,穆司南抬了手背虚扶着碗,欧瓷看到他手背上一大块淤青。 那是输液漏针造成的。 病房里很安静,穆司南和凌祎城一样吃饭的姿势格外的优雅。 欧瓷往嘴里塞了一口,食不知味。 穆司南倒像是吃得很开心,深邃的眉眼间涤荡着难得的笑意。 修长的手指端了勺一点一点的吃,薄唇轻抿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连腮帮子都不会有明显的突出,看得出来,他的修养极佳。 穆司南自始至终都没有讯问她这个月去了哪儿,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关机。 两人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的样子就像是这世间最平凡的夫妻。 夏辉推门而入时看到欧瓷有些吃惊。 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脸来找穆司南。 她难道不知道穆家的公司出了问题? 不知道穆司南在几天前差点死去? 夏辉从大学毕业之后就跟在穆司南身边,对自己的boss很是忠心耿耿,自然他也知道穆司南深爱着欧瓷。 可这个作为妻子的女人呢? 丈夫需要她的时候她在哪里? 不但人不见踪迹,连手机也关机。 真是最毒妇人心。 夏辉铁青着脸上前几步阴阳怪气地说道:“穆太太稀客啊,穆总想要见你一面可真难!” 这话,很明显能听得出来他是在为自家boss抱不平。 穆司南抬眸看他,本是温润的模样眼神却变得狠厉:“夏辉,你去外面等着。” 声音也是格外的寒凉。 夏辉的手里拿着一叠缴费单,boss发话,他虽然不甘心,却敢怒不敢言。 将单子放到穆司南面前,正准备转身离去时他的目光落在海鲜粥上神情一滞:“穆总,你这粥……” 第48章 毒药也甘之如饴 穆司南慢条斯理地起身,毫无征兆就甩了夏辉一耳光:“滚!” 夏辉被打得脑袋偏向一边,唇角有血流出来。 即便如此,他不但没走,反而像是赌气一般:“穆总,你值得吗?” 值得为了一个女人夜夜醉酒,生不如死吗? 欧瓷沉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穆司南的暴戾她早就领教过了。 穆司南微眯着眸,眸色里的猩红像是夜色下猛兽的眼睛,他单手抓住夏辉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道:“夏辉,如果你还想呆在穆氏就TM给我闭嘴。” 夏辉:“……”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粥里的海鲜,最终还是离开了。 ----- 夏辉等在电梯门口时,恰好碰到宋川抱着一叠资料从里面出来。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见面招呼是常态。 宋川见他怒气冲冲,忍不住问道:“夏特助,你这是怎么了?” 夏辉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欧瓷那个女人。” 宋川皱眉:“欧小姐惹你了?” “她惹我才好了。一个月不见人,今天来病房看穆总竟然给他吃海鲜,难道作为妻子她不知道穆总对海鲜过敏?” 夏辉巴拉巴拉说了这么多,宋川就挑重点听了几个字:欧瓷去病房看穆司南。 这还了得? 他家boss还病恹恹的躺在对面为了欧瓷要死不活,而欧瓷竟然去看穆司南? 宋川借口有事就匆匆走了。 病房里,凌祎城斜靠在床头输液,手里还翻看着公司的资料。 他在H市淋了雨,回西城就开始感冒发烧,结果晚上还去魅色喝白酒,被沈青远送到医院时已经昏迷不醒。 当然,病情并没有小护士说的那么严重。 凌祎城是吐了,但不是血,全是高浓度的白酒。 也有些酒精中毒的迹象,所以需要住院观察。 宋川进门后将资料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凌总,这是骆总交过来的。” 骆袁浩的公司和穆司南的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最近穆氏财团出了事,骆袁浩打算让自己这个外甥帮帮忙出主意。 凌祎城头也没抬,修长的指尖翻动着书的声音在病房里哗哗作响。 他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 宋川站在原地,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片刻之后,凌祎城问他:“你还有事?” 宋川想说欧瓷的事情,可他又担心凌祎城会更难过。 动了动唇:“凌总,你现在需要休息。” 凌祎城的确也是累了,他单手揉着太阳穴,视线看向窗外,此时晚霞已经渐渐褪去,天际有成群的飞鸟掠过。 他想,它们应该是准备归巢了。 可欧瓷呢? 她何时能归? 男人的神情冷冽而沉寂,深邃的眸色里有落寞一闪而逝。 他将资料丢在一边,扯下手背上的针头:“宋川,陪我下去走走。” 病房呆了一整天,心里憋得慌。 他刚才的动作用力过猛,手背上输液的地方立刻涌出殷红的鲜血。 “凌总!” 宋川瞪大眼睛,扯了纸赶紧捂住他的手背。 凌祎城不喜被人触碰,拧了眉嫌弃地挥开了他:“我自己来。” 说是自己来,他揉着纸擦了擦血迹就算处理了,而血珠子还在不停的冒。 “走吧。” “啊?” 宋川看着地板上溅落的血迹下意识就伸出一条手臂挡在半空中。 其实他并不想凌祎城出去,万一就和对门的两人碰上了呢? “凌总,你看你还在流血,要不先躺一会儿,我去楼下的餐厅给你端一碗稀粥上来?” 宋川那点道行太浅薄,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凌祎城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他横亘的手臂上:“说吧,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都没有。”宋川摇头,又心虚的将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往门口指了指:“凌总,我是说你现在不宜多走动,外面气温偏高你又在发烧,万一……” 万一什么他都没来得及说,凌祎城已经径自越过他推开了病房的门。 走廊上有晚风拂过,清清凉凉,比起室内的空调更让人舒适。 他站在门口,微蹙的眉头还未舒展就看到对面的病房里那抹熟悉的身影。 病房门大开着,欧瓷正在收拾碗筷,她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些,倒是穆司南那份一点没剩。 她嫌海鲜有味儿,正准备将垃圾连同包装袋一起丢到楼道口的垃圾桶里。 穆司南跟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挑起她脸颊边垂落的发丝放到她的耳背后,俊逸的眉眼间都是温柔:“老婆,谢谢你带来的晚餐。” 欧瓷刚准备躲,抬眸就看到凌祎城长身玉立的身影。 两人现在几米之遥,中间仅仅隔了一条走廊的距离。 她甚至能看到他眸色里浓烈翻滚的戾气。 怎么,这么巧? 欧瓷愣在原地,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 穆司南的手腕间搭着一件休闲外套,他像是很随意的就将外套递给欧瓷:“帮我拿着。” 然后,他接过了欧瓷手中的垃圾袋:“走吧。” 两人之间的互动格外的和谐,欧瓷甚至无法反驳。 她没敢再看凌祎城,卷长的眼睫一直低垂着。 耳畔就听到穆司南和凌祎城在打招呼,至于两人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就像一个毫无感知的木头人,僵硬地避开凌祎城在无形中带给她的压迫感,机械而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穆司南追上来手指搭上她的腰,两人的背影看起来极其和谐。 凌祎城一动不动地站在病房门口,眉眼间一片深寒。 此时,宋川小心翼翼从里面探出头:“凌总,还要不要出去走走?” ----- 欧瓷和穆司南到医院楼下时,等在一旁的夏辉赶紧迎上来。 他的脸颊有些浮肿,手里却拿着两颗抗过敏的药物。 “穆总。” 穆司南眸色深沉地看了夏辉一眼,直接把药吞了。 欧瓷的心脏已经从窒息中缓过神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刚才看到凌祎城会紧张。 特别是她和穆司南在一起时,自己反倒像是被丈夫捉奸的妻子。 可明明她和穆司南才是合法夫妻啊。 她最后将这一切归结于凌祎城的眼神,太过于凌冽和幽寒,带着穿透力,像一把闪着寒芒的刀。 看她一眼就等于是伤害,多看几眼就是凌迟。 欧瓷的手指捏紧着穆司南的外套,出汗太多,已经捏得皱皱巴巴。 她递过去:“穆总,你的衣服。” 穆司南没接。 夏辉也傲娇地偏过脸去。 欧瓷下意识抬眸往楼上的窗口看了看,每一扇窗户都是紧闭的,没有任何一扇敞开着。 她的手指头动了动,干脆将衣服直接塞到穆司南的怀里:“穆,唔……” 穆司南双手一揽,连同外套和欧瓷一起全部紧紧的抱住,男人也不管这是不是公共场合,低头就吻下来。 他刚吃过药,欧瓷的唇齿间弥散着淡淡的苦涩,她挣扎着推开他。 穆司南却不松手,覆了唇在她耳畔轻声说道:“老婆,明天想要离婚,今晚陪我。” “不可能!” 欧瓷几乎想也没想,开口就是拒绝。 穆司南挑了眉梢,眸色间是自嘲的笑意:“跟我回凤凰湖,我保证不碰你。” 他说着,松开了对欧瓷的禁锢。 也就才片刻时间,欧瓷发现穆司南的脸上,脖颈,包括露出的手臂上开始冒出了大块大块的红斑。 看样子应该是过敏了。 “你对海鲜过敏?” 欧瓷绞紧着眉头问他。 穆司南点头:“所以,我需要你的照顾。” “明知过敏还吃?” “你给的,即便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真是个疯子! 欧瓷学医十几年,知道有些人的过敏症状其实不止就浑身发痒起疹子那么简单,严重的还会发生窒息,休克,甚至死亡。 她现在有点进退两难。 粥是她买的,男人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夏辉已经将车开到两人身边了。 穆司南打开了后排座的门:“老婆!” 他的手一直牵着她,掌心不似凌祎城的那般滚烫,甚至还带了丝丝的凉意。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几分隐忍几分期盼。 欧瓷一咬牙却是转身就走。 穆司南的手落在半空中,心脏在那一瞬间像是被谁一点一点撕碎,再捣烂,连呼吸都会牵扯着疼。 他笔挺的身姿斜依在车门上,眸子再看向欧瓷的背影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 这个女人是真狠。 有那么一刻,他想拖着她一同下地狱。 至少,他不会觉得那么孤单。 夏辉从驾驶室出来,看到满眼寒霜的穆司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但他还是冒死提醒他:“穆总,你现在这样的情况不能回别墅。” 夏辉知道穆司南其实过敏很严重,小时候吃海鲜差一点没命,他即便刚才吃了药,万一不行还得输液才能缓解。 欧瓷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医院的大厅里,穆司南眸色清寒,他朝着夏辉挥手:“走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包含了他所有的无可奈何。 如果真要让她下地狱,他还是舍不得。 夏辉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重新将后排座的车门打开。 “穆总!” 他还想进行最后一次劝说。 第49章 真是找死 穆司南疲惫地捏着眉心:“死不了。” 夏辉:“......” 即便死不了,也相当于大病一场。 他是真为穆司南愤愤不平。 两人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纤柔的身影,身影带着淡淡的馨香随风潜入穆司南的鼻息间,熟悉得让他有些不可置信。 再回头,他就看到欧瓷的手里拧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一支治疗过敏的外用药膏。 穆司南伸手指了指自己:“买给我的?” 欧瓷淡淡的点头:“你应该用得上。” 穆司南脸上的阴霾一扫而逝,再看向夏辉时眸色里都是神气。 夏辉:“……” 不就是一支药而已,得意什么劲儿? 有本事拿走欧瓷的心啊。 ------ 21楼。 凌祎城临窗而立正在打电话:“言卿,明天穆氏财团的股票我要它开盘就跌停。” 开盘跌停? 穆氏财团的股票市值三千亿,想要开盘就停,得砸多少钱? 纪言卿挑了眉梢:“祎城,你这是在感情用事。” 凌祎城不置可否。 他任性一下又怎么样呢? 比起任性,其实他现在更想杀人。 在凌祎城的麾下有一家顶级的投资机构,这是他的隐秘王国,也是他庞大的隐形资产。 机构见缝插针,不光争对中国的股票市场,包括海外,欧美只要有利益就会有它的身影,他们做期货,抄黄金,无所不能。 为了遮人耳目机构的法人代表不是凌祎城,而是他的一位好友,纪言卿,也是纪怀恩的儿子。 纪言卿的提醒没让凌祎城心里烧的那把火熄灭,反而越来越旺。 手机里有消息陆陆续续传进来。 “凌总,欧小姐上了穆司南的车。” “凌总,欧小姐和穆司南回了凤凰湖。” “……” 凌祎城额头上青筋暴跳,眸色阴鸷。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没有心。 …… 凤凰湖小区。 穆司南的过敏症状真的有些严重,他此时躺在床上明显呼吸不畅。 欧瓷站在他身边:“穆司南,你现在这种情况必须去医院。” 穆司南淡淡地挑着眉梢:“老婆,你陪陪我就好了。” 今天的穆司南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以至于欧瓷始终狠不下心。 想了想:“我去医院给你拿药。” 穆司南阻止了:“我让夏辉去。” 他将电话拨通交给欧瓷:“你和他说吧。” 欧瓷微微皱眉,接过之后对夏辉说了一些过敏的常备药,另外让他买一些输液用的医用器材和药物,她怕万一出事就麻烦了。 夏辉的语气冷硬得像石头。 欧瓷知道他讨厌自己,也不予计较。 电话挂断后,她看着穆司南手臂上越来越严重的红斑,心下一横:“穆司南,你把衣服脱了吧。” 穆司南的神情先是一滞,然后低低的笑:“我这个样子,今晚恐怕没法给你。” 欧瓷伸手从床头拿过那支抗过敏药膏丢给他:“要不然,你自己敷背上的。” 其实穆司南的自制力也是极强,即便浑身痒得难受,他都忍着。 听欧瓷这么说,他麻利地脱掉短袖侧身躺在床上。 欧瓷的手里拿着一根棉签细细的抹。 穆司南回头就看到她垂了眸,满脸认真的样子。 此时的欧瓷终于在他面前卸下浑身的刺,精致的五官柔和又恬静。 这就是他兜兜转转娶回家的女人。 也是他心心念念深爱的女人。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想,如果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该多好! 当晚穆司南的过敏果然没有任何的缓解迹象,欧瓷自己给他配药再打上了点滴,然后守在他身边观察着他的情况。 其实她的身体也不好,高烧刚退,浑身软得不行。 但欧瓷也有私心,她希望自己的行为能让穆司南良心发现,离婚的事情能顺利进行。 毕竟当年刘备三顾茅庐时,还非得挑选大雪纷飞的日子才能显示自己的诚意。 她只不过是带病熬夜而已。 到了后半夜她实在撑不住,单手托着太阳穴在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感觉到腰间有手臂在收紧,欧瓷突然睁开了眼睛。 穆司南已经从床上下来正准备将她抱到床上去休息。 两人的婚床柔软又舒适,却一直是穆司南一人躺在上面。 欧瓷推开他,语气又带着她独有的疏离:“小心你的手。” 他的手背上还有针头。 穆司南松开了她的腰:“到床上去睡吧,我说过不会碰你。” 说着,他将自己的手掌摊开来:“你看我这样,即便想碰也不行,对不对?” 欧瓷后退一步:“不用了,我去洗个脸。” …… 输液袋里的药已经全部输完,穆司南的情况也缓解了很多。 窗外泛起了鱼肚白,欧瓷疲倦地揉着太阳穴。 穆司南躺在床上也是整夜未眠,眼底一片淤青。 欧瓷淡淡地看他一眼:“早餐想要吃什么?” 她打算好人做到底。 穆司南想也没想:“海鲜!” 欧瓷:“……” 真是找死。 她可不想再陪。 欧瓷去了厨房,这是她第一次踏入厨房的门。 冰箱里空空荡荡,欧瓷翻了翻,几个鸡蛋,几个西红柿。 幸好储物室有米和面粉。 想了想,她做了两碗手工面条,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西红柿炒鸡蛋,香味浓郁,红黄白搭配出来的颜色也是格外的漂亮。 穆司南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男人身高腿长,穿一件休闲的短袖依旧气宇轩扬。 此时他眉眼间的暴戾全部消融,浓密卷长的睫毛覆盖了眸色深处所有情绪。 他的目光变得温情而缱绻,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那道纤柔的身姿在厨房里不停的忙忙碌碌。 这个洒满晨曦的清晨太过于美好。 家,终于像家了。 欧瓷回头,发现穆司南的眼眶竟然有些红。 她问他:“还是不舒服?” 毕竟昨晚两人都一夜未睡。 穆司南看她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赶紧接过:“我来吧。” 欧瓷没拒绝,转身去拿筷子。 穆司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酸涩。 餐桌上,两人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和昨天一样穆司南吃得很慢,几乎可以说是细嚼慢咽。 欧瓷却是真的饿了,一碗面条囫囵吞枣很快就见了底。 她的厨艺非常好,毕竟独自在外多年需要自己照顾自己。 穆司南看到她的唇角还沾着番茄汁,伸手便想要替她擦拭,欧瓷微微偏头,他的手便僵在半空中。 涩然一笑,他抽了一张纸递给她:“擦擦。” 欧瓷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擦着唇坐在一旁静静地等他吃完。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欧瓷就看到天际的晨光一点一点投射到餐厅的墙壁上慢慢升高,两人的黑色身影印在浅色暗纹的壁纸上有些刺目。 半小时之后,穆司南终于放下筷子。 “老婆,面条的味道真不错。” “喜欢就好!” 欧瓷勉强扯了笑,起身去洗碗。 再出来已经是早上八点。 离法庭那边约定的九点也就只剩一个小时的时间。 欧瓷的头晕得有些厉害,她知道自己应该是熬夜又发烧了。 穆司南坐在沙发上,身上的红斑消退了很多,他此时换了一套家居服,看起来并不像要出门的样子。 欧瓷的心渐渐往下沉。 难道她昨晚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穆司南,我先走了,你别忘记今天的调解。” 穆司南抬眸静静地看着她,欧瓷并没有任何的躲闪。 半晌,他掀了泛着苍白的唇:“老婆,这婚是非离婚不可吗?” 欧瓷毫不犹豫的点头。 穆司南从茶几上摸出一支烟点燃,霎时间客厅里都弥散着呛人的烟味,欧瓷不舒服,忍不住就咳嗽起来。 穆司南掐了,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欧瓷面前。 欧瓷下意识往后退。 “让我抱抱。” 他伸开了手臂。 欧瓷立刻浑身都是戒备,她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水果刀上。 穆司南勾了唇角自嘲一笑:“别紧张,只是抱抱,嗯?” 欧瓷感觉到穆司南的这个拥抱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其实两人都在发着低烧,肌肤贴上去烫手,但谁都没有说。 穆司南这次真的只是抱抱,片刻之后他就放开了她。 欧瓷转身就走。 穆司南站在原地,眼神里带着无尽的落寞:“老婆,今天咱们不要去法庭那边了。” 欧瓷脚步一滞,手指甲狠狠掐在掌心里,再回头一张小脸满是怒不可遏:“穆司南,你和小玥睡在一起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是我的妹妹?” 欧瓷一直忍着没说就是想要给大家一个自欺欺人的余地,毕竟以后还要相见,事情做太绝,不好。 可穆司南这样逼她,她也是口无遮挡了。 穆司南的面部肌肉在那一刻变得有些僵硬。 他警告过欧玥不许告诉欧瓷,即便要说,这事也应该由他来说。 可现在,欧瓷一定是觉得恶心透了。 不但她觉得恶心,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怎么办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即便是解释当晚他误以为蓝裙的女人是欧瓷,欧瓷也不可能再原谅。 第50章 舍不得你一无所有 欧瓷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样子,一旦触及到她的底线,她瞬间就变成浑身是刺的玫瑰,穆司南如果只是为了自己,即便他被她刺得遍体鳞伤,他也要将她的刺拔光。 可现在,他不能。 嘲讽地耸了耸肩,然后俯身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 “过来,签吧。” 欧瓷狐疑地看了穆司南一眼,目光再落在文件上,上面赫然写着四个黑体大字:离婚协议。 “我不想去法庭,咱们就在家里签吧。” 穆司南说话间递给欧瓷一支笔。 欧瓷接过,面色有些复杂。 她知道自己之前误解了穆司南的意思:“抱歉!”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穆司南笑了笑:“小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欧瓷从没想到离婚也会如此简单,不走司法程序,没有歇斯底里。 两人面对面,平静得就像朋友之间的聊天。 她连里面的内容都没有看,直接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穆司南的唇边噙着笑:“不怕这是卖身契?” 欧瓷微愣,拿过其中一份翻了翻,然后她目光一滞:“穆司南,苏律师没有告诉你,离婚我什么都不要吗?” 里面有对两人财产的划分。 欧瓷的私人账户里有穆司南划给她的一亿存款,凤凰湖的别墅归她所有,还包括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跑车。 跑车是穆司南知道欧瓷车祸之后特意给她买的,只不过欧瓷去了H市他一直没送出去。 欧瓷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钱,拼命的摇头:“穆司南,离婚协议重新拟一份吧,你的钱我不要。” 穆司南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夫妻一场,我舍不得你一无所有。” …… 在半个月之前,穆氏财团遭受了一次来自海外市场的重创。 那家公司的名字他从未听说过,所以,一切来得淬不及防。 而就在几天前,欧玥找到他说自己怀孕了。 这是压在他和欧瓷婚姻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穆司南将自己关在凤凰湖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终于因为饮酒太多造成急性胃穿孔。 夏辉发现他时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急忙送到医院去医生说再晚送来一会儿他就没命了。 而穆司南在住院的这几天时间里,于娟三番五次以自杀的方式相逼,让他必须和欧瓷离婚娶欧玥。 于娟有自己的想法,看着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当妈的肯定难受,说不定欧瓷以后就会持宠而娇骑到她头上拉屎。 相比之下欧玥的性子温顺,便于拿捏,肚子里又有了他们穆家的孙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更重要的是冯玉琴放出话来,说如果穆司南娶的是欧玥,那一亿的聘礼都不用给。 眼下穆氏财团陷入困境,一亿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于娟自然是能省则省。 如此多的好处叠加起来她肯定会以死相逼穆司南。 依照穆司南往日的性格,他可以什么都不用管。 他要欧瓷,这辈子也必须是欧瓷。 可经历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再回忆起和欧瓷的点点滴滴,这些日子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开心的笑过。 他娶她就是为了给她幸福。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将她拖入地狱? 痛苦,一个人就够了。 欧瓷离开时,穆司南的眉梢微微挑起,那是一抹温柔的笑意。 “欧瓷!” 他喊住了她。 欧瓷回头:“嗯?” 穆司南伸手。 欧瓷看了看手中的离婚协议,最终给了他一个朋友般的拥抱。 “穆司南,谢谢你。” 穆司南的身体一僵,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谢谢啊。 他的手轻轻扶着欧瓷的小脑袋,俯身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一个深沉的吻:“小瓷,我爱你!” 因为爱你,所以放手了。 ----- 欧瓷并没有因为签订离婚协议而感到高兴,相反,她的心情莫名的复杂。 估计是因为穆司南最后那句话的关系。 他说,他爱她。 他们之间有爱吗? 好奇怪。 如果真的爱,那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劈腿? 如果真的爱,为什么当初差点掐死她? 欧瓷走出凤凰湖小区就接到苏曼打来的电话。 “欧小姐,这边马上开始了,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欧瓷一拍脑门,她竟然忘记了苏曼还在法院那边等着她。 于是她在电话里将自己和穆司南在凤凰湖发生的事情快速的给苏曼讲了一遍。 苏曼手里的签字笔依旧不停的转,末了,她问她:“你确定离婚协议没有任何问题?” 苏曼觉得关于财产的分配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欧瓷一再强调什么也不要,穆司南却硬塞给她那么多钱。 她估计那个男人不是神经病就是疯子。 欧瓷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应该没有问题吧。” 苏曼想了想:“欧小姐,把你的协议传一份我看看。” 欧瓷毫不犹豫地答:“好!” …… 法院。 苏曼正和张昊在门口寒暄时凌祎城的电话就来了。 张昊是苏曼政法系的同学,和凌祎城也曾同班,他看到苏曼的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打趣道:“哟,这电话莫不是男友打来的?” 说完还嬉笑着偏头看过去,上面显示着凌祎城的名字。 张昊的笑就带了那么一些意味悠长:“咱们都是同学啊,祎城怎么就不给我打电话呢?可真是偏心。” 苏曼含糊的笑着,对着张昊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老张,改天一起喝茶。” “好啊,下次同学会你可一定要叫上祎城啊。” 苏曼点头。 张昊离开后,她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复杂,在看着凌祎城的号码时眸色里有一闪而逝的自嘲。 这个男人也只有在关系到欧瓷的时候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 平常即便是同学会她主动邀请他,他也会直接拒绝。 苏曼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声音比之前和张昊聊天时温柔了很多:“祎城,你的电话来得可真及时。” 凌祎城的声音带着他惯有的疏离:“老同学,调解结果出来了?” “算是出来了吧。” “怎么叫算是?” 苏曼想了想解释到:“欧小姐说她和穆司南已经签下离婚协议了,但不是通过司法途径,而是他们两人私底下解决的。” 凌祎城眉心紧蹙:“你看到离婚协议了?” 苏曼抬手在门口的绿植上扯下一片树叶,然后放在指尖慢条斯理地碾磨:“欧小姐说她昨晚一直和穆司南一起,或许她给过穆司南某种弥补,早上的时候穆司南就同意了。” 顿了顿,苏曼轻笑起来:“祎城你放心,欧小姐应该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毕竟她也很想离婚,对不对?” 苏曼的话里有两个重点,第一,昨晚欧瓷和穆司南一起。第二,欧瓷给了穆司南某种弥补。 她的话说得很巧妙,看似什么也没说,实则什么都说了。 而欧瓷和穆司南一起去了凤凰湖,凌祎城是知道的。 他还知道欧瓷一整夜都没有再出来。 男人十指成拳,眸色里翻涌着抑制不住的戾气,但他在面对苏曼时依旧是淡淡的语气:“辛苦了,老同学。” 苏曼眉梢微挑轻轻的笑:“祎城,如果你觉得欠我的,今年的同学会就卖我个面子去参加一次。” 片刻,凌祎城回了一个字:“好!” 苏曼听到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时,将指尖碎成沫儿的树叶丢到地上。 ---- 欧瓷今天的头晕得特别厉害,甚至还出现过两眼一抹黑的情况。 她估计自己应该是高烧得快晕厥了。 手机里有短信提醒,号码很陌生。 欧瓷划开来,很简单的一句话:“小瓷你发烧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以后,自己照顾自己。” 这语气? 欧瓷拧眉,应该是穆司南的。 因为穆司南之前的手机号被她拉到了黑名单。 欧瓷并没有打电话过去求证,而是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其实不用任何人提醒她都快熬不过去了。 出租车师傅五十来岁,是一位热心肠的老好人,见欧瓷脸色不太好忍不住问道:“小姑娘,你还能坚持吗?” 欧瓷点头。 师傅不放心,又看偏头她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他看出了端倪。 后视镜里明显有一辆SUV跟着他的车穷追不舍。 师傅脸色突变,以为是自己判断有误,趁机抄了一条小路再转到主大道上,结果那车也是同样的路径。 师傅在心里默了默,他一直和气生财,没杀人父母,也没抢谁老婆,估计那车不是在追他。 想了想,问欧瓷:“小姑娘,你最近有什么仇家吗?” 仇家? 估计是师傅武侠剧看多了吧。 欧瓷正在闭目养神,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师傅对着后视镜努了努嘴:“呐,后面那车一直跟着咱们,你最近出门小心点,别被人追杀啊。” 欧瓷一头黑线。 师傅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她刚回国能惹上谁?、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时,欧瓷一边付款一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果然,就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卡宴。 第51章 两不相欠两不相厌 在西城,黑色卡宴非常多,并不显得稀奇。 而卡宴并没有停在出租车后面,它是直接越过出租车往右拐走了,很自然的样子。 两辆车在擦肩而过时欧瓷看到了卡宴车内的状况,就只有驾驶室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卷发披肩的女人。 只不过卷发将女人的脸遮了一大半,加上她又戴着一副大大的太阳镜,欧瓷看不到她的五官。 看身形呢,柔柔弱弱,对人并没有丝毫的威胁。 欧瓷扯了唇角笑了笑。 师傅见状却又开始嘀咕:“小姑娘,那车肯定有问题,你要相信我的直觉,晚上可别独自一人出门。” 欧瓷:“……” 她觉得以出租车师傅这样的口才不去搞传销简直是浪费。 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被他这么一说欧瓷差点就草木皆兵了。 她礼貌的道谢,转身就离开。 出租车师傅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很明显欧瓷没相信他的话。 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他刚叹完一口气,那辆卡宴竟然真的悄无声息又绕回来了。 ---- 医院大厅。 欧瓷扶着额头正往医生的办公室走,叶蓝汐的电话就来了。 “小瓷,你今天怎么不在医院呢?” 叶蓝汐去病房找她,病床上躺的却是一个男人。 欧瓷揉着太阳穴:“蓝汐,我现在有点事情,待会儿打给你。” “你能有什么事啊?周围听起来吵吵闹闹的,在哪儿呢?” 欧瓷想了想,将自己和穆司南离婚的事情大致和叶蓝汐说了一下。 叶蓝汐在电话那边兴奋不已,拉着她巴拉巴拉不停地说:“噢,亲爱的小瓷,你终于甩掉穆司南那个神经病了。如此大喜之日怎么可以没有酒呢?不行不行,晚上我和钰儿一定要为你庆贺庆贺。” 欧瓷满脸无奈,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时说了一句:“蓝汐,就这样,我忙着呢。” 叶蓝汐:“喂,喂,等等……” 欧瓷毫不犹豫地将手机关机了。 她其实并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她在另一家医院看病。 对面的医生是位年过五十的老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满脸都透着呆板和严肃。 他原本正在翻病历本,听到欧瓷喊蓝汐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 欧瓷以为是自己刚才接电话耽误人家上班,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打扰了。” 医生机械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姓名,年龄,电话号码。” 语气也是典型的沉闷无趣。 欧瓷一一说完,医生又敲着笔头问她:“是哪里不舒服?” 欧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最近总觉得头晕头痛。” “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况吗?” 欧瓷的手指下意识攥紧:“以前我……” “哐!” 欧瓷身后的门猛然被人推开,同时也打断了她的话。 “叶主任,李院长让您马上过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人找您。” 来人是医生的同事,欧瓷看了一眼医生的工作证,上面的姓名是叶正伟,而职位是脑外科主任。 叶正伟平日里都坐镇住院部指挥全局,今天难得到门诊坐班,工作突然被打断脸色明显不太好,将手里的笔摔到桌面上,鼻子里冷哼一声,一幅老学究的口吻:“人人都是平等的,哪有重要和不重要的区分?” 来人讪讪的笑,压低声音说道:“是凌氏财团的凌总。” ----- 欧瓷比叶正伟走得还快。 她离得近,自然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凌祎城突然来这所医院干嘛,难道是因为生病的他任性的想要转院? 欧瓷摇摇头,依他的性子肯定不可能。 想到昨天她在病房看到他的那个眼神时,她就觉得心里一寒,浑身冷飕飕的。 先逃命要紧吧。 至于叶蓝汐要求采访凌祎坤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 欧瓷也无心再看病了,在外面的药店买了一些感冒药和退烧药之后就回了丽景小区。 她胡乱吃下倒头就睡,迷迷糊糊间总觉得身边有人,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人的手覆在她的脸颊上,可她实在是太困睁不开眼。 再醒来已经是傍晚,房间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任何人的影子,之前的感觉就像是一场梦。 她摸过枕头底下的手机,还是呈关机状态。 睡觉没人打扰,真好。 肚子饿得咕咕叫,再摸额头,退烧了。 一些突如其来的小确幸总是会让人感到幸福。 欧瓷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心情无比愉悦。 就在她欢天喜地的换衣服准备出门时,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床头柜上。 原本空空如也的地方多了几件东西,一本离婚证,一枚婚戒还有一把车钥匙。 不用说,她之前睡觉时的感觉是真的。 穆司南曾经来过。 然后,又沉默的离开。 就像两人的婚姻一样。 看似毫无踪迹可寻,但他还是留下了他该有的痕迹。 欧瓷心情复杂地将它们一一拿起来放在手心。 离婚证的颜色和结婚证一样,红艳艳的太过于刺目。 而那枚婚戒,欧瓷将它戴在无名指上试了试,或许是因为最近总生病又瘦了一圈,她戴在指间更是显得空落落的。 欧瓷将离婚证和婚戒锁进了衣柜的抽屉里。 车钥匙,她放进了斜挎包。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来来回回滑动了好几次,最终她还是没有给穆司南打去电话。 而他那个常用的号码依旧躺在她的黑名单里。 就这样吧。 欧瓷想,两不相欠,两不相厌。 ----- 高烧刚退,欧瓷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她懒得自己做晚饭,出门坐了出租车直接去御粥坊。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屋外热浪扑鼻,随着天气越加的炎热喜欢喝粥的人也越来越多。 自然,御粥坊整个大厅人满为患,到处吵吵嚷嚷。 用餐位置没得挑,欧瓷好不容易寻了个临近过道上的空座。 就在她慢条斯理地搅着紫砂煲里的牛腩时,骆天烨和凌祎坤从门口走了进来。 两位都是身姿笔挺的男人,很是引人注目。 餐厅经理见状慌忙鞠身迎上去,满脸堆着笑:“三少,二楼的位置已经替您预留好了。” 骆天烨吊儿郎当地晃头:“吴经理,去把清淡的特色菜都给我上一份。” 经理领命,急匆匆离开了。 骆天烨今天照旧穿着一件骚包的橘色短袖,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和凌祎坤说话:“大哥,在国外你可是吃不到这么正宗的中国味道。” 顿了顿,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滴溜溜转:“所以我请你吃饭,你可不能出卖我,嗯哼?” 骆天烨指的是自己偷偷回西城的事情。 凌祎坤淡淡地看他一眼:“怕你二哥怎么不老老实实去美国上学?” “我才不要。” 骆天烨哼了一声:“外国妞哪有西城的好?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腿长得缠在劳资的腰上一点美感也没有。” 凌祎坤的眉梢微微上挑,唇角边是一抹无奈的笑。 对这个弟弟,他是毫无办法。 凌祎坤在兄弟三人之中性格是最安静的一位。 他穿着烟灰色POLO衫配一条藏青色休闲裤,整个人身姿俊秀,风度翩翩。 他不似骆天烨的骄纵痞气,也不同于凌祎城的森严冷清,他的眸色温和宁静,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矜贵之气。 就像圣洁的雪莲,远远观赏就行。 靠近了,会让人生出亵渎之意,自行惭愧。 这样一位风光霁月的男人,欧瓷真不想让叶蓝汐那张聒噪的嘴去打扰他。 于是,她默默地将脸埋进碗里。 结果她怕什么来什么,骆天烨眼尖,即便没看到她的五官,只是一个背影他就认出了她。 “哎,小瓷!” 欧瓷继续装。 骆天烨干脆几步上前站到她身边:“小瓷,你怎么在这里吃饭啊?” 欧瓷:“……” ----- 欧瓷被骆天烨生拉硬拽拖到了楼上的包间。 借口是楼下太吵杂,在那样的环境里吃饭会消化不良。 欧瓷看了看包间的门,很凑巧,这地方她和凌祎城曾经来过。 原本她很想对着骆天烨发火,却在想到凌祎坤时默默地忍了。 凌祎坤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人,唇角边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欧瓷甩开骆天烨的手,转身面对凌祎坤礼貌的微笑:“凌少。” 凌祎坤淡淡地点头:“既然和天烨是朋友,就不要太拘谨。” “对啊,我喊大哥,你也喊大哥就是了。” 骆天烨被欧瓷嫌弃并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包间里一张大圆桌,凌祎坤一人占了一大半,剩下的三分之一是骆天烨挤着欧瓷坐的。 欧瓷默默的将椅子往一旁挪了挪,骆天烨厚脸皮又贴上去,顺便还往欧瓷的碗里夹着菜:“来,小瓷,多吃点。” 欧瓷已经被逼得骑虎难下,于是她面上浅浅一笑,桌子底下却是朝着骆天烨狠狠踹了一脚。 “嗷!” 骆天烨突然哀嚎一声,抱着小腿就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估计真是疼得不行,他单着脚不停地在一旁蹦跶,整个人像是被安装了一支弹簧。 第52章 你就是个暴君 凌祎坤在对面不动声色地看了欧瓷一眼。 她的五官精致,眉目冷清,气质上自然胜过那些妖娆风情的女人。 而外表呢?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实则却有着不可小觑的胆识和果敢。 的确非常不错。 难怪骆天烨会卖力的讨好着她,甚至连老妈骆佩娟都对她赞不绝口。 不过在他认为欧瓷和骆天烨的性子明显不合拍,配冷冰冰的祎城倒是有几分可能。 凌祎坤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家二弟牵了一条红线,然后目不斜视地开始喝茶。 骆天烨那边也终于消停了。 揉了揉腿,继续不怕死地坐到欧瓷身边。 “小瓷,在大哥面前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他借着给她倒水的机会凑到她耳边悄声地说道。 欧瓷干脆地回答:“不好!” 骆天烨:“……” 他现在真的是悲伤逆流成河。 受苦受难,他那个眼瞎的大哥权当没看见,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而欧瓷呢? 在他面前始终软硬不吃。 想他凌家三少的身份,出门在外时哪个女人不是对着他巴结又讨好? 撇着嘴,幽幽叹了一口气:“小瓷,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欧瓷听到骆天烨这般暧昧的话不由得浑身紧绷,一双莹亮的眸子逐渐变得冷寒,她不喜欢和男人有着如此的纠缠不清。 狠狠地瞪了骆天烨一眼,正准备起身向凌祎坤告辞,包间的门突然就开了。 欧瓷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凌祎城绷着一张脸走进来。 他穿着藏青色衬衫,黑色西裤,手腕间搭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整个人身姿笔挺,却又森严十足。 凌祎坤还是一副老样子,坐在位置上慢条斯理的喝茶。 骆天烨则吓得起身往凌祎坤的身后躲:“大哥,你说了要帮我的,可别食言啊。” 凌祎坤淡淡一笑,朝着凌祎城招手:“祎城,你来得正好,要不要喝上两杯?” 凌祎城一身肃杀之气,他无视凌祎坤的招呼,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欧瓷便径自坐到她身边,手腕间的西装外套也像是随手搭在她坐的椅背上。 “给我倒杯水。” 这话他是对欧瓷说的,语气带着他惯有的强势。 欧瓷在对着骆天烨时原本还一副嚣张的气焰,现在面对凌祎城时则乖顺得像是小媳妇。 端了茶杯倒过去。 凌祎城接过喝了一口,眉心就拧紧了:“这是什么茶?” 欧瓷食不知味,哪里知道里面泡的什么。 倒是凌祎坤施施然地替她解了围:“祎城,天儿热需要静心,这是我特意让老板泡的苦荞。” “苦荞?” 凌祎城端了杯子一饮而尽。 世间还有什么比他更苦的呢? 生病住院,欧瓷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不但不去看他,反而联合着穆司南在他对门秀恩爱,让他毫无防备就塞了一嘴的狗粮。 好不容易离婚了吧,她说过离婚后会去找他,结果却在这里和自家的哥哥弟弟把酒言欢,觥筹交错。 ----- 这顿晚餐,欧瓷味同嚼蜡。 她甚至在心里祈祷着自己赶紧晕过去吧。 如此也算一了百了。 结果她非但没有萎靡不振,反而因为白天睡眠充足而神采奕奕。 只是因为凌祎城端坐在她身边时,她觉得有些呼吸不畅而已。 幸好叶蓝汐的电话又来了,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如临大赦的口吻:“蓝汐。” “小瓷,说了要庆祝你单身的,在哪儿呢?” 欧瓷飞快地看了一眼凌祎城:“哦,我在御粥坊,你和钰儿要来接我啊?好好,我两分钟之后就出来。” 挂断电话,她对着凌祎坤歉意地一笑:“凌少,认识您很荣幸,另外谢谢您的晚餐。” 然后她看向凌祎城,话里话外却是对三兄弟说的:“抱歉各位,我还有事需要先行离开,你们请慢用。” 她已经恨不得脚底抹油。 在场的人都心怀鬼胎,特别是骆天烨,自从凌祎城来了之后他就溜到凌祎坤的身边坐下来。 此时他的心里正打着小算盘想要去送送欧瓷。 凭空借了一百个胆,他面露喜色:“小瓷,刚好我也吃饱了,你去哪儿?我送你呀。” 欧瓷还未拒绝,分明就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上多了一只炙热的大手。 略带薄茧的手指带着不轻不重的力度摩挲着她的肌肤。 像是挑。逗,更像是警示。 欧瓷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腿往一边挪,结果某人的腿又直接勾上了她的小腿。 她今天穿着一条湖蓝色的短裙,膝盖以下再无遮掩,凌祎城的西裤面料柔和又挺括,缠上她白嫩的肌肤莫名地令人思绪荡漾。 欧瓷再也无法淡定,原本一张白皙的脸突然就红了,她偏过头朝着凌祎城飞出去一个怒不可遏的眼神。 凌祎城淡定地将她的眼神稳稳接住,面色无波无澜。 欧瓷吃瘪,鼓着腮帮子猛灌了一口水。 凌祎城看她一眼,挑着眉梢起身去拿搁在欧瓷椅背上的外套。 强劲的胳膊又像是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脖颈。 挑衅。 毫不怀疑,这就是男人对她赤果果的挑衅。 脖颈是欧瓷最为敏感的地方,每次凌祎城亲吻时都会辗转在她的脖颈周围肆意地折磨着她。 没来由地浑身一颤,欧瓷手里的茶杯几乎都端不稳了。 凌祎坤就坐在两人对面,芝兰玉树的男人哪有看不到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薄唇边的笑意更浓。 看来他的猜测真没错,凌祎城和欧瓷之间的确有问题。 难得他的二弟能铁树开花,真是可喜可贺。 拍了拍骆天烨的肩:“小三,陪大哥去外滩转转。” 外滩是沿着西城最美的海岸线修建的休闲长廊,夜色颇为美丽壮观,凌祎坤回国还从未去过,他提出这样的理由也算是无可厚非。 骆天烨才不愿意陪他去呢。 那里是小情侣的天堂,他们两个大男人在那里闲逛有什么意义? 他想要送欧瓷,在迎上凌祎城狠冽的眼神时又不得不退缩了,现在还是依靠着大哥稳妥一点。 骆天烨在心里纠结一番之后,只能哭丧着脸眼巴巴地看着欧瓷:“小瓷,你自己小心点,知道吗?有事别忘记给我打电话。” 欧瓷默不作声。 凌祎坤已经径自走在前面了。 骆天烨随后,离开时不忘对着欧瓷好一番挤眉弄眼。 凌祎城站在原地没动,脸色犹如黑云压顶,气场渗人。 欧瓷面色紧绷。 两两僵持之下,她总是最先丢盔弃甲的那一方。 想到之前凌祎城为她所做的种种,又想到昨天在病房的那一幕,欧瓷觉得理亏,动了动唇放软声音:“凌祎城,你的身体好些了么?” 欧瓷觉得她说这话算是妥协了吧? 谁知凌祎城不给她台阶下,鼻子里冷哼一声,眸色里的乌云不但没有散去,更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更猛烈的狂风暴雨。 声线冷寒:“知道我生病了?” 欧瓷沉默的点头。 “知道怎么不去看我?” “我……” “你什么你?你别说忙不过来。” 凌祎城总是这般咄咄逼人。 其实也不怪他没有好脸色,这段时间他都快被这个没良心的女人逼疯了。 欧瓷原本还想解释她去21楼就是为了看他,碰见穆司南只是一个意外。 可现在见凌祎城如此不可理喻,她也懒得说了。 心里的那点愧疚感荡然无存,欧瓷属于遇强则强的性子,一旦被压迫身体里的反骨就会蹭蹭往外冒,眉梢上挑,满眼怒意:“凌祎城,你就是个暴君。” “暴君?” 凌祎城淡淡地笑,笑意却带着深寒:“欧瓷,你来说说,我怎么你了?强。暴你了?” 欧瓷的眉梢一点一点垮下来。 思来想去,他的确好像没怎么她。 两人即便躺在一张床上,凌祎城在最不能忍的时候都忍了。 手指不安地绞紧:“我,唔……” 欧瓷后面的解释被凌祎城强势地用唇逼了回去。 男人霸道地将她抵在墙壁上,手掌牢牢地扣着她的腰,菲薄的唇不顾一切在她的唇齿间掠夺。 欧瓷刚开始还捶打着他的肩,到后来她已经彻底地放弃了反抗。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凌祎城处事的方式,不逼得她就范他只会得寸进尺。 同时,心里也有个声音也在提醒着她。 欧瓷你已经离婚了,之前承诺的事情就要做到。 凌祎城想要她,为了回报他对外公的照顾,她给他也是理所应当。 欧瓷垂在两侧的手缓缓地搂上凌祎城的腰。 她扬了下巴,闭上了眼睛,凌祎城自然也感觉到她的回应,心里的那股子怨气终于消散了不少。 情动的男人将欧瓷的身子往上托,某处强势地硌着她的小腹,唇齿厮磨在她的耳畔,声音带着致命的蛊惑:“小瓷,跟我回家。” 家! 多温暖的字眼啊。 自从夏正国生病之后,欧瓷的人生字典里就再也没有家了。 凌祎城如此说,她的心思又软了几分。 白皙的手臂圈上他的脖颈,唇瓣落在他的耳垂上贝齿不轻不重的咬,有呢喃的声音缓缓溢出:“凌祎城,你可别骗我。” 可以不爱她。 但是,别骗她。 不要欺骗地给她满心的希望,最后又将她抛入深渊。 伤痛,一次足矣。 第53章 她也是有骨气的 从包间出来,欧瓷任由着凌祎城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 楼下,叶蓝汐和沈钰儿已经早早地等在车里了。 见到两人那副模样出来,叶蓝汐先是一愣,然后“嗷”一声怪叫。 紧接着是沈钰儿,抽烟的动作一滞,烟灰掉到她的腿上烫得她骂了一句脏话。 “艹!” 然后两人怪异地对视一眼。 一看欧瓷那副眉眼含情的模样就知道有奸情啊。 好啊,这个小婊砸竟然背着他们偷男人,枉费她们还在为她担心。 保密工作可做得真是好。 叶蓝汐忍不住想要开了车门跳下去,沈钰儿赶紧拉住了她的胳膊:“蓝汐,你干嘛?” 叶蓝汐满脸都是怒意:“捉女干啊。” 沈钰儿隔着车窗指了指凌祎城:“知道他什么身份?” 叶蓝汐的气势瞬间就焉了。 幽幽地点头:“西城谁不知道啊。” “所以呢?你去了能干嘛?” 叶蓝汐撇撇嘴:“算了,我还是在这里呆着吧。” 还记得在酒吧的那次,她连话都不敢上前说,更别提冲过去质问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叶蓝汐最大的优点。 凌祎城这个男人是她惹不起的,人家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甩她好几条街。 想了想,摸出手机默默地给欧瓷打电话。 欧瓷她总能欺负吧? 哼! 欧瓷听到手机铃声时挣开了凌祎城的手,抬眸看他一眼:“是蓝汐。” 凌祎城单手抄兜,只是讳莫如深地回望着她,并没有任何的言语。 欧瓷在他迫人的注视之下硬着头皮划拉开接听键。 “蓝汐。” “小瓷,千万别回头,我和钰儿就在你身后五十米,甩开凌祎城之后找我们汇合。今晚老地方,魅色。” 这语气,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也只有她的两个损友才会如此奇葩。 欧瓷的唇边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她的手机漏音厉害,凌祎城离得那么近怎么可能听不见? 拿征询的眼神看着他:“你先走?” 凌祎城目之所及就是小女人展露的盈盈笑颜,难得看到她心情愉悦的时候,他不忍心扫她的兴。 强劲有力的手臂又扣过她的腰,俯身就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强势的吻:“早去早回,我等你。” 我等你。 很是令人想入非非的词。 欧瓷的脸上还有未褪的笑意,在染上红晕之后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小女儿独有的妩媚。 凌祎城此时真不想再放她走了。 依照他的性子,这个时刻的她就应该躺在他身下肆意地嘤咛。 手指摩挲着她的脸,深邃的眸色里是难掩的情谷欠。 忍了忍,还是将炙热的吻肆无忌惮地印在她的唇上,顺带着轻咬她嫣红的唇瓣。 两人身后,叶蓝汐见到那少儿不宜的一幕赶紧伸了手将自己的双眼捂住,同时也不忘在指间露出一条缝。 沈钰儿则是慢条斯理地抽着烟,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蓝汐,我估计两人早就XXOO了。” “不可能。” 叶蓝汐反驳。 沈钰儿优雅地抖了抖烟灰:“大街上毫无顾忌,更何况动作熟稔,像是第一次?” 叶蓝汐思虑一番,很赞同的点头:“对,待会儿我一定要严加拷问她。” ----- 魅色会所。 欧瓷面前摆放着两条小皮鞭和两瓶红酒。 叶蓝汐双手叉腰,一脸凶神恶煞:“小瓷,为了显示我的仁慈,你还是自己来选吧。” 欧瓷知道自己逃不过,扶着额头开始装可怜:“蓝汐,我的乖宝宝,你来摸摸我的额头还发烧着呢。” “可不是发烧?” 叶蓝汐冷哼一声:“我都看见了,差点连舌头都被吞了吧?” “咳咳!” 欧瓷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转身又求救地抱住沈钰儿的大腿:“钰儿,你知道我是被迫的。” 沈钰儿双腿交替,一脸闲适地抽烟:“可我见你好像很享受啊。” 欧瓷想要撞墙。 她都是交的什么损友? 默默地开了红酒给自己倒上一杯:“我错了,我认罚,一杯,行了吧?” 叶蓝汐和沈钰儿同时傲娇地撇过脸。 欧瓷又倒了一杯:“这样呢?” 等待她的还是那两张冷冰冰的脸。 第三杯的时候欧瓷开始小口的小口的抿,眉头皱紧满脸都是痛苦的神色。 “真不行了。”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两人,以寻求恩赦。 “哎,算了算了。” 叶蓝汐挥手:“饶你一命,留着给我找凌祎坤。” 欧瓷想到那个风光霁月的男人就要被粗暴的叶蓝汐所摧残,头一扬:“我还是喝了吧。” 她也是有骨气的。 才不是那种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人家痛苦之上的人。 沈钰儿知道欧瓷的酒量,三杯为限,再多她就该醉得人事不省了。 捏了捏欧瓷莹润如玉的小脸:“好啦,今天暂时放过你,现在来说说你和凌总是怎么勾搭成女干的?” 欧瓷已经醉了,从沙发上摇摇晃晃地起身,面颊上一片酡红:“呸!还没女干呢。” 醉酒的女人口无遮拦。 叶蓝汐和沈钰儿难以置信地遥望一眼。 不可能。 依照男人的狼性,到手的女人岂有不吃的道理? 欧瓷懒得理会她们怀疑的目光,手掌扶着墙:“我去洗手间。” 包间里本来有单独的洗手间,欧瓷觉得胸闷想要去外面透透气。 沈钰儿给自己添了一杯酒,看到欧瓷跌跌撞撞的背影眸色里有一抹欣慰。 其实,她不是不信欧瓷。 只是不相信世间还真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俗话说,喜欢是放肆,但爱却是克制。 凌祎城那个权倾一方的男人能为欧瓷克制自己的谷欠,作为好友,她真的为她感到高兴。 沈钰儿不由得想到自己曾经的经历,唇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叶蓝汐是被宠大的孩子,自然不知世间的疾苦。 丢了一颗腰果到嘴里嘎嘣咬着:“哎,钰儿,要是凌总以后欺负咱们小瓷怎么办?” 毕竟那个男人太强大,她们是没法替欧瓷报仇的。 沈钰儿摇头:“他不会。” 叶蓝汐不解:“为什么?” “因为爱!” ----- 欧瓷今天或许是因为心情好,难得她醉眼迷离却没有一点想要呕吐的情况。 从洗手间出来,她对着镜子捧了一捧水胡乱地拍到脸上。 脸颊太烫,遇水之后总算是凉了一些。 身体有着明显的醉态,心思却跟明镜儿似的。 她撩起额头上的碎发趴在盥洗台上看过去,那抹疤痕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与周围的肌肤渐渐相融。 初略一看,几乎很难再发现了。 时间啊,真是个好东西。 不管当初伤得有多深,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欧瓷对着镜子做了开枪的动作。 同时嘴里还不忘配上声音:“嘭!” 路璟堔。 你就滚蛋去吧。 她傲娇地撇过脸装酷,才半分钟双腿就软得不行,她又很没骨气地扒拉着墙慢腾腾从洗手间出来。 走廊之上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欧瓷正在打电话,他穿着象牙白的POLO衫,藏青色休闲裤,整个人负手而立身姿挺拔。 欧瓷的头晕乎乎的,她努力想让自己别跌倒,于是伸了手去扶走廊上的栏杆。 与男人擦肩而过时她听到他说:“柏颜怎么会不在公司?” 柏颜? 柏颜! 这个名字曾是欧瓷心里的一个魔咒。 如果她还算清醒的话,一定不会忘记她是路璟堔的未婚妻。 欧瓷在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时甚至不敢回头。 原本平静的心脏开始砰砰地狂跳,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她行走如风一溜烟儿回了包间。 沈钰儿斜靠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那双风情万种的眸子里添了一丝悲怆。 叶蓝汐则是抱着话筒在嚎歌。 翘了兰花指,一脸陶醉的模样:“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都不及第一次遇见你,时光苟延残喘,无可奈何……” 欧瓷进门就扑到沈钰儿怀里。 “钰儿,他回来了。” 沈钰儿垂眸看她一眼,将酒杯放在茶几上:“谁回来了?” 欧瓷抱着她的胳膊,声音像是带着委屈:“璟堔,路璟堔他回来了。” 歌声戛然而止。 叶蓝汐先是一愣,再将话筒一丢,风风火火走到欧瓷面前:“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你看见他了?” 欧瓷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叶蓝汐前一秒还唱得深情款款,下一秒变脸如翻书一般飞快,怒不可遏的吼道:“回来得正好,老娘还说要追去美国砍他来着,现在倒是省了不少路费。” 将欧瓷从沈钰儿的怀里拧起来:“小瓷快说,那个王八蛋在哪儿呢?” 欧瓷垮着一张脸,幽幽的叹气:“算了,都过去了。” “才不要。”叶蓝汐哼了一声:“不让负心的男人付出一点代价,老娘很不甘心。” 说完,她就准备气势汹汹地冲出去。 沈钰儿拉住她的衣袖:“蓝汐,你这个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欧瓷已经够烦了,她还打算添乱。 叶蓝汐撇嘴:“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沈钰儿白她一眼:“你当然咽不下气,因为你还没死。” 叶蓝汐:“……” 第54章 这形容彪悍又霸气 当初叶蓝汐得知消息连夜飞往美国去看欧瓷时,欧瓷正独自躺在她的出租屋里一脸灰白,气若游丝。 曾如夏花般灿烂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变成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即便是过去这么久的时间,叶蓝汐想起来还会觉得心疼。 所以,路璟堔那个混蛋真是该被雷劈死。 气愤不过,叶蓝汐抱着酒瓶“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 欧瓷将酒瓶抢下来,她知道闺蜜在为自己抱不平,收敛起心中的伤痛扯了唇角微微的笑:“蓝汐,可别一个人喝。” 叶蓝汐瞪她一眼,还笑? 亏她还笑得出来? 欧瓷朝着她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然后缓缓倒了三杯酒,自己端一杯,剩下的两杯分别给了沈钰儿和叶蓝汐:“我最亲爱的朋友们,来,敬往事一杯酒,再无岁月可回头。” “噌!” 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响在耳畔,欧瓷扬了脖子一饮而尽。 ----- 有些人,有些事,它命里就该是劫。 躲不开的。 就像路璟堔。 欧瓷怕出去再撞见他,一直躲在包间里和两个损友闹腾到深夜。 凌祎城的电话打进来时,她喝得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在哪儿?” 男人一向惜字如金。 欧瓷瘫在沙发上一脸迷糊地问沈钰儿:“钰儿,我们,这是几号房?” 几号房? 尼玛,以为是宾馆呢。 “18号包间。” 沈钰儿纠正。 欧瓷简单地重复:“18。” 凌祎城:“等着,我来接你。” 欧瓷嘀咕出一个字:“好!” 沈钰儿是三人中最清醒的一位,听到欧瓷和凌祎城的对话后已经搀扶着醉醺醺的叶蓝汐起身了:“小瓷,凌总来接你,我和蓝汐就先走了。” 那个男人气场太渗人,她们还是先走为妙。 叶蓝汐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手臂:“对,再见,我们先走了,小瓷,明天你爬不起来也没关系,反正丢丢有钰儿帮你照顾呢。” 说到一半,她又奸佞一笑:“哎,也不行,听说会酸痛啊。小瓷,你还是要记得提醒凌总温柔点儿。” 之前三个小色女趁着酒劲儿讨论男人的床上功夫,不知怎么就说到凌祎城了。 叶蓝汐满脸神秘的样子推了推沈钰儿的胳膊:“钰儿,你看到凌总的鼻梁了吗?据说长他那样的战斗力可彪悍了,不知咱们家小瓷受不受得住?” 欧瓷扑上前就捂叶蓝汐的嘴:“叶蓝汐,你这个没有男朋友的单身汪,能知道什么啊?” 叶蓝汐挣脱开来往沈钰儿的身后躲,嘴里又开始不着调的嚷嚷:“嗯,接下来请让我生动形象地描述一下将要发生的场景。” 眼神将欧瓷从上到下扫视一遍,嘴角显出一丝鄙夷:“身高差就算了,一米六配一米九,我都替凌总感到冤屈。”小手一挥,很洒脱的样子:“哎,算了算了,只要凌总不嫌弃,大不了他顾头不顾嘴。” 叶蓝汐刻意将“头”字的音调抬高,然后拉得韵味悠长。 欧瓷憋红了脸。 一个抱枕摔过去,叶蓝汐稳稳地抱在怀里,手指摸了摸抱枕上的流苏又继续调侃:“其他的咱们就不说了,作为好友的我还是很懂得尊重的,现在就来说说接触的关键地方,呃,像啥呢?” 她偏过头看了看沈钰儿的鼻子。 沈钰儿此时正在抽烟,鼻翼一张一合,鼻息间烟雾缭绕。 叶蓝汐瞬间福至心灵,手掌一拍大腿:“嗷,我知道像啥了,就像一个小小的鼻孔里却要硬往里塞进一个圆柱体的打火机。” 沈钰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 这形容,彪悍又霸气! 欧瓷喷出一口老血。 万能的主啊,请赐她一根绣花针赶紧缝住那个小婊砸的嘴。 所以,当叶蓝汐再次重复之前的话题时,欧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出来一个字:“滚!” 叶蓝汐脚步踉踉跄跄,却还异常傲娇地撇过脸。 包间的门“嘭”一声关上。 欧瓷的耳边终于清静了。 她长呼一口气,微眯着眸斜靠在沙发上养神。 恍惚间大门缓缓开启,她就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身影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干净清冽。 他俯身将她抱在怀里,动作格外的温柔。 欧瓷的视线正好是逆着光,她头脑晕沉看不太清,声音带着她不曾发觉的娇憨:“凌祎城,我好晕。” 她刚说完,很明显就感觉到腰间的手掌力度在收紧,勒得她有些疼。 她又忍不住抱怨:“凌祎城,你弄疼我了。” 耳畔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欧瓷无暇在意,手臂勾过他的脖颈将脑袋蜷缩在他的怀里,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 路璟堔在走廊上挂断电话回头时,身边刚好闪过一道纤细的背影。 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是欧瓷。 比起在美国,她好像更瘦了。 路璟堔的眸色里是浓烈的疼惜,一路追随,他看到欧瓷进了包间。 怕自己的贸然出现让欧瓷反感,路璟堔想了想招来魅色的服务员递给她一叠小费:“你进去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人?” 服务员借着端酒水的机会进去再出来:“就三个女人。” 路璟堔眉心微蹙:“看清楚了?” 服务员点头:“看清楚了,一个男人也没有。” 她见多了男朋友或者老公跑来捉奸的戏码,所以特意强调里面没有男人。 路璟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今晚你替我注意一下,有动静立刻告诉我。” 服务员有些纳闷,都说没有男人了,还注意什么呢? 但她收了人家的钱,客人怎么说她就只能怎么做。 路璟堔将包间开到欧瓷的隔壁,一个人坐在卡座上喝闷酒。 他是昨天到的西城,今天来魅色只是为了见一个律师朋友,没想到会遇见欧瓷。 西城有着近千万的人口,茫茫人海能再次相遇,难道不足以说明两人情缘未了吗? 路璟堔的指间夹着烟,整个包间里都是呛人的烟味。 就在一包香烟快要见底的时候服务员终于慌慌张张推开了门:“先生,隔壁包间有两个女人出来了。” 路璟堔迅速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刚起身就看到沈钰儿搀扶着叶蓝汐从他的包间门口路过。 路璟堔是认识两人的,也知道她们是欧瓷的好友。 既然她们离开,也就是说里面只有欧瓷一人。 路璟堔又给了服务员一叠钱:“好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服务员惊喜的道谢。 路璟堔走到门口时又冷硬地补了一句:“今晚的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他指的任何人其实是穆司南。 在美国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欧瓷和穆司南结婚的事情,当时两人办理结婚证太迅速,而他也被很多事情缠身无法离开。 昨天急忙回西城,他的目的就是想要找沈青远帮助欧瓷办理离婚案。 结果等他到了魅色时才接到沈青远的电话,说是他突然有事去了外地出差,需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阴差阳错,沈青远没找到,却碰到醉醺醺的欧瓷。 路璟堔本就是为了她而不远万里奔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推开包间的门就看到欧瓷蜷缩着小小的身体,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俯身将她抱到怀里,欧瓷毫无意识地将双手揽上他的脖颈,两人亲昵的姿态让路璟堔的心情万般复杂。 若不是因为她醉酒,估计此时的欧瓷一定会一刀捅进他的心脏。 动了动唇,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贪念的拥她在怀感受她温润的肌肤。 在美国,无数个梦里都有她。 醒来,依旧是他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床上。 此时月匈口间的那种踏实和妥帖终于让他的心脏不再空落落的疼。 即便只是偷来的片刻也很欣慰。 直到欧瓷喃喃地喊出凌祎城的名字。 路璟堔笔挺的身姿才猝不及防地僵住了。 凌祎城? 欧瓷是在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 魅色停车场。 凌祎城突然接到沈青远的电话。 “有事说事。” 凌祎城关上车门往电梯口走去,他忙着去接欧瓷。 沈青远在那边吊儿郎当:“哎,哎,祎城,你可要对我温柔点,要不然我不会告诉你路璟堔回国了。” “谁?” 凌祎城的眸色在无声无息间凝结成霜。 “哦,我刚才说了什么吗?好像没说啥啊。” 沈青远还在电话里吊胃口。 凌祎城已经微眯起那双寒凉的眸:“沈青远,给你三秒时间,如果你不想魅色在今晚变成废墟的话。” “喂,喂,祎城,魅色的一砖一瓦都是我一手一脚填起来的耶……” “一……” “搞什么?” “二……” “等等,等等啊,我说,我说还不行?那个,路璟堔回国了,他刚才给我打电话来着,我估计他现在就在魅色,嘟嘟……” 沈青远看着黑屏的手机骂了一句脏话:“娘的,到底是女人比劳资重要。” 凌祎城疾步推开18号包间的门时,里面就一个服务员正在收捡茶几上东倒西歪的酒瓶。 第55章 如果我说不呢 凌祎城一步一步朝着包间走进,身姿笔挺的男人满眼寒霜。 “人呢?” 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服务员回头看到男人浑身肃杀之气,手一抖,瓶子掉地上摔碎了。 “先,先生,您找谁?” 凌祎城环顾四周,视线落在沙发角落的手机上。 他认识,是欧瓷的。 醉得连手机都忘了拿,该是喝了多少酒? 这个女人,稍微给她一点阳光她就会顺杆子往上爬,蹬鼻子上脸的本事最见长。 男人几步上前捡起来捏在指尖:“我问你,这手机的主人呢?” 服务员惊慌失措的解释:“先生,我不知道,我没看见手机,也不知道什么主人,我,我……” 问也等于白问。 “嘭!” 她还没说完,包间的门已经被凌祎城重重地关上。 走廊外,凌祎城在给沈青远打电话:“让你的经理马上去监控室。” 沈青远听到他的声音带着急切,也不由得正经了几分:“出什么事情了?” “费什么话?两分钟之内见不得他,他就可以滚蛋了。” 沈青远:“……” 靠!是他的魅色,他的经理,好不好? 凌祎城凭什么让人家滚蛋? 嘟囔之后,沈青远的电话打到魅色经理的手机上:“一分钟之内赶去监控室找凌总,要不然你就给劳资滚蛋!” 经理:“……” 他今天出门是没有看黄历么? ------ 监控室。 经理那个倒霉蛋气喘吁吁地指挥着手下的工作人员调配整个会所的监控系统。 凌祎城站在一旁,面色阴鸷。 “找到了。” 经理疾呼出声。 凌祎城微眯着冷寒的眸子看过去,视频里的监控正对着地下停车场,路璟堔抱着欧瓷从电梯出来的时候,与此同时,他刚好从旁边的电梯进去。 两人也就是所谓的擦肩而过。 凌祎城的眸色里有戾气在止不住的翻涌,伸手指过去气势逼人:“立刻将后面的调出来。” 他的一言一行都透着上位者独有的森严和狠厉。 经理冷汗津津。 拍着工作人员的脑门:“赶紧的,将后院的所有监控也调出来。” 工作人员飞快地挥舞着手里的鼠标,目的是为了看清楚路璟堔的车往什么方向驶离的魅色会所。 大屏幕上,一辆黑色慕尚缓缓从停车场出来,欧瓷坐在副驾驶上,脑袋靠着椅背,像是在睡觉。 凌祎城的额头上青筋暴跳,在看到慕尚往魅色的右边拐过去时他转身就走。 迅疾的身影带起一阵冷风。 身后,经理瘫坐在地上。 妈妈呀! 凌祎城这尊大佛站在一旁即便不说话也够渗人的。 …… 渗人的大佛此时正开着他的黑色慕尚在街道上疾驰。 慕尚是前不久才从修理厂提出来的,没换,是因为它曾救过欧瓷的命。 凌祎城不愿意将它丢了。 子夜时分,大街上几乎已没有了行人,偶尔有车辆经过,八车道的街面也并不会显得拥挤。 凌祎城肃杀地坐在驾驶室,冷冽的余光里就看到那条悬挂的小美人鱼不停地晃。 美人鱼一直在笑,眉眼弯弯,精致玲珑,上扬的蓝色尾巴格外的漂亮。 他烦躁地扯开了衬衫的领口,今天的他并没有穿西装外套,只是一件白色衬衫连领带都没系。 微微敞开的领口下能看到他脖颈上不停跳动的脉搏,他的手指紧握着方向盘,力度太大,以至于手背上经络尽显。 十分钟之后,慕尚开上立交桥。 立交桥上下共三层,错落有致,威严地矗立在夜幕之下。 桥身两侧是路灯,光线投射下来并不算太明亮,但凌祎城远远地就看到了前面转弯处的车牌号。 号码正是他之前在监控室看到的那一辆。 他摸出手机打电话。 很快,对方就接起来了。 “停车!” 凌祎城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 路璟堔下意识往后视镜看过去,一辆和他一样的慕尚紧跟在身后。 他挑了眉梢:“祎城,好久不见!” 虽然是客气的招呼,但淡漠的声音明显带着挑衅。 凌祎城冷冷一笑:“路璟堔,我再说最后一次,停车。” “哦?如果我说不呢?” 路璟堔将手机关机后丢在一旁,视线看向副驾驶的欧瓷。 她正在昏睡,安全带将她傲人的身姿勒得更显挺拔,只不过她的小脑袋耷拉着,头发蓬乱,唇角流出了口水。 一副小邋遢的样子。 但路璟堔的眉眼是温和的,他的手包裹着欧瓷的手心喃喃自语:“小瓷,你不能离开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凌祎城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视线之内,路璟堔不但没有停车的迹象,反而加快了车速。 路灯在车窗旁飞逝而过,凌祎城的脸色更加阴沉,他凝神看着前方,冷峻的脸上蒙着一层寡淡的光泽,更显得他清冷摄人。 男人的思绪在翻飞,车里有欧瓷,他直接撞上去将路璟堔的车逼停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换一种方式呢? 凌祎城眸色阴鸷,将油门一踩到底。 慕尚便以箭一般的速度飞驰而去。 一眨眼,他就追上了路璟堔。 路璟堔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凌祎城的车已经飙到他的前面。 车窗是开启的,路璟堔之前的车速很慢是因为担心醉酒的欧瓷会晕车。 窗外一闪而逝凌祎城的脸。 好奇怪,他想要做什么? 路璟堔微眯着眸,就在他不解之时,只见那辆慕尚在他的前方不远处猛然一个急转,整个车身就以打横的方式停在立交桥的桥头。 突然遭遇这样的场景,人的本能驱使着路璟堔踩下了刹车。 暗夜的暮色下,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欧瓷由于惯性的作用也从梦中惊醒过来,睁眼就看到前方一辆车横挡在两人的车头前。 这是什么情况? 要撞上了? 欧瓷几乎想也没想就准备扑到路璟堔的身上替他遮挡。 只是因为身体被安全带束缚,她没能如愿。 但她的声音却带着急切地喊着:“凌祎城,小心啊。” 她到现在都还以为驾驶室的男人是凌祎城。 因为他说过他会去接她。 可凌祎城却在另一辆车里。 隔得远,他自然听不到,寒潭一般的眸子就看到黑色的慕尚朝着他的方向直直的撞过来。 同时,他也看到了欧瓷准备扑向路璟堔的动作。 依照此时的紧急情况,如果路璟堔不踩刹车,慕尚会直接撞到凌祎城的驾驶室,他必死无疑。 可是,欧瓷看不到他的危险,她的心思永远在另外的男人身上。 “吱……” 持续的刹车声之后,紧接着就是一道沉闷的撞击声。 驾驶室里的安全气囊弹射出来,凌祎城即便做好了心里准备,在撞上去时依旧出现了片刻的昏迷。 凝神之后他感觉到脸颊上有温热的液体缓缓往下颚淌。 伸手摸了摸,是黏糊糊的血液。 车窗玻璃没碎,他的脸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 凌祎城没来及找寻原因,踹开车门便往路璟堔的车走去。 路璟堔的慕尚只是车头的保险杠掉了,引擎盖之类的完好无损。 相比之下凌祎城的车就破烂了很多,车身后半截凹进去一大块,变形很严重。 欧瓷晕晕沉沉坐在副驾驶,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吓中时,她的胳膊被人凭空捉住。 抬头就看到凌祎城那双冷得毫无温度的眼睛和他脸上不停往下淌的血珠。 “凌祎城,你怎么在这里?” 欧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为什么他会在车外面? 凌祎城此时已经完全误解了欧瓷的意思。 他认为欧瓷是责怪他不该出现在她和路璟堔面前,挡了她想要追求的幸福。 “下车。” 男人的声音寒凉如水,脸色犹如黑云压顶。 欧瓷坐着没动,疑惑地偏头看向驾驶室,然后就看到路璟堔正沉默地望着她。 路璟堔? 怎么又是路璟堔? 欧瓷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使劲揉了揉眼睛,他竟然还在。 “你……” “小瓷,我回来了。” 路璟堔的嗓音带着一丝低沉和黯哑。 欧瓷一脸蒙圈,他什么时候坐在驾驶室的? 可是凌祎城已经由不得她思考,直接将她从车里拉下来,再强势地抱走了她。 “凌祎城!” 路璟堔下车追上来,温文儒雅的男人在眉色间也添了怒意:“小瓷是我的女人,你没权利带走她。” 凌祎城脸颊上的血滴到欧瓷的脸上,液体温热,却烫得她呼吸一滞。 他受的伤也不知严不严重。 欧瓷在他怀里挣扎:“凌祎城,你先放我下来。” 她想到之前那次车祸,男人手臂脱臼却不管不顾,她担心他再一次逞强。 凌祎城无视欧瓷的反抗,回头冷冷地扫了一眼路璟堔,眸色里寒光乍现。 “你的女人?”他挑了眉梢:“路医生,这话也不怕你的未婚妻听见?” 柏颜是横亘在路璟堔和欧瓷之间的坎。 路璟堔面色一滞,继而讳莫如深地笑着:“祎城,咱们彼此彼此,听说虞青青要回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第56章 如果他嫌弃 虞青青这个名字,欧瓷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她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肯定是对凌祎城很重要的女人,因为她看到凌祎城脸色微变。 多厚脸皮的男人啊,能让他吃瘪真不容易。 欧瓷缩在他怀里自嘲一笑,既然有虞青青,刚才为何还玩命儿一样的来抢她? 要是她不知道情况,说不定就真被他深情款款的表象所感动了。 垂了眸,卷长的睫毛遮挡住她眼底所有的情绪。 由于发生车祸,立交桥上已经堵了车。 有几名交警迅速驱车过来查看现场。 见到是凌祎城,交警抬手敬了个礼:“凌总。” 凌氏商业帝国是西城的纳税大户,也是支柱产业,他无论到哪里都还是很受人尊敬的。 凌祎城看他一眼:“你好,弄一辆车给我。” 他的慕尚估计已经被他踹得关不上车门了。 交警愣了愣,赶紧将自己的车钥匙给他:“凌总,这是局里的警车。” 凌祎城点头:“感谢。” 从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会这般谦和有礼,交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凌总客气!请问凌总是要去医院吗?我可以送你们过去的。” 他看到他的脸正在不停地淌血,怀里还抱着一个貌似昏睡的女人。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凌祎城的胳膊刚好挡住了欧瓷的脸,交警根本看不清楚。 凌祎城淡声说道:“我的车送修理厂,事故调查我会派一个人过来,还有,辛苦了。” 交警:“……” 想献殷勤都不行。 不过,他更想知道凌祎城怀里的女人是谁。 这些年,凌祎城洁身自好,从未与任何女人传出任何的绯闻。 今日一见就是大爆料。 自己受伤了还将女人小心翼翼护怀里,一看就是心尖宠啊。 ----- 丽景小区。 欧瓷被凌祎城丢到床上。 这床,两人曾经睡过。 浅蓝色碎花的床单,清新又雅致,是欧瓷最喜欢的。 不过她现在提不起一丝兴致。 两人从车祸现场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话。 欧瓷想着虞青青,凌祎城想着路璟堔。 都是彼此心里的刺,拔不出来。 欧瓷的身上沾满了凌祎城的鲜血,连带着她的短裙上都有。 凌祎城就站在床沿边上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纽扣。 男人身材欣长,此时更显得居高临下,深邃的眉宇间带着他独有的狂妄和咄咄逼人。 手指之下是他偏白皙的皮肤,衬衫甩到一旁露出他黄金比例的身材,腰腹上整齐排列的肌肉露而不显,是力量和美感的完美融合。 欧瓷一直很喜欢拥有这般身材的那些顶级超模,换做往常,她早就该砸吧着唇流口水了。 但现在的她无心欣赏,凌祎城的手指已经轻车熟路地抽出皮带丢到地面上,卡扣撞上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 声音不算太大,却足矣搅乱她的心绪。 欧瓷清楚的知道两人将要发生什么。 这毕竟是他们之前早就约定俗成的交易,她没有任何逃跑的想法。 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她对凌祎城的性子也算是摸到几分。 表面上越是平静,内心却越是蕴藏着极致的怒意。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手指不由得很攥身下的床单。 凌祎城寡淡地看她一眼,一张小脸惨白,眼神带着明显的闪躲,再不似往常那双莹亮的眸色里透着一股狡黠和灵动。 他坐到她的身旁,手指轻挑起她耳边的一缕发丝缠绕到自己的食指上,神情带着若有似无的散漫:“欧瓷,今晚,我允许你提一个问题。” 听到他喊自己的全名,欧瓷的心就像男人刚坐下来时的床垫一样,慢慢往下沉。 那是一种失落和嘲讽相互交替的情绪,很让人心情压抑。 其实她的心里不止一个问题。 她想问虞青青是谁? 想问他可曾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想问他的伤怎么样了? 可欧瓷脱口而出的却是:“凌祎城,如果我不是处。女,你会不会在意?” 她真的不是处。女,因为那层膜早在四年前就没有了。 很可惜,她没有看到流出来的处子血。 这个问题穆司南问过,苏曼问过,唯独凌祎城闭口不提。 他不提,欧瓷想要主动说。 免得事后他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骗他。 很奇怪的是凌祎城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只是眸色变得有些晦涩莫辩。 碎发从他的指间陡然掉落,他弯曲着手指,将手肘撑到她身体的一侧,嗓音带着黯哑:“欧瓷,你怎么不问虞青青?” 欧瓷不是不问,只是更在意凌祎城对她的看法。 毕竟这件事一直深埋在她心里,从小接受西方教育,之前她还并不觉得遗憾。 不知为何,在认识凌祎城之后她却突然很希望自己是完整的。 手指开始不安地颤抖,欧瓷咬了唇保持着沉默。 房间里本是香艳的场景,却一度呈现出诡异的安静。 两人都没有回答双方的问题。 凌祎城不答,是因为他无需回答。 而他觉得欧瓷至少也应该提一下虞青青的名字。 女人不都是醋坛子么? 自己的男人身边有别的女人出现,不是应该要为此生气或者动怒吗? 但她的反应让凌祎城很失望。 凌冽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能看到她精致的五官,玲珑的眉眼,包括唇角若有似无的梨涡都没有变。 可一切又像是都变了。 这个女人的心里何时才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当凌祎城的身体覆上来时,欧瓷睁着眼睛看着他。 那双迷离却又警惕的眸不愿意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如果他嫌弃? 如果他嫌弃…… 欧瓷的裙装之下有纹身跃然而出,三个彩色泡泡因为她泛红的肌肤更是五彩斑斓。 很漂亮。 凌祎城的手指在上面不急不缓地顺着图案画圈,略显粗粝的指腹像一把小刷子,轻轻重重刷过她的心脏,欧瓷的身体便抖得更厉害。 两人呼吸相融,空气里都是甜腻的红酒味和浓郁的血腥味。 凌祎城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手指又从纹身慢慢往上,顺着她纤细的脖颈一直扣住她的后脑勺,力度在不断的加重,直到他完完全全将欧瓷禁锢。 俯身,菲薄的唇在一点一点朝着欧瓷的唇瓣逼近。 其实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干脆利落还好受一点。 男人偏偏这样不紧不慢地折磨着她的神经,欧瓷逼得快崩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尊心作祟,她到最后主动用手勾过凌祎城的脖颈。 “想睡就睡,磨磨唧唧算什么男人?” 凌祎城眉梢微扬,面色不怒不喜:“话是你说的,可别后悔。” 欧瓷:“……” 她还想梗着脖子逞能的时候唇瓣已经被男人堵住,粗暴的吻像疾风骤雨一般。 欧瓷被迫的承受着。 直到因为疼痛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凌祎城很明显听见了,他抬起头看到欧瓷绞紧的眉心和氤氲的眼眶,有怜惜在他猩红的眸子里一闪而逝。 但是之后,那丝轻描淡写的怜惜就像是突然出现的幻觉,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欧瓷的指甲掐进他的肉里。 她痛,也得让凌祎城跟着痛。 手腕抱住他的胳膊便咬。 脖颈上,肩膀处,但凡能够得到的地方一概不放过。 欧瓷的唇齿间都弥散着浓郁的铁锈味。 凌祎城硬生生受着,眉眼间是浓艳的情谷欠:“我是不是男人?嗯?” 他终于出声了,声音带着情谷欠的黯哑和蛊惑。 欧瓷:“……” 她能说他不是男人,是禽兽吗? 凌祎城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单手将欧瓷的双手强势地禁锢在她的头顶又是赤果果的挑衅:“欧瓷,说我是谁?” 欧瓷最终招架不住破口大骂,像是要发泄内心所有的委屈一样:“凌祎城,凌祎城,凌祎城,你这个王八蛋……” 凌祎城冷冷的笑:“可记清楚了,嗯?” ...... 这场酝酿已久的情事没有任何浪漫可言,旁人看来更像是一场博弈。 凌祎城本来就是疯子。 如果不是疯子,他怎么可以连命都不顾也要将她从路璟堔身边带走? 床。事上他更疯。 欧瓷从最初的沉默到求饶,他照旧不罢休。 两人浑身都是凌祎城的血迹,唯独,身下的床单干干净净。 第57章 身心俱疲 人家第一次都是女人流血,他俩算是异类。 欧瓷不知道凌祎城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醒来时外面的天色早已大亮。 翻开被子,她身无寸缕,浑身像是散了架。 她裹着被子去了浴室,很意外,除了浑身的青紫,那些黏糊的血迹没有了。 应该是凌祎城走之前替她清洗过了。 可她并不领情。 打开花洒,任由温热的水从头到脚冲刷着她的肌肤。 身心俱疲! 她曾经想象的身心相融应该是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但凌祎城不是良人。 而她并不快乐。 欧瓷捂着自己的脸,有泪水从指缝里缓缓流出。 ------ 凌氏总裁办公室。 凌祎城的手里捏着那只小小的美人鱼挂件。 修理厂的人刚送来,说是在驾驶室的座位底下发现的。 因为有一定的磨损,美人鱼再不似之前那般澄亮莹润,特别是上扬的蓝色尾巴,上面还沾有斑斑血迹。 凌祎城反复查看,终于知道自己的脸是被什么划破的。 就是鱼尾,这条看起来漂亮却又锋利无比的鱼尾。 眉宇间是嘲讽的笑,这个小东西果然和欧瓷一模一样。 身边有医生正在小心翼翼替他处理脸上的伤。 伤口不算长,但是有点深。 “凌总,这个伤切忌不要沾水。” 医生叮嘱他。 凌祎城挑眉,脸上的伤比起身上被欧瓷咬的,算是轻的了。 不动声色地将衬衣解开:“顺便把这几处也消消毒。” 医生满眼震惊地看着他两条手臂上深深浅浅都是齿痕,最深的一处在小臂内侧,几乎血肉模糊。 “凌,凌总……” 如果这里不是大都市,医生都快怀疑他曾遭受过猛兽的攻击。 “你这个是需要打狂犬疫苗的。” 医生嗫嚅到。 凌祎城淡淡地睨他一眼。 医生吓得手一抖,以为他要发怒,结果凌祎城不知为何就笑了。 狂犬疫苗? 欧瓷是凶猛的狗吗? 不。 她是美人鱼,是柔软的泡泡。 …… 医生走后,凌祎城的目光落在手机的屏幕上。 屏保是一张照片。 欧瓷的。 将手机拿在掌心,指腹慢慢摩挲着她的脸,她当时累到极致已经昏睡过去,而他还没有释。放。 考虑到她的身体,他起身去了洗手间。 再出来刚躺到床上,欧瓷像是能感知到他的温度,小脑袋钻到他怀里,手臂搭过他的腰。 凌祎城顺势将她圈住。 欧瓷便开始混乱的呓语:“凌祎城……” 凌祎城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侧身听过去,欧瓷又说:“凌祎城,好疼,你这个王八蛋就不知道轻一点……” 凌祎城:“……” 就是她无意识的娇嗔,他将她的媚态存在了手机里。 刚用冷水冲走的谷欠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凌祎城的手指不安分地摸向某处,就在他快要得逞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在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是虞青青时,浑身的燥热立即烟消云散。 而怀里的女人还在不知死活地往他身边蹭。 ------ 沈钰儿昨晚喝多了些,今天肠胃不太舒服,她踩着十厘米的红色高跟鞋妖娆地穿过医院走廊时,转角处碰到一个女人。 女人披散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穿一条米白色长裙,五官精致,身形玲珑,是典型的东方美女。 她此时正站在窗户边打电话,唇角含笑,一双美眸顾盼生辉。 同为女人,沈钰儿也不由得因为她的美貌多看了她几眼。 两人擦肩而过时,她无意中听见女人说:“祎城,嗯,我在医院呢,只是有点水土不服,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能行。” 祎城? 沈钰儿皱了皱眉,她喊的是什么祎城? 回头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 纤柔欣长,窈窕优美,一头黑色长发和米白色长裙形成视角的极致冲击,只是一个背影已经很让人怦然心动。 女人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听她的语气就能判断她和对方关系很不一般。 如果是凌祎城,那欧瓷真算是碰到一个强大的劲敌了。 沈钰儿隐隐有些担心。 为了验证自己的怀疑,她不动声色跟在她身后。 女人步态优雅地去了医院门口,沈钰儿风情万种地站在不远处假装拨打电话。 也就片刻左右,一辆黑色悍马停在女人面前。 沈钰儿撩了长发挡住自己半边脸再偷偷的看过去,心脏瞬间沉了沉。 果然,驾驶室里的男人真是凌祎城。 凌祎城的指间夹着一支烟,他看了女人一眼,然后深吸一口将烟掐灭了。 女人踮了踮脚尖朝他挥手,精致的小脸上露出娇羞的笑:“祎城。” 凌祎城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裤,男人身高腿长,一双眼睛深不可测,很自然就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至少沈钰儿是害怕他的。 他下车来很绅士地给女人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女人毫无惧怕,反而上前亲热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祎城,不是让你不来的吗?” 凌祎城的视线阴郁地落在自己的胳膊上,那里有一双白皙纤柔的手。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却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淡淡的说到:“青青,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下午公司有会议我不能陪你,如果你想逛街就给柯然然打电话。” “二萌啊?她也来西城了吗?” 凌祎城点头:“上车吧。” 男人自始至终温和有礼,沈钰儿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欧瓷不是说他强势又霸道么? 可她怎么看怎么像温文儒雅的君子呢? 虞青青坐上副驾驶,凌祎城坐在驾驶室,沈钰儿再凝神看过去时就看到虞青青的身体微微往凌祎城的方向倾。 而她纤柔的手指则是摸到凌祎城的脸上。 那里应该有一道伤口,周围有些微微泛红,上面贴着防水的创可贴。 “祎城,你怎么伤成这样啊?” 虞青青的语气明显带着心疼。 凌祎城偏过脸:“无碍。” 虞青青的手指落在半空中,她有些尴尬地缩回手,皱着眉头:“怎么无碍了?我听宋川说你昨晚差点出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凌祎城的眸色渐渐冷寒,面部肌肉紧绷,他的手指搭向方向盘再往右一转:“青青,把安全带系上。” 他明着是在提醒她,实则是在转移话题。 虞青青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僵硬。 沈钰儿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她在一旁也算是看明白了几分,很显然两人这样的情况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啊。 潇洒地拍拍手,间谍工作圆满完成。 可转念一想,即便凌祎城无情,但女追男隔成纱,万一虞青青稍微一用力那纱就被她撕破了呢? 不行,还是得提防提防。 沈钰儿转身就给欧瓷打电话。 凌祎城其实早就发现她了,从后视镜里不动声色地看过去,沈钰儿正飞快地翻着手机屏幕,满目忧心。 悍马毫无停留,疾驰而去。 驾驶室里的凌祎城目视前方,心思微动。 他是认识沈钰儿的。 准确的说但凡是欧瓷身边有所接触的人,他都了如指掌。 他不担心沈钰儿会和欧瓷乱嚼舌根,毕竟她曾是颜少的女人,资历和阅历都异常丰富,性格还算沉稳。 换做叶蓝汐那个小丫头就说不一定了。 ----- 欧瓷接到沈钰儿的电话时她正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钰儿,是不是丢丢又不乖了?” 沈钰儿平时工作忙,白日里几乎很少给她电话。 欧瓷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丢丢惹事了。 沈钰儿皱紧眉头:“丢丢?关丢丢什么事情?人家可比你乖多了,好吧?” 乖多了怎么可能咬坏骆天烨的衣服,然后给她惹出这么大一堆烂摊子? 撇嘴:“它就是个蠢二货。” 沈钰儿风情万种地笑:“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瓷,我觉得你和丢丢有得一拼。” 欧瓷:“……” 绕来绕去还是她的错。 沈钰儿也不打算开玩笑了,正了身形:“小瓷,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听她的声音总是有气无力的。 欧瓷揉了揉眉心:“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晚醉酒今天有些头疼而已。” 好吧,她也是胃难受。 试探地问她:“那凌总呢?” 欧瓷的大脚趾头相互搓了搓:“他啊?应该是去公司了吧。” 应该去公司? 欧瓷应该还不知道凌祎城去接另外的女人吧。 沈钰儿在电话那边顿了顿,有些话还是没说出来。 昨晚她和叶蓝汐离开的时候是知道凌祎城会去接她。 两人都是成年男女,醉酒乱。性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听欧瓷的语气兴致不高,她和凌祎城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如此沈钰儿更不可能再将之前看到的事情翻出来添乱,想了想:“要不要我给你送点药过来?” “别,你过来反而打扰我了,我只需睡一会儿就好。” 沈钰儿知道欧瓷的性子,有时候极度开朗,有时候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 估计她现在心里别扭,憋着事情又不愿意说,只能安慰:“那你休息一会儿吧,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欧瓷将手机丢到一边,心思疲惫,她还能有什么事比昨晚更糟糕的? 想了想,还真有! 第58章 多情的男人 凌祎城昨晚没做任何的预防措施,万一中奖了呢? 这个想法令欧瓷再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匆匆从床上爬起来直奔药店。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 还真是的。 丽景小区外原本是有一家大药房的,可店员告诉她紧急避孕药缺货了。 欧瓷对西城不是太熟悉,此时只能耷拉着脑袋恹恹儿的坐上公交车瞎转。 买药再回来时遇到红绿灯,她打算趁机把药吃了心里也算要稳妥一些。 拆了包装正准备仰头,她的视线不经意间一瞥就见到虞青青那张笑语晏晏的脸。 欧瓷正好坐在靠窗的位置,和她也就一两米的距离,她是不认识她的。 由于虞青青乘坐的是一辆黑色悍马,而凌祎城有这款车,出于女人的敏感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公交车开始缓缓启动,从欧瓷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驾驶室里是一位穿黑色衬衫的男人,脖颈以上全部被遮挡。 凌祎城很少穿黑色衬衫,男人皮肤白,好像更偏爱白色。 欧瓷想要进一步确认,悍马正随着车流在转弯,视线被层层遮挡,她即便再努力也没看到驾驶室的男人,留给她的只是一个华丽丽的车屁股。 其实,也足矣了。 欧瓷记得凌祎城的车牌号,与这辆车上的阿拉伯数字一个不差。 她微微失笑。 果然是多情的男人。 前一秒还在她的床上和她翻云覆雨,下一秒就可以载着别的女人活色生香。 欧瓷将避孕药丢进嘴里,还未化开已是一片苦涩。 ------ 欧瓷刚回到丽景小区,手里的电话又响了。 是欧博远打来的,大概意思就是让她马上回家一趟。 听欧博远的语气好像并不好,她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欧家别墅离丽景小区差不多四十分钟的车程。 如果堵车,至少一小时。 欧瓷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下午五点了。 从昨晚到现在她除了两颗避孕药,什么东西都没吃。 肚子饿得不行,但她还是冒着炎热一路颠簸往欧家赶。 欧博远到底是她的父亲,她不想惹他生气。 欧瓷在外是欧家的大小姐,实际上她连欧家别墅的钥匙也没有。 每次到这边来她都是站在雕花的大门口按门铃。 冯玉琴就在门厅,她双手叉腰冷冷地看着显示屏里的欧瓷额头上不停冒汗珠。 直到她纤柔的身姿有些摇摇欲坠,她才不情不愿地开了门。 欧瓷对于冯玉琴的这种小伎俩见怪不怪,她进到客厅时看到冯玉琴正在吩咐保姆王妈给欧玥熬鸡汤,并且一口气列举了十几味大补的中药。 什么时候加,加多少,火候怎么掌控,她都细细叮嘱,毫无纰漏。 欧瓷比欧玥仅仅大了一岁,欧玥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她从来不计较。 唯一羡慕的就是欧玥有一位疼爱她的母亲。 不管冯玉琴的母爱是什么方式,她的出发点总是好的。 欧玥的身边始终有一个妈妈在嘘寒问暖,给予她极尽的宠爱。 每当这时候,欧瓷就有些怨恨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当年那么狠心,从高楼一跃而下抛下年幼的她? 连死都不怕了,活着还能怕什么? 冯玉琴吩咐完毕回头见到欧瓷,一扫之前有欧博远在时的慈爱伪装,挑了眉梢拿眼角看她,还不忘冷哼一声。 欧瓷只是淡淡的笑:“冯姨。” 冯玉琴没答,扭着腰肢转身就走。 王妈在欧家呆了二十多年,她刚来时夏岚还在,后来夏岚去世她就一直战战兢兢地伺候着欧家四口人,她是看着欧瓷出生长大的长辈。 今天知道她受委屈也只敢悄悄的上前问一声:“大小姐,你吃晚餐了吗?” 欧瓷照旧是笑:“谢谢王妈,我已经吃过了。” 对于王妈,她是尊敬的。 在这欧家别墅里也只有王妈当她是个人。 所以她不想给她添任何的麻烦。 其实欧瓷在看到餐厅那些还未来得及收捡的碗筷就知道欧博远他们已经用过晚餐了。 让她立刻赶回来却又吝啬一顿饭,她这个女儿也真是当得悲哀。 王妈看着欧瓷上楼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 ------ 书房。 欧博远坐在皮椅上正在喝茶。 欧瓷看着他手里端的茶杯下意识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颜色褪得差不多了,但疤痕依旧是疤痕,摸上前有些硌手。 “爸!” 欧博远将茶杯重重地放桌面上,眼神带着威严看着她:“小瓷,你擅自就和穆司南离婚,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欧瓷对这个问题早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千百遍了,唇角扯出温柔的笑:“爸,穆司南他喜欢的是小玥,而妹妹也说她喜欢穆司南,两情相悦的事情难道不是好事吗?” 欧博远显然是被这个回答惊到了,满脸疑虑地看着欧瓷:“谁说司南喜欢小玥的?” 他作为父亲依旧在担心欧玥嫁到穆家不会幸福。 毕竟当年他和欧瓷的母亲夏岚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娶夏岚无关情爱,只想要夏正国的公司,以至于后来夏岚精神恍惚跳楼自杀。 带有目的的婚姻注定不会幸福。 他不想自己的亲身女儿重蹈夏岚的人生。 欧瓷敛了眉,一副乖乖女的模样:“爸,女儿无能,和穆司南结婚这么久他一次都不碰我,反而有次在梦里我听到他喊小玥的名字,后来他和小玥……” 两人怎么样欧瓷没有说,欧博远心里早已经很清楚,之前冯玉琴就和他说过欧玥和穆司南一晌贪欢的事情。 欧博远现在也有些糊涂了,当初是穆司南信誓旦旦要娶欧瓷,娶回家又不碰,到底是为什么? 当天欧玥也如此说,欧博远只以为他这个女儿在撒娇。 现在欧瓷也这么说,可见事情就是真的了。 随着欧玥怀孕,欧博远心疼女儿,之前的坚持也在发生动摇。 欧玥不可能未婚生育吧? 孩子不可能一出生就被冠上私生子的帽子吧? 揉着眉心叹了一口气:“唉,小瓷啊,事情已经发生,你也别难过。” 难得他如此软了声音。 欧瓷的心还是有些触动,她以为这个父亲还是会体谅她的,眼眶不由得氤氲一片。 结果,一切都只是错觉。 她的耳畔又听到欧博远继续说道:“为了避免尴尬,你妹妹和你妹夫大婚当日,你就不要出现了。” 妹夫? 连称呼都赶紧换了。 欧瓷点头:“好!” 绕了这么多圈子不就是害怕她心有不甘,担心她婚礼当天会跑去砸场子吗? 欧瓷嘲讽一笑:“爸,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欧博远恩威并济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现在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朝她挥了挥手,那神情看起来很明显带着厌恶。 也对。 现在的欧瓷在他心里已经是颗废棋。 这些年欧博远养着她就是希望她能在某一日给欧家带来丰厚的回报。 之前有穆司南,还算不错。 可欧瓷已经和穆司南离婚变成二手女人,难道还能指望她嫁个好人家给他欧博远挣脸面? 欧博远冷笑一声,他可不需要。 凌氏帝国的总裁为他的公司巨额投资,这些天经过报媒一些列的鼓吹,欧博远在西城已经是人人巴结的对象。 走路都是风生水起,耀武扬威。 跟着水涨船高的还有冯玉琴母女二人。 欧瓷从书房下楼,冯玉琴和欧玥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看母女俩的不可一世的架势应该是在刻意的等她。 欧瓷脸上的笑意一直未散,她见到冯玉琴依旧是礼貌有加:“冯姨,天色渐晚我也不打扰了。” 欧玥到底是坐不住了,从沙发上起身快速几步挡在欧瓷的面前,葱白的手指着欧瓷的脸,语气带着她一贯的傲慢:“欧瓷,你就别在这里装了,难道你敢说你不恨我?” 她故意将自己的肚子往欧瓷的方向挺了挺。 欧瓷的目光很随意地看了一眼:“哦,差点忘了,恭喜小玥要做妈妈了。” 欧玥拧紧眉头,她从小到大最讨厌就是欧瓷这幅淡定自如的态度。 小时候她拥有最漂亮的洋娃娃,最昂贵的公主裙,当她拿到欧瓷面前显摆时,明明就能看到欧瓷也很喜欢,可她偏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让欧玥很是气愤。 她就想看到欧瓷抓狂,愤怒,甚至是歇斯底里的模样。 要不然,她就会觉得自己费尽心机得来的一切毫无成就感。 如此想,欧玥也如此做了。 毫无征兆,一巴掌就甩到欧瓷的脸上。 力度非常重,几乎和穆司南给她的那记耳光一模一样。 呵,果然是一家人。 冯玉琴生怕欧瓷会对欧玥动手,赶紧走到自家女儿身边将她护到身后:“小玥,你怎么动怒了啊,伤了身子怎么办?伤了肚子的孩子怎么办?” 楼上,欧博远刚好从书房出来,欧玥那一巴掌他看得清清楚楚。 欧瓷的余光落在那道森严的身影上,她以为他作为父亲至少也会说上一句话。 结果,没有。 欧博远只是冷声吩咐王妈给他送打火机上去。 欧瓷捂着脸淡淡地笑,六月酷暑,可这个地方真是冷。 第59章 短信 欧瓷温吞地看了看这栋别墅的格局,上下两楼,面积四五百平方,大大小小的卧室十来间,装修极尽奢华,可没有一丝一毫是属于她的。 她不计较,却并不代表她不难过。 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欧玥还不死心地在她身后喊:“欧瓷,我知道司南在离婚时将凤凰湖的那套别墅给了你。现在我是司南的妻子,给你三天时间将别墅过户到我的名下,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欧瓷的身影站在门口时微微一滞,她本来真不想在意这些,可她这个妹妹太过于嚣张了。 其实,欧玥嚣张也有道理,因为欧瓷在意。 即便知道欧博远偏心,冯玉琴恶毒,一双弟弟妹妹讨厌她,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维护那莫须有的亲情。 所以,他们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欧瓷的指甲掐进肉里,她决定将自己的心收回来了。 因为他们根本不值得她如此委曲求全。 欧瓷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欧玥:“小玥,我就想知道你会怎么不放过我?” 她的声音带着浸入骨髓的寒意,欧玥吓得忍不住往冯玉琴身旁躲。 冯玉琴自然会为女儿撑腰,挺了挺月匈,满脸都是娟暴:“欧瓷,小玥说得一点没错,那房子本来就是穆家和欧家联姻时买下的婚房,现在和司南结婚的人是小玥,你却想要将那房子独吞,也太不知廉耻了。如果你不把房子还回来,那不好意思,我只能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说得倒还是挺文艺。 欧瓷朝着冯玉琴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好啊,冯姨,那我就等着吧。” 欧玥见她离去时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一挥手,愤怒地将茶几上所有的东西摔到紧闭的大门上。 整个房间噼里啪啦响,乱糟糟一团。 “欧瓷你这个小贱人,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我要将你踩在脚下碾死,碾死……” 欧玥越说越生气,冯玉琴赶紧上前安慰:“好了,好了,玥儿,你是有身孕的人,可千万不能置气。你啊,现在只需要安心养胎,乖乖做你的新娘,剩下的事情交给妈妈,好不好?” 欧玥跺了跺脚:“妈……” 她这个动作可把冯玉琴吓坏了:“哎,我的小祖宗,你可省着点别伤到孩子。” 提到孩子,欧玥心里更恼,心里憋着怨气无处发泄。 恰好,王妈从厨房端了一碗鸡汤过来,欧玥盛怒之下将鸡汤打翻在地,滚烫的油脂泼到王妈的胳膊上立刻撩起好几个蚕豆大小的水泡。 欧玥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反而出口就是责骂:“老东西,你眼瞎啊?没看见本小姐心情不好还跑出来瞎凑热闹,你是打算看我的笑话吗?” 王妈整条手臂火烧火燎的疼,却一直为了这份工作隐忍着,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辩解:“二小姐,不是这样的。” “二小姐?”欧玥听到这个称呼更生气,抓了沙发上的手机就朝着王妈砸过去:“老东西,你可以滚了,这些年欧家高薪养着你,你竟然瞎了狗眼连人都分不清,我才是欧家的大小姐,欧瓷那个贱人只不过是野种。” “小玥,你瞎说什么?” 冯玉琴拉了拉她的胳膊,她到底是小三上位,依旧有些心虚。 “妈,我有说错吗?你没看见爸爸待那个小贱人的态度,要不是野种,爸爸怎么会将她丢到美国不管不问?” 欧玥只是一个毫无依据的猜想,冯玉琴的心里却咯噔一下。 这些年她好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也从来没有去细想过。 欧玥这么一说,好像真有几分道理。 当年的事情冯玉琴是最清楚的,那时候欧博远刚和夏岚结婚,按理说新婚应该腻歪才对啊,却几乎天天往她那边跑。 要不是顾忌夏家老爷子,说不定他就明目张胆和冯玉琴在外同居了。 冯玉琴还在愣神,楼上书房的门“砰”一声被欧博远推开。 老爷子带着怒意站在栏杆处看着楼下吵吵闹闹的母女二人:“冯玉琴,你给我上来。” 冯玉琴看了欧玥一眼柔声安慰:“玥儿,你先休息,妈妈去看看爸爸,啊?” 她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上了楼,一双眼睛魅惑生辉:“博远!” “啪!” 欧博远一记响亮的耳光毫无征兆就扇到冯玉琴的脸上:“冯玉琴,记得管好你和小玥的嘴,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娘儿俩胡说八道,你们就给我滚出欧家。” 欧博远面色阴鸷,语气凌厉。 冯玉琴被打懵了,又不敢说话,只是委屈地捂着脸,一双美眸泪眼婆娑。 她做了什么,欧博远居然这么狠心的打她? 楼下的欧玥也呆住了,欧博远脾气虽然暴躁,但也从没有对冯玉琴动过手。 “爸!” 她急匆匆准备上楼。 欧博远居高临下,伸手冷冷地指着欧玥的脸:“小玥,你老实给我待在那儿别添乱。” 转身又看着冯玉琴:“你,跟我来书房。” ...... 楼下,欧玥坐在沙发上,手里狠狠揪着靠枕的边角,她将所有的怨怒全部怪到欧瓷的身上。 若不是欧瓷,她不会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若不是她突然回来,她和冯玉琴也不会被欧博远无端呵斥。 王妈见欧玥满脸怒意不想惹火上身,悄悄退回到厨房用冷水冲洗伤口。 烫得太严重,她的整条手臂都变得红肿不堪,撩起水泡的地方疼痛钻心。 欧玥进厨房找东西恰好就见到这一幕,本就怒气攻心,想也没想一巴掌甩到王妈的脸上:“你这个老东西,我就说家里开销为什么这么大,原来就是被你这样白白浪费了自来水。” 欧玥打王妈也是原因的。 欧瓷刚进门时她就看到王妈在和欧瓷说话,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 想想,家里连一个佣人都喜欢欧瓷,她怎么不可能生气? 打完之后还觉得心里愤愤不平,欧玥伸手又去拉王妈的胳膊。 烫伤的地方本就快脱皮了,欧玥下手重,生拉硬拽之下那些水泡全脱落,剩下就是血糊糊的嫩肉。 王妈最后是带着自己的行李去的医院门诊。 欧玥拿她浪费水为借口辞退了她,还将她这个月的工资全部扣除。 王妈红着眼睛再从医院出来时,她坐在路边的花坛上,看着自己胳膊上缠绕的白纱布想了很久很久。 这些年在欧家她为了这份高薪的工资忍辱负重,很多事情她的心里明镜似的,却只能装聋作哑。 本以为可以明哲保身,到最后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后来王妈一狠心,就在路边的小摊上偷偷买了一张手机卡。 小摊就有一个好处,手机卡不需要登记身份证。 王妈闪身躲进公共卫生间反锁了门,然后输入了欧瓷的电话号码。 她其实也就是只发过去一条短信。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凌祎城却在后来因为这几个字将欧家埋藏二十多年的秘密全部曝光。 ------ 深夜,凌氏财团总部。 凌祎城坐在办公桌前不停地喝着黑咖啡,昨晚在欧瓷的床上一夜没睡,虞青青打来电话他又赶去了机场,下午一直开会,晚上还要处理一大堆的文件。 他就像一部机器,没日没夜超负荷运转。 子时,他的手机准时响起。 看了一眼号码,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说吧。” “凌总,欧小姐早上十点出门乘坐公交车去了一趟药店。下午五点从丽景小区去了欧家别墅,晚上八点离开时欧小姐的左脸上多了几道手指印。” 凌祎城脸色突变:“欧家的人打的?” “应该是,当晚欧家没有外人进出,欧小姐出门时看起来很悲伤的样子。” 顿了顿,对方又说到:“凌总,这几天我发现有人在悄悄地跟踪着欧小姐。” 凌祎城眸色阴鸷:“多派两个人去查。” “好!” 自从欧瓷的刹车被动了手脚,他就在她的身边安插了人手保护着。 而凌祎城早就将那幕后之人找出来却迟迟未动,是因为他觉得时机未到。 …… 半小时之后,凌祎城推开了欧瓷的房门。 客厅的沙发上,小女人正蜷缩成一团在睡觉,怀里抱着一个靠枕,枕头上有一团水渍。 欧瓷的确很悲伤。 不仅是因为今天在欧家的遭遇,更是因为在公交车上看到的那一幕。 回家无力地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间眼泪就下来了。 脸颊还在疼,她全然不知。 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也仿若未闻。 那一刻,她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那种孤寂和寒凉让她的心变得千疮百孔。 抱着抱枕哭累了,她才疲惫地睡去。 凌祎城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忍不住想要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这个女人,总喜欢将所有的苦难都独自扛下来。 他是她的男人,她却下意识选择退避三舍。 凌祎城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衣兜里有之前来时买的药膏,消炎止痛的。 男人指腹沾了药涂抹到欧瓷脸颊上不轻不重的揉,指印是消失了,但明显有些浮肿。 第60章 往鼻孔塞擀面杖 欧瓷应该是在梦中感觉到脸上的清凉,不经意间呓语出声:“妈妈……” 凌祎城的指尖微缩,眸色里的阴郁全部散去,仅留下满眼的疼惜。 手掌试探地轻拍着她的背,欧瓷下意识就勾手抱住了他的手臂:“妈妈,别离开我,小瓷好想你……” 凌祎城俯身的姿势没动,任由她抱着。 有手机在衣兜里不停地震动,他单手摸出来看了一眼,是虞青青的号码。 没接。 过了片刻,手机又开始震动。 凌祎城沉默片刻,将自己的手从欧瓷的怀里缓缓抽出来。 男人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才起身站到阳台上回拨过去。 “青青?” “是凌总吗?我是吴婶,青青小姐她病了,在楼上不停地吐,又不让我给问你打电话,说是怕耽误你……” 凌祎城皱眉:“你说清楚点。” 吴婶五十岁左右,是凌祎城为虞青青请的保姆,平日里打扫房间,做做饭。 虞青青刚回国,上午去医院拿了水土不服的药,吃下去不但不见好转,到了晚上竟然开始上吐下泻。 吴婶在电话里急得不行:“凌总,你过来看看吧,我怕青青小姐她出什么事情。” 凌祎城捏了捏眉心:“吴婶,你先照顾着,我立刻让人过来。” 他说的是让人去并不是亲自去。 给宋川打了个电话,将事情交代下去后男人的指尖多了一支烟。 虞青青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 欧瓷这边也需要人照顾。 凌祎城将香烟放到唇边深吸一口,再微眯着眸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 医院有医生,吴婶和宋川也可以暂时帮忙,虞青青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凌祎城屈指将烟头弹出窗外,重新回到客厅陪在欧瓷身边。 到了后半夜,欧瓷的情绪渐渐稳定,睡得格外深沉。 凌祎城见她无碍,不知不觉间也靠在她身边睡了过去。 清晨的时候,凌祎城是被欧瓷的短消息提示吵醒的。 将她的手机拿过来,意念在看和不看之间不停地犹豫。 手机是欧瓷的私人物品,原则上他是没权利查看的。 可又忍不住想要知道是谁这么早给她发信息。 路璟堔? 只要一想到别的男人,凌祎城的占有欲明显在作祟。 带了薄茧的指腹在手机屏幕上来来回回的划,最终还是打开了。 入目就是未标记的号码,简简单单四个字:“夏岚,毒品。” 凌祎城眉宇紧蹙,夏岚是欧瓷母亲的名字。 而毒品又代表了什么? 夏岚出事那年凌祎城在美国,他只听说她是跳楼自杀,具体情境不是太清楚。 事情过去二十来年了,谁又会无缘无故提起夏岚的名字? 这难道是谁想要告诉欧瓷当年的某件事情? 并且这事肯定与夏岚有关。 凭借男人的自觉,凌祎城将号码记录下来,并迅速将短消息删除。 他不希望欧瓷作为夏岚的女儿被重新卷入,万一是场阴谋呢? ------ 欧瓷这一觉睡得可真沉,再醒来已经是中午。 从沙发上爬起来,精神明显比昨天好了很多,脸颊也不再疼了。 睡觉真是个好东西。 人家一醉解千愁。 她是一睡解千愁。 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昨晚没来得及洗漱就睡了,她好心情地在浴室里洗了个澡。 再出来到阳台上晾晒内衣时,赫然发现地面上有一小点烟灰。 谁的? 欧瓷将撑衣杆丢在一旁蹲下身来细细查看。 她最近抽烟了吗? 沈钰儿没来她房间吧? 想来想去,欧瓷将它归结到凌祎城身上。 前天晚上男人折腾她一整夜,肯定是他留下的。 欧瓷愤愤地一脚踩到烟灰上。 …… 欧瓷这几天非常忙。 也只有忙碌才能让人忘记很多的事情。 她打算将穆司南送给她的跑车转到穆筱兰的名下。 凤凰湖的房子也一并过户给她。 这是当天她签完离婚协议后就规划好的,不是她的东西,她一概不会要。 不管是金钱,或者男人。 至于欧玥和冯玉琴提出的无理要求,她丝毫不会在意。 即便母女俩非得夺过去,房产已经在穆筱兰那里,她们三人可以坐下来私自解决,到时候就与她无关了。 由于手续繁多,她只能去找叶蓝汐。 叶家在西城是有头有脸的豪门,叶蓝汐又是新闻媒体人,手里人力资源众多,自然就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终于在三天之后将一切办妥。 欧瓷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气喘吁吁,累得她差不多只剩半条小命了。 手里颤巍巍地朝着叶蓝汐晃着一张银行卡:“蓝汐,你觉得我该把它交给谁?” 里面是一个亿的存款。 给穆司南,他肯定不会要。 给穆筱兰,这么大一笔钱,小姑娘会乱花。 如果给穆长青? 那人是她的公公,怎么就觉得别扭。 于娟呢? 欧瓷打心里不喜欢她。 叶蓝汐正在啃甜筒冰激凌,狠狠地咬下一块,腮帮子便鼓出来:“小瓷,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 葱白的手指拿着甜筒往房间里点了一圈:“看看,家具是房东的,房子是房东,就连你那辆唯一的小QQ现在都彻底报废了,你说说,你现在有什么?嗯?” 欧瓷讨好地抱住她的胳膊:“我不是有你嘛。” “去,去,一边去。” 叶蓝汐不耐烦地推开她。 想了想,又拉过她的胳膊将她拖过来:“小瓷,我怎么总是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事情呢?” 欧瓷愣了一下,起身往厨房走:“哎,六点了该做饭喽,蓝汐你晚上想要吃什么?” 很明显她在避开这个话题。 叶蓝汐越想越不对劲,前几天三人在魅色会所时她好像隐隐记得欧瓷说过她和凌总的事情。 大意就是凌祎城在等她离婚,现在欧瓷已经恢复单身了,难道两人到现在还没有XXOO? 如果真是这样,那男人忒能忍了吧? 上前抱住欧瓷的腰:“你今天必须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欧瓷无辜地眨眼:“呐,你都看到了,我是如假包换的三无青年,无房无车无存款,还需要交代什么?” 叶蓝汐哼了一声,将整个冰淇淋塞到嘴里,冰得她呲牙咧嘴。 手指却是在暗中不动声色地捏着欧瓷的衣摆,然后趁其不备猛然往上一扯。 欧瓷纤细的腰身便华丽丽地露了出来。 “艹,抓流。氓啊。” 欧瓷赶紧捂着自己的月匈,虽然事情已过去好几天了,叶蓝汐趁机看过去还是看到一些青紫色的浅浅的痕迹。 叶蓝汐虽未经人事,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那些痕迹就是铁板钉钉的证据啊。 抹了一把嘴角,满眼都闪着盈亮亮的八卦光芒:“啧啧,凌总真是够猛的啊,比狼还狠。” 绕着欧瓷转了一圈之后,她又补了一句:“小瓷,他那个是不是像塞打火机,嗯?” 岂止是像塞打火机,简直就是就像是往鼻孔里塞擀面杖。 叶蓝汐见欧瓷不回答,还不死心。 用手比划了一个老汉推车的手势:“说说嘛,你们有没有这样?来,满足一下作为我这只单身汪的好奇心。” 欧瓷现在听到凌祎城的名字就会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随手将挂在墙上的碎花围裙取下来兜头丢到叶蓝汐脑袋上,色厉内荏:“小妖精,你可以升天了。” 叶蓝汐又开始嚎:“啊,我又没男人啦,该怎么升呢?” ----- 送走叶蓝汐这个小婊砸,欧瓷脸上的笑容在一点一点变凉。 凌祎城自从当晚离开之后再也没有来找过她,甚至没有一个电话。 欧瓷在莫名焦躁的夜晚就会坐下来一遍一遍不停地修改设计稿。 离老客户要求送货的时间只剩二十来天,对于一贯希望将事情做到极致的欧瓷来说,有点儿紧。 估计是这几天太过于劳累,她手腕的陈旧伤又犯了。 疼,连剪刀都拿不起来。 去医院检查,照旧是核磁共振,医生看了结果后摇头:“断裂处愈合得不错,但是想要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根本不可能了。” 欧瓷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答案,眸色里没有悲喜。 “医生,最近它很疼,有没有什么方法缓解一下?” 医生看了她一眼:“这样吧,我给你开几盒药膏回家贴贴。” 欧瓷握着自己的手腕心情低落到了极致。 要不是四年前那场意外,她现在就会和对面的医生一样,穿着白大褂为每一个病人排忧解难。 而让她觉得可笑的是,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欧瓷每当在备受着病痛折磨的时候,心里不止一次想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她恨他,不光是因为她疼。 更因为她再也不能做医生了。 自从夏正国生病之后,欧瓷心里就只有唯一的一个梦想。 她想要亲手将外公医治好。 所以,她的学习勤奋又努力,考入医学硕士时,她是班里最小的一位。 那时候的她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眸子里是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哪像现在,满目疮痍。 …… 欧瓷拧着袋子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刚好景澜从走廊另一端匆匆而过。 第61章 心情是真不好 景澜迎着风,走得急,白大褂的衣角呼呼的翻飞,他转过走廊旁的大柱子见到欧瓷时,猛地愣了愣:“咦,好巧,是嫂子啊!” 欧瓷心思神游,抬头:“那个?景医生?” 景澜摸着后脑勺嘿嘿的笑:“哎,嫂子以后叫我小澜就行了,总是医生医生这样的喊着显得多生疏啊,对不对?” 还未等欧瓷拒绝,景澜的视线又落在她手里的袋子上:“嫂子这是哪里不舒服吗?买膏药做什么?” “哦,最近估计是风湿犯了,肩疼。” 欧瓷下意识就撒了谎。 “风湿啊?风湿好啊!” 人家生病难受,景澜却是一脸惊喜的样子:“嫂子,这段时间我们住院部这边刚好来了一位这方面的专家,走,我带你去看看。” 欧瓷:“……” 景澜的热心她早已在上次邀请她坐车的时候领教过了,属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 欧瓷默默地被他拉着衣袖进了电梯。 医院人多,她的打算是到了楼层之后就说自己先去一下洗手间,然后趁其不备溜走。 事实上她也是这样做的。 欧瓷从洗手间偷偷溜出来后绕着楼层转了一大圈,本来是想躲景澜,到最后她却将自己转懵了。 找到护士咨询台问电梯在哪儿。 护士忙,伸手随意地指向走廊的另一边:“那儿,一号电梯。” 欧瓷隔着人群看过去竟然就看到凌祎城和虞青青从转角处走出来。 虞青青穿着病号服,面容精致的女人此时多了一丝弱柳扶风的味道。 她挽着凌祎城的胳膊,满眼都是盈盈的笑意:“祎城,不是让你不来嘛,就轻微的水土不服,医生说挂点水就好,你这样公司医院来回跑多辛苦啊。” 凌祎城照旧穿着黑色的衬衫,黑色西裤,和那天驾驶室的男人衣着一模一样。 他眸色无波,嗓音轻缓:“青青,你先回病房休息,我去找找景澜。” 青青? 欧瓷猜,她就是虞青青了。 看两人亲昵的状况肯定错不了。 欧瓷莫名就想到她在公交车上看到的那一幕,不知凌祎城是不是也会在副驾驶上像亲吻她一样的亲吻虞青青? 欧瓷的手指用力攥紧塑料袋,力度太大,以至于她的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虞青青的性子看起来并不同于欧瓷的执拗,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凌祎城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就乖乖就回了病房。 到门口时还贴心的回头叮嘱他:“祎城,公司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我这里你就别担心了。” 凌祎城的步伐只是微微一滞,然后迅速离去。 他应该是急着找景澜商讨虞青青的病情去了。 呵,好恩爱的样子啊。 女人温柔,男人体贴。 欧瓷哼了一声,调头就走。 ---- 景澜接到凌祎城的电话时,他刚给骆天烨通风报信,说是欧瓷生病了,让他赶紧来医院一趟。 “二哥。” “景澜,你今天值班?” “二哥放心,不就是照顾青青姐嘛,这事包在我身上。” 虞青青当晚紧急送到医院,恰好又是景澜值班,住院这几天都是景澜在帮忙照顾。 凌祎城淡声说道:“辛苦。” 景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二哥说的哪里话,能为二哥效劳是我的荣幸。” 讨好的嘿嘿两声之后突然又想到欧瓷的事情:“对了,二哥,我刚才碰到嫂子,她说她肩疼……” “谁?” “嫂子啊,欧瓷。” 景澜说着朝女卫生间门口望了望,奇怪,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此时,恰好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两位身姿妖娆的女人。 两女人像看怪物一样看了景澜几眼,擦肩而过时,她们还不忘在嘴里叽叽喳喳补上两句:“哎,小丫,这年头变态真是太多了。” 叫小丫的女人哼了一声,当着景澜的面掰着葱白的手指头:“那可不!什么教授啊,老师啊,医生啊,别看平日里穿得人模狗样,实则衣服一脱都TM是禽兽。” 景澜:“……” 他看了一眼身上的穿的白大褂,这是惹谁了吗? 默默的对着手机喊了一声二哥。 手机回应他的却是嘟嘟的忙音。 ----- 欧瓷走出医院大厅,欧玥挽着于娟的胳膊刚好从停车场的位置过来。 欧玥在看到欧瓷时挑衅地将手撑着后腰,装成一幅大腹便便的样子:“姐姐,好巧啊,你这是来医院做什么?” 她即便早已经和欧瓷撕破脸皮,在于娟面前也不得不维持名门千金那种大方端庄的形象。 欧瓷真佩服她变脸的速度,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欧玥知道欧瓷的性子,问完也不等她回答上前便抢过欧瓷手里拧的塑料袋。 拿在手心里翻了翻,装出一副担忧的神情:“姐,你买这种东西做什么?有病得早治疗,可别相信那些江湖郎中的狗皮膏药。” 欧瓷眉色冷清地看了欧玥一眼,最多也就两个月的身孕,浅蓝色宽大的孕妇裙穿在她纤细的腰身上感觉有些夸张可笑。 她没心情和她计较,朝着于娟淡淡一笑:“伯母。” 欧瓷认为这人与人之间最常态的礼貌问候。 毕竟于娟曾是她的婆婆,她只需做好自己应有的义务就行了。 结果她这个冷冰冰的性子还真是在哪里都惹人厌恶。 于娟挑了眉梢,面露讥讽:“哟,这是谁啊?脾气还不不小嘛,我家玥儿关心你,你竟然不领情?” 说着,视线冷冷地落在欧瓷的小腹上:“你难道没看见玥儿怀着司南的儿子吗?你作为姐姐毫无容人的肚量,幸亏我家玥儿不予计较,要不然真被你气坏了身体,你赔得起吗?” 于娟出口就是咄咄逼人的架势,翻了眼皮还不忘冷哼一声:“我家玥儿可娇贵着呢,不像某些不下蛋的母鸡,占不了穆太太的位置就妄想占穆家的房子。” 于娟说的占房子,是因为她知道穆司南在离婚时将凤凰湖的别墅给欧瓷的事情。 其余的跑车和一亿人民币,她并不知情。 若不然,她今天才不会只是打算过过嘴瘾,说不定早就扑上前和欧瓷拼命了。 欧瓷不怒不恼,脸上始终噙着一抹淡笑:“伯母说的是,那我就不打扰了。” 这个小贱人刚说到房子的事情就想溜,于娟看欧瓷的的眼神里更是鄙夷:“果然是拿不出手的赔钱货。” 哼了一声,当着欧瓷的面给穆司南打电话:“儿啊,你还在公司啊?” 穆司南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妈,有事你就说。” “今天小玥产检,你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也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公司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穆司南眉心紧拧,将电脑的键盘敲得啪啪响:“没事我就挂了。” 于娟的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她偏头偷看了欧瓷一眼,怎么也不能输了气场啊。 于是假装正色道:“既然知道你的老婆儿子重要就赶紧过来,我们在产科这边等你。对了,玥儿孕吐想要喝酸梅汤,你过来的时候买两杯。” 欧玥一听于娟话里的意思,面上的惊喜之色毫不掩饰。 穆司南自从那晚之后再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两人即便是同一个屋檐下也形同陌路。 后来得知她怀孕,穆司南也从没表示过任何的关心。 今天竟然要来陪她做检查,她怎么会不开心呢? 欧玥的身姿挺得更直了,有于娟撑腰她也就顺着于娟的话说:“姐,房子的事情吧你真应该还回来,毕竟那是司南结婚用的婚房。” 她的话已经明确说到点子上了,她就是要房子,和之前在欧家别墅里的意思一模一样。 欧瓷今天的心情是真不好。 换做往常她才懒得解释,直接一走了之。 但现在,她不想。 凭什么所有人都可以狠狠地伤她? 真以为她就是一颗软柿子,随便捏捏都行? 想了想,淡淡地点头:“凤凰湖的房子的确是穆总的婚房。” 欧玥见欧瓷松口,心里一阵大喜,说话也有些操之过急:“所以,我和司南结婚之前你必须把房产过户到我的名下。” 欧玥这话就让于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房子是她穆家的,怎么就叫过户到欧玥名下? 虽然她怀着穆家的骨肉,于娟听起来到底是有些不舒服。 感觉像还未过门就开始争夺家产的意思,脸色变得不太好。 欧瓷心思剔透,若有似无地朝着于娟看过去,然后用征询的语气温温柔柔地问道:“伯母也认为我该将凤凰湖的房子过户给小玥?” 这话,于娟有点难回答。 不过户。 那不就等于房子收不回来。 过户。 房子收回来依旧不是她的。 于娟是只老狐狸,干脆将太极往欧玥那里推,并给她递了一个眼色:“小玥,你觉得房子该过户给谁?” 欧玥心急,自然没明白于娟问话的意思,笑语晏晏:“妈,那是我和司南的婚房,现在和司南结婚的人是我,房子自然也是我的。” 于娟一听,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腮帮子鼓出来,整个人的面部变得有些狰狞。 第62章 悠着点 欧瓷点头,轻轻地“哦”了一声:“可是,现在那房子要过户给小玥恐怕是不行了。” 欧玥火冒三丈,就像那啥,前戏撩得她心神荡漾,关键时刻告诉她软了,不行了。 捏着拳头正准备出发飙,又听欧瓷继续轻声说道:“伯母,是这样的,凤凰湖的房子我在前两天已经过户到筱兰名下,筱兰估计今天就能收到同城快递过去的房产证。” 穆筱兰是于娟的女儿啊,哪有亲妈不疼女儿疼媳妇的,欧瓷这样做很合她心意,表情不再显得那么尖酸刻薄。 欧瓷见于娟面色放晴,语气顿了顿:“哎,差点就忘了,我这里还有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 欧瓷从包里将那把放置了好些天的车钥匙递到于娟面前:“伯母,这车也是穆总在离婚时送我的,正好我今天也一并还回去。当然,现在的车主也是筱兰。” 欧玥在看到这样的情况时差点气得喷出一口鲜血。 想她上上下下忙活了那么久,到最后鸡毛都没得到一根,竟然全给穆筱兰那个小贱人做嫁衣裳了。 特别是玛拉莎蒂,那是她奢望的跑车啊。 她曾缠着欧博远大半年,欧博远也没舍得给她买。 一想到原本可以给她的车却落到别人手里,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于娟也是面色一滞,整个人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她心里憋气是因为从没想到穆司南竟然这般偏向欧瓷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当初执意拿一亿的聘礼娶欧瓷时就曾和于娟闹得不欢而散,以至于后来于娟总是不待见欧瓷。 现在离婚后还偷偷背着她倒贴着送房送车。 她这个亲身儿子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母亲? 欧瓷说完,笑吟吟地站在一旁。 以前她对她们真的是太仁慈了。 越委曲求全,人家就会越蹬鼻子上脸。 果然,于娟在气愤之后就开始暴露出她泼妇的本性,一坨口水吐到欧瓷的脚边上:“呸,晦气!” 欧瓷看了她一眼也不恼,从斜挎包里慢慢悠悠拿出一张银行卡:“伯母,其实穆总和我离婚时还给我了一样东西。” 于娟不可置信地问到:“银行卡?” 欧瓷将卡捏在指尖晃了晃,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对啊,我本来是不要的,可离婚协议是穆总写的。” 于娟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送房,送车,还送钱? 她的儿子是疯了吧? 怎么不将整个穆氏财团都送出去? “多少?” 她提着心脏,颤巍巍地问。 看穆司南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估摸着里面应该有好几十万吧。 一想到那些钱被欧瓷拿走,于娟就止不住一阵挖肉剜心的疼。 欧瓷眸色微敛,略一沉思:“穆总说是一个亿,具体我还没去银行查询。” 于娟:“……” 欧玥:“……” 欧瓷临走之前还刻意补了一句:“钱是好东西啊,能买想买的一切。” 她冷清地看了一眼于娟,又看了一眼欧玥:“既然是好东西我自然就会收下了,穆总说过那是给我的赔偿,毕竟我就是个赔钱货。” ------ 骆天烨在接到景澜的电话后,开着他的红色跑车风驰电迈地赶到医院门口就看见欧瓷刚拧着药出来,一张精致的小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在骆天烨的印象里欧瓷几乎都是一幅冷冷清清的样子,难得看到她如此温柔的模样。 赶紧落下车窗,挥着手臂朝欧瓷打招呼:“小瓷,这里,这里。” 深怕欧瓷没看到他。 欧瓷在之前出了一口怨气,心情颇好。 见到骆天烨也没有给他甩脸色,反而是礼貌的回了一句:“骆少!” 这让骆天烨更是信心十足,从驾驶室下来殷勤地打开副驾驶的门:“小瓷,去哪儿啊?我送你。” 欧瓷正要拒绝,在骆天烨身后又飞速地停下来一辆红色跑车。 “嫂子,嫂子!” 欧瓷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柯然然穿一条破洞牛仔背带裤从跑车上跳下来。 她风风火火上前就抱住欧瓷的胳膊:“嫂子,然然都快想死你了。” 然后扬了下巴挑衅地看了一眼骆天烨,转身又将脑袋埋到欧瓷的月匈口处不停地蹭来蹭去:“嫂子,你跟我走,咱们别理他。” 这两天柯然然和骆天烨卯上了,两人一见面就是拿鼻孔看着对方。 如此一对比,欧瓷迫于无奈地选择柯然然的车。 要不然依照骆天烨和柯然然的性子,她肯定是哪儿也走不了。 结果等欧瓷被柯然然拖到她的跑车前才发现骆佩娟也在。 凌家老夫人平日里难得有人陪着逛街,正好柯然然来西城,于是兴冲冲地带着她将西城的大大小小商场逛了个遍,收获颇丰,现在正喜滋滋地坐在后排座对着镜子描眉。 欧瓷见她眉眼间即便是散布着深深浅浅的纹路也遮不住她的绰绰风姿。 她想,骆佩娟年轻时一定是位大美女。 要不然怎么生下来的三个儿子都是俊逸非凡。 骆佩娟看到欧瓷自然是笑眯眯的朝她招手:“小瓷,快来,让伯母瞧瞧。” 欧瓷依言坐到骆佩娟身旁。 骆佩娟偏着头将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哎呦喂,我的小瓷啊,你怎么又瘦了?” 欧瓷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还不是被你儿子折腾的。 但她没敢说出口,微微一笑:“伯母,好久未见,还是这么漂亮。” 骆佩娟被欧瓷这么直白的夸赞也不显得害臊,翘了兰花指摸摸自己的脸:“小瓷,要是伯母这下巴再瘦一点,是不是更好看?” 欧瓷又笑:“伯母本来就是美人胚子,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则瘦,就现在这样刚刚好。” “瞧这小嘴儿甜的。”骆佩娟笑得合不拢嘴,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拍:“小瓷啊,干脆伯母收你做干女儿怎么样?” 她膝下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女儿,终究是遗憾。 难得看到欧瓷有眼缘,这事她在H市的时候就想说出来了。 骆佩娟正眼巴巴地等着欧瓷点头,却见车窗里突然钻进来一个脑袋。 “妈,这事儿我可不同意。” 欧瓷如果做了骆佩娟的女儿,他就是哥哥了,他再去追她,岂不是乱。伦? 骆佩娟抬眸看了一眼,顺势拿着手上的眉笔就朝着骆天烨的脸敲过去:“滚滚滚……” 很嫌弃的样子。 骆天烨“嗷”一声叫起来:“妈,我都说过很多遍了,打人不准打脸的!” “不打脸是吧?”骆佩娟问完,一巴掌就拍到他的胳膊上。 骆天烨今天穿的是浅紫色短袖T恤,白皙的皮肤上五根手指印活灵活现,童叟无欺。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驾驶室的柯然然扭过头哼了一声:“活该!” 骆天烨捂着胳膊,拿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狠狠地朝着柯然然瞪过去。 然后,“砰!” 被众人嫌弃的骆天烨厚脸皮坐到副驾驶。 不管了。 她们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男子汉就必须说到做到。 凌祎城开着他的悍马从医院停车场追出来时就看到柯然然的红色跑车缓缓融入车流。 半敞开的车窗里欧瓷正和骆佩娟说着什么,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而驾驶室和副驾驶上的两人满脸都是苦大仇深。 路旁,一辆红色跑车孤零零地停在树荫之下。 ----- 半小时之后。 腾轩酒楼。 这是西城最富盛名的火锅楼。 二楼包间里,一张偌大的圆桌上摆放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火锅,火锅上漂浮着一层红艳艳的辣椒。 喜欢的,看上去就会食欲大开。 不喜欢的,单是空气中辣椒的呛味儿都能让人眼泪横流。 骆佩娟能吃辣,柯然然也喜欢,欧瓷不挑剔,三个女人吃得酣畅淋漓。 剩下骆天烨在一旁不停地挥手扇风,嘴里“嘶嘶”出声,整个人脸红脖子粗,哪里还有之前那副花花大少的优雅风姿? 柯然然性子豪迈,喝啤酒都不用杯子的,直接拧瓶子上阵。 她觉得吃火锅就要在炎热的夏季,辣得浑身冒汗才舒坦。 和欧瓷碰了一杯:“嫂子,我干杯,你随意啊。” 她没忘记上次欧瓷被她和骆佩娟灌醉的事情。 这次,可得悠着点了。 欧瓷的确很随意,轻轻抿了一小口算是点到为止。 柯然然则扬了脖子“咕噜咕噜”之后,一整瓶眨眼就没了。 骆天烨此时还在那里矫情地伸着被辣得红艳艳的舌头。 柯然然将瓶子杵桌面上,神情鄙夷地看他一眼:“喂,骆天烨,你是不是男人啊?吃点东西就成这幅怂样?” 骆天烨正被辣得心急火燎,扫视一眼周围,骆佩娟拿了手机忙着和各种菜肴一起自拍,再修图发朋友圈。 她是凌家的皇太后,即便再看不顺眼他也不敢惹。 欧瓷正默默地涮着牛肉,低垂着眉眼,安安静静的样子。 美人连吃饭都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她是他的心头肉,舍不得发火。 于是,骆天烨正好找到柯然然这个出气筒。 筷子一丢,赤红的目光嗖嗖地甩过去:“柯然然,我怎么不是男人了?小时候你穿着开裆裤在我后面追着跑,说自己没有,非要抢我的……” 第63章 你可千万别放手 柯然然虽然性子彪悍,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孩子。 骆天烨这么一说她立刻就红了脸:“你,你......” 骆天烨就喜欢看到她吃瘪的样子,挺了挺傲娇的胸脯:“我,我怎么,怎么?嗯?” 柯然然急了,一双眼睛左右看了看,欧瓷估计她准备找东西动手。 这话涉及到某个关键部位,她是真不方便去说话打圆场。 剩下骆佩娟,将手里正在修图的手机往桌面上一甩,撸了袖子就揪住骆天烨的耳朵:“是男人就了不起了?长大了就知道欺负你妹妹了?看老娘不废了你。” 看了一眼柯然然安慰到:“二萌,别理这个混球,今天姨妈给你做主,啊?” 转身又喊欧瓷:“小瓷,来,帮伯母搭把手将这个混账东西的裤子脱了。” 原本还在挣扎的骆天烨听骆佩娟这么说,立刻全身成放松的状态,双手摊在一旁嬉笑着:“对,对,小瓷,快来帮我把裤子脱了。” 欧瓷:“……” 这对母子就是活宝。 骆佩娟终于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对着欧瓷尴尬一笑:“那啥?小瓷啊,伯母口无遮拦,平时在家习惯了。” 骆天烨:“……” 皇太后,你可积点口德吧。 别把你儿子平日里在家被打屁股的事情拿出去四处宣扬,好不好? ----- 救骆天烨脱离苦海的是凌祎城的来电。 骆天烨如临大赦一般,张牙舞爪地晃荡着一部骚包的荧光绿手机:“妈,妈,二哥的电话,二哥找我肯定有事呢。” 骆佩娟也打累了,软绵绵地瘫坐在椅子上喘粗气。 柯然然挥舞着一双小手,机灵地替骆佩娟按摩着胳膊:“姨妈,你没事得多练练身体。” 才打这么一小会就不行了,她觉得还没出气呢。 骆天烨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柯然然,抓着手机溜出了包间的门。 “二哥,你找我啊?” 一副讨好的音调,毕竟他就是他的衣食父母啊。 凌祎城在那边冷声道:“你的车怎么会停在医院门口?” “车?” 骆天烨已经忘乎其所以了,想了想才恍然大悟,“哦,二哥啊,我现在在腾轩这边吃饭呢,车的话,如果二哥方便就让人帮我,喂,喂,二哥……” 回应他的只剩嘟嘟的忙音。 骆天烨满脸疑惑地看着黑屏的手机。 凌祎城一人掌管着凌氏帝国,成天忙得像陀螺一样,十天半月也没空回家,怎么可能有闲情管他的车? 这不是很奇怪吗? 直到十分钟之后凌祎城身姿笔挺地出现在包间时,骆天烨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二哥,你来得好快啊。外面天热,你喝点茶降降暑。” 骆天烨不明所以,但依旧狗腿地帮凌祎城端茶倒水,随便还抓过菜谱替他殷勤地扇风。 凌祎城淡淡地看了一眼欧瓷:“刚好路过附近。” 岂止是刚好,他之前一直都等在楼下的停车场。 欧瓷心里憋着气,看到他进来之后就故意将脸撇向一边。 柯然然这边和骆佩娟也忙活上了。 凌祎城肠胃不太好,脸也受着伤。 两个女人的意思是让服务员将之前那口红味的锅底换成鸳鸯锅。 如此一来也算是红白两不误。 骆天烨丢了手里的菜谱就开始喊冤:“妈,妈,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你亲生的,为嘛二哥一来就换锅,而我却非逼着喝辣椒水?这是抗日神剧里的桥段啊,你用在你儿子身上良心就不会痛吗?” 骆佩娟懒得理他,不咸不淡丢给他几个字:“不是亲生的,自然不痛。” 骆天烨漆黑着脸朝服务员招手:“给我端几盘豆腐过来,我要撞。” 服务员:“……” 柯然然施施然接过话:“喂,骆天烨,你可别为难人家了。豆腐才多厚,你的脸多厚,别毁了豆腐这样的好东西。” 骆天烨:“……” ----- 一行人从腾轩酒楼出来时,骆天烨和柯然然还在拌嘴,两人都是一幅横眉冷对的模样。 骆佩娟将七窍生烟的骆天烨拉到自己身边:“小三儿啊,你是男人不?是男人就给老娘闭嘴。” “我倒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就不知道她是不是女人?” 骆天烨挑了眉梢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柯然然。 柯然然的确没有一般女孩子的柔弱,从来都是古灵精怪的样子,此时牛仔裤的破洞正在晚风中晃晃悠悠。 她有些醉酒,懒得辩解,上前就掐骆天烨的脖子。 女孩发育丰盈的月匈不经意间就蹭到骆天烨的胳膊上。 骆天烨忙着反击,之前并未注意。 到后来柯然然一个不稳直接扑到他怀里时,骆天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到某些不对劲。 还未来得及细细体会,耳朵又是火辣辣的疼。 骆佩娟轻车熟路拧着他扯到一边:“真是闹得越来越离谱,今晚你就跟我滚回去见你爹,看他不打断你的狗腿。” 十天半月不见人,一见面就给她惹事。 骆天烨哭丧着脸:“妈,你儿子才是受害者。” 没看见他脖颈上被柯然然抓的指甲印么? 骆佩娟吼他一句:“活该!” 柯然然幸灾乐祸地哼了哼。 …… 骆佩娟和骆天烨都喝了些酒,自然不能开车,凌祎城找来一个代驾。 如此总算是将骆天烨和柯然然这对闹得鸡飞狗跳的小冤家拆开了。 车是柯然然的,骆佩娟挟持着骆天烨坐在后排座看着窗外的三个人。 凌祎城,柯然然,欧瓷。 按理说这样的情况凌祎城就应该有义务送两个小姑娘回家。 可他性子冷,骆佩娟担心他丢下两个小姑狼扭头就走。 有些不放心地落下车窗吩咐道:“老二啊,你一定要替妈将小瓷和二萌送回去,知道了没?” 在骆佩娟心里她的二儿子那儿那儿都好,就是在女人面前长了一棵榆木脑袋,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 以至于虞青青等他好几年,他像是什么也不明白,可真是急坏她这个当妈的了。 骆天烨在车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妈,你让我下车吧,我去送小瓷,保证能完成任务。” 骆佩娟又举起她那只降龙十八掌。 骆天烨缩了缩脖子,彻底闭嘴了。 凌祎城则是疲惫地揉着眉心,视线从欧瓷的脸上掠过,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红色跑车在骆佩娟的满心担忧之下急速离去,空气里还飘荡着骆佩娟的声音:“一定别忘记送回家啊……” 某男在心里默默地给骆佩娟点了三十六个赞。 这会儿,柯然然的酒劲儿是彻底上来了,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欧瓷的肩上嘟囔着:“嫂子,今晚我想去你那儿。” 她来西城玩耍,住的是凌氏财团旗下的五星酒店。 不管房间的装修如何奢华气派,到底也只是冰冷的酒店,不会有家的味道。 欧瓷紧紧搀扶着她的胳膊:“嗯,今晚就去我那儿。” 她全然不顾站在一旁的凌祎城,扶着柯然然直接走向路边停着的出租车。 凌祎城上前一步抓住欧瓷的胳膊:“我妈说,让我送你们。” 你妈说? 你妈说了那么多年娶媳妇,那你怎么不娶啊? 欧瓷没回头,只是冷声说到:“放手。” 柯然然醉眼迷离地偏着头看欧瓷,然后手臂用力地抱着她:“嫂子,你可千万别放手。” 要不然她没了支撑,就该摔一个狗啃屎了。 欧瓷:“……” 柯然然在,她担心她看出什么。 而凌祎城的手一直强势地拉着她。 最后,她和柯然然迫不得已坐上了悍马的后排座。 夜色浓郁,车厢里只有柯然然浅浅的鼾声。 她实在撑不过酒劲儿,刚上车一会儿就躺在欧瓷怀里睡着了。 欧瓷将身体僵硬地靠在车窗上,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凌祎城的目光从后视镜里讳莫如深的看过去,就看到欧瓷那张紧绷的小脸。 ---- 丽景小区楼下。 欧瓷轻拍柯然然的脸:“然然,到了。” 柯然然伸手挠了挠脸颊,咕哝一句:“时间到了?” 欧瓷一头黑线:“是我家到了。” “哦,到了就好,那我继续睡了啊。” 欧瓷:“……” 她没法和醉酒的人聊天。 凌祎城已经从驾驶室下来了。 他打开后排座的门俯身将柯然然从欧瓷的怀里将她抱起来。 如此以来,两人免不了有肢体上的触碰,凌祎城的一只手蹭到欧瓷的月匈口,另一只撩过她的大腿。 看似都是正常接触,但欧瓷还是很不争气的红了脸。 凌祎城像是根本没注意,只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先上楼开门。” 现在这种状况也只能这样了。 欧瓷急匆匆走前面,凌祎城抱着柯然然稳健地跟后面。 很自然,凌祎城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了欧瓷的家,而欧瓷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柯然然被凌祎城带到里间的卧室安顿时,欧瓷正焦躁不安地在客厅徘徊。 她在想,等凌祎城出来她该怎么办? 直接生气地撵他走? 或者委婉地说她很累了,需要休息? 卧室房门轻声关上,凌祎城刚出到客厅就从身后抱住了欧瓷的腰,根本不会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第64章 最擅长就是以暴制暴 凌祎城身形高大,手臂很用力地在收紧,欧瓷整个人都被他掌控其中,以至于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凌祎城,你先放开我。” 她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 男人不但没放,反而俯身就开始亲吻她的脖颈。 那是欧瓷最敏感的地方,身体有些止不住地颤抖。 当凌祎城含住她的耳垂,欧瓷在感觉到他炙热的体温时彻底崩溃了。 她不期然就想到医院里虞青青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亲昵的模样。 这个男人刚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现在又来碰她,那种极度的厌恶感令她失去了理智。 想也没想,回头,一巴掌就甩到凌祎城的脸上。 “啪!” 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异常的响亮。 凌祎城依旧没松手,欧瓷打过之后也有些愣住了。 她以为他会躲。 更巧合的是她刚好打在他脸颊受伤的地方。 上面贴着创可贴,刚刚愈合的伤口应该是又裂开了,有鲜血从创可贴里浸出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僵持。 欧瓷动了动唇,但是并没有道歉。 凌祎城则是眉梢微拧,手臂强势地圈着欧瓷的腰,指腹在她的肌肤上不轻不重地摩挲着。 良久,他问:“在生气?” 欧瓷梗着脖子没答。 凌祎城看着她那副别扭的样子,直接将她抱起来坐到沙发上:“小瓷,今天你在医院看到什么了?” 他将欧瓷放到自己的腿上坐好。 欧瓷并没有反抗,因为反抗在凌祎城面前只会适得其反。 她只是绷着小脸,眉梢露出讥讽的神情看他一眼:“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 凌祎城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然后略微沉思:“是因为虞青青?” 欧瓷沉默。 凌祎城的眼睛里多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眼神。 他的手从欧瓷的衣摆往上,炙热的掌心烫得欧瓷赶紧抓住他的手腕:“凌祎城,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柯然然还在里屋啊。 凌祎城的手没停,磁性的嗓音带着蛊惑:“小瓷,如果我说我和虞青青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信不信?” 欧瓷僵硬着身体。 凌祎城的手已经到了她身体的某处高点,手指细揉慢碾。 欧瓷拼命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就扬着下巴冷冷地看着头顶上方的男人的脸。 清隽的,冷凛的,却又是沾了血迹的。 凌祎城在她寡淡的目光里竟然看出了火焰的温度。 心思荡漾,顺势扣住她的下巴就吻下来。 然后,欧瓷被压在沙发下。 “唔……” 女人在体力方面永远是弱势。 凌祎城有个臭脾气,那就是欧瓷不软成一汪秋水,他就不会放手。 欧瓷也是摸到了他的性子,刚开始还反抗,到了最后她干脆一动不动地躺着,一双眼睛恨恨地瞪着他。 凌祎城埋首在她的脖颈间,明明看不到她生硬的表情,他却伸手将她的眼睛蒙上了。 “小瓷,我的女人只有你!” 他撕咬着她的耳垂,嗓音暗沉,像是讲述又像是解释。 欧瓷不信。 两人那么亲密无间,怎么可能什么关系也没有? 手指不知不觉成拳,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虞青青是你的什么人?” 凌祎城的一只手顺着她的胳膊慢慢移到她的手背上,然后强硬地与她十指紧扣:“她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什么人?” 他堪堪地抬起头,一双染了情谷欠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小瓷,你告诉我,你是我的什么人?” 欧瓷看到他脸颊上的血迹已经完全干涸了,暗褐色,衬着他偏白皙的肌肤有种触目惊心的震撼。 她避开了之前那个微妙的问题,伸手摸住他的脸颊:“凌祎城,那晚发生车祸时你害怕吗?” 拿命去博,害怕吗? 凌祎城菲薄的唇浮现出一丝笑意:“怕!” 她就知道,以他矜贵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欧瓷不屑地撇嘴,当时演得可真好,以至于她都快感动了。 凌祎城被某人赤果果的鄙视,淡淡地挑了挑眉梢,然后扣住她的下巴就吻下来,一直吻得欧瓷气喘吁吁他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怕你成不了我的女人。” ----- 事情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总是令人无法知晓。 欧瓷几番承受早已衣衫半敞,凌祎城也明显蓄势待发。 可男人并没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 欧瓷被他揉虐得头晕眼花,心里已是默默投降了。 她甚至还在想,赶紧的,早死早超生。 可就是没有后来什么事儿。 凌祎城从她身上起来,修长的手指将她解开的衣扣重新一颗一颗扣好。 然后他揉着她的头发:“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看外公。” 欧瓷抓住他的手腕,目之所及就是他西裤下被撑起的帐篷。 “凌祎城,你准备去哪儿?医院?” 凌祎城脸色微变,眸色阴鸷:“小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竟然说他去医院? 难道欧瓷的意思是他准备去医院找虞青青释。放? 他不碰她不是不想,是因为房间里还有柯然然。 他可没有在和欧瓷做。爱时被别人观摩的嗜好。 欧瓷垂着眸,没回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脱口而出那么愚蠢的问题。 管他去找谁呢? 他走了,自己不正好解脱吗? 凌祎城见她毫无悔过之心,抽回手,一个爆栗敲在她的额头上:“你这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已经说过,他只有她一个女人,她竟然像是一丝一毫都没有听进去。 这是凌祎城第一次对她动粗。 看似敲得狠,实则也就是轻轻碰了碰。 可欧瓷就觉得疼,很疼。 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眼眶突然就红了。 凌祎城自从上次翻来覆去地折腾她之后就一走了之。 一连几天不见人影,再见时他却守在虞青青身边,欧瓷觉得自己这几天过得好委屈。 现在凌祎城就在她身边,不但不安慰她,还总是欺负她。 吸着鼻子,一脚踹过去:“滚!凌祎城,你给我滚!” 她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 凌祎城是真有点摸不透女人的心思。 刚才两人明明就像是和好了啊,为何她就突然发怒了呢? 但不明白也没关系,他最擅长的就是以暴制暴。 顺势扣住欧瓷的脚踝,轻而易举就将她拖到自己面前,手臂一勾,欧瓷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 “凌祎城,你干什么?” 欧瓷拼命地推搡他。 凌祎城阴沉着脸,强势地抱起来就走。 ----- 滨湖宜城。 欧瓷被凌祎城丢到主卧室的大床上。 这是凌祎城的家,欧瓷曾因为找滚滚来过。 只不过那晚她醉酒,今天却是无比清醒。 整个别墅的基调偏冷色,连装修都和男人一样有棱有角,冷硬呆板。 床上用品是深灰色,不似她的蓝色碎花,看起来显得沉闷无比。 凌祎城就站在床沿边上打电话,男人身高腿长,气势迫人,欧瓷很没骨气地往床头的方向缩了缩。 凌祎城将脖颈上的领带扯开,修长的手指不急不缓地解着衬衫纽扣,声音也是不温不火的样子:“宋川,去医院找两名护士到丽景小区。” 大半夜接到这样的电话,宋川在那边绞紧了眉头试探地问道:“凌总,是去找欧小姐啊?” 凌祎城淡淡地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欧瓷:“她家有个醉鬼,你让小护士去照顾一下。” 宋川不知情,却也使劲的点头:“好,好,凌总请放心。” 作为特助必须是全能啊,总裁发话上天入地都不怕,更何况只是照顾一个人。 欧瓷拿眼角的余光看到凌祎城将手机丢到床头柜上,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心里开始琢磨。 电话的内容看似是一段很平常的对话,却被她琢磨出两大重点。 其一,凌祎城将她带走,还能想到家里没人照顾醉酒的柯然然,这说明男人思虑周全,任何事情都能进退有度,运筹帷幄。 其二,既然有护士去照顾柯然然,更深层的含义就是她今晚应该回不去了。 凌祎城后来直接去了浴室洗澡。 再出来,浑身上下就围了一条白色浴巾。 欧瓷依旧保持着之前蜷缩的姿态,微微抬眸就能看到凌祎城脸上的伤重新贴上了创可贴,而他的手臂和脖颈上到处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咬痕。 时间过去好几天,最严重的小臂处还有些浮肿和淤青。 难怪她两次看到他都是穿黑色衬衣。 欧瓷在心里默默地对比了一下,突然就觉得刚才那个爆栗好像不是那么疼了。 凌祎城一字未说,坐在床沿边开始慢条斯理擦头发。 欧瓷目之所及就是他倒三角的背和精壮的腰,那是力量的象征。 想到那晚的男人毫无疲倦的样子,她赶紧将脸撇向一边,耳垂有些微微发烫。 凌祎城回过头就看到她满脸慌乱,眼神闪躲。 “怎么了?” 他向着欧瓷的方向倾了倾身体。 男人身上沐浴露的清香直往她的鼻子里钻,是清凉的薄荷味,真是要命了。 第65章 只想撞墙 夜色清幽,气氛迷离,场面太过于香艳,欧瓷招架不住这样的蛊惑,伸了手就去推凌祎城。 凌祎城没穿衣服,欧瓷的手覆上去就触碰到他光滑的皮肤。 他的肤色本就偏白,在灯光下更显得莹润如玉。 欧瓷心跳紊乱,又赶紧收回了手,一脸茫然无措。 凌祎城见她一副眉眼含春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要逗弄她。 腹黑的男人正襟危坐,颇为严肃地问道:“小瓷,你一会儿推,一会儿又不推,我都有些糊涂了。” 他说着,菲薄的唇缓缓靠近她的耳畔:“你说,你这到底是在暗示想要,还是不想要?” 欧瓷只想撞墙。 恼羞成怒的她又是一脚踹出去。 凌祎城照样将她的脚踝抓住:“又想我抱?” 欧瓷瞪他一眼。 凌祎城迎着她的目光淡淡的点头:“懂了。” ---- 懂个屁! 凌祎城说欧瓷不说话就是代表默认。 直接将她抱到卫生间。 浴缸里的水早已经放好,欧瓷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被凌祎城拉下去了。 很显然,男人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欧瓷今天穿的是一条齐膝的直筒裙,很方便的款式。 当然,凌祎城觉得更方便,情急的时候只需往上一撩,什么都能搞定。 后来欧瓷发誓,她再也不想穿裙子了。 从浴室到大床上,欧瓷有些崩溃。 她很不明白为什么凌祎城的体力会那么好? 欧瓷三番五次求饶,男人置若罔闻。 她累得小指头都不想再动了,想了想,她抱着他的腰说了一句:“凌祎城,我和别的男人睡过,你就真不嫌弃?” 凌祎城微眯着眸看着身下灿若桃花的女人:“谁?穆司南?” 欧瓷已经灵魂出窍,脱口而出:“不是他。” “不是?那就没事了。” 凌祎城丝毫没有因为这个问题影响到他的情绪。 不但没挫败,反而越战越勇。 是谁说在床上提到别的男人时,他就会一蹶不振? 是谁? 欧瓷欲哭无泪。 最后一次狡辩:“可上次我俩第一次在一起时,我真没流血啊。” “嗯,我流血就行。” 欧瓷:“……” 为什么这个混蛋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 丽景小区。 柯然然迷茫地睁开眼睛时,身边有两位小姑娘正瞪着眼睛看她。 她吓得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你们是谁啊?” 两小姑娘对视一眼:“柯小姐,你这是准备要吃早餐么?” “不是,你们到底是谁?我在哪儿?” 她怎么就觉得这是骆天烨那个王八蛋找人来戏弄她的。 其中一位小姑娘简洁的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柯然然依旧有些不相信:“你们等等,我给欧瓷打电话。” 一小时之后的某西点坊。 柯然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欧瓷控诉:“嫂子,我昨晚醉酒,你竟然撇下我一人跑了,你就不担心我?万一我就那样消无声息地猝死了,你难道就不会觉得难过么?” 欧瓷自知理亏,赶紧将自己面前的哈根达斯推到她面前:“然然,你先吃点东西润润喉。” 柯然然挖了一大勺塞嘴里,小小的腮帮子鼓了鼓,没了。 然后又开始旁敲侧击:“嫂子,我醉酒后你都干了啥?” 她记得她昨天不是穿的这条裙子啊。 欧瓷脸色有些红。 她总不能说自己被凌祎城掳走了吧。 轻咳两声:“然然,吃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柯然然满眼狐疑地看她一眼:“干嘛?别以为我是那么随便好糊弄的人。” 之前还振振有词的柯然然被欧瓷带到自己的设计室,并看到一款橘色斜跨包时很没有节操的就开始搂着欧瓷猛亲。 “嫂子,我好喜欢这款,是送我的,对不对?你做的啊?那我要很多很多这样的包,啊啊,真是太漂亮了……” 柯然然激动得语无伦次。 那款包的确是欧瓷亲手缝制准备送柯然然的,因为在H市的时候她就缠着要。 为了搭配柯然然的性子,欧瓷特意选用了大胆的橙色配黑边,上面不但有流苏还点缀着铆钉的风格。 是一款非常有个性的包。 柯然然不等欧瓷回答,已经自顾自将包背在身上了,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很是满意。 朝着欧瓷挥手:“嫂子,看在这包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话说今天还要去医院,那我就先走了啊。” 欧瓷赶紧拉住她的胳膊:“是哪里不舒服吗?” 毕竟昨晚醉成那样。 柯然然拍着月匈口:“本小姐身体棒棒哒,是虞青青,我得去看看她。” “虞青青?” “哦,忘记了,你不认识她。”柯然然将脸凑近,满眼神秘的样子:“嫂子,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哦,虞青青那个女人是我未来的二嫂,即便我不喜欢她也必须要去做做样子的。” 欧瓷:“……” 柯然然走了。 欧瓷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明明是热闹非凡的样子,她却觉得孤寂而冷清。 设计室还未开业,所有装修全部到位,连带着材料也在缕缕续续进场。 她看好的日子是两个月之后。 如此她才有更充分的时间忙着招聘工作人员和处理一些繁复的事情。 欧瓷的手里拿着一只签字笔在白纸上涂涂画画,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白纸上写了无数个名字,全部都是虞青青。 这个女人,对于凌祎城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为什么凌祎城否认,而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虞青青是二嫂? 是男人在撒谎吗? ----- 欧瓷在中午时分接到凌祎城的电话。 “在哪儿?” 男人永远是那副惜字如金的样子。 欧瓷想到柯然然之前的那番话,将手稿赌气地丢到一边:“凌祎城,我在忙,没事的话就别给我打电话。” 凌祎城总是强势到不容欧瓷拒绝:“说地址。” 欧瓷扶额,她真想一个人静静。 结果凌祎城又说:“你忘记今天去看外公的事情?” 好吧,这是她的软肋。 而她一大早就被柯然然各种纠缠,为了怕露馅,她太过于紧张以至于真忘记了。 懊恼地拍了拍额头:“陵西路119号。” 十分钟之后,欧瓷听到楼下有汽车喇叭的声音,她从窗户往下看,就看到一辆黑色的慕尚停在她的门店外面。 慕尚半敞着车窗,凌祎城的一条手腕搭在车窗上,有白色的烟雾从窗口飘散出来。 这人浑身是伤竟然还抽烟?看他的胳膊不废了才怪。 欧瓷揉了揉眉心,下楼。 慕尚已经开了副驾驶的门。 凌祎城见她上前,屈指一弹将烟蒂直接弹到路边的垃圾桶里。 欧瓷看他一眼坐上去,挥手不停地扇着车厢里的烟味。 很明显,她那只挥舞的小手有嫌弃的嫌疑。 凌祎城将她的手攥到自己的掌心:“怎么了?” 难得欧瓷乖顺地任由他为所欲为,当然,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凌祎城没等到她的回答,俯身将她的安全带系好。 “去哪儿吃饭?” 他磁性的声音擦过她的脖颈,呼出的热气撩过她敏感的肌肤。 欧瓷不由得往车窗的方向缩了缩。 “躲什么?” 男人有些不高兴。 欧瓷的目光看向之前挂美人鱼的地方,现在却是空空如也。 她努了努嘴:“小家伙呢?怎么不挂了?” 凌祎城挑眉:“不需要挂了。” “为什么不需要?” 凌祎城放开她的手,直接去揉她的脑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很明显,男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欧瓷在心里思虑一番,很认真的问他:“凌祎城,是因为她回来了吗?” 因为虞青青回国了,所以他不再需要睹物思人。 凌祎城的手指很有节奏的敲着方向盘,听到欧瓷的问题,他偏过头讳莫如深的看她一眼。 欧瓷没躲,迎着他的目光又追问了一句:“是不是?”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个问题如此执拗。 明知答案,还是想要听男人亲口说出来。 凌祎城的手指从方向盘上离开,然后扣住她的下巴在她的肌肤上碾磨。 一个吻,猝不及防地落在欧瓷的唇瓣上。 蜻蜓点水,却又暗藏着力度。 欧瓷有些疼,狠狠地抹了抹唇角。 凌祎城再次被嫌弃,眉心微拧:“还是不习惯?” 欧瓷:“……” 总是如此暴戾,她又不是受虐狂,为什么会习惯? 心里腹诽,嘴里没说,继续不急不躁等他的回答。 凌祎城知道她是跟自己耗上了,慢条斯理启动慕尚,然后朝着楼外楼的方向开去。 位置是宋川提前就定好的。 餐厅经理见到凌祎城,赶紧将他和欧瓷迎到二楼包间。 欧瓷没心思吃饭,扒拉了两口之后默默的咬着筷头。 凌祎城将银鱼丸子舀到她碗里:“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嗯?” 欧瓷瞪他一眼,男人表现出的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可她就觉得他的眸子里闪着奸佞的光。 凌祎城用叉子叉过一块驴肉喂到她的唇边:“非要知道?” 欧瓷紧抿着唇瓣,继续瞪。 凌祎城难得耐着性子哄:“张嘴,吃完我就告诉你。” 第66章 离我的女人远点 欧瓷转了转自己的两颗黑眼珠子,然后机械的将肉包到嘴里。 凌祎城见她不情不愿的样子,干脆将她扎成马尾的头发也揉得乱糟糟的。 欧瓷怒意攻心,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揉她的脑袋? 揉就揉吧,就不能像路璟堔那样温柔一点? 正要发怒,就听到男人说到:“小家伙丢了。” “丢了?怎么丢的?” 欧瓷显然对这个期待已久的答案很不满意。 凌祎城撒谎是信手拈来:“上次车祸,车送到修理厂,昨天宋川取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 欧瓷:“……” 貌似很天衣无缝的解释,可一下就变得好没趣。 心脏空出来的那块不停地往里灌着冷风,有些难受。 “我去洗手间。” 欧瓷的头发顶在头顶像鸡窝,也不等凌祎城同意,她起身就走。 到门口时干脆将马尾拆下来,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 发誓不穿裙子的欧瓷今天照旧穿着天空蓝的长裙。 不过裙子不是她的,是凌祎城早上时候给她准备的,型号,款式,颜色都合她的心意。 关键她的裙子被男人撕坏了,只能勉为其难穿上。 她的背影纤柔优雅,黑色长发配着飘逸的裙摆,很是让人怦然心动。 凌祎城心思荡漾,从椅子上起来:“我陪你。” 欧瓷转身,愤愤地瞪他一眼:“女厕所你也去?” 凌祎城:“……” …… 欧瓷心里烦,打算在走廊上闲逛一圈。 好巧不巧,就在她绕过一道转角时,旁边一扇包间的门开了。 欧瓷赫然看到路璟堔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浅灰色休闲装,照旧和从前一样一副长身玉立,矜贵儒雅的模样。 此时的他正在打电话,另一只手指间夹着烟,刚说两句话就会吸上一口,动作熟稔又自然。 看起来烟瘾不小。 欧瓷皱眉,从前的路璟堔是不抽烟的。 转念一想从前她也不抽,现在不也是偶尔会抽上两支? 人总是会变的吧。 这是欧瓷继车祸的夜晚之后第二次见到他。 说心里没有任何感觉,那是假的。 毕竟他曾在她的生命里以救世主的方式出现过。 她爱过他,也恨过他。 为了避免自己的情绪失控,她闪身一躲,躲到旁边的楼梯口。 欧瓷就是如此没出息,明明犯错的是路璟堔,搞得她自己像是千古罪人。 脸有些发烫,心脏还在砰砰跳。 就在她将自己小心翼翼的藏起来时,楼梯口的上方处却传来女人的低喘。 欧瓷此时的位置刚好在楼梯正下方,她即便望断脖颈也只能望到白色的天花板。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娇喘的,难耐的,还有一丝紧张。 “别,哎,袁浩,别弄那里……” 这声音? 欧瓷使劲将自己的耳朵竖起来,她怎么听着有些像是欧玥。 接下来,一道低沉的男音彻底证实了她的猜测。 “小宝贝,你这么风。骚你男人知道吗?嗯?” 随之而来就是欧玥压抑地尖叫:“啊,骆袁浩,你轻点……” “轻点怎么能行?小宝贝儿,是不是穆司南那个废物不能满足你?” 欧玥心下黯然,上次在医院,她真以为穆司南会过来陪她产检,结果…… 娇嗔一句:“以后别提他。” “好,不提,提他我也觉得晦气。” 一阵窸窸窣窣解皮带的声音之后就是骆袁浩一声满足的喟叹:“啊,你这个小妖精。” “……” 欧瓷实在听不下去,脑袋里有血液不停地往上涌。 楼上此时是什么情况她不用看就知道。 骆袁浩是谁? 欧玥怎么会和他一起? 她不是很爱穆司南的吗? 欧瓷紧张地捂着自己的嘴,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还剩不到两个月就是穆司南和欧玥的婚礼,婚礼前发生这样的事情,任谁都知道当事人肯定不想被人发现。 特别是像她这种尴尬的身份。 既是穆司南的前妻,又是欧玥的姐姐。 如果欧玥知道她发现她的秘密,依她刁蛮跋扈的性子岂不是会要了她的命? 欧瓷想要偷偷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一连经历两起惊悚的事件,她的腿很不争气地发软,一个踉跄之后竟然跌坐到地上。 她穿着高跟鞋,鞋子碰撞到地面的声音自然惊到了楼上的两人。 “谁?” 低沉的男音带着明显的愠怒。 欧瓷吓得心脏都差点骤停,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她的眼角余光里就看到楼梯口出现一道欣长的身影。 身影将一件浅灰色外套兜头罩到她身上,一只干净白皙的手拉着她的手迅速从楼梯口离开。 ------ 洗手间门口。 欧瓷弯着腰,不停地喘着粗气。 刚才她的魂都快跑没了。 路璟堔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张惨白的小脸:“为什么躲我?” 即便躲也找个安全的地方吧,偏偏去惹骆袁浩。 西城谁不知道他残暴又嚣张的性子? 他如果真要对谁下狠手,根本不会顾虑对方是什么身份。 所以他才会用外套遮住欧瓷的脸,就是怕骆袁浩看到。 欧瓷并不知其中的缘由,将身上的外套取下来丢到他手里:“路璟堔,我不躲你还能怎么着?让我在原地等你?” 她站直身体,一副毫不示弱的语气:“我等了,你会来吗?” 这是路璟堔心里最深的痛。 温润的男人面色变得暗沉,他上前一步,笔挺的身姿带着压迫离欧瓷更近了。 “小瓷,那晚的事情我会向你解释。” 事到如今,什么解释都是狗屁。 他有柏颜。 而她有凌祎城了。 两人再回不到从前。 欧瓷冷笑一声:“真当我蠢啊,被你骗一次,还等着被你骗第二次?” “小瓷。”路璟堔想要抓她的手:“那晚柏颜她……” “停!停!” 欧瓷抬手打断他的话:“路璟堔,你和柏颜的事情与我再无任何关系。” 顿了顿,“哦,忘了告诉你,我有别的男人了。” 路璟堔拧眉:“你说的穆司南?” 欧瓷懒得和他纠缠,挥手推开他:“不管他是谁,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 路璟堔温润的眉宇间有戾气骤然升起,他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月匈口一拉,欧瓷毫无征兆就扑到他怀里。 “路,啊……” 欧瓷从路璟堔怀里抬头就看到满脸阴鸷的凌祎城。 凌祎城单手将欧瓷拖到自己身后护着,然后手腕一挥,一记勾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到路璟堔的脸上。 两人身高相同,身形相似,但凌祎城的气场更渗人。 路璟堔没有任何躲闪的迹象,凌祎城拳风凌厉,他被打得脸破了,唇角在流血。 凌祎城见此并没有收敛自己浑身的肃杀之气,掀着菲薄的唇一字一顿地说道:“路医生,我警告过你,离我的女人远一点。” 路璟堔抬手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迹:“你的女人?” 他轻哼一声:“祎城,欧瓷的心里只有我,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路璟堔的话像一把刀,一字一句都绞得凌祎城的心脏疼痛不已。 他微眯起那双狠冽的眸子,眸色间有止不住的怒意在翻涌。 欧瓷的确是不喜欢他。 不管是一言一行都透着对他浓烈的排斥。 凌祎城的十指在不知不觉间又开始紧握成拳,路璟堔在看到他手背上凸显的经脉时冷冷一笑:“凌祎城,你除了会使用暴力之外,还会什么?” 欧瓷在心里对路璟堔这话是非常赞同的。 可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刻火上浇油了。 赶紧从背后抱住凌祎城的腰:“祎城,你不是要带我去转转吗?我们走吧。” 凌祎城娟狂地挑眉,回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欧瓷的眼睛:“小瓷,我们走了,可就留下路医生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这个毒舌又小心眼的男人。 欧瓷不敢惹他生气,迎着他怒意横生的眸色说到:“谁是路医生,我不认识啊。” 她这话说得更绝吧? 可凌祎城的脸色并没有任何的缓和,扣住欧瓷的腰就将她抵在墙壁上。 男人的吻总是粗鲁又暴戾,欧瓷知道自己越反抗他会越疯狂,只能扬了下巴被迫承受着,然后默默期盼这场表演秀赶快结束。 路璟堔就站在两米远的地方,额头上青筋暴跳,连带着眸色都是一片猩红。 欧瓷是被凌祎城抱走的,她不敢回头。 有时候真的是眼不见为净,她无法想象路璟堔的样子。 ------ 城郊。 黑色慕尚在骄阳下疾驰。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天气太热,路上的车辆也变得格外的稀少。 欧瓷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上,垂了眸,一副乖巧的样子。 凌祎城的手搭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 车厢静谧,两人都没有说话,唯有车载空调在发出沉闷地声音。 行到一处山坳,慕尚本该顺着国道一直往前走,结果,凌祎城手里的方向盘往右一拐,直接就拐到一处茂密的树林中。 这是位于半山腰的松树林,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公路一直往里延伸。 道路狭窄,两旁都是杂草,看样子已经荒废很久了。 欧瓷见状心里一紧,慌忙提醒凌祎城:“你是不是开错地方了?” 第67章 你爱谁我杀谁 凌祎城薄唇紧抿,面色阴郁,一副不愿意搭理人的样子。 欧瓷就知道他是那样的臭脾气,估计也是指望不上他说一句好听的话。 自顾自落下车窗探头往外看,一人多高的草丛里滚滚热浪瞬间就扑面而来,偶尔还会飞出几只蚂蚱。 欧瓷最怕那些小东西,吓得她又赶紧地关上了窗。 “凌祎城!” 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 凌祎城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欧瓷咬唇,手又慢慢往下移,移到他的大腿上:“祎城!” 凌祎城此时才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欧瓷的手指紧张地抓住他的西裤面料,然后眼巴巴地望着他。 从她的方向看过去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凌祎城俊美无俦的侧颜。 男人的皮相生得真是无可挑剔,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翼,线条优美的面部轮廓,最让欧瓷嫉妒的还是他那双卷长的睫毛。 看在他长得这般赏心悦目的份上,欧瓷的声音比之前也软了很多:“我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三面环山,荒郊野岭,杂草丛生,这样的地方最适合发生命案了。 欧瓷想到凌祎城暴戾的脾气,难不成因为之前她和路璟堔拉拉扯扯惹他生气,他就准备将她杀死? 还别说,这个男人真有这样的本事。 上一次在车辆稀少的高架桥上,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这一次在人迹罕至的荒郊,会不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欧瓷很惶恐啊。 想了想,拼命的咽着口水,然后嗫嚅到:“凌祎城,那个晚上我一直以为驾驶室的男人是你。” 凌祎城眉梢微挑,慕尚有一瞬间的减速。 欧瓷以为自己解释了,男人就该转变心意了吧。 结果没有。 慕尚不但没停,车速好像比之前更快了,车窗外的半空中不停扑闪着被惊到的蚂蚱和鸟儿,茂密的蒿草成片成片被碾压在地。 一辆轿车在男人的掌控下所向霹雳,欧瓷心生恍惚,怎么都觉得他像是开了一辆坦克。 心也跟着揪紧,掌心湿哒哒的,片刻功夫就将男人西裤都浸湿了。 “凌祎城,我害怕。” 欧瓷再一次提高了音量,一张小脸惨白。 慕尚这次竟然真的缓缓地停下来。 “怕什么?” 男人终于恩赐一般地吐出三个字。 欧瓷:“……” 她能说她怕死吗? 她不愿意像母亲那样轻易就放弃自己的生命,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完成。 “我……” 凌祎城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看。” 欧瓷疑惑地朝前望过去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穿过松树林和荒草之后,眼前霍然开阔,再细细看去不远处竟然是一座一望无垠的水库。 水库被青山绿植环绕,碧绿的水就像一颗耀眼的翡翠,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水库四周都栽植着水桶粗的柳树,微风拂过,柳姿随风荡漾,婉约又优美。 而在柳树的浓荫之下盛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蝴蝶蹁跹,鸟雀徜徉。 她偏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凌祎城:“你怎么知道有这样的地方?” 凌祎城看她一眼:“喜欢吗?” 如果说半山腰的那栋庄园是人间仙境的话,这里就是世外桃源,处处都透着生机和祥和,能让人的内心不自觉就安静下来。 欧瓷不停地点头:“喜欢。” 然后兴奋地伸手指了指水库里的水:“凌祎城,庄园那边人工湖的水是不是由它引过去的?”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凌祎城当年为了修建半山腰的别墅曾将西城周边所有的地形都考察了一番,最终敲定方案也是经过他的深思熟虑。 后来庄园建成,里面也只有几个工人在做着日常的维护,一直到夏正国住进去。 当然,这些精心谋划的事情凌祎城因为种种原因是不能告诉欧瓷的。 他只是将慕尚稳稳地停在水库边上的一处树荫之下,然后不急不缓地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欧瓷以为他要下车带自己走走,紧跟着也乖乖的将安全带解开。 厌倦了世间纷扰,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失为一种难得的奢侈。 一张小脸上满是盈盈的笑意,整个人勃勃生机。 结果,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车门的确是开了。 可欧瓷只是被凌祎城从副驾驶抱到了后排座。 慕尚空间宽敞,欧瓷穿着很方便的裙子。 凌祎城连皮带都没解,压她在身下拉开拉链就准备提枪上膛。 欧瓷的小心脏像是突然从天堂被人抛入到地狱。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她在车厢里尖叫:“凌祎城,这里是荒郊野外。” 她才没有他脸皮厚。 关键她不想要搞出什么车。震门。 凌祎城强势地将她的双手腕扣到她的头顶上方,菲薄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之前说了喜欢。” 靠! 她说的是喜欢这个地方,不是喜欢这样。 ----- 偷情的确是很刺激。 那种紧张到心悸的感觉让欧瓷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凌祎城好几次都没法再动。 “乖,放松一点。” 欧瓷摇头:“你赶紧的下去。” 她的心脏都快发生痉挛了。 凌祎城干脆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你来。” 欧瓷:“……” 她的腰被男人牢牢的扣住,挣脱不开,随着上下的起伏,欧瓷的视线透过明亮的车窗玻璃就看到平静的水面在不停地荡漾。 她快被逼疯了。 万一有人来,怎么办? 不停地捶打凌祎城的肩:“你这个疯子,我不要了。” 凌祎城眉眼间都是翻涌的情潮,他将欧瓷的脑袋揉到自己怀里,嗓音带着蛊惑在欧瓷的耳畔低语:“习惯就好了,嗯?” 习惯你妹! 后来欧瓷才知道,这地方根本不会有人来。 因为整座山脉都被凌祎城承包了。 …… 水库的位置离庄园的位置已经很近了,期间有条林荫小道,走路也就半小时,车程几分钟左右。 事后,凌祎城问欧瓷:“走过去?” 欧瓷无精打采地蜷缩在他怀里:“不要。” 凌祎城搂住她的腰,菲薄的唇边终于露出一丝餍足后的笑:“那我背你。” “不要。” 欧瓷提高了音量。 谁知道他又会想出什么新招式。 慕尚行驶到庄园时,除了两名兵哥哥在湖边的绿荫下比赛投掷石头之外,其他人都在午睡。 欧瓷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急匆匆去了夏正国的房间,一直到晚餐的时候她都没有再出来。 凌祎城让众人不要去打扰她,解释是小女人想外公了。 实则上,欧瓷躲在里屋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换做以往,她想都不会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竟然在荒郊野岭和男人搞野。战。 ---- 当晚,欧瓷的晚餐是凌祎城送上去的。 晚上睡觉也是凌祎城强行抱着她在她的房间里睡的。 欧瓷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靠在他身边就不停地打哈欠,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 凌祎城的手挑起她的发丝在自己的食指上慢悠悠的绕,他这种幼稚的做法让欧瓷很烦闷。 那是一种绕得她愁肠百结的感觉,像是整颗心都被他绕进去了。 一拍他的手背:“凌祎城,我问你件事情。” 男人“嗯”了一声:“你说。” 欧瓷将今天楼外楼发生的事情在心里默了一遍,然后试探地问道:“你知道骆袁浩是谁吗?” 问完之后,欧瓷明显感觉到凌祎城指尖的动作微微一滞:“问他做什么?” 欧瓷将楼梯间的事情隐瞒下来,毕竟对方是她的妹妹,到处宣扬总是不太好。 有些任性的语气:“我就想知道。” 凌祎城搂住她的腰,淡淡提醒:“你想想,他姓什么?” 欧瓷眨了眨眼,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难不成是你家亲戚?” 骆天烨姓骆,骆佩娟也姓骆。 “嗯,他是我小舅舅。” 凌祎城也不否认。 “噗!” 欧瓷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她的妹妹和他的小舅舅,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欧瓷洗完澡后穿着宽松的真丝睡裙,凌祎城摸上去手感极佳,浑身的血液往某一点齐头并进。 欧瓷打了个哈欠:“好困。” 男人蠢蠢欲动的心思在看到她的倦容时硬生生克制住了。 欧瓷的眼皮不停打架,手臂不自觉就搭在男人的腰上,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里:“凌祎城,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嗯?” “如果一个人不爱他,却还是会和他上床,你说是为什么?” 欧瓷这话纯粹只是对欧玥的行为不解。 骆袁浩是凌祎城的小舅舅,她虽然没看到人,在脑子里过一遍也应该想象对方的年龄会比欧玥大很多。 欧家不缺钱,欧玥爱穆司南,肚子里又怀着穆司南的孩子,她怎么就会和骆袁浩一起了? 她实在想不通。 可凌祎城将欧瓷的问话自动理解成她本人的意思。 她不爱他,却三番五次上床,是为什么? 报恩? 男人的戾气又上来了。 翻身将欧瓷压住,欧瓷还在懵懵懂懂,男人带着怒意的吻毫无征兆地铺天盖地而来。 欧瓷:“……” 她真是服了凌祎城的脾气。 翻脸比翻书还快。 身体的某处被撑得快涨破了,欧瓷想躲,男人更强势。 本来是应该盖着棉被纯聊天的夜晚,到了最后还是成了一片狼藉的战场。 直到破晓时分,凌祎城在最后一次迸发之后,他咬了欧瓷的耳垂声线凌冽:“欧瓷,你敢爱谁,我就敢杀谁。” 欧瓷脑袋晕沉,像是很没骨气地弱弱地反抗了一句:“凌祎城,如果我爱你呢?” 第68章 男人是毒 欧瓷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身畔的位置空着,凌祎城不知去了哪儿。 她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去卫生间洗漱时竟然发现牙刷上的牙膏是挤好的。 这房间是她的,除了凌祎城不会有任何人进来。 她拿着牙刷左看右看,很难想象那个一脸黑漆漆的男人是怎么心细如发的做这件事情。 欧瓷刷得特别慢,满嘴泡泡时还对着镜子做了一个鬼脸。 她从小到大习惯了独立,这种突然被人照顾的感觉真的很好。 从卫生间出来去翻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款式的女装。 当然,女装的旁边恬不知耻地挂着一排偏休闲的男装。 欧瓷失笑。 真是臭不要脸。 骂归骂,脸上的笑意未减。 白皙的手指在衣架上划过,她挑了一套海青色的运动装,很搭配这里山清水秀的景色。 进到隔壁夏正国的房间时,欧瓷照旧是端水给他擦手洗脸。 夏老爷子比起上一次欧瓷来看他时的状况有了很多的好转,眼窝不再显得那么深陷,连带着手背上的血管看起来都不再那么突兀。 一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样子。 欧瓷知道,这一切都是凌祎城的功劳。 想到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她的心思却是越来越柔软。 手里的毛巾轻轻地替夏正国擦脸,嘴里又开始喃喃自语:“外公,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很担心自己会在不知不觉间爱上凌祎城。 男人是毒,并且世间没有解药。 她真的好害怕。 ----- 欧瓷下楼吃过早餐,环视一周却并没有见到纪怀恩。 问保姆,保姆说最近纪先生回了美国,听说是准备给夏老先生尝试一种新的疗法,估计还得等几天才能回来。 欧瓷很感谢纪怀恩为自己外公所做的一切,想了想,就在客厅给纪怀恩打了个电话以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纪怀恩在电话那边爽朗的笑,让她别有心里负担,并表示这一切只当他是在替人还夏正国当年的一份情。 至于是什么情纪怀恩并没有说,欧瓷也不方便问,更没将他当一回事儿,她只以为纪怀恩说的都是宽慰人心的话。 直到后来她才知,这份所谓的情沉重如山。 保姆见欧瓷挂掉电话,又出声提醒:“少奶奶,少爷在湖边等你。” 欧瓷点头,她以为凌祎城会像上次一样拉着她的手在湖边散步。 结果远远地就看到湖堤旁停着一辆宝蓝色的悍马。 两位兵哥哥正站在悍马前指指点点,一副争执不休的样子。 欧瓷疑惑地走近,其中一位回头见到她,嬉笑着脸满眼都是羡慕:“哎,嫂子来了。” 凌祎城正坐在驾驶室调配着座位的距离,他抬眸看了一眼,然后朝着欧瓷招手:“上来试试。” 欧瓷指了指自己:“我?” 两兵哥哥殷勤地解释:“嫂子,这车是凌少送你的,可别小看了,全世界独一无二呢。” 这辆宝蓝色的悍马是凌祎城特意为欧瓷定制的,的确是独一无二。 从防弹的车窗玻璃到改装后的发动机,再到有弹射舱的驾驶室装置,都是凌祎城深思熟虑后要求厂家按照他需要的规格制造的。 准确来说,这辆车不但子弹打不穿,连一般的小型炸弹都奈何不了它,车身坚硬程度堪比坦克。 如果遭遇其他特殊情况,驾驶室还有自动弹射舱,以百分百保证驾驶员的生命安全。 特种兵对车都会有种特殊的情怀,特别是面对如此彪悍威武的款,俩兵哥哥早已经眼红得要命。 悍马是今天一大早就被人送过来了,可凌祎城不让他们碰,他们也只能眼巴巴在外望着。 欧瓷不了解,更不喜欢。 四四方方的款,外观霸气不柔美。 关键是她对悍马有阴影,之前虞青青和凌祎城在车里的一幕刺痛过她的眼睛。 撇着嘴:“独一无二我也不要。” 两兵哥哥快被她的话急得喷血,心里腹诽,嫂子啊,你可长点眼睛吧,这辆车几栋别墅都换不来啊。 可又不敢解释,憋得脸红脖子粗。 凌祎城之前就警告过他们了,谁都不能告诉欧瓷车里的那些特殊装置。 他不希望欧瓷知道自己以前QQ的刹车被动过手脚,不希望她知道自己被人追踪,更不希望她成天活在担惊受怕里。 他的女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张扬,可以骄横跋扈地撒野,还可以刁蛮任性的为所欲为。 因为,他愿意给她这样的权利。 …… 欧瓷就站在悍马的前方僵持着,如果不是因为颜色还合她的心意,说不定她早掉头走了。 凌祎城知道小女人性子倔,干脆下车将她抱到驾驶室。 “你来开。” 他的手强势地将欧瓷的手放到方向盘上。 欧瓷一张小脸煞白:“我不要。” 三番两次的车祸让她的心里产生了极度的恐惧感。 凌祎城朝着俩兵哥哥挥手:“你们都散了。” 越是有人围观,女人会越害怕。 俩兵哥哥念念不舍,一步一回头,不能开,看看也好啊。 掉进福窝里的女人和他们却是正好相反。 心里特别排斥,手握着方向盘也不停在抖。 “凌祎城,我不要这车。” 穆司南送她的那辆白色跑车多漂亮啊,她想也没想直接就给了穆筱兰。 这悍马看起来冷硬又霸气,和凌祎城有得一拼,她是真不喜欢。 凌祎城坐在副驾驶,手臂搭在驾驶室的椅背上,面色有些沉:“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开车。第二,车震。” 欧瓷:“……” 昨天的阴影啊,这个混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是你在车里啊,万一出了车祸,岂不是死得很冤?” 欧瓷还想最后一次替自己反抗一下。 凌祎城眉梢微挑,讳莫如深的看她一眼:“有你陪着,不冤。” 欧瓷:“……” 好吧,话都说成这样她也就不客气了。 心一横,一双盈亮亮的眼睛里露出凶神恶煞的光:“你说,往哪儿开?” 这地方宽敞,哪里都是她的试车场,关键还撞不到人。 凌祎城抬手指了指前方两三米宽的湖堤:“先绕着湖堤开三圈。” 欧瓷幽幽地看了一眼,眼里的光没了。 湖堤都是由一块一块的条形石头铺成,边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护栏,她的方向盘只需轻轻往右偏一偏,悍马就会掉到湖里。 那可真是会出人命的。 欧瓷很没骨气地转身抱住凌祎城的腰:“凌祎城,我害怕,你别逼我。” 她怕水。 在美国时,她差一点就被淹死了,那也是她的心魔。 小女人难得放软自己的性子,可郎心似铁啊。 凌祎城面无表情的将欧瓷的手指头一根一根从自己的腰上掰开,声音也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五圈。” 欧瓷不甘心,干脆勾住凌祎城的脖颈,眼睛里泛着雾气:“我不要。” “十圈。” 欧瓷:“……” 撒娇卖萌都不行。 十圈就十圈。 手刹一松,油门一踩,悍马“嗖”一下飙得飞快。 凌祎城坐在副驾驶神情冷凛,欧瓷坐在驾驶室脸色铁青。 “凌祎城,我是警告过你的,到时候死翘翘你可别怪我。” “好好开车。” 男人出声阻止了她的絮絮叨叨。 欧瓷撇嘴。 被凌祎城训斥之后,她身体里的反骨蹭蹭上来了,悍马之前还开得有些歪歪扭扭,到了后来四平八稳。 凌祎城沉默地坐在她身边,她觉得他就像一座雷峰塔,将自己压得死死的。 欧瓷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身体里的奴性,被他虐得那么惨,为什么她还会莫名觉得安心呢? 手也不抖了,也不担心被湖水淹死,关键是整个过程里男人都还黑着脸。 十圈完成。 欧瓷稳稳的将车停下来。 “怎么样?” 她偏头挑衅地看着男人。 凌祎城手指扣过她的小脑袋,一个粗暴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你要的奖赏!” 男人得逞之后,开了车门扬长而去。 怎么就成了她要的? 她什么时候说要这个? 欧瓷坐在驾驶室,芳心乱了一地。 之前的时候,她不是不知道凌祎城在对她用激将法。 可男人每次都拿自己的命陪着她,这个激将法也太生猛了吧? …… 回城的路上,照旧是欧瓷开车。 克服内心的恐惧之后,她开着顺手多了。 凌祎城坐在副驾驶眯着眸养神,休闲款的衬衣穿出几分慵懒的味道。 欧瓷偶尔会忍不住偷偷地看他一眼,脸上的创可贴没有了,露出一道泛着红色的伤痕,虽不影响他的颜值,到底还是有些醒目。 然后,男人像是长了三只眼睛,次次精准地提醒她:“好好开车。” 欧瓷撇了撇嘴,很不满。 看一眼怎么了?又不会少他一块肉。 到了市区,凌祎城要求欧瓷送他去公司。 什么嘛,她又不是他的秘书。 抗议:“凌祎城,你找宋川啊。” 她不想要和他一起出现在这样的公共场合。 凌祎城挑了眉梢,一副慵懒的语气:“两个选择,一,送我去公司。二,晚上跟我回家。” 第69章 更像某种暗示 欧瓷最不喜欢凌祎城这般强势的样子,但她反抗不过。 在心里默了默,还是去公司吧,他要忙着上班,不会有时间拿她怎么样。 于是悍马飞速地停在凌氏大厦楼下,又准备飞速的离开。 凌祎城下车之前慢条斯理解着安全带,末了,还不忘在欧瓷的腿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晚餐陪我一起。” 说是捏,欧瓷觉得更像是某种暗示。 她黑着一张脸,这不等于没有选? 吃过晚餐就该睡觉了,然后她就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一定会被凌祎城或强势,或诱惑到他的床上去。 ---- 欧瓷回了自己的设计室。 她这几天需要闭关,很多订单都陆陆续续到了交货时间,特别是那位寿宴的老顾客。 柯然然打电话来时,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剪刀各种“咔嚓咔嚓。” “嫂子,在忙啊?” 柯然然闲得太无聊了。 大学刚毕业,家人准备让她回自家的公司上班。 可她不同意,想要做自己的事情。 风风火火来到西城,骆佩娟又张罗着让她去凌氏财团实习,这不和家里一样吗? 欧瓷将手机开了免提,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然然,有事你说。” “那我就真说了啊。” 柯然然清了清嗓子:“嫂子,你哪里是不是要招聘工作人员啊?” “嗯,怎么了?” “嫂子,你看我怎么样?” “你?” 欧瓷将剪刀丢到一边,单手叉腰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然然,我现在很忙,你找别人去玩,啊?” “哎,嫂子,嫂子,我说的是真的……” 欧瓷头疼地扶额,柯然然已经不容她拒绝在门店的楼下不停地敲门。 …… 午餐时分,两人快速敲定了一份简单的合同方案。 柯然然免费到欧瓷的门店试做前台服务员,为期时间一个月。 如果这期间工作能力不符合欧瓷的要求,她就必须乖乖地离开。 当然,一切表现还不错的话欧瓷需要再送她一个包。 欧瓷同意了,依她的猜想小姑娘就是贪玩。 刚开始闹腾几天,然后就会知难而退。 为了表示尊重,她像模像样地问柯然然学的什么专业。 柯然然咬着叉子沉默良久,最后干瘪瘪地答一句:“忘了。” 欧瓷:“……” 居然还有比叶蓝汐更不靠谱的家伙。 下午,柯然然欢天喜地去酒店搬行李,说是要和欧瓷住一起。 这个建议欧瓷很赞成。 她觉得家里有柯然然在,凌祎城的行为肯定会有所收敛。 于是,欧瓷在接到凌祎城的电话时声调都不自觉地抬高了很多。 “凌祎城,柯然然今晚就住在我家。” 凌祎城眉梢微挑:“她在你家与我俩吃饭有什么关系?” 欧瓷一头黑线,好像还真是。 凌祎城照旧是大爷的语气:“十分钟之后,你到公司楼下来接我。” 又去公司? 欧瓷很不情愿,想了想反驳到:“凌祎城,哪有邀请女孩子吃饭,却让女孩子去接的?” 凌祎城晃动着手里的签字笔,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没车。” 没车? 堂堂跨国集团总裁竟然喊自己没车。 欧瓷在门店里暴走,不想去,却非得去。 因为凌祎城说了她不去可以,晚上就去她家找她,反正柯然然也在,正好将两人的关系挑明。 欧瓷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欧瓷偷偷摸摸将悍马开到凌氏财团楼下的停车场。 恰好正是下班高峰期,公司高管络绎不绝地准备取车回家,宋川也在。 今天大boss貌似心情很好,他作为特助的工作自然就轻松了很多。 嘴里哼了小曲儿,摇头晃脑和众人打招呼:“嗨,王部长,晚上去哪儿吃饭啊?” “海底捞走起啊,来来,宋特助一起,人多热闹。” 周围几人也在附和:“对嘛,一起一起,难得今天没有加班。” 宋川家里有个母夜叉的女朋友,下班没事得回家,有事依旧得赶紧回家,于是拼命摆手:“不了,不了,今晚家里有点事情,你们吃好喝好,好,好小姐?” 王部长一脸懵逼:“什么好,小姐?” 宋川其实是不经意的一撇就看到欧瓷了,一时情急,脱口而出成了口误。 也不理会众人的疑虑,匆匆上前对着悍马里的女人笑得一脸讨好:“欧小姐,早啊。” 欧瓷真佩服他的眼力,为了避免被人看到,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将小脑袋埋到驾驶室的位置里了。 玻璃隔音,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为了表示礼貌她只能将车窗降下来一点。 宋川见状一张脸笑得更加的灿烂:“欧小姐,凌总马上就下来了,要是等得急,我送你去办公室,毕竟这里太闷了。” 能在这里等凌祎城就是她的最大底线,再去办公室,岂不是要闹得满城风雨? 欧瓷笑容僵硬:“宋助理,不用麻烦了,就这里挺好。” 宋川热心过度,一双手扒拉着玻璃窗,原本还想劝说一番,突然就感觉到背后多了一股冷飕飕的风。 他讪讪地回头就看到凌祎城满眼不悦。 宋川心下一紧,凌祎城不在,他可以使劲地讨好欧瓷,毕竟这女人主宰着大boss的心情,boss心情好,他的日子就好过。 反之,他就得如履薄冰。 可如果是凌祎城来了呢,他就得赶紧溜。 男人吃起醋来可是连自己都害怕自己的主。 宋川慌忙收回自己在车窗上的手爪子,嘴里打着哈哈,然后干瘪瘪的笑:“凌总,欧小姐,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走,慢走……” 这边的一出戏自然引得众人都躲在自己车里的驾驶室偷偷的观望。 那些高层精英平日里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此时满眼都冒着八卦的光芒。 车里是女人啊,有女人在等自家boss,这可真是稀奇事。 再看凌祎城,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之下淡定自如地坐上副驾驶,那姿态,那气度,那洒脱,明眼人都能嗅出一股浓浓的女干情。 关键还是不怕被曝光的女干情,这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遗憾的是他们没看清驾驶室里的女人长什么样,毕竟boss在,大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纷纷主动将车道让出来。 宽敞的出口没有任何的阻挡,欧瓷趁机将悍马开出了火箭的速度。 待他们再看过去就看到一个雄壮的车屁股。 ----- 欧瓷心里憋着气。 她就说不来接吧,凌祎城非得胁迫她。 要不是她逃得快,没准就被众人当小猴子围观了。 在路上也将悍马开得飞快。 男人不咸不淡地瞄她一眼:“长本事了?嗯?” 之前打死都不敢开,现在能开得飞起来。 欧瓷愤愤地将刹车猛然一踩,凌祎城淬不及防,脑袋差点撞上去,再坐稳时脸色漆黑。 欧瓷就没见他那么狼狈过,心里的气散了不少。 使劲儿憋着笑,抬眸看了一眼路边的火锅楼,楼上楼下都是火爆的场景,透过玻璃窗甚至能看到大厅有男性顾客脱光了上衣光着膀子在撸。 于是,一双盈亮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凌祎城,我要吃火锅。” 凌祎城的脸比之前更黑了几分。 欧瓷也不管,直接将车停在火锅楼外。 她就任性了。 想象一下优雅的男人被辣得面色潮红,满头大汗,那个场景绝对酸爽无比。 为了照顾男人的身份,欧瓷贴心地要了一间包间。 照旧是娇艳欲滴的辣椒铺了整个锅面,欧瓷开车,没敢喝酒,要了一罐冰冻的豆奶。 凌祎城酒水都不要,欧瓷估计他是嫌弃这里的东西不上档次。 撇撇嘴,有钱人就是矫情。 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后遍体生凉,哇,舒坦。 她也懒得管对面的凌祎城,一边胡吃海喝一边偷偷的拿眼角的余光瞄他。 男人还是穿着上班时的黑色商务正装,估计太热,中途时他将外套脱下随手搭在欧瓷的椅背上。 领带也扯了,衬衣解开两个扣,连带着袖口都挽到了小臂处,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双长筷子在锅里涮着牛肉,几秒之后夹起来放到味碟里蘸一蘸,再细嚼慢咽。 整个过程优雅至极,举手投足都透着他独有的矜贵气质。 唯独他的唇色比之前偏红了些,额头上浸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欧瓷从骆佩娟那里知道他的胃不太好,这种东西在平常的时候他是从来都不会碰的。 本来闹着吃火锅就是存了戏虐的心思,现在看到他这番模样气也消了,认输的还是她。 抓住他的手腕:“算了,别吃了。” 凌祎城偏头,讳莫如深地看她一眼:“怎么了?味道不好?” 欧瓷能说自己良心发现了么? 凌祎城强势的时候吧,她就非得想要和他死磕。 可男人突然依顺着她的意思,她又觉得没劲儿了。 夺下他手中的筷子:“凌祎城,我们走吧,这里好热,我有点头晕。” 凌祎城端了一杯水慢条斯理的喝着,性感的喉结上下滑了滑,然后一双湛黑的眸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欧瓷。 第70章 我温柔一点 欧瓷最招架不住凌祎城这样的目光,看似暗黑无波,却又像是蕴藏着狂风暴雨。 她假装皱了眉头,再揉揉太阳穴:“走吧,我是真的难受。” 凌祎城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俯身去欧瓷的椅背上拿外套。 欧瓷不想在这样公众的场合被他明目张胆地占便宜,于是不动声色地往一旁移了移。 凌祎城俯身的动作一滞,欧瓷僵硬地扯了一个笑容,然后迅速从包里翻出钱包:“凌祎城,这顿饭我来请吧。” 凌祎城将外套搭到自己手腕上:“为什么?” “为什么?你送了我一辆车啊,所谓礼尚往来就该如此。” 凌祎城轻笑一声,明明是风光霁月的样子,欧瓷硬生生听出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瞪他一眼。 男人伸手过去就握住她的手,钱包被他丢到桌面上,指腹在她的肌肤上慢慢摩挲:“小瓷,一辆车就值一顿饭?” 其实在欧瓷的钱包里还放着那张餐厅的收银小票。 那也是她欠的,并承诺要还的。 欧瓷就知道他嫌少,嘀咕着:“可是我没有多少钱啊。” 说完又补了一句:“人都给你了,我还觉得亏呢。” 凌祎城挑了挑眉梢:“我不也是将自己给你了?” 欧瓷:“……” 瞧他一脸的嘚瑟样儿,她很嫌弃的,好吧。 真以为自己是香馍馍啊。 ----- 柯然然打电话给欧瓷的时候,欧瓷果然已经被凌祎城诱哄到了他的滨湖宜城。 “嫂子,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柯然然斜靠在沙发上翘了二郎腿,一双眼睛不停地瞄着墙上的时钟。 都十二点了,连个人影也没有。 欧瓷这边忙得是人仰马翻。 凌祎城从火锅楼出去之后就喊着胃不太舒服,拧着眉,拳头抵着胃口的位置,脸色也不太好。 她原本是要回家的,男人这个样子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走了。 开着那辆彪悍的悍马将凌祎城送到滨湖宜城。 凌祎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欧瓷出声提醒:“凌祎城,到了。” 凌祎城睁开眼睛看了看,眉头拧得更紧:“让我再休息一下。” 车里地方狭窄,怎么休息? 欧瓷下车,勉为其难地将他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扶起来:“回房间休息吧。” 是她让他吃火锅的,出了事,她也有责任。 凌祎城身高腿长,看起来身材匀称,实则忒重。 欧瓷扶着他的胳膊,他浑身像是没有力气一般,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欧瓷身上,随之而来的就是男人炙热的体温和喷薄的呼吸。 欧瓷的腰被凌祎城抱着,月匈被挤压着,连带着脚步也被压得踉踉跄跄。 浑身上下的便宜被占了个遍,她想要警告他好好走路,最终还是忍住了。 和一个病人计较,会失了她的风度。 好不容易将凌祎城搀扶到卧室的床沿边上,结果男人在倒下去的时候,手指轻轻一带,欧瓷直接就扑到他身上去了。 这个姿势,很不错。 凌祎城在欧瓷看不到的地方,眉梢眼角都是奸佞的笑意。 欧瓷累得气喘吁吁,没空想太多,还怕将他压坏了,手忙脚乱从他身上起来再一屁股跌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凌祎城,我去给你找一位医生过来看看吧。” 之前她原本是提议直接去医院的,可男人说了,他的身份特殊,去医院怕对公司影响不好。 这个理由欧瓷没法反驳。 凌祎城此时已经满脸正色地斜靠在床头上,抬了一只手轻摇慢晃,一副没力气的样子:“别去忙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腹黑男突然就化身成居家旅行必备的体贴好男人。 欧瓷在心里默了默,还不错,至少比穆司南好伺候。 那晚穆司南海鲜过敏,她累死累活折腾了一整夜。 凌祎城洒脱地说别忙了,她也就不用和他客气了,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两鼻孔里只有进气没了出气。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人的情况不但没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迹象。 因为凌祎城开始哼哼起来。 傲娇又矜贵的男人难得表现出柔弱无助的一面,可把欧瓷急坏了。 “是不是很疼啊?” 她上前用手替他揉着肠胃的位置。 凌祎城顺势就闭上眼睛享受着小女人的温柔,末了,还厚脸皮的说上一句:“其实,你还可以替我擦擦脸。” 欧瓷垂眸就看到他额头上浸满的汗珠。 估计是被疼的。 转身又急急忙忙去卫生间拧了毛巾小心翼翼擦拭着。 生病扛着也不是事儿吧。 欧瓷忍不住再次提议:“凌祎城,你这样不行的,我真得去叫医生。” 凌祎城拉住她的手:“要不然,你去房间给我找点药。” 欧瓷一脸黑线,有药干嘛不早说? 风风火火去隔壁翻找医药箱,然后拿了药盒递到凌祎城面前:“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凌祎城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很勉强的语气:“就喂我这个吧,两颗就行。” 就喂他? 欧瓷看着他双手撑腰貌似很痛苦的样子,默默地认了。 端来玻璃杯,将药片一口一口喂到他嘴里,再喂水,最后还不忘扯了纸巾替他擦拭唇角,全程伺候得像老妈子。 凌祎城终于心满意足的靠在床上休息,连带着脸色都好了几分。 欧瓷就像沈钰儿说的一样,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凌祎城也算是领悟到其中的精髓了,其实偶尔示弱也不错。 豆腐心的女人在喂完药之后又去厨房熬了两碗小米粥端出来。 照旧是欧瓷喂,凌祎城的意思是他疼得不想动。 欧瓷送佛送到西,一勺一勺喂得认真又细致。 两人近在咫尺,凌祎城看着她微微曲了身体,低垂着眉眼温温柔柔的样子,好几次就差点化身为狼了。 然后,某处燥热得不行,大手也开始摸上欧瓷的腿。 欧瓷将碗杵到床头柜上:“凌祎城,你干什么?” 吃个饭也不老实。 凌祎城的掌心厚脸皮地贴着她的肌肤也不挪开,然后胡乱编了个理由:“我就想提醒你不用对着我吹那么久。” 两人面对面,刚熬出来的米粥太烫,欧瓷的确是每一勺都吹过的。 自然,风也会有吹到凌祎城脸上的时候。 可事实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很明显就变了味儿。 欧瓷气得正想将将剩下的粥扣到他脑袋上的时候,柯然然的电话就来了。 怕他捣乱,出声警告他:“然然的电话,我接的时候你千万别说话,知道吗?” 凌祎城没回答,只是拿指腹在欧瓷的腿上不轻不重捏了捏。 欧瓷不放心,恶狠狠地对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记住了,嗯?要不然我就这样。” 凌祎城很不满地哼了一声。 欧瓷甩开他的手,拿着电话去了客厅:“然然啊,今晚我可能回不来了。” “为什么呀?嫂子,我今天第一天进门,你竟然狠心地让我独守空房?” 欧瓷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卧室门,然后一脸正色:“哪里是第一次,上次醉酒不算吗?还有,如果不愿意的话你还是回酒店吧。” 这是必杀技,一招致命。 柯然然立刻就怂了:“那你明晚要回来陪我。” 欧瓷打一棍子再给一个棒棒糖,声音放柔放软:“嗯,今晚有朋友生病需要照顾,是属于特别情况,明天一定回,然然乖乖地,我明天给你带早餐。” 柯然然:“……”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一顿早餐就将她收买了,真是很没节操。 ----- 欧瓷在客厅的话凌祎城一字不漏听在耳朵里。 男人慢腾腾从床上起来,欧瓷进屋就看到他身形不稳的样子,赶紧上前搀扶着: “你干嘛?” 不好好躺着,爬起来做什么? 凌祎城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以下:“憋得慌。” 欧瓷面色嫣红,一下就松了手。 “自己去。” 她才不要扶他去卫生间。 凌祎城作势往一旁倒,欧瓷又赶紧抓住他的胳膊:“哎,哎,你站稳一点。” 人家胃疼怎么没他这么折腾人呢? 凌祎城的解释:“估计我血糖低。” 欧瓷如果不是手腕受伤,她就会是一名医生,虽然后来放弃医学专业,基本功还依然保留着。 刚才吃过饭怎么可能会血糖低? 真当她智商有问题啊。 “凌祎城,你今晚闹够了没有?” 欧瓷细细想来,觉得男人很有装病的嫌疑。 凌祎城听她这么一说,施施然站直了身体,一双长臂将生气的女人圈到自己怀里。 “我不闹,你会留下来?” 真被她猜中了吧。 欧瓷抱住他的胳膊就咬。 “嘶!” 凌祎城拧着眉,单手将她抱起来往浴室走。 其实,他的胃是真疼。 但止不住地想要欧瓷也是真的。 宽大的浴缸里,欧瓷被男人牢牢地挟持着。 “别动,今晚我温柔一点。” 欧瓷就怕他疯起来不要命的样子。 人家一夜七次,他根本是一夜都不停。 水位淹没到欧瓷的锁骨以下,水下的风光一览无余。 凌祎城的吻在她的纹身上流连往复,欧瓷怕水,只能紧张地抱着他的腰。。 浴缸真是个好东西。 凌祎城觉得应该再建造一座顶级的游泳池。 第71章 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两天欧瓷的工作室开始进入正轨,从招聘人员到前期的准备工作一切都井然有序。 每到一批布料,H市的徐文豪经理都会亲自打电话询问一番,是否有所瑕疵或者不妥。 欧瓷觉得他们的售后服务做得简直是太好了。 徐文豪这边刚挂断电话,那边就会赶紧给凌祎城汇报。 凌祎城这几天在出差,目的其实是为了欧瓷。 欧瓷之前曾在凌祎城面前无意中提出过自己的一个想法,她想要独辟蹊径设计出一系列款式独特的旗袍,一举让设计室扬名。 旗袍是最能展现东方女人柔美气质的服饰,从小她就特别的感兴趣。 在欧瓷的手机里存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穿旗袍的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小婴儿。 女子是欧瓷的母亲夏岚,小婴儿就是刚满半岁的欧瓷。 从夏岚的笑容中可以看到她是温柔的,也是美丽,一条白色晕染着水墨青花的旗袍将她玲珑的身段勾勒得匀称又端庄。 欧瓷就是因为这张照片而对旗袍情有独钟。 旗袍在目前最具代表性的可基本分为海派,京派,苏派。 海派旗袍的代名词是修身,时髦,曲线美。 京派则是有着浓郁的宫廷气息,拙朴而矜持。 而苏派旗袍完美地融合了苏绣和丝绸的精致,素雅。 三者各具特色,各有千秋。 欧瓷的意思是想要将旗袍的特定巧妙地融合地在一起,取三者中的精髓元素,重新设计一款。 但是,设计稿有了,却差布料。 苏派的丝绸太过于柔软,京派的又稍显厚重,她想要一款面料,穿在身上能犹如行云流水般的洒脱和别致。 可她查遍了国内的大大小小生厂商,估计是时间有些紧迫,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那位老顾客要求的寿宴服装,其中有一款欧瓷就为其设计的是旗袍。 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布料,她只能勉为其难的用云锦布料代替。 凌祎城的凌氏财团旗下分公司覆盖面广,涉及领域多面化,唯独在服饰这一块一直是欠缺。 H市的分公司是凌祎城为了欧瓷的设计室而不计成本收购的一家现代化工厂,也是他第一次涉足这个行业。 凌祎城此次出差欧洲参加世博会也是为了选一款中意的布料,然后引进到H市的工厂为欧瓷所用。 当然,这些欧瓷都不知情。 只有徐文豪在暗地里偷偷感叹,自家幕后大boss一副矜贵又冷漠的样子,想不到竟然还是一个情痴。 Boss夫人真是好命啊。 好命的女人正忙得焦头烂额,最后一件衣服的款式没了灵感,她想要在衣领上做做文章,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柯然然偶尔逛完商场也会溜达到设计室转转。 某日,欧瓷将手稿放到一边,柯然然拿起来看过之后一脸惊喜的样子,抱住她的胳膊就不撒手:“哎,嫂子,这是你为姨妈准备的生日礼物吗?” 欧瓷正忙着其他的订单,头也不抬:“你说什么礼物?” 柯然然撇着嘴:“姨妈生日啊,你难道不知道?” “伯母?”欧瓷愣了愣:“什么时候?” 她是真不知道。 这事,凌祎城一个字也没说过。 柯然然赶紧坐到欧瓷对面,一脸正色:“嫂子,我给你说哦,姨妈最喜欢旗袍了,可总是觉得自己有点胖,所以,她从没有买到一件称心如意的。” 顿了顿,故作羞答答的模样:“那个,嫂子,其实我也是很喜欢的。” 欧瓷斜着眼睛将柯然然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乱糟糟的短发,一身衣服不是朋克装就是破洞的样子,哪一点和旗袍的优雅婉约沾了边? 柯然然就知道自己被嫌弃了,抱住欧瓷的胳膊:“嫂子,嫂子,我不管,姨妈生日那天我也要穿旗袍。” 哼,看她不亮瞎骆天烨那双狗眼,居然说她不是女人。 欧瓷扶额:“伯母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柯然然掰着指头算了算,还有十来天吧。 她这次来西城玩耍的借口主要就是为了给骆佩娟过寿宴。 十来天,应该还来得及。 骆佩娟待欧瓷真心不错,欧瓷早就想要送一套衣服给她作为感谢,这次生日正是一个好机会。 可豪门的宴会都是需要请柬的,她没请柬怎么进? 有些为难的看着柯然然:“伯母生日,我没请柬。” 柯然然摸了摸她细嫩柔滑的脸:“嫂子放心,你这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欧瓷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视线之内毫无聚焦。 她的心里藏着事情,那天是那么盛大庄重的日子,凌祎城会不会主动邀请她? 柯然然见她神情恍惚,伸了手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嫂子,你想什么呢?” 思绪被打断,欧瓷回神。 将设计稿从柯然然手里抢回来,又拿在手心里敲了敲:“然然,想要衣服就别打扰我。” 柯然然就知道这事一定能成,很狗腿的赶紧点头:“行,行,行,嫂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欧瓷又补了一句:“这两天你得帮我看着店。” 柯然然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怜兮兮的神情:“哪儿都不能去?” “对,哪儿都不能去。” ------ 欧瓷对骆佩娟的身形并不了解。 但她的电脑里有一款专门的设计软件,客户不需亲自到店,只要一张没有任何PS的全身照即可,软件就会自动生成所有她想要的数据。 欧瓷为了方便和柯然然加了微信。 小丫头说微信里有很多她和骆佩娟的合照,她随便去挑选一张就行。 欧瓷从里面翻了翻,大多是柯然然的各种搞怪自拍。 也有她在拍照时,骆天烨偶尔露出的半张黑脸或者一撮奶奶灰的头发。 欧瓷边看边笑,笑到某一页时,她面上的表情僵住了。 那是一张以美国的时代广场为背景的照片,上面一共三个人:虞青青,骆佩娟,还有凌祎城。 凌祎城穿着笔挺的黑色正装站在两人中间,冷峻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可他的两只胳膊上各挽着一个女人。 骆佩娟夸赞的举了剪刀手比划着“耶”的动作。 虞青青则是一身淡紫色长裙,温温柔柔的将脑袋靠在他的手背上,精致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意。 日期是三年前的某一天。 欧瓷看到照片下面很多人评论:“哟,一大早就被二嫂和二哥塞了一嘴的狗粮。” “神仙眷侣啊,真是羡煞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 “希望二哥二嫂早生贵子,一旁的奶奶才会笑得合不拢嘴。” “……” 还有柯然然的回复:“楼上的单身狗都滚一边去,真是拍马屁拍出新高度了,哼……” 毋庸置疑,三年前的虞青青在他们的圈子里就是大家默认的二嫂了,可见她和凌祎城的关系真不是一天两天才会如此亲密无间。 欧瓷就觉得心里像是被压了一方秤砣,重得喘不过气,还冰冷冰凉的。 她将手机丢到一旁,心情极度烦躁。 起身去窗台,窗外早已是夜色浓郁,远处刚好传来沉闷而古老的钟声,欧瓷仔细数了数,凌晨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她回屋后再出来,手里多了一支细长的女式香烟。 不记得是多久没抽了,凌祎城之前让她戒,潜意识她就没有再碰。 现在才刚吸一口就呛得她眼泪横流。 想掐,又舍不得,她就贪念指尖那点微温。 人就是如此,明明是如此的难过,还在不停为自己找各种借口。 欧瓷又重新将手机拿在掌心不停地摩挲,屏幕上就显示着凌祎城的号码。 她在心里默默数了十个数才拨打过去。 没有任何兴师问罪的意思,就单纯的想听他的声音了。 可惜凌祎城那边刚好找到中意的商家,此时正忙着和商家洽谈着合作的事宜,电话简短而匆忙。 欧瓷就记得他说了一句:“等我晚上打给你。” 晚上,她现在就是晚上。 男人忘记了,两人现在有着时间差,那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欧瓷挂断电话后更烦。 不停地在设计室楼下的客厅转悠着,漂亮的水晶灯将莹澈的光芒铺满了房间的所有角落,唯独照不进欧瓷的心。 欧瓷想喝酒,捏着手机给叶蓝汐打电话,叶蓝汐在电话里说自己出差去了。 找沈钰儿,沈钰儿这两天累得够呛,明确表示自己连头发丝都瘫痪在床,更别说下地走路。 剩下柯然然,欧瓷打心眼里不愿意让她知道自己和凌祎城的事情。 小丫头很单纯,爱憎分明,在心里已经认定虞青青才是凌家钦定的二嫂,她莫名其妙跑到中间横插一脚,太不厚道了。 欧瓷最后是独自出的门,目的地,回丽景小区。 她才不会蠢到一人去酒吧买醉。 先不说她那沾酒必醉的怂样,就她一人,万一出了点事情,帮忙喊救命的人都没有。 悍马停在街道转角旁的停车场,她需要走过去开车。 刚走出不远,欧瓷就觉得身后不对劲,像是有脚步声不急不缓地跟着。 第72章 四年前 欧瓷警惕的回头,目之所及就是穿着墨绿色休闲装的路璟堔。 路璟堔在她身后几米开外,此时欣长的身姿掩映在夜幕下,越是挺拔却越是有一种孤独的苍凉。 见到欧瓷发现他,他也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 单手抄着兜,几步上前站到欧瓷身旁:“这么晚,你一个人外出不安全。” 欧瓷冷清地看他一眼:“有你在,我更不安全。” 路璟堔温和地笑了笑,没说话。 欧瓷不想再理他,转身继续走。 路璟堔好脾气在后面跟着。 两人现在也就相距一米左右的距离。 路灯的映射下,欧瓷能看到他的影子和自己的影子并肩而立,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然后,她顿住了,眉眼间都是怒意。 转身质问路璟堔:“路璟堔,你这样有意思吗?” 在美国的时候,欧瓷总觉得自己太矮,她一米六五站在一米八八的路璟堔身边,穿着高跟鞋也只能够到他的脖子。 欧瓷就耍小脾气,抱怨他没事长那么高干嘛,连亲吻都得踮着脚,累死人。 于是,在一个夜晚,路璟堔拉了欧瓷的手,两人站在路灯下以借位的方式让两人的身影拥抱和接吻。 末了,路璟堔问欧瓷:“小瓷,现在我俩一样高了,你亲我是什么感觉?” 欧瓷闷闷地答:“没感觉,亲都亲没亲到。” 路璟堔俯身,将自己的脸凑到她面前:“那这样呢?” 欧瓷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一个吻飞快地落在他的脸颊上,然后咯咯笑着跑开了。 那些都是两人之间曾有过的美好回忆,也是唯独两人之间才知道的秘密。 所以路璟堔刚才的所作所为让欧瓷有些生气。 因为她在影子里看到了路璟堔微微撅起的唇,而唇刚好贴到她的脸颊上。 路璟堔对自己的举动并没有任何的否认,照旧是笑,不过笑容里有些苦涩:“小瓷,如果我可以亲吻你的脸,为什么还要费力去亲你的影子?” 好委屈的解释。 欧瓷挑了眉梢,眉眼间露出独属于她的那股子烟视媚行:“路璟堔,你这样说会让我误以为你还爱着我。” “不是误会,是事实。” 路璟堔用着平和的语气。 欧瓷有些呼吸不畅。 路璟堔离她太近了,男人身上的热度和烟草味接踵而至,很能勾起深埋在记忆中的那些美好画面,欧瓷的心脏像被针刺一样细细密密的疼,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路璟堔也没有再逼迫她,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透着无需言语的深情:“小瓷,我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解释那晚发生的事情。” 欧瓷掉头就走。 路璟堔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脸上的落寞和颓废一览无余。 片刻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上,有人正偷偷拿了手机在不停地拍摄。 路璟堔温润的眉宇间戾气尽显,待欧瓷的车消失在夜幕之下他才不急不缓朝着那辆车走了过去。 ------ 欧瓷开着悍马疾驰而去。 如果借着窗外那一道道一闪而逝的路灯仔细看,她的脸颊上有泪痕。 是的,她在哭。 无声的,压抑的,十根手指头牢牢扣住方向盘,手背上纤细的筋脉都一根根迸发出来,整个身体在微微颤抖。 她早就说过了,现在任何解释都没有用。 可路璟堔那个该死的混蛋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轻而易举就能扰乱她的情绪? 欧瓷原本是准备回丽景小区的,悍马在十字路口时她却突然转了弯。 那是一条开往海滩的路。 欧瓷挑了一个人迹稀少的地方停车。 这里不是休闲长廊,而是海边一处堆满礁石的地方。 凌晨,没有任何人打扰,耳畔仅剩阵阵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 欧瓷从车上下来,选了一块稍微平坦的石面坐上去,目之所及就是海上的灯塔。灯塔的光线虽然微弱,可它却会无时无刻都为人指引着航行的方向。 她的灯塔在哪儿? 欧瓷双腿蜷缩,双臂抱紧,下巴搁在膝盖上,脸上的泪又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滚。 暗潮汹涌的夜,就像欧瓷此时跌宕起伏的内心。 她的双眸无神地看着远方,任由长发翻飞在咸涩的海风里,思绪已回到四年前的美国。 那个夜晚的夜空和今夜一样,漆黑一片,甚至没有半颗星子。 天气沉闷得让人发怵,是暴雨来袭的征兆。 欧瓷完成一天的实习工作后拖着疲惫的身体骑着自行车急着往家赶。 那时候为了省钱,她租住的地方离市区有些远,在转过一个偏僻的路口时,刚好有个少年也和他一样骑着自行车朝着她迎面而来。 欧瓷为了躲避他,下意识将自行车往马路上拐了拐。 更巧合的是欧瓷的自行车压到行车道上时,一辆黑色轿车开着刺目的远光灯照到她的脸上。 欧瓷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视线一下子进入盲区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等她渐渐适应光线,再反应过来时就隐约看到一辆SUV朝着她撞过来。 与此同时,天边一道惊雷砸下来,倾盆大雨陡然而至。 欧瓷借着闪电的光芒看到SUV的驾驶室和副驾驶上分别坐着一个男人,至于他们的长相,因为极度的恐惧她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待她醒来,已是在医院。 伸手不见五指的医院。 身边有小护士陪着,见她的眼睫不停地眨,小护士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口语喊道:“叫路医生,快叫路医生,欧小姐醒了。” 这是欧瓷第一次知道路谨堔的名字。 小护士说,路璟堔是他们医院里最好的脑科医生,她的手术就是路璟堔做的。 这也是欧瓷在听到路璟堔的名字后第一次觉得人生是如此的绝望。 因为她发现自己看不到任何东西。 那场车祸导致她右手腕骨粉碎性骨折,脑部有血块压迫到她的视神经。 小护士还说,医生在给她做全身检查的时候怀疑她的处。女膜破裂。 估计是在出车祸的瞬间,她的身体撞到了自行车的某个部位。 只不过那是她的隐私,在没有征询到欧瓷的同意时,她们没有私自检查。 小护士就问她,需不需再复查一下。 欧瓷抓紧了小护士的手,眼睛都看不见,还要那层膜做什么? 小护士在心里默了默,倒也是,毕竟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情。 在欧瓷的脑部里有血管在没出车祸之前就已经开始发生病变了,如果…… 小护士的话才吐出几个字,她就被推门而入的人抬手制止了。 欧瓷看不到,更不知道来人看小护士的眼神带着刀锋一样的凌厉。 ----- 欧瓷的手腕断了。 她不可能再拿手术刀。 眼睛看不见。 她连基本生活都成了问题。 手术后,手腕在渐渐康复,身体各处擦伤和淤青都在渐渐消散。 唯独眼睛,一直没有任何的反应。 从早到晚她都生活在漆黑一片的地狱里。 欧瓷不再说话,每天都沉默地躺在病床上。 不管打针吃药,抽血输液,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她就像一具破败的玩偶,躺在那里毫无生气,一张略显婴儿肥的脸迅速消瘦。 小护士叽叽喳喳和她说着医院里的各种趣闻,她也是仿若未闻的样子。 直到她手术后的第十天,手腕上刚被小护士抽了血,就有人替她按住了消毒棉。 或许是无意之间,来人有一根手指堪堪落在了欧瓷冰凉的肌肤上。 来人的指腹是炙热的,烫得她终于有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估计是担心她吓到了,那人又伸了手轻轻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 至此之后的每一天,来人都会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与前一天不同的是,每当欧瓷吃过药,她的嘴里就会被喂上一根吸管。 只需她轻轻一嘬,橙汁带着甘甜和丝丝的薄荷味就会涌入她的唇齿间,那是她暗黑的日子里唯一存在的味觉。 这段时间里,两人始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欧瓷不问。 来人不答。 喝完橙汁之后,来人就在病房里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欧瓷偶尔会因为药物的原因昏昏欲睡,待她醒来,耳边能听到纸张翻动的轻微的声音。 那是他在告诉她,他一直都陪在她身边的特殊的信号。 欧瓷的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格外的敏锐。 两人隔得不算太近,她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和清冽的薄荷气息。 她知道,对方是一个男人。 一个温柔细致的男人。 两个月之后,欧瓷再一次被推入手术室。 这是她最后一次复明的机会。 如果手术失败,她的世界里将再也不会出现彩虹。 小护士为了安抚欧瓷的情绪偷偷告诉她,为了这次手术路璟堔准备了很久很久,应该能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是成功的。 所以,她不需要害怕。 可是对于欧瓷来说,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失败她都承受不起。 第73章 求你别丢下我 自失明以来,欧瓷从未如此迫切地渴望自己能恢复视力。 她想要知道男人是谁。 想要看一看他的模样。 欧瓷在被推进手术室那扇大门的时候,她拼命地睁着一双大大的漂亮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却是毫无焦距。 她的双手在半空中不停的挥舞着,像是挣扎,更像是找寻。 然后,她的手就被一只炙热的大手握住了。 欧瓷感觉到是他。 那个喂她橙汁,陪她呆坐的男人。 她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的大拇指,眼眶中滚落下来一滴眼泪。 这是她车祸后第一次哭。 因为委屈,因为恐惧,还因为她心生了不该有的贪念。 男人的另一只手不停地擦着她脸颊上的泪,到最后,她的唇被人吻住了。 很浅的一个吻。 温柔的,软糯的,像她爱吃的果冻。 欧瓷愣了愣,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有这样柔软的唇瓣? 那他会长成什么样子? 欧瓷在心里固执的认为他应该是温文儒雅的,风光霁月一般的翩翩公子。 直到麻醉师轻声询问:“欧瓷小姐,你现在能感知到什么?” 欧瓷眨了眨眼睛。 她唯一能感知的就是男人一直在她身边。 因为她的手就没有被男人松开过。 她动了动唇,声音细如蚊蝇:“求你,别丢下我。” 这是她几个月以来第一次说话。 然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男人握得生疼,炙热的温度透过她冰冷的肌肤迅速窜入她的心脏深处,搅起一浪又一浪涤荡的涟漪。 那是她不甘心,想要努力生存下去的希望。 随着麻醉剂的推入,欧瓷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她的手却一直没松开,在陷入昏迷之前她就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话:“丫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 欧瓷想到这里时,脸上的冷意全都变成了嘲讽。 那个说了会一直在她身边的男人却将她一人丢在暴风雨的夜晚,最后还是选择了柏颜。 但是,恨归恨。 欧瓷对路璟堔的情感真不是说断就能断。 如果体会过溺水的人,在被人救出水面后呼吸到第一口空气时的感觉,就一定能理解欧瓷的心情。 她对路璟堔的感觉就像那第一口空气般刻骨铭心。 她是他黑暗世界里的那盏灯塔。 是在她最绝望的日子里陪伴着她,指引着她,给予她光明和温暖的男人。 她忘不了。 欧瓷在回程的路上接到凌祎城的电话。 她哭得眼睛疼,喉咙也不太舒服,怕凌祎城发现破绽,她敷衍地说自己正在开车准备回家睡觉。 凌祎城在电话里一阵沉默之后,只是淡淡地提醒她注意身体。 ----- 欧瓷接到徐文豪的电话是在两天之后。 这次对方不再是售后,而是告诉她最近工厂新研制出来一款面料,问欧瓷要不要看看。 这话简直就是雪中送碳啊。 欧瓷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一边接电话一边兴冲冲的开电脑。 她以为徐文豪就传个图片给她,结果对方说了,他刚好来西城出差,面料就在西城。 欧瓷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五百万砸中的感觉。 匆匆赶去和徐文豪约定的咖啡厅。 徐文豪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块方巾大小的布料给她:“欧小姐,你看看。” 欧瓷小心翼翼地接过,再拿到手里认真端详,又掂了掂重量,这款布料简直就是为她想要的那件旗袍量身打造的。 面料看似像云锦,实则比云锦更为轻柔,也更耐磨,上面的图案是一朵艳丽的牡丹,作色大胆,正红配明黄,浓而不重,艳而不俗。 欧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老主顾的寿宴服装和骆佩娟的旗袍。 其实,两者都可以用。 但随之问题也来了,徐文豪说目前只有样品,样品顶多只够一件成衣的面料,剩下的即便是紧赶慢赶也得半个月之后才能送来。 半个月? 肯定不行。 欧瓷在心里思虑一番,郑重地将面料给了骆佩娟的那件衣服。 虽然,她也很想自己的衣服能在老顾客那里一展风姿。 欧瓷开始真正的闭门不见客,一门心思都用在旗袍上。 十天之后。 欧瓷终于从繁重的工作中解脱出来。 工作室里,一具人体塑料模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为底色,红色牡丹为图案的斜襟旗袍。 欧瓷摩挲着下巴,绕着塑料模特转了好几个圈,直到看不出任何的瑕疵和缺点她才将自己僵硬的身体摔到沙发上。 不眠不休,总算是大功告成。 欧瓷眼一闭,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她再醒来时,窗外已是晚霞漫天。 红艳艳的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投射到工作室的墙壁上,令这个孤寂的黄昏显得格外的美好。 欧瓷不期然就想到了凌祎城。 那次在医院停车场,身姿笔挺的他迎着晚霞走到她身边来也是如此的场景。 男人浑身都淬满了琉璃的光芒,就像尊贵清雅的谪仙,令人不由得会生出敬畏之心。 欧瓷想到此,脸颊微微泛了红,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迅速开机。 如果没有记错,她和凌祎城已经十二天没有任何联系了。 工作时为了避免自己被人打扰,欧瓷的手机几乎都是呈关机状态。 翻了翻里面的各种记录,除了一些骚扰诈骗短信之外,没有一个号码是她想要的。 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失望。 欧瓷正准备将手机丢到沙发上时,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心下一喜,再看到来电名字是穆筱兰时,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 想了想,将手机调成静音,没接。 她现在不愿意和穆家再有任何的牵连。 半分钟之后,手机里收到一条短消息。 还是穆筱兰发的。 小姑娘一如既往高傲的语气:“欧瓷,我哥病了,你得去看看他。” 欧瓷没回,食指一点就删除了。 穆司南生病,她以什么身份去看? 前妻? 他有欧玥,有于娟,有穆筱兰,无数人围着他转,又不缺她一人。 欧瓷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烟,打火机清脆的声音响在寂静的房间里,蓝色的火焰窜得高,欧瓷忍不住微微眯了眸。 其实不管她在做什么,她的目光都会若有似无的看向手机屏幕。 指间的烟燃了一半,欧瓷又忍不住将手机拿起来放在掌心细细摩挲着。 要不,给凌祎城打个电话? 如果电话接通了,她该说什么呢? 欧瓷很纠结,毕竟两人之前从来都不是她主动。 柯然然拧着水果来到门店时就看到欧瓷茫然地坐在沙发上,鼻息间青烟袅袅。 “哎呀,我滴妈啊,嫂子,你竟然会抽烟?快,快,教教我。” 欧瓷回头看了一眼柯然然,伸手挥散去空气中的烟味,然后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好的不学,学抽烟干嘛?” 很不好的语气。 柯然然此时看欧瓷满眼都是崇拜,水果往茶几上一丢,一溜烟扑到欧瓷怀里:“嫂子,你不知道会抽烟的女人可酷了,我学了好久都学不来,委屈死了,你一定要教教我啊……” 抽烟根本不需要学。 伤心事多了,自然就会了。 欧瓷看着柯然然那张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的脸,再看着她那双透着莹澈的眼睛,心里默默替她祈祷着,希望这个小姑娘不需为情所困,一辈子快快乐乐。 ----- 凌祎城从欧洲出差回来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江南某一处不知名的小镇。 在小镇上有一家织布的老作坊,听当地人说老作坊已经开了一百多年,现在的当家人是老祖宗的曾曾曾孙。 他来这里是为欧瓷解决后顾之忧的。 等他再从小镇回西城已经是骆佩娟生日的前一晚。 当然,他也早早就收到欧瓷邮寄给他的那几套定制的衣服。 邮寄地址是另外一座城市,连带着收件人的名字都是假的。 凌祎城就是欧瓷口中的老顾客,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其实,欧瓷在为骆佩娟设计旗袍时也曾怀疑过,怎么可能有两个人的数据几乎一模一样? 转念一想,不可能。 毕竟对方和她合作已经两三年了,而骆佩娟则是她刚认识的。 凌祎城在拿到那几件衣服时,照常和以前一样打开来看了看,六套成品,件件惊艳。 其中一件旗袍最是引人注目,可凌祎城在看到旗袍的面料时心思有些沉。 她竟然没有将他给她找的面料用在这件旗袍上? 那欧瓷将它给了谁? 当晚,凌祎城驱车去了丽景小区楼下。 男人静坐在驾驶室抽了一支烟,然后才拿出手机给欧瓷打电话。 欧瓷和柯然然刚从外面吃了晚餐回家,此时她正躺在沙发上挺尸。 而柯然然则是正兴致勃勃地对着穿衣镜摆弄着属于她的旗袍。 旗袍的款式更偏向于海派,考虑到柯然然是在骆佩娟寿宴上穿着,欧瓷在布料上选用了颇为喜庆的明黄色织锦缎。 柯然然性格外向好动,欧瓷为她设计的是短款高开叉的旗袍款,水滴领,无袖,斜襟,穿上身明艳又大方,端庄中又透着一丝俏皮,柯然然几度笑得合不拢嘴。 欧瓷在听到手机铃声时,心里有种预感这会是凌祎城的来电。 第74章 当局者迷 柯然然正想要大献殷勤去帮欧瓷拿,欧瓷却自己翻身从沙发上起来抢走了茶几上的手机。 “啧啧,嫂子这是怎么了?” 欧瓷没理会柯然然的那双神情复杂的眼睛,手指紧紧捏着手机去了阳台。 那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她早已铭记于心,只需一眼就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划拉开接听键时,欧瓷的指尖有些微微发抖,那是她自己都不为察觉的隐隐期盼。 她在暗地里清了清嗓子,才假装如无其事的问道:“有事?” 凌祎城听到她那副不乐意的样子,不由得脸色一沉:“下来,我在楼下。” 欧瓷这些天心里憋着气,可又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撒出来。 先将凌祎城和虞青青那张亲密合照的事放一边,就说骆佩娟的生日,凌祎城在她面前只字未提。 他是在担心她的身份出席在寿宴上,会让虞青青觉得尴尬? 欧瓷在听到凌祎城惯有的命令式的语气时,那股子怨气突然就在身体里迅速膨胀,以至于她再也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着手机里的男人劈头盖脸一阵抱怨:“你是谁啊?凭什么你让我下来,我就得下来?真当我是挥之即去,招之则来的女人?” 说完,欧瓷毫不犹豫就将手机挂断并关了机。 再回头,柯然然就站在她身后,也不知她听到了多少。 欧瓷没心情,淡淡地看她一眼:“然然乖,什么都别问,我想休息一下。”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甚至比之前日夜不停地赶制旗袍还要累。 柯然然忧虑地看她一眼:“嫂子,你是不是失恋了啊?” “啊?” 欧瓷揉着发疼的眉心,一脸不解。 柯然然小心翼翼地解释到:“嫂子,你看你之前满脸的期盼,再看现在满身的委屈,不是失恋又是什么?” 欧瓷翻了一个白眼。 她都没有恋爱,又何来的失恋? 转身回了客厅猛灌一杯凉水。 柯然然又粘上来,用一副不太确定的语气问她:“嫂子,你是不是喜欢景澜啊?” 欧瓷一口水喷出来:“景澜?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的?” 柯然然低垂着头,拿着自己的一双食指不停地对戳:“那个,那天我和景澜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听景澜说的,你们在医院碰到过,还说你见到他就躲……” 恋爱宝典里不是说过嘛,只有在见到自己心爱的人时才会忍不住心生慌乱。 而躲,就是慌乱中的一种啊。 欧瓷无语望天。 这个蠢丫头,怎么能天马行空地将她和景澜扯到一起? 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啊。 想了想,不对。 柯然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关心这些八卦的事情了? 记得两人在H市,自从欧瓷跟柯然然过解释自己和凌祎坤什么事情也没有,她也没继续追问欧瓷到底喜欢谁,而是就那么稀里糊涂跟着骆天烨喊她嫂子了。 柯然然今晚的异常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她喜欢景澜,所以才会变得如此心思缜密。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堪比福尔摩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欧瓷深怕柯然然误会,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解释一番,并拿自己的性命起誓她真不喜欢景澜。 柯然然终于又恢复到之前乐呵呵的性子,跑到厨房给欧瓷倒水:“嫂子,你喝,说了老半天,估计也渴了。” 欧瓷叹了一口气:“然然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这……” 这不也是说的欧瓷自己么? 只不过她的话还未说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欧瓷心下一紧,很担心会是凌祎城。 柯然然已经屁颠屁颠准备去开门了,欧瓷慌忙拉住她的胳膊:“那个,然然啊,你的旗袍这里是怎么了?” 说到心爱的衣服,柯然然尖叫一声,赶紧低下头左看右看:“哪里?哪里怎么了?” 欧瓷指了指卧室:“你先换下来我帮你看看。” 柯然然一阵风地消失不见了。 待她换了睡衣再出来,客厅里早已空无一人。 ------- 楼下。 欧瓷被凌祎城强势拉进了他的车里。 这个女人趁他出差之际竟然半夜三更和路璟堔见面,然后还不知危险地跑去海滩吹冷风。 而他刚下飞机就往丽景小区赶,结果小女人倒好,不但挂他电话还关机。 真是一不收拾就上房揭瓦。 凌祎城坐在驾驶室面色阴沉,浑身都溢着冷凛之气。 欧瓷的坏情绪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双手环胸,小脑袋偏向一旁,眼睛直视窗外根本就不搭理他。 人小,脾气倒是不小。 车厢里都是沉沉叠叠的低气压,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打破僵局的是虞青青的来电。 凌祎城在看到来电显示时,深邃的眼睛里闪过难以捉摸的情绪,然后手指轻敲方向盘,当着欧瓷的面接起来:“怎么了?” “祎城,明天伯母生日,你觉得我是送项链好还是手镯好?” 虞青青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温柔柔,乖乖顺顺的样子。 这两天为了给骆佩娟挑选生日礼物,她几乎找遍了西城的所有古玩市场。 虞青青的手里正拿着两个盒子,都是价格不菲的老坑翡翠。 一个玉镯子,一个玉佛。 有些拿不定注意,所以问问凌祎城。 凌祎城眉眼无波:“你喜欢什么就送什么。” 这么简单? 虞青青明显有些失望,可她还是不愿意放过能和凌祎城说话的机会,浅浅的笑:“那好,我就送手镯了。” 因为手镯更贵。 顿了顿:“祎城,你明天来接我,好不好?” 虞青青前几天出院后,不知怎么又把脚踝给崴到了,保姆拍了几张脚踝红肿的照片给凌祎城发过去。 凌祎城彼时正在出差,自然没法回来。 而他刚回来又来了欧瓷这里,虞青青那边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现在虞青青这么说,男人疲惫地揉着眉心却也无法拒绝:“嗯,我九点到,这两天你也别乱动,有事就让保姆去做。” 虞青青还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欧瓷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她的耳畔就是凌祎城待虞青青那副迁就和宠溺的样子。 哪像待她,动不动就是暴力。 刚才被他从楼上拉下来的时候,她的手腕都被拉疼了。 心里的气憋到极致总会有爆发的时候,欧瓷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脑子像是快要炸开似的,她喘不过气,推开车门就走。 “嘭!” 身后,慕尚被她关出沉闷的声音。 “祎城,你那边怎么了?” 虞青青显然听出了不对劲,还有谁在他的身边? 凌祎城没答,眉梢上挂起了冰溜子,丢下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就追出去。 欧瓷穿着一双夹脚趾头的拖鞋,“踢踢踏踏”的走得倒是飞快。 一眨眼,她都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现在这个气呼呼的样子,回家免不了被柯然然盘问一番。 她急需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然后,她的腰就被凌祎城从后面抱住了。 “准备去哪儿?嗯?” 男人的声音沉得可怕。 欧瓷没答,偏过头就咬他的胳膊。 疼痛能让人疯狂。 凌祎城不但没放,手臂更是猛然一收紧,再往上一扛,欧瓷便被他轻而易举地扛在了肩上。 一副很狼狈的头朝下的姿势,双脚晃荡在半空中,拖鞋也掉了。 柔软的小腹硌在男人坚硬的肩头上,疼得她眼眶都泛着红。 此时,小区楼下到处都是健身和乘凉的人,欧瓷在一对散步的老夫妻惊诧的注视下保持着缄默的状态。 她不敢喊叫,怕引来更多人的围观。 凌祎城扛着她走了几步之后,遇到一位年轻的男人迎面而来。 男人身强力壮,见欧瓷一副被虐待至深的样子,心中的英雄主义气概油然而生。 双手叉了腰挡在两人面前,一脸关切地问欧瓷:“这位小姐,请问你需要我帮忙吗?” 欧瓷费力地偏过头看他一眼,哎,他能帮什么忙? 这年头早已不流行赤搏上阵了,更何况他还不一定能打得过凌祎城。 送警局? 依凌祎城的身份还不得让整个警局彻夜不眠。 算了,还是不去麻烦人家了。 欧瓷支吾着:“不,不用……” 凌祎城浑身上下都溢着肃杀之气,他微微挑了眉梢,不动声色地扫了男人一眼,男人便不自觉地后退了好几步。 欧瓷见状,心生愧疚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在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 男人则是尴尬的挠了挠额前的头发。 对方气场太强大,他镇不住啊。 两人之间那种“眉来眼去”的小动作自然没能瞒住凌祎城。 这个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就敢肆无忌惮地给他招惹一些烂桃花。 好,很好。 男人声线压得极低:“回家再收拾你。”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却让欧瓷的心脏猛然紧缩,她最怕凌祎城用这般语调说话,就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一只手将凌祎城腰间的衬衫死拽着。 凌祎城微微偏着头,呼出的热气全都喷薄到欧瓷的腰际之间。 第75章 真是要命 欧瓷洗澡后穿的是短袖短裤的睡衣,由于她现在被扛的姿势很不雅观,衣摆已经垂落到腰腹以上,男人的脸颊几乎全部贴到她裸露出的白皙的肌肤上。 随着凌祎城一步一步的走动,两人肌肤之间的摩擦更甚。 欧瓷就觉得自己的腰肢像是着了火,每一个毛孔都在噼里啪啦蹦着火星子。 不知是因为脑袋朝下致使脸部充血,还是因为这样的方式太过于羞耻,她整张小脸都红透了,包括耳根和脖颈。 她又没法挣脱,唯一能做的就是无声地在半空中蹬踹着两条白嫩嫩的腿,以示自己微弱的抗议。 凌祎城面色暗沉,身姿笔挺的男人忍了好几次,要不是他自制力强大,早就一巴掌扇到她的屁股上了。 犯了错,还敢倔。 丢进副驾驶的动作也不温柔,替欧瓷扣好安全带之后,“砰”一声将车门关得严严实实。 慕尚一路疾驰,方向正是滨湖宜城。 欧瓷上楼也是凌祎城扛的。 由不得她任何的反抗,甩到肩上就走。 男人戾气重,将欧瓷丢床上时她娇弱的身子还被床垫弹了弹。 欧瓷整个脑子都是晕的,还没回过神,男人就沉沉地压下来。 手指间的动作飞快,片刻之后,男男女女的各种衣物,皮带,领带都被凌祎城扔了一地。 然后,他单手扣着欧瓷不停挥舞的双手腕,没有任何温情直奔主题。 欧瓷讨厌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化解两人之间的冷战。 明明是最亲密无间的接触,却又像是隔着最遥远的距离。 满肚子的气无处发泄,眼睛含着屈辱的眼泪控诉:“凌祎城,你这个强女干犯,我要告你……” 凌祎城的眉梢含了冷冷的笑意,腰上的力度更大:“告我?行,明天我让沈青远给你当律师。当然,如果你觉得他不够资格,我的律师团队随你挑。” 欧瓷很没出息的闷哼了一声。 她急糊涂了,凌祎城就是西城的霸主,她能怎么办? 打不过,告也不行。 一场备受折磨的情事下来,连生气都没了力气。 整个人瘫倒在凌祎城的怀里不停地喘气,脑子里沉沉叠叠的烟花还未散尽,凌祎城又开始肇事。 他那双指点江山的手就像是带着无尽的魔力,所到之处都是炙热的焰火。 欧瓷快被他烧得融化了。 “凌祎城,我不要……” 欧瓷的声音都透着有气无力。 凌祎城不管不顾,翻身压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双讳莫如深的眸不放过欧瓷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每一次进攻都带着他独有的强势,欧瓷拧眉,他更狠。 欧瓷咬唇,他却缓缓退出。 这种钝刀割肉的方式真的是非常折磨人。 欧瓷觉得再这么耗下去,肯定又是一晚上别想睡觉。 身体是诚实的,那种极致的愉悦令她干脆双手勾过他的脖颈,然后胡乱地凑上自己软糯的唇。 “凌祎城,你别再折磨我了。” 她开始求饶,娇娇柔柔的声音让人于心不忍。 凌祎城终于变得温柔起来。 指腹在她的肌肤上慢慢游移,从腰际到她的脸颊。 他的掌心炙热,捧着欧瓷的脸时,欧瓷觉得自己快被他的体温淹没了。 随着凌祎城缠绵悱恻的吻铺天盖地落在她的身上,她变得晕晕沉沉,整个灵魂都像是飘荡在了半空之中。 原本怒意横生的双眸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媚态横生,情动的女人连性子都变得格外的柔软。 她甚至在意识混乱之际,喃喃地喊出了男人的名字:“凌祎城,祎城……” 凌祎城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一刻,那种灵与肉的结合能让人癫狂。 他忘记了禁忌,覆在欧瓷耳畔低语:“丫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等她爱上他,等她在他身下彻底绽放。 丫头,丫头…… 欧瓷朦胧间就记住了这个称呼。 好熟悉啊。 在什么地方听过呢? ----- 事后,疲惫不堪的欧瓷躺在凌祎城身旁沉沉地睡去。 凌祎城则是悄无声息点燃一支烟。 由于担心呛到她,他只抽一口就掐了。 深邃的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倦态,削薄的唇微微沾了血迹,那是欧瓷咬的。 小女人发怒起来就像一只小豹子,敢挥舞着锋利的小爪子伤得他体无完肤。 真是要命。 可温柔起来,又能将他整个人都融化了。 更要命。 凌祎城凝视着身旁那张水润雅致的小脸,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实则她有种从骨子里溢出的凉薄和绝情。 其实,比耐性,他永远也比不过欧瓷。 他可以忍受十天半月不给她打电话。 而欧瓷估计能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想到去找他。 爱情里,所谓谁用情谁认输。 凌祎城在欧瓷面前从不怕输,就怕她不快乐。 明天是母亲骆佩娟的生日。 凌祎城没有提前告诉欧瓷,其实是在暗中筹备着许多事情。 他打算将寿宴和求婚的仪式结合到一起。 他希望所有人都知道欧瓷是他的女人。 他想要娶回家,宠一辈子的女人。 可又担心欧瓷提前知道会逃跑,只能隐瞒着。 凌祎城还在想,等寿宴一过,他就拉着她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 套牢她,再不容许他朝三暮四。 什么路璟堔,穆司南,都TM统统地滚蛋。 爱情就像战争,出其不意才能一招拿下。 古往今来,对外宣告自己的主权就是在自己的领地上插一面旗帜,而结婚证就是最稳妥的旗。 到时候再生一堆小包子,看她还怎么跑? 睡觉前,凌祎城的手臂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女人。 温香软玉在怀,此生足矣。 而欧瓷则是很不情愿地翻了个身。 她已经在做梦了。 噩梦。 梦中,她独自一人在夜色弥散的荒野中步履蹒跚。 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走,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 那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强烈地充斥着欧瓷的内心。 欧瓷下意识就想要找凌祎城。 两人相处的日子里,她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依恋上他了。 只要有他在,她就不会感到害怕。 她张了嘴想要喊凌祎城的名字。 但是即便她急得满头大汗,喉咙里也始终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 就在她筋疲力尽,举步维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欧瓷回头,就看到凌祎城微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男人照旧穿着黑色的商务正装,身姿笔挺的模样矜贵又优雅。 欧瓷终于笃定,此时的他就是她心中那盏渴望已久的灯塔。 那么明亮,那么温暖。 她不顾一切地张开了双臂朝着他飞奔而去,可凌祎城却冷漠的避开了她的拥抱。欧瓷就像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虞青青被凌祎城轻拥入怀,然后两人亲密地相携离去。 她就在两人身后愣愣地站在原地,凌祎城甚至没有任何回头的迹象。 那道背影挺拔而决绝。 欧瓷的眼泪一个劲儿的涌出来,心里就一个声音:“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欧瓷从梦中突然惊醒时,眼角还挂着泪。 真是的,这么大的人居然会哭醒? 她抬了手将眼泪擦拭后,忍不住耻笑自己的幼稚。 此时,凌祎城那个肇事者就她的身旁酣睡着,强劲的手臂横亘在她腰上,长腿死死的压着她。 难怪她说自己在梦中总是走不动。 欧瓷没好气地将凌祎城的手脚从自己身上移开,动作不算轻柔,他也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连日的奔波让男人的身体机能已经接近极限,再加上之前那两场酣畅淋漓的情事,男人很容易就进入到深度睡梦的状态。 欧瓷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之后就斜靠在床头上静静地看着他,橘色的台灯下是他英挺的五官和欣长的身姿。 此时的他少了白日里咄咄逼人的强势,眉宇间多了一抹难得一见的温柔。 还有微微勾起的唇角,显得有些人畜无害的模样。 当然,这些都是表象。 欧瓷对他内在的暴戾领悟深刻,有着难以忘却的切肤之痛。 特别是之前的那个梦,梦中的他太过于冷漠和绝情。 欧瓷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心脏还会忍不住抽搐着疼。 她缓慢地举起了手,对着他的心脏位置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砰!” 还在心里默默配了一个音。 等到哪一天,她真忍无可忍的时候就一枪崩了他。 欧瓷没回丽景小区,穿上衣服光脚下楼后找了一双凌祎城的拖鞋,然后乘坐出租车去了门店。 指纹锁一开,她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就躺在了沙发上。 其实,她也累。 身心俱疲,头晕脑胀,偏偏又失眠。 好矛盾的人生。 就像今晚,她很想蜷缩在凌祎城的怀里一觉到天亮。 可她还是连夜离开了滨湖宜城。 只是因为她害怕在醒来后身边没了男人的身影。 她从之前的通话中知道凌祎城会在早上的时候去接虞青青。 她无法承受彻夜和自己欢好的男人转身又对着另外的女人宠爱有加。 就像之前的那个梦。 那种无以言说的的绝望会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绞得她的心脏痛苦不堪。 第76章 一大堆破事 欧瓷回到门店的设计室后整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清晨时候她的神志刚陷入迷离状态又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掀开厚重的眼皮,她看了看座机上的来电才慢腾腾地接起来。 “然然,怎么了?” 嗓子有点哑,不知是昨晚喊叫的缘故还是睡沙发有些感冒了。 柯然然的语气明显有些委屈:“嫂子,你昨晚去设计室也不知道带手机,我快被你的电话吵死了。” 欧瓷下意识摸了摸衣兜,里面空空如也:“呃,谁的电话?” 柯然然迅速翻了翻:“一个叫穆筱兰的,今天早上像疯了一样一口气打了至少二十个。” 欧瓷一听,自然是知道了事情的缘由,皱眉:“然然,还有其他的电话吗?” 柯然然重复看了一遍:“没有了,再有的话估计我现在已经死翘翘。” 欧瓷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早上七点,这个时候的凌祎城早就该起床了。 难道他没发现自己不见了? 或者是知道自己走了,男人抱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毕竟两人只是交易的关系,说通俗一点就是炮。友。 欧瓷疲惫的揉着眉心:“我知道了,然然,你把我的手机关机就好,不用再理会。” 顿了顿:“还有然然,今天伯母生日,你先将我送伯母的旗袍带过去,而我尽量争取赶回来。” 柯然然在电话里打了一个哈欠:“可是,嫂子,生日礼物需要你亲自送才好啊。” “一个朋友生病了,我得先去看看。” 欧瓷淡淡的解释。 其实,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就像骆佩娟的寿宴,凌祎城从没有跟她提起一个字,而作为欧瓷来说,她也真不想去。 她没有沉稳的修为能眼睁睁看着凌祎城将虞青青轻揽在怀而不生气。 如果因为她的出现令大家都不开心,那她为什么要去呢? 逃避不是更好吗? 更何况穆筱兰昨天就打过电话说穆司南生病的事情。 依照穆筱兰高傲的性子若不是真有急事,她才不会理会她。 毕竟之前欧瓷默不作声将房子和车子转到她名下,她也没打一个电话给她。 欧瓷匆匆的洗漱一番之后才给穆筱兰重新打过去。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是吵吵闹闹一片。 “谁啊?” 穆筱兰明显是很不耐烦的语气。 欧瓷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筱兰,我是欧瓷。” “欧瓷?你怎么搞的?电话不接还关机,你知不知道我哥快死了?” 穆筱兰听到是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发怒。 欧瓷深呼吸以平息自己的情绪:“穆总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喝酒喝到胃穿孔,吐血,昏迷,关键他还不配合……” “哪个医院?哪间病房?” 欧瓷不等穆筱兰抱怨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上一次穆司南住院就是如此,才出院不久又这样? 这个男人真是不想活了吗? 欧瓷按照穆筱兰给出的地址风风火火赶到病房时,穆司南正躺在病床上。 而在他的身边围了很多的人。 于娟,穆筱兰,还有医院的院长和科室主任,医生什么的。 所有人的意见就是穆司南现在这种情况保守治疗效果不好,必须赶紧手术。 可他就是不签字,大家都急得不行。 欧瓷缓缓走进病房时,于娟最先看到她。 为穆司南担心了一整夜的她在第一时间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到欧瓷的身上。 气势汹汹地上前,毫无征兆就扇了欧瓷一巴掌:“小贱人,你看你把我儿子害成什么样子?你是存心想要我的命,是不是?” 于娟打欧瓷,还与之前在停车场那口没出的恶气有关。 这下好了,借题发挥之后她的心里终于舒坦了。 欧瓷本就头晕脑胀,这一巴掌她挨得结结实实,毫无闪躲。 她捂着疼到麻木的脸,冷冷地看着于娟:“因为穆总的原因,我才尊称你一声伯母,做人也不要太过于得寸进尺。” “哟哟,反了天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难道还需要你来教我做人的道理?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于娟说着又准备动手。 周围的医护看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连穆筱兰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之前于娟将自己的丈夫穆长青推下楼的新闻事件在西城早已是闹得满城皆知。 现在又当着众人的面想要一次又一次扇欧瓷的耳光,母夜叉的形象真是深入人心。 穆筱兰是讨厌欧瓷,但也仅限于讨厌。 在后来欧瓷将房子和车送给她之后,她对欧瓷的看法有了些微的改变。 看到于娟又伸出了手,穆筱兰抱怨地喊道:“妈,你又干什么?” 她这个妈在大庭广众之下蛮横无理也不嫌丢人。 于娟自然不会理会自己的女儿,准备照打不误。 结果手腕在半空中就被人捉住了,她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儿子穆司南。 穆司南原本俊逸的脸上蒙了一层灰白的颜色,连带着唇色也褪得干干净净,身姿笔挺的男人在此时有种病态的羸弱。 “你又拦我做什么?” 兄妹俩一个一个的胳膊肘都往外拐,于娟装着满肚子气。 穆司南的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冷声说到:“妈,道歉。”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于娟愣了一下:“儿啊,你说什么?” “我说道歉,向小瓷道歉。” 穆司南又沉沉地重复了一遍。 “让我给她道歉?凭什么?司南,这个小贱人害得你还不够吗?” 要不是因为欧瓷,穆司南至于病成这样? 穆司南从小到大都是于娟的骄傲,外貌身形万里挑一,学业事业顺风顺水。 可就在遇见欧瓷之后,她的儿子像是变了一个人。 颓废,酗酒,寻死觅活,卓尔不凡的男人一蹶不振。 于娟怎么不恨欧瓷? 穆司南满脸的疲惫,他眉心紧拧,手一甩,将于娟甩得一个踉跄。 于娟尖叫:“啊……” 穆司南毫不理会,只是缓缓走到欧瓷面前,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单膝跪地:“小瓷,对不起……” 欧瓷的母亲丢下她自杀,这本就是欧瓷心底最深的痛。 可他的母亲不但出手打人还出口伤人,作为儿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自己的母亲赎罪。 欧瓷捂着脸后退一步:“穆总,你这是在折我的寿。” 他们之间,连曾经求婚都没有过这样的仪式。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可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他却跪在欧瓷面前,穆司南这样做,岂不更是要将欧瓷逼入了绝境? 果然,在两人的身后,穆筱兰和于娟几乎是同时喊出来: “儿子,这个小贱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哥,你疯了吧?” 穆司南的亲人在为他鸣不平,可他跪在地上没动。 欧瓷自然不可能去将他搀扶起来。 她看着他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姿嘲讽一笑,她此时真想再抽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要来这里淌这趟浑水?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欧瓷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穆司南,如果你死了,你的家人也不可能放过我,所以,你真觉得愧疚就恳请你听医生的安排好好养病。” 穆司南缓缓抬眸,在看到欧瓷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时,他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他想要的情况真不是这样。 他也不愿意逼迫欧瓷。 就像当初离婚,他即便万般不舍也放她离开了。 欧瓷很容易就能看到穆司南眉宇间的痛苦之色,可她自己身上还有一大堆破事没解决。 若不是想到当初离婚时,穆司南没有为难她,两人像朋友似的态度,她今天就不会踏进他的病房一步。 穆司南这边,她真的无能为力。 她救了不自己,更救不了别人。 欧瓷从包里将穆司南给她的那张银行卡塞到他的衣服兜里:“穆司南,要死要活随你。如果你执意寻死,这钱就当我给你修坟墓了。” 这是她唯一能用的激将法。 夫妻一场,她只能做这么多。 于娟听闻,又在一旁尖声谩骂:“小贱人,你不得好死,竟然诅咒我的儿子。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没想到你的心这么狠毒,要是我儿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是不会放……” 穆司南身形一滞,回头看了一眼于娟。 于娟被他冷厉的眼神吓到了,吞了吞口水,将蹦出舌尖的话又收了回去。 穆司南的母亲真的一位“神助攻。” 从他提出要和欧家联姻开始,于娟就不停地给欧瓷找麻烦。 直到两人离婚,于娟还不打算放过欧瓷,非得搬出欧玥想要再一次将欧瓷狠狠地踩上一踩。 其实离婚了也好,欧瓷也不用成天看婆婆的脸色,对她来说真是一种解脱。 穆司南嗤笑一声,费力地将银行卡从衣兜里拿出来捏在指尖。 他给欧瓷的,她终究什么也不愿意留下。 他们之间除了那本刺目的离婚证以外,就只剩下陌路。 “噗!” 一口鲜血从穆司南的嘴里喷出来。 第77章 管好你的腿 欧瓷就站在穆司南对面,她的衣服上被溅了鲜血。 “穆总!” 穆司南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欧瓷,身体晃了晃,然后就在欧瓷的眼皮底下重重地倒下去。 欧瓷迅速上前一步,她本想要弯腰将他扶起来,身侧却被一道重力猛然推搡着。 她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后跌坐在一旁,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嘶!” 欧瓷忍不住拧眉。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妈妈啊。” 于娟将欧瓷推开之后就惊慌失措地趴到穆司南面前嚎啕大哭。 “哥!” 穆筱兰也跟着一声尖叫。 “穆总晕倒了。” “快,赶紧送穆总进手术室……” 病房里霎时间乱成一团。 欧瓷沉默地坐在地上的角落里,不知疼痛,不知疲惫。 ----- 穆司南被紧急送进手术室,原本拥挤的病房一下子就冷清下来。 欧瓷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才忍着脚踝处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 浅色衣服皱皱巴巴,还沾了斑斑血迹。 今天她真是狼狈透顶,莫名其妙挨打不说,现在连走路都不行了。 她扶着床沿慢吞吞地坐到椅子上,恰好,病房里的电视某频道正在直播骆佩娟的生日宴。 有记者对着镜头情绪激昂在解说,欧瓷看情景,宴会应该是设在凌家老宅。 精心修剪的翠绿色草坪作为背景衬托,还另行搭建了由粉色康乃馨堆砌而成的拱形门,道路两边则是清一色盛开着极品的蓝色妖姬。 红蓝绿交织,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宴会为自助餐形式,各色主食,甜品,酒水,瓜果都整齐划一摆放妥当在一旁的亭台旁。 参加宴会的人都是西城的权贵,男男女女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欧瓷下意识就在人群中寻找着凌祎城的身影。 果然,镜头一晃,她看到在一处角落里虞青青和他并肩而立,正微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从两人的姿势上来看,并谈不上有多亲密。 可在今天这样的公众场合,能站在凌祎城身边的女人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镜头给了虞青青一个大大的特写,无可挑剔的妆容,精致典雅的外表,唇角边还有一抹承载着幸福的笑意。 虞青青身边的凌祎城则是一个完美无俦的侧颜,他照旧是穿着剪裁凌厉的正装,笔挺的身姿气势非凡,在人群中总是那么引人注目。 虞青青在对他说着什么,而他微微偏过头,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模样。 欧瓷看得眼睛酸涩难忍。 电视里的画面又是一转,欧瓷看到了骆佩娟。 骆佩娟穿着欧瓷为她精心设计的那款旗袍,斜襟上镶嵌的螺纹盘扣是欧瓷抓破脑袋才想出来的寿桃图案,寿桃上还用苏绣工艺巧妙地缝制上翩翩飞舞的蝴蝶。 清风徐来,蝶翼像是要破布而出,灵动不已。 这件生日礼物几乎耗尽了欧瓷的心血,而此时骆佩娟的手里却端着虞青青刚递上去的一杯茶。 听不清两人在交谈什么,看骆佩娟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一定是很满意的。 对啊,这么乖巧的儿媳妇,任谁都会喜欢。 欧瓷还看到了柯然然,凌祎坤,唯独没看到骆天烨。 估计那个二世祖又躲到一边疯疯癫癫玩去了。 镜头里,所有人都是一幅笑灼颜开的样子,那是欧瓷无法踏入的世界。 她再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勇气,费力地从床头柜上摸过电视的遥控,然后拇指一按,电视黑屏了。 吸了吸鼻子,再深呼吸,眼眶中的眼泪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 手机还在柯然然那儿,脚疼得厉害,身上也没带多余的钱。 欧瓷扶着墙艰难地从病房走到护士站找到一位小护士借手机。 小护士之前就在穆司南的病房,她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看欧瓷的眼神有些艳羡。 没想到她的前夫竟然是穆司南。 穆司南虽然比不上凌祎城在西城的权势,但他也属于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是西城众多女人心中当仁不让的男神。 男神给欧瓷下跪,要不是情况危及,小护士都激动得差点拍下视频了。 当时的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穆司南对欧瓷的深情,只是被那个恶婆婆搅黄了。 哎,可惜! 小护士的心思在百转千回之后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机给了欧瓷,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一抹同情。 于娟扇出去的那一巴掌可真响,打在脸上不知道多疼啊。 欧瓷接过手机正准备道谢,手机却又被人夺走了。 “姐,你被我老公抛弃之后,穷得连手机都买不起了么?” 欧玥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响在耳边。 欧瓷闭上眼睛,再缓缓地睁开,里面所有的情绪都消失殆尽。 她回头淡淡地看了看欧玥,欧玥照旧穿着夸张的浅蓝色孕妇裙,一只手撑着腰,一副准孕妇的姿态。 很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 欧瓷从来都不愿意和她计较,她只是出声提醒:“小玥,穆总已经被送去了手术室。” 欧玥鄙夷地将欧瓷上下打量一番,略微红肿的侧脸,皱巴巴的衣服上还有血迹,看起来一副狼狈的样子。 在电梯里她就听说欧瓷被于娟打了,现在她这个样子让欧玥看起来还算满意。 欧玥笑得有些人畜无害:“好姐姐,你的脸是怎么了?惹妈生气,她打你了?” 欧瓷无所谓的笑了笑。 欧玥知道自己无法激怒她,又补了一句:“姐姐,我很好奇我的老公生病,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说着,身体朝着欧瓷的方向倾了倾,声音压得极低:“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准备来和我抢男人的?就凭你,也配?” 欧瓷想笑。 于是,她就真的笑了。 想到曾经在楼梯间听到欧玥和骆袁浩的奸情,欧瓷眉梢眼角都是遗憾:“小玥啊,管好你的嘴,同时也要管好你的腿。” 欧玥总觉得欧瓷是话中有话,可她到底想要说什么,她一时也没想明白。 只能装作不在意地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昨晚穆司南被紧急送往医院,而她因为身怀有孕没能陪同。 今天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却又晦气地碰到欧瓷。 欧瓷是她心里假想的那个最大的敌人,她不除掉她,肯定不会心安。 欧玥走进电梯里,手指覆在平坦的小腹上,眼里有狠冽的光一闪而逝。 这个孩子,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吧。 她需要等。 等和穆司南的婚礼之后。 ------ 欧瓷被欧玥这么一闹,更没有了任何心情留在病房,她直接乘坐出租车去了沈钰儿的宠物医院。 沈钰儿正忙完一单生意,低了头对着计算器噼里啪啦的算账。 “钰儿。” 欧瓷强忍着脚踝处的疼痛一步一步挪过去。 “小瓷?你这是怎么了?” 沈钰儿丢了手里的计算器迅速将她搀扶着。 “打架了?伤到没有?” 她见她一身血迹,脚踝肿得像包子。 欧瓷摇头,她不想扯出太多的事情,只是淡淡地说道:“摔的,有点狠,骨头没事,估计是伤到韧带了。” 沈钰儿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欧瓷不似叶蓝汐的风风火火,走路从来都是沉稳的样子。 再看身上的血迹,像摔的吗? “到底怎么了?” 沈钰儿的脸色沉下来:“还有,今天凌家老夫人生日,我怎么没在电视上看到你?” 欧瓷和凌祎城的关系,沈钰儿早就知道了。 依照凌祎城的性子不可能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将欧瓷丢在一边不管不问。 难不成她看错了那个男人对欧瓷的深情? 欧瓷勉强地笑了笑:“我去干嘛?只管送礼就行,老夫人穿的旗袍你看到了吗?我送的,漂亮吧?” 沈钰儿冷着脸没说话。 欧瓷又干笑了一声:“钰儿你也知道,那种热闹的地方我从来都不喜欢。” 沈钰儿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转身去诊室拿来两包冰袋:“我先帮你冷敷处理,如果不行,下午得去医院看看。” 欧瓷想说她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想去,可怕沈钰儿担心,只是动了动唇,到最后一个字没说。 沈钰儿将欧瓷搀扶到自己的休息室,那里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沈钰儿有时候需要值夜班,她就睡那里。 欧瓷躺在床上想心事,沈钰儿替她慢慢的敷着冰袋。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欧瓷和沈钰儿之所以能情投意合就是因为两人的性子其实很相近。 对方不说,她们就不会追问,知道只需默默地陪着就好。 沈钰儿其实已经发现欧瓷脸上被扇过的痕迹,但她也没有再提。 知道欧瓷的心里难过,从茶几上抽出一支烟递给她:“要不要来一支?” 欧瓷摇头:“我想戒了。” 沈钰儿了然的点头,然后自顾自给自己点上。 打火机清脆的声音之后,她的指间就升腾起袅袅的白色烟雾。 放到唇边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来,沈钰儿那双妩媚的眼睛便沾染上了浓烈的愁绪。 “小瓷。” 半晌,沈钰儿哑声说到:“人这辈子啊,真是难。曾经我以为我会有两种东西戒不掉。” 第78章 戒不掉的男人 欧瓷听到沈钰儿那番落寞的语调不由得心里一紧,默默地伸了手握住沈钰儿的手以示安慰。 沈钰儿又缓缓吸了一口烟,脸颊深陷进去,颧骨高高地突出来。 欧瓷从她的侧颜看过去才突然发现她好清瘦,整个人散发着从骨子里溢出来的悲凉。 沈钰儿知道欧瓷在看她,她也不甚在意,白色的烟雾从她的鼻息间慢慢散开,她动了动红艳的唇吐出几个字:“毒品和男人。” 欧瓷握着沈钰儿的手力度在加重。 沈钰儿苦笑一声:“小瓷,其实我以前还吸毒,听起来很可怕,对不对?” 毒品这东西,一旦沾染之后整个人生就如同坠入了地狱。 世人都说它毒,欧瓷觉得更毒的却是男人。 看沈钰儿的样子,毒品应该是早就戒了。 可那个男人呢? 一直都扎根在她心里,戒不掉。 欧瓷将自己的脸慢慢,慢慢贴到沈钰儿的大腿上,然后轻轻拍着沈钰儿的手背:“钰儿,不管你以前是谁,以后都会是我和蓝汐的好朋友。” 沈钰儿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微微挑起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对,我现在走出来了,不吸毒,不需要男人,我照样活得很好,因为我还有你们啊。” 她顿了顿:“所以小瓷,你也必须幸福的过下去,即便有一天你迷失了方向无力前行的时候,也记得不要退缩,寻死,是最懦弱的表现。” 欧瓷从小没有母亲,沈钰儿在年龄上比她大两岁,很多时候欧瓷就觉得沈钰儿像她的母亲一样给予她各种鼓励和照顾。 她抱住了沈钰儿的腰撒娇:“钰儿,要不然你娶我吧。我会做饭,洗衣,还会给狗狗洗澡……” “去你的,我才不要你,养不起啊。” 沈钰儿又开始笑得风情万种,仿佛之前她所表现出来的悲怆都只是一种幻像。 欧瓷憋屈,拿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个小小的圆:“我一顿就吃这么点,你也养不起?” 沈钰儿笑着,刚要拍开欧瓷的手,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 看了一眼号码,竟然是骆天烨。 两人之前因为滚滚的事情她存了他的号码。 可现在这个时候,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将手机递到欧瓷面前:“骆少的,难不成找你?” 欧瓷摇头:“他找我做什么?” 沈钰儿若有所思地接起来:“骆少,你好。” 骆天烨在电话那边直奔主题:“沈钰儿,你看到欧瓷了吗?” 沈钰儿偏头看了一眼欧瓷,然后用手指了指电话,一张艳丽的红唇表露出夸张的唇语:“骆天烨问你在不在?” 欧瓷无声的摆手。 沈钰儿了然。 轻咳一声:“骆少,你找我家小瓷做什么?” “管我找她做什么?她到底在不在?” 骆天烨的语气显得极度的烦躁。 “不在。” 沈钰儿也懒得和他兜圈子。 “嘭!” 骆天烨气得将手机直接砸到了副驾驶的椅子上。 ----- 骆天烨今天难得起了一个大早。 不是赶着去给自家皇太后过寿宴,而是对着镜子精心穿戴一翻。 连平日里那头最骚包的奶奶灰短发都被他忍痛割爱打理成深褐色。 因为他怕欧瓷嫌弃他不够稳重。 正装也挑了沉稳的颜色,墨绿配着浅蓝色衬衫,白金材质的袖扣和真丝斜纹领带都一丝不苟。 感觉自己完美到无可挑剔,他才屁颠屁颠出门了。 开着他那辆拉风的红色跑车,风驰电迈地停在丽景小区楼下。 骆天烨身姿抖擞的从驾驶室出来,嘴里叼着一支烟,单脚站立,整个人斜靠在车门上,一副慵懒却又骄矜的姿态。 小手指微微翘起,食指对着手机屏幕一划拉,手机里便传来悦耳的铃声,响了好几次,对方才接起来。 骆天烨刻意将嗓音放柔:“喂,小瓷啊,我是天烨。” “滚!” 柯然然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恶心,一个字倒出了她对他满满的嫌弃。 骆天烨愣了愣,这是谁? “二萌?” 柯然然轻哼一声:“喲,看不出来还挺机灵嘛,姑奶奶就说一个字你也能听出来?” 骆天烨今天没空和她闹腾,换了一副恶狠狠的语气:“柯二萌,赶紧的把手机给小瓷。” 柯然然施施然地挑眉:“嫂子不在,可怎么办呢?” 骆天烨额头上鼓出了青筋,他就知道柯然然这个小婊砸会给他使绊子。 捏着手机怒意冲冲的进了电梯。 柯然然一大早被穆筱兰的电话扰了清梦,本准备睡个回笼觉,结果骆天烨的电话又来了。 她满肚子都是火,愤愤地将欧瓷的手机关机之后丢在沙发上。 刚去卫生间嘘嘘又听到门外传来打雷一般的撞门声。 “小瓷,小瓷……” 骆天烨在山摇地动的咆哮。 柯然然被他闹得不行,提着裤子急吼吼去开门。 “骆天烨,你叫魂呢?” 骆天烨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满脸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她准备进到客厅找人。 手里的力度不知道轻重,最关键是位置没选好。 那一掌刚好抓到柯然然的月匈口上。 好柔软的手感,弹性十足。 骆天烨愣了愣。 柯然然则是一声尖叫:“骆天烨,你找死。” 骆天烨那张厚脸皮的脸破天荒染上一层红晕,手指头在半空中僵硬地动了动:“那个,这个……” 他本想解释,又怕柯然然得寸进尺,干脆大手一挥:“鬼叫什么?要不是因为不小心,你以为我想摸啊?就你那样的小馒头,送我我都嫌弃。” 柯然然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黑。 骆天烨见自己终于将她唬住了,哼了一声,抬腿往里走。 所有房间找完,欧瓷真不在。 郁闷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二萌,你把小瓷给我藏哪儿去了?嗯?” 柯然然憋着气朝着骆天烨缓缓走去,在快要靠近他的时候猛然抓起沙发的垫子便朝着骆天烨铺天盖地地砸过去。 “小馒头是吧?嫌弃是吧?看姑奶奶今天不毙了你……” ----- 骆天烨从丽景小区再出来,整个人一副被揉虐至深的样子。 精心打理的短发乱糟糟一团像鸡窝,领带歪歪斜斜挂在脖子上,西装皱巴巴的,连里面的衬衫原本是扎进皮带里的,现在也被扯了出来。 “我艹!真TM是一悍妇。” 骆天烨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烦躁地丢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对着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的妆容,领带碍事,扯了。 衬衫领口就那样敞开着,白金袖扣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干脆将袖子也撸起来。 然后,他开始挨个打电话。 先是叶蓝汐。 打到她的工作间,叶蓝汐的同事说她出差了。 既然她出差,欧瓷肯定不会在叶蓝汐那里。 接着就是沈钰儿。 可沈钰儿说还是不在。 骆天烨气得半死。 转念一想,又给凌祎坤打电话。 “大哥。” 凌祎坤此时正被一群贵妇围攻。 她们的目的很简单,提亲啊。 虽然大家并不知道他就是名誉全球的顶级钢琴师KLAY(科莱),单冲着他是凌家大少爷的身份就够那些豪门千金趋之若鹜。 凌祎坤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沉着对待,他微笑着对大家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然后拿着电话踱步去了另一边。 “天烨,什么事?” 凌祎坤的声音不急不缓,温温润润。 总算是碰到一个好脾气的了。 真是不容易啊。 骆天烨长叹一声:“大哥,你看到小瓷了吗?她是不是已经来咱们家了?” 他一大早就这么急吼吼的到处找欧瓷就是为了让欧瓷在寿宴上做自己的女伴。 整个寿宴全程直播啊,这是对所有人宣誓自己主权的绝好机会。 骆佩娟生日,有媒体好不容易拿下这么一个能直播的新闻,难得一向低调行事的凌祎城也破天荒同意,他不借机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所有的事情都筹划好了,男主角也光鲜亮丽,唯独女主角不见了。 骆天烨怎么不急呢? 凌祎坤捏着电话环视一周:“好像没看见。” 顿了顿:“我这边忙,你可以问问你二哥。” 骆天烨一拍大腿:“对啊。” 他怕凌祎城已经怕出天际了,凡事能躲着他就尽量躲。 可今天的情况不同,骆天烨挂断电话后给自己壮了个胆,然后拨通了凌祎城的号码。 此时,凌祎城刚好将虞青青接到凌家老宅。 虞青青的脚踝差不多消肿了,但长久站立还是有些不方便,他在对她简单地交代着:“青青,那几位重要的客人见过之后你就可以回房休息了,午餐时分不愿意出来我让保姆给你送去。” 虞青青挽了他的胳膊轻轻的摇头:“祎城,今天伯母生日,我想要陪着她让她高兴。” 笑话! 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怎么可能让自己躲进屋里呢? 凌祎城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也没有反对,只是淡淡地说道:“撑不下去就不要勉强,待会儿我要出门一趟,如果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他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凌祎坤:“你也可以找我哥,他今天很闲。” 虞青青就逮着了凌祎城话里的关键词,他要出门? 第79章 正好成全你 在骆佩娟生日宴这个重要的时间点,凌祎城出门干什么? 虞青青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可发现有摄影师的镜头正对着她,于是她将秀眉轻轻挑了挑,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祎城,今天公司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你为什么要出门?” 凌祎城凉薄的唇勾起一抹很浅的弧度:“去接你嫂子。” 虞青青花费了很大一番力气才让自己站稳以至于不摔倒。 “嫂子?什么嫂子?” 要不是她今天化着精致的妆容,她的那张小脸估计连唇色都褪净了。 嫂子。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是将凌祎城对她的立场干脆利落地摆出来。 虞青青只是凌祎城的妹妹。 而凌祎城已经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这样的认知肯定会将虞青青的意志力击得粉碎。 其实,虞青青在国外的时候就知道欧瓷了。 只是因为凌祎城不说,她也乖巧的不去问。 虞青青原本是应该年底才回国的,心里急,趁着骆佩娟生日的借口便早早回到凌祎城身边。 她爱了他四年,也等了他四年,以前一直以为凌祎城冷若冰霜是性格使然。 可他刚才在说到欧瓷的时候在笑,温温柔柔的眼神,如沐春风的样子。 那是她从不曾看到过的男人的另一面。 虞青青的心像是被放在火焰上炙烤着,那种灼烧简直是令她痛不欲生。 她抱住凌祎城的胳膊想要孤注一掷地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祎城,其实我……” 恰巧,骆天烨的来电铃声将她的话打断了。 凌祎城将自己的手臂从虞青青的手腕间抽回:“青青,你先休息一下,天烨找我有事。” 他待她张弛有度,彬彬有礼。 虞青青眸色黯然,然后还是听话的点头:“去吧,不用担心我。” 她在凌祎城的面前永远是这幅乖巧听话的样子。 凌祎城转身就出了人群,只留给虞青青一个冷漠的背影。 骆天烨在电话那边小心翼翼地喊他:“二哥。” “有事就说。” 骆天烨在脑子里迅速组织好措辞:“二哥,是这样的,我想借你一点人手找找小瓷。那女孩你见过的,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 他怕凌祎城反对又补了一句:“二哥,这次我是真心喜欢她,等我娶了她之后就老老实实回公司上班,绝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着调。真的,我发誓。” 骆天烨对欧瓷的感情凌祎城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清楚。 自家的弟弟就是贪玩,要说真爱,估计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他心心念念着欧瓷无非就是因为欧瓷和他以前的那些自动上钩的女人不同。 骨子里透着冷寂的女人最能激发起男人的征服欲。 欧瓷就是如此,看人的眼神都带着一股子烟视媚行。 骆天烨虽然万花丛中过,到底还是道行浅薄了,分分钟招架不住。 求而不得,再加上自尊心作祟,他就会觉得自己对欧瓷的迷恋是真爱了。 凌祎城抬手捏了捏眉心:“天烨,有件事我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你,欧瓷她……” 他想说欧瓷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更何况今天能同意媒体全程直播,他的最终目的就是将欧瓷娶回家。 结果骆天烨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话:“哎,二哥,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 凌祎城眸色略深。 骆天烨一副不在意的口吻:“嗨,不就是她离过婚嘛,我不在意。再说了,咱们家虽然不是民主家庭,小瓷的身份爸妈一时肯定无法接受,但我有大哥二哥啊,只要你们帮我说情,这事就完全能搞得定。” 凌祎城觉得依骆天烨那副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事在电话里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只是提醒他:“你要人的事情去找宋川,他会安排。” 听到凌祎城松口,骆天烨激动得眼泪“哗哗”地流。 还是自家哥哥好啊! 凌祎城这边则是眉头深锁,骆天烨在找欧瓷,看样子是没找到,那欧瓷去了哪儿? 早上起床时身边空无一人,凌祎城只认为欧瓷是因为害羞回了丽景小区。 他不担心她的安危,是因为她身边随时随地都会有人保护着。 所以他也放心地忙着骆佩娟的寿宴和去接虞青青的事情。 凌祎城的意思,等这边一切安排妥当再去丽景小区接她。 到时候牵着她的手出现在媒体面前公布她的身份,事情来得淬不及防,由不得她逃跑。 但是,事情似乎不是这样。 凌祎城微眯着眸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 “凌总好。” “欧小姐现在在哪儿?” “沈钰儿的宠物医院,刚进去七分钟。” “宠物医院?她去哪儿做什么?” 对方的语气明显有些踌躇的意味:“凌总,是这样的,欧小姐早上五点十分离开滨湖宜城,然后乘坐出租车去了她的设计室……” 他将欧瓷上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在说到欧瓷去医院看望穆司南时,很明显能听到凌祎城的呼吸声加重。 后来欧瓷拖着扭伤的脚踝去沈钰儿的医院时,凌祎城的呼吸又好像停滞了。 对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末了,凌祎城冷冷地说了几个字:“如果她再出来,给我拦住。” “是,是,是……” ----- 凌祎城回到宴会上找凌祎坤。 凌祎坤今天快成为妇女之友了,此时他的手里端着红酒杯,正和几位浑身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聊天。 他的脾气好,不会甩脸色,一直温文尔雅的笑着。 凌祎城身姿笔挺地走过去。 “哥。” 几位妇女见到浑身带着肃杀之气的凌祎城,立刻吓得识趣的散开了。 凌祎坤总算是从中解脱出来:“祎城,找我有事?” 看到凌祎城那张黑漆漆的脸,凌祎坤就能猜到和欧瓷有关。 他这个弟弟从小性子沉稳,自制力超强,不管是学业还是事业从来都是一幅运筹帷幄,唯我独尊的样子。 凌祎城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我需要出去一趟,妈的寿宴你主持一下。” 凌祎城的意思很明显,他此番离开,估计等到寿宴结束都不会再回来了。 凌祎坤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妈又不少你一个儿子,寿宴的事情我还搞得定。可是我好像听到一点风声,某人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吧?” 说着,他拿那双漂亮的眼睛瞟了一眼四周连夜空运过来的蓝色妖姬,明显带了一丝揶揄的味道:“空忙活一场,这花好像有点浪费啊!” 每一朵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极品,魅惑又奢华。 凌祎坤知道自家老妈都成皇太后了,依然有颗粉色少女心,像这类妖娆的玫瑰她是不喜欢的。 整个宴会场都是凌祎城在安排,他不可能不知道。 唯一的原因就是这花其实是欧瓷喜欢的。 可欧瓷一直不见人影,这事就有点意思了。 凌祎坤摩挲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凌祎城冷冷地回敬着他一句:“要不然,正好成全你?” 凌祎坤有暗地里喜欢的女人,并且就在今日的嘉宾之中。 可人家有未婚夫了,他才不会像凌祎城那样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 那女人是凌祎坤的软肋,也是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结果他突然就这样被自家弟弟掐得死死的。 哎,没劲儿。 凌祎坤不耐烦地挥手:“赶紧走。” 免得再看生厌。 凌祎城孤傲地挑了挑眉梢,又转去别的地方找骆佩娟。 …… 骆佩娟此时正挽着自家老公凌震东的胳膊喜滋滋的显摆。 “哎,震东,你看我的旗袍好看吗?” 凌震东今天穿着立领的深灰色中山装,这位年近六十的男人丝毫没有老态龙钟的颓废之态。 相反,他眼神凌厉,身姿硬朗,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因常年身居高位而形成的迫人的气场,冷硬的五官不怒自威。 凌震东都懒得瞄一眼身边的骆佩娟,自始至终黑着一张脸:“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浑厚的声音里透着隐忍的怒意。 骆佩娟平日里都穿着宽宽松松的休闲服,丰满匀称的身体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凌震东还觉得颇为满意。 今天突然穿了一身旗袍,看着自家老婆胸是胸,腰是腰的,心里那个别扭啊,就气不打一处来。 特别是今日宴请的人里还有骆佩娟年轻时候的初恋,凌震东见他望着骆佩娟的眼神就恨不能将对方的眼珠子抠下来,再丢出去喂狗。 骆佩娟就讨厌凌震东这种不解风情的倔脾气,甩开他的胳膊原地优雅地转了一个圈,然后轻哼一声:“小瓷送的,太合我心意了,待会儿我得好好谢谢她。” 抬眸瞄了一眼凌震东:“老头子,我打算趁着今天这个日子收小瓷做干女儿,这事我事先支会你一声,免得你到时候杵在那里一问三不知,像根木头桩子。” 小瓷这个名字凌震东已经不是第一次听骆佩娟说了,拧了眉:“人家姑娘能同意吗?你就擅自做主?” “她怎么就不同意了?上次我还问过呢。” 骆佩娟还准备咧咧几句,却见凌祎城负手走了进来。 第80章 护崽的男人 凌祎城嗓音平平:“爸,妈。” “哎呀,老二,你来得正好。” 骆佩娟赶紧上前拉住凌祎城的胳膊:“你去看看小瓷来了没有?我怎么打她电话她一直关机啊。” 凌祎城抬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要不然,我让三弟去找找?” “天烨?” 骆佩娟赶紧摆手:“那个混账东西什么时候能给我办件好事?” 她将凌祎城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老二啊,干脆你去帮妈妈接小瓷过来?” 骆佩娟看凌祎城的眼神带着满满的期盼。 对自家这个儿子哟,骆佩娟是越看越满意。 凌祎城面露为难,却又干脆将寿宴的事情不动声色抛给凌祎坤:“我走了,这里的宴会交给大哥?” 骆佩娟说话一般是不过脑子的,顺着凌祎城的话就赶紧打包票:“放心,放心,这点事情你大哥他能搞的定。” 骆佩娟连推带攘将凌祎城赶出了门:“快去快回,小瓷这丫头,真是让人心疼……” 凌震东看着自家儿子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三个儿子中,心思最难琢磨的就是凌祎城这个老二。 平常他不愿意的事情即便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今天骆佩娟就那么简单一说,他竟然真去接人。 并且对方还是一个小姑娘,难道不是很奇怪? ------ 今天,沈钰儿那边也遇到了点事情。 有人牵着一条病恹恹,脏兮兮的博美在医院门口吵吵闹闹。 沈钰儿则是耐着性子一个劲的向对方解释,说她这里不收治博美。 那条博美的主人就发火了。 宠物医院竟然还挑宠物? 偏头往里看,金毛,松狮,藏獒,吉娃娃,贵宾,蝴蝶犬……各种大中小型犬种都有,沈钰儿她凭什么就不收治他的博美? 是在担心他付不起钱款吗? 来人气势汹汹,一副想要冲上前打人的样子。 欧瓷正躺在休息室休息,听到外面有男人在威胁沈钰儿,她担心沈钰儿遇到麻烦,拖着红肿的脚也一步一步走出来。 欧瓷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男人光头,满脸横肉,赤膊着上半身,左边手臂纹绣着一条青龙。 青龙从他的肩膀处一直缠绕到手腕上,很狰狞的样子。 个子至少一米八五,雄壮的肌肉一块一块蹦出来,浑身都是力量。 很明显,对方不是善茬。 医院里其实还有几位年轻的男性宠物医生,见到如此的架势早就吓得躲起来了。 欧瓷拧眉,偏头问沈钰儿:“怎么回事?” 沈钰儿没想到欧瓷竟然出来了,吓得她赶紧将欧瓷往里屋推:“你不好好养伤,跑出来干嘛?给我老实回去呆着。” 欧瓷抓住了沈钰儿的手:“你一个人怎么应付?” 沈钰儿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小瓷,这事没那么简单,如果他对我动粗,你只管替我报警。” 她已经预料到今天的事情不是一般的闹事。 男人孔武有力,又牵一条博美,而知道她对博美有着特殊情结的人不多,沈钰儿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与那人有关。 或许是在试探,或许是又准备伺机动手了。 果然,纹身的男人见两个女人拉拉扯扯,又见沈钰儿将欧瓷护在身后关切的样子,眼中精光一闪,伸手指着欧瓷的脸:“行,行,我这人其实也挺好说话,不治我的狗也可以。你,陪我一晚,事情就这么了了,要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个破店。” 尼玛,想让欧瓷陪睡,也不撒尿照照镜子。 沈钰儿强忍着心里的怒意,双手叉腰挡在欧瓷面前:“这位大哥,要玩女人,隔壁那条街多的是。” 她说着,从钱包里翻出一叠人民币递过去:“这钱,就当是对你的赔偿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沈钰儿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他硬碰硬。 关键是她不希望将欧瓷扯进自己那堆破事儿里。 结果男人毫不领情,一挥手,直接将钱挥到地上,红艳艳的钞票散落得到处都是。 沈钰儿也因为他粗鲁的动作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去你妈的,这点钱就想要打发老子,真以为老子是要饭的啊?” 纹身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伸手去抓欧瓷。 脸上那种狰狞又淫秽的表情令人作呕。 欧瓷脚踝疼痛躲避不及,手腕被男人轻松就抓住了。 她的手腕本就有陈旧伤,那种锥心的疼立刻从手腕处窜入到她的心脏,一时间背脊发麻,全身都浸着冷汗。 “我艹!” 沈钰儿蹦出一句脏话,随手从一旁的门框后摸到一把扫帚准备挥出去。 扫帚刚舞到半空,眼前那个大块头的身形突然往后倒。 沈钰儿还未反应过来,耳畔就听到男人一声哀嚎,再是一道沉闷的声音。 欧瓷只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消失了,待她从疼痛中缓过神来就看到那个气势汹汹的纹身男已经瘫倒在地上。 凌祎城就站在他的身后。 躺地下的纹身男不停的哼哼,他看了凌祎城一眼,一身笔挺的正装,欣长的身姿卓尔不凡,看起来就像是某公司走出来的高层或者白领,根本没有任何的练家子招式。 纹身男觉得自己刚才失手完全是因为对方在偷袭,于是手肘撑着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满脸都是很不甘心的模样。 只有欧瓷知道凌祎城在生气,他那双本就深邃暗沉的眼睛里显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杀气腾腾。 纹身男还在叫嚣。 凌祎城凌冽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笔直的长腿朝着纹身男的大腿处横扫过去。 “咔!” 纹身男的大腿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而摆出一副扭曲恐怖的姿态,有白森森的骨头戳穿皮肉从他的裤子里刺出来。 欧瓷和沈钰儿都看呆了。 特别是欧瓷,之前被纹身男抓了手腕本就胃不太舒服,现在又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她赶紧单手捂着嘴,胃里有东西在不停的翻涌。 她想吐。 一张小脸憋得泛着青。 沈钰儿见状赶紧扶着她:“小瓷。” 欧瓷知道凌祎城性子暴戾,可从未想到他会如此残暴。 她抓住沈钰儿的胳膊,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身体的不适,整个人瑟瑟发抖。 纹身男此时已经疼得说出来任何的话来,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双手抱着腿躺在地上不停地嚎叫。 凌祎城冷着脸一言不发,缓缓朝着纹身男又走近了两步。 沈钰儿就看到之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纹身男胯下突然湿了一大片。 有血水混合着骚黄的尿液流淌在地面上。 “饶命,饶,啊!” 纹身男又是一声痛苦的哀嚎,然后很没出息就晕过去了。 欧瓷闭着眼没敢再看。 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沈钰儿也被面前的场景惊得面无血色。 之前她拿在手里的扫帚竿儿被凌祎城轻而易举地折成了两截。 此时凌祎城的皮鞋正踩在纹身男的右手腕处,而纹身男的右手掌已赫然被半截铁质的扫帚竿子戳穿了,大拇指鲜血淋漓地耷拉在一边,应该是里面的骨头全断了。 沈钰儿记得,纹身男刚才就是用右手抓住了欧瓷。 好护崽的男人。 沈钰儿瑟瑟地想,谁惹上他也真是够倒霉的。 “凌,凌总……” 她颤颤巍巍地招呼着凌祎城。 凌祎城微微颔首:“沈医生。” 解决掉纹身男,他又恢复到从前那副矜贵的模样,仿佛之前那个血腥的瞬间只是一种幻觉。 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男人已经在处理纹身男的事情了。 七手八脚将他抬入到了一辆轿车的后备箱,连带着那只脏兮兮的博美也一并丢了进去。 “砰!” 车门一关,地面上就剩几摊浓艳的血迹。 “凌总!” 忙完之后,有人上前毕恭毕敬地招呼凌祎城。 凌祎城拍了拍手上几不可见的灰尘:“将他先送去警局。” 来人点头:“是!” 凌祎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眸色里闪过一抹阴鸷:“让人好好看着,过几天我亲自去一趟。” “是!” ------ 凌祎城慢条斯理走进沈钰儿的宠物医院,欧瓷就在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站着。 两人擦肩而过时,他连眼神都未落到欧瓷的身上,整个人冷漠又疏离。 欧瓷不自觉就想到了两人第一次在酒吧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的他就是如此的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经历了亲密,再遭遇冷落,欧瓷此时的心情简直是难以描述。 “沈医生,水在哪儿?” 凌祎城全程无视欧瓷,他只是微微偏头问沈钰儿。 沈钰儿赶紧将凌祎城带到医院的洗手间。 “凌总。” 她还殷勤地递上一瓶未拆封的洗手液。 依照她的了解凌祎城应该是有洁癖的。 要不是因为纹身男之前动了欧瓷,说不定他都懒得出面,免得脏了他的手。 凌祎城从洗手间出来,浑身的戾气依旧没有消散。 沈钰儿已经泡好了一杯茶递过去。 上好的龙井,是欧瓷上一次去H市给沈钰儿带回来的。 凌祎城淡淡地看了一眼,接过却并没有喝,端在手里,笔挺的身姿很自然就坐在了沙发上。 沈钰儿的心思玲珑剔透,自然知道凌祎城的意思。 第81章 一场口水战 老妈生日,骄矜的男人丢下一众宾客竟然追到她沈钰儿这个破地方来,为了欧瓷也真是太不容易。 关键欧瓷不知道珍惜,还对着人家甩脸色。 沈钰儿给欧瓷使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欧瓷也是倔脾气,站在原地没动。 沈钰儿见状,干脆上前将欧瓷拉过来坐到凌祎城身边,脸上挂着笑:“凌总,今天的事情真是多亏你的帮忙。” 说着,她看了一眼欧瓷:“要不然我家小瓷被那个王八蛋缠上就真的就麻烦了。” 沈钰儿又将欧瓷的腿轻轻抬了抬,然后叹息一声:“小瓷啊,让你别动你非不听,这下好了,才走两步就肿成这样。” 话锋又一转,比起之前训斥欧瓷的语调稍微温柔了一些:“凌总,我这里忙得也走不开,我家小瓷她崴了脚我也没时间送她去医院,凌总如果方便的话,回去时就请捎带我家小瓷一程。” 沈钰儿一人扮演几个角色也是累得够呛。 欧瓷此时却恨不能捂上她的嘴。 她这个损友为嘛就突然变成八卦的话痨了呢?愤愤地瞪了沈钰儿一眼。 沈钰儿笑吟吟地接招,又不动声色地推到凌祎城身上:“凌总,我那边还有两只狗需要做节育手术,你在这边随意就行,可千万别客气。” 然后又吩咐欧瓷:“小瓷,凌总喝的茶是你买的,你可别因为吝啬就舍不得给凌总多斟几杯。” 欧瓷:“……” 真想抓一把狗毛塞她一嘴。 ----- 沈钰儿溜走后,凌祎城终于端了茶杯轻抿一口。 比起他喝的那些极品,欧瓷买的龙井不管是色泽还是口感上都要差很多。 男人拧了眉,一脸嫌弃,但杯中的茶水却空了。 “不想喝没谁让你喝。” 欧瓷实在忍不住怼出了声。 凌祎城淡淡地看她一眼。 欧瓷很没出息又怂了。 她最怕他这幅不动声色地样子。 当然,之前他对待纹身男的残暴让她更害怕。 骆佩娟打来电话问凌祎城时,欧瓷正准备起身离开。 和这个男人单独相处,她分分钟招架不住。 凌祎城当着欧瓷的面将手机开了免提。 “妈!” “祎城,找到小瓷了吗?” 凌祎城将目光落在欧瓷身上。 欧瓷听到是骆佩娟的声音赶紧对着男人摆手。 她是真不想去参加那个宴会。 凌祎城挑眉:“没有。” 骆佩娟显然有些失望:“还没有啊?这孩子去哪儿了呢?都十二点了,要不然我让他们把宴会的时间再往后推一推?” 凌祎城双腿交替,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几上的茶杯,又拿眼神示意欧瓷。 欧瓷听骆佩娟说因为她要将寿宴往后移,拿手对着凌祎城急吼吼的比划,意思是让她们别等她。 结果凌祎城却慢条斯理地回答:“既然这样,那就将时间再往后推一推吧。” 欧瓷急得不行,那么多人等她一人,怎么能行? 那份沉重的殊荣简直就是要将她架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炙烤啊。 要命! 欧瓷干脆倾了身体覆到凌祎城的耳畔小声解释:“凌祎城,我比划的不是那意思,伯母的寿宴不能推,我……” 欧瓷来沈钰儿这里因为衣服上染了血迹,现在换上的是沈钰儿的一条紧身裙。 红色,潋滟如火。 衬着她雪白的肌肤有种视觉上的强烈刺激。 两人又离得太近,她呼出的热气几乎全部缭绕到凌祎城的脖颈处。 温热的气息一个劲儿往男人的毛孔里钻,像是要钻到他的骨髓深处,撩起他压制在心底的那头猛兽。 凌祎城眸色微敛,眼底蛰伏的谷欠望一览无余,他的大掌顺势扣住了她的腰,然后,微微偏头就吻住了欧瓷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手机还在通话中,欧瓷不敢出声反抗。 就那样被凌祎城肆无忌惮地掠夺着。 骆佩娟不知所以,继续在电话里说到:“祎城啊,你赶紧的多派几个人去找找,小瓷的手机一直关机,我很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欧瓷的脸涨得通红一片,肺里的空气都快耗尽了。 她除了会被凌祎城欺负之外,还能出什么事情? ------ 欧瓷是被凌祎城抱着离开的。 沈钰儿在玻璃窗的角落里偷偷的看。 欧瓷穿着裙子,脚踝又疼,自然不敢像上次一样在半空中晃荡着白花花的大腿。 唯一能抗议的就是拳头。 “凌祎城,我自己能走。” 凌祎城动作粗暴地将她丢进副驾驶,然后驱车直接去了医院。 经过一些列检查,欧瓷的脚踝韧带有些拉伤。 医生吩咐她需要静养,尽量别下地走路。 欧瓷躺在病床上,有医生正忙着将她的小腿垫高,以利于消肿。 凌祎城则是站在窗户边上给骆佩娟打电话。 “妈!” “小瓷找到了吗?” “嗯,她摔了一跤,脚有些受伤了。” “脚受伤了?严不严重啊?其他地方呢?” 骆佩娟有些急。 柯然然那个大大咧咧的丫头几分钟之前才想起来告诉骆佩娟,欧瓷的手机其实是被她关了机。 现在人找到就好。 凌祎城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女人,除了脚踝,其实她的唇也被他咬破了,此时唇瓣上还有淡淡的血迹。 可男人睁眼说瞎话:“其他倒是没有大碍,不过她现在一个人在病房,要不然我让宋川过来……” “找什么宋川?小瓷一个小姑娘,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方便?” 骆佩娟呵斥一番凌祎城之后又幽幽叹了口气:“哎,小瓷那孩子啊也是可怜,从小没有妈妈,也没人照顾,所以妈妈的意思干脆收她做凌家的女儿。” 凌祎城捏了捏眉心:“这事儿以后再说。” 骆佩娟点头:“也对,这事是妈妈一厢情愿,还得看小瓷的意思。祎城啊,你现在就替妈妈多照顾她,等下午妈妈来医院看看。” 宋川在一旁默默地腹诽:敢情boss就不是大男人了?他照顾欧瓷为什么就方便了呢? 哼,Boss家的皇太后就是偏心。 凌祎城挂断电话走到病床边时,医生已经离开了。 欧瓷闭着眼睛在假装睡觉,可她颤抖的睫毛轻而易举就出卖了她。 凌祎城俯身拉过她的手,欧瓷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微微缩了缩。 “疼?” 他知道她手腕有伤。 欧瓷没吭声。 凌祎城缓缓靠着她的病床坐下来,另一只手覆上她的脸颊,有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惨白的小脸,他轻柔地将她的碎发别在她的耳后。 如此脸上被于娟打过的痕迹完完全全暴露出来,不过此时已经不太明显了,仔细看,只有些微的红肿。 “于娟打的?嗯?” 那个母老虎不是善茬。 欧瓷听到男人的声音又带了明显的戾气,想到之前那个纹身男的下场,欧瓷有些不寒而栗。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这只是一个误会。” 凌祎城拿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欧瓷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又嘀咕了一句:“于娟心疼自己的儿子,换成她的的角度不难理解。” “哦?是吗?” 凌祎城微眯起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小瓷,那么你呢?心疼穆司南吗?” 这个男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欧瓷甩开他的手:“凌祎城,这与穆司南有什么关系?” “他是你前夫,你们之间终归是有情的。” 凌祎城说这话带着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酸。 可欧瓷也在气头上,没听出来。 她以为凌祎城是在意她离婚的身份,或者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她没有落红。 那是欧瓷梗在心里的心结,她没法说出来。 原本小女人是躺在病床上的,此时因为怒急攻心,她干脆从床上爬起来了。 然后抄了身下的枕头朝着凌祎城砸过去:“凌祎城,你凭什么说我?你和虞青青呢?今天伯母生日,你们在一起玩得不是挺开心吗?你有她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说完之后还觉得不够,欧瓷又恶狠狠地补了一句:“凌祎城,我讨厌你。” 讨厌你待别的女人也那么好。 凌祎城一张俊脸黑得像焦炭。 还从没有哪个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欧瓷的枕头全部砸在他身上,不疼,却将他的脾气砸出来了。 他将枕头丢到地上,单手就扣住欧瓷的双手腕:“闹够了没有?嗯?” 欧瓷已经豁出去了,不怕她,就那样咬牙切齿地瞪他,一双眼睛里呼呼喷着火。 “凌祎城,你有虞青青,就别想要求我只有你一个男人。” 凌祎城双眸阴鸷,这话让他的自制力崩溃成灰:“欧瓷,你再说一遍试试?” “说就说。” 欧瓷见他额头上的经脉在狂暴地跳动,她吞了吞口水:“凌祎城,我也要找别的……” 别的什么? 欧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被凌祎城直接压到病床上,一场口水战真正变成了一场口水战。 ----- 欧瓷在下午的时候被凌祎城带回了滨湖宜城。 还是那张大床上,凌祎城强势地将欧瓷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欧瓷以为他又要兽性大发,正准备发怒,却见男人从衣柜里丢出一套宽松的睡衣。 “自己穿还是我帮你?” 凌祎城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第82章 你奈我何 欧瓷之前穿的沈钰儿的裙子太过于紧身,会勒得腿部不舒服,如此也对她的恢复不利。 意识到男人的意思,欧瓷垂了眸默默地将衣服穿上。 凌祎城丝毫不避嫌,漆黑的眼睛里都是小女人白嫩的肌肤。 经历过食髓知味,他忍得有些辛苦。 欧瓷就觉得自己的头顶上那道目光太过于灼热。 “凌祎城,我要喝水。” 她没他脸皮厚。 凌祎城转身端了一杯温水过来,同时手里还多了一盒药膏。 那是之前在医院他让医生开的消肿止痛的药,擦脸的。 欧瓷慢腾腾的喝水,男人慢腾腾地抹药。 粗粝的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揉慢碾,欧瓷觉得他就是在公报私仇,这是存心想要折磨她。 贝齿咬紧杯壁,欧瓷努力不让自己哼不出来。 凌祎城也是耐心十足,淡漠地看着欧瓷眉心绞紧,一副痛苦又隐忍的模样。 “砰!” 两两对抗,每次都是欧瓷率先败下阵来。 手里一哆嗦,杯子掉地板上了。 幸好里面的水被她喝了个精光,而杯子质量好,只是在地上转了个圈,并没有碎。 “那个……” 她将自己的唇咬得嫣红。。 凌祎城也是忍到了崩溃边缘。 不止是因为心里憋的那股子酸溜溜的怨气,更是因为欧瓷这种自己不知,却格外撩人的小模样。 要不是顾虑她的伤,之前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就会直接狠狠压她几次以示教训。 胆儿倒是挺肥,敢跑到医院去看穆司南。 都离婚了,人家要死要活,她倒是很操心。 还送上门挨打,也只有欧瓷这个蠢女人。 再有下次,看他不打断她的腿。 凌祎城脸色铁青地将手中的药膏丢到床头柜上,起身去了浴室。 欧瓷就听到耳畔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一直好久好久。 ----- 凌家老宅。 骆佩娟在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后累得瘫坐在沙发上。 “二萌,快给姨妈倒杯水。” “来了,来了。” 柯然然咋呼呼地应着。 一杯水递过去:“姨妈,也不知嫂子怎么样了,你这边忙,要不我先去看看?” 此时虞青青也走了进来:“然然这是准备去哪儿?” 柯然然不疑有他,看了虞青青一眼:“青青姐,我嫂子崴了脚,二哥在帮忙照顾,你不知道……” “你嫂子?什么嫂子?” 虞青青早就知道欧瓷的事情,此时却一副毫无知情的样子,她偏过头温温柔柔的问于娟:“伯母,她是大哥的女朋友吗?” 于娟叹息一声:“唉,要真是你大哥的女朋友,那我就放心了。” 虞青青不解地揉了揉眉心:“那是天烨的?” 说到骆天烨,柯然然立刻柳眉倒竖:“就他那样,也配小瓷姐,哼?” “小瓷?” 虞青青愣了愣:“这个名字好特别啊,我知道前不久穆氏财团总裁的新婚妻子叫欧瓷,也不知……” “欧瓷?你说谁的妻子叫欧瓷?” 于娟抓住了虞青青话里的重点。 虞青青刚准备来一个恰到好处的解释,骆天烨就从屋外走了进来。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虞青青,然后一屁股坐到骆佩娟身边:“妈,你看到大哥了吗?” “你大哥?” 骆佩娟狐疑地朝门口看了看,刚才她才看到凌祎坤在那边送客人啊。 “找你大哥做什么?又缺钱了?” “妈!你儿子是那种人么?” 骆天烨不满地甩了甩头发,然后以一种神神秘秘的样子凑到骆佩娟的耳畔:“妈,之前我偷偷听大哥的助理说,今天大哥一直在看宴会上的某个女人,眼珠子都快粘到人家身上了。我估摸着吧,他应该是喜欢上人家了。” “真的?” 骆佩娟一拍大腿,满眼都是惊喜:“走,走,咱们去找你大哥问问清楚,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啊,需不需妈去上门提亲?” 她这个大儿子熬到三十岁总算是脑袋开窍了,她这个妈也当得太不容易了。 骆天烨的这话题转移得非常好,正抓住了骆佩娟的软肋。 虞青青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冷冷一笑。 她不急。 四年都等了,还能急于这一时? 欧瓷顶着二婚的身份,真以为能嫁人凌家? 做梦吧。 ----- 当晚,骆佩娟给凌祎城打电话。 “儿啊,小瓷这在哪家医院啊?” 下午忙着凌祎坤的事情,她也没来得及问。 凌祎城正坐在床上审核宋川送过来的公司资料,而欧瓷在他身边安静地睡着。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将自己和欧瓷的事情对骆佩娟隐瞒,将资料放到床头柜上,看了一眼小女人:“妈,欧瓷在我……” 原本熟睡的欧瓷在听到手机铃声时已经醒了,再听到凌祎城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她赶紧翻身爬起来捂住了男人的嘴。 骆佩娟那边就听到电话里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还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是? 她自动忽略了凌祎城的话,有无数种少儿不宜的画面在她脑子里闪过。 难道她这个不近女色的二儿子也有女人了? 今天真是好日子啊,双喜临门。 骆佩娟很体贴地赶紧将电话挂断了,顺便还在心里比划了一个“yes”的动作。 欧瓷听到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她单腿跨在凌祎城的腰上,整个人以一种爬行的姿态匍匐在男人的身上,一只手臂勒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捂着他的嘴。 要是不知情,肯定以为她是在谋杀。 而凌祎城就那样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扑腾着,不但没反抗,两只手臂更是配合默契地抱住了欧瓷的腰,以免她单脚用力不方便,不小心掉下去。 欧瓷累得气喘吁吁:“凌祎城,不是说了不告诉伯母的吗?” 她还没有做好任何的心里准备,不知该怎么去面对善良的骆佩娟。 “怕什么?迟早都会知道。” 凌祎城的手指在她腰上不轻不重捏了一把。 欧瓷疼,准备从男人的身上起来。 结果,横亘在腰上的手臂始终掰不动,她急了:“凌祎城,你先放开我。” 凌祎城闭着眼睛不言语,一副你奈我何的姿态。 男人的脾气有时候就是如此执拗。 欧瓷拿他没办法,干脆抱住他的胳膊开咬。 “你倒是咬习惯了,嗯?” 凌祎城终于松了手。 欧瓷轻哼一声:“我要是能有别的办法,至于……”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脸色倒是悄悄红了些。 凌祎城就喜欢她这幅含羞带怯的样子,好心情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躺好,没事别乱七八糟地动。” 他下床来站在床沿边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然后微微偏头看了欧瓷一眼:“晚餐想要吃什么?” 欧瓷没胃口,惦记着设计室的事情:“我想回家。” 凌祎城的脸立刻就沉下来,他不再理会她,转身去了客厅。 欧瓷隐隐听到他像是在叫外卖。 半小时之后,欧瓷的面前摆着一桌子菜肴,全是清淡的。 “就没有一丁点辣椒?” 欧瓷拿小手指掐了一颗米的距离比划着。 凌祎城杵了一碗粥到欧瓷面前:“有本事就别崴脚啊。” 说到崴脚,欧瓷又想到了虞青青。 她不也是崴脚了? 为什么凌祎城在电话里和她说话就可以那般温柔,到了她这里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凌祎城,你的青青知道你脾气这么凶吗?” 欧瓷瞪了对面的男人一眼,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一个筷子头敲在欧瓷的脑门上。 欧瓷揉了揉额头,继续不要命地叨叨:“要是换做你的青青,你也舍得这样打?” 其实骆佩娟说得对,凌祎城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脑子里的确少了一根筋。 他是反反复复才琢磨出欧瓷说这话的意思应该是在吃醋。 对。 要不然以她冷冷清清的性子至于三番五次和虞青青计较么? 更何况两人都没有见过面。 男人的唇角弯起一抹弧度,连眼神都带着一股子戏谑:“小瓷,酸不酸?” 欧瓷的筷子默默戳着碗里的粥,什么味都没有,哪里来的酸? “又没醋。” 她嘟囔一句。 “醋缸都打翻了,还说没醋?” 凌祎城挑了眉梢意味悠长地看着她。 欧瓷扒拉着饭粒,食不知味地吞咽着,然后,她猛然抬眸看着凌祎城。 男人的话? “你什么意思?” 欧瓷一脸吃惊的样子。 凌祎城被她难得表现出来的蠢笨勾得无力招架。 手里的筷子一丢,将欧瓷从椅子上抱起来丢到卧室的大床上。 欧瓷只以为他又在发什么疯,丝毫没意识到危险已经在逼近。 她还满脸不耐地抱怨:“要是那条清蒸鱼换成红烧就好了,没劲儿……” 凌祎城的目光幽深地扫过欧瓷的脚踝,比起之前消肿了很多。 如果他收敛一点的话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 俯身,嗤啦一下欧瓷的睡衣就破了。 “你干什么?” 欧瓷淬不及防地尖叫。 凌祎城半跪在床沿边上,他手里的动作没停。 欧瓷见他那双原本黝黑的眼睛染上了情谷欠,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伸手推搡他:“凌祎城,我还受着伤呢,你要发情就去找你的青青。” 第83章 一城布染 凌祎城的脸色有些阴郁。 这个女人总喜欢将他推向别的女人。 是她心之所想,还是意气用事? “如果我去找她,你真愿意?” 凌祎城问这话的时候,他压在欧瓷身上定定地看着她,丝毫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欧瓷张了张嘴,她愿意吗? 小女人一瞬间的愣神让凌祎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只是在赌气。 为了让欧瓷更加看清自己的内心,后来,凌祎城每换一个动作他都会不厌其烦地问欧瓷:“告诉我,如果我也用这样的方式和她亲密无间,你真的愿意?” 欧瓷第一次方寸大乱。 凌祎城不依不饶还在她耳畔诱哄:“我和虞青青会用我俩用过的,或者你所能想到的所有的姿势。当然,我也会这般掐着她的腰,极尽所能让她快乐。她也会在情动的时候咬我,在我身上留下你曾留下过的所有痕迹,或许在某一刻,她还会比你更懂得讨好我......” 欧瓷觉得凌祎城缓缓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魔音,会让她的心脏止不住的疼。 她被逼得实在听不下去了,手指紧紧抓住凌祎城的手,然后将自己的唇堵了上去。 别说了。 别再说了。 她快崩溃了。 ----- 后来的几天时间里欧瓷都呆在滨湖宜城养伤。 手机在柯然然那儿很不方便,凌祎城重新给她带回来一部新的。 欧瓷也没矫情,用新手机给骆佩娟打电话。 第一是抱歉她生日宴自己失约的事情。 第二是撒谎说自己在朋友家养伤,让骆佩娟不用担心。 凌祎城这几天上午基本不出门,午饭后去公司主持一下会议之后就匆匆回家了。 两个人几乎成天都腻歪在一起。 很不幸的是欧瓷的大姨妈提前到访,男人做事总算还有分寸,晚上搂着欧瓷睡觉,有时候特别想,抓过欧瓷的手放到自己身上揉虐揉虐。 欧瓷抗议,他也就忍了。 只是抵得欧瓷的腰特别难受。 偶尔欧瓷也会调皮,撒谎嚷着肚子疼。 凌祎城黑着脸,大手却在她小腹上不轻不重的揉。 他的掌心总是炙热的,即便不疼,贴合着她的肌肤也很舒服。 欧瓷闭眼享受着,凌祎城却是快被逼疯了。 半夜的时候欧瓷又假装无意地用唇瓣蹭到男人的胸口上,软软糯糯的触碰轻而易举就能在男人的身体里砸出千层浪,然后某个小女人再施施然翻个身,一脸无知的睡觉。 后半夜凌祎城基本就是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到天明,一身肌肉紧绷,血液在身体里沸腾,燃烧。 估计再熬上一熬,就快成灰烬了。 欧瓷在暗地里偷偷的笑,小肩膀会忍不住抖一抖。 殊不知,这些债男人都给她记着呢。 两人在相处的这几天时间里,欧瓷心里的那些怨气早已不知不觉间渐渐消散了。 凌祎城虽然脾气坏,动不动还会生气。 可欧瓷知道男人会趁着自己每晚睡着后笨手笨脚给她的脚踝抹药。 即便她没再喊肚子疼,他也会体贴的将掌心放到自己的小腹上不知疲倦的揉。 再细细回想两人之间的种种纠葛,凌祎城就是那种竭尽所能给她想要的,却又懒得说出来的人。 他是实干家。 从不给她那些绚烂的表象。 就像在床上一样,没有缠绵悱恻的情话,只有一干到底的行动。 ------ 设计室眼瞅着快开业了,欧瓷不能回去,凌祎城将自己的电脑给她用。 密码什么的对她也是毫无防备。 连带着他的手机里也录入了欧瓷的指纹。 当然,作为交换,欧瓷的手机凌祎城也能打得开。 欧瓷觉得这是男人得寸进尺的阴谋。 只不过她并没有任何不能见人的东西,也就依了凌祎城的意思。 欧瓷白天忙着设计服装的款式,闲下来就会想设计室的名字。 其实有好几个都不错,欧瓷最终敲定出一个别具一格的招牌。 一城布染。 一城。 祎城啊。 她在心里偷偷乐了乐。 也不知凌祎城在看到这个名字,他的脸色会是怎么样? 好期待。 经历这些事情之后欧瓷终于在强迫自己直视自己的内心。 不得不承认,她是喜欢凌祎城的。 特别喜欢。 喜欢到他看别的女人一眼就会生气。 其实凌祎城说得没错,如果他真去找虞青青,估计她得想要杀人。 这两天欧瓷崴伤的那只脚好得差不多了,大姨妈也悄然撤退。 估计她没法再找借口逃避凌祎城的索要。 想到男人在床上强势的样子,欧瓷忍不住红了脸。 凌祎城此时还在公司,之前打电话说他今天要晚一点回家。 欧瓷麻利地扎起乱糟糟的头发,想着趁他回来之际再忙活一下设计室的事情。 期间,欧瓷不知怎么就点进了一个文件夹。 其实她并没有翻动人家东西的习惯。 凌祎城的电脑里都是公司的资料,涉及到很多商业核心机密,她也并不懂。 正准备关掉,却发现在最不起眼的一偶有“X。L”的表示。 莫名的,欧瓷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夏岚。 好奇心趋势她用鼠标点了点,没想到这个文件竟然需要密码。 她尝试着将凌祎城的手机密码,生日密码,电脑密码全部输入一遍,结果都不行。 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欧瓷想了想,颤抖着手将自己的生日输进去,还没来得及点开,结果就听到楼下传来大门开锁的声音。 凌祎城回来了。 欧瓷赶紧将电脑关掉。 那个文件,藏在欧瓷的心里生了根。 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晚,憋了很久的男人果然化身为狼。 可欧瓷明显心不在焉。 男人扣住她的腰,很不满地折磨着她:“这时候你还能想别的事情,看来我还不够卖力,嗯?” 欧瓷脸红了一片,下意识反驳:“我没有想别的事情。” 凌祎城蛮横地撕咬着她的脖颈:“小瓷,你如果敢在床上想别的男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怎么可能想别的男人? 就他一个都够她受了。 欧瓷的手臂圈过他的脖颈,软糯的唇像是带着偏执地落在凌祎城的肩窝处:“凌祎城,你可别骗我……” ----- 欧瓷的脚伤痊愈回丽景小区的时候,柯然然告诉她,自己会搬到凌家老宅去。 这是骆佩娟的意思,怕小丫头打扰到欧瓷。 毕竟听柯然然说欧瓷租住的房间就一间卧室,平常都是柯然然睡床,欧瓷睡沙发。 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事儿吧。 叶蓝汐出差也回来了。 当晚,沈钰儿提议三个女人庆祝一番。 柯然然扒拉着欧瓷的胳膊,嚷着自己也要去。 欧瓷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同意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赴魅色之后要了一个包间。 柯然然的性子属于自来熟,很快就和叶蓝汐,沈钰儿闹成一片。 一箱啤酒端上来,三个酒疯子一眨眼就消灭了一大半。 啤酒那东西酒精度不算高,但格外涨肚子,柯然然急急忙忙跑出去上厕所。 就在回来的走廊上她无意中见到了骆袁浩。 柯然然是认识他的,那天在骆佩娟的寿宴上他见她喊骆佩娟姐姐,又见骆天烨喊他小舅舅。 怎么说骆袁浩也算是她八竿子打不到的远房亲戚。 于是,柯然然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小舅舅好。” 骆袁浩的身侧正搂着一个妖娆的女人,女人穿着黑色紧身裙,波澜壮阔的身体几乎都腻歪在骆袁浩怀里,一副柔如无骨的样子。 “袁浩哥,她谁啊?” 女人鄙夷地看了一眼柯然然,翘着红艳艳的小嘴儿满脸不屑。 这年头乱攀亲戚的人可真多。 骆袁浩对柯然然并没有任何的印象,他微眯着眸将柯然然上下打量一番,清丽干净的五官,年轻饱满的身体,盈盈一握的腰肢。 再看那双纤细笔直的腿,估计还是个雏儿。 于是,骆袁浩将怀里的女人毫不留情的推开,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小妹妹,你这招搭讪还挺新颖的啊?” 柯然然皱眉:“我没有搭讪。” 骆袁浩轻笑一声:“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他朝着柯然然招手:“来,告诉小舅舅,你叫什么名字?” 骆袁浩轻挑的声音让柯然然十分反感,要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估计以她暴躁的性子早就一巴掌呼出去了。 她警惕地退后两步:“算了,既然你不认识我,我也当不认识你好了。” 说着,她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骆袁浩那样的人岂是能善罢甘休的? 他伸手就抓住了柯然然的胳膊,再将她纤瘦的身体猛然往后一拉,柯然然直接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小妹妹,事情还没办完就走,你也太不懂规矩了吧?” 柯然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抖了一地。 臭不要脸的,这么大岁数还想占她的便宜。 抬了腿,直接朝着骆袁浩的脚踩下去。 “哟,没想到性子还烈着呢?” 骆袁浩被踩,不但没生气,反而将自己那张肥厚的嘴唇更贴近柯然然的脸:“小妹妹,你可知道你哥哥骑马就喜欢骑烈性的才有意思呢,” 第84章 知道那男人是谁 骆袁浩和柯然然纠葛的这一幕刚好被出门准备上卫生间的叶蓝汐看见。 叶蓝汐对骆袁浩的身份并不是很清楚,见到有中年老男人猥琐柯然然,自然是情绪激动。 趁着酒劲,叶蓝汐将柯然然从骆袁浩怀里生拉硬拽出来。 然后指着骆袁浩的鼻子破口大骂:“老东西,我家然然也是你能碰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长不像冬瓜,短不像葫芦,简直就是一个地嘟嘟。” “地嘟嘟”是叶蓝汐小时候最讨厌的一种烟花,扁扁的丑不拉几的造型,就知道绕着地面不停转悠的那种,简直是毫无美感。 骆袁浩身边那个被冷落已久的女人本就因为柯然然的到来憋了一肚子气,此时恰好碰到叶蓝汐骂骆袁浩,女人正好借机行事,上前就抓住了叶蓝汐的头发。 “小贱人,袁浩哥也是你这样的贱货能骂的?简直是活腻了。” 叶蓝汐自然也不示弱,扑上前就和她扭打到了一起。 柯然然见状赶紧上去帮忙,一时间乱成一团。 骆袁浩趁机抱着柯然然的腰劝说:“哎,小姑奶奶们,现在是文明社会,咱们文明解决,动粗可就不好了……” 话虽这么说,一双手却是在柯然然身上占尽了便宜。 听到走廊上吵吵闹闹成一团,欧瓷和沈钰儿也出来了。 沈钰儿见到柯然然的衣服在拉扯中被撕坏一大块,皱紧眉头:“小瓷,你脚伤刚好,站在这里别动,让我去撕了那个不要脸的贱货。” 欧瓷怎么可能独善其身,紧随着沈钰儿也去了。 场面更加的混乱,引来魅色无数人在一旁围观。 路璟堔从另外的包间出来就看到那一抹浅蓝色的身影混在人群中被推得踉踉跄跄。 他下意识就往前走。 果然,真是欧瓷。 原本利落的马尾乱糟糟散成一团,衣服也穿得歪歪斜斜。 更让路璟堔担忧的是欧瓷这次惹上的人竟然又是骆袁浩。 想到上次在楼梯间的一幕,路璟堔踌躇片刻之后还是上前将欧瓷从吵吵闹闹的人群中拉了出来。 “小瓷,你怎么又来这种地方?” 他将欧瓷拉到了走廊的转角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意。 欧瓷见到是路璟堔,自然没有好脸色:“这地方你开的?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路璟堔没办法和她解释,只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不管是谁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柯然然吧? 路璟堔尽量将欧瓷挡在自己身后:“骆袁浩,我给你说过的,记得吗?” 欧瓷愣了愣。 上次她只听到了他断断续续的声音,还真没见过他的样子。 没想到这个男人就是凌祎城的小舅舅。 欧瓷想,还是息事宁人吧。 毕竟柯然然和骆袁浩还是亲戚,更何况魅色的保安也来了。 一堆打打闹闹的女人被保安们隔离开来。 骆袁浩是魅色的顶级会员,保安客客气气的伺候着。 “骆总,要不,您先回包间休息一下,这边的事情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骆袁浩不耐烦地将上前献殷勤的保安推开,阴鸷的目光却是不动声色落在走廊的一侧。 欧瓷因为担心沈钰儿她们的安危,不顾路璟堔的劝阻,她已经从转角处出来了。 而路璟堔只能无奈地紧随其后。 骆袁浩微眯着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天在楼梯间他没看到欧瓷的样子,但是,他却看到路璟堔匆匆离去的侧影。 后来他让人打探过路璟堔的资料,这个男人看似温文儒雅,实则性子极冷。 能让他护在怀里的女人一定是他很在意的人。 而与他唯一有纠葛的就两个女人。 一个是他的前女友,欧瓷。 还有一个就是他的现未婚妻,柏颜。 调查的人回来说当天欧瓷和柏颜都在西城。 可依照路璟堔平日里对柏颜冷冷清清的样子,当天能被路璟堔死死护在怀里的女人只有欧瓷。 骆袁浩单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听说他的侄子凌祎城最近也对这个叫欧瓷的女人很是上心。 还有,她好像还是穆氏总裁的前妻。 这关系,很有意思啊。 骆袁浩的眼睛里滋生出晦涩莫辩的光。 ------ 欧家别墅。 欧玥这两天孕吐得特别厉害,穆司南住院,她也没办法去照顾。 更让她焦虑不安的是穆司南借口身体不适,将两人的婚期又往后延迟了一个月。 她能等。 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再等。 欧玥曾私下底偷偷问过医生,这孩子什么时候打掉最合适。 医生告诉她最好是两个月左右的样子,等孩子大了再流产,母体伤害会更大。 欧玥陷入两难的境地。 如果这时候随便找个茬儿将孩子弄没了,那她和穆司南的婚姻怎么办? 于娟同意她进穆家的门就是看在孩子的面上。 没了孩子,就等于她的手里再没了威胁穆司南的筹码。 可孩子越大,她的身体越吃不消。 到时候万一在流产时就出现意外了呢? 欧玥想来想去,惶惶不可终日。 冯玉琴扭着腰肢从厨房给她端出一碗鸡汤:“玥儿,乖,来把汤喝了。” 欧玥撑着腰,没好气地看了冯玉琴一眼:“喝,喝,喝,成天就知道喝这个破东西,烦不烦啊?” 冯玉琴无端被自家的女儿责骂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将碗放到茶几上:“哟,哟,我的玥儿今天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欧玥更加烦闷,气呼呼地冲回房间将卧室门“砰”一声关上。 冯玉琴摇了摇头,满脸的担忧:“这是怎么了?火气一天比一天大,可别伤了身体啊。” 恰逢欧博远下班回来,听到关门的声音他忍不住拧紧了眉头:“冯玉琴,你看看,孩子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 说着,将手里的公文包狠狠地砸到门厅的地板上。 冯玉琴赶紧上前捡起来:“博远,你又是怎么了?” 这段时间欧瓷那个小贱人没回欧家别墅,可家里却是一天比一天火药味更浓。 欧博远连眼神都懒得落在冯玉琴身上,走到客厅重重的躺在沙发上。 这两天欧航与人合伙开了一家模特公司,这本该是一件好事。 欧航却因为看上一名小嫩模,并不顾人家的意愿将人家强女干了。 欧航本以为事后甩点钱就能搞得定,结果小嫩模非得要报警。 欧博远也出面找人协商,人家始终不同意,就一门心思要让欧航坐牢。 笑话! 他欧博远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欧家产业的,人生怎么可能允许有污点呢? 欧博远想来想去,腆着老脸去医院找穆司南。 穆司南却只是敷衍地说了一句:“我先试试吧。” 试试是什么态度? 他这个金龟婿哪里还像刚和欧瓷结婚的时候,欧家有什么事情跑得可殷勤了。 欧博远一想到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儿女就觉得心力交瘁。 ------ 欧玥怒气冲冲回卧室后就接到骆袁浩的电话。 这个男人简直是阴魂不散。 平日里男人发情想要睡她,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她都得赶过去。 可欧玥又拿他没办法。 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小辫子也被他捏在手里。 欧玥敢怒不敢言,只能恨恨地咬紧后槽牙,毫无温度地吐出两个字:“骆总。” 骆袁浩听到她的声音不太温柔,忍不住拧紧了眉头:“怎么了?” 欧玥想到自己的那一大堆破事都是这个王八蛋搞出来的,心里早已用刀将他捅了个稀巴烂。 “孕吐呢,我不太舒服。” 她没好气的回答。 “哦?这么说来我儿子还挺会折腾嘛。”骆袁浩在电话那边哈哈的笑,顿了顿:“干脆你替我把儿子生下来,如果穆司南不要你,我要你,怎么样?” 欧玥的脊背一阵发寒。 她被骆袁浩挟持着当性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要真是再有了他的孩子,估计她这一辈子就完蛋了。 不是说骆袁浩的势力不如穆司南,关键他太老。 在欧玥的心里,骆袁浩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穆司南。 还替他生儿子? 吃屎去吧。 欧玥虽然这么想,话却不这么说,阴寒地笑了笑:“骆总,这胎儿的性别要三个月之后才能鉴别,如果真是儿子的话,我就替你生下来。” “真的?” 骆袁浩之前也就存了玩玩的心思,现在听欧玥这么一说突然又觉得还不错。 毕竟欧玥跟着他的时候是个处,她又是欧家的千金,比外面那些小家子气的女人在身份上要矜贵几分。 这样的女人即便养在外面金屋藏娇,他在男人的吹捧之间也算有面子。 骆袁浩一时间有些蠢蠢欲动,然后夸下海口:“小玥啊,你替我生一个儿子,我奖励你五百万。” 欧玥那张白嫩嫩的小脸一瞬间黑得滴墨。 生一个儿子才五百万? 骆袁浩还真是看得起她。 穆司南向欧家提亲,彩礼一亿,离婚后又送一亿。 虽然这些钱欧瓷都没要,可要不要是欧瓷的意思,给不给是穆司南的情谊。 钱越多说明男人爱得越深啊。 欧玥的五官变得狰狞,一只手狠狠绞着垂挂的窗帘。 第85章 她的把柄 骆袁浩没等到欧玥的回答,估计她在嫌少。 毕竟欧家也是西城的大户,随便拿出几千万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小玥啊,其实钱多钱少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到时候有了儿子,我的家产还不都是你和儿子的,对不对?”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欧玥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翻涌着浓烈的阴毒,半晌从鼻翼里淡淡地哼了一声:“嗯!” 她如此应付骆袁浩也有着自己精密的打算。 和穆司南的婚期延迟到正好胎儿三个月的时候。 只要她利用孩子和穆司南结了婚,不管孩子是男是女,她都可以随便找个机会借用欧瓷将孩子不小心流掉。 到时候骆袁浩没了儿子,于娟没了孙子,他们谁都不可能放过欧瓷。 而稳坐穆太太的她只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欧玥一想到欧瓷会被众人践踏在脚底的情形,她就会抑制不住的兴奋。 耐着性子和骆袁浩说了几句之后,欧玥假装开始打哈欠。 骆袁浩也格外体贴地让她赶紧休息,结果他挂断电话才想起还有正事没说,又重新拨通了欧玥的手机。 欧玥看着那串号码,一双眼睛猩红得像是在喷火,随手从化妆桌上摸过一把修眉刀对着之前跩得皱巴巴的窗帘一阵猛划。 片刻之后,窗帘变得千疮百孔,到处都是漏着风的破洞。 欧玥歪着头看了一眼,很满意地将修眉刀丢到一旁才将电话接起来。 唇边是一抹残忍的笑意:“骆总,你这是不准备让你的儿子睡觉吗?” 提到儿子,骆袁浩嘿嘿两声,态度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温柔了很多:“玥儿啊,你听我说,还记得上一次我俩在楼梯间的事情吗?” 说到那次事件,欧玥心里刚压制下去的火焰又蹭蹭地冒了出来。 那天原本她是和几个小姐妹在餐厅吃饭,结果无意中碰见骆袁浩。 骆袁浩一时间精虫上脑,拉着她就准备在楼梯口撸上一炮。 欧玥本是不同意的,可骆袁浩说那地方偏僻不会有人。 欧玥半推半就,骆袁浩的动作刚进行到一半就听到了动静。 匆匆收拾一番往楼下看,就看到两道一晃而过的人影。 为此,欧玥提心吊胆了很久很久,深怕这件事情会被曝光。 结果一等再等,西城所有的报媒都风平浪静。 难得对方并不知他们的身份? 她侥幸的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骆袁浩现在又重提出来,怎么不让欧玥怒火中烧。 “还提那事做什么?” 骆袁浩知道欧玥因为被偷听的事情一直心神不宁,出声安慰她:“玥儿,你也别急着生气,今天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 欧玥满脸不耐:“能什么好消息?” “嗯,这样,你找个时间试探一下你那个姐姐。” “欧瓷?” “对,据我今天得到的消息来看那天偷听的人就是欧瓷。” 欧玥脑子里像是被突然压下了一座山,“轰”一声发出沉闷的巨响。 是谁不好,怎么就不偏不倚是欧瓷呢? 欧瓷虽然平日里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可说不准哪一天她心血来潮就将事情告诉穆司南了。 如此,她还能如愿嫁到穆家? 欧玥的声音比之前显得急迫了很多:“骆袁浩,这事可怎么办啊?欧瓷那个小贱人一定会说出去的。” 她连骆总都不喊了。 “能怎么办?” 相比欧玥,骆袁浩一点也不显急躁,他轻哼一声:“她的手上有你的把柄,那你也抓一个她的把柄啊。” “她的把柄?” 欧玥揉着脑袋想了想,欧瓷能有什么把柄? 从小到大她从来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唯一的就是和穆司南的婚姻。 难道她逢人就说欧瓷被穆司南甩了? 自己马上要和穆司南结婚,这样到处嚷嚷对穆司南的形象也不太好吧。 欧玥绞紧了眉头,恨恨地说道:“那个小贱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把柄。” 骆袁浩在那边摇头:“玥儿,你到底还是太善良了,欧瓷没有,咱们就给她制造一点出来不就行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意味悠长。 ------ “阿嚏!” 欧瓷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 “哟,哟,这是谁在念你啊?” 叶蓝汐躺在沙发上醉醺醺地问她。 欧瓷白了她一眼,递给她一杯浓茶:“别废话,赶紧喝。” 此时,她们已经从魅色回到欧瓷的丽景小区了。 之前因为打架的问题,四个小女人被魅色的保安强行带到了安保室。 柯然然性子急,同样都是打架凭什么只带她们,就不带那个小贱人和骆袁浩啊? 于是叉了腰和保安大吵一架。 保安气势汹汹,甚至准备将四人扭送到警局去。 彼时,沈青远和骆天烨正在另一处地方胡吃海喝。 沈青远在接到路璟堔打过来的电话时,拉着骆天烨风风火火跑回会所,对着他的保安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路璟堔知道欧瓷不待见他,在看到沈青远回来后就悄然离开了。 沈青远铁青着一张脸,双手背在身后来来回回的走。 这群混账东西也不看看对方是谁,竟然就敢胡乱地将她们软禁起来? 这事万一被凌祎城知道,估计他这个会所真要被男人掀了。 骆天烨更是暴跳如雷,在他的地盘竟然还有人敢动他心爱的女人? 随手抓过一本杂志卷成筒,对着保安们的脑袋一个个敲。 “我家小瓷也是你们能随便碰的吗?说,哪只爪子碰了?还有谁?看我不宰了他……” 凌家三少平日里吊儿郎当,嬉皮笑脸,可凶起来也是一幅眉眼狠冽的样子,那气势恨不能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柯然然是几个女人中最狼狈的一位,她上前一脚踢到其中一位保安的小腿上:“天烨,就是他,就是他抓了我的胳膊。” 说着,还将自己的手臂撩起来给骆天烨看。 果然,手肘处一大片青紫,只是看着就觉得疼。 柯然然本想在骆天烨那里讨几分安慰,结果骆天烨目不斜视,直接越过她走向欧瓷:“小瓷,你伤哪儿了?” 声音温柔得都能掐出水来。 四人中,欧瓷是被保护得最好的一个。 之前,路璟堔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自始至终将她护在自己怀里,除了头发有些乱糟糟,其他并无大碍。 欧瓷看了一眼柯然然,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有明显的青紫,衣服破破烂烂挂在身上,狼狈至极。 “骆少,借你的外套一用。” 美人相求,骆天烨立刻眉开眼笑:“好,好,别说外套,我整个人都可以给你。” 欧瓷无奈的扶额,凌家男人的脸皮一个比一个厚。 骆天烨迅速将自己的橘色外套脱下来递给欧瓷。 欧瓷接过时,他还趁机摸了一下欧瓷的小手。 这些小动作沈青远都暗暗的看在眼里,然后默默地在心里替骆天烨祈祷了一番。 动了他二哥的女人,还是好自为之吧。 欧瓷谢过。 转身就将外套披到柯然然身上,遮住她露在外面的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骆天烨心塞塞地看了一眼欧瓷,然后落寞地扁了扁嘴巴。 还以为自己的体温能温暖一下他的小瓷,结果给柯然然那个丑八怪了。 真是晦气。 后来,事情的经过在沈青远的询问之下也算是了解到一个大概。 骆天烨本来还怒气冲冲地嚷着要将对方宰了,结果一听是自己的小舅舅顿时哑了声音。 骆袁浩的脾气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狠冽,连他老妈都得让着这个弟弟三分,更别提他这个小透明。 估计在西城也就他二哥凌祎城能镇得住。 关键骆袁浩还特别好色,被他看上的女人无一漏网。 骆天烨担忧地看了看欧瓷,压低声音问她:“小瓷,我小舅舅碰你没有?” 欧瓷瞪他一眼:“他碰我做什么?” 骆天烨终于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 骆天烨不知道的是骆袁浩在对待女人方面更擅长蛰伏,然后一击即中。 ----- 一行六人从魅色出来。 沈青远绅士地提出自己负责送沈钰儿回家。 骆天烨本来是准备送欧瓷的,结果凌家的皇太后一个电话打来,柯然然和骆天烨都得往家赶。 两人吵吵闹闹上了车,剩下欧瓷和叶蓝汐。 她们都喝了酒,只能找一位代驾回了丽景小区。 叶蓝汐今天喝得比较多,打架的时候全身紧绷着。 现在一闲下来才觉得浑身没了劲儿,就那样四仰八叉躺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欧瓷担心她感冒,推了推她的胳膊:“蓝汐,要睡去卧室睡。” “不要。” 叶蓝汐顺势抱住欧瓷的手臂,嘴里小声咕哝着:“凌先生,你可别赶我走……” 欧瓷面色一滞。 凌先生? 在西城,凌姓的不多。 据她所知就凌祎城一家。 而叶蓝汐口中的凌先生该不会是凌祎坤吧? 毕竟这个小妮子之前一直缠着让她帮忙约凌祎坤出来采访。 欧瓷俯身,想要再探听一点情况出来,结果有手机铃声在卧室响起。 欧瓷是拿过手机才想起她已经换过一部了。 自从凌祎城送她一部新手机之后她连带着电话号码都换了。 平常有联系的朋友都通知了新号码,而这个? 第86章 他也变了 欧瓷将手机捏在指尖想了想,最后划拉下红色的拒听键。 她还没来及关机,一条短消息蹦了出来。 欧瓷下意识打开来看,上面就一张照片。 是那晚她和路璟堔在设计室外面被人拍到的,当时天色太晚,拍得也不是很清楚。 可谁在大晚上拍这个做什么? 欧瓷踌躇片刻,还是将电话回拨过去。 “小瓷!” 路璟堔的声音永远都是那副温润的样子。 欧瓷下意识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然后直接开门见山:“路璟堔,照片是你拍的?” 路璟堔在电话那边轻轻的笑:“不是。” “不是你,那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欧瓷显然不信。 “其实我这里还有很多,不过真不是我,幕后另有其人。” “谁?” “小瓷,想要知道你就下楼来找我。” 欧瓷的心脏猛然收紧:“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 路璟堔又是轻轻一笑:“不用担心,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 欧瓷回到客厅时,叶蓝汐已经在沙发上开始打呼磨牙了。 她拿了一床空调被替她盖上之后就匆匆忙忙下了楼。 路璟堔的车果然停在她家楼下。 从停车的位置往上看,车头正好对着她家的窗户。 如此情况看来,路璟堔不但知道她租住的小区,连门牌号都一清二楚。 欧瓷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她不知道路璟堔到底想要做什么。 路璟堔见到欧瓷,他将车窗迅速落下,顺便将手里的烟头也掐了。 “小瓷,这里!” 他对着欧瓷挥了挥手。 欧瓷眸色冷清,就站在驾驶室的旁边,并没有任何上车的意思。 两人隔着车窗相望,明明是一步之遥的距离,可那扇门却毫不留情将他们硬生生隔离。 路璟堔心下黯然,他没想到欧瓷竟然会提防他到如此的地步,连和他坐同一辆车都排斥。 “小瓷,你其实不用如此防着我。” 他叹息一声。 欧瓷微微挑眉:“有话就说,蓝汐还在楼上。” 路璟堔无奈地看她一眼,也下了车。 两人并肩而站,路璟堔比欧瓷高出了一个头。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同比例的,路璟堔和欧瓷之间的差距就更远了。 路璟堔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大堆照片递给欧瓷。 “你看看。” 欧瓷疑惑地接过。 纤细的手指一张一张划拉开,里面所有的镜头里都有她的身影。 独自一人的。 和柯然然一起嬉闹的。 或者是她和路璟堔聊天的。 还有她在医院满身狼狈的样子。 太多太多,数不胜数。 欧瓷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这些照片完全能说明她的生活被人监控了。 试想一下,她不管在做什么,对方都能了如指掌,这岂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不由得想到之前乘坐出租车时那位老师傅说她被人跟踪,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或许时间会更早,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路,路璟堔,这些照片你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欧瓷的脸色惨白如纸。 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回国后并没有和任何人有任何的恩怨啊。 路璟堔看到欧瓷的眸色里有毫不掩饰的惊恐,他抬手想要揉一揉她的头发,却被欧瓷躲开了。 路璟堔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之后他才将手慢慢慢慢地收回来。 “小瓷,如果我说这照片是我拍的,你信吗?” 路璟堔在试探她。 欧瓷动了动唇并没有回答,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路璟堔的心往下沉了沉。 然后,他又问:“如果我说这照片是凌祎城拍的,你信吗?” “不可能。” 欧瓷几乎是脱口而出。 路璟堔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就像是被谁用手狠狠地揪了一把。 疼痛难忍。 他定定地看着欧瓷,不愿意放过欧瓷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曾经她也会如此不顾一切地护着他,即便他是错误的。 可现在,她的心已经在被另一个男人渐渐取代。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路璟堔身体里的血液在不停地膨胀,像是要撑破他的血管喷涌出来。 那种难以抑制的嫉妒快让他发狂。 他轻嗤一声,温润的眉眼染上一丝寒凉:“小瓷,你先别激动,咱们拿事实说话,好不好?” 欧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浑身的戒备更加森严。 此时,风吹过过绿植,浓密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欧瓷对路璟堔的态度却几乎到了剑拔弩张。 她纤细的脖颈上有血管在急躁的跳动,将所有的照片都牢牢抓在了掌心,手背上青筋凸显,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 半晌,她说:“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路璟堔朝她伸出手:“你过来。” 欧瓷下意识后退一步:“做什么?” “小瓷,你别紧张,我只是要你手里的照片。” 欧瓷愣了愣,迟疑地将照片递过去。 路璟堔接过,转身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全部摆在车头的引擎盖上:“小瓷,你看得出它们有什么问题吗?” 欧瓷上前几步借着小区里昏黄的路灯认真地端详,十分钟之后,她摇了摇头。 “照片拍得不是太清楚,我不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路璟堔也跟着俯身过来,欧瓷下楼时刻意穿了一件保守宽大的黑色T恤,从路璟堔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白皙的小半截脖颈和她莹润的耳垂。 “小瓷!” 男人的声音带着他不曾觉察的黯哑。 子夜时分,心爱的女人唾手可得,他得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压制住内心的蠢蠢谷欠动? 路璟堔在暗地里将自己的手指伸开又收紧,收紧又伸开。 他想要将欧瓷搂到怀里,就像两人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地亲吻她,然后在她耳边说着最缠绵悱恻的情话。 可他也知道欧瓷会生气,后果很严重。 或许,这辈子他都不能再赢回她的心了。 稳了稳心绪,路璟堔将身体里的那头猛兽强行压制住了。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小瓷,你看,所有的照片都是以你为背景。” 他又指着其中几张:“再看这里,这里,叶蓝汐,柯然然,我,骆天烨,穆司南,你身边出现过的每个人几乎都出现在这些照片里,可唯独少了一人,是谁?” 路璟堔说完静静地看着欧瓷。 欧瓷摇了摇头:“不可能。” 她依旧在否认。 路璟堔说得对。 相比照片上的那些人,她其实和凌祎城呆的时间是最久的。 可照片上凌祎城一张也没有出现过。 路璟堔看到欧瓷的眼睛里交织着痛苦和彷徨,他知道她的思想已经在摇摆不定。 于是,他毫不费力地替她加了一把火:“小瓷,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事实的真相你可以直接问凌祎城。” 欧瓷失魂落魄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脑子里就闹哄哄的一句话,路璟堔噙着温柔的笑,不急不缓说的:“小瓷,凌祎城的心思太深,你要学会堤防。” ----- 楼下,路璟堔坐在路边的花坛上点燃了一支烟。 矜贵儒雅的男人生出一丝颓废之态。 他从前是不抽烟的。 可最近两年抽得格外的频繁,以至于他经常在半夜的时候被自己咳醒。 然后又开始失眠,抽烟,如此循环。 修长的指间青烟袅袅,路璟堔揉着眉头将手里的照片重新打量一番。 里面抓拍的都是欧瓷生活上的各种细节。 她还是会像从前一样,遇到焦虑的事情会潜意识撩起自己额前的碎发。 撒谎的时候她会轻轻咬一下唇。 不高兴时,挑起的眉梢带着她独有的冷清。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但是又全都变了。 她那双澄澈的眸子所倒影出来的小人不再是他谦和如玉的样子。 他也变了。 路璟堔微眯起双眸,屈指将指间的烟头弹了出去。 烟头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之后跌落在草丛里再也无迹可寻。 他嘲讽一笑,没想到在众人眼中性情寡淡的他会为了欧瓷一再做出让自己不齿的事情。 比如今晚。 拍摄照片的幕后之人明明就不是凌祎城。 再比如四年前在美国时那个暴风雨的子夜。 其实那晚不该路璟堔值夜班,有同科室的同事家里出了急事,他是临时过来帮忙的。 当晚手术室推进来两男一女。 女人就是欧瓷。 那时候路璟堔和欧瓷之间就和平常医患关系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他主刀,尽职尽责地将欧瓷从死神的手里抢了过来。 而在隔壁间的手术室,其中一位男士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身亡。 另一位,也就是凌祎城,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断裂的肋骨将他的内脏刺穿,连带着脊柱神经受损。 同台的医生手术下来就开始不停的摇头,依照凌祎城当时的情况来分析,他下半身会瘫痪的可能性非常大。 同样悲催的还有欧瓷。 她的脑部血管本就有病变,而当时需要争分夺秒抢救她的生命,所以术前准备仓促,欧瓷在手术后因为视神经被压迫失明。 从ICU下来之后,这个小女人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第87章 不得不丢失的爱人 与此同时,被医生断定至少会昏迷十天半月的凌祎城却在手术后的第六天清醒过来。 也就是在那一天,路璟堔才知道凌祎城和欧瓷之间微妙的关系。 纪言卿按照凌祎城的要求将自己和欧瓷安排在了相邻的病房。 而那一整层楼,上百个VIP房间就只住了欧瓷和凌祎城。 两人所有的病情对外严密封锁,医护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 路璟堔从业几年,还从未见过有如此高要求的病人。 他对凌祎城并不太了解,纪言卿在美国则是风云人物。 这个男人和他的大哥路子谦一样轮番霸占着华尔街金融时报的头条版面。 两人都是商界奇才,在诡异多变的商场中拥有着屹立不倒的商业帝国。 而据路璟堔仔细观察,纪言卿和凌祎城之间,占主导地位的竟然是凌祎城。 由此可见这个男人的身份是多么的深不可测。 而这个身份显赫的男人在术后的第八天要求自己坐轮椅去隔壁房间看欧瓷。 他的提议自然遭到医生强烈反对,伤得那么重,必须躺在病床上静养。 说他简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凌祎城病重,没法说话,只能用手势强硬的告诉纪言卿。 纪言卿和他好友多年,深知他的脾气。 好说歹说不行,只能依了他。 彼时,欧瓷刚抽了血。 一张小脸惨白如纸。 凌祎城坐着轮椅上前轻轻替她按住伤口。 欧瓷的手缩了缩,凌祎城没松。 这一幕恰好被路璟堔看到。 他本来是准备给欧瓷看开颅后的伤口,走到病房才发现欧瓷的小脸破天荒泛起一丝红晕,连带着卷长的睫毛都在轻轻颤抖。 当天欧瓷穿着月白色的病号服,她微微闭着眼睛,精致玲珑的五官就像是天使坠落人间。 路璟堔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特别是看到凌祎城的手若有似无地覆上欧瓷白皙的手臂时,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更明显。 后来,凌祎城每天都会出现在欧瓷的病房,并亲手为她榨一杯橙汁。 两人偶尔也会有亲密的举动。 比如凌祎城习惯揉欧瓷的头发。 欧瓷不躲不闪,垂了眼睫轻轻的颤抖。 凌祎城也会趁着欧瓷熟睡,温温柔柔地亲吻她的手背。 欧瓷的断腕处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手指没有从前那般灵活。 她像是能感知到凌祎城的吻,在床上翻一个身,纤柔的手臂无意识地就将凌祎城的胳膊抱在怀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欧瓷沉闷的性子活泼了很多。 虽然眼睛依旧看不见,可她脸上会有笑容一闪而逝。 很轻,很快,依旧让路璟堔捕捉到了。 纯真如婴儿。 那是他见过的最干净的笑。 欧瓷下一次手术日期很快就到来。 她的主刀医生是凌祎城钦定的,依旧是路璟堔。 凌祎城说他相信他。 路璟堔也没让所有人失望,手术过程耗费时间较长,但还算顺利。 欧瓷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凌祎城就等在手术室门口的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她。 欧瓷的面色白得几近透明,小小的脸上戴着呼吸机。 因为手术的原因,她再一次被剃光了头发,脑袋上缠着无数的纱布。 凌祎城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眼睛。 她还在昏迷。 修长的手指缓缓覆上她的眉眼,微阖的眼睫却会因为凌祎城的抚摸而时不时的轻轻颤抖。 路璟堔就站在欧瓷的身旁。 他机械地摘下口罩,声音透着疲惫:“凌先生,患者的手术很顺利,不出意外24小时后就会清醒过来。” 凌祎城连眼神都没落在路璟堔的身上,他只是淡淡地说到:“辛苦了。” 路璟堔转身离开,温润的眉宇间隐隐带了戾气。 他看到凌祎城的手指从欧瓷的眉眼一直下滑,然后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是情人间才应该有的亲昵举动。 欧瓷的手总是那么凉,凌祎城的唇一遍遍亲吻着他的手背。 他说:“我的小鱼,你一定能熬过来。” 欧瓷的手指在凌祎城的掌心动了动。 一天之后,欧瓷果然如路璟堔所说的那般清醒了。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试探自己的双眸能否看见,而是强烈地渴求自己的喜悦能和对方分享。 微微挑起的眉梢是她掩饰不住的期盼。 因为戴着呼吸机的原因,她只能艰难地动了动唇瓣,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凌祎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的表情他自然是看到了。 他俯身贴近她,用着沙哑的声线问道:“疼吗?” 这是欧瓷第一次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 陌生的。 却令她分外的激动。 她的手指在床沿上费力的,不停地找寻着。 凌祎城将自己的手掌伸过去。 欧瓷就笑了,很浅的微笑, 她将他的手掌抓住,然后一根一根手指的摩挲。 他的手可真大啊,指头清瘦,骨节分明,指腹上还微微带了薄茧。 她猜测,他应该是常年敲打电脑的人。 她甚至在幻象男人认真工作时候的样子一定非常的帅。 末了,她用她温凉的指尖在凌祎城的掌心写写画画。 皱了眉头很认真的模样,一共三次。 她写:等我! ----- 凌祎城没有等来欧瓷重见光明的那天。 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陪伴在欧瓷身边,自己的病情没能得到很好的控制,他的脊柱神经已经开始变得萎缩。 医生说再这样下去,他永远都不可能下地走路了。 凌祎城面临着最残酷的选择。 如果他离开。 欧瓷或许永远都不知道他是谁。 如果他留下来。 他成为废人,又能给欧瓷什么幸福? 纪言卿在病房苦口婆心劝说了一夜。 “祎城,我知道让你现在离开欧小姐很难,可你的世界不止有她。如果你发生意外公司我可以撑下来,但是虞青青怎么办?你答应过要照顾她的。” “你放心,欧小姐这边我会极尽所能给予她最好的照顾,路医生说了,她的视力一定会一天一天的恢复,到时候她复明了,你也健康了,岂不是两全其美?难道你忍心让她看到一个坐轮椅的你?” 凌祎城默不作声,单手支在膝盖上不停地抽烟,一支接一支,整个烟灰缸都被他塞满了。 清晨时分,他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目光带着涩然:“言卿,你去帮我联系导盲犬培训基地,就说这里需要一只最优秀的导盲犬。” 这话已经透露出凌祎城的决定。 纪言卿一拳打在他的肩上。 那是兄弟间不言而喻的安慰:“行,我去找一只最好的过来。” 一天之后,一条温温顺顺的柴犬被牵到欧瓷的病房。 凌祎城说:“就叫它丢丢吧。” 那是他不得不丢失的爱人。 训导员毕恭毕敬地点头:“凌总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会和丢丢一起陪着欧小姐,直到她完全康复。” “好,不要说漏了口风。” 凌祎城疲惫的揉着眉头。 同时,为了怕欧瓷过得枯燥寂寞,凌祎城又托纪言卿给她买了一只肥嘟嘟的加菲猫。 结果加菲猫调皮,当天就把欧瓷的手背抓破了。 欧瓷在失明的时候没哭,却因为被猫抓了一道小小的伤痕哭得不能自己。 后来路璟堔才知道,欧瓷是担心自己的手背破了会留下疤。 而那个男人很喜欢吻她的手背,她担心他会嫌弃。 欧瓷赌气不要猫了。 自然,那只猫就送到凌祎城的病房。 看着小家伙委委屈屈地蜷缩在自己怀里,白嫩嫩的皮毛像极了欧瓷莹润的皮肤。 凌祎城看着它圆溜溜的眼睛:“小东西,不管你怎么努力,人家终究是不要你了。” 明明很嫌弃的样子。 他的手却一遍一遍轻揉着它小小的脑袋:“叫什么呢?” 加菲猫撒娇地在他怀里滚了一个圈。 “滚滚,滚远点……” ----- 凌祎城被迅速转到康复中心进行康复治疗。 欧瓷的身边则多了丢丢和路璟堔。 一人一狗默默地代替了凌祎城的位置。 路璟堔会在无人的时候尝试着用手摸摸欧瓷的额头,或者不动声色地亲吻她的手背。 唯独少了那杯橙汁。 欧瓷不疑有他,会睁着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睛对着他温柔的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欧瓷的视线里渐渐出现模糊的影像。 她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笑得一脸呆萌的丢丢。 漂亮的小家伙绕着她不停地转悠,一条尾巴讨好般的摇来摇去。 然后,路璟堔在她的期盼下隐隐约约走进了她的世界。 这个男人,和她想象的差不太多。 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眉眼间的笑意安静又温和。 欧瓷拉过他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每个指头都有薄茧。 她轻轻地偏过头:“嗨!” 路璟堔揉了揉她的头发,微笑着回了她同样的话:“嗨!” 声音要比她刚醒来时听到的那两个字清朗一些。 欧瓷没有任何的怀疑。 她觉得这是因为自己当时神志不清造成的。 路璟堔开始温文尔雅的自我介绍,欧瓷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一直出现在自己的病房。 第88章 请骗她一辈子 欧瓷在失明期间一直在想,那个成天陪着她的男人都不用上班的吗? 原来他就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啊。 在后来欧瓷康复的那些日子里,路璟堔寸步不离地陪伴着。 欧瓷从意外渐渐变成习惯,最后对他产生了难以割舍的依赖。 他是那么好。 能给予任何她想要的妥帖照顾。 路璟堔也顺利从欧瓷的主治医生晋升为欧瓷的准男友。 病房里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一双缱绻的身影。 某然的一天,欧瓷好奇地问路璟堔:“璟堔,你以前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路璟堔面色一滞,随即轻轻一笑:“因为你喜欢安静。” 欧瓷眨了眨眼睛:“可我从没有听见过你的脚步声。” 凌祎城坐特制的轮椅,轮椅在地面滚动时是不会发出任何摩擦的声音。 欧瓷听不见,很正常。 这事,路璟堔也是知道的。 他抬手,指腹覆上欧瓷的唇瓣:“你猜?” 欧瓷想了想:“是担心吵到我?” 路璟堔笑而不语。 ----- 欧瓷出院的那天,路璟堔碰到了纪言卿。 准确来说,应该是纪言卿在刻意等他。 两个男人站在医院顶楼的天台上,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明明还不是寒冬,冷风吹在脸上竟然如刀割一样的疼。 纪言卿递给路璟堔一支烟。 路璟堔摇头:“谢谢,我不抽。” 纪言卿讳莫如深地看他一眼,然后自己点燃深吸一口,白色的烟雾刚吐出来就被风吹散了。 路璟堔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远处模糊的建筑物。 半晌,他说:“纪先生,我和欧瓷恋爱了。” 他的声线寡淡,神情庄重,像是在等待审判的罪人:“不关欧瓷的事,错在于我,一切后果请让我来承担。” 这些日子里他已经将凌祎城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 这个男人对欧瓷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很多很多年,时间久到令他想起来就会觉得嫉妒。 如此情深,欧瓷却被他抢走,凌祎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结果纪言卿屈指抖了抖指尖的烟灰,再侧身看着路璟堔时眼神带着涩然:“路医生,你别紧张,我今天来是来替祎城传话的。” 路璟堔略显疑惑地看着他。 纪言卿仰头,性感的喉结微微滑动,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祎城说,请你善待欧瓷,不要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关于车祸的事情,如果欧瓷问起来你就告诉他肇事者已经死了,她将会得到一大笔赔偿金。” “还有,既然你骗了她,就请骗她一辈子。” 纪言卿说完将烟头从指间弹出去,头也不回就走了。 路璟堔的脸色有些灰白。 欧瓷在发生车祸后从没有任何的家人来看望过她。 所以关于当时的情况她并不是很清楚。 而他也去资料库翻看过资料档案,里面没有凌祎城的任何记录。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在决定离开之前已经将自己在欧瓷身边生活过的所有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 后来,欧瓷果然问到这件事情。 那时候欧瓷已经开始放弃医学,转身学设计。 她摸着自己隐隐发疼的手腕,仰头问路璟堔:“璟堔,你还记得当晚我发生车祸时一共送来几名伤员?” 彼时,路璟堔避开她莹澈的目光,拉过她的手,用药膏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地抹着:“当晚我值班,你和另外一名男人从救护车上推下来时,我就看到浑身血糊糊的你。” 他顿了顿:“听同事说那名肇事者在送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没有心跳了。” 欧瓷皱眉:“他当场就死亡了?” “应该是的。” “还有其他的伤员吗?” 欧瓷不死心的追问。 路璟堔指尖的动作微微加重:“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欧瓷的眸色里呈现出满满的失望。 当晚她借着闪电炸开天幕的那一束亮光明明看到驾驶室和副驾驶上都坐着一个男人。 既然司机当场死亡,说明车祸非常严重。 那为何副驾驶的另一位却没有出现在医院? 难道他连一丁点的皮外伤都没有吗? 欧瓷其实在出院之前曾偷偷去看过医院的资料。 资料上显示,当晚的确如路璟堔所说就只接收了她和肇事司机两位车祸患者。 那位司机叫虞尧,年仅26岁。 欧瓷一直想不明白,另一个男人去了哪儿? 后来,她暗暗猜测男人应该是怕承担责任逃了。 说不定逃跑的那位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也是造成她一切痛苦的根源。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凭空消失不见? 当然,欧瓷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路璟堔。 路璟堔能感觉到欧瓷时不时表现出来的焦虑,可他不能说。 和欧瓷在一起的三年时间里,是他平静的人生中最波澜壮阔的岁月。 他想要珍之,惜之。 不遗余力地护她安好。 就在他拼命守护着这段偷来的爱情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终究是让他辜负了那个笑容明媚的姑娘。 至此,他彻夜难眠,寝食难安。 无数个深夜,他用手里的手术刀对准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好想就那样刺下去。 然后再无痛苦,彻底解脱。 可他又舍不得。 他怕欧瓷不幸福,怕她被辜负。 路璟堔的思绪被一道手机铃声强行从回忆里拉回。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挂断。 对方像是不死心,又继续拨打。 路璟堔这次连看都没看,一扬手,将手机“砰”一声摔到地上。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暴戾的程度完全不似白日里那个温文儒雅的男人。 耳畔终于安静了。 路璟堔微眯着眸往对面大楼看过去,目之所及几乎一片黑暗,唯独欧瓷的阳台上还亮着灯,有恍惚的影子映照在窗户上。 这应该是一个不眠之夜。 他终于有人陪了。 不孤单。 ----- 欧瓷上楼后,捏着手机在卧室不停地徘徊。 前段时间凌祎城一直陪着她,以至于公司堆积起太多的事情。 欧瓷脚伤刚好他就不得不需要出差。 这个时间点,欧瓷算了算时间差,美国那边是上午。 而他应该刚下飞机不久。 他一个人撑起庞大的凌氏帝国,欧瓷知道很辛苦。 可照片的事情却像一根刺深深地刺在欧瓷心里,她需要凌祎城给他拔出来。 犹豫再三,她还是拨通了男人的电话。 凌祎城的声音带着独属于他的暗沉和磁性:“想我了?” 欧瓷心虚地捏了捏眉心:“嗯!” “失眠?” “有一点。” “好勉强的语气,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欧瓷面色微微一滞:“你怎么知道我发生事情了?” “要不然你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那倒也是。 这个男人对她简直是了如指掌。 欧瓷在脑子里将语言组织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委婉:“祎城,你是不是有让人在暗中保护我?” 她将监视这个词稍微美化了一些。 电话那边的男人沉默片刻:“你知道了什么?” 欧瓷撩起额前的碎发,腿莫名有些轻颤,以至于她的身姿看起来摇摇晃晃。 于是她将身体尽量依靠在窗台上以支撑自己自身的重量:“祎城,你将那些人撤走,好不好?” 说这话,她鼓足了很大的勇气,然后屏住呼吸听凌祎城的声音。 她希望他的回答是:撤走谁? 或者,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更好是像平常那样将她臭骂一顿。 但是,没有。 凌祎城像是在那边轻笑了一声:“他们影响到你了?” 男人这句问话已经很明显证实了路璟堔的说法,照片的事情的确和凌祎城有关。 欧瓷的脊背上汗津津一片,手心也湿了。 为什么监视她? 是因为路璟堔回来了,怕自己给他戴绿帽子? 欧瓷的心情糟糕透了。 就像一位虔诚的佛教徒每天都会毕恭毕敬地去供奉那尊神圣的佛主。 可突然有人告诉你,那佛主其实是妖孽的化身。 你一心向佛,自然会拼命维护。 直到亲眼所见的那一刻,之前所有的信仰毫无征兆就在你的世界里轰然坍塌。 那种在灰烬里强烈衍生出的失望会让人心生出无法遏制的怒意。 欧瓷手指攥紧,努力即将暴动的心跳强行压制住了。 她只是冷冷地说道:“凌祎城,我们之间需要信任,你和虞青青,你说没有关系,我毫无理由相信你。那么我和路璟堔,也请你毫无理由相信我。所以你的那些人,请他们立刻,马上,统统消失掉。” 凌祎城眸色渐深,连带着脸色也变得格外的暗沉。 耳畔是手机里传来的嘟嘟的忙音。 欧瓷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能感觉到她怨气颇深。 凌祎城的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片刻拨打出去一个电话号码。 “今天她见到了谁?” “凌总,欧小姐在一小时之前和路璟堔在丽景小区楼下见面了。” “然后呢?” “路璟堔给欧小姐看了很多照片,只是很抱歉,照片内容离得太远我没能看清楚。” 那人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欧小姐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凌祎城疲惫的揉着太阳穴:“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撤了吧。” 第89章 存心收拾她们 欧瓷这两天很忙。 工作室的所有工作都准备就绪,招聘来的员工相处得挺不错。 刚开业,设计室包括柯然然一共才五人。 欧瓷忙设计,偶尔还要忙着裁剪,缝制。 这天灯箱也送来了,就是她要求的一城布染,字迹遒劲有力,大气磅礴。 欧瓷站在门沿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三个师傅合力才将灯箱装上去。 她的一城。 她要的一城。 之前还满怀欣喜,可这两天和凌祎城冷战,欧瓷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柯然然围在一旁走来走去:“嫂子,这名字真好,朗朗上口。” 念叨一番,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一城布染,一城布染,一城……” 小丫头突然就愣住了,然后尖叫一声:“祎城不是我二哥的名字吗?你难道是喜欢我二哥?” 欧瓷一口口水呛到气管里。 “咳咳……” 有这么明显吗? 柯然然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拽了她的胳膊,像是整个人都掉在她身上:“嫂子,来来来,今天我俩必须把话说清楚……” 欧瓷涨红了脸,正在思虑怎么样将自己和凌祎城的事情委婉的说出来,结果叶蓝汐的电话就来了。 “小瓷,快,快,我给你看一则新闻。” 欧瓷这几天因为凌祎城的关系,心情一直不太好。 别说新闻,连手机都很少碰。 叶蓝汐推送给她的其实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新闻被她家主编压住没放出来,那是叶蓝汐她们内部的资料。 欧瓷大致看了一下标题,原来是几位阔太太打牌闹翻了,然后差点闹出人命。 像这类无聊的事件欧瓷一般是不会去关心的,正准备关掉,她随意一撇就撇到了其中一人的名字。 于娟。 再一看,冯玉琴也在。 欧瓷终于仔仔细细将内容细读了一遍。 原来在昨晚的某会所里,于娟约上冯玉琴和另外两位阔太太凑到一起搓麻将。 刚开始气氛还算融洽。 到了后来,其中一位阔太太不知怎么就提到现在的女人,好逸恶劳,不知羞耻,只想要一心削尖脑袋凭小三的身份上位,真是太不要脸了。 小三上位,这是冯玉琴的痛点。 一戳就中。 于是,两人从口角之争逐渐升级为肉搏。 于娟和冯玉琴是亲家,她自然也会去帮忙的。 而剩下的一位不知怎么也加入到激烈的战斗中。 最后的结果是于娟和冯玉琴被彪悍的两人骑在身上打得头破血流,脸上的耳光扇了一巴掌又一巴掌。 新闻还贴心的附上两人的照片,脸肿得像猪头。 那是真叫一个被打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叶蓝汐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的问欧瓷心情爽不爽。 欧瓷微微挑了眉梢:“我又没得到任何好处,为什么会爽?” 叶蓝汐哼了一声:“小瓷,还别说,我看着就挺爽的,那两个女人真是替你出了这么多年的怨气。” 欧瓷淡淡一笑:“这么说我还得去感谢人家?” “可不是。”叶蓝汐扬了下巴,一副高傲的姿态:“小瓷,昨晚我想了一宿,总怀疑这次是有人存心要收拾她们。” “为什么这么说?” 叶蓝汐压低了声音:“听我同事说,昨晚于娟和你后妈本来是约了另外两位女人打牌,结果她们没来,这两位女人是会所老板临时拉过来凑数的。” “嗯,牌桌子上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啊。” “的确很正常,可不正常的是于娟一开始就嚷嚷自己是穆家的老夫人,你想啊,穆家在西城虽比不上凌家,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另外两位都只是一般的小门小户,按理说怎么也会礼让三分。结果还是另外两位女人先动手,那叫一个狠啊,我都怀疑她们是练家子。于娟和你后妈简直毫无招架之力,你看照片也知道,直接变形了,都。” 叶蓝汐是媒体人,对于这类的新闻比较敏感。 欧瓷揉着眉心想了想,她的话好像很有道理。 思虑一番,她最后将她们定义为行事太过于嚣张跋扈,终于有人替天行道降服了她们。 欧瓷和叶蓝汐又在电话里闲聊了一会儿,然后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凌祎城的电脑里那两个令她疑惑至深的英文。 XL. 会是她的母亲吗? 夏岚当年的事情,欧瓷太小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想来,她的母亲是高知识分子,又是夏家的名门千金。 如此身份即便碰到自己的丈夫出轨,大不了离婚就行了? 为什么要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抛下欧瓷跳了楼? 当然,事情都过去了。 欧瓷也没法再去深究。 叶蓝汐的工作单位里有一栋大大的资料库,那里存放着历年来所有西城发生的新闻事件。 欧瓷的意思是想要去让叶蓝汐帮忙找一找,即便只是一张当年的照片,也能做个纪念。 “蓝汐啊,晚上我到你家来一趟。” 这事还得当面说。 “没问题,我今天不加班,随时恭候。” ----- 欧瓷挂断电话后有些矛盾。 关于冯玉琴这件事情,她到底该怎么表现? 去医院看望她? 或者干脆装作不知情? 毕竟两人之前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稍微处理不好就成了她在看人家的笑话。 欧瓷可不想惹火上身。 欧博远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站在窗户边上抽烟。 最近抽烟的次数更加的频繁,想戒,戒不了。 “爸。” 欧瓷小心应付着。 欧博远在电话里语气不善:“欧瓷,你冯姨生病住院,你竟然连面都不露一个?有你这样的晚辈吗?嗯?” 事到如今,欧瓷也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冯姨怎么了?感冒了?最近天气不太好,患流感的人非常多,爸爸,你也得注意身体。” 欧博远对欧瓷的关心丝毫不领情:“赶紧滚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他将冯玉琴的住院地址迅速念了一遍。 欧瓷看了一眼窗外明晃晃的太阳,然后低声说道:“好!” …… 欧瓷拧着礼物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不过欧博远并没有让她进冯玉琴的病房,父女俩就站在医院的走廊上。 欧博远比之前看起来清瘦了很多,连带着眼眶都是青的。 欧瓷站在他身旁也不主动找话说,她在他面前最多的就是沉默。 欧博远不耐烦地看她一眼:“最近你和穆司南还在联系吗?” 这话问得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明明是冯玉琴生病,问穆司南做什么? 欧瓷摇头:“穆总上次住院时我去过一次。” 欧博远“嗯”了一声,然后抬手整了整脖颈间的领带:“最近小航那边出了点事情,你马上给司南打电话,就说让他这次无论如何要搭把手。” 欧瓷对欧航说不上什么很深厚的感情,可他到底是她的弟弟。 并且欧航虽然嘴里喜欢叽叽歪歪,对她还真没有耍过什么坏心眼。 听到他出事,欧瓷还是有些担心:“小航是怎么了?” 欧博远满眼的戾气:“让你打你就打,哪有那么多废话?” 欧瓷动了动唇,她想要反驳自己现在和穆司南什么关系也没有,有什么理由让她去找人家帮忙? 更何况欧博远不是穆司南的准岳父吗? 他说话岂不是更有分量。 但欧瓷最终一句话没说,手指紧紧地拧着礼物的包装绳,细细的绳子勒得她非常不舒服。 欧博远最不喜欢欧瓷这幅冷冷清清的样子。 就像无论何事都在她心里翻不起任何的风浪。 他怕她在欧航的事情上不尽力,又补了一句:“等这段时间忙完,我就带你去见你外公。” 欧瓷抬眸,眸色里有着浓烈的讽刺。 她的好父亲还真是懂得用人之道,要不是凌祎城将夏正国接走,她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会跌在她父亲为她铺设的陷阱里爬不起来。 欧瓷晃了晃手里那些大包小包的礼物:“我先去看看冯姨。” 她想要采用拖延战术。 欧博远自然不会让欧瓷进病房,他今天让欧瓷过来只是为了救欧航。 更何况冯玉琴那个鬼样要是真被欧瓷看见,欧瓷一定会幸灾乐祸。 到时候又会惹得冯玉琴不高兴,家里本来就乱,他不想再添乱。 声音更加冷若冰霜:“你冯姨睡了就别去打扰她了,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救你的弟弟。” 欧博远的意思很明显,欧瓷必须当着他的面给穆司南电话。 欧瓷撩了撩头发:“爸,我,你干什么?” 欧博远像是懒得和她再废话,不顾欧瓷的反对,干脆拿了她的包翻出手机直接拨通穆司南的电话。 “给我好好说!” 他将手机递给欧瓷,眼神里全部都是警告。 欧瓷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欢快的铃声,她的心却阴沉到了谷底。 在欧博远的心里,自己到底算什么? 穆司南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小瓷?” 有些不太确定的语气。 欧瓷深呼吸,然后挤出勉强的笑:“穆总,你这几天身体还好吧?” 穆司南此时正在主持会议。 听到欧瓷的声音,那张漆黑一片的脸陡然就变得柔和了,他抬手示意会议暂停,然后转身出了会议室的门,丢下一干高管面面相觑。 第90章 欧瓷被设计 特助夏辉就坐在穆司南身边,自然是听到他那声期待的轻呼,小瓷。 估计这世间也只有欧瓷才能让他的大boss魂不守舍。 欧瓷和穆司南简单聊了两句,欧博远始终站在一旁。 欧瓷知道躲不过,轻咳一声:“穆总,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情。” “小瓷,我们之间可没有麻烦这两个字,有事你直说。” 穆司南的声音一直都在刻意的放柔。 欧瓷看了一眼欧博远,欧博远的目光如刀锋。 她垂了眼睫,厚脸皮说到:“是这样的,我的弟弟小航遇到了点事情,穆总你看……” 穆司南其实也猜到了欧瓷来电的大概,听她这么说心情并没有太多的失落。 只要欧瓷还能想到找他,说明他在她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他抬腕看表:“小瓷,这样,我现在还有一个会议,五点我来接你,咱们见面谈,怎么样?” 五点? 那岂不是快到晚餐时间了? 欧瓷不愿意。 可她又不能拂了欧博远的意。 闷闷应答:“好,那就辛苦穆总了。” 欧博远听到两人的谈话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需要欧瓷出面穆司南才会帮忙。 他腆着老脸找过,欧玥挺着大肚子也找过,穆司南都是敷衍的语气。 还真看不出来,他这个性子冷清的女儿对付男人挺有一套啊。 欧博远的视线将欧瓷上下打量了一遍,神情变得若有所思。 ----- 欧瓷从医院离开是下午三点。 她刚坐上出租车就接到欧玥打来的电话。 “姐,听爸爸说你晚上要和司南一起用餐?” 欧瓷不想隐瞒:“是的,这也是爸爸的意思。” 欧玥坐在欧家别墅的沙发上,身畔是似笑非笑的骆袁浩。 男人正抚摸着她的肚子,然后一直拿眼神示意欧玥。 欧玥心神领会:“姐,不是我做妹妹的吃醋,你和我的准未婚夫吃饭,为了避嫌,你觉得是不是应该把我也一起带上?” 欧瓷看着窗外的树荫绰绰,眼底划过一丝阴霾:“的确是应该。这样吧,等我和穆总把地点约好我就告诉你。” “这多麻烦啊。” 欧玥不同意:“姐,干脆你回家来接我,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不就行了?” 欧瓷对欧玥表现出来的亲热很不解。 自从两人撕破脸之后,欧玥在私底下对她都是一幅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她挫骨扬灰的表情。 现在突然喊她姐,会让她毛骨悚然。 欧瓷从小独立长大,不是那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女孩,凡事只会天真的往好处想。 此时她不得不怀疑起欧玥突然示好的动机。 她捏了捏眉心:“这样吧,我在蓝楼咖啡厅等你,到时候穆总来电话,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她不想去欧家别墅是因为欧玥是孕妇,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依她的脾气岂不是会将一切都算到她头上? 像这类事件,欧瓷觉得自己惹不起就应该躲得远远的 即便真是迫不得已要见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应该会相对安全。 欧玥的手机开着免提,欧瓷的拒绝骆袁浩在那边听得清清楚楚。 他抬手摸着下巴,没想到欧瓷这个女人警惕性不错。 思虑一番,他对着欧玥点头。 那家咖啡厅他是常客,随便弄点花样照样是神不知鬼不觉。 ----- 欧瓷到咖啡厅的时候,欧玥还没有来。 她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下午的阳光白花花的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此时是上班时间,咖啡厅里顾客不多,轻柔的音乐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很容易能让人生出困倦。 欧玥姗姗来迟时,欧瓷单手撑着额头,正对着手机看最近的时装潮流风向标。 “姐。” 欧玥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孕妇装,整个人显得俏丽无比。 欧瓷勉强笑了笑:“喝什么?” 欧玥坐在她对面,白皙的手指撩起垂落在月匈前的刚烫好的卷发:“摩卡,你呢?” 欧瓷看了她一眼,还是忍不住说到:“你得少喝咖啡。” “那好,我要芒果汁。” 欧瓷点头,对着等待的侍者说:“来两杯芒果汁,谢谢。” 侍者转身离去时对着咖啡厅左边角落的位置默默比划了一个手势。 片刻之后,果汁端上来。 欧玥率先抱着喝了一口:“这个应该是苹果芒,香味浓郁,姐,你尝尝。” 欧瓷真适应不了欧玥的这番殷勤,勉为其难地轻轻抿了抿:“的确不错。” 欧玥见她就用唇瓣沾了那么一点,这怎么行? 她娇艳的小嘴微微撅起来,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欧瓷:“姐,前些日子是我不好,为了司南我差点将你当仇人,这事爸妈也说过我了,咱家数来数去就三姐弟,所以,我要改正自己的缺点,努力做一个好妹妹。” 欧玥说着,举起了手中的芒果汁:“姐,我们今天一笑抿恩仇吧,干了这一杯怎么样?” 欧瓷其实不喜欢芒果,她看着满满的一大杯微微挑了眉梢:“小玥,孕妇少吃生冷的,适量就行。更何况以前的事情我从未怪过你。” 欧玥嘻嘻一笑,抓过她的胳膊卖萌:“谢谢姐。”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你干杯,我随意?” 欧瓷被她缠得不行,被迫举起杯子和她轻轻碰了碰。 欧玥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将一整杯芒果汁喝进了肚子。 然后,她挑了眉梢轻轻的笑:“真好。” 总算是全部喝完了。 欧瓷最近生活无规律,胃也不太舒服,一大杯冰冷的果汁灌下去就开始不停往上翻涌。 更何况她实在受不了芒果那股浓郁的香气。 她起身:“我先去趟洗手间。” 欧玥点头:“去吧,去吧,我等你。” 她正好趁此机会和骆袁浩商量一下。 欧瓷再从洗手间出来时,脸色有些苍白。 她坐回位置上再抬眸看向窗外,总觉得外面的阳光更浓烈,几乎晃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好困。 单手撑着额头,脑袋也不停往下滑,浑身变得软弱无力。 她艰难地伸手想要去拉欧玥的手:“小玥,我……” ----- 穆司南结束会议之后就坐在办公桌前不停地看着墙上的时钟。 四点半。 还有半小时。 他吩咐夏辉在楼外楼定了一间包间。 男人刻意整理了一番着装。 两次胃部微创手术让他整个人显得清瘦了不少,原本俊逸的五官更是深邃又立体。他挑的是一件浅蓝色条纹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处解开的两颗扣子平添了几分随意和散漫,让他看起来戾气尽消,温文儒雅了许多。 时间刚好掐到五点,穆司南拨通了欧瓷的电话。 结果响一声,对方就挂断了。 然后,穆司南收到一条短信:“司南,我现在接听电话不太方便,你说地址,我直接赶过去。” 穆司南将这条短信默默念叨了两遍。 她称呼他司南。 在穆司南的记忆中欧瓷对他只有两种称呼。 疏离的时候是穆总。 生气的时候就是穆司南。 而司南? 如此亲密,她自然是排斥的。 穆司南的脑子里有可怕的念头一闪而逝,他起身立刻往外走。 “夏辉,夏辉……” 夏辉急急忙忙从他的办公室跑出来,一脸狗腿的问道:“穆总,是不是还需要买一束鲜花什么的?” 穆司南一把抓过他脖颈上的领带:“走。” 穆司南将夏辉拖上了车,然后一边启动他的黑色兰博基尼,一边眸色沉沉地吩咐到:“你用我的手机发短信,告诉对方餐厅位置。” 夏辉看了一眼号码备注,穆太太。 这不是欧瓷么? 两人约会拉着他做什么? 磨磨蹭蹭地挠头:“穆总,这,还是你来吧。” “让你发你就发。”穆司南脸色阴鸷:“发完之后,你就去楼外楼给我守住,如果来人是欧瓷,立刻给我打电话。如果来人不是欧瓷,你也立刻给我打电话。” “啊?” 夏辉一脸懵逼。 车行半路后,夏辉被穆司南丢下了车:“自己滚去餐厅,赶紧。” “那你呢?” 夏辉像傻蛋一样杵在马路旁。 “我去公安厅。” 穆司南手里的方向盘猛然一打转,朝着十字路口相反的方向驶去。 ----- 穆司南接到夏辉的电话时,他已经在公安厅和一干干警搜寻着各个交通要道的监控视频。 “穆总,你真是神了,来人竟然是欧小姐。” “说清楚。” “哦,哦,来人是欧玥小姐。” 穆司南一拳砸到桌面上。 果然不出他所料,欧瓷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要不然她的手机怎么可能在欧玥的手上。 穆司南这边忙得不可开交。 而路璟堔此时刚好来警局看一位朋友,路过走廊就听到穆司南的一声低吼:“都TM是吃软饭的吗?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找了快半个小时,他们就看到欧瓷进入了那家咖啡厅之后像消失了似的,再没有任何的踪迹。 派了附近的警力过去查,那边回电话说咖啡厅并没有看到欧瓷的身影。 她能去了哪儿? 路璟堔是不请自来。 穆司南回头一见到他更是怒不可遏。 第91章 不能碰我 穆司南一直觉得要不是因为路璟堔,欧瓷至于非得和自己离婚么? 所以脸色不好,语气也格外的冲。 “你来做什么?” 路璟堔眉梢轻挑,眸色间带着疑惑:“穆总,这是怎么了?” 以他这段时间对穆司南的调查,这个男人有着极其沉稳的内心,除了掐住他的软肋,否则他就没有失态的时候。 而他的软肋只有欧瓷。 他进来,是隐隐有些担心。 穆司南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管你屁事啊。” 连粗话都出来了。 这让路璟堔更能确定他处于极度的焦虑之中。 也不再理睬他,反而转身问一旁的办案人员:“是在找欧瓷?” 办案人员抬起头一脸诧异。 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路璟堔推开对方,自顾自坐在大屏幕前,修长的手指熟练的操纵着显示屏。 “最后一次发现欧瓷的行踪是在这家南楼咖啡厅,然后呢?再也没见她出来?”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将监控视频快进又回放,在看到一个人影时,温润的眉眼里突然爆发出浓烈的戾气。 “骆袁浩!” 穆司南并不知欧瓷和骆袁浩之间的事情,更何况骆袁浩比欧瓷先到咖啡厅,他将他彻底忽视了,一心只在欧瓷的身上。 路璟堔重复着将视频再看了一遍,欧瓷没有出来,骆袁浩同样也没有出来。 他起身,面色冷冽地问穆司南:“你是怎么知道欧瓷出事的?” 情况危急,穆司南也没时间和他剑拔弩张,晃了晃手机:“欧瓷的电话被欧玥拿了。” “fuck you!” 路璟堔骂了一句脏话转身就走。 “哎,你去哪儿?” 穆司南抓过他的肩。 他看着这个刚才还温润的男人突然一下就变得杀气腾腾。 “南楼咖啡厅!” 路璟堔甩开穆司南的禁锢,他一边急速的往外走一边打电话。 “大哥,是我,璟堔。对,我同意你的要求,但我现在立刻需要蓝山路蓝楼咖啡厅所属的整栋大楼的所有资料。” ----- 欧瓷晕晕沉沉的睁开了眼。 目之所及就是不停旋转的天花板。 她的眼神无法聚焦,手指也是软弱无力。 骆袁浩就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手机正在不停地拍摄。 镜头对准她的脸,娇小玲珑的模样格外撩人心弦。 忽然间她的眼睫动了动,整个人都呈现出快要清醒的迹象。 按理说那药的药效能让人昏睡一天一夜。 可欧瓷怎么才在一小时之内就醒了? 骆袁浩不可置信地走到欧瓷面前,然后将手机丢一边。 他俯身细细查看着,欧瓷的睫毛真的在轻轻的抖动,连带着她的手指也在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什么。 竟然真醒了。 骆袁浩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如此也好。 清醒时候的猎物比昏迷得像木头桩子的“尸体”更能撩起他的征服谷欠。 他缓缓坐到床沿上,肥硕的手指挑起欧瓷的下巴,将脸凑近:“宝贝儿,认识我吗?” 他说着,一股酒味扑面而来,还带着些浓郁的香水味。 欧瓷困倦地眨了眨眼睛,微蹙的眉头在说明着她厌恶他身体的味道。 此时,两人即便是近在咫尺,她也只能隐约地看到他的大体轮廓。 当然连带着感知也因为药物的原因有些迟钝。 “你,是,谁?” 她心慌气短,说话都显得很费力。 骆袁浩的指腹从她的下巴慢慢往下,再顺着锁骨落在她的纹身上。 “好别致的小东西。” 他赞叹道,满脸的肥肉扯开一道道褶皱:“宝贝儿,你不知道你有多美……” 比起欧玥的性感撩人,欧瓷的身体更让他着迷。 即便之前是呈现出昏睡的状态,她依旧能从骨子散发出一种烟视媚行的风情。 那种风情是他在别的女人身上从未见过的。 一眼,就能惦记一生。 骆袁浩的手指绕着彩色的线条打圈,脸上的笑容极度猥琐。 对待如此极品的尤物,他不急。 他今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供他调情和挥霍。 风月场所浸淫多年,他不再是那种急吼吼的毛头小伙子。 他喜欢欣赏猎物垂死挣扎和频临绝望的样子。 就像猫捉老鼠,咬住脖颈却不让它死。 逗一会儿,再懒懒地丢一边,给老鼠逃生的希望。 再咬,再丢,老鼠再不甘心的逃跑。 如此反复,直到老鼠万念俱灰,自愿求死。 那是一种对猎物心理上的极度摧残,也是变态者最喜欢的游戏。 欧瓷有着孤傲冷漠的性子,那天在魅色走廊上,他发现欧瓷连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 骆袁浩在西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此被忽视,心情有点糟糕。 不过没关系,今天不同了。 他就偏要看她臣服在他身下的样子。 估计,这该是他这辈子觉得最有趣的事情。 欧瓷的意识在逐渐恢复中,她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抬手想要将骆袁浩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甩开,结果力气不够,她的手臂挥出去却只能无力地落在自己的腰上。 指腹下意识的摸了摸,触感光洁,像莹润的玉。 欧瓷的心里陡然泛起了恐惧。 她这是,没穿衣服? “啊!” 欧瓷嘶哑地尖叫一声。 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幸好,她此时的状况比刚清醒时的时候稍微好了一些。 手肘勉强能支撑着床垫,她抓过一个枕头惶恐地挡住自己身无寸缕的身体。 “你是谁?” 她浑身都是戒备。 骆袁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儿的笑容:“美人儿,别急,你可以叫我骆哥,也可以叫我浩哥,或许……” 他伸出肥厚的舌头,轻挑地舔了舔欧瓷的耳垂:“叫我老公,也行。” 欧瓷在脑子里东拼西凑,终于知道对方的身份。 路璟堔曾提醒过她要小心骆袁浩的,只是她没在意。 今天欧玥突然向她示好,她是觉得有问题,结果千防万防还是没防到。 两人竟然勾搭在一起设计她。 欧瓷想到自己喝的那杯果汁,那是她来咖啡厅唯一沾过的东西。 要不是因为胃不舒服她曾去卫生间吐过一次,说不定现在她还昏迷不醒。 欧瓷知道自己如此状况,用强,肯定是打不过对方。 想逃,更不可能。 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抬眸看着骆袁浩。 “你是祎城的小舅舅吧,如此一来按照礼数我也得跟着祎城喊你一声小舅舅。” 骆袁浩冷笑一声,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小宝贝儿,看不出来还真挺聪明啊。” 欧瓷在此时将凌祎城的身份扯出来,意思就是提醒骆袁浩,她是他侄子的女人,他不能碰她。 可骆袁浩偏就是不要脸的人,凌祎城能睡,他也能睡。 他勾了手指,将之前拍照的手机拿在掌心。 “来,宝贝儿,先看看这个。” 欧瓷就看到他的手在手机屏幕上不停的翻动,此时,她的视力状况也好了很多。 目之所及就是一位身材玲珑的女人披散着一头黑发的长发,身体在床上摆出各种柔软的造型。 纤细的腰,笔直的腿,无声无息却能撩得人血脉喷张。 让她惊骇的是,那女人就是她自己啊。 这个变态的男人竟然趁她昏迷之际拍下了她的果照。 一想到自己全身都被他看了去,欧瓷再也无法遏制住内心各种翻腾的情绪,她伸手就准备去抢。 结果骆袁浩轻松就将手机丢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宝贝儿,告诉我,里面的女人美吗?是不是天生的尤物?嗯?” 骆袁浩丝毫不在意欧瓷的愤怒。 他从床沿上起身,缓慢地解着衬衫的扣子,脸上的笑容更加淫。邪:“小宝贝儿,我是男人,这样的尤物摆在面前岂有不要的道理?暴殄天物是要遭天谴的,我可不愿意。” 他说着,将脱下的衬衫随手丢在床头,手指又开始解皮带。 欧瓷抱着枕头拼命往后退。 “骆袁浩,我是凌祎城的女人,你不能碰我。” “呵!” 骆袁浩轻笑一声,将皮带抽出来丢到地面上,金属卡扣在撞击到地板时发出一声清冽的脆响。 响声将欧瓷的心脏敲出一个洞,所有的恐惧都往那个洞里钻。 她真的是太害怕了。 骆袁浩还在缓缓地说道:“宝贝儿,知道杨贵妃吧?她原本是唐明皇的儿媳,后来还不是成了唐明皇的女人。一女侍二夫,古代有,现代也不缺。” 顿了顿:“凌祎城可以,为何我不可以,说不定我的技术比他更好呢?” 欧瓷抱着枕头,就像溺水的人抱着最后一块浮木,她努力做着最后的反击:“男人都是占有欲极强的雄性,你这样做就不怕凌祎城弄死你?” 骆袁浩手里的动作没停,他淡淡地看了欧瓷一眼,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嘲讽和不屑:“美人儿,你难道天真的以为凌祎城会为了一个女人杀他的舅舅?呵,别做梦了。他的女人又不止你一个,虞青青,凌家钦定的儿媳妇。你吧,最多不过是他圈养的宠物而已。” 骆袁浩此时已经露出自己丑陋而狰狞的身体。 第92章 至于这样玩命 欧瓷心里的恐惧感已经叠加到了极致,此时比她在车祸后得知自己失明更甚。 眼睛可以看不见,但心不能妥协。 她不允许别的男人碰她。 绝不允许。 欧瓷瑟缩着身体不停往床头挪。 身后就是墙了,眼见着骆袁浩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心里升腾出的绝望铺天盖地席卷着她。 “凌祎城,救我……” 欧瓷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 骆袁浩很满意她此时的表现,要是她能再哭上一哭,梨花带雨的模样就更能惹人情谷欠沸腾了。 男人邪笑着去抓欧瓷的脚踝,她的皮肤白皙莹润,小巧的脚趾头像一颗颗粉嫩的珍珠。 简直妙不可言。 欧瓷厌恶他的触碰,努力将自己的腿蜷缩起来,惊慌之时她的手无意中抓住了床头旁的一样坚硬的东西。 来不及知道是什么,直接就朝着骆袁浩刺过去。 由于体力并不好,骆袁浩又闪得及时,他毫发无损。 “呵,还真是一只野猫,难怪那些男人都喜欢。” 骆袁浩对着欧瓷凭空做了一个淫.邪的送跨动作,然后不屑地挑了挑眉头:“小美人,一支笔就想伤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欧瓷的手不停地抖。 这个地方是骆袁浩花重金找之前那位端果汁的服务员索要的他的出租屋。 而出租屋的位置就在咖啡厅的楼上。 所以,市政设施的那些监控视频里根本就不可能出现欧瓷和骆袁浩从咖啡厅出来的身影。 欧瓷昏迷后,骆袁浩在欧玥的掩护下抱着欧瓷直接从咖啡厅的后门上了楼。 她知道自己伤不了骆袁浩。 别说她现在的身体里还残留着药物的成分,即便她就是一副健康的状态也不可能拼得过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欧瓷渐渐地由恐惧变得镇定,因为她手里多了一支笔。 这支笔本来是服务员买来准备送上大学的女友的。 现在却成了一支锋利无比,能杀人的笔。 欧瓷冷冷地笑着,笑容里有着悲凉的意味,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骆袁浩:“骆总,要不然你今天来试试女干尸?我想这个应该更有意思。” 沈钰儿说过,求死是最懦弱的表现,可她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拼死一搏,还能怎么办? 欧瓷真不是在开玩笑,说话间她突然用锋利的笔尖对准了自己的颈动脉。 她是医学专业出生,对人体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块骨骼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笔尖往哪个地方偏离一点,便能让伤口可大可小。 骆袁浩伸手,还未来得及阻止,欧瓷已经咬了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钢笔刺入了自己的脖颈中。 她笑着问骆袁浩:“要不要我拔出来?” 骆袁浩即便再嚣张跋扈,也因为她强硬的性子愣了愣。 谁都知道,颈动脉那东西一旦异物刺入再拔出来,鲜血就会像坏掉的水管里的水喷涌而出。 若没有及时的鲜血输进体内,肯定是必死无疑。 “你……” 骆袁浩上前,他的手刚碰到欧瓷的身体。 欧瓷闭眼,竟然真的将钢笔从脖颈中拨了出来。 一时间鲜血喷溅到骆袁浩的身上,血液滚烫,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欧瓷,你TM疯了吗?” 成人之间的游戏而已,至于这样玩命么? ----- 路璟堔在踹开出租屋的房门时,他率先看到的是骆袁浩一丝不挂的背影。 男人浑身都是松弛而油腻腻的肥肉,让人忍不住作呕。 听到身后传来的巨大的动静,骆袁浩下意识回过头来,脸色和身上都沾有欧瓷的血迹。 路璟堔面色阴鸷,一言不发,疾步上前对着他的脸便挥出一拳。 他表面上温文儒雅,实则是位拳击高手,曾有机构测试过他的重拳,至少四百公斤的力度。 “嘭!” 一声闷响之后,骆袁浩一句话没来得及说,整个肥硕的身躯直直的跌倒在坚硬的地板上。 穆司南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路璟堔双眸赤红,像一头疯魔的猛兽。 此时,欧瓷正浑身血迹地蜷缩在床头,大半个身子就靠一个枕头堪堪遮住。 枕头也被鲜血浸湿,整个房间都呈现出浓艳的血色,场面很是触目惊心。 “小瓷!” 路璟堔从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一瞬间变成了悲天怜悯的神邸。 欧瓷已经接近昏迷的状态,她艰难地抬眸看了一眼路璟堔。 眸色明显有些失望。 “璟堔!” 她轻声呢喃,眼角滚下一滴带血的泪珠。 为什么每次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都是这个男人陪在她身边? 凌祎城呢? 他在哪儿? 路璟堔满眼疼惜:“乖,先别说话,别害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他单手捂住欧瓷脖颈上正不停涌出鲜血的伤口,然后迅速扯下她身下的床单一同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穆司南上前,就看到欧瓷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只是唇齿间像是在呓语着:“手机,手机……” 欧瓷说的手机是骆袁浩的那部。 里面存着她的各种果照,一旦照片被那个混蛋传出去,她该怎么办? 可穆司南以为欧瓷念叨的是她自己的手机。 毕竟她的手机此时应该是在欧玥那里。 他想要查看一下欧瓷的伤势,路璟堔却挡开了他,连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先送小瓷去医院。” 他是医生,穆司南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自己不能拿欧瓷的生命去赌。 两个原本应该剑拔弩张的男人第一次如此默契的分工合作。 穆司南匆匆下楼替路璟堔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而他自己则将车开出了风驰电迈的速度,一路上不知闯了多少红灯。 欧瓷被迅速送进手术室,路璟堔眸色阴鸷地等在手术室外。 穆司南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沉默地离开了。 ...... 楼外楼。 欧玥来赴宴之前刻意化上了精致的妆容。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穆司南依旧没有来。 她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细细查看了自己的五官,妖艳魅惑的红唇,勾人夺魂的眼眸,再配上吹弹可破的肌肤,简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一笑。 从她身边经过的不少单身男士也对她投过去赤果的垂涎的目光。 欧玥今天心情好,懒得和他们计较。 将小镜子放回包中,葱白的手指捏着银质的汤勺优雅地搅拌着杯中的咖啡。 摩卡。 她喜欢这种香浓的味道。 轻轻抿上一口,唇齿和味蕾都是满足的享受。 也只有欧瓷那个蠢货才会提醒她孕妇不要喝咖啡。 真以为她想要这个孩子? 呵。 欧玥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毒,不但这个孩子,连带着欧瓷都TM一起下地狱去吧。 她端着咖啡杯,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手腕的名表上。 这个时间点,估计骆袁浩已经心满意足了。 拍下欧瓷的果照,以后威胁什么的就方便多了。 更何况她也成为被骆袁浩迷女干的女人,如此谁也不比谁干净。 欧玥此时很想为自己今天下的这招棋点赞。 其实骆袁浩在上次提出给欧瓷制造一点把柄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老东西想要上欧瓷。 这事对于欧玥来说,自然是巴不得。 欧玥和欧博远在通话时,她旁敲侧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欧玥以为欧博远会出声阻止,结果她的父亲在字里话间都是默认的语气。 欧博远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万一某一天穆司南靠不住,欧瓷搭上骆袁浩这条线,他还能有骆袁浩的庇护。 在西城,谁都知道骆袁浩的背后是庞大的凌氏帝国,而他的公司有百分之二十是凌氏帝国在控股。 双保险,岂不是更稳妥? 欧博远不在乎欧瓷睡在谁的床上,只要她能给自己带来财富和名利就行。 欧玥今天放下自尊在欧瓷面前伏低做小,道歉扮乖也只是想要欧瓷放下戒备。 只要事情成了,骆袁浩说不定就会转而迷恋上欧瓷,从此再也不会去骚扰她。 如此,她正好彻底将他摆脱,结婚后安安心心做穆家的少夫人。 欧玥一想到欧瓷以后将会沦落为万人践踏的模样,她就兴奋得忍不住哼起歌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是个好日子……” “砰!” 一部手机摔到她的面前打断了她幸灾乐祸的歌声。 欧玥正想发怒,回眸就见到浑身溢着肃杀之气的穆司南。 男人额头上浸着薄汗,一双幽深的眼睛毫无遮掩地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司,司南。” 欧玥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两人平常很少见,即便无奈坐在一块儿穆司南也只是冷若冰霜,并不会像现在这般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可怕的修罗。 穆司南身高腿长,极具压迫的站在欧玥面前:“把欧瓷的手机给我。” “什么,手机?” 欧玥来这里之前早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台词。 如果穆司南问起她,她会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完全否认。 不知道欧瓷。 不知道手机。 更不知道欧瓷和穆司南会在这里吃饭。 她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楼外楼,完全只是巧合约了朋友一起过来用餐。 欧玥根本就不担心穆司南的质问,欧瓷的手机早被她在收到穆司南的信息后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第93章 她找他做什么 欧玥知道欧瓷会因为药物的原因至少昏迷一天一夜。 而这一天一夜里谁能猜到可能发生的事情? 万一穆司南在用餐时不小心喝下什么,就和她上了床呢? 如此想,欧玥的心里又多了一些底气。 她露出清丽的笑容,一副豪门千金的优雅之态:“司南,你今晚也来这里用餐吗?” 说着,装模作样环视四周:“是约了生意上的客户吗?” 穆司南已经消磨掉自己所有的耐性,像欧玥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他亲自动手。可一想到这个贱货竟然敢联合骆袁浩设计欧瓷,就恨不能宰了她。 男人咬紧了牙齿,俊朗的五官变得有些狰狞,他伸手就掐住了欧玥的脖颈:“你MT给我装,我倒要看看你能装成什么模样?” 欧玥呼吸不畅,伸了手就去拍打穆司南的手腕。 “放,放开,我……” 穆司南的力度格外的重,他几乎都快将欧玥的脖颈拧断了。 此时楼外楼正是生意最火的时候。 用餐的顾客见到突发意外,纷纷上前看热闹。 当然也有蠢蠢欲动准备上前帮忙的,其中就有两位是之前对着欧玥垂涎已久的男人。 “你TM谁啊?怎么随便对着女人动手?” “是啊,快报警将这名疯子抓起来。” 人们议论纷纷。 那两个男人见众人的立场都站在正义的一方,于是也打算敞开手脚来一番英雄救美。 其中一人急于想要表现自己,手刚碰到穆司南的胳膊,穆司南反手就将对方的手肘狠狠扭向身后,再用力一拉。 “咔!” 脱臼了。 那人“嗷”一声发出凄厉的嚎叫。 整个餐厅更是乱成一团。 庆幸的是欧玥也在这些吵吵闹闹的人群帮助下成功逃过一劫。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身体缺氧,她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息。 末了,开始猛烈的咳嗽,弯了腰,像是要将整个肺叶都咳出来似的。 穆司南毫不关心她的状况,拿过她随身携带的小包,将里面所有的用品一股脑都倒在桌面上。 化妆镜,口红,眉笔,钱包,湿纸巾…… 所有的东西都翻过了,唯独没找到欧瓷的手机。 穆司南太阳穴上青筋暴跳,他一拳砸到桌面上:“欧玥,如果小瓷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要了你的命。” 男人眼神狠冽地看她一眼:“还有,别TM以为你能拿孩子要挟我,下个月的婚礼,我不同意,你死都不可能进我穆家的门。” 这两句话信息量太大。 围观的人群有脑瓜子灵活的自然是领悟到其中的精髓。 前段时间欧家和穆家联姻的事情在西城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不知怎么就销声敛迹了。 刚才穆司南再这么一说,大家自然是懂了。 要么是女方以子逼婚。 要么是男方奉子成婚。 反正说来说去穆氏总裁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现在男人矜贵的身份已经明了,再没有谁敢去充当盖世英雄。 关键想当,可也打不过啊。 脱臼的那位还躺在地上哀嚎的蠢货就是一枚活生生的例子。 谁愿意再往枪口上撞? 穆司南说完转身就走,留给欧玥一个绝情冷漠的背影。 欧玥瞪着一双眼睛,有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心疼。 旁边有大妈赶紧递给她一张纸:“小姑娘,快擦擦吧。” 欧玥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刚才这个状况并不是她精心策划后想要的结果啊。 欧玥哭得像个泼妇似的,挥手将桌面上散落的东西全部摔到地面上:“穆司南,我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为了她这么对我,你是个男人吗?你对得起我吗?” 欧玥的这番话更是将事情的发展推到了制高点。 敢情两家联姻的背后还藏了这么一出啊? 围观的群众里有某报媒的记者早就暗地里拍下无数张照片。 这条消息说不定就能将他从默默无闻的身份,瞬间变得人尽皆知。 …… 穆司南从楼外楼离开之后又开车回了之前的那间出租屋。 骆袁浩还在那里昏迷着。 这个王八蛋,竟然敢将主意打到欧瓷的头上,看他不弄死他。 穆司南怒气冲冲上了楼。 之前两人带着欧瓷走得急,房门是敞开的。 而此时,房门半掩。 穆司南拧紧眉头一脚将门踹开,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下意识往地板上看过去,竟然空无一人。 骆袁浩躺的地方仅剩下一滩凌乱的血迹。 他被路璟堔打成重伤,能去哪儿? 难道是听到他的脚步声躲起来了? 穆司南将这套小小的房子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只是在床底下发现了一支遗落的钢笔。 估计是当时路璟堔拉扯床单太急,顺带着将笔扯掉了。 穆司南俯身捡起来,整支笔已经被鲜血浸染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不用猜,欧瓷脖颈上的伤就是这支笔造成的。 她是在与骆袁浩以死相博。 小女人的性子,穆司南了解。 想到那个夜晚他用领带缠了她的手腕想要霸王硬上弓的时候,她的眼神里露出的那种决绝让他心颤。 因为他爱她,所以,心软了。 他都舍不得伤害的女人差点被骆袁浩这个老东西糟蹋,这让穆司南怎么不怒急攻心? 穆司南给夏辉打了一个电话。 男人单手叉腰,一脸阴鸷地在原地转来转去:“夏辉,你现在手里有多少人?” 夏辉知道自家boss心情不好,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穆总,你需要多少?” 穆司南咬牙切齿:“有多少都统统给我出去找。” “好,好。” 夏辉点头:“我这就去办。” 电话挂断,夏辉突然一拍脑门,特么他让人去找谁啊? 重新拨通穆司南的电话。 穆司南在那边怒吼:“有屁就放。” “那个,穆总,我,我找谁?” “王八蛋,找骆袁浩那个王八蛋。” 夏辉的耳膜就剩一阵嗡嗡声。 他的boss好可怕啊。 失恋的男人攻击力爆棚。 战斗力也爆棚。 ----- 美国,纽约,某星级酒店。 凌祎城一身黑色正装站立在酒店的阳台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白色烟灰聚集了一大截,这说明他已经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了。 他的背后是纪言卿,同样身姿笔挺的男人,嘴里却叼着一根彩色的棒棒糖,时不时会将糖果从左边的唇角再挪到右边的唇角,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在忙着玩贪吃蛇,不用动脑的无聊的游戏。 夜色浓郁,远处的霓虹都带了几分迷幻的色彩,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凌祎城眉心紧蹙,俊逸的脸上写满了倦容。 今天的事情很不顺利,其实,这次来美国就一直不太顺利。 工作上的事情暂且不谈,就说他想要见面的这人一次又一次让他吃了闭门羹。 “言卿,你明天再帮我约一下颜雄。” 良久,凌祎城黯哑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寂静。 纪言卿抬头,游戏也懒得打了,手机丢沙发上,将嘴里的棒棒糖挪到一边,腮帮子立刻鼓出一大块:“祎城,你怎么非要见那个老顽固?” 凌祎城抬手准备揉一揉太阳穴,突然才发现烟头已经燃到他的手指间,被焰火灼烧的感觉很不好。 他迅速掐了,白色烟灰撒到他的黑色衣服上,很是刺目。 就像颜雄这个人。 即便很刺目,他也得去会会。 凌祎城此次来美国,表面上是出差,实则却是想要过来查看一些当年的事情。 自从那天清晨他在欧瓷的手机上看到一则陌生的短消息之后,他一直没放弃查明真相。 后来骆佩娟生日宴那次,他趁着欧瓷的手机被柯然然拿了之后,重新送了她一部新手机,正好能将欧瓷的旧手机号码放到自己的手机上。 可那手机里再没有了任何的消息传过来。 发信息的人像是消失了似的。 之前那人在短信里曾提到的毒品二字,凌祎城大胆的猜测夏岚的死不会那么简单。 说不定很有可能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而发短信之人是知情的。 只不过他或者(她)碍于某种不被人知的情况将事情的真相隐瞒罢了。 凌祎城虽然暂时无法查到对方,但这段时间却让他查到了另一个更让人疑惑不解的事情。 夏岚在跳楼的前一天曾拨打过颜雄的手机。 这也是她临死前唯一拨打过的号码。 她找他做什么? 两人之间又说了什么? 凌祎城很好奇。 说到颜雄这个男人就不得不说一下欧瓷的好友沈钰儿。 据凌祎城所知,沈钰儿曾经在很长的年月里和颜雄的儿子,也就是颜世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颜雄是美籍华人,在纽约打拼多年,名下有一家顶级的外贸公司,雄鹰财团。 年轻时黑白通吃,杀伐决断,不管是政界或是商界的名流都会卖给他几分薄面。 现在年愈六旬,虽然依旧老当益壮,却早已经将手里的公司一点一点交到颜世一手里,自己乐得清闲。 颜雄平日里除了钓鱼就是下棋,很少再掺和世间的繁杂事情。 纪言卿能和他搭上话也完全是因为他的父亲纪怀恩。 第94章 凌祎城配不上你 纪怀恩和颜雄是多年的挚友,两人一个从医,高洁神圣。一个从商,无往不利。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偏偏两人打破了这样的约定俗成。 虽然两人一见面就吹胡子瞪眼,各用其招将对方往死里掐,但是掐了这么多年到底也没掐散。 颜雄是个倔脾气,纪言卿仗着自己父亲的面子厚着脸皮给他打过两次电话,结果人家说不见就不见。 一个字,忙。 回绝得干干净净。 凌祎城也不能冒昧去叨扰。 毕竟人家是长辈。 见面的事情就这么僵持着,凌祎城觉得有些头疼。 纪言卿离开酒店时甩了甩额前的头发:“明天我再打电话试试,成不成就这一次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凌祎城总不能直接去雄鹰财团点名道姓找颜董事长,然后质问他和夏岚到底是什么关系吧? 一夜无眠。 独在异乡的男人眉头紧蹙,靠在床头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也不知欧瓷那边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两人通话之后,他就将跟在她身边的所有人全部撤离。 她需要所谓的自由,他尽可能给她。 只是,凌祎城的心里始终有个结。 欧瓷在面对他和路璟堔的时候,小女人总会下意识选择相信路璟堔。 这让凌祎城极度的不乐意。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机的边缘,他试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将手机丢到了枕头上。 心烦。 欧瓷那个小没良心的也从来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最后,凌祎城从床上起身去了阳台。 今晚月圆,斗大的银盘挂在苍穹,给大地渡上一层清辉。 明亮,却是格外的冷凉。 凌祎城阴沉着脸掐灭最后一支烟,转身还是将手机拿起来。 他的拇指在屏幕上翻飞,片刻就敲出三个字:月圆了。 明月寄相思,千里共婵娟。 想了想,这虽然能表达自己的意思,但太过于文绉绉。 不妥。 删除。 又重新打出一句话:玩得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嗯! 这话比较符合他强硬的身份。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明月,挑着眉梢将短信发过去。 然后,他开始将身姿慵懒地斜靠在栏杆上等待着。 这个时间点,欧瓷一定能看到的。 他能主动发短信,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妥协。 这辈子除了欧瓷,他就没有对谁服软过。 小女人呢? 心神领会之后会回他什么样的内容? 想他? 或者等他回来? 只是,所有的猜想都抵不过手机一直保持着的静默状态。 十分钟之后。 凌祎城有些焦躁地扯开脖颈上的纽扣。 二十分之后。 凌祎城将手机反反复复查看了无数遍。 电池满格,信号满格,剩余余额五位数。 一切都正常。 半小时之后。 某个矫情的男人对着月亮骂了一句脏话。 月亮吓得赶紧躲到云层里去了。 面对脾气暴躁的男人啊,惹不起,人家还躲不起么? ------ 凌祎城一直没等来欧瓷的回复信息,却突然接到宋川的电话。 “凌总,欧小姐在昨晚出事了。” 事情太急太糟糕,宋川丝毫不敢隐瞒。 此时,凌祎城因为整夜失眠正斜躺在宾馆的床上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双眸赤红,一副疲倦而慵懒的模样。 听到宋川的话,男人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说。” 宋川战战兢兢将欧瓷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他问:“凌总,现在怎么办?” 凌祎城阴狠地吐出几个字:“我马上回来。” “好!” “还有,不遗余力将骆袁浩找到。当然,欧玥也给我监视起来。” “好!” 宋川为凌祎城定的是最近的一趟航班。 凌祎城在赶往机场的路上接到纪言卿的电话。 “哈喽,祎城,颜雄那个老顽固的事情我已经搞定了,怎么样?厉不厉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纪言卿的话语中明显带了邀宠的成分。 凌祎城面色冷冽,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是寒霜:“给我推了。” “推了?” 纪言卿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知道他为了约到颜雄见面,将自己精心收藏的一款全球限量版渔具都送出去了。 凌祎城竟然说推了? “凌祎城,你没发疯吧?” “言卿,我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和颜雄见面的事情以后再说。” “去机场?你要回国了吗?是公司出什么事情?” 凌祎城看着外面一闪而逝的绿化带,眼睛里泛着浓郁的杀气:“欧瓷那边出了点事情。” 纪言卿了然的点头,他就知道是因为那个女人。 要不然凌祎城不可能打乱自己既定的行程匆匆回国。 “去吧,去吧,女人真是不省心,干脆早点娶回家得了。” 凌祎城将电话挂断,他也想早点娶回家,可现在事情牵涉到骆袁浩,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 欧瓷从手术室被推出来之后一直都呈现出昏迷的状态。 不是手术不成功,而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路璟堔是医生,他很清楚这类的病人。 因为遭受了某种强烈的刺激之后,病人会在思想上潜意识选择躲避现实。 欧瓷被安排在一间VIP病房,路璟堔就坐在她的身边。 小女人此时已经穿上了医院的病号服,双眸始终紧闭着,眉心也是毫无松散的迹象。 脖颈上缠绕着一圈圈的白色纱布,更衬得她原本就失血的皮肤更加惨白如纸。 路璟堔伸了手指覆在她的眉宇间轻轻抚摸:“乖,没事了,放松,放松……” 欧瓷无动于衷。 一张小脸好像更有紧绷的迹象。 路璟堔只能换了一种方式,紧握着她冰凉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吻着。 从手背到指尖,缱绻缠绵。 男人的声音也带着蚀骨的温柔:“小瓷,等你康复之后我带你回美国吧,西城不属于你,凌祎城配不上你……” 欧瓷的眼睫轻不可闻地抖了抖。 路璟堔接到路子谦的电话时,欧瓷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了十个小时。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女人,这期间不吃不喝,安静得像毫无声息的布娃娃。 他握着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哥,你那边查到骆袁浩的踪迹了吗?” 路子谦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有着自己庞大的人脉资源,他在电话那边有些不悦:“璟堔,你为何与凌家的人卯上了?” “哥,这些你别管,只需帮我找到骆袁浩在哪儿就行。” 路璟堔紧蹙着眉心在压制自己内心的焦躁。 路子谦略微沉思:“璟堔,地址我会发到你的手机上,不过哥要提醒你,骆袁浩是凌祎城的小舅舅,就冲着这层关系,你动了他,不怕凌家人找你麻烦?” “我就怕凌家人不找我麻烦。” 路璟堔微眯着那双湛黑的眸,眸色间温润全无,代替的却是一闪而逝的阴狠。 骆袁浩,不管他是谁,他都不会放过他。 路子谦轻叹一声,在电话里提醒了他一句:“真要硬碰硬,咱们路家也不怕,只是你办事还是要谨慎一点,别伤了自己。还有,你这边的事情忙完,别忘记你答应哥的事情。” 路璟堔淡淡地回:“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他的手机里多了一条短信。 看地址,那是西城的一处高档小区。 路璟堔将手机丢一边,俯身在欧瓷惨白的唇上轻轻一吻:“乖,等我。” ----- 凌祎城刚下飞机,宋川已经在机场外等候多时了。 他忧心忡忡地看了凌祎城一眼:“凌总。” 凌祎城因为没有休息,眼底一片青色,连带着胡渣都冒了出来。 他直接坐上后排座:“去医院。” “好!” 宋川将慕尚开出了火箭的速度。 好巧不巧,去医院的途中会经过欧瓷的设计室门口。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放,各色霓虹都在夜色下努力地展现着自己最独特的妖娆魅惑。 欧瓷门店外的灯箱也不例外。 柯然然并不知道欧瓷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她和一帮工人们还在店里忙活着。 快开业了,事情多,加班是常态。 硕大的霓虹灯给她们忙忙碌碌的身影添了一抹柔色。 慕尚从设计室旁的街道上疾驰而去。 凌祎城突然出声:“停。” 宋川摸不着头脑。 不是让赶紧去医院吗? 也没敢问,一脚踩在刹车上:“凌总,停,停哪儿?” “倒退。” 倒退? 这是什么意思? 宋川知道此时的凌祎城已经处于活火山快要喷发的状态,不能碰,一碰自己铁定灰飞烟灭。 挂上倒挡,一边往后退一边小心翼翼看凌祎城的脸色。 凌祎城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宋川身上,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看着窗外的霓虹。 “一城布染。” 这是欧瓷给自己的设计室取的名字。 曾经凌祎城也问过她,打算取个什么名字。 那时候欧瓷眨巴着眼一脸茫然。 她问凌祎城:“赤橙黄绿?” 设计室本就要和各种颜色打交道,并且这个驰和她的瓷同音,名字也算别致,其实真的挺不错。 凌祎城揉了她的头发回了一句:“只要你喜欢就好。” 可现在欧瓷竟然一声不吭就用上了他的名字。 一城。 祎城啊。 她是喜欢自己的,不是吗? 男人并没有因为这个名字高兴,反而更加心事沉沉。 第95章 可他做了什么 某小区公寓楼。 骆袁浩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在他的身边不但有一个忙忙碌碌的美女,还有两位医生。 路璟堔的那一拳让他大牙掉了两颗,下巴也脱臼了。 医生正在给他做伤口处理。 美女则是在一边娇滴滴的伺候着。 “浩哥,要不要将枕头垫高一点?” “浩哥,要不要人家给你揉揉腿?” “……” 骆袁浩脸部肿成了包子,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将手伸进女人的衣服里狠捏了一把,口齿不清的说道:“过来。” 女人忍着疼,将自己柔软的身体蹭到骆袁浩的胳膊上:“浩哥,我这样会不会压到你的伤口?” 女人说的是实话。 骆袁浩伤得很严重,她就担心一个不慎得罪了这位财神爷。 骆袁浩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巴掌就甩到女人脸上。 打得女人傻傻地愣在一旁:“浩哥……” 骆袁浩不耐烦地挥开身边的医生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指向那女人:“刚才你在笑话我,是不是?嘶,你这个女表子,有什么资格笑我?” 话说得太快,扯到他唇齿间的伤口疼痛不已,骆袁浩干脆捂着嘴,一脚踹到女人的小腹上。 女人被踹得摔倒在地,也不敢发怒,只能拼命的摇头:“浩哥,我怎么会可能笑话你?我是爱你的啊……” 这个女人其实挺乖巧的,也还听话温柔,是骆袁浩平时最喜欢的。 他让她过来陪着也是为了舒缓一下心理的憋屈和紧张。 结果,女人不知好歹,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或许并不是幸灾乐祸,但他就看得很不顺眼。 这会让他想到之前栽在路璟堔手里的那副狼狈样。 当时,欧瓷被路璟堔和穆司南急匆匆送走后,出租屋就剩他一人。 房门没关,他浑身赤果,又是昏迷不醒。 待他被一阵剧痛戳醒时,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个酒气熏天的男人。 骆袁浩一辈子骑人,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被人骑的时候,关键是他的脑袋晕晕沉沉,根本没力气反抗。 只能那样手脚无力地趴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任由那位酒鬼在他身上肆意妄为。 后来,那醉鬼终于提着裤子走了。 而他也渐渐恢复了一些精神,忍痛从地上慢腾腾地爬起来,再打来电话让他手里的人过来将他抬离了那间出租屋。 这事是骆袁浩心里的一道疤,估计能让他疼上一辈子。 所以,他见到女人笑就会变得怒不可遏。 骆袁浩平日里有些变态,喜欢玩一些出格的游戏,但也不至于动手打人。 女人受了委屈,捂着一张鲜嫩的脸开始在一旁小声地哭哭啼啼。 这让骆袁浩更烦。 一手挥在床头柜上:“滚,都TM滚……” 两位医生和女人都吓坏了,手忙脚乱跑出了房间。 骆袁浩呲牙咧嘴从床上起来,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摔得稀巴烂。 发泄一通,心里憋的气总算是消了一些。 他拿起床上的手机打电话。 “找到那个王八蛋了没有?” 对方迟疑了一下:“骆总,再给我一天时间,就一天。” “你TM是废物啊,一个醉鬼还能上天了?找,将西城掘地三尺也得给老子找出来。” “是,是,是……” 对方战战兢兢。 骆袁浩一把将手机摔到地上。 屏幕立即就碎了。 他觉得不解气,又狠狠踩了两脚。 “我让你艹,等老子找到你,不弄死你老子就不是骆袁浩,我呸!” 骆袁浩一脚将手机踢出去老远,然后坐在床沿边上喘粗气。 这辈子就没有如此屈辱过。 关键还不能说出来,真是憋死他了。 骆袁浩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各种酷刑。 先火烧,再刀割,然后泼他盐水,再找几条发情的公狗轮番上。 折磨死之后将他浇灌到水泥桶里丢进公海,那个王八蛋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门外有门锁在肆无忌惮地转动,骆袁浩丝毫没听见。 他一门心思都在仇恨里,一双眯眯眼里全是怒不可遏的戾气。 然后,他的脑子里终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落在墙角的手机上。 艹! 还有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手机里面有欧瓷的照片啊。 骆袁浩捂着疼痛不已的脸又去将手机捡起来。 不但屏幕碎了,连带着里面的零件都被他踩坏了。 正当他俯身在那里一边咒骂,一边拼凑的时候,脖子上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 凌祎城接到骆佩娟的电话时,他正斜靠在欧瓷的病床上睡觉。 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让这个男人困倦到了极致。 听到手机铃声,凌祎城的第一反应就是垂眸看欧瓷。 小女人依旧昏睡着,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 刚来医院之时,凌祎城就问清了欧瓷的病情。 生命并无大碍,但是心里出了问题,医生的建议患者需要亲人或者朋友多陪伴才行。 于是凌祎城拉着她的手说了很多很的话,直到他不知不觉间睡着为止。 此时,他的手照旧拉着小女人的手,两人十指紧扣着。 “妈!” 凌祎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浓浓的鼻音。 骆佩娟愣了愣,立刻焦急地问道:“儿啊,你这是在睡觉吗?你在美国还是回国了?” 凌祎城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三点,这个时候骆佩娟打电话来做什么? 他微蹙眉头:“怎么了?” 骆佩娟终于像是抓到了主心骨,开始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儿啊,你快让人去救救你小舅,我刚才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人要杀他。” 骆袁浩这些年仗着凌氏财团这棵大树无恶不作,声名狼藉。 可骆佩娟就他这么一个弟弟,从小到大几乎将他宠到骨子里了,只要他没有杀人,她都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今晚突然接到骆袁浩的求救电话,骆佩娟吓坏了,这事找自家男人肯定不行。 脾气暴躁的凌震东早就警告过骆佩娟无数次,说骆袁浩这样玩终有一天会被玩没命。 骆佩娟也信誓旦旦称自己会劝说骆袁浩收敛收敛。 结果,当姐姐的耳根软,骆袁浩几句哀求,几句讨好,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出了事,凌震东自然不会管。 骆佩娟没有办法,只能找凌祎城。 凌祎城已经将事情猜到了大概,此时想要骆袁浩的命的人不是穆司南就是路璟堔。 穆家在西城实力雄厚,要找人也不难。 但路家不管是在海外还是国内都有着自己雄厚的背景,找人更是易如反掌。 以凌祎城对穆司南和路璟堔的了解,他觉得路璟堔的可能性更大。 路璟堔是医生,真要弄死骆袁浩,还能让他活着打电话向骆佩娟求救? 凌祎城总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 于是,他淡淡地说道:“妈,这事你也别急,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 骆佩娟听到自家儿子这么一说,简直是崩溃了:“老二啊,那是你亲舅舅,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顿了顿,骆佩娟又补了一句:“儿啊,你妈我今天就将话撂在这里,要是我弟弟死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法活了,要不然以后没脸去地下见你的外公外婆。” 凌祎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即便路璟堔和穆司南不去找骆袁浩,他也会去。 不过,不是现在。 他松开了欧瓷的手往病房的窗户边走过去。 骆佩娟在电话里以死相逼,虽然他知道她不会真去死。 可她有高血压,一旦急了,分分钟能给你躺医院里要死要活。 凌祎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让人过去看看。” 骆佩娟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好,赶紧的,你舅舅就指望你了,你妈我,嘟嘟嘟……” 她还没说完,凌祎城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手机再打到宋川那边,就在凌祎城对着宋川交代事情的时候,病床上的欧瓷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眸色不再是混沌,而是清明一片。 午夜的病房格外的安静,凌祎城和骆佩娟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按常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猥琐了,他是不是应该去找对方拼命? 平常人家都会如此,更何况还是占有欲极强的凌祎城。 可他做了什么? 竟然让人去救骆袁浩。 难怪骆袁浩说她只是被凌祎城圈养的宠物而已。 平时玩玩到也无碍,真正到了关键的时候,男人舍弃的只会是她。 欧瓷的心里升腾起无言的绝望。 在凌祎城转身的时候,她沉默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耳畔是凌祎城整理衣服的声音。 欧瓷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唇上一阵温热。 凌祎城的唇轻轻地贴着她的唇瓣:“小瓷,别怪我。” 别怪他在这个时候让宋川过去。 目的不是救骆袁浩,而是要弄清楚一件事情。 ----- 八月的西城,即便是深夜时分依旧闷热无比。 高档公寓里却没有开空调,房间里的高温让人十分焦躁不安。 骆袁浩光裸着上半身,豆大的汗珠从他肥腻腻的身上不停地滚落到地面上,很快,他跪着的地方就是大片大片的濡湿。 第96章 这个男人好阴狠 骆袁浩战战兢兢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路,路少……” 路璟堔穿着一件蓝白条纹的衬衫,脖颈上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性感的锁骨,袖口也是解开来,衣袖挽到手肘处,再配着一条藏青色休闲裤,整个人显得矜贵而慵懒。 他淡淡地掀了薄唇,嗓音清冽无比:“刚才,凌家老太太怎么说?” 骆袁浩将手机颤颤巍巍递还给路璟堔:“我姐说了,凌祎城会来救我。” 路璟堔眉梢上扬,眸色带着几分捉摸不定的意味:“好,那你就等着他来救你吧。” 说完,他扯了茶几上的纸将手机慢条斯理地擦拭一番才重新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骆袁浩趁机擦了一把下颌上的汗珠。 路璟堔表面上看起来斯斯文文,实则是个狠角色。 刚才进屋,他手里即便没有那把手术刀,他也是打不过他的。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再激怒他无端受伤,路璟堔怎么吩咐,他就只能怎么做。 只是骆袁浩有些猜不透路璟堔闯入他的房间到底想要做什么? 杀他? 好像不太对。 如果真是如此,怎么还会让他给骆佩娟打求救电话? 骆袁浩试探地朝着路璟堔的方向上前两步:“路少,你让我该说的也都说了,你看我是不是可以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之前被路璟堔打过一拳的伤口又裂开了,一说话就会疼得汗珠子不停地冒。 路璟堔微微偏过头看他一眼,神情若有所思:“你说得对,是该包扎一下伤口。” 他朝着骆袁浩挥了挥手:“去找两根绳子来。” “路少,找绳子做什么?” 骆袁浩不明所以。 路璟堔并没有回答,抬起一条笔直的腿就给了他小腹一脚。 骆袁浩疼得闷哼一声,捂着小腹的位置窸窸窣窣从一旁的储物室里翻出两根尼龙绳。 “路少,你看,这个行不行?” 路璟堔将绳子接过在自己手腕上缠了两圈:“嗯,不错。” 他招呼骆袁浩:“你过来试试。” 骆袁浩强忍着怒意。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等凌祎城来救他之后,看他怎么弄死路璟堔。 这是此时唯一支撑着他服软的信念。 骆袁浩沉着脸将手伸到路璟堔面前。 路璟堔不满地摇头:“不是手,是脚。” 骆袁浩捏了捏拳头。 再忍。 路璟堔直接无视他额头上暴跳的血管,他指了指他的腿:“自己绑。” 骆袁浩就没见过这般折磨人的功夫。 这简直就是在让他自己给自己挖坑。 他也是在西城叱咤风云的人物,被这般戏耍肯定不乐意。 将绳子狠狠地摔到地上,双手叉腰,满眼凶光:“路璟堔,你TM要杀要剐随便,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被他这样像狗一样的使唤,他实在忍无可忍。 路璟堔看他一眼,将茶几上的手术刀拿在食指和中指间缓缓地绕来绕去。 手术刀在明亮的灯光下赫然泛起寒芒的光。 “骆袁浩,你知道古代那些太监都是怎么样手术的吗?” 语气顿了顿:“就这样一刀割下去,运气好的,JJ没了,运气不好的,命没了,你选什么?嗯?” 路璟堔始终都是温凉的语调,可听在骆袁浩心里却冷得让他发毛。 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骆袁浩一扫之前的嚣张气焰,俯身捡起绳子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双脚捆好。 “现在呢?” 他问路璟堔。 路璟堔挑了眉梢,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阴狠。 他一只手迅速将骆袁浩的双手腕扣紧,另一只手麻利地将绳子缠绕到他的手腕上。 “好了,动一动。” 他对着骆袁浩用手比划了一下拉伸的动作。 骆袁浩照做。 绳子勒得紧,拉不动。 路璟堔轻笑一声:“不错。” 骆袁浩听到他的笑声就会忍不住战栗。 此时,他越来越猜不透路璟堔的心思。 按照正常的情况下凌祎城那边派人过来,最多也只需要十来分钟。 如果路璟堔要杀他,应该是越快动手越好啊。 可这个男人一直都是不急不缓的模样,就好像故意在和他消磨时间似的。 路璟堔仿佛也看出了骆袁浩的疑虑,他俯身,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如你所想,我就是在等凌祎城。” 骆袁浩瞪大了那双眯眯眼。 圈子里的人都在背地里说他是变态,现在在他看来路璟堔才是变态。 与他耗了大半个夜晚,再将他手脚捆起来,只是为了等凌祎城? 可他等凌祎城做什么呢? “哐!” 屋外的大门终于被人撞开了。 骆袁浩抬头就看到宋川带着两个身形健硕的黑衣男人走了进来。 此时路璟堔就站在骆袁浩的身边,他甚至微笑着和宋川打了个招呼:“宋助理。” 宋川对骆袁浩是非常的不感冒,平日里总是拿鼻孔看人,嚣张又跋扈。 今晚凌祎城半夜三更让他从床上爬起来风风火火地赶来救骆袁浩,结果人却是好好的,什么事儿也没有。 宋川的脸色自然是一片漆黑:“路少,你今晚和骆总玩的是哪一出啊?” 骆袁浩见到救援的人来了,陡然间底气十足。 他挥舞着被捆的双手,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情:“宋助理,赶紧过来给我解开。” 说着,看了一眼路璟堔,再给宋川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那两个保镖男将路璟堔拿下。 宋川皱紧眉头领着两个保镖从门口往客厅的方向走。 路璟堔丝毫没有任何的担忧和顾虑,他挑了挑眉梢,然后一转身,手里的手术刀便在空中划过两道冷寒的弧线。 手起刀落,路璟堔再与宋川擦肩而过时,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宋助理,你说,如果凌祎城让你来救骆袁浩的事被小瓷知道了,小瓷会不会对凌祎城心寒,嗯?” 宋川的身形微微一滞。 他跟在凌祎城身边多年,早已经拥有一颗察言观色,七窍玲珑的心。 路璟堔今晚闹的这一出,看似争对骆袁浩,实则是在对付凌祎城。 他想要让欧瓷对凌祎城死心,再将欧瓷从凌祎城的身边夺走。 这个男人,好阴狠。 就在宋川默默腹诽的时候,骆袁浩突然发出一声悲怆的嚎叫:“啊,我的蛋,我的蛋……” 宋川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骆袁浩的裤子某处破了两个洞,鲜血从洞里不停地流出来。 “骆总,你这是?” 宋川惊愕不已。 路璟堔刚才的手法太快,而手术刀也太过于锋利,以至于他切掉骆袁浩的命根子时,对方丝毫没感觉到任何的痛苦。 待骆袁浩发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大腿不停往下淌,他才下意识低头去看,那东西与他的身体就剩一层皮肉连着,既丑陋又恐怖。 宋川也被骆袁浩突发的惨况愣住了。 片刻才挥手让两个保镖上前:“快,赶紧的将骆总送医院。” 骆袁浩已经直接晕倒在地,整个人的下半身血糊糊一片。 路璟堔此时并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口双手环胸,一副欣赏的表情。 他就是如此的张扬,偏得等救援的人来了再下手。 甚至在宋川回头与他对视时,他还面露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意思分明在说,他其实也不想,可谁让骆袁浩去动欧瓷呢? 世人都知道欧瓷是他的宝。 碰,则死。 ------ 凌祎城得知骆袁浩的惨况是在清晨。 宋川打过来的电话:“凌总,骆总他,被路璟堔伤了命根。” 此时,凌祎城正拿了毛巾细致地替欧瓷擦手。 男人动作没停,只是微蹙了眉头:“手术能恢复吗?” 宋川小心地拿捏着词语:“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实则根本就不可能了。 骆袁浩和老婆就一个女儿,后来还想要个儿子,可他老婆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无法再怀孕。 这些年他在外胡搞,也有很多女人挺着大肚子来找他,说怀了他的儿子。 但骆袁浩看不起那些女人的身份,最后都是给钱让她们把孩子流掉了。 之前没有儿子是不想要,现在是想要却再不能有。 虽然结果相同,但意义却大不相同。 最关键是男人没了那东西,不但会被人耻笑,连人生最大的性趣也没了。 这事搁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崩溃。 凌祎城略微沉思:“宋川,这事需要完全保密,你先守在那里,我尽快过来。” 宋川想到路璟堔在临走前说的话,心里一紧,赶紧出声阻止:“凌总,你别过来,这里我照顾就行了。” 他再不能看着自己的boss被欧瓷折磨得心力交瘁的样子。 凌祎城没法不去。 骆袁浩如果突兀地将这事告诉骆佩娟,估计骆佩娟立刻就得往医院送。 骆佩娟自从生了骆天烨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作为儿子自然不愿意她再去医院折腾。 如此,只能暂时委屈欧瓷。 男人的目光晦涩莫辩地落在欧瓷的脸上,白皙,精致,还有那双微微颤抖的眼睫。 他的心一直往下沉,片刻之后他将欧瓷的手背放在唇上亲了亲:“小瓷,我很快就回来。” 他正无奈地准备放手时,大拇指却被欧瓷的手指勾住了。 小女人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她只是沙哑着声音问了一句:“非去不可?” 第97章 有些事不能乱做 凌祎城凝视着欧瓷脖颈上缠绕的白色纱布,纱布上还有点点血迹浸出来。 他不会忘记她是怎么受的伤。 可他也不能回答,一个吻落在欧瓷的唇瓣上,微凉。 然后,男人走了。 房门轻掩,离去的脚步声很急。 欧瓷没有勇气睁开眼睛看一看他的背影。 她不想让自己再像从前的那个梦一样,哭得那般伤心又绝望。 只是心里那团曾对凌祎城燃起的火焰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情,每一件都在毫不留情地往那团越发微弱的火焰上泼水,直到凌祎城刚才离开的一瞬间,那团不停挣扎的火苗终于“嗤啦”一声全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欧瓷缓缓从床上爬起来。 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还有些虚弱,稍微动一下就会气喘不已,脑袋也晕得厉害,偶尔还会出现两眼一抹黑的症状。 欧瓷搀扶着墙走到窗户边上,昨晚凌祎城就在站在这里吩咐宋川去救骆袁浩。 今天走得也毫不迟疑。 欧瓷对着窗外的晨光轻轻一笑。 其实这样也挺好,趁她还未深陷,抽身应该来得及。 ------ 凌祎城出了欧瓷的病房后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去了楼梯口抽烟。 男人随意地坐在石梯上,修长的腿耷拉着,身形逆着光,整个人更显阴郁。 他手肘搭上膝盖,指间碰到那张菲薄的唇,深吸一口时便会微微眯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再吐出来唇齿间霎时烟雾缭绕。 衣兜里有手机在不停地震动的,他屈指抖了抖烟灰,又将香烟碾灭在地上才慢腾腾地接起来。 “妈!” “老二啊,你舅舅怎么样了?一晚上都没有消息,打他手机也关机了,他没出什么事情吧?” 骆佩娟在电话里噼里啪啦问了一大串。 凌祎城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冷冽地反问:“他能出什么事?” “哦,那就好。” 骆佩娟终于松了一口气,末了又问:“祎城,你这是在哪儿呢?美国?” 凌祎城微微偏头看向窗外,此时夏日的阳光正一点一点从高楼之间升起来,它带给万物勃勃生机的同时也会将大地炙烤成一片火炉。 光和热并存,世间事总难两全。 就像他对欧瓷。 其实在昨晚挂断宋川的电话之后,他就发现欧瓷已经醒了。 小女人装睡,他知道她很难过,也没有拆穿。 只是将她静静地搂在怀里,轻轻柔柔地揉她的头发。 就在刚才,当欧瓷的手勾上他的手指出声挽留的时候,凌祎城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割下来丢进了绞肉机里,那种支离破碎的痛苦令他差点就坚持不下去了。 所以,他离开得很仓惶。 像是在逃。 骆佩娟还在电话里问长问短,凌祎城只淡淡说了几个字:“妈,你儿子在造人。” 想要抱孙子是骆佩娟长久以来的心愿,上次就听说凌祎城有了女朋友。 老太太不疑有他,张大了嘴,喉咙里硬生生吞下一大堆未说出来的话。 末了,干笑一声:“嘿嘿,继续,继续努力啊……” 凌祎城面无表情地从楼梯口出来时,他看了一眼欧瓷的病房,最终还是沉默地离去。 黑色慕尚在街道上疾驰,驾驶室的男人犹豫再三之后给沈钰儿打了一个电话。 沈钰儿还在睡觉,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连号码也懒得看,打着哈欠说到:“你好,这里是宜安宠物医院。” 凌祎城声线平平:“你好,我是凌祎城。” “你是凌祎城,那我还是欧瓷呢。” 这话,沈钰儿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就没想过身份矜贵的男人会给她打电话。 凌祎城微蹙眉头,干脆直截了当地说道:“沈医生,小瓷病了,如果你有时间就带着丢丢一起去医院看看她。” 男人的一番话,简短又麻利,更像一把刀一瞬间将沈钰儿的瞌睡砍没了。 靠,真是凌祎城。 她迅速从床上坐起来:“凌总,小瓷生病了吗?她怎么了?” 凌祎城的目光霎时间变得阴冷,具体内容没说,只是回复她:“你可以问小瓷。” 关于事情的经过,凌祎城觉得他自己说和欧瓷说,完全是不同的意义。 欧瓷需要倾诉的对象,两个女人在一起,能缓解她内心的焦虑和委屈。 这一点,沈钰儿会比叶蓝汐做得更好。 凌祎城在挂断电话之前很诚挚地对沈钰儿说了一声谢谢,弄得沈钰儿反倒很不好意思。 她去看欧瓷,作为闺蜜天经地义,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客气,简直让人有些受宠若惊。 ----- 骆袁浩自从手术醒来后就开始捂着裤裆的位置,对着医护人员破口大骂。 草你仙人,草你祖宗,反正逮什么草什么,最后草了谁家的一个大爷。 众人站在一旁战战兢兢,也不敢应声,深怕一不小心就惹火上身了。 凌祎城推开病房的门时,一个玻璃水杯刚好朝着他的方向砸过来。 “砰!” 他一挡手,水杯砸到墙上摔坏了。 男人铁青着脸环视了一眼病房,到处被砸得一片狼藉,他朝着一干人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总算是有救星来了,众人慌慌张张赶紧逃离。 霎时间,病房里就剩凌祎城和骆袁浩两人。 骆袁浩见到脸色阴鸷的凌祎城,舌尖上那些脏话到底没能忍住,怒不可遏的蹦出来:“凌祎城,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叫的宋川就TM是一个废物,明明跟着两个保镖,可我还成了这幅模样,他们都TM是吃屎的吗?路璟堔那个王八蛋呢?赶紧给老子找来,老子要一枪崩了他……” 骆袁浩狰狞着那副肿得有些变形的嘴脸,在那里肆无忌惮地指手画脚,颐指气使。 凌祎城挑着眉梢,浑身带着肃杀之气上前就抓住了他的衣领,一双阴冷深长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逼视着他。 “你,你……” 骆袁浩被自己这个侄子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寒意吓得血压陡然飙升,连带着说话都不太利索。 凌祎城微微俯身,将骆袁浩往他身后的床头上一推,修长有力的手指不再抓他的衣领而是顺势掐住了他的脖颈。 如此,凌祎城以绝对的控制力将骆袁浩的性命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掌心:“我的舅舅,你这是准备闹哪一出?你难道不知道欧瓷是我的女人?嗯?” 男人的声音不急不缓,钻进骆袁浩的耳朵里却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似的阴森蚀骨。 骆袁浩仿佛听到了自己喉骨断裂的声音,他无法开口说话,只能在半空中挥舞着手臂想要挣扎着脱身。 凌祎城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个花瓶抵到骆袁浩刚手术过的地方:“谁给你胆子让你将主意打到小瓷身上的?” 男人一边说一边不急不缓转动着花瓶,有鲜血流出来浸透了裤子。 骆袁浩的伤口本来就疼,再受着这样的折磨,额头上立刻浸出了一颗颗冷汗。 下巴被迫往上挑,张大了嘴也只能呜呜闷哼。 凌祎城的说话声还在继续,幽冷而清寒:“我的舅舅,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便路璟堔不阉你,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应该感谢他留了你一条命,要是落在我手里,说不定你连命都没有了。” 骆袁浩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眯眯眼里的惊恐除了不堪忍受的疼痛还有因为凌祎城脱口而出的狠冽。 “呜呜……” 他胡乱地蹬踢着腿。 凌祎城不为所动,将手里的花瓶狠狠地敲在他的伤口处:“骆袁浩,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事也不能乱做,我能让你在西城横着走,也能让你在西城躺着离开。” 凌祎城终于冷冷地甩开了骆袁浩。 “嗷!” 骆袁浩哀嚎一声,顾不上缺氧的大脑,晕晕沉沉地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在床上滚来滚去。 因为剧烈的疼痛和呼吸不畅,整个人的五官呈现出扭曲和变形的状态,连带着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一根像老树的枝丫一般粗粝而狰狞的鼓出来。 看上去十分恐怖。 凌祎城随手将花瓶丢到地上转身走了。 骆袁浩佝偻着背,跪在病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他差点就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凌祎城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商场上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没想到待女人也是这幅死心眼。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有自己的反骨,想到自己这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到头来什么便宜也没占,骆袁浩就怒火难忍。 反正已撕破了脸皮,现在对于他来说什么警告都是狗屁。 手机里还有欧瓷的照片,他得好好想想该用什么方式出这口恶气。 按响床头的呼叫器:“TM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有惊慌失措的小护士赶紧跑进来:“骆,骆先生。” “手机给我。” 小护士一刻也不敢迟疑将自己的手机递上去。 骆袁浩双眸猩红拨通了一个号码:“我的手机修好没有?” 对方说了一大堆,意思是正在努力修复里面的数据。 骆袁浩目露凶光:“修不好你TM也别想在西城混了。” 第98章 终极杀手锏 沈钰儿去医院看欧瓷时,却在走廊上意外碰见了路璟堔。 路璟堔穿着米白色休闲装,手里捧着一束清雅的白玫瑰,身姿笔挺的模样俊美如谪仙。 他对着沈钰儿微微一笑:“沈医生。” 沈钰儿斜了他一眼:“路医生。” 很不友善的语气。 路璟堔也不介意,照旧是笑得温润无比:“沈医生怎么知道小瓷在这里?” 欧瓷没有手机,她不可能给沈钰儿打电话。 除非是凌祎城或者穆司南让她过来的。 沈钰儿一直不太喜欢路璟堔,轻哼了一声:“路医生管得可真宽。” 路璟堔笑笑,没说话,礼貌地将病房门推开让沈钰儿先进去。 沈钰儿微蹙眉头。 不得不说当情窦初开的少女遇见如此风雅翩翩的男人时,不可能不动心。 此时欧瓷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双眼睛毫无焦距的盯着天花板。 “小瓷。” 沈钰儿看得心疼不已。 也就两天时间,她迅速消瘦了一大圈,本就清丽的小脸更显玲珑娇小。 欧瓷轻轻偏过头,在看到沈钰儿和路璟堔时微微一笑:“你们来啦。” 沈钰儿不知欧瓷哪里受了伤,就看到她脖颈上缠着纱布:“小瓷,你这是怎么弄的?” 欧瓷抬手摸了一下伤口的位置,一副很平常语气:“不小心被笔划了。” “笔划了?”沈钰儿原本微蹙的眉头一点点拧得更紧。 欧瓷不似叶蓝汐风风火火的性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受伤。 上前拉了椅子坐到欧瓷身旁:“小瓷,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欧瓷抬眸看向路璟堔:“璟堔,我想和钰儿说说话。” 路璟堔了然地点头,将手里的玫瑰插到花瓶里:“好,我明天再来看你。” 这个男人不似凌祎城那般咄咄逼人,两人相处时欧瓷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总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欧瓷感激他的体贴和帮助,偏头看了一眼含苞待放的白玫瑰:“璟堔,谢谢你。” 路璟堔原本准备离去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来拉住了欧瓷的手,一个吻轻柔地落在她的手背上。 “小瓷,不要说谢谢,这会让我感到害怕。” 谢谢这个词可以用在同事,朋友,甚至是亲人之间,但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路璟堔走了。 欧瓷费力地扯过一张纸将自己的手背擦拭得干干净净。 沈钰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欧瓷明明是排斥的,为何又会如此亲昵的称呼他,璟堔? “小瓷,说吧,到底怎么了?” 欧瓷将手里的那张纸慢慢,慢慢揉捏成团攥在掌心。 沈钰儿能感觉到她汹涌澎湃的内心,伸了手轻轻拍她的背:“不想说就先休息一下。” 欧瓷抱住了沈钰儿的胳膊,将脸贴在她的肩头,眼眶红得厉害。 这两天她心里的确是委屈,拼了命躲过一劫,好不容易熬到凌祎城回来,男人却给了她最糟糕的答案。 眼泪最终还是被欧瓷强行忍住了。 长久以来的独立让她学会了冷静自持地待人待物。 她深吸一口气,用着平静的语调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挑重点讲述了一遍。 末了,她轻笑着问沈钰儿:“钰儿,凌祎城丢下我去救骆袁浩那个王八蛋,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对他死心了?” 沈钰儿默默地拍了拍她的肩:“小瓷,有些事不能一言定对错。” 她想到之前凌祎城给她打电话时疲惫的声音,估计两人之间是不是闹了什么误会。 欧瓷摇头:“钰儿,你不懂。” 不懂她是怎么样从路璟堔埋下的那个坑里艰难的爬起来,再尝试着颤颤巍巍向凌祎城伸出了手。 可男人不但没有给她希望,反而将她推入了更加漆黑无比的万丈深渊。 她的世界里唯一的灯塔熄灭了。 ------ 欧瓷和沈钰儿在病房里谈话的一切内容,凌祎城都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身姿欣长的男人在那一刻仿佛颓废了很多。 最终,他没有推开那扇门,而是驱车去了欧瓷的设计室。 欧瓷不在,柯然然这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竟然义无反顾挑起了大梁,四个人有条不紊地在设计室忙碌着。 凌祎城将慕尚靠在街道边,车窗落下一半,微敛的眸色一眨不眨地盯着设计室的招牌出神。 一城布染。 一尘不染。 或许,欧瓷想要的爱情就是如此。 浓烈而干净。 不允许被半点俗世所沾染。 但是人都活在俗世里,有着最基本的七情六欲,又怎么可能办得到? 凌祎城的指间多了一支烟,面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半晌,他才驱车离开。 后来的几天时间里凌祎城忙完公司的事情就去欧瓷的病房待着。 欧瓷视而不见,全当他是空气,白日里看书看新闻,夜晚便沉默地闭着眼装睡。 凌祎城也不说话,忙完一切就脱衣上床,静静地将欧瓷抱到自己怀里。 欧瓷退一点,他就进一点,这种近乎于冷战的相处模式终于在某个凌晨爆发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凌祎城在抱着欧瓷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她一根头发。 欧瓷终于逮着机会将这段时间所积累的全部委屈发泄出来。 那种是种怒到极致,不依不饶地态度,小女人白皙的手指着门外:“凌祎城,你不要这样死皮赖脸的好不好?” “我讨厌你,你现在给我走,马上就走。” 凌祎城不为所动,搂过她的胳膊将她拉到床上重新睡好。 欧瓷就恨他如此强势的态度,翻身又从床上爬起来:“凌祎城,你觉得这样耗着有意思吗?” “没意思。” 男人终于说话了。 “对,我也觉得没意思。” 欧瓷冷冷地笑:“我的身体你也得到了,新鲜感早就过了,而你的宠物多的是,招一招手,大把的女人蜂拥而至,又何必还在我身上耗时间?” 顿了顿,小女人换了一种嘲讽的语气:“当然,如果你想将我送你的小舅舅,抱歉,我明确地告诉你,门都没有。” 不知是欧瓷的哪句话触到了凌祎城的逆鳞,或者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将男人的心脏捅得鲜血淋漓。 凌祎城脸色阴沉,再一次将欧瓷拉到自己怀里。 这次,由不得她挣脱,而是牢牢禁锢着:“欧瓷,谁告诉你这些的?你自认为的?嗯?” 欧瓷在昏暗的光线里就看到他的眸色里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 这是男人发怒时的前兆,欧瓷才不怕他。 对于他,她觉得自己已经死心了。 脖颈的伤口还有些疼痛,她挣不开,只能抱着凌祎城的胳膊咬。 凌祎城没松手,俯身在她耳畔警告道:“欧瓷,你如果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就别怪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对你是什么意思。” 欧瓷很明显就感觉到某处被抵住了。 耳根一红,牙齿很不情愿地放开了凌祎城的手臂。 她不敢再闹,这是男人的终极杀手锏。 她敢肯定凌祎城有胆量不管不顾在这张医院的病床上要了她。 欧瓷愤愤地翻过身背对着他。 凌祎城的手臂被她咬出了血,也没处理,就那样揽过她的腰。 一场争吵莫名其妙就消停了。 良久,身后的男人喊她的名字:“小瓷。” 欧瓷不理他。 凌祎城便将自己的脸贴到欧瓷的颈窝处,温热地呼吸缭绕到她的耳畔:“小瓷,对不起。” 就这么简简单单五个字让欧瓷心里憋的气一股脑儿的再次涌了出来。 终于知道道歉了哈? 终于知道他错了哈? 终于知道她难过哈? 欧瓷的眼泪开始不停地流,像开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小小的纤瘦的肩膀也不停地颤抖。 她就不明白了,在面对沈钰儿时她能将自己的情况控制得非常好。 可在面对凌祎城时,她就忍不住想要生气,想要发怒,想要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说给他听。 然后,换他一个温柔的眼神,或者一个安慰的拥抱。 欧瓷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凌祎城倒真是被她唬住了。 将小女人圈在怀里不停地替她擦拭眼泪。 欧瓷更是得寸进尺,挥了拳头就打在凌祎城的身上:“你这个王八蛋,我要你管,你走啊,去救你的小舅舅啊……” 小女人越哭越伤心,抽噎着,干脆将眼泪鼻涕全部糊到凌祎城的身上。 嘴里还不屈不挠地翻来覆去的骂着凌祎城是混蛋,软蛋,王八蛋。 凌祎城自始至终都搂着她,任由她为所欲为。 末了,欧瓷打累了,也哭累了,再一脚踹到凌祎城身上:“滚,滚,你给我滚!我讨厌你!” 凌祎城握住她的脚踝往自己怀里一带:“哪有你这样用完之后翻脸不认人的?” 哪是她翻脸不认人了? 明明就是这个男人不要她,她都求他不走的。 欧瓷气愤地想要推开凌祎城。 凌祎城的手臂却搂得更紧。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后以欧瓷惨败收场。 凌祎城不善甜言蜜语,简单来说就是嘴笨,不会哄人。 可他有他的办法,直接将欧瓷压在身下细细密密地吻,直吻得小女人手脚发软,再无力气反抗为止。 第99章 气不死他们 当然,凌祎城也知道有些事不能过火,亲一亲就算了,他不敢更进一步的动作。 毕竟欧瓷还受着伤,此时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无法再承受更多。 欧瓷累得瘫软在凌祎城怀里。 破天荒的,她没有失眠,枕着男人的手臂就睡了。 这晚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显缓和了很多。 欧瓷对着凌祎城虽然照旧是冷脸,可谁都能看出来她的眼神中再没了之前的那种郁郁寡欢。 三天后,欧瓷准备出院。 路璟堔和穆司南一大早就过来了。 两人从停车场开始一路明争暗斗,终究是路璟堔快人一步率先推开病房的门。 他正准备对着穆司南挑衅的扬眉时,目之所及却是凌祎城搂着欧瓷在病床上睡觉的场景。 凌祎城的上半身赤果着,一条强劲的手臂横亘在欧瓷的腰上,脑袋也不要脸的埋在欧瓷的颈窝间,一副亲密无比的样子。 幸好欧瓷是规规矩矩地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至于下半身,两人盖了空调被看不到,估计凌祎城那副侵略的姿势也好不到哪里去。 “草!” 骂脏话的是穆司南。 自从知道凌祎城在暗地里挖了自己的墙角以后,他就恨不能一天扇他两巴掌。 路璟堔眸色阴郁,十指成拳。 欧瓷听到动静茫然地睁开了睡眼稀松的眸。 看看门口的两个男人,再看看身边还有一位,她有些招架不住突发的状况。 为什么路璟堔和穆司南会一起出现在他的病房里? 自从凌祎城回来后,欧瓷就委婉地表示自己有沈钰儿照顾,而两个男人也算绅士,除了每天一束花让花店送过来之外,他们几乎不来打扰欧瓷休息。 如此,也算是给了欧瓷绝对的时间调整心情。 结果谁能想到等来却是凌祎城鸠占鹊巢。 更过分的是,欧瓷病房里摆放的鲜花没有路璟堔送的白玫瑰,也没有穆司南送的红玫瑰,反而是一束束魅惑无比的蓝色妖姬。 这个混蛋竟然连花都不放过。 可见凌祎城的心眼儿小到了什么程度。 这让欧瓷的前夫和前男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特别是穆司南,怒不可遏地上前就将花瓶连带着花一股脑丢进了垃圾桶。 凌祎城微微扬了眉,手腕搂着欧瓷的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那双深冷的眼睛分明在说,有种你也把我从欧瓷身边丢走啊。 欧瓷觉得处境尴尬,想要甩开凌祎城的手。 男人暗自用力,面色如常。 欧瓷只能悻悻作罢,扯了被子躲进去。 她不知道的是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人正是凌祎城。 凌祎城在昨晚趁欧瓷睡觉之后分别给两个男人发了短信,内容一样,都是欧瓷出院的消息。 他就知道两人要急吼吼地赶过来献殷勤。 然后,他再让他们看一出他霸占欧瓷的好戏。 哼! 一个两个敢在他背后捣鬼,看他气不死他们。 ----- 一城布染设计室。 欧瓷坐在沙发上,柯然然双手叉腰站在她面前,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嫂子,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小心我去找姨妈告状。” 欧瓷知道这事迟早得败露,讨好地拉过柯然然的胳膊:“然然,我送你的包还喜欢吧?旗袍呢?合身吧?” 拿人手短。 柯然然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清了清嗓子:“咳咳,你这几天人影也不见,说吧,是不是和我二哥溜到国外偷情去了?” 欧瓷不想将骆袁浩的事情牵扯进来,毕竟对大家都不好。 这两天她已经从沈钰儿那儿得知了事情的大概,也知道路璟堔废了骆袁浩命根子的事情。 这事估计是关系到凌家的脸面,被凌祎城压得死死的,而骆袁浩也像是销声敛迹似的,整个西城风平浪静,连带着她担心的照片事件也悄无声息。 欧瓷暗自猜测,应该是凌祎城让骆袁浩将照片删除了。 这事尴尬,估计男人不愿意说,而她也不想再提。 欧瓷是属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性格。 设计室要开业了,她尽可能将一切干扰排斥在外。 至于柯然然问的问题她也一切从简地回答,就说了自己和凌祎城的关系,并叮嘱小丫头别张扬。 柯然然偏头,很不解的看着欧瓷:“二嫂,这事为什么不能告诉姨妈?” 她连称呼都及时改口了。 欧瓷想了想:“怎么说呢,或许我和你二哥现在就属于那种见不得光的,人称床伴的关系。” “噗!” 柯然然夸张地做了一个扬天吐血的动作:“二嫂,这种话也是你这样的大家闺秀说出来的吗?还床伴呢,我觉得炮友更合适吧?” 小丫头的话开始噼里啪啦的往外冒:“话说,我二哥知道你这么情色吗?二嫂,不是我夸,我家二哥可是洁身自好的处。男,你这样形容你们的关系会让他很伤心的,第一个女人竟然只是炮友,哎……” “处。男?” 这次该轮到欧瓷吐血了:“他是处。男,虞青青是什么?” 说到虞青青,柯然然不以为然地轻哼了一声:“二嫂,你知道我一直都不喜欢她,惺惺作态,矫揉造作,就知道在我二哥面前扮可怜,装无辜。” 说到一半顿了顿,柯然然将嘴巴猛然凑近欧瓷的耳畔,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二嫂,我给你说哦,据我所知那个虞青青曾在某一个夜晚脱光了衣服偷偷摸到我二哥的床上。然后,你猜怎么着?” 欧瓷瞪着一双眼,眼睛里有她不为所知的愠怒,也有女人独有的八卦:“怎么?” “哼!”柯然然挑了眉梢:“我二哥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转身走了,留下虞青青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夜。” 这个结果让欧瓷悬着心瞬间就落了地。 可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然然,既然如此,为何你们都认定虞青青会是凌祎城的妻子?” 被问到了重点,柯然然有些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哎,二嫂,此事一言难尽啊。” 欧瓷知道自己快挖到凌祎城的老底了,心里莫名激动,赶紧从一旁端了一杯水递给柯然然:“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柯然然接过,却没喝,单手撑着下巴一副奄奄儿的表情:“二嫂,其实我二哥他……” “小瓷!” 一道男音将柯然然的话打断了。 欧瓷回头就看到骆天烨穿着一身骚包的粉色西装,整个人笑得有些欠揍的样子朝着两人走来。 这个男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这个时候,欧瓷在心里恨得牙痒痒。 很明显柯然然也不待见他,撇过脸,直接无视。 骆天烨才不看柯然然的脸色,上前就拉住了欧瓷的手:“小瓷,快让我看看,怎么瘦了呢?你这段时间是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可急死我了。咦,脖子这里怎么贴着创可贴?” 欧瓷甩开他的手还未回答,柯然然却抢了先。 只见她双手叉腰,单脚踩到茶几上不停地抖,一副小太妹的样子:“骆天烨,你可拉倒吧,昨儿个晚上我才看见你搂着一个嫩模招摇过市,大庭广众就亲得啧啧有声,忒不要脸了。” 骆天烨回头瞪了一眼柯然然,转身又讨好地看着欧瓷:“小瓷,你别听她胡说,她那是在挑拨离间。” “骆天烨,你就是个孬种,有胆量做没胆量承认。” 柯然然不知为何就变得格外的气愤,抬手挑了挑额前的短发,目露凶光:“还有,我告诉你哦,二嫂可不是你能惦记的女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小丫头说得急,忘记了改称呼。 骆天烨细细捋了捋柯然然的意思,然后疑惑看着她:“二萌,你刚说什么?” 柯然然扁嘴,哼了一声:“我说什么?说你孬种,不要脸。” “不是这个。” 骆天烨很认真的摇头。 柯然然瞪他一眼:“神经病,滚一边去,别妨碍我和二嫂聊天。” 骆天烨一拍脑门:“对,你刚才说二嫂了。对了,谁是二嫂?难道二哥真要娶虞青青那个女人么?” 柯然然终于醒悟过来自己说漏了话。 她愧疚地看了一眼欧瓷,然后慢慢,慢慢转身,想要朝着楼上溜走。 “站住。” 骆天烨上前一步就抓住了柯然然的胳膊:“去哪儿啊?” 柯然然一咬牙,狠狠甩开骆天烨的手:“凶什么凶?谁是二嫂管你什么事?有本事你去问二哥啊。” 小丫头站在楼梯上,身高终于比骆天烨高出了那么一丁点,于是挑了眉,斜了眼,一副老子是山大王的威武气势。 骆天烨就知道这事有蹊跷,按照柯然然往常的性子早就说出来了,可今天的语气明显是在躲躲闪闪。 设计室里虞青青不在,现在就欧瓷和柯然然在聊天。 这个二嫂,可千万不要和欧瓷扯上什么关系啊。 骆天烨正在暗自祈祷,玻璃大门便被人推开了。 他回头就看到凌祎城从门外走了进来。 兄弟俩有些时日没见,骆天烨赶紧上前套近乎。 “二哥,下班了啊?” 第100章 竟然挖我的墙角 凌祎城淡淡地看了骆天烨一眼:“你怎么回西城了?” 骆天烨挠了挠头发:“那个,哦,对了,妈想我了,是妈让我回来的。” 前段时间骆天烨自告奋勇要去凌氏财团工作以证明自己不是绣花枕头。 骆佩娟为了照顾他的积极性,让凌祎城给他一个经理职位锻炼锻炼。 凌祎城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骆佩娟深怕这个老二不近人情,不会同意。 赶紧补了一句:“那啥,其实分公司的经理也行。” 于是隔天,凌祎城一纸文件下来将骆天烨派遣到了离西城几百公里之外的分公司做销售部经理。 骆天烨对此自然是抗议的。 他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给欧瓷看。 那地方鸟不拉屎,欧瓷能看见什么鬼? 再说离西城这么远,开车来回就是老半天,想见一见心上人都会被累得吐血,多憋屈啊。 骆天烨守着骆佩娟不停的抱怨。 骆佩娟冷着脸,一巴掌呼到他胳膊上。 皇太后总习惯用武力镇压一切。 当然,也是最奏效的。 骆天烨迫不得已,委委屈屈跑去待了几天之后,又在昨天偷偷摸摸跑回了西城。 所以,他见到凌祎城多少有些心虚。 可凌祎城今天的心思显然没在他身上,男人身姿笔挺地朝着欧瓷走过去。 骆天烨急了,上前将欧瓷挡在自己身后:“哥,我的二哥嘞,我回来与小瓷没有关系,她是无辜的。” 骆天烨以为自家二哥要弄一出棒打鸳鸯的戏码,他可舍不得自家二哥将脾气发在欧瓷的身上。 柯然然黑着脸从旁边窜出来一把就拉开了他:“骆天烨,你神经病啊?” 搞得自己仿佛多情根深种的样子。 还死皮赖脸地护着,人家二嫂需要他保护吗? 不明所以的骆天烨就看到凌祎城的手肆无忌惮地伸向了欧瓷的腰,然后他那个平日里阴测测的二哥还对着欧瓷讨好的笑:“小瓷,晚餐想要吃什么?” 欧瓷一把将他的手甩开,脸色不太好。 说了不要将两人的关系公开,这个男人竟然当着骆天烨的面如此放肆。 骆天烨知道了,他那个大嘴巴还不能闹得满世界都知道? 经过骆袁浩那么一出,她还怎么好意思坦荡荡地面对骆佩娟? 柯然然倒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她即便在看到凌祎城的那一瞬间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到底也没抵得过现实中如此强悍的视角冲击。 那个看起来温柔缱绻的男人真是不可一世的凌祎城? 关键是欧瓷对着他甩脸色,男人照收不误,一点也没有不耐烦或者生气的意思。 这在柯然然的印象里是从没有有过的。 谁敢在凌祎城面前如此放肆? 骆天烨瞪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从诧异变成愤怒。 此时他还不明白就真是猪头了。 “二哥!” 悲愤交加的小三儿跳着脚冲上前:“二哥,你竟然挖我的墙角?” 凌祎城手臂一伸,直接将骆天烨挡出欧瓷的视线,男人声音冷清,眼神凌厉:“你有墙吗?” 骆天烨“嗷”一声叫出来:“我要去找妈,我要让妈给我评理,从始至终都是我在呵护着小瓷,凭什么你半路杀出来一瓢就把我的小瓷舀走了?” ----- 欧家别墅。 欧玥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整整一天了。 冯玉琴心疼不已,端了鸡汤焦急的敲门:“小玥,玥儿,我是妈妈啊,你开开门,好不好?” “砰!” 房间里传来东西摔坏的声音,然后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滚,都给我滚……” 欧玥能如此生气也是有原因的。 今天上午欧玥突然接到穆氏财团律师团队的电话。 大致内容就是告知欧玥,穆家和欧家的联姻正式取消,如果有什么疑问请和他们律师团队联系。 当然,穆家也会为此做出相应的赔偿。 欧玥要赔偿做什么? 她就只要穆司南这个男人啊。 不死心。 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欧玥抱着手机拼命给穆司南打电话,等待她的只是一声又一声机械的女音重复: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欧玥崩溃了。 转身就往门外跑,她要去穆氏财团找穆司南。 身后,欧博远抓住她的胳膊,一巴掌朝着她的脸挥过去:“你就不能给欧家留点脸面?” 一个女孩子,为了一个男人弃所有的尊严于不顾,自己看轻自己,活该被人糟践。 欧博远如此是身为一位父亲对女儿所作所为的痛心疾首。 他因为爱她,所以才不希望她一而再再而三受到伤害。 欧玥却不领情。 随手就将客厅摆放的古董花瓶推倒在地。 “哗啦!” 碎片洒了一地,欧玥捡起其中一枚放到自己的手腕上,锋利的碎片在水晶灯下闪着白森森的光芒:“爸,穆司南不要我,我活着也没了意义,你不让我去找他,那我就死给你看。” “混账!” 欧博远气得捂住心脏的位置,整个人脸色泛着青。 冯玉琴赶紧上前搀扶着自己的丈夫:“博远,博远……” 欧博远有心脏病,眼皮翻了翻,一言不发就晕了过去。 欧玥将手里的碎片一丢,连眼神都没落在欧博远身边,转身便出了别墅的门。 穆氏大楼,此时正是上班时间的高峰期,大厅里来来往往都是人。 欧玥急匆匆进去,由于没有任何证件她被前台小姑娘挡住了。 “请问,你找谁?” 欧玥挺了挺肚子:“我找你们穆总。” 小姑娘看了她一眼:“有预约吗?” 欧玥愣了愣:“没有。” 小姑娘的态度一下就强硬起来:“那抱歉,公司规定要见穆总必须预约。” 欧玥一瞬间就来了气,想也没想一巴掌呼到小姑娘脸上:“放肆,我是穆司南的未婚妻,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穆总的儿子,有你这样的说话态度吗?” 那一巴掌声格外的响亮,正在等电梯的上班族们都将视线转向了这边。 欧玥见状更是趾高气扬的挑了眉,双手撑着腰,十足的傲娇。 小姑娘也被欧玥盛气凌人的气势唬住了,委委屈屈地捂着脸赶紧跑去打电话。 事关重大,她也不敢擅自做主。 万一对方真是穆总的未婚妻呢? 毕竟很久之前就在传言穆司南快要结婚的事情。 电话是打给夏辉的。 “夏特助,前厅有一位女士声称自己是穆总的未婚妻,您看?” 夏辉就坐在穆司南身边,他拿眼神询问穆司南。 穆司南挥手:“自己去处理。” 看得出来自家总裁很不耐烦。 夏辉拿着手机赶紧从办公室退出来,一边关门一边说道:“穆总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这点小事都要来烦我,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就赶紧打包回家。” 小姑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片刻之后,她怒不可遏地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蹭蹭蹭”地走到欧玥面前,抬手就还了她一巴掌:“小贱人,穆总说了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未婚妻。” 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小姑娘哼了一声,麻利地招呼门口的保安:“你们都过来,赶紧地将这个闹事的女人哄出去,穆氏财团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欧玥被打得半边脸都疼得发麻,缓过神来之后疯了一般扑向小姑娘。 竟然敢骂她贱人,还敢出手打她,真是翻了天了。 两名保安上前,粗鲁地逮着她的胳膊就将她拧了出去。 欧玥自然是抵不过两个男人的力气,只能在大门口一边哭闹一边叫骂:“我要见穆司南,你们这些人渣,走狗,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围观的上班族们一个个看好戏的心态,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女人,鄙夷的神情不言而喻。 还说自己是穆总的未婚妻,可拉倒吧。 在西城谁不想做穆司南的未婚妻? 这个女人也敢说出来,真是忒不要脸了,活该像一条抹布一样被人丢出去。 总裁办公室。 夏辉将楼下的情况如实报告了穆司南。 穆司南头也没抬:“说完了?说完就给我滚出去。” 夏辉:“……” 这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区别的。 想到那天穆司南为了欧瓷大发雷霆的样子。 再看看他对待欧玥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夏辉不知道的是欧瓷被欧玥设计后的遭遇,穆司南如此对待欧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若欧玥不是欧瓷的妹妹,换做他暴戾的性子才不会管她是不是孕妇,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欧玥狼狈不堪地从穆氏财团回了欧家别墅。 家里除了一位保姆,冯玉琴和欧博远都不在。 保姆见她蓬头垢面,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小姐,欧先生被太太送到医院抢救去了,说是先生需要做支架手术,太太说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不要……” “砰!” 欧玥上楼就将卧室的门摔上了,一直到冯玉琴疲惫的回到家,她都没有再出来。 冯玉琴听到保姆汇报的情况后,既要担心自己刚手术后的丈夫,又要担心自己怀孕的女儿。 欧玥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全部的筹码,可别出了什么意外。 第101章 继续装 冯玉琴不死心,又在门外敲了敲:“玥儿啊,你出来和妈说说话,可不要将事情憋在心里,妈给你……” 欧玥早已经被她闹得火冒三丈,打开门,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就往冯玉琴身上砸:“滚,别烦我。” 冯玉琴闪避不及,电脑砸到她的胳膊肘,原本细嫩白皙的手臂立刻红肿起来。 欧玥这段时间脾气越来越坏,动不动就摔东西。 冯玉琴不敢出声,捂住手臂,眼睛里噙着泪,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一幕,恰好被刚回家上楼的欧航看到。 欧家的太子爷自然是怒不可遏,上前几步一脚踹到门上:“欧玥,你TM这是在发什么疯?” 欧航被穆司南从派出所保释出来之后,整个人又不见了踪迹。 冯玉琴每次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他都以新公司开业很忙为借口。 今天欧博远刚送到医院,冯玉琴就给他打电话说他父亲病了,而她这个儿子到现在才回。 冯玉琴生怕这个小祖宗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惹怒了欧玥,赶紧抱住他的胳膊:“儿啊,你先下楼,你姐心情不好,你就别添乱了。” “她心情不好?我还心情不好呢。” 欧航又朝着欧玥的卧室门“砰砰”踹了几脚。 穆家和欧家取消联姻的事情一天时间未到,却早已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欧航这边也得到了消息,原本今天他是准备和合伙人商定下季度订单的,结果人家直接在电话说到:“之前准备和你合作完全是看在穆总的份上,现在穆总不再是你姐夫,合作也完全也没有必要了。” 这份订单,欧航的确也努力跟进了很久,结果在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不让这位初出茅庐的太子爷怒火冲天。 说到底还是欧玥无能,怀着人家的孩子还会被人家甩。 大小姐脾气在穆司南面前怂得像脓包,在家就对敢猖狂地着每个人大吼大叫。 都是一个同妈生的,凭什么要让他让着她? 欧航很不耐烦地甩开冯玉琴的手:“妈,你一边儿去,我……” “欧航你个王八蛋,家里出事你不见人影,回来对我吼什么?有本事你去将穆司南揍一顿啊,懦夫,滚……” 欧航还未说完,欧玥突然拉开门,一部手机便朝着他的脸颊飞过来。 欧玥的手机上有钻饰,不偏不倚刚好划到欧航的脸颊。 “嘶!” 太子爷伸手去摸,指间全是血。 冯玉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了:“小玥,你看你,哎,小航……” 欧航在冯玉琴的叫喊声中已经怒气冲冲抓住了欧玥的胳膊。 两位出生仅相差十几分的姐弟开始了一场混战。 冯玉琴拖着红肿的胳膊赶紧上前阻止,事情以欧玥倒地,戛然截止。 “小玥,小玥……” 冯玉琴哭哭啼啼,转身一巴掌扇到欧航脸上:“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医院打电话啊。” 欧玥抚着肚子蜷缩在地上不停地呻吟,有血从她的双腿间淌了出来。 欧航愣了愣,到底是姐弟,他没法不管欧玥的死活,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拨打了120. ----- 楼外楼餐厅。 欧瓷正在小口的喝汤。 凌祎城坐她对面,矜贵的男人正挽了袖口认真帮她剥虾壳。 一只晶莹剔透的虾仁滚到欧瓷的碗里,欧瓷皱了皱眉:“凌祎城,我说过不要了。” 说话时,脖颈上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她脸色不太好。 凌祎城无视她的抗议,手里又拿起一只,修长的手指灵活又娴熟:“不想吃也得吃。” 她失血过多,需要高蛋白高营养的食物补充。 欧瓷一副冷凛的眼神:“有完没完啊?” 凌祎城斜眼看她:“两个选择,第一,乖乖和我在这里吃饭。第二,乖乖和我回凌家吃饭。” 这简直就是将欧瓷往绝路上逼。 自从骆天烨悲愤地从设计室离开之后,欧瓷一直忧心忡忡。 凌祎城则是一幅安之若素的态度,其实他早就想将欧瓷带回家挑明了。 是小女人瞻前顾后,推三阻四的。 今日撞见骆天烨,他正好借机发挥。 欧瓷放下汤勺:“凌祎城,你就是个暴君。” 凌祎城挑眉:“过奖。” 欧瓷:“……” 她不想和厚脸皮的男人做无谓的争执,起身往外走。 “去哪儿?” “女厕所,你去不去?” 凌祎城扯下手上的塑料卫生手套,再抽了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等着。” 欧瓷才不管他,直接推开了包间的门。 小女人急匆匆迈出几步之后,一个闪身,又莫名其妙退了回来。 凌祎城刚好站在她身后,她很不幸地落到男人的怀里。 凌祎城手臂收紧:“怎么了?” 欧瓷压低声音:“凌祎城,我见到你妈妈了。” “她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欧瓷若有所思,然后推开凌祎城又朝着外面探出去自己的小脑袋。 骆佩娟此时正在大厅和三个好姐妹吃饭聊天,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今天骆佩娟穿了一条紫罗兰色的旗袍,更衬得她偏白皙的肌肤莹润如玉。 其中一位阔太太还伸了手在她的腰上摸了一把:“佩娟,你以后得多穿这样的衣服,看这身段,看这模样,简直是绝了,难怪能把你家震东迷得七荤八素的,这辈子就没听说他在外勾搭过哪个小狐狸精。” “那可不,我家那个死鬼,屁本事没有,还在外给我沾花惹草,哎,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 骆佩娟偏头还在和她们说着什么,欧瓷已经听不清了,她的目光就落在她的旗袍上。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旗袍是出自她的手。 不管设计,裁剪或者缝制,都是她亲力亲为。 欧瓷记得这件旗袍是网上那位老客户要求做的寿宴服饰。 而那位老客户? 欧瓷的心脏在急速的跳动,她将包间的门关上,回头一瞬不瞬地看着身后的男人。 “凌祎城,你就是我的那位客户,对不对?” 这事,她迟早得知道,毕竟凌家的衣柜里一大堆衣服都是欧瓷做的。 凌祎城没否认,俯身将她圈到自己怀里:“你也看到了,我妈她挺喜欢你的。” 这个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欧瓷很认真的回忆了她和凌祎城最开始的交易信息,至少是在两年前。 以凌祎城谨慎的性子,在将订单交给她做时,不可能不了解她的底细。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应该认识她很久了,只是她自己被蒙在鼓里而已。 想到她第一次在酒吧见到这个男人。 再想到她在雨中拦下他的车。 然后,各种交集里,这个男人都是那副冷得让人毛骨悚然的态度,欧瓷就觉得他的演技真是太好了。 “凌祎城,你装啊,继续装!” 欧瓷铁青着脸,拿手指在他胸口不停地戳着。 她觉得自己就像傻子一样被他骗得团团转。 凌祎城将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好,一脸正色:“如果我拿你客户的身份要挟你,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很卑劣?嗯?” 男人避重就轻,将话题悄然转移。 欧瓷一时就被他绕蒙了。 她生气归生气,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天平。 在她前进的道路上最迷茫的日子里,是凌祎城的那些订单给了她方向和努力的勇气。 并且这个男人从未打扰过她,偶尔还会在创意上给予她很多建议。 这一点,她是很感激的。 功过相抵,欧瓷觉得自己心里的气又莫名少了一些。 她就是如此容易妥协的小女人。 人家待她一丝一毫的好,她都会铭记在心。 …… 当晚,欧瓷和凌祎城一起回滨湖宜城之后她又忍不住思虑这件事情。 凌祎城去了卫生间洗澡,他受不了自己满手的大虾味儿。 欧瓷躺床上若有所思。 待凌祎城擦着头发出来时,欧瓷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扬着下巴问男人:“凌祎城,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凌祎城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他将毛巾丢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捏着欧瓷的下巴:“怎么?想要和我套近乎?” 欧瓷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不要脸。” “要脸做什么?要你就够了。” 男人难得说一句情话,欧瓷却不屑地瘪了瘪嘴,转身去了浴室。 水声“哗哗”的在耳畔响起,她任由温热的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却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欧瓷裹着浴巾出来时,她的手机响了。 这部还是凌祎城送她的,想她在短短的时间里一下就换了三部手机也真是没谁了。 欧瓷俯身看号码,月匈前的春光往外泄了一大片。 凌祎城正斜靠在床头审查公司资料,凌冽的余光扫过来,欧瓷赶紧拿手捂住。 两人从医院开始就每天同床,但凌祎城一直忍着没有碰她。 饥饿的狼在见到猎物时的那种蠢蠢欲动格外让人心惊胆战。 欧瓷瞪他一眼,抓过手机躲去了客厅。 电话是冯玉琴打来的。 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欧瓷对于冯玉琴和整个欧家,已经毫无眷恋。 她没有接,铃声持续不断。 凌祎城仅穿了一条内库从卧室出来:“怎么了?” 第102章 你不是走了 欧瓷没敢看他,男人身高腿长,身材比例堪称完美,他即便只是站在一旁也有那种能让人喷鼻血的诱惑。 小女人垂着脑袋闷闷说了一声:“冯玉琴的电话。” 凌祎城知道她不想接,将手机捞起来直接关机。 “你……” 欧瓷恼怒这个男人做事从不征询她的意见。 凌祎城将手机丢一边,径自坐到沙发上。 “欧博远今天上午被紧急送到医院心脏做了搭桥手术。当然,并不严重,现在都是微创,一周之后就能出院。” 男人不急不缓地说道。 欧瓷看他一眼:“你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凌祎城伸手:“过来。” 欧瓷没理他。 男人上前一步将欧瓷强势地拉到自己怀里牢牢禁锢着:“如果你要去医院,我马上送你,如果不去,那就乖乖地睡觉。” 欧瓷最近时间一直失眠,身体状况极度不好,凌祎城很不愿意这些破事儿打扰她休息。 欧瓷其实也很纠结。 欧玥设计她的事情暂且不谈,就说欧博远,这个做父亲的男人对她从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欧瓷无数次想起来自己小小年纪就被丢去美国时孤苦无依的场景便会觉得心里冷得发怵。 明明她对欧博远的所作所为已经很绝望了,可在她听到欧博远生病时,还是忍不住心生担忧。 小女人沉默片刻:“我想去看看。” 凌祎城对她的回答并没有丝毫的诧异,他知道她在看似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柔软的心。 手掌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 两人从滨湖宜城赶去医院时,欧博远刚从重症监护下来,病房里就冯玉琴一人。 冯玉琴见到欧瓷立刻冷着一张脸:“还知道过来啊?我真以为你不管你父亲死活呢。” 欧瓷没让凌祎城跟着他去病房,她担心他的身份会去添乱。 她也没理睬冯玉琴的冷嘲热讽,只是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额间那块伤疤便隐隐约约的显现出来:“欧玥和欧航呢?” 欧博远出了事,他最疼爱的这对双胞胎儿女去了哪儿? 冯玉琴扭着腰肢上前,伸手直指欧瓷的脸:“你什么东西啊?真以为自己是欧家大小姐呢?小玥和小航也是你能管的吗?” 欧瓷一直隐忍着:“今晚有请护工吗?” “请什么护工?不要钱啊?你这个当女儿的是拿来做摆设的?父亲生病,连个人影都不见,刚来难道就想走?你有一点良心吗?” 欧博远还在昏迷,冯玉琴肆无忌惮露出自己尖酸刻薄的嘴脸。 欧瓷看了一眼病床上脸色惨白的欧博远,病态下的他再不似往日里在她面前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欧瓷有些心酸:“今晚我在病房守着吧。” “难道不应该吗?装得自己一副委屈的样子,这些年不是欧家养着你,你早就随你那个妈一起死了,看见就是晦气。” 冯玉琴骂骂咧咧一番终于走了。 欧瓷将自己的唇瓣咬了又咬,最终她选择了沉默。 最艰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这点屈辱算什么? 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欧瓷站在窗户边给凌祎城打电话。 “我今晚就在医院了,你先回去吧。” 凌祎城在楼下的停车场等她。 男人此时正坐在慕尚的驾驶室里抽烟,车窗半开着,白雾烟雾下能隐约看到十楼窗户的黑影。 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这个时间点欧瓷必须休息。 他凝视着那道晃动的身影微微蹙眉:“你先下楼,其余的事情我来安排。” 欧瓷摇头:“我先照顾他这个晚上吧,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爸爸。” 凌祎城没说话,直接就将手机挂了。 五分钟之后,男人身姿笔挺地走进了欧博远的病房。 “你怎么来了?” 欧瓷皱眉。 凌祎城上前拉过她的手:“我让景澜那边安排两个最好的护工过来,你今晚必须跟我回去。” 男人由不得欧瓷反抗,已经自顾自在给景澜打电话了。 景澜今天需要值班,欧博远这边是心脏外科,他在门诊急症室,两栋大楼间隔了很远的距离,他只是安派了两个护工到欧博远的病房,而自己并没过来。 欧瓷觉得有些歉意,想了想:“我去给景医生道个谢吧。” 人家都忙得脚不沾地,还要为欧博远的事情操心。 凌祎城拉着她便往电梯里走:“谢什么?不就是一顿饭的事情?” 欧瓷瞪他一眼站住了:“那我就不走了。” 凌祎城现在拿小女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捏了捏眉心:“依你。” 欧瓷轻哼一声,能扳回一局的感觉真好。 ----- 两人一起前往门诊大楼。 中途,欧瓷想要上洗手间,她的本意是让凌祎城先去景澜那里等她。 凌祎城环视四周,这里虽说是西城最顶级的甲等医院,但深夜时分,路灯昏暗,道路两旁树荫绰绰,莫名也会透着几分冷清。 男人没说话,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估计是晚上被凌祎城喂得太饱,欧瓷有些拉肚子,蹲在坑里正准备给出差在外的叶蓝汐发短信,她突然就听到隔壁男卫生间传来说话的声音。 由于太过于安静,即便对方声音不算太大,她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欧玥,你在哪间病房?什么?你告诉我是意外摔伤的?谁能相信?孩子呢?医生说没事了?你妈在病房?她在病房我就不能来了?我的身份见不得人?” 欧瓷莫名觉得这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直到对方一副恶狠狠的语气:“欧玥,你TM别以为我骆袁浩是吃素的,老子今天就明确告诉你,你要是敢把我儿子摔没了,我要让你们整个欧家陪葬。” 欧瓷的心里咯噔一下。 骆袁浩? 隔壁卫生间里的男人的确是骆袁浩。 他是刚刚才得知欧玥差点流产的消息,也顾不上自己的伤风风火火往医院赶。 现在欧玥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希望。 若是这个孩子流产,他这辈子再不可能有孩子了。 骆袁浩对着欧玥软硬兼施,骂完之后又开始哄,宝贝儿,亲爱的,怎么甜腻怎么叫。 欧瓷在经历了那个夜晚之后,说她不害怕骆袁浩肯定不可能。 而她还听到了一个令她难以置信的秘密,欧玥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骆袁浩的。 这个秘密,她该不该告诉穆司南? 欧瓷有些纠结,她今天一整天都在设计室,并不知道穆司南和欧玥解除婚约的事情。 欧瓷觉得穆司南不但被欧玥带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几个月之后还喜当爹,这个男人有些冤。 想到那个夜晚穆司南和路璟堔出现在出租屋将她救出来时,欧瓷对穆司南的排斥正在一点一点的减少。 其实,穆司南做一个朋友还不错。 隔壁的男音终于渐行渐远,欧瓷绞紧着眉头,揉着自己发软的小腿慢腾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外面空无一人,四下寂静。 欧瓷有些害怕,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总担心骆袁浩万一又折回来了呢? 她捏紧了自己的手机,手机里有一个快捷键,那是手电筒的功能。 现在的手电都是带着强光,如果听到动静她就用电筒晃对方的眼睛,以争取给自己逃跑的机会。 欧瓷正提心吊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近了。 更近了。 她掐准时间在回头的一刹那就拿着手机对准了对方的脸。 结果,腰还是被人搂住。 “啊!” 欧瓷失声尖叫。 “别怕,是我。” 凌祎城的声音就在她耳畔响起。 欧瓷手里的手机“砰”一声掉到了地上,她什么也不顾了,就那样扑到男人怀里一个劲儿的捶打他的肩:“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小女人瑟瑟发抖,像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 凌祎城怎么可能再离开她,让她独自一人承受暗夜的荒凉。 他将下巴抵在欧瓷的脑袋上,手掌轻拍她的背,明明是温柔的动作,男人的眸色里却闪过一道阴鸷的光。 如果不是骆袁浩,欧瓷不会变得如此的恐惧。 他忘不了欧瓷在美国时,深夜里哼着歌,骑着小单车穿过那些大街小巷的画面。 那时候的小女人坚强又勇敢,独立又乐观。 笑容明媚得像三月里的桃花,美艳得不可方物。 可这段时间呢? 那双原本澄澈的双眸染上一层厚厚的灰,变得黯淡无光。 凌祎城的手臂在慢慢收紧。 其实,骆袁浩从卫生间出来时,他就站在一棵老槐树下吸着烟等欧瓷。 骆袁浩忙着哄欧玥,自然没看到凌祎城。 但凌祎城却是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有那么一瞬,他在看到他离去的背影时恨不能立刻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终究还是顾虑种种,放弃了这个念头。 骆袁浩去了欧玥的病房。 欧瓷却没有去见景澜,她被凌祎城直接抱回了车里。 之后,小女人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 骆袁浩是两人之间的心结,欧瓷没法不去计较。 凌祎城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伸过去想要握住她的手,欧瓷缩开了。 回到滨湖宜城,欧瓷也是沉默地背对着凌祎城睡去。 第103章 防不胜防 欧博远住院,欧瓷白日里还是得往医院跑。 她正好以此为借口,晚上忙完工作之后就住在了设计室的休息间里,再没有去滨湖宜城。 凌祎城也没有勉强,中午或者晚上过来陪欧瓷吃顿饭,然后就离开了。 两人像是又进入了微妙的冷战期。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欧瓷的设计室开业。 一大早,“一城布染”就被顾客围得水泄不通。 沈钰儿和叶蓝汐都带了朋友过来,一群小女人楼上楼下的吵吵闹闹,给设计室添了不少的人气。 更让欧瓷没想到的是骆佩娟也来了,皇太后召集了一大群圈子里的名门贵妇给欧瓷捧场,并刻意穿上生日那天欧瓷送她的旗袍,有模有样的介绍衣服考究的做工和质地精良的面料。 柯然然有条不紊地端茶倒水,招呼应酬,小丫头对于这些事情简直是手到擒来。 欧瓷则是感激地和骆佩娟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不停地和众人介绍各种成衣的设计理念。 贵妇们不在乎价格,只要款式独特新颖她们就喜欢。 半小时不到,欧瓷这边已经签了好几张订单,都是五位数的价格。 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的好。 正当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欧玥竟然也挺着微显的肚子走了进来。 欧瓷回头就见到欧玥笑得甜腻腻的样子,戒备之心油然而起。 欧瓷将自己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了这间设计室上,为此她也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心血和精力,自然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的事情。 拉了拉沈钰儿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钰儿,你今天帮我盯着点欧玥。” 沈钰儿对欧玥的所作所为早已经是恨之入骨,若不是考虑到今天的场合不适合揍人,她早上去踹她几脚了。 点头:“放心,她去那儿我就去那儿,今天决不让这个小贱人搞事情。” 但,万事总是防不胜防。 沈钰儿这边才刚说完,欧玥那边就拿着手机在人群中大惊小怪的叫喊起来:“呀,这裸模怎么像我姐姐啊?看看这身材,这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八卦总是女人的天性。 有几位正在挑选衣服的贵妇听到欧玥的喊声,立刻就探了头朝着欧玥的手机里看过去。 骆佩娟也在其中,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再看一眼,然后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而另外的几位却是几乎同时回头看了看欧瓷。 这些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欧瓷的背脊无端泛起蚀骨的冷意。 “钰儿,你……” 沈钰儿自然也是发现了,没等欧瓷说完,她上前就将欧玥的手机抢过来。 草! 屏幕上出现的竟然是一幅欧瓷的果照。 照片的角度很刁钻也很唯美,欧瓷是侧躺的姿势,整个背部都在镜头里,振翅欲飞的蝴蝶骨,纤细的腰,笔直的腿,单是一个背影都能让人热血沸腾。 再看侧颜,一头柔顺的长发堪堪挡了一些,但那双微阖的眼睛却是暴露在了镜头之下,但凡是认识欧瓷的人,一看这照片就知道是她。 沈钰儿铁青着脸将欧玥生拉硬拽到一处角落里:“你这照片哪里来的?” 欧玥瘪了瘪嘴,很不屑的模样:“网上的啊?怎么?难道还不允许我上网啊?” 事关重大,沈钰儿没时间和欧玥纠缠,立即找到欧瓷将手机拿给她。 “小瓷,这件事怎么办?” 欧瓷只看了一眼,整张小脸霎时间变得灰白一片。 照片的事情她一直侥幸的以为已经结束了。 没想到她的妹妹和骆袁浩竟然选了她设计室开业的日子,他们是如此想要置她于死地。 恐惧和愤怒令欧瓷纤柔的身姿晃了晃,她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我去找璟堔,我要去找璟堔……” 她的手不停地抖,连手机也没法拿稳,更别说拨号。 路璟堔接到沈钰儿的电话时,他正在选购鲜花准备送到欧瓷的门店去。 沈钰儿将照片的事情对路璟堔长话短说。 网络上一旦雇用水军,传播速度快得令人发指,多耽误一秒钟,就会多出无数的人看到这张照片。 而在另一边,骆佩娟则是偷偷给凌祎城打去电话。 “老二啊,我今天看到一张照片,上面的女人怎么像小瓷啊?” 凌祎城此时就在设计室对面街道上的车里,今天设计室开业,他担心自己的出现会让小女人不高兴,于是选择了远远的守望着。 这期间他也没怎么去关注其他的事情,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间眉头微蹙:“什么照片?” 骆佩娟吞吞吐吐:“就是,就是没穿衣服的那种。” ----- 欧瓷将自己关在丽景小区的出租屋里,手机关机,屏蔽了外界一切的纷扰。 她的身边也没有让任何人陪,就那样沉默的躺在床上,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瞳孔却没有任何的焦距。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像是什么也没想,却又像是将这辈子经历的事情统统回忆了一遍。 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欧瓷连小手指头都没有动。 照片的事情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她压垮。 现在,劫财和劫色,或者直接谋财害命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 凌祎城推开门就看到她一脸灰白的样子。 男人手里拧着香浓的粥,他并没有说话,直接俯身将欧瓷从床上抱起来放到自己怀里,然后一勺一勺地喂饭。 欧瓷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沾,唇瓣有些干裂。 她连视线都没落在他身上,刚开始是抗拒,后来抗拒无效只是机械的张嘴,机械的吞咽。 一碗粥差不多喂了一小时,末了,凌祎城再将她放回到床上。 自始至终,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房间里充斥着一大股海鲜味儿,凌祎城转身去将窗户打开。 此时已是晚霞漫天的傍晚,金灿灿的流云肆无忌惮地向世人展现着它的美轮美奂,早已立秋,气温却依旧是居高不下,有微风拂过,一丝燥热,一丝无奈。 凌祎城的视线落在远处的一栋摩天大楼上,那是和凌氏财团总部差不多高度的建筑物,是财团旗下重金投资的“盛世”五星酒店。 那段时间盛世的楼顶被凌祎城重新改造了一番,一个月之前已经全部竣工。 男人的眸色里掠过一道晦涩不明的光。 …… 半小时之后,凌祎城抱着欧瓷出现在盛世酒店的楼顶。 这是独属于他的私人空间,欧瓷被凌祎城放在室外的一张沙滩椅上。 男人就坐在她身边。 “想游泳吗?” 这是凌祎城今天第一次开口问她。 欧瓷闭着眼睛照旧是沉默,那张紧绷的小脸写满了对他的排斥。 凌祎城不在意,俯身一颗一颗解她的衬衣纽扣,指尖的动作不急不缓。 欧瓷的眼睫终于动了动,她想要阻止,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失望透顶。 若不然,她也不会在出事的第一时间里想到的是路璟堔的名字。 “我不要。” 欧瓷沙哑的说。 凌祎城轻轻“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直到所有的扣子全部解开。 欧瓷终于睁开眼,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是欧瓷第二次打他,小女人眸色猩红,她盯着凌祎城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凌祎城,我说过我不要。” 凌祎城看了她一眼,能打人,说明还有情绪,他最担心她连心都死了。 微微挑眉:“你可以再来第二次。” 他将自己凑到欧瓷的面前,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这边,手感应该也不错。” 欧瓷极怒反笑,挑着冷清的眉梢:“我怕脏了我的手。” 凌祎城听到她的讥讽也没生气,他抬头看了看正在渐渐隐退的霞光,天空的颜色隐隐带了一些暗沉。 他拉过欧瓷的手:“小瓷,我带你去游泳吧。” 欧瓷怕水,他知道。 可世间险恶,总不能因为害怕就将自己缩进壳里。 以前的凌祎城认为自己竭尽所能给予欧瓷保护,他的女人就会平平安安。 但经历这两件事之后,男人转换了思路,人要真正的强大起来,还得靠自身的力量才行。 就比如你摔倒了,自己不愿意往上爬,上帝慈悲怜悯想要帮助你,可你连手都不愿意伸出来,上帝能怎么办? 欧瓷冷冷地甩开他,整个人保持着戒备的状态。 凌祎城轻笑一声,被甩开的手又执着的落在她的裙装上。 欧瓷穿的还是昨天在设计室的那套正装,宝蓝色搭配着浅蓝,两种颜色的巧妙运用,既端庄又不失灵动。 这是她刻意为设计室开业所设计的一款服装,为的就是更好的给自己的品牌做推广,没想到事实结果却是她没穿衣服的样子在网络上漫天飞。 照片事件一出,欧瓷的精神彻底崩溃。 在沈钰儿给路璟堔打电话后,欧瓷便被沈钰儿送回了丽景小区的出租屋。 欧瓷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沈钰儿也没有勉强。 毕竟欧瓷一走,设计室那边还需要人手,于是在这个开业大吉的日子里,设计室没了老板,全部由柯然然,沈钰儿和叶蓝汐在忙前忙后的打点。 三个女人虽不是内行,但女人对穿衣打扮都有着自己超强的第六感,在应付后面源源不断的客流时,算不上得心应手,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三人带着三位员工在店里硬撑着,一城布染的霓虹终于不折不饶地闪烁在西城的暮色里。 第104章 准备好了吗 这些事,欧瓷都不知道。 她以为自己刚开业才一小时的门店已经被迫关门歇业了。 凌祎城也没有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欧瓷,只是强势地将她脱得仅剩内衣内裤之后,抱着她来到了泳池边上。 盛世酒店的顶楼在之前本来是一处直升飞机的停机场,上面停满了大大小小的直升机上百部。 后来凌祎城在将它重新装修时参照了迪拜的帆船酒店,在楼顶开辟出一个大大的游泳池,再铺上洁白的海沙,栽种上成片的绿植,硬生生在这喧嚣的都市里缔造出一处宛如热带风情的童话世界。 盛世这栋楼在西城本就是绝高的建筑物,别说在这里游泳,即便在这里裸睡也不会有任何人看到。 欧瓷赤果的身体还未沾到水,她已经开始最歇斯底里的狂躁状态。 她的双脚不停地蹬踢着凌祎城的身体,手臂却又紧紧抓住男人的胳膊。 那种表现极度的矛盾,一面怨恨着,一面却又无力舍弃。 凌祎城终于一狠心,掰开她的手指直接将她丢进了泳池。 这边是浅水区,水深也就一米二,明明会游泳的欧瓷在坠入泳池后却直直的往下沉。 凌祎城就坐在岸边看到水里不停地冒着泡泡,他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数到一分钟的时候,欧瓷依旧没有任何想要站起来的样子。 男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下水将她捞了起来。 小女人肺叶里的空气早已经消失殆尽,由于呛了水,她弯腰不停地咳嗽着,一副楚楚可怜的狼狈样儿。 凌祎城递给她一张毛巾,欧瓷接过,却是随手就愤怒地甩到凌祎城的脸上:“滚!” 凌祎城淡淡地挑了挑眉梢:“准备好了没有?” 欧瓷捂着湿漉漉的内衣下意识后退一步:“凌祎城,你再将我丢下水试试?我,啊……” 她的话还未说完,凌祎城上前一步就抱住了她。 “咚!” 两人一起落水了。 欧瓷大声的尖叫:“凌祎城,你这个王八蛋,混蛋……” 温热的水中,凌祎城的手正不急不慢的再一次掰着欧瓷圈在他脖颈上的手。 结果男人刚掰开一根,欧瓷的双腿便毫不客气缠在他的腰上,此时她的姿势非常的不雅。 欧瓷才不管丢不丢人,她对水的恐惧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对凌祎城的排斥。 凌祎城在感受到她的双腿时,好像也没了再将她丢开的意思,仰了身,就那样驼着欧瓷这个拖油瓶在游泳池里开始了仰泳。 此时,两人的姿势已经完全变了。 之前欧瓷和他在水中是面对面,像个树懒一样死皮赖脸地挂在男人的身上。 凌祎城仰泳之后,她就趴在男人的身上,手臂死死抱着他的脖颈不放,双腿缠着男人的腰,一副标准的女上男下。 几圈下来,凌祎城也有些累了,背靠在泳池边缘休息。 欧瓷赶紧手脚并用往岸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一半,柔软的腰肢被凌祎城轻轻一捞,她又落了水。 出于人的本能,欧瓷终于开始在水里不停的挣扎。 其实夏家老爷子在还未出事之前就强迫小小的欧瓷学会了蛙泳,蝶泳,自由泳。 只要不是大风大浪,她在水中自保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一番扑腾之后,欧瓷不知怎么就站在了泳池里,其实这里的水深也就刚淹过她的锁骨。 凌祎城原本是一副慵懒的姿势,在看到如此状态的欧瓷时,男人的眸色里很明显带了喜悦,他手臂一揽便将欧瓷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脑袋,铺天盖地的吻带着强势席卷着欧瓷的唇齿。 这个男人的性子真是令人无法琢磨,前一秒冷硬似铁,后一秒缠绵悱恻。 欧瓷在水里本就有些憋气,再这么被吻,脑子里明显缺氧。 待她再缓过神来时,人已经在岸边的躺椅上了。 湿漉漉的身上搭着一条白色浴巾,凌祎城则蹲在她身边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半晌,男人问:“小瓷,其实水也没有那么可怕,对不对?” 欧瓷撇过脸不看他。 凌祎城知道她又想要逃避,伸手便将她的脑袋固定住:“小瓷,你告诉我,当你站在水中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能有什么感受? 欧瓷飞快地回忆了一下,无非就是少了那种来自于骨子里的恐惧。 那是一种战胜自己内心的小小的自豪感。 后来,凌祎城也没有再强迫她下水游泳,而是拿了一条毛巾将她头发上的水擦干。 男人的动作温温柔柔,手指偶尔也会缠上欧瓷的一根发丝,不过他都能得心应手地将发丝解开,不会让欧瓷感觉到疼痛。 欧瓷在经历过刚才的惊心动魄之后全身绵软无力,就那样躺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凌祎城则是坐在她的身边一支接一支不停的抽烟,有手机在一旁不停的震动着,他看了一眼号码也没有避开欧瓷,就那样接了起来。 “妈!” “祎城啦,有件事情妈就是问问,你想说就说,啊?” 骆佩娟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嗯。” 凌祎城淡淡地答。 “那个,妈在二萌那里听到了一点风声,说是小瓷的照片是被你小舅舅发到网上去的?祎城,妈知道袁浩他做事没有分寸,这次你能不能看在妈的份上原谅他?” 凌祎城一边听着骆佩娟有些哽咽的声音,一边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挑起欧瓷的长发。 小女人此时是恬静的,再不似之前那副眉心紧拧,满眼焦虑的模样。 其实,凌祎城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她,但他只是在电话里对骆佩娟说到:“妈,这件事情你不要管。” 骆佩娟嗫嚅了一句:“可他是我的弟弟啊。” “欧瓷是我的女人。” “啊?”骆佩娟愣了愣,然后一言不发就将电话挂断了。 她知道以自己儿子的脾气,她再劝也没用。 更何况站在中立的角度来说,骆袁浩无论得到什么样的恶果都是他咎由自取。 她这个做姐姐的护了这么多年,也真是累了。 ----- 凌祎城将手机丢一边,想了想,又拿过来给凌祎坤打了电话。 刚响一声对方就接了,速度快得就像在一直等他的电话似的。 “祎城,你在哪儿呢?” 凌祎坤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急躁。 凌祎城揉着眉心;“大哥,你这两天多回家陪陪老太太,我这边暂时就不回去了。” “嗯,妈这边你无需担心,不过祎城啊,有句话做哥哥的还是想要说出来,骆袁浩那里不管你怎么弄,好歹也给他留一条命吧。” 凌祎城挂断电话之后陷入了沉思。 在上午刚接到骆佩娟的电话时,凌祎城立刻就让人查到了照片的最初来源。 那是美国的Facebook,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脸书,是美国的一个社交网络服务网站。 凌祎城随即就将电话打到美国的中情局,中情局迅速查封了网站的服务器,并彻底销毁了终端上面的照片。 与此同时,凌祎城又让纪言卿将一位日本艳星的大尺度写真传上去。 那位艳星正值当红,受着粉丝的极力热捧和追逐,凌祎城的做法等同于用一个夺人眼球的热点悄无声息地代替了欧瓷的照片事件。 如此一来,欧瓷的照片即便有小范围的外泄,可众人在面对一大波艳照时,自然会选择性的将其遗忘掉,毕竟欧瓷并不是什么公众人物。 后续,凌祎城再让黑客个个击破那些转载过的网站或者个人收录过的手机电脑信息,最多也就一天时间,欧瓷的照片将会在网络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在查到骆袁浩的地址后凌祎城立刻驱车赶了过去。 彼时,骆袁浩正在西城的一处高档小区公寓楼里发脾气,他的手机,电脑都全部黑屏死机了。 找来专业人员为其修理。 维修人员忙忙忙碌碌半小时之后就吐出几个字:“你被黑了。” 骆袁浩当即发怒:“老子知道被黑了,你TM倒是给我弄好啊。” 维修人员很为难的摇头:“这个,估计没法修,只能重新买了。” 开什么玩笑,对方黑客的级别高得能令人望其项背,他一个小小的计算机系毕业生怎么可能破解得了。 不光是他,估计整个中国能破解的都是寥寥无几。 一部手机,一台电脑,这些损失对于骆袁浩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他生气的原因是欧瓷的所有照片都在里面。 如此一来,相当于他的手里再没了任何的资源,这让骆袁浩的心里极度抓狂。 担心自己在社交网上发布的信息,他一把抢过维修人员的手机:“老子看看。” 由于他不太熟悉对方的机型,忙活大半天才登陆上脸书,待他仔细翻检,上面再没了任何关于欧瓷照片的信息,铺天盖地都是那位艳星的照片在刷屏。 骆袁浩气得一把将手机摔地上:“我艹!” 从他发布到现在,也就短短一个小时时间,他没想到凌祎城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更没想到的是凌祎城此时已经站在他的楼下了。 第105章 你是魔鬼 电梯向上,28楼。 当凌祎城身姿笔挺地出现在骆袁浩面前时,骆袁浩正狼狈地和维修人员扭打在一起。 原因很简单,维修人员要求骆袁浩支付自己的手机被他摔坏的维修费。 骆袁浩不但不给还扇了人家一巴掌。 凌祎城看了看那部破损的手机,从钱包里取出一大叠人民币递给对方:“去买一部新的吧。” 维修人员脸上挂着彩,他百感交集地看了凌祎城一眼,却只从他手里抽走了三张毛爷爷。 “我只要三百块。” 人家也是有骨气的。 离开时,维修人员瞪着骆袁浩将拳头捏着咯咯响,能住上上千万的住宅,却吝啬给予三百块的修理费。维修人员在心里腹诽,像骆袁浩这样的垃圾迟早会遇见能收拾他的人。 估计是维修人员心诚则灵,不需要等,骆袁浩就已经遇到能制服他的人了。 凌祎城所有的耐心已经在不停地处理照片的事情上全部用尽,特别是他得知路璟堔委托路子谦也在为照片的事情忙碌时,那种陡然升起的挫败感让他的情绪差点几度失控。 毕竟,他才是欧瓷最应该相信和依赖的人,可欧瓷在出事时最先想到的却是路璟堔。 维修人员刚走,身姿笔挺的男人便带着压迫的气势步步逼近骆袁浩。 “就一个问题,小瓷的照片你有没有复制?” 男人的声音冷得令人发怵。 骆袁浩浑身都被恐惧所填满。 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子行事狠厉,但他又自持上一次差点将欧瓷迷女干凌祎城也没有动他分毫,现在只是传了一张果照,凌祎城自然也不会动他的心态。 于是,他强制镇定地挑了挑眉梢:“怎么?怕我看到啊?” 凌祎城单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呵!” 骆袁浩冷笑一声,他就说嘛,不管他怎么样,只要有骆佩娟护着,凌祎城就不敢动他。 肥腻的脸上更是肆无忌惮地摆出一幅挑衅的模样:“凌祎城,我告诉你,我不但将你的女人看得清清楚楚,我还吻遍了她的全身,就像这样。” 说着,他伸出肥厚的舌头在半空中模拟似的舔了舔:“不过说实话,味道也就那样了。” 骆袁浩原本以为自己说了这么多,凌祎城应该气得暴跳如雷。 可对方却只是一反常态的轻笑一声,这让他有些诧异。 骆袁浩爆出欧瓷的照片,第一是为了给自己伤残的身体出口恶气。第二是为了狠狠地打击路璟堔和凌祎城。 他知道这两个男人对欧瓷皆是用情至深,毁了他们心爱的女人,比毁了他们自身更狠。 当然,同样的情况也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凌祎城晦涩不明的看了骆袁浩一眼,然后坐在沙发上拨通了宋川的电话号码。 “宋川,让那个女人说话。” “好的,凌总。” 手机开着免提,片刻欧玥惊恐而又歇斯底里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了过去:“骆袁浩,你快来救救我们母子,他们要杀了你儿子,快来救救我,救救我……” 凌祎城拿手指了指手机:“我的小舅舅,还不赶紧安慰一下?” 凌祎城行事虽然一向狠冽,但他都是光明磊落,从不会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所以骆袁浩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拿欧玥来要挟自己。 就在昨天,他才陪欧玥去医院检查了肚子里的胎儿。 医生说孩子很健康,是个男孩。 这是骆袁浩这辈子唯一的儿子了。 即便是拼了命,他也得将这个儿子保住。 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跳:“凌祎城,你拿一个女人来威胁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凌祎城将通话掐断,然后慢条斯理从衣兜里拿出一盒药丢到骆袁浩面前:“吃了它。” 骆袁浩偏头一看,药品名称上写着硝氯酚的字样。 关于硝氯酚的作用他并不清楚,疑惑地看着凌祎城:“什么东西?” 凌祎城难得好脾气地解释到:“硝氯酚,一种常见的牲畜的驱虫药,价格便宜,药效不错。” “砰!” 骆袁浩一拳砸在茶几上,药盒在上面跳了跳:“凌祎城,你TM别欺人太甚。” 他这不是摆明了骂自己是畜生么? 凌祎城丝毫没有动怒,只是优雅地摆摆手:“小舅舅,你别急,我还没说完。” 骆袁浩将牙齿咬得咯咯响。 凌祎城又不急不缓地补充了几句:“硝氯酚如果服用过量会导致心,肝,肾,脑等重要脏器因供氧不足而受损,尤以脑组织损害严重,表现为脑水肿、中枢神经受损及视神经受损等症状。也就是说你最终会因为呼吸衰竭而死亡。当然,如果抢救及时能保住一条命,但眼睛是必瞎无疑,因为视神经受损再不可修复,它无特效解毒药。” 凌祎城说得悠闲又恣意,就像平常在凌家老宅时和他聊天的样子。 可谁能想到矜贵的男人从唇齿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毒。 骆袁浩脸色灰白,豆大的汗珠从他的下颌处不停地往下滚。 他已经是废人了,如果再变成瞎子,后半辈生怎么过? “凌祎城,你TM就是个魔鬼。” 骆袁浩声嘶力竭地呐喊,然后抓了茶几上的药朝着凌祎城砸过去。 “彼此彼此。”凌祎城轻轻挥手就将药盒挡开了:“两个选择,你吃,或者你的女人吃。” 骆袁浩已经处于崩溃的状况,他才不要吃,他才不要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男人和路璟堔一样,都是折磨人的高手。 即便是杀人都不会让自己的手上沾一丁点鲜血。 凌祎城无视他的暴怒,抬腕看表后吐出几个字:“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骆袁浩一脚踹翻了茶几,上面摆放的紫砂壶茶具“哗啦”一声全部摔到地上碎了。 “滚你娘的三分钟。” “两分钟。” 凌祎城那张菲薄的唇里每吐出一个字对于骆袁浩来说就是凌迟的煎熬。 “我艹!” “一分钟。” 骆袁浩依旧不为所动,整个人还是肆无忌惮地骂骂咧咧。 “时间到。” 凌祎城这次连视线都懒得落在骆袁浩身上,径自拨通了宋川的电话:“宋川,让那个女人吞药。” 电话里,欧玥的声音尖锐又恐惧:“骆袁浩,我怀的可是你的儿子啊?你想要这辈子断子绝孙吗?” 儿子就是骆袁浩的死穴,他抱着快要爆炸的脑袋,“咚”一声跪在那些紫砂壶的碎片上,霎时间膝盖处就渗出斑斑血迹:“祎城,祎城,我是你舅舅啊,你忘了小时候我还背着你满大街的跑?你忘了小时候你被姐夫追着打,你躲在我身后的样子了?祎城,你这次就放过我,好不好?欧瓷的照片都没有了,我也不会再去给她添任何的麻烦,其实我并没有亲她,也就是,也就是觉得她美,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而已。” “呵!” 凌祎城冷笑一声,他若不是顾虑太多,何至于留下他的命让欧瓷再一次陷入无止境的焦虑和惶恐之中。 凌祎城微微俯身,唇齿间吐出的声音带着蚀骨的寒意:“小舅舅,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眼瞎么?就是因为你看了欧瓷。如果你真碰了她,估计,你早就陈尸街头了。” 此时,欧玥的尖叫还在电话里继续:“骆袁浩,你就是个懦夫,孬种,这样对我还想让我给你生儿子,做梦去吧。凌总,凌总在吗?我要求马上流产,立刻,马上,我恨肚子里的这个野种,骆袁浩不要,我也不要了。” 欧玥顿了顿,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凌祎城立刻换了称谓:“姐夫,我知道你喜欢我姐姐,求求你看到我姐的份上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 骆袁浩听着欧玥的哭诉面如死灰,目光颓败地落在面前的那盒药上面。 “你放了我儿子,这药,我吃。” 面对他的妥协,凌祎城只是微微挑了眉梢,却并没有说话。 骆袁浩抖抖瑟瑟将里面的药片抠出来一颗一颗塞进嘴里,就那样哽着嗓子艰难的下咽。 凌祎城转身从酒柜上递给他一瓶啤酒。 “试试这个,药效会更快。” 骆袁浩机械地接过,再机械的吞咽,直到一整盒药完全下腹。 凌祎城闲适地坐是沙发上,指尖比之前多了一支烟,烟雾缭绕里,男人眉眼冷凛:“十分钟之后,会有医生过来抢救,当然,如果你不配合也没有关系,我妈那里,我自然会给她一个解释,你就不需要操心了。” 凌祎城说完,将烟头屈指弹在地面上起身走了。 身后,骆袁浩呼吸急促地倒在地板上。 凌祎城没有回头。 他留他一条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 凌祎城从骆袁浩的公寓出来又遇见一件事情。 宋川打电话告诉他,说是某知名报社的主编将电话打到他手机上,主编的意思是想要问一问欧瓷和凌祎城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 宋川从主编的支支吾吾中知道对方肯定有关于欧瓷的负面新闻。 一逼问,主编招了。 第106章 谁想要就拿去 主编战战兢兢对宋川说他手里有个小记者今天整理出来的新闻稿件就是关于欧瓷的。 小记者就是上一次在楼外楼的那位,他从欧玥歇斯底里的状态里窥觊到了穆家豪门的秘密。 于是特意选了欧瓷设计室开业的这个日子,他将欧瓷和穆司南与欧玥之间的关系分析得是有条不紊,清清楚楚。 欧瓷是穆司南的前妻,这本就不是欧瓷的错,可小记者却在字里行间里充满了对欧瓷的鄙视,给读者一种暗示就是她在婚姻中红杏出墙了。 欧瓷红杏出墙也就罢了,在和穆司南离婚后又和前夫勾勾搭搭,以至于穆司南现在的未婚妻欧玥怀着孩子还被两人在楼外楼餐厅公开侮辱。 恰逢上午又昙花一现的出现了欧瓷的果照,小记者认为这更是一大卖点。 试想,豪门,偷情,果照,每一个在当今社会都是夺人眼球的字眼,他对着主编言之凿凿,若将这一新闻发出去一定会爆红。 主编还算沉稳,他是从那张刚传出来却又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照片上发现了端倪的。 在西城除了凌祎城,再没有人能如此翻云覆雨。 作为资深的新闻媒体人,主编思虑再三觉得还是该打电话给宋川确认一下比较好。 宋川听完只温吞地回了主编两个字:等着。 主编就知道自己有麻烦了。当然,他更庆幸自己及时刹住了车,若不然宋川的语气就不会是如此轻描淡写。 凌祎城没时间去解决,将事情全权交给了宋川。 挂断电话前他只是淡淡地提醒:“事情办利索一点。” 宋川点头:“好。” 凌祎城后来驱车赶去丽景小区时,他再一次接到宋川的电话。 “凌总,报社主编被撤职了,整个部门从今天开始进行行业整顿,而那个小记者被公安机关带走。” 凌祎城揉了揉眉心:“留一条命就行,其他的,随意发挥。” 一支笔,可以生花,也可以杀人。 小记者手里的那支笔就是他的武器,作为一位新闻媒体人,报道不按事实说话,他的职业操守在哪里? 如果这样的人,这样的行为不加以遏制,在今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屈死在他偏激的文字里。 ----- 欧瓷醒来已是深夜,凌祎城正在处理文件。 她环视四周,这里的装修既像是酒店的套房,又像是居家的设计。 “这是哪儿?” 她问身边的男人。 凌祎城将膝盖上的资料丢一边,俯身给欧瓷的脑后加了一个枕头。 “盛世。” “盛世?” 欧瓷没有再睡,而是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开了窗。 今晚月明星稀,是个好天气。 欧瓷睡得有些饿:“我想吃东西。” 凌祎城抬眸看她一眼,随即给总台打电话:“送点清淡的食物上来。” “好的,凌总,请稍等。” 说是稍等,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有服务生推着餐车敲响了房间的门。 欧瓷坐在餐厅里看着面前各色精致的点心和菜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其实她刚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心思就通透了。 她是不折不饶的小强啊,五岁就能独自在国外艰难地生存,现在快二十五岁了,难道还能被一张照片压垮? 无坚不摧是她生存的盔甲,吃饱喝足又是当务之急。 于是,欧瓷挥舞着刀叉忙得不亦乐乎。 凌祎城的面前摆放着餐盘,他没动任何的食物,就坐在欧瓷身畔静静的看着她。 偶尔见她唇角上沾了汤汁,男人也会扯了纸巾替她擦拭。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见欧瓷吃得这么欢了。 十分钟之后,餐桌上的食物几乎被扫荡一空,欧瓷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很不雅观地打了一个嗝。 “凌祎城,我想回去了。” 欧瓷说的回去是回丽景小区。 凌祎城微微偏过头看她:“不害怕?” 欧瓷将自己的脖颈伸长,手指点了点耳后的位置:“呐,谁想要就拿去吧。” 无非就是砍掉脑袋碗口大一个疤,现在她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凌祎城看她的神情和状态,知道他的女人已经满血复活了。 拉过欧瓷的手:“走,我带你出去转转。” 欧瓷也没再矫情,吃得太多反正也睡不着,便任由他牵着往外走。 总统别墅里有电梯直通楼顶,趁着月色,欧瓷看到楼顶的游泳池水泛着粼粼波光,那是一种诱人的色彩。 “凌祎城,我想去游泳。” “不行。” 男人很干脆的拒绝,她刚吃饱就做剧烈的运动对身体不好。 欧瓷瘪瘪嘴,光着脚丫踩进乳白色的海沙里,沙子微凉,触感非常的舒服,几个脚趾头上下不停地搓动。 独自玩了一会儿,欧瓷就地坐下:“来!”她挥手招呼凌祎城:“咱们听听海浪的声音。” 西城临海,从盛世酒店到海边也就是半小时多的车程,夜里吹拂过来的风都微微带着咸湿的味道。 凌祎城之前穿的正装在泳池里打湿了,现在一身休闲的浅灰色家居服。 而欧瓷在睡梦中就被男人套了一条象牙白的睡裙。 两人头顶明月席地而坐,欧瓷将脑袋靠在凌祎城的肩上,凌祎城的手很自然的揽过她的腰。 微风拂过,海浪声没有,偶尔倒是会传来游轮鸣笛的声音,浑厚而悠长,为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添了一丝别样的情调。 “凌祎城!” “小瓷!”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话。 欧瓷挑了眉梢轻轻一笑:“你说。” “女士优先。” “好!”欧瓷不再推辞,她清了清嗓子:“凌祎城,关于照片的事情我还是想要阐明一下,骆袁浩和欧玥不顾我的意愿将它们上传到网上,如此行径自然会给我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所以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选择了逃避。不过我现在不这样想了,人生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挫折,一蹶不振可不是我欧瓷的性格,他们不想让我好好过,可我偏要好好活。” 欧瓷说到此时,一双湛黑的眼睛里有盈盈亮光在闪烁,语调顿了顿,她偏头看了一眼凌祎城:“其实昨天之前我一直在责怪你,责怪你在这件事情上对骆袁浩的处理态度。后来转念一想,对于欧玥我不也是同样选择了原谅吗?血缘亲情抹不掉,既然已经如此,为何非要给自己套上一个沉重的枷锁日日夜夜痛苦不堪?所以,凌祎城,我们握手言和吧。” 欧瓷对着凌祎城像模像样地伸出了自己纤柔的小手。 凌祎城的手臂在微微轻颤,他的手轻轻松松就将欧瓷的小手包裹到自己的掌心里。 此刻,这个骨子里冷漠到了极致的男人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哽得难受,他的女人啊,总是如此善良而柔软。 凌祎城并没有给予欧瓷任何的解释。也没有告诉欧瓷关于骆袁浩今天发生的任何事情。 他只是将欧瓷抱到自己怀里,一个缠绵悱恻的吻落在她的眼睫上:“小瓷,对不起。” ----- 欧瓷的身影于第二天又重新出现在了“一城布染”工作室。 柯然然听到声音从休息室出来,揉了揉睡眼稀松的眸,看了欧瓷一眼,再看一眼,然后失声尖叫:“啊,啊,二嫂,你怎么来了……” 昨天的时候,柯然然,叶蓝汐还有沈钰儿曾紧锣密鼓地商量过了,三人无论如何都要齐心协力地熬过这段艰难的时期,她们会坚定不移地等着欧瓷回来。 时间或许是一周,或者一个月,但不管多久,她们都不会妥协。 结果才刚刚一天,欧瓷就来了。 这就像一位爱好和平的战士刚刚才举着枪,拿自己生命的诺言圣神而庄严的宣过誓,正当英雄感爆棚,血液沸腾之时对方却淡淡地说道:“对不起,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好挫败。 太没劲儿了。 柯然然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二嫂,你下次来之前先打个电话。” 这样,至少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啊。 欧瓷满头黑线,这是她的设计室,来之前为什么要先打电话? “这是不欢迎我?” 柯然然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挺失落的。” “失落?”欧瓷轻挑眉梢:“你以为我会寻死觅活,然后等着你去拯救?” “那不可。”说到拯救,柯然然立刻就来了精神:“我本来今天的打算是这样的,先忙完店里的一切,然后去你的出租屋给你喂饭,洗脸,再陪你说说话。当然,你或许沉默的装睡,或者会抱着我痛哭一场,这些都不要紧,关键我能在这件事情上成为你的英雄,待你好了,说不定还会奖赏我一件衣服,一个包什么的……” 欧瓷:“……” 这都是什么逻辑? 见她的头发像乱糟糟的鸡窝,欧瓷又忍不住皱眉:“然然,你别告诉我昨晚你就睡这里?” 柯然然打了个哈欠,然后傲娇地朝着收银台的方向努了努嘴:“自己去看,别说我没提醒你。” 那可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欧瓷一页一页翻看着昨天的账单,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看样子应该是柯然然的笔迹。 第107章 偏心的人 正当欧瓷惊讶小丫头也能如此认真的做事情时,玻璃门就被叶蓝汐和沈钰儿推开了。 叶蓝汐一身象牙白的职业套装,沈钰儿则是一条妩媚的红裙。 两个女人,相同的美丽,却又是不同的风情。 “啊,我亲爱的瓷,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最先扑上前的人是叶蓝汐,简直就是一个急吼吼的熊抱。 但嫌弃的语气和柯然然几乎如出一辙:“来之前也不说一声,害我白跑一趟。” 随即是沈钰儿,她只是上前拍了拍欧瓷的肩:“休息一天,感觉怎么样?” 欧瓷被叶蓝汐抱得喘不过,只能无力地晃了晃手中的账本:“感觉赚了好多钱。” 她没有说错,就在刚才初略算了一下,昨天的订单金额已经是七位数了。 这里面,叶蓝汐和沈钰儿的朋友都在鼎力相助,当然,骆佩娟带来的那些名门贵妇更是功不可没。 欧瓷拍着月匈口夸下豪言壮语:“到月底的时候本姑娘在楼外楼宴请我的功臣们,有家属带家属,没家属抢一个家属,反正每个人都必须成双成对。” 叶蓝汐双手赞成:“那不可,不宰白不宰,到时候我带三位家属,还打包......” ----- 骆佩娟推开设计室的门时,欧瓷正在吃早餐,一手拿着豆浆杯,一手捏着油腻腻的油条往嘴里塞。 国外多年,她最想念的早餐还是豆浆油条,估计是因为夏正国喜欢,她也就爱屋及乌的原因。 “伯母。” 欧瓷见到骆佩娟,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又招呼柯然然:“然然,快给伯母倒杯水。” 她的手太油,端茶倒水好像不太礼貌。 此时,叶蓝汐和沈钰儿已经离开,她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见到欧瓷完好无损,两人也算安心了。 设计室里其他的三位员工还没来,骆佩娟接过柯然然递上来的水杯放到一边的茶几上:“二萌,你一边去,我和小瓷聊点事情。” “姨妈,有你这样喜新厌旧的人吗?”柯然然叉了腰,一脸愤愤不平:“可别忘了,在H市还是我先碰到二嫂呢,哼!” 欧瓷一头黑线,这个柯然然竟然当着骆佩娟的面喊她二嫂。 “然然,你……” 欧瓷还未说完,骆佩娟起身就拉过她的手:“走,小瓷,我们去找个咖啡厅。” 她不是嫌弃柯然然,而是这里人多嘴杂,有些事情还得隐秘一点的好。 骆佩娟拉着欧瓷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叮嘱柯然然:“二萌,好好替你二嫂照料着生意,要是出点岔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柯然然:“……” 瞧她这个姨妈,偏心都偏到什么份上了? 玻璃门上的铃铛清脆作响之后,设计室就留下柯然然独自一人,她悲愤地仰头将茶几上的凉开水一饮而尽。 好了,舒坦了。 ----- 茶楼。 格外安静的环境。 由于时间太早,大厅并没有多少顾客,骆佩娟为了保险起见依旧要了一间僻静的包间。 古筝幽幽,茶香袅袅,给人以宁静和祥和。 骆佩娟坐欧瓷的对面,她给欧瓷斟了一杯:“小瓷,尝尝,这里的大红袍还算可以。” 欧瓷赶紧双手扶盏:“谢谢伯母。” 长辈给她斟茶,实在是令她汗颜。 骆佩娟并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性子,什么尊卑有序她也不会去计较,睁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略显期盼地看着欧瓷。 欧瓷不忍拂了她的意,手捧莹白的茶杯放到唇边轻抿一口,茶香饶舌,馥郁芬芳:“的确是好茶。”她轻轻一笑:“在国外的时候都是喝那种浓郁的咖啡,想要喝上这么一杯简直就是奢侈。” 骆佩娟也跟着笑起来:“那可不,那些洋玩意儿哪有咱中国的好,只要你喜欢,尽可以让老二去给你带真正的大红袍回来,据说武夷山最负盛名的大红袍就只有几株茶树,它们长在九龙窠内的一座陡峭的岩壁上,终年有泉水滴落,管理,采摘,加工都是由最顶级的茶师完成,冲泡九次尚不脱原茶真味。不像这茶楼里的,最多五六次就寡淡无味了。” 骆佩娟再一次不动声色地提到凌祎城,这让欧瓷的心绪有些不太平稳。 “伯母。”她捧着茶杯轻咳了一声:“你别误会,我和凌祎城之间……” “哎,我知道,我知道。”骆佩娟不停地点头:“祎城都告诉我了,我家那个儿子性子闷,有事放心里也不肯说出来,难得他喜欢上一个姑娘,我这个当妈的自然是高兴。” 骆佩娟说到这里顿了顿:“所以,小瓷,伯母今天来是特意恳求你原谅祎城,也原谅骆袁浩。” 终于从茶绕到正题上了。 欧瓷垂了眸,她其实早就猜到骆佩娟找她的原因。 昨天发生照片的事情,骆佩娟就在设计室,并且经过柯然然那张嘴巴,估计骆佩娟也知道幕后人是骆袁浩。 作为骆袁浩的姐姐,她求欧瓷原谅也是无可厚非。 欧瓷在心里默默揣测了一番,她的底线是只要骆袁浩将他手机里的那些照片彻底删除,她就不想去计较了。 放到网络上的那张已经无法再挽回,就当是她的写真照吧。 欧瓷又捧着茶喝了一小口:“伯母,骆袁浩那边只要将其他的照片删除,这件事我就不会再追究了。” “你说什么?”骆佩娟瞪大了一双眼睛,如此,她白眼球上的红血丝更加明显。 欧瓷愣了愣:“我说,骆袁浩的手机里应该还有我的照片……” “等等,不是这个。”骆佩娟打算了欧瓷的话:“难道昨天发生的事情祎城没告诉你?” 欧瓷摇头:“他告诉我什么?” “我就说我那个儿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吧,只知道闷头做事,说句话又不会少他一块肉。” 骆佩娟一脸恨其不争的表情,拉过欧瓷的手:“小瓷,伯母给你说哦,你不需要再担心照片的事情了……” 骆佩娟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 末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脸:“看看,你伯母是不是一夜之间就老了?” 骆袁浩被医生抢救过来之后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骆佩娟赶去时,他浑身都插满了各种监视的仪器。 骆佩娟对骆袁浩的行为失望之极,可她到底是他的姐姐,一整个夜晚,她都守在病房里,凌祎坤也去了。 凌祎坤担心骆佩娟有心结,搂着自家老妈的肩:“妈,祎城能留他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骆佩娟叹息:“哎,我知道,依照老二以往的脾气你小舅舅他早就死了,能给他留一条命我很欣慰,妈妈猜测他的性子转变与小瓷有很大的关系,那是个心地善良的丫头,祎城能娶到她是他的福气。” 骆佩娟的性子虽然大大咧咧,却有颗通透的心。 凌祎坤点头:“既然这样,过些日子就把两人的婚事办了吧。” 骆佩娟面色为难:“那虞青青怎么办呢?更何况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小瓷能不能原谅咱们呢?” 熬到半夜,骆佩娟突然一拍膝盖,推了推身边正在打盹的老大:“你老妈决定了,明天就去登门谢罪。” 若不是她对骆袁浩的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她道歉,非常应该啊。 欧瓷静静地听完,心里早已经是波澜起伏。 她没想到凌祎城会为了自己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情。 这个男人,真如骆佩娟所说,只做事,不会哄人。 欧瓷的心在一点一点被他吞噬,为他沉沦。 她对着骆佩娟微微一笑:“伯母,我没有责怪祎城的意思。上一次骆袁浩差点将我迷女干的时候,祎城他……” “你说什么?骆袁浩差点迷女干你?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件事,毕竟难以启齿,谁都没有告诉骆佩娟,所以她并不知情。 可欧瓷既然这么说,事情肯定就是真的,她那个弟弟胡作非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骆佩娟突然就从位置上站起来,满脸的怒意:“小瓷,你不需要原谅骆袁浩了,他不值得你原谅。” 骆佩娟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急速的脚步里带着愤怒的火焰:“我现在就去宰了他,他哪里是我的弟弟,分明就是一头畜生……” ----- 欧瓷的日子好像在一夜之间就恢复到了常态。 设计室的生意虽然没有第一天那么火爆,但也还算不错。 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欧瓷推门就看到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慕尚。 驾驶室里的男人正在抽烟,见到她,掐了烟头便对她招手:“过来。” 欧瓷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快步走到车窗边:“凌祎城,你今天不用加班吗?” 两人在一起,她会经常见他熬夜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凌祎城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先去吃饭。” 已经晚上八点了,欧瓷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很顺从的坐进车里。 “去哪儿?”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伸过去握住了欧瓷的手。 欧瓷没挪开,反而与他十指紧扣。 第108章 璟堔他需要你 欧瓷的这个动作让凌祎城忍不住挑眉:“心情挺好?” “那当然。”欧瓷并没有提到骆佩娟来找她的事情,只是微微扬着下巴轻哼了一声:“今天订单二十万。” “不错。”凌祎城点头:“所以,你准备去哪里庆祝?” 欧瓷偏头想了想:“盛世!” 二十分钟之后,两人出现在盛世楼顶。 泳池边有可供休闲的座椅,晚餐就摆在上面。 欧瓷最近喜欢上了川菜,红艳艳的辣椒像是铺满了整张桌面。 凌祎城不吃辣,盘子里的黑胡椒牛排煎到七分熟,被他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往嘴里放。 他见欧瓷撅着一张红艳艳的小嘴,汗珠十颗八颗往下淌,淡声提醒:“小心肚子不舒服。” 欧瓷看他一眼,男人穿着笔挺的正装,一副优雅的绅士模样,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小女人将自己的屁股慢腾腾往凌祎城身边挪,趁他不注意,抱着他的脖颈就开始吻他。欧瓷的唇瓣上沾满了辣椒,一条湿漉漉的小舌钻到凌祎城的嘴里,一股呛人的辣味就充斥在他的唇齿间。 味道太刺激,男人受不了,想要将她推开,欧瓷却手脚并用,像一条蛇,将自己的全身都缠了上去。 原本这是欧瓷戏虐凌祎城的戏码,到了最后,凌祎城反客为主,直接将欧瓷抱到沙滩上,然后压了下去。 “玩够了?嗯?” 男人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地情谷欠。 欧瓷知道自己应该是惹火上身了,拼命挣扎:“我还饿着。” “饿着正好,我来喂你。” “啊,不要……” …… 好好的一顿庆功宴到最后就成了肉搏场。 两人从沙发到泳池,再到床上,欧瓷被折磨得筋疲力尽。 “凌祎城,你就是一头狼!” “嗯。”男人也不否认,并且还刻意补充了一句:“公狼。” ------ 欧瓷接到柏颜的电话是在一个慵懒的午后。 彼时,门店里的工作人员都在忙忙碌碌,裁剪的,缝制的,连带着柯然然都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这段时间小丫头缠着欧瓷学设计,其实她的悟性非常不错,原本就有扎实的美术功底,再被欧瓷轻轻点化,一些设计竟然也别出心栽。 柯然然正拿了手绘设计稿去二楼找欧瓷,就见到欧瓷站在窗户边打电话。 她听了一个大概,好像是对方想要邀请欧瓷去某个地方见面,而欧瓷拒绝了。 待欧瓷挂断电话再转身时,柯然然见到她微拧的眉头。 “二嫂,你不高兴啊?” 欧瓷捏了捏眉心,这几天她偶尔会觉得眼前一黑,症状比之前那段时间更频繁了,她的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看了一眼柯然然手里的稿件:“然然,你先放这里,下班我再给你讲解。” 柯然然正准备离开,欧瓷又喊住了她:“然然,待会儿有位叫柏颜的女士来找我,你将她带上来吧。” “柏颜?她是谁啊?” 柯然然看得出来,她家二嫂很不喜欢这个女人。 欧瓷像是轻叹了一声:“路璟堔的未婚妻。” “路璟堔?就是你那个,那个前男友?” 柯然然见到过路璟堔。 若不是因为她二哥也喜欢欧瓷,作为旁观者,柯然然一定会极力撮合欧瓷与路璟堔两人。 那个男人又帅又温和,一双眼睛浩瀚如星辰,是她见过的最干净的眸子了。 啧啧两声:“没想到他竟然有老婆啊。” 一副很遗憾的语气。 欧瓷瞪她一眼:“别瞎操心人家的事情了,赶紧去工作。” “是,黄世仁。” 柯然然对着欧瓷做了个鬼脸。 楼上有独属于欧瓷的工作间,生意不太忙的空隙她都在这里伏案创作。 柏颜被柯然然带进来的时候,欧瓷却在破天荒的抽烟,她已经戒了很久了,不知为何突然又想抽。 整个人就斜靠在窗户边上,唇齿间吞云吐雾,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柯然然眼尖,上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烟屁股:“二嫂,二哥说了不能抽你怎么又抽上了?二哥还说如果是因为想他的话就给他打个电话,他立刻会屁颠屁颠的过来找你。” 欧瓷一头黑线。 凌祎城什么时候会说出这样的话? 柯然然朝她眨巴着眼,她二哥肯定不会说,那些话都是她杜撰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柏颜一个下马威。 柏颜好脾气的微笑着:“小瓷,好久不见。” 她主动伸出了手。 欧瓷轻轻与之回握:“坐吧。” 两个女人都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可柯然然还是发现了她们之间那种暗潮涌动的迹象,找了个借口识趣的离开,随便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可在门外,她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小耳朵贴在门缝处,无奈房间装修的隔音效果太好,以至于什么也听不见。 房间里,欧瓷给柏颜泡了杯茶,这是骆佩娟托柯然然给欧瓷带过来的大红袍,虽不是罕见的极品,也是数一数二的精品。 柏颜是华裔,从小在国外长大,对茶不是太了解,端到鼻息间闻了闻:“这茶好香啊,就像兰花。” 她放到唇边微抿一口,有些微的苦,但唇齿留香,轻笑:“比咖啡好喝。” 欧瓷也笑了。 看吧,她们果然是爱好相同的人,不但对茶,对男人也是一样。 柏颜将茶杯放下,拿一双漂亮的眼睛打量着办公区的装饰和摆设,颜色多以浅色为主,显得整个空间更加宽敞明亮。头顶垂掉的是圆球形水晶灯,这为沉闷的工作间添了些灵动和俏皮。整洁干净的书桌上摆放着几盆生机勃勃的绿植,连带着窗台上都装饰了几盆娇萌的多肉。 看得出来,欧瓷很有情调,并不是那种枯燥乏味的女人。 关于这间设计室,柏颜知道都是欧瓷一手策划,精心打造的。 她很羡慕她,同样都是柔弱的女人,自己只能躲在温室里长大,而欧瓷却是如此的出色,路璟堔会为她痴迷也是理所应当。 “小瓷。” 柏颜的手指下意识转动着中指间的那枚订婚戒指:“璟堔回国了,你知道吧?” 欧瓷点头,毫不隐瞒:“这段时间我们会偶尔见面。”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也仅限于见面。” 柏颜轻轻一笑:“我知道。” 知道还问? 欧瓷很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谈话方式:“柏颜,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在美国,欧瓷和柏颜说起来还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只是两人私底下并没有任何的交际,偶尔能撞见的情况也是因为学校的各种社团活动。 柏颜给欧瓷的印象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待人接物也没有那种豪门千金的刁蛮跋扈,学校里很多男生都挺喜欢她。 柏颜将指间那枚硕大的钻石转到掌心,又转到手背上,看样子很是犹豫不决。 欧瓷在等待她开口的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近距离打量着她,柏颜是标准的混血儿,有着东方女人无法比拟的绝美容颜。 她披散着一头黑色的长卷发,精致的眉眼显得格外的深邃,而她的唇又稍微偏厚, 白皙的脖颈纤长优雅,再搭配上一条黑色长裙,整个人都流露出风情妩媚之态。 柏颜微微撩起额前的发丝,眉目流转间雾霭氤氲。 “小瓷,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欧瓷微挑眉梢:“我能有什么可以帮助你?” 柏颜伸手便抓住了欧瓷的手腕:“你能的,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她看似柔弱,力气却非常的大,抓得欧瓷的手腕生疼。 欧瓷费力地将刚将自己的手从她的禁锢中拖出来后,柏颜却“咚”的一声跪在了欧瓷面前,一袭黑色的长裙散落在地面上,让人觉得气氛更加的凝重。 “小瓷,璟堔他需要你,你回来吧,回到他的身边。” 欧瓷的脑袋嗡嗡作响。 见过情敌之间叉腰骂街的,也见过拿刀追着砍的,像柏颜这么下跪的,欧瓷还真没有听说过。 更何况对方是在哀求她去分享她的未婚夫,单是这个问题就让欧瓷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赶紧俯身去拉住柏颜的胳膊:“有什么事情你先起来再说。” 柏颜摇头,倔强地跪在原地:“小瓷,你不答应我,我是不会起来的。” 欧瓷扶额:“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可能答应你?” 柏颜也是倔脾气,就那样跪在地上:“小瓷,璟堔他大哥要在西城开分公司,前期一切工作都准备就绪了,而璟堔却要从此丢下他喜欢的手术刀做他最鄙视的事情。” 柏颜说着抱住了欧瓷的腿,扬着一张小脸望着她,更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小瓷你知道的,璟堔他最讨厌浑身都是铜臭味的商人,可现在他也要去做那样的人了,你劝劝他,好不好?” 路家在美国是华裔中的名门望族,路家老爷子退出之后就由路家的长子路子谦接管着庞大的路氏财团,前些年路子谦顺风顺水,生意做得非常不错。 可由于近年来欧洲的经济开始急速的衰退,路子谦便将眼光瞄准了国内市场,他想要先在西城这座沿海经济城市开辟出一块疆土。 第109章 事情的真相 当然,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路子谦不可能一人兼顾两边市场,而中国市场想要稳定起步必须要一个信得过的人。 除了自己的弟弟路璟堔,路子谦找不出别的人了。 之前路璟堔让路子谦在欧瓷的事情上帮忙时,他就应允了这个条件。 现在,他也该兑现自己的诺言。 柏颜知道后,十分不赞成路璟堔的决定。 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她觉得路璟堔同意自家哥哥的条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因为欧瓷。 欧瓷的照片事件,路璟堔想要全力去替她揽下来,但到底是实力不如凌祎城,等他打通层层关节追索到照片源头时,凌祎城早已经办完了所有的事情。 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溃败感,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欧瓷的信任。 后来路璟堔也去找过路子谦。 兄弟俩当晚大吵一架,原因很简单,路璟堔觉得在照片事情上路子谦的人脉很明显没有尽力。 路子谦就说了,想要拯救别人,首先得要自己强大,要不然,你就只能等着挨宰。 这个道理不光用在生意场上,生活中也是如此。 路璟堔思虑了一整夜,在清晨的时候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手术刀锁进了保险柜。 从此,他再也不会是那位名动欧洲的脑外科医生。 这些事,欧瓷都不知情。 柏颜也是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才决定来找她的。 欧瓷听得眉头都绞紧到了一起,她没想到路璟堔竟然会放弃他所钟爱的医学事业,轻声叹息:“柏颜,虽然我也觉得很遗憾,但这都是路璟堔的决定,我没有权利去阻止。” 柏颜很不赞同她的说法:“小瓷,你不能这么狠心,璟堔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欧瓷回头,从桌上拿过柏颜之前她喝过的那杯茶,她将杯身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凉了,对吧?中国有句术语叫做人走茶凉,意思就是我和路璟堔早已经不再是情侣,他的事情我不会再去干涉,也不会去帮助。相反,你才是路璟堔的未婚妻,路璟堔的决定需要你的支持。” “不是这样的。”柏颜的情绪异常的激动,她一挥手就将那杯茶打翻在地:“我才不要知道什么中国的术语,我只知道璟堔需要你。小瓷,一切都是我的错,如今我也受到惩罚了,你难道还不能因为璟堔摒弃前嫌吗?” 欧瓷的脸色不太好,过去的事情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而她不愿意接受柏颜的这种道德绑架。 就像身边总有人会苦口婆心的告诉你,我这样做可都是为了你啊。 或许,你有钱就该拿出来捐赠:我老,你就应该给我让座:我都已经道歉了,你凭什么不原谅我? 他们会将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拿偏激的眼光看人,言语之间更是咄咄逼人。 欧瓷不想再和柏颜继续聊下去,她觉得自己很累,身心俱疲的那种。 “柏颜,你走吧。” 柏颜对欧瓷所表现出来的冷漠已经变得极度愤怒,她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单手指着欧瓷的脸:“欧瓷,说到底你就是自私,你就是懦弱,你怕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会让你举棋不定,不知取舍,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坚定不移地选择璟堔。” 欧瓷疲惫地揉着眉心:“什么真相?” 柏颜轻哼一声:“我就知道璟堔没有告诉你,他怕你难过……” …… 欧瓷和路璟堔恋爱到快要谈婚论嫁的时候,路璟堔却被路家老爷子紧急招了回去。 老爷子发话了,路璟堔毕业后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职业,而他的大哥却一心一意为家族事业谋福祉。作为路家的子孙,从小享受着最好的吃穿用度,长大之后也必须为路家贡献自己的力量。 路璟堔不愿意从商,行。 那剩下最后一条路就是和柏家联姻。 柏家也是名门望族,柏颜更是柏家最受宠爱的小女儿,不但模样乖巧,性子也温顺,路家老爷子很喜欢这位未来的儿媳妇。 至于欧瓷,欧家的那点家底在路家老爷子看来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更何况欧瓷的性子偏冷硬,有些不讨喜。 如此一对比,天平自然妥妥地偏向了柏颜。 联姻的事,其实在路璟堔没有回家之前路家和柏家就已经定下了。 柏颜也羞答答地在路家老爷子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说她其实早已经对路璟堔一见钟情了。 路家老爷子更是喜上眉梢,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婚后柏颜稍微使点力气,路璟堔还不得乖乖醉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于是一辈子强势的路家老爷子不经过路璟堔的同意就对媒体大肆公布了路家和柏家的联姻消息,并很快就选定了黄道吉日。 这事,报媒铺天盖地,欧瓷自然也知道。 问路璟堔,怎么办? 路璟堔坚定不移地答,我带你回国。 正当两人在为今后回国的生活紧锣密鼓的规划时,路璟堔却被路家老爷子软禁起来,两人便再没了任何的联系。 直到路璟堔和柏颜订婚的那天,路璟堔才好不容易偷偷拿到一个服务生的手机给欧瓷打了一个电话。 路璟堔知道自己乘坐飞机一定会被老爷子截查,于是他让欧瓷去码头等他,并承诺他一定会赶过去。 颓败一月有余的欧瓷在听到路璟堔的声音时,自然是幸福又兴奋。 她匆匆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便往码头赶去。 当晚,大雨倾盆,本该是寒冷的夜晚却因为路璟堔的承诺让欧瓷倍感温暖,汽车的雨刮器不停的摆动着,莫名的就像一双手臂无声地说着再见。 欧瓷将车开到港口之后停在了一处隐蔽地点,这也是路璟堔说的,为了避免被路家的人发现,然后她独自一人冒着风雨等在一个僻静的灯箱旁。 那地方,她以前和路璟堔经常去光顾,是一家卖咖啡的咖啡馆,顾客虽少,但路璟堔喜欢他家的咖啡味儿。 整整一个夜晚,欧瓷就瑟瑟发抖地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 每当有一辆车经过,她脸上的表情便会从惊喜到失望。 暴雨终于在清晨时分停了,路面上到处是积水,路璟堔到底是没来,欧瓷木然地踩着水坑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 二十分钟的车程,她却从晨曦一直走到了日暮。 就像她独自一人将自己和路璟堔的路全部走完了。 然后,欧瓷晕倒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幸亏叶蓝汐在国内看到了路璟堔订婚的消息,因为担心欧瓷,她匆匆忙忙乘坐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赶去了美国。 欧瓷被叶蓝汐送到医院后一直高烧不退,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三天时间里整座城市都在大肆地谈论着路家和柏家联姻的空前盛况。 所有的报媒大幅刊登出来的照片也是那对郎才女貌的璧人交换订婚戒指的画面。 更有甚者,利用巧妙的借位造成路璟堔正在亲吻着柏颜的脸。 这令叶蓝汐气愤不已,将报纸撕得粉碎之余还不忘踩上两脚。 我呸。 心里那个气啊,忍不住在欧瓷的耳边不停地嘀嘀咕咕:小瓷,你可得赶紧醒过来看看路璟堔有多混蛋。 或者:小瓷,你怎么就瞎了眼呢,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上路璟堔那个王八蛋。 自然,欧瓷是听不见,她正跌在自己给自己挖的坑里爬不起来。 而在这段时间里路璟堔依旧不见踪迹,甚至连电话也没有一个。 叶蓝汐不知道的是欧瓷在生病期间,路璟堔其实也正在经历着一场死亡的考验。 当晚,订婚宴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的顺利。 路璟堔将手机还给服务生之后,路家老爷子早已经将他和欧瓷的谈话监听得一清二楚。 老爷子原本便是故意让服务生将自己的手机露出来,他知道路璟堔年轻气盛,总会为心爱的女人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倒不如给他这么一个虚妄的幻象以暂时稳定他的情绪将订婚宴圆满完成。 欧瓷那边,自然也是欣喜若狂。 老爷子就是要让欧瓷满怀信心的等,然后一直等到伤心,等到绝望。 没有什么比给人以希望,却又兜头让人绝望更摧残人心了。 老爷子掐准了欧瓷偏激又倔强的性子,经历这么一出,欧瓷一定不会再原谅路璟堔了。 而路璟堔和柏颜的订婚已经是定局,欧瓷不屑做人人唾弃的小三儿,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如此,他的儿子才能从这段恋情里彻底的摆脱出来。 而他,只需守株待兔就好。 老爷子将一切都算计得非常精妙,唯独没算计到路璟堔对欧瓷的爱是势不可挡的。 路璟堔在宴会途中寻找了很多次机会都没有办法离开,最后他不得不选择了跳窗。 他自持自己经常锻炼,从三楼洗手间的位置一跃而下,很庆幸的是他只将胳膊摔得脱臼了。 自己咬牙替自己矫正后便立即开着一辆宾客赴宴的车冲出了路家庄园。 他的行踪很快就被发现了,身后,一大群人对着他围追堵截,其中就包括柏颜。 第110章 喜欢上你 柏家千金从小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订婚宴上自己的未婚夫竟然拼死去找别的女人。 柏颜在将路璟堔的车逼到一座高架桥时,她由于情绪失控,抱着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悲壮,踩了油门直接朝着路璟堔冲过去。 都是豪车,如此强烈的碰撞虽然不足以致死,但两人的伤势都非常的严重。 路璟堔的腿骨骨折,胸骨骨折,就差那么一点,他的手臂就被卡死在变形的驾驶室里,要不然,他也和欧瓷一样再不能拿手术刀了。 而柏颜的伤势也并不比路璟堔轻多少,浑身多处受伤,背部被破裂的车门划开一道二十厘米长的伤口,以至于她再也不能穿露背装。 两人被紧急送到医院,路璟堔手术醒来后,浑身的伤痛让他没法下床。 待十天之后他坐着轮椅不顾医生的阻拦去欧瓷的出租屋找她时,那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欧瓷出门旅游了,和叶蓝汐一起,两个小女人将欧洲的地界逛了一大半,最后在荷兰整整呆了一个月。 她们穿越漫长的海岸线,学着培育蓝色的郁金香,在这个童话般的王国里仰望风车的角度……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啊,轻易的挥挥手,即便是再深的疼痛也能被它渐渐的抚平。 恰好欧博远的电话也来了。 目的很明确,欧家资金链出了点问题,需要联姻。 呵,又是联姻。 她和路璟堔连结局都是殊途同归啊。 欧瓷毫无反抗地回国和穆司南闪婚,再闪离,一直遇到凌祎城。 柏颜将事情的所有经过都讲得条理清晰,欧瓷非常吃惊,毕竟里面的有些经历只有她自己知道。 忍不住抓住了柏颜的胳膊:“你为什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柏颜看着欧瓷的手,因太过于用力以至于每一根都泛了白。 她以为欧瓷的情绪如此激动是因为得知路璟堔遭遇车祸,于是敛了眼睫:“欧瓷,你是不是已经在心里原谅璟堔了?” 欧瓷并没有回答柏颜的问题,她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柏颜思虑一番:“中国好像也有句术语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欧瓷愣了愣:“什么意思?” “其实在你回国后不久我也跟着来到了中国。”柏颜说着,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我知道璟堔不喜欢我,所以,我想要学会你的样子。” 欧瓷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闪过,她逼视着柏颜的眼睛:“柏颜,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还拍下了我的照片?” 对于这个问题,柏颜并没有丝毫的避讳,她承认:“是的,但是我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欧瓷又追问了一句:“你将照片给路璟堔了?” “是的,有一个夜晚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然后你开着车走了,而躲在暗处的我不幸被璟堔发现,他拿走了我放在车里的所有的照片。” ----- 柏颜走后,欧瓷的脑子晕晕沉沉,然后,她的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毫无意识地就晕倒在地板上。 柯然然推门进来就看到她双眸紧闭,脸色青紫:“二嫂,二嫂……” 小丫头手忙脚乱地掐着她的人中,半分钟之后,欧瓷才晃晃悠悠醒了过来。 “二嫂,你怎么会晕倒了?”柯然然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快喝点,热的。” 欧瓷慢吞吞咽了一口:“谢谢然然。” 柯然然有些不放心:“二嫂,咱们去医院看看吧?你这个样子太吓人了,要不是我发现及时,说不定就会出什么状况。”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欧瓷伸手,让柯然然将自己扶到休息间。 柯然然想了想,问她:“二嫂,是不是刚才那个叫柏颜的女人说话刺激你了?” 欧瓷揉了揉太阳穴:“与她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估计最近有点累。” 她是真觉得累,浑身没劲儿。 柯然然见欧瓷面露倦色没有再打扰她,下楼之后捏着手机在大厅转来转去,最终她还是给凌祎城打去了电话。 小丫头一开口就是告状:“二哥,我给你说哦,今天柏颜来找二嫂呢。” “柏颜?”凌祎城一时没想到她是谁。 “哦,那个,路璟堔的未婚妻。”柯然然赶紧提醒。 柏颜这个女人,凌祎城多少有些了解,他思虑着依照对方的性子不至于和欧瓷发生什么矛盾冲突。 “然后呢?”他淡声问。 “然后,然后柏颜就走了啊,也不知她和二嫂聊了什么,二嫂竟然晕倒了。” 凌祎城的脸色突然就阴鸷下来。 “小瓷现在在哪儿?” “休息室呢,二嫂的脸色一点也不好看,二哥,你要不要过来安慰安慰?” …… 凌祎城丢下工作来到一城布染设计室时,欧瓷正斜靠在休息室的床上抽烟。 房间并不大,就一扇窗户可以通风。 男人刚推开门,一大股烟味就窜出来。 “不是让你戒吗?” 凌祎城有些生气,他大步上前就将欧瓷指间的烟抢下来摁灭在烟灰缸里:“柯然然说你晕倒了,身体不好还抽烟?” “知道我身体不好,昨晚还往死里折腾?” 小女人反过来将他一军。 原本还盛气凌人的男人竟然一时有些愣住了,片刻之后他才说道:“下次我会注意点。” 难得有凌祎城吃瘪的时候,欧瓷忍不住抬眸看他一眼,照旧是笔挺的黑色正装,眉眼清隽,五官英挺,这个在西城一手遮天的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如此的帅气。 再想到他对自己不动声色的宠溺,欧瓷的心里有柔情在蔓延,她缓缓拉过凌祎城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脑后靠着。 这般姿势让坐在床沿边的男人有些费力,最后凌祎城干脆挤到小床上将欧瓷抱到自己怀里。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女人性子偏冷,难得如此黏人。 欧瓷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凌祎城,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解释一下呢?” 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以至于她总是误会他。 “解释什么?如果你相信我,自然不用解释。如果不信,解释也没有意义,是不是?”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不信任。 这事真急不来,信任是建立在彼此心甘情愿的基础上的。 欧瓷心里没他,他说破了喉咙也没用。 相反,欧瓷默认路璟堔的一切行径,他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凌祎城的手指穿过欧瓷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这样的动作令欧瓷很舒服,她惬意地闭上眼睛,一双胳膊圈过他的腰:“凌祎城,我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凌祎城垂眸就见到小女人微阖的眼睫在不停地颤动,那是她心思慌乱的表现。 男人的指尖情不自禁地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略显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如此温情缱绻的时候欧瓷以为他会说出两句动人的情话。 结果,男人温吞地问她:“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上我?” 他刻意将“上”字拉长了音调,显得意味深长。 欧瓷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处传来一阵绞痛。 她鼓足勇气的表白啊,就这样被凌祎城这个混蛋搅合得一塌糊涂。 小女人到底是面子薄,气得一拳砸到他的胸口:“滚,滚,滚远点……” 凌祎城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整个人压下来将欧瓷圈到自己身下,男人双手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唇齿轻咬着欧瓷的耳垂,深邃的黑眸带着他所不曾察觉的迷情:“喜欢上我,那就嫁给我。” ----- 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 这是沈钰儿说的。 凌祎城走后,欧瓷并没有将他的话当真,毕竟骆袁浩还躺在病床上,据说至今都还昏迷不醒。 忙忙碌碌的下午,欧瓷却偷懒了。 她看似在工作间伏案设计,其实脑子里却想着其他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柏颜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之后对她的情绪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 她对路璟堔一直是怨恨的。 正所谓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而那场大雨彻底浇灭了她对爱情的所有幻象。 以至于她心存戒备,再不能相信任何男人,包括凌祎城。 现在好了,一切都明了了,她也释怀了。 对路璟堔没了爱,也没了恨,心存最多的无非就是无法圆满的遗憾。 有时候缘分就是如此,不管如何努力最后只能是南辕北辙,强求不来的。 至于路璟堔想要弃医从商,她不反对也不支持,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一时冲动也好,深思熟虑也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会有自己的判断。 欧瓷从工作间出来时,楼下有顾客正在挑选面料。 她看了一眼,恰逢存货不多,给H市的供货经理徐文豪打去电话。 让欧瓷没想到的是徐经理此时竟然又在西城,对方表示稍等一会儿就可以送货上门。 欧瓷以前很少和供货商打交道,曾听人家说缺货的时候打无数个电话也不一定能有货,可为何到了她这里,徐文豪就如此殷勤呢? 欧瓷面露疑惑,柯然然屁颠屁颠跑来问她:“二嫂,是不是又感觉头晕啊?” 两人正闲聊着,骆天烨大摇大摆地推开了设计室的玻璃门。 第111章 一群白眼狼 见到骆天烨,首先问话的是柯然然:“你来做什么?” 不知为何她每次见到他就会有特别大的火气,而骆天烨照旧是一幅不待见她的表情。 两人就像干柴烈火,一碰即燃,不将对方烧得尸骨无存就不愿意罢手的那种。 当然,骆天烨今天不待见的还有欧瓷。 凌家三公子心里憋着气呢,想到自己上次傻乎乎将欧瓷护在身后的样子,他就气欧瓷和凌祎城联合将他耍得团团转。 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到接待厅的沙发上,一只脚不停地抖:“劳资来定制衣服,不可以啊?” 顾客就是大爷。 但柯然然才不会对这位大爷妥协,傲娇地扬着下巴走了。 欧瓷知道骆天烨找茬也没办法,好脾气地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骆天烨冷冷地斜她一眼:“我要喝茶,大红袍。” 家里的茶都被骆佩娟用来贿赂她这个儿媳妇了,而新茶还未上市,可怜他这个亲儿子就像是从垃圾桶里捡来似的不招人疼爱。 欧瓷耐着性子又给他换了一杯,这次是照着他的要求,澄亮的水晶玻璃杯冲泡的大红袍,茶香袅袅。 结果骆袁浩又开始挑刺:“你想烫死我啊?” 欧瓷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凌家的男人都TM喜怒无常。 柯然然不知从那个角落里跳出来:“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小丫头将茶杯端走了,就坐在骆天烨对面的沙发上翘了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你……” 骆天烨举起了拳头。 “我怎么?想打我啊?来,来,朝这儿打。”柯然然指着自己的脸:“打不出血就不是男人。” 骆天烨被她气得咬牙切齿,两人正剑拔弩张时,玻璃门又被人推开了。 欧瓷回头一看,竟然是徐文豪。 来得好快啊。 徐文豪身后还跟着两位年轻力壮的男人,男人手里抬着一个大箱子,不用说,里面肯定是欧瓷要的布料。 此时,骆天烨也寻着声音看过去,在看到徐文豪时,微微眯起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你是徐文豪?” 他从沙发上起身快速走到徐文豪面前。 徐文豪看了欧瓷一眼,又看了骆天烨一眼,然后讪讪地笑:“三少!” 欧瓷愣了愣,两人竟然认识。 接下来,骆天烨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行为,他竟然一拳就砸到徐文豪的脸颊上,力度太大,以至于徐文豪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骆天烨,你疯了?” 欧瓷上前赶紧将徐文豪搀扶着。 两人有过几次接触,欧瓷对徐文豪的印象不错,沉稳儒雅,不拘小节,是一位典型的儒商。 徐文豪则是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欧瓷的碰触,他擦了擦唇角的血迹:“三少,这一拳徐某受了。” “你活该。” 骆天烨照旧盛气凌人。 此时,欧瓷终于被骆天烨的狂妄惹怒了,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指向门口的方向:“骆天烨,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骆天烨不屑地撇撇嘴:“小瓷,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徐文豪这家伙是你的供货商,对不对?但你知道他又是谁的人吗?” 这段时间骆天烨在凌氏财团分公司忙活着,公司里的事情他也多少理出了一些头绪,财团自今年之前从未有过进军纺织业的打算,在上半年却突然多出一家位于H市的分公司,这让骆天烨很是好奇,所以,他也趁着空闲研究了一番。 当然,分公司负责任人就是徐文豪,骆天烨曾看到过他的档案资料。 今天再见到这样的场景,只要一分析,他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一定是他二哥为了欧瓷才做出的决定,而徐文豪就是他二哥的走狗。 一想到两个大男人为了泡一个女人无所不尽其极,他就觉得心里烧了一把火。 难怪他追不到欧瓷呢。 凌祎城大手一挥,投出上亿的资金就为了给欧瓷这个几百万的设计室做幕后工作。 他二哥的手段也太狠毒了吧。 骆天烨一怒之下将所有的真相都抖了出来。 欧瓷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难怪,她就说为什么徐文豪会待她如此的好,原来是因为凌祎城。 骆天烨见欧瓷一副顿悟的模样,忍不住拧了拧眉头:“小瓷,你不要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你不知道。” “啊!”欧瓷迷糊地答:“我是真不知道。” “靠!” 骆天烨此时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他为什么要多话? 为什么要将事情说破成全他那个心机颇深的二哥? ----- 当晚,凌祎城刚刚将车停在一城布染的门口时,柯然然就开始不停地对着欧瓷挤眉弄眼。 “二嫂,看我家二哥对你多好,一声不吭就为你披荆斩棘,一掷千金,这样的男人你可要抓牢了。” 欧瓷瞪她一眼:“小丫头懂什么?” “哎,没人疼的我自然是不懂了。”柯然然耸了耸肩:“比如炎热的夏季,我只能依赖空调,但你不同啊,晚上有二哥给你去火啊。” 欧瓷:“……” 她好想将这个死丫头的嘴缝上。 柯然然这边还在没完没了的叨叨,而另一边…… 当凌祎城身姿笔挺地推开门时,设计室里的三位员工竟然很有默契地成一字型站立在门口,并齐刷刷地对着进门的男人微微鞠躬,再同时出声:“老板好!” 欧瓷简直被她们黏熟的整齐划一的行为惊呆了。 她们的工资都是她在付,这些家伙竟然胳膊肘都朝着外拐,她这养的都是一群白眼狼啊。 凌祎城显然很受用这样的称呼,眉梢轻挑:“大家工作辛苦了,月底奖金翻倍。” “噢!老板万岁!” “祝老板,老板娘早生贵子,多多的发红包。” “……” 一阵兴奋的嬉闹声中,欧瓷被凌祎城拉走了。 华灯初放,慕尚疾驰在马路上,欧瓷坐在副驾驶闷不做声。 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强势和柔情,他都能做到极致。 凌祎城将她的手握住:“谁惹你生气了?” “还不是你。” “你说奖金翻倍的事?那钱我来出。” 欧瓷瞪他一眼,简直是说话气死人都不用偿命了。 闷闷地回:“哪是什么奖金的问题。” “那是因为徐文豪?” “你怎么知道?” “天烨下午差点将我的办公室烧了。” 欧瓷噗嗤一声笑。 那倒也是,依照骆天烨的性子非常有可能。 手指轻轻勾住凌祎城的大拇指,眼波流转:“凌祎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小女人思维跳跃得实在太快,凌祎城偏头看她一眼:“万一你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呢?” 欧瓷知道他无非指的就是路璟堔。 男人一本正经的吃醋有着别样的可爱,她用指尖挠了挠男人的掌心:“如果我跑了,你会不会来找我?” “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然后呢?” “女干尸!” 欧瓷:“……” 她就知道凌祎城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 此时,慕尚已经开出了城区。 欧瓷望着玻璃窗外稀疏的灯火:“凌祎城,这是准备去看我的外公吗?” “不愿意?” 怎么可能不愿意? 那是她唯一依恋的亲人啊。 两人到达半山腰的别墅已经是晚上九点。 有保姆赶紧端菜上桌,欧瓷看了一眼,餐桌上竟然比往日里多了一束蓝色的郁金香,而整个别墅的氛围很明显带了些浪漫的气息,她细心的发现连窗帘上都点缀上了小小的碎花。 晚餐很清淡,九道菜都没有任何辣椒,欧瓷将筷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戳进米饭里,表情明显有些不乐意。 凌祎城就坐在她对面,淡淡地看她一眼:“从今天开始你要戒烟,戒酒,戒辣。” 欧瓷更郁闷了:“为什么?” 凌祎城像是很认真的思虑了一番:“嗯,因为我要跟你一起戒。” 烟酒撇开暂时不谈,就说辣椒,他明明不吃,还戒什么戒? 欧瓷嘟囔着嘴:“我上楼去看外公。” “先吃饭。”男人强势的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要么自己动手,要么我喂。” 开什么玩笑,别墅里那么多人,被他们看到那不得丢死人。 欧瓷瞪他一眼,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将脑袋埋进碗里不停地扒拉着。 一个水晶虾落到她碗里,一个三文鱼丸又落到她碗里,欧瓷抬头:“够了啊!” 凌祎城挑眉:“不吃饱会没力气。” 欧瓷正恨得牙痒痒时,纪怀恩从楼上下来了。 “纪伯伯。” 她赶紧起身朝着纪怀恩走过去,那眼神分明就像是在看救星。 结果纪怀恩开口就说:“丫头,先去吃饭,你外公的事情咱们待会儿再聊。” 欧瓷:“……” 她终于被撑得小肚子圆滚滚的。 凌祎城心满意足地拉着她的手上了楼。 夏正国就在房间里安静的躺着,纪怀恩指着电子屏幕上的脑电波图对欧瓷说到:“丫头,你看,最近这段时间你外公的脑电波明显比之前活动得更为频繁,换一种方式说,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既有可能清醒过来。” 欧瓷一双眼睛立刻就变得通红通红的,她等这个消息已经等了二十年了。 转身抱住凌祎城的腰,喜极而泣:“凌祎城,你听到了吗?我外公他要好起来了,他会感觉到我存在,会听见我说话,说不定他还……” 凌祎城的手掌揉着她的头发,然后打断了她的话:“他还盼着你嫁人。” 第112章 毁三观的求婚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求婚。 凌祎城早就吩咐要将别墅装扮得浪漫一点。 夏正国的病房里,凌祎城轻咳一声,便有两位兵哥哥抱着一束一束的蓝色郁金香进到房间。 手脚也格外的利落,一眨眼,原本宽敞的房间就成了郁金香的海洋,沉沉叠叠的蓝色堆积起来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欧瓷被这一片花海惊呆了。 她也只有在荷兰的时候见过这么瑰丽的颜色。 此时,夏正国端端正正躺在病床上,凌祎城则是拉着欧瓷的手单膝下跪,还未等欧瓷反应过来,一枚钻戒就牢牢地套在了她的中指上。 “外公见证,我凌祎城这辈子就欧瓷一个女人。” 他将另一枚白金戒指放到欧瓷的掌心:“愣着干嘛?快给你男人戴上。” 戴个屁! 有这样求婚的吗? 都没有经过她同意,这分明就是挟持,是绑架。 凌祎城才不管欧瓷漆黑的脸,抓过她的手,强势的掌控着她指尖的动作,然后像模像样给自己将戒指戴上了。 “行了!” 他对着欧瓷晃了晃自己中指上的戒指,再和欧瓷的手放到一起:“我设计的,保证是一对。” 两人的订婚戒指的确是凌祎城亲自设计的,然后将图纸送到意大利,欧瓷戒指上的那枚稀有的蓝钻也是凌祎城千挑万选的。 他在背后做的这些事情,只是欧瓷不知道罢了。 欧瓷真有些哭笑不得,她就没见过凌祎城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此时的男人那副神情就像是一位孩童在对着大人讨要奖赏的模样。 即便再冷硬的心思也会因为他而柔软得一塌糊涂。 俯身,欧瓷轻轻地吻了吻男人的额头,声音带着怨嗔,却又有止不住的甜蜜:“你就知道欺负我。” 外公是一位植物人,他能见证什么? 男人像是能读懂她的心思,转身出门,再回来时,他的身边多了纪怀恩。 “纪老是外公的好友,他完全能代替外公主持这场求婚仪式。” 纪怀恩显然是知道凌祎城的计划的,大大方方端坐在夏正国的身边,对着凌祎城招手。 “来,贤侄,继续啊。” 凌祎城再一次像模像样跪在欧瓷面前:“纪老见证,欧瓷以后敢另嫁他人,我就打断他的腿。” 欧瓷:“……” 凌祎城随即又恨恨地补了一句:“第三条腿。” 凌祎城的不要脸再一次刷新了欧瓷的三观。 明明就是他求婚,到最后反倒是将欧瓷套得牢牢的。 连纪怀恩都忍不住笑起来,一张老脸上的褶皱都开了花:“丫头放心,凌祎城要是敢欺负你,纪伯帮你教训他。” 可他现在就摆明了在欺负她啊,为何纪怀恩还笑得一脸惬意? 当晚,欧瓷被凌祎城抱进了她的房间。 与夏正国病房里的鲜花不同的是,这里是成片的气球,各种扎花款,还有一些小动物图案,猛然看起来还真的挺不错。 欧瓷双手臂圈着凌祎城的脖颈,然后对着那些气球努努嘴:“你想的?” 凌祎城挑着眉梢:“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就觉得有些幼稚。 一个高冷到极致的男人竟然也会有如此脑神经短路的时候。 这创意的确是凌祎城想的,原因是某次拉着欧瓷逛街,街边有卖气球的小贩正在手脚麻利地挽一朵太阳花。 当时欧瓷的目光恰好就落在花瓣上了,她看过去只是有些担心气球会爆炸,她害怕那种突如其来的声音。 欧瓷正想要解释,就听到耳畔“嘭”一声巨响。 回头一看,墙上有一个硕大的气球爆了,浅蓝色碎片晃晃悠悠悬挂在那里,一副颓废到极致的姿态。 果然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欧瓷先是吓得愣了愣,随即就开始笑起来,花枝乱颤的那种,笑得格外的开怀。 她就喜欢看凌祎城那副吃瘪的表情。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有了那么一出很不和谐的场景。 凌祎城在欧瓷身上不知疲劳地耕耘时,房间里的气球就会偶尔自我牺牲,来一次摧残人心的伴奏。 男人终于忍无可忍,从欧瓷身上起来,随手拿了一把水果刀对着满屋子的气球乱扎。 半小时之后,终于清静了。 男人将水果刀一丢,上床抱住都快笑出腹肌的欧瓷:“咱们继续。” 再怎么说,这个求婚成功的夜晚也是不同寻常的吧?他才不能让外界那些不和谐的因素影响到两人的性福。 欧瓷好不容易止了笑,然后抬眸,一本正经地看着凌祎城说到:“凌祎城,之前的时候我明明发现你软了。” 凌祎城脸色铁青。 他除了对她心软之外,哪儿哪儿都硬着呢。 ----- 凌祎城本来体谅欧瓷最近太过于劳累,打算两三次就行了。 结果因为欧瓷一句话,某个小女人彻底体会到什么叫祸从口出。 一直到破晓,她才忍着浑身的酸痛疲惫的睡去。 凌祎城贼心不死,将欧瓷抱在怀里细细密密亲吻一番后才神采奕奕地出门了。 他有晨跑的习惯,换上休闲装去了湖边。 立秋之后,这里的景致又与夏季有了明显的区别。 柳枝开始抖落身上的细叶,银杏渐渐染上金黄,半山腰的红枫颜色更加夺目。 男人的脖颈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健硕的身姿在晨光中挺拔又伟岸。 纪怀恩也习惯早起,老爷子绕着湖边散步后就坐在一处凉亭里休息。 他看着凌祎城一圈又一圈绕着湖边跑,满眼都是欣慰。 欧瓷能嫁给他,是那丫头的福气。 在年轻一代的晚辈里,纪怀恩最看中的就只有两位青年才俊。 第一是凌祎城,第二是颜世一。 两人都是商业的奇才,平凡无奇的家族企业交到他们手里都能给出一张熠熠生辉的答卷。 而颜世一和凌祎城稍微有些不同的是,他待女人不似凌祎城这般死心塌地,花边新闻颇多,时不时就能登上娱乐版头条。 这点让他那个老爹颜雄有些头疼。 所以,相比之下凌祎城的品行就更加难得了,他想,如果夏正国是健康的身体,也也会为自己有这么一位出类拔萃的孙女婿而嘚瑟。 凌祎城看到纪怀恩的目光频频落在自己身上,估计他有话想对自己说,几圈跑下来之后也去了凉亭。 “纪老!” 纪怀恩“嗯”了一声,递给凌祎城一杯水:“喝点?” 凌祎城拧开瓶盖一边喝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祎城,我听言卿说路家也准备来西城分一杯羹?” 凌祎城将水瓶放到桌面上:“几个月前路家就开始准备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 纪怀恩很欣赏凌祎城这份沉稳的气魄,双手掌对着搓了搓:“颜世一要回国了。” 凌祎城微微挑了眉:“他家老头子也跟着一起回来?” “应该不会。”纪怀恩摇了摇头:“颜雄那个老东西没给我打电话,我估计他准备就老死在美国了。” 凌祎城知道纪怀恩和颜雄是见面就掐,他沉默片刻:“纪老,您还记得小瓷的妈妈吗?” 纪怀恩感叹到:“唉,那是个苦命的孩子啊。不过祎城,你怎么突然就提到了这件事?” 凌祎城缓缓坐下来,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湖面上泛着微光的湖水:“我怀疑,小瓷的母亲和颜家老爷子关系非同一般。” 纪怀恩皱了眉:“这事我还真没听那个老东西说过,不过。”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顿了顿:“二十几年前我的确知道那个老东西曾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只是当年老东西的口风很紧,我并不清楚那个女人是谁。” 凌祎城的手指在矿泉水的瓶身上慢慢摩挲着,目光变得讳莫如深:“小瓷她怨恨夏伯母狠心丢下年幼的她跳楼自杀,之前我也一度认为夏伯母是自杀的,毕竟当年的刑侦鉴定报告上将一切都写得清清楚楚。” 在目测死者和大楼之间的距离后,死者从阳台上坠落时会有初始速度,以此基本可以断定她在跳楼前有一个助跑的动作,而并不是被人从楼上直接丢下去的。 死者跳楼后断裂的骨头刺穿了肌肉和动脉,出事地点周围的血迹呈现喷溅状,如此可以证明她在落地时心脏还在跳动,并不是所谓跳楼前就已经身亡。 正是由于有这份鉴定,凌祎城对夏岚的自杀深信不疑。 直到那一天早上他看到那条关于毒品的短信,他才开始有所怀疑。 凌祎城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纪老,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去猜想,夏伯母是被强迫服用了大剂量的毒品以至于她产生了幻觉,再不幸坠楼的呢?” 如此一来夏岚就是被人不知不觉间谋杀了,这可不再是一件小事。 纪怀恩的面色瞬间变得冷凛:“祎城啊,如此猜测,你有什么依据?” “前不久的一天清晨,欧瓷的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上面就提示了四个字,夏岚,毒品。” 第113章 别想贿赂我 凌祎城又补了一句:“后来我查阅到夏伯母在坠楼的前一天曾给颜家老爷子打过一个电话,通话内容不知,但通话时长二十三分钟。试想,如果他们之间并不认识,或者只是一般的普通朋友,为什么会聊如此的久?” “还有一点疑虑,夏伯母之前几年都没有和颜家老爷子的任何通话记录,为什么她在打过第一次电话后,夏伯母就坠楼身亡了,事情怎么会如此凑巧?” 纪怀恩也听得心事重重:“祎城,你等我,我一定尽快将那个老东西带回中国,以便查明事情的真相。” 凌祎城点头:“为了安全起见,还请纪老暂时不要告诉颜家老爷子这件事情。” ----- 欧瓷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伸手摸过,看也没看就将电话接了起来:“喂!” “喂,祎城,我是苏曼。” “苏律师?” 欧瓷此时才揉着眼睛去看手机,原来她拿的是凌祎城的电话。 “苏律师抱歉,凌祎城他不在,你待会儿再打来吧。” 欧瓷不屑去偷听人家的隐私,更何况对方还是苏曼。 当初她和穆司南离婚时苏曼出了不少的力,最后虽然没帮上忙,但那份人情还是在的。 正当她准备挂断电话时,苏曼却在对面轻笑起来:“你是欧瓷吧?” 欧瓷的脸颊微微泛了红晕,凌祎城的手机被她接到,不用解释也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她讪讪地回:“那个,苏律师,我接凌祎城的电话也不是故意的。” “放心,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今天打电话给祎城就是告诉他上次答应我的事情不能忘记了。正好小瓷你在,你就替我转告了吧。” “啊?”欧瓷有些为难:“苏律师,你还是自己和他说吧。” “没关系。”苏曼又轻轻的笑了笑:“下周六晚上六点开同学会,地点就在楼外楼餐厅,小瓷,你别忘记告诉他就行。” “同学会?” 欧瓷的瞌睡终于因为这三个不同寻常的字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啊,我和祎城是老同学了,那时候祎城可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校草,那些学姐学妹都为他疯狂呢……” 苏曼还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欧瓷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她脑子里就三个字:老同学。 这个凌祎城,他到底还背着她有多少秘密? 当初她和穆司南离婚时,他先抛出沈大状沈青远,欧瓷非得与他唱反调,自己屁颠屁颠选了苏曼。 结果她还是逃不过男人的掌控,人家两人可是老同学,难怪她会被男人吃得死死的。 欧瓷悲愤地从床上爬起来,一头长发乱糟糟顶在头顶,腰快断了,腿也不想动。 恰逢凌祎城上楼,欧瓷听到他熟悉的脚步声,愤愤地抓过一个枕头朝着他丢过去。 男人一手便抓住了,将枕头丢到床上:“这么早就醒了?” 欧瓷躺在床上不理他。 男人好脾气地俯身,再近距离地看着她因为气愤而微微阖动的鼻翼:“谁惹你了?” 欧瓷哼了一声。 这个女人,一旦给她一点阳光,她就能将你肆无忌惮地烤熟。 凌祎城耐着性子又问:“是不是饿了?” 欧瓷在他面前憋不住事,索性又从床上翻身爬起来,一双腿盘坐着,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凌祎城,我问你,苏律师是谁?” “苏律师不就是苏律师?” “不是这个。”欧瓷指了指枕头上的手机:“呐,刚才苏律师打电话说让你下周六去参加你们的同学会,还说你上学时学姐学妹都喜欢你。” 顿了顿,语气酸溜溜的:“凌祎城,你别告诉我,苏律师也是喜欢你的吧?” 凌祎城貌似很沉重的脸色,他抬手捏了捏眉头,单手掌支撑到床沿边,如此与欧瓷就更近了。 男人的呼吸喷薄到欧瓷的脸颊上,带着炙热和牙膏的清凉气息:“这个我倒真不是很清楚,要不然,你帮我去问问,嗯?” 欧瓷才不上他的当,扬了小下巴:“我不管,你们同学会那天我也要去。” 凌祎城难得见她那么任性的样子,菲薄的唇挑起一抹幅度:“放心,那种无聊的聚会你男人是不会去的。” “真的?” “嗯。” “那苏律师如果问起来,你要说我已经转告你了,是你自己不去的。” “这个……”凌祎城掐了掐她的下巴,顺便偷吻了她的唇瓣:“我就说自己是妻管严,老婆会生气。” 说来说去还不是将一切过错推到了她的身上。 两人在回城的路上,欧瓷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凌祎城绕到沟里去了。 想了想,偏头问开车的男人:“有件事我还没问呢。” “嗯,你说。”凌祎城伸手想要将欧瓷的手握住。 欧瓷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老实点,不要想着贿赂我。” 凌祎城挑着眉梢:“我不贿赂你,只睡你。” 这话题没法继续了。 欧瓷抓狂:“凌祎城,我和穆司南离婚的事情,你是不是在中间插过手?” 要不然,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多的巧合? 凌祎城不否认:“我不但插手,还挖墙角。” 高姿态的语调,还带了一些显摆。 ----- 欧瓷回到设计室,最先看到她指间多了一枚婚戒的是柯然然。 小丫头捧着设计稿,对着众人大呼小叫:“哎,哎,美女们快来看看啊,我家二嫂这次被真正的内定了。” 设计室里三位都是年轻的女孩子,大家笑个不停,插科打诨说一些带色的玩笑。 欧瓷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欲盖弥彰地解释:“这个,咳咳,这个就顺便戴来玩玩儿。” “既然是随便,那你就送给我啊。”柯然然伸手就去抓欧瓷的胳膊:“这戒指,我要了,当然,作为等价交换我把自己的跑车送你。” 欧瓷赶紧伸手去护着,她才不要什么跑车。 要是凌祎城知道她把戒指弄没了,估计她也离死不远了。 快到下班时间,店里并没有顾客,两人就在那里肆无忌惮地打打闹闹。 路璟堔推开玻璃门时,欧瓷正好将戒指抢到手里,然后心满意足的戴上。 “你不行的,尺寸不合适。” 欧瓷顺便还对着柯然然晃了晃自己的手指,每一根都纤柔细长,蓝色钻石佩戴其中十分的漂亮。 柯然然不屑地朝着玻璃门的方向努努嘴:“呐!” 欧瓷回头就看到路璟堔手里拧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朝着她走过来。 “小瓷!” 男人的目光落在欧瓷的指间,那枚湛蓝色的婚戒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一刻他终于能体会到欧瓷当时的心情了。 在订婚宴上,为了蒙蔽路家老爷子,他和柏颜也是交换过订婚戒指的。 而随后的几天时间里各大报媒上都刊登了两人婚戒的图片。 欧瓷会离开他,也是情理之中,毕竟那样的痛彻心扉他都难以承受。 路璟堔觉得自己的心脏此时被那枚钻戒切割成无数的碎片,每一片都能疼得他生不如死。 他的脸色异常的惨白,目光艰难的从欧瓷的手指间挪开。 片刻之后他才将手里的盒子递给欧瓷:“小瓷,这是自家研究所刚出来的新药,你要是不嫌弃,就先做个小白鼠吧。” 为了掩饰内心的伤痛,他说着调侃的话。 欧瓷还未开口,柯然然已经抢先将盒子接了过去:“我来看看是什么东西啊?” 她自顾自打开,盒子里竟然装的是一盒药膏,还未开启就已经有一股清幽的药香扑鼻而来。 “路先生,这是送给我家二嫂的吗?” 柯然然明知故问,还将二嫂两个字咬得极重。 路璟堔看了看欧瓷的脖颈,被钢笔戳伤的地方留下了很严重的伤疤,拇指大小,颜色泛着深红,衬着她莹白的肌肤格外明显。 欧瓷虽然不在意,但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呢? “试试,祛疤的,研究员说临床试验结果表明像你这种类似的伤疤最多需要三个月左右。” 欧瓷将药膏从柯然然的手里拿在自己的指间转了转:“那正好,我额头上还有一块呢,一起祛了。” 自从柏颜将以前的事情说出来之后,欧瓷对路璟堔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相爱过,不想再恨了,那就做朋友吧。 路璟堔终于笑了。 一如既往的温润,来之前他很担心欧瓷会拒绝。 很明显欧瓷没有,为了缓和气氛,她还故意撩起额头上的伤疤:“但愿对这个也有效,要不然丑死了。” 此时正好是饭点时间,路璟堔很慷慨地招呼设计室里的女孩子们:“大家也辛苦了,晚上一起吃一顿便饭吧。” 柯然然属于绝对的吃货。 前一刻还誓死要将欧瓷护着生怕她被路璟堔抢走,后一秒开始振臂高呼:“噢,路先生,我想要吃澳洲大龙虾,可以吗?” 路璟堔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三只,行不行?” 柯然然吧唧着唇。 路璟堔照旧温润的笑:“吃几只龙虾而已,我还不至于破产的。” 看吧,看吧,她就说路璟堔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吧。 柯然然在心里冒起了红心,要不因为他是凌祎城的情敌,说不定她就义无反顾地去投靠敌方了。 欧瓷被一群小丫头闹得头晕脑胀,大家兴致颇高,她实在无法拒绝。 第114章 吃醋的男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海鲜酒楼奔赴。 菜刚上桌,柯然然果真就开始和她的大龙虾搏斗了,要的是红酒,每个人都斟了满满的一杯。 欧瓷看了一眼,她不会忘记凌祎城让她戒酒的事情。 当路璟堔端着酒杯到她面前时,她讪讪一笑:“我就不喝了,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她也就这么随口一撒谎,男人便立即让服务员给欧瓷换成了温开水。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路璟堔以为她痛经。 两人恋爱时,欧瓷每逢大姨妈造访都会可怜兮兮的蜷缩在他怀里,拉了他的手往自己小腹的位置放。 路璟堔的掌心不似凌祎城那般滚烫,但他比凌祎城更会照顾人。 去厨房将食盐炒热装进袋子里再放到她的小腹上,欧瓷会乖顺地躺在他怀里睡上一整个下午。 如此美好的时光,路璟堔怎么舍得让它悄然远逝? 欧瓷是他的,他一定要将她从凌祎城身边带走。 ----- 凌祎城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打电话给欧瓷时,柯然然已经喝醉了。 欧瓷正奋力地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小丫头却不领情,抱着欧瓷的手臂就开始咬:“我还要啃龙虾,服务员,再给我来一只三斤重的……” 欧瓷没办法挣脱开,只能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喂!” 此时,其他三位女孩已经相继离开,包间里就剩下路璟堔,欧瓷和柯然然。 “小瓷,你在哪儿呢?” 欧瓷看了一眼路璟堔,她正准备避重就轻地回答,结果手机一不小心就往下滑。 路璟堔快速的将手机接住,并说了一句:“小心点。” 很正常的语气。 凌祎城却警觉地听出了对方的声音,他在电话里冷冷的说到:“路医生,说地址。” 路璟堔也不客气,干脆将欧瓷的手机接过来,眉眼间露出少有的狠厉:“福星路这边的海鲜酒楼。” 十分钟之后,凌祎城推开了包间的门。 柯然然已经完全瘫坐在椅子上了,欧瓷没法背动她,就等着凌祎城过来帮忙。 男人冷冷地扫视一眼包间,再将目光落在路璟堔身上。 路璟堔和凌祎城身高相差无几,两位都是丰神俊秀的男人,只不过路璟堔喜欢穿休闲的衣服。就像现在,一件宝蓝色细纹POLO衫,偏偏又和欧瓷的宝蓝色套裙极为搭配,凌祎城就觉得特别碍眼。 上前一步将欧瓷搂到自己怀里:“路医生,我来接小瓷回家。” 路璟堔轻笑一声:“凌总,小瓷她身体有些不舒服,你记得给她熬点红糖水。” 女人的生理期在男人面前是很隐晦的话题,路璟堔做为欧瓷的前男友,这句话看似是在关心,实则是一种挑衅。 欧瓷深怕两人一言不合就将矛盾升级,赶紧拉住凌祎城的胳膊:“祎城,然然醉了,我们先将她送到酒店去吧。” 凌祎城晦涩莫辩地看了欧瓷一眼,俯身将柯然然抱到自己的怀里:“你先去开车门。” 欧瓷点头,正准备随着凌祎城离开时,路璟堔在两人身后淡淡地开口了:“小瓷,你忘了我送你的礼物。” 凌祎城脚步一滞,却没有回头。 欧瓷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谢谢!” ...... 楼下停车场,宋川早已经小心翼翼地等候在那里。 凌祎城冷声吩咐:“将柯然然送到凌家老宅去。” 家里有保姆,骆佩娟也在,总会照顾她。 宋川见自家boss面色阴鸷,应声之后手脚麻利地将柯然然放到后排座就赶紧驱车离开了。 是非之地,他还是不要涉足的好,一不留神战火就会烧得他灰飞烟灭。 欧瓷就知道今晚不是一个好日子。 宋川走后,车里就剩她和凌祎城。 男人坐在驾驶室一言不发,欧瓷下意识就将路璟堔送她的盒子塞到了座椅底下。 “凌祎城!” 她的声音带着讨好的语调。 男人不为所动。 “祎城!” 小女人很识时务地去掉了他的姓,如此会显得更加亲昵一点。 凌祎城依旧无动于衷。 欧瓷自知理亏,几乎将整个人都贴到他的胳膊上:“那个,晚上和路璟堔吃饭也是迫不得已,然然要吃龙虾非拉着我。还有,你来之前,设计室的女孩子们都在,不过她们先走了一步,不信的话你明天去问她们。” 今晚的情况欧瓷即便不做任何的解释,凌祎城也不会怀疑她。 他生气是因为欧瓷的生理期,路璟堔知道,他却不知道。 这不是在“啪啪”地打脸,说他作为欧瓷的男人很不合格吗? 欧瓷见他依旧一副高姿态,认真的想了想:“那你得先说说到底在气什么?路璟堔送礼物给我?还是,他知道我来大姨妈?”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就让凌祎城眸色猩红。 欧瓷估计自己是踩到他的痛处了,再看到他那副嫉妒成狂的样子,小女人便很不厚道地笑起来。 凌祎城板了面孔阴冷出声:“和旧情人相聚很开心?” 欧瓷笑得更欢,她就喜欢他那副蠢笨到极致的模样。 两个小肩膀不停地耸动着,止也止不住。 凌祎城解开安全带,直接就将欧瓷往椅背上压。 “哎,哎,我可正血崩着呢。”欧瓷不怕火上浇油。 凌祎城整个脸色都变了,一副咬牙切齿的语气:“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欧瓷不屑地撇嘴:“我好怕哦,醋坛子打翻,满车都是酸味。” 凌祎城开始不动声色地解脖颈上的领带,接着是领扣,欧瓷知道自己摸到老虎尾巴了,立刻将他一军:“凌祎城,你作为我的男人竟然不知道我的生理期是什么时候造访,说吧,是不是很不称职?” 凌祎城沉默片刻:“对不起,小瓷。” 他伸过手往欧瓷的小腹上放:“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欧瓷见自己将他稍微唬住了,又稍微放柔了语调:“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晚餐桌上有酒,你不是让我戒酒嘛,我才撒谎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这样的解释还差不多。 凌祎城的脸色由青转白,欧瓷正暗自唏嘘时她却忘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再没了大姨妈傍身,这个夜晚怎么办? 第二天清晨欧瓷揉着自己酸痛的腰,发誓再也不惹凌祎城这头饿狼了。 早餐是凌祎城叫的外卖,豆浆油条。 外卖小哥敲开门时,凌祎城一眼就撇见了鞋柜上放的那个盒子。 那是昨晚欧瓷从车里的座椅下带回来的,不用猜就知道是路璟堔送的。 凌祎城随手就将盒子递给了外卖小哥,再递给他一百块:“麻烦你帮我丢一下垃圾。” 楼下发生的事情欧瓷并不知道,起床后见到有自己喜欢的食物早已经将路璟堔送的礼物忘记得一干二净。 待她上班时想起来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奇怪,我明明记得就放在这里的啊?” 她绕着门厅的位置寻了无数遍,依旧不见踪迹。 那盒药膏欧瓷准备用来送给沈钰儿。 沈钰儿肚子上有一条剖腹产伤疤,她说过好几次想要将它祛除,路璟堔送过来的药膏岂不是正好。 现在东西竟然不见了,欧瓷想了想,上楼去问凌祎城。 此时,凌祎城正对着镜子系领带,他淡淡地看了欧瓷一眼,小女人面色焦虑,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冷声问道:“有事?” “凌祎城,你见到我昨天带回来的盒子了吗?”欧瓷拿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大一个。” 果然是因为礼物不见了。 凌祎城收回目光,很干脆的回答:“没有。” ----- 凌氏财团总部。 一整个上午,会议室里都是黑云压顶。 坐在正上方的凌祎城阴鸷着脸一言不发,销售部的经理正对着这个月的业绩小心翼翼地分析着。 与同期相比,不但没有下滑,甚至还上升了一个百分点,但boss心情不好,谁也高兴不起来。 凌祎城的手机响起来时,宋川正对经理使眼色,暗示他再说点令boss高兴的事情。 经理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业绩提升都不能让工作狂的boss展颜,他还能说什么? 凌祎城无视整个会议室的各大董事和经理,径自出门去了。 电话是路璟堔打来的。 没有了欧瓷在两人中间协调,男人之间说话都是直来直去,路璟堔约了凌祎城十点到咖啡厅见面。 凌祎城抬腕看表,还差二十分钟,接下来的会议让宋川主持,他直接去了停车场取车。 凌祎城到的时候路璟堔已经订下一个包间。 这个时间点咖啡厅里的顾客寥寥无几,男人路过大厅就只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在那里腻腻歪歪,相互喂着对方的甜品,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 凌祎城的目光很自然就落在斜对着他的男人身上。 穿着一件骚包的橘色衬衫,栗色碎发打量得澄光油亮,不是骆天烨还有谁? 凌祎城今天没空搭理他,直接就推开了包间的门。 而他转瞬即逝的背影恰好被骆天烨无意中回头看到了。 骆天烨挠了挠头发,他敢肯定那个浑身带着肃杀之气的背影就是凌祎城。 第115章 谈一笔交易 骆天烨和凌祎城从小一起长大,即便有一天凌祎城被烧成灰他也能将他从灰堆里完整无缺地扒拉出来,连一块碎渣都不会错。 骆天烨还知道凌祎城并不是懂得浪漫的男人,他的世界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如果让他独自泡咖啡厅,肯定不可能。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他不但丢下工作来了,还要了一个包间,这又是准备干吗? 骆天烨飞快地转动着眼珠子,莫不是凌祎城在背地里和哪个女人偷情? 一想到有如此可能,骆天烨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那个阴险的二哥将欧瓷从他身边一声不吭就抢走了,结果抢走却不知道珍惜,还在外找女人,对得起他吗?对得起欧瓷吗? 哼!看他不去告诉欧瓷,拆穿他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骆天烨面色恼怒,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对面的女伴是一位娇滴滴的嫩模,此时正翘了兰花指在舀牛油果肉,见骆天烨阴沉着脸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娇嗔道:“天烨,你这是怎么了嘛?” 刚才还喂得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 骆天烨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从钱包里丢出一张银行卡到桌面上:“Alice,你待会儿自己去逛街,买什么都刷我的卡,我现在有事就不陪你了。” Alice不高兴了,撅起艳丽的小嘴:“天烨,你是不是又准备去找那个小妖精?” 骆天烨微蹙眉头:“你说谁?” Alice哼了一声:“别以为人家没看见,还不是那个开设计室的女人,叫什么来着?哦,对,欧瓷,那小妖精有什么好?据说她还离过婚,就是一只破鞋而已,天烨,你可别被她骗了。” 骆天烨微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说完了?” Alice没看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阴鸷,扭着腰肢上前,一脸委屈:“天烨,人家跟你的时候可还是处。女,你可要,啊……” 骆天烨甩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他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宠女人,送车送房也是格外的豪爽,今天动手打人还是第一次,可见他真是被惹怒了。 “处。女?”骆天烨冷笑一声:“有些事我不说不等于不知道。” 他彻底收敛起往日里的嬉皮笑脸,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子狠厉劲儿。 伸手掐住嫩模的下颌,然后一字一顿的说到:“还有,你TM凭什么说欧瓷是破鞋?以你的身份连给欧瓷提鞋都不配,你TM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乱嚼舌根?滚……” 骆天烨将Alice狠狠地推开,随带将桌面上的银行卡也收走了,男人晃荡着脑袋往外走,阴沉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传过来:“Alice,你被雪藏了,模特公司最迟在下午就会收到我的通告……” ----- 凌祎城和路璟堔面对面坐着。 包间里的气氛格外的暗沉。 路璟堔要了一杯黑咖啡,面前的方糖一块儿也没放,咖啡的香味里弥散着浓郁的苦。 凌祎城却只要了一杯白开水,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澄澈的玻璃杯,目光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找我来准备说什么?” 路璟堔慢腾腾地搅动着咖啡,他对着凌祎城微微一笑:“凌总,我今天只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哦?”凌祎城眉梢轻挑:“说说看。” 路璟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A4纸递到凌祎城的面前。 凌祎城大致翻阅了一下,这些复印件里竟然是路璟堔在路氏财团所持有的全部股份。 路璟堔放下银质的咖啡勺,双手十指交叉,俩大拇指上上下下相互的饶:“凌总,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拓展海外市场,而路氏财团的业务在欧洲这块做得非常不错,如果我将自己的股份免费赠送给你,如此你就可以不劳而获了。” 路璟堔并不知纪言卿手里那家庞大的海外公司,他的幕后boss就是凌祎城。 凌祎城也不说破,微微点头:“听起来倒是不错,条件呢?” 路璟堔的手指在慢慢收紧,手背上的经脉一根一根清晰可见,他略微沉思:“我只要欧瓷。” 凌祎城直视着他,湛黑的眸带着他一贯的深不可测:“巧了,欧瓷是我老婆,难不成路医生的意思是我凌祎城已经穷到卖老婆的地步?” 路璟堔轻笑:“凌总富可敌国,自然不可能沦落到一穷二白的地步。但是,如果我将四年前的事情说出来呢?凌总觉得小瓷还会呆在你身边吗?” 凌祎城面色严肃,像是在微微斟酌,片刻之后他说到:“其实,这事彼此彼此。” 路璟堔又笑了,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是暗潮涌动:“怎么是彼此彼此呢?我俩的性质可是完全不同的。先说我吧,无非就是趁你不在取代了你的位置,但你不得不承认小瓷是在双眸复明后才心甘情愿做了我的女友,也就是说她看到的是我,爱上的也是我,这与之前的你已经再无任何的关系。即便在以后的某一天里小瓷得知事情的真相,她无非只会觉得有些感叹罢了,难道她还会责怪我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离不弃地陪伴了她?照顾了她?” “但是你不同,凌祎城你别忘了,你才是那场车祸的罪魁祸首,小瓷所有的伤痛都是你给的,她再不能从事自己热爱的医学事业也是拜你所赐,你照顾小瓷,将小瓷捆在身边无非就是为了赎罪,为了让你的良心不再受到折磨,你根本就不爱她,凭什么要将她的人生禁锢起来?” 路璟堔说到此,微微眯起了眼睛:“或者说,你这么做就是在报复,报复四年前小瓷义无反顾爱上我而丢弃了你,这令你的自尊心备受打击,想要扳回一局。” 路璟堔分析得头头是道,好像都说得非常的正确,凌祎城揉了揉眉心,朝他摊手:“路医生,继续。” 路璟堔看他一眼,冷嗤出声:“你扬言要娶小瓷,虞青青这个女人怎么办?凌祎城,你和小瓷的前路矛盾重重,为什么非得要将小瓷拖进这个深渊里,难道你觉得小瓷过得还不够辛苦?” 四年前的事情路璟堔已经查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才会如此信心十足的交谈条件。 虞青青,虞尧的妹妹。 当晚虞尧开车,凌祎城坐副驾驶,两人都稍微喝了一点酒,车到转角时恰逢遇见欧瓷骑着自行车从一侧突然钻出来。 凌祎城的目光在看到她小小的身影时急剧收缩,他的手下意识就搭上了方向盘:“虞尧,往左……” 左边是悬崖,凌祎城的意思是必须避开欧瓷,但虞尧因为饮酒后精神并不是太集中,在启动方向盘时已经朝着欧瓷的方向撞过去了。 结果很惨烈,欧瓷重伤,而两人的车也跌下悬崖。 虞尧被卡在驾驶室动弹不得,嘴角处不停地往外涌着鲜血,据估测,应该是断裂的肋骨刺穿了内脏导致大出血。 凌祎城在副驾驶,情况比他稍微好一点。 虽依旧无法动弹,但他的意识比虞尧清醒,他不停的和他说话,防治他昏迷过去。 虞尧艰难地咽下一口鲜血,喉头间又有浓郁的血腥味往外涌,他无力地看了凌祎城一眼,断断续续说了一句话:“凌总,青青就,拜托,你了。” 虞尧和虞青青是亲兄妹,两人在孤儿院长大,感情极其深厚,后来虞尧做了凌祎城的特助,而虞青青刚好大学毕业。 他就这么一个亲人,临死前慎重地将妹妹托付给了自己的老板。 凌祎城给予了他承诺:“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妹妹就不会受委屈。” 他如此说,有他的理由。 如果两人的车不是为了避开欧瓷,他们不会摔到悬崖,换一种意思就是虞尧不会死。 这是凌祎城欠他的,所以在虞尧去世后,凌祎城就将虞青青安排到了自己的公司,让纪言卿亲自带着她熟悉各种业务。 虞青青也从一名穷酸的小丫头一跃登天成了令人艳羡的公主。 而在随后的年月里凌祎城因为伤病的原因,在医院整整待了三年。 这三年里正是路璟堔陪着欧瓷,而凌祎城身边也有了另外的女人,那就是虞青青。 工作不太忙碌的时候她都会往医院跑,给凌祎城端茶倒水是常态。 到底是男女有别,凌祎城多次提醒她医院里有专业的护工,她不需要做这些,但虞青青依旧我行我素。 骆佩娟那几年因为担心凌祎城的病情也住在美国,发生车祸的具体原因她并不清楚,凌家老夫人就只看到虞青青在病房里忙碌的身影。 那时候凌祎城整个下半身都行动不便,医生说如果恢复状况不良好,凌祎城极有可能在轮椅上度过下半辈子。 凌家富可敌国,凌祎城即便是瘫痪在床,想要娶到一个漂亮媳妇也是易如反掌。 媳妇随处可寻,但要找一个真心相待的就难了。 骆佩娟见虞青青在凌祎城面前低眉顺眼的样子,再看到她贴心的照顾着自己的儿子,老夫人心里就打起了小算盘,虞青青如果能做凌家的儿媳妇就好了。 第116章 好刺眼 骆佩娟在心里反反复复琢磨之后,再到处明里暗里的加以言语上的暗示,凌祎城和虞青青就莫名其妙被凌家的人认可成了一对。 面对流言蜚语,虞青青从未反驳过,刚开始还有些受宠若惊,到了后来她几乎都以凌家少夫人自居了。 对待医院里的医护人员也开始呼来喝去,骆佩娟对她日渐滋生出来的脾气也是假装没看见,权当她是因为担心自家儿子的病情。 这事,凌祎城私下底告诫过自己的母亲,说他对虞青青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心思。 骆佩娟却开始数落自己儿子,说在古代男女结婚前都没见过对方一面,人家还不是恩恩爱爱过了一辈子,何况虞青青长得又漂亮,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凌祎城彼时忙着恢复身体,还需忙着在病房里处理公司的事情,既然无法说服骆佩娟的偏激,他也没空去在意。 选了一个晴朗的午后,凌祎城将事情对虞青青挑明,他的心里有另外的女人了,根本不可能娶她。 虞青青只当凌祎城在撒谎,这几年她就没见过凌祎城的目光落在任何女人身上。 于是她红着眼圈,很坚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凌祎城不喜欢她没关系,她会一直等下去。 女人就是如此执拗的生物,事情一拖就拖到凌祎城回国。 此时,欧瓷和穆司南已经闪婚了。 凌祎城对欧瓷的心思不得已放下,命运如此,他不想让欧瓷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生活再起波澜。 只要她幸福就好,即便这份幸福不是他给的。 可关键是欧瓷嫁给穆司南之后过得并不好。 他在酒吧看到了她酗酒的样子,在那个雨夜也看到了她脸颊上被扇耳光的痕迹。 这些事情都让他没法再平静。 当晚,欧瓷扑到他怀里让他开车将她带走时,他终于感觉到了自己久违的心跳。 经历过两次蹉跎,这次他不想放手,也不可能再放手了。 ----- 欧瓷被骆天烨强行带到咖啡厅时,她的腰上系着一条碎花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上午太过于忙碌,欧瓷正在工作间认真的裁剪布料时,骆天烨冲进去拉着她就走。 也不说原因,红色跑车在街道上疾驰。 骆天烨就怕去晚了,好戏就散场了。 走到包间的门口,他一边喘粗气,一边说到:“小瓷,你推开门时可要有一点心理准备啊。” 欧瓷也是累得够呛,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骆天烨,你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骆天烨哼了一声:“我莫名其妙?待会儿你看到里面的情况时还要感谢我呢。” 欧瓷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挑起眉梢:“你开啊,我倒是要看看。” “开就开,今天我就要让你看看凌祎城那副花花公子的嘴脸。” 刚说完,骆天烨一脚就踹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后,包间里的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 “小瓷,你看,咦,不可能啊?” 骆天烨正准备幸灾乐祸,却突然见到路璟堔那副温文儒雅的样子。 明明应该是女人,为何里面却坐着男人? 骆天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避开了凌祎城寡淡的目光,挠了挠后脑勺:“哎呀,那个,公司还有点事情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骆天烨跑成一阵疾风。 罪魁祸首走了,留下欧瓷一人在门口手举一把剪刀,那架势,分明就是泼妇准备上门捉奸的场面。 关键里面的两个男人都是她此时最不愿意看到的,晃了晃手臂,尴尬的笑:“嗨,好巧!” 手指间的剪刀在灯光下赫然闪着明晃晃的光。 好刺眼。 两个男人神色各异,幸好,没人指责她,气氛看起来好像还很和谐。 欧瓷在心里默了默,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脚底抹油赶紧溜。 ----- 当晚,欧瓷提前下班去了滨湖宜城。 凌祎城还未回家,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她甚至下厨做了几道拿手菜。 忙完一切后,小女人刻意洗了澡,再换上一条月白色V领的睡裙,有些期待地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给凌祎城打电话。 “祎城,你下班了吗?” 声音显得格外的温柔。 “想我?还是想给我解释?” 男人的音色带着他独有的冷硬。 欧瓷忍不住被噎了一个白眼:“有些话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好不好?” 又不是她要去捉奸的,都怪骆天烨拖累了她。 凌祎城没有继续揶揄,而是反问:“你在哪儿呢?” 欧瓷抬眸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一本正经的答:“家里。” 到底是哪个家,她没说凌祎城也没问,男人只是淡淡地提醒:“今天降温,多穿衣服。” 欧瓷看了一眼自己光裸的胳膊,默默将电话挂了。 刚准备起身上楼找件外套,门口便传来指纹锁开锁的声音。 凌祎城回来了? 欧瓷想要给他一个惊喜,赶紧将自己躲到沙发背后,却见门口出现的是一位穿长裙的女人,女人身段玲珑,披散开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看不清楚模样。 虞青青? 这是欧瓷的第六感。 当女人下意识地撩起胸前的长发时,欧瓷看到她竟然真是虞青青。 凌祎城手里拧着两个食品包装袋站在虞青青的身后,虞青青偏头问他:“祎城,家里有拖鞋吗?” 欧瓷之前为了不让凌祎城发现自己,进门的时候刻意没有换鞋,而鞋柜里只有她的一双女式凉拖。 凌祎城还未回答,虞青青已经自说自话地打开了鞋柜,在看到那双浅蓝色的拖鞋时微微蹙眉:“这鞋……” 她原本想问这鞋是女款啊,谁的呢? 凌祎城很直接地提醒:“那是你嫂子的,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 这不是凌祎城第一次在虞青青面前提起嫂子这两个字了。 虞青青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脸颊上的笑有些僵硬。 欧瓷听到之后莫名就松了一口气。 凌祎城此时已经大步往客厅的方向走过来,他将手里的包装袋放到茶几上:“青青,你先上楼去。” 上楼? 楼上是卧室,凌祎城让她上楼干嘛? 欧瓷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 虞青青也没多问,高跟鞋踩得“踏踏”响,走到楼梯的转角时她说了一句:“祎城,我可能需要你帮我看看……” 还看看? 男女之间能有什么好看的? 欧瓷的心里愤愤不已,凌祎城如果敢在她眼皮底下和别的女人偷情,看她不废了他的命根子。 落地灯和窗帘将她的身形隐藏了几分,凌祎城站的位置和她也就是咫尺之遥,欧瓷透过缝隙看过去,男人竟然在解领带。 欧瓷瞪大了眼,就那样屏住呼吸看着他将领带随意的丢到沙发上,再开始慢条斯理地脱正装外套。 接着,他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捏住了里面灰色衬衫的纽扣,手指轻轻一转,领口开了。 欧瓷不敢往下看,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开始超负荷运转,再差一口气就该吐血了。 想也没想,直接就从沙发后冒出个脑袋:“凌祎城,骆天烨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啊……” 一件西装外套兜头朝她罩过来。 欧瓷的视线瞬间漆黑一片。 然后,她的腰被人搂住,整个人直接被压到了沙发上。 “挺能耐啊,要是我,躲到最后也不会出来。” 凌祎城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 欧瓷七手八脚将男人的外套捋到一边,露出两只委委屈屈的眼睛。 “你早看到了?” 凌祎城微微挑眉:“你觉得呢?” 他的确是早就看到了。 就在对虞青青说完拖鞋是欧瓷的时候,他俯身换鞋,很自然就发现了地板上微乎其微的鞋印。 这个家里的门锁,除了他就只有欧瓷录入了指纹。 凌祎城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沙发角落里有窗帘在动。 试问门窗紧闭,窗帘无风自动还有别的什么解释吗? 所以他刚才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故意的。 男人也会有矫情的时候,他就想看看欧瓷会不会在意自己。 很显然,欧瓷的表现令他很满意。 手指扣住欧瓷的腰,用外套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之前不是提醒你天凉了?为什么不多穿一件?” 虽是质问的语气,但谁都能听出来言语之间不加掩饰的宠溺。 欧瓷撇嘴正想反驳,却听到虞青青在二楼的栏杆处说话:“祎城,你来帮我看看是不是这本书?” 凌祎城在欧瓷的唇上轻轻一吻:“走,和我一起上去。” 欧瓷愣了愣,她忘记了二楼不光有卧室还有书房啊。 果然是关心则乱。 ----- 凌祎城的书房里除了必须的办公用品,还有一面硕大的书柜,里面摆放着各类从古至今的书籍,其中不乏众多的国外名著,还有一些都是绝版的精品。 他之前去餐厅给欧瓷买晚餐的时候,恰好碰到虞青青刚吃完饭从餐厅里出来。 虞青青说她最近有准备去非洲的打算,想要学一学布须曼人的土著语。 而凌祎城的书房里正好就有关于这方面的书籍,虞青青要求借来看看,凌祎城也无法拒绝。 第117章 有个秘密没告诉你 凌祎城将事情的原委大致解释了一下,欧瓷心里的那股子怨气一下就消散了。 书房里,虞青青正踮了脚尖在书柜旁费力地挑选。 她回头看到欧瓷腻歪在凌祎城怀里的样子,面上轻轻一笑,再不急不缓地走到欧瓷面前友好的伸出手:“你好,我是虞青青,你也可以像祎城那样喊我青青。” 好厉害的女人。 简单的一句话里两个昵称就已经将她和凌祎城之间的亲密程度表达得一览无余。 欧瓷浅浅地回握:“你好,欧瓷。” 虞青青又笑了,精致的眉眼弯成优雅的幅度:“欧瓷好漂亮啊,真是一位典型的东方美女。”顿了顿,话锋一转:“欧瓷,你不介意我借用一下祎城吧?”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称呼欧瓷为嫂子,而就在说话间,她已经挽上了凌祎城的胳膊:“祎城,你帮我看看,上面的文字我不是太懂。” 凌祎城的手掌揉了揉欧瓷的脑袋:“几分钟就好。” 别说几分钟,欧瓷几秒钟都不想借。 可两人今天才算是初次见面,她又没办法将气氛弄得很糟糕,迫不得已的点头:“去吧,我玩一会儿电脑。” 欧瓷早已经从柯然然的言语间知道虞青青是个狠角色,她能在长袖善舞间不动声色粉饰太平,也能楚楚可怜博取同情,这样的性子恰巧是欧瓷最不擅长的。 欧瓷觉得,比起欧玥肆无忌惮的刁蛮和狠毒,虞青青这种软刀子更令人可怕。 但她又不明白虞青青和凌祎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能静观其变。 默默地坐到了凌祎城的电脑面前,熟练的输入密码再安装了一个小游戏。 这些本是欧瓷的无心之举,却惹得不远处的虞青青一张小脸泛着白。 从虞青青认识凌祎城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的东西是不允许任何人碰的,特别是像电脑或者手机这类最为机密的私人物件。 一个跨国的上市公司总裁,随便被人泄露一点机密就会产生难以估量的后果。 可现在看来凌祎城不但默认了欧瓷的行为,并且她连电脑的密码都知道。 这说明凌祎城对欧瓷是百分百的信任。 虞青青再没心思挑选,心浮气躁的随便拿了一本:“祎城,我先带这本回去研究研究,剩下的过两天再来。” 凌祎城的手里还有两本刚选出来的书籍,他看了一眼虞青青,眸色带着讳莫如深。 虞青青不敢与他对视,微微撇过脸:“祎城,为了表示感谢,我给你煮碗面条吧。” 在和凌祎城碰面时,虞青青知道他并没有吃晚餐。 欧瓷这边,眼睛虽然盯着电脑屏幕,耳朵却是高高竖起,虞青青要给凌祎城做面条,那她之前忙活的饭菜怎么办? 鼠标一甩:“凌祎城,我饿了。” 凌祎城将手里的书放回到书柜里,再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想吃什么?我只给你打包了两碗粥。” 最近欧瓷的肠胃一直不太好,凌祎城监督着她不能吃辣。 欧瓷撇嘴:“都过了这么久了,粥还没冷吗?” 凌祎城微微思虑:“也对,我去温一下。” 男人说动就动,离开书房时他回头说了一句:“青青,你还需要什么书先自己找找,你嫂子胃不好,一饿就会疼。” 这是欧瓷第一次从言语间感受到凌祎城对她纵容和袒护,心里因为虞青青的那点不愉快又少了很多。 此时,书房里就剩两个女人。 欧瓷没搭理虞青青,自顾自玩着自己的小游戏,她的原则是尽量不惹事,遇事也不怕事。 虞青青轻笑一声,将书丢到书桌上,挑起的眉梢带着肆无忌惮的挑衅:“欧瓷,你以为自己赢了?” 凌祎城向欧瓷求婚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欧瓷头也不抬,指尖不停地敲着键盘:“嗯,我赢了。” 虞青青黑着一张脸,看到她中指上佩戴的那枚钻戒就忍不住怒意翻涌:“别高兴得太早,时间还长着呢,我有耐心……” “时间刚刚好,你看。”欧瓷打断了她的话,手指头指着电脑屏幕:“里面的妖怪都死了。” “欧瓷,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虞青青终于撕破了之前的伪装,她俯身,以近距离的姿态对着欧瓷说到:“别说你和祎城还没结婚呢,即便是真结婚,你就以为祎城他娶你是因为喜欢你?” 虞青青又冷嗤了一声:“有个秘密估计祎城还没有告诉你吧?” 她突然间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书房外便传来凌祎城的脚步声。 欧瓷微眯着眸看着虞青青的脸立刻从阴鸷换成温柔的模样,她在想,虞青青的话是不是和她的人一样,根本就不可信。 ----- 后来,虞青青被赶来的宋川接走了。 凌祎城看到欧瓷面色不太好,从鞋柜里拿了她的拖鞋替她换上。 小女人双脚冰凉,他将它们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捂着:“生气了?” 欧瓷其实很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将双脚从他的膝盖上拿下来:“凌祎城,咱们吃饭吧,我好饿。” 凌祎城下楼准备去厨房热粥就看到欧瓷做好的饭菜了。 男人最近也终于涨了一点情商。 试想,欧瓷忙活一番再满心欢喜等他回来,结果等来另一个女人,这事估计换做谁,谁都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他默默拿路璟堔做了做比较,若是他,早就一拳揍过去了。 如此一来,更说明他的女人明是非,懂事理。 一顿饭,凌祎城不停给欧瓷夹菜。 欧瓷却越发觉得他在心虚,吃到一半将筷子放下:“凌祎城,你给我说说虞青青的事情吧。” 她本来是准备问柯然然的,后来转念一想,这事让凌祎城自己说应该会更好。 凌祎城原本是坐在欧瓷的对面,听到她的问题之后他起身坐到了欧瓷的身边,扯了一张纸替她擦拭唇角边的汤汁之后才用极其缓慢的语速说到:“虞青青原本有一位哥哥是我的司机,可在某一天里我发生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她的哥哥也因为救我而去世,于情于理我都必须代替她的哥哥照顾她,这也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小瓷,请原谅在虞青青的很多事情上我无法处理得圆满,你如果委屈了,就找我撒气,嗯?” 凌祎城难得一次性对欧瓷说这么多话,欧瓷作为旁人不难理解,这个情况她曾经试想过。 但真正摆在面前她还是会觉得心里梗得慌,语气带着无奈:“也就是说,无论虞青青做什么我都要让着她了?” “不!”凌祎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的男人不能让。” 欧瓷“噗”一声笑出来:“你也知道虞青青喜欢你啊?” 她还以为凌祎城会装傻充愣呢。 凌祎城将欧瓷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手指轻轻穿过她的发丝:“小瓷,我会明确和虞青青保持距离,你要对你的男人有信心。” 欧瓷不是不信他,是不相信虞青青。 女人一旦想要搞事情,花样百出是常态,那她和凌祎城之间就没法太平。 转念一想又轻轻叹息一声:“算了,我让着她吧,谁让她家哥哥是你的恩人呢?”语气顿了顿:“那你当时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啊?” 她撩起凌祎城的衬衫:“快给我看看。” 虽说两人无数次赤果相对,欧瓷到底面皮薄,不可能像凌祎城那般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凌祎城很配合,三下五除二就将衬衫脱掉了。 “下面要不要检查?” 他的手已经很主动去解皮带。 “不要。” 欧瓷从他的腿上跳下来,她还没吃饱呢。 可是,衣服都脱了,难道还有穿上的道理? 欧瓷本来是准备的浪漫烛光晚宴,到最后她自己成了某人的晚餐。 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头顶是明亮的水晶灯,凌祎城问她:“看到了吗?我的伤在哪儿?” 欧瓷也是怒了,伸手就去抓他,然后说了一句:“它好丑。” 凌祎城挑起眉梢补了一句:“很丑却很温柔。” 欧瓷:“……” 温柔个屁。 你自己试试拿根棍子戳来戳去,一直戳到半夜是什么感受? ----- 今日周六。 欧瓷一大早就接到欧博远的电话,说冯玉琴出门买菜去了,让她晚上带着凌祎城回欧家别墅吃饭。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欧博远出院后也知道欧瓷搭上了凌祎城这棵遮天大树。 如此求之不得的关系,他如果不加以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欧瓷捏了捏眉心:“爸,凌总今晚有应酬,他来不了。” 欧博远的语气瞬间变得怒不可遏:“让你回家吃顿饭就这么难?你不是他的女人吗?在他面前随便撒个娇就行了,作为欧家的女儿,你也不知道体谅你父亲一个人支撑这个家的难处。” 欧瓷沉默不语,自从十五岁之后她就没用过欧博远一分钱了。 相反,每年欧博远和冯玉琴的生日,她还会用自己挣的钱买一份贵重的礼物。 更何况在和穆司南结婚时,一亿人民币的聘礼被欧博远全部拿走,她只是在于娟的面前背负上一个贪钱的名声。 第118章 最毒妇人心 欧博远估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稍微收敛了些情绪:“小瓷啊,爸爸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趁凌祎城现在对你还有几分心思,你就赶紧狠捞一笔,如此一来,不但对你,对整个欧家也是有好处的啊。” 欧瓷失去了母亲,童年一个人艰辛的熬,她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可悲,唯一让她无法释怀的便是欧博远对她冷如冰霜的态度。 都是女儿,为何欧玥就会如此的不同? 欧瓷最后还是应承下欧博远的要求:“我尽力吧。” 欧博远的语气终于缓和了很多:“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六点我在家等你们。” 欧瓷轻笑,凌祎城肯定是不会去的,她回家就是想要问一问欧博远,欧玥之前如此待她,他这位做父亲的到底知不知道? 如果知道,他为什么连一个安慰的电话也没有。 说到底,欧瓷还是贪心了。 她一次又一次在欧博远那里碰得头破血流还不死心,非得强求欧博远给她一丝父女之间的情分。 …… 下午的时候叶蓝汐出现在欧瓷的设计室。 她是来给欧瓷送资料的。 上一次欧瓷让她帮忙查一下夏岚去世那天的报媒信息,叶蓝汐之前一直出差,好不容易才将资料给她弄齐了。 “呐!”叶蓝汐将一叠复印后的资料拿到欧瓷面前:“关于夏阿姨的情况,你要的全部都在这里。” 欧瓷拿起来一张一张的翻看,当年的报纸印刷技术并不是太好,很大一部分都是字面报道,有几份即便是附上了夏岚坠楼后的照片,黑白图片也不是很清楚。 但欧瓷依旧小心翼翼将它们收捡好再放到自己的抽屉里。 夏岚去世后,欧博远将她所有的东西都一把火烧了,那时候欧瓷年幼,哭喊着从火海里就抢得了一张她和夏岚一起的合照。 照片被她精心做成手机屏保一直保存着,除了照片之外她再无任何关于夏岚的信物,这些年她的母亲在她心里渐渐变得虚无缥缈。 有了这些报道,欧瓷才觉得夏岚曾在她身边真实的生活过,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母亲。 “蓝汐,我该怎么感谢你?” 如果不是叶蓝汐能利用职务之便,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弄这些东西。 叶蓝汐拿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欧瓷:“小瓷,有时候我觉得你是真笨,有凌总在,你还需要操心什么啊?一个电话,什么都能替你搞定了。” 叶蓝汐说得没错,欧瓷相信凌祎城有那样的本事。 可她不想事事都依赖他,他独自撑起凌氏帝国已经很辛苦,这些小事,她能自己处理就自己处理吧。 欧瓷也不理会叶蓝汐的白眼,慢条斯理从工作间里取下一条露背的月白色长裙:“试试,能不能穿?” 叶蓝汐的双眼立刻放着绿油油的光:“送我的?是送我的吗?” 她很久很久之前就想要这样一款礼服了,本想让欧瓷给她定制一条,又考虑她刚开业一定很忙,事情也就这么搁浅下来。 没想到惊喜来得太突然。 试衣间也不用了,就兴冲冲地当着欧瓷的面穿戴起来。 简直不要太完美。 叶蓝汐的身材比例非常好,被长裙这么一衬托,仙气十足。 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然后抱着欧瓷一阵猛亲:“就知道我家小瓷对我最好了。” 两个女人在楼上搂搂抱抱,楼下,凌祎坤推开了玻璃门。 柯然然最先看到,赶紧一蹦一跳跑上前招呼:“大哥,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凌祎坤穿着一套月白色休闲装,身姿笔挺的模样矜贵又儒雅。 “我来看看,顺便做件衣服。” 他喜欢的女人要过生日了,琢磨着在欧瓷这里定制一套。 毕竟这段时间欧瓷的一城布染在西城的贵妇圈里刮起了一阵不小的台风,走哪儿都能听到赞美的声音。 楼下的布料属于中高端,楼上才是顶级货。 柯然然听凌祎坤这么说,赶紧拉着他往楼上走:“大哥想要什么款?正装?中山装?还是夹克?” 楼上的两个女人听到柯然然叽叽喳喳的声音时,她和凌祎坤已经在楼梯转角处了。 男人抬眸看过去,叶蓝汐刚好嫣然回头。 身材是极好的,衬着月白色的长裙也是格外的优雅端庄,唯独那张脸,简直是惨不忍睹。 本来好好的妆容在她猛亲欧瓷的时候,唇彩糊得连下巴上都有了,一张嘴大得可以和石榴姐媲美。 关键叶蓝汐自己还全然不知,见到凌祎坤,一手半掩面娇羞的笑。 欧瓷最后对叶蓝汐做出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吸血鬼。 当然,这是在凌祎坤离开之后。 叶蓝汐手拿鸡毛掸子追着她楼上楼下的撵。 “小瓷,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竟然眼睁睁看着我出丑。” 欧瓷答:“没有啊,我觉得你和凌先生挺般配的。” “真的?” 叶蓝汐终于隔着一张办公桌停下来,眼神期盼地望着她。 欧瓷一本正经地点头:“嗯,衣服很配。” 都是月白色。 叶蓝汐“嗷”一声惨叫:“我不活了……” ---- 凌祎城打来电话的时候,欧瓷正准备提前下班去欧家别墅。 她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祎城,我爸说让你晚上陪我回欧家吃饭,你有时间吗?” 恋爱中的女人总会如此患得患失,欧瓷也开始耍小心眼了。 她不会忘记上次苏曼在电话里说今晚他们会举行同学会,并且邀请了凌祎城。 万一凌祎城推脱不过又去了呢? 她才不要她的男人被一群虎视眈眈的女人包围。 凌祎城思虑片刻:“小瓷,下周我来做东宴请伯父吧,今晚真不行。” 欧瓷脱口而出:“你要去参加同学会?” 凌祎城在电话那边沉声说到:“你的脑子都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颜世一今天上午到西城了,我作为东道主得去接风。” 欧瓷愣了愣:“谁?” 她并不知道什么颜世一,并且好奇怪的名字。 凌祎城简单介绍了一下:“他是我以前在美国时的一位朋友。”顿了顿,好像意有所指:“你可以问问沈医生,说不定她能给你解释得更清楚。” 怎么又突然扯到沈钰儿了? 欧瓷被绕得晕晕乎乎的,既然凌祎城有事去不了,她也不会勉强:“嗯,那你少喝酒。” 让他戒,肯定不行,毕竟好友相聚,没有酒就没有气氛。 凌祎城有些愧疚,难得欧瓷对他提要求:“这样吧,晚上我过来接你。” “不要。” 欧瓷很干脆的拒绝,凌祎城若是来了,指不定欧博远会闹出什么事情。 …… 六点. 欧瓷准时出现在欧家大门外,今天的大门敞开着,不似往日严丝无缝地紧闭,她也破天荒没有在外等待。 别墅的门是保姆开的,欧博远穿着深灰色中山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个人显得威严又肃穆,他淡淡地看了欧瓷一眼,目光就落在她的身后:“凌总呢?” 欧瓷觉得这一幕何其的熟悉,就像当初她刚和穆司南结婚,欧博远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也是穆总呢? 只不过今天换了一个称呼而已。 欧瓷站在门厅的位置大大方方的承认:“他今晚有事不能过来。” 欧博远这边还未来得及发怒,欧玥听到门口的动静已经急速走到欧瓷面前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毫无征兆就落在欧瓷的脸上:“小贱人,你一个人也有脸来?爸爸不是让你邀请凌总吗?” 欧瓷摸了摸疼到麻木的脸颊并没说话,只是拿冷清的目光看着欧博远。 同样都是女儿,欧博远却没有任何阻止欧玥的意思,反而是背着手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 他的态度让欧瓷的心不停往下沉,就在他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欧瓷终于忍不住喊住了他。 “爸爸,这些年,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女儿?” 她放下骄傲的自尊做着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祈求。 但,欧博远的脚步未停,皮鞋踩在楼梯上“踏踏”的响,每踩一次都像是踩在欧瓷的心上。 他的背影头也没回。 欧瓷轻笑,这里,她再也不欠谁了。 那么,谁也别想再随意欺负她。 面对张扬跋扈的欧玥,欧瓷一字一顿地说道:“欧玥,在你将我推向骆袁浩的那一刻起,我们两人的姐妹情分就断了,之前的事情我不想再计较,以后你也别试图惹怒我。” “喲,惹你又怎么了?去找凌祎城帮忙?找路璟堔哭诉?或者去求穆司南?欧瓷,你这辈子除了依附男人还能做什么?” 欧玥越说越激动,欧瓷能有三个如天神一般的男人精心呵护,她都快嫉妒得发狂,精致的五官变得有些狰狞:“欧瓷,你知道我最后悔什么吗?后悔那天给你芒果汁之后却没有多找几个男人将你轮女干了。我倒是很想看看高高在上的凌总知道你被别的男人骑过,他是不是还会护着你替你出头,或者你的另外两个情人依旧对你死心塌地。”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第119章 这是还你的 欧玥的话字字诛心。 欧瓷想到自己曾因为欧玥和骆袁浩而经历的一切痛苦和迷茫,目光便寡淡地落在她的肚子上,四个多月的孕期已经很明显,不用装就能知道她是真正的孕妇。 欧瓷轻轻挑了眉梢,压低声音问到:“欧博远知道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其实关于这件事情的结果我也很好奇。” 骆袁浩出事的消息被凌祎城封得严严实实,西城没有任何一丝的风吹草动。 而骆袁浩此时还在医院养伤,他除了威胁欧玥要好好保胎之外,并没有精力做出其他的事情。 欧博远一直好面子,若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怀的是骆袁浩的儿子,岂不是会要他的命? 要知道骆袁浩只比欧博远小几岁而已,如此以来,欧博远肯定会沦落成为圈子里的笑柄,依照欧博远暴戾的脾气指不定就将欧玥驱逐出欧家了。 如果打掉孩子,欧玥对骆袁浩那边也没法交代。 骆袁浩心狠手辣,随便玩个什么花样儿都能让欧玥生不如死。 两种方法看似都行不通,这也是欧玥惶惶不可终日的原因。 她真的是太害怕了。 欧玥一想到这些就会异常的焦虑,脸色一阵煞白,身姿也变得摇摇晃晃:“欧瓷,你要是敢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就敢撕烂你的嘴。” 冯玉琴此时也从厨房那边过来了,见到自己的女儿脸色不好,赶紧上前搀扶着:“玥儿,你这是怎么了?” 欧玥双手撑着自己的腰,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妈,你让这个贱人滚,赶紧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踏进我们欧家一步……” 欧瓷微微一笑:“行!” 这地方即便是求她,她也不会再来了。 她本是一幅轻描淡写的模样,却在转身的一刹那抬手就给了欧玥一个耳光。 “这是还你的。” 她说过,谁也别想再欠他。 欧玥从没有想到欧瓷敢动手打她,之前本就怒急攻心,再被这么狠狠一扇,她就觉得自己的小腹处好像传来隐隐的阵痛。 “妈,妈,我的肚子……” 孩子的事情欧玥连冯玉琴都瞒着。 冯玉琴见欧玥被打,本想追上前给欧瓷一顿教训,听到自家女儿的痛呼,又赶紧转身慌慌张张地对着二楼尖叫:“博远,博远,快下来,玥儿被小贱人打了……” 欧瓷在踏出大门口的时候,她就听见冯玉琴在不停地哭诉:“博远,你得给玥儿做主啊,要是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真是一个糟心的夜晚。 欧瓷深呼吸,将别墅里的一切噪音屏蔽在外。 今晚她到欧家别墅这里来开的是凌祎城送她的悍马,以前真不太喜欢,总觉得外观过于彪悍和霸气。 现在看着却是莫名的亲切,欧瓷想,估计是看顺眼了。 坐上驾驶室,她最后一次看了看那栋熟悉却又陌生的别墅。 再见! 她那令人嗤之以鼻的软弱! ---- 欧瓷将车开到了沈钰儿的宜安宠物医院。 好久没见丢丢,之前忙得天晕地转她也没时间照顾它,现在设计室的工作即将步入正轨,欧瓷想要将丢丢接回家。 很自然,丢丢见到欧瓷兴奋得绕着她不停地转,一条尾巴摇来摇去,就差扑到欧瓷身上舔她的脸了。 沈钰儿正在一旁替一条狐狸犬剪毛,见此情形她开玩笑地说到:“就凭这幅亲热劲儿,估计你家凌总看见都会吃醋。” 说到凌祎城,欧瓷突然就想起颜世一这个男人。 凌祎城让她问沈钰儿,欧瓷有些不太明白,手指梳理着丢丢的毛:“哎,钰儿,你知道谁叫颜世一吗?” 沈钰儿的动作一滞:“你说谁?” 欧瓷又重复了一遍:“颜世一,凌祎城说他今天到西城了,他还说让我……” “砰!” 沈钰儿手里的剪刀突然就掉落在地板上。 “钰儿,你怎么了?” 欧瓷赶紧上前查看,幸好剪刀在掉下去的时候没戳到沈钰儿的脚。 沈钰儿单手支撑着椅背,很明显她的双腿有些发软,片刻之后她对着旁边的助理说:“你去找吴医生过来,就说剩下的工作由她来处理。”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欧瓷:“小瓷,你开车过来的?” 欧瓷点头:“对啊,我还等着你陪我吃晚餐呢。” 在欧家闹了那么一出,她早就饿了。 “那你等我。” 沈钰儿去了休息室,再出来,她已经脱下白大褂换上了一条瑰丽的红裙。 天气有些凉了,红裙是短袖,她又在外松松垮垮披了一条月白色的真丝围巾。 欧瓷就喜欢沈钰儿这种精致的生活态度,无论何时她都会将自己完美地呈现出来。 不似她,懒惰的时候可以头不梳脸不洗,躺床上睡三天三夜。 …… 欧瓷开车,沈钰儿坐副驾驶,丢丢坐后排。 “小瓷,这车是凌总送的?” 这是沈钰儿第一次坐这辆车,成熟的女人很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已经完全不复之前的慌乱。 欧瓷的手指熟练的操控着方向盘:“嗯,我说这车好丑,他非得让我开这个。” 言语之间带着甜蜜的抱怨。 沈钰儿的目光落在悍马的仪表盘上,再细细打量了其他的地方,心里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颜世一特别喜欢车,也极喜欢改装车,她跟了他那些年自然也懂了很多。 “小瓷,凌总提过这部车的价格吗?” “没有。” “我估计他也没有。”沈钰儿单手支撑着下巴沉思片刻,又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凌总是真心待你好,你要学会珍惜。” “啥?” 她这个好友为什么总替凌祎城说话,欧瓷撇撇嘴:“我还怎么珍惜?每天将他拴在裤腰带上?” 沈钰儿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这车贵着呢,卖了你也买不回来一辆,所以人家说看男人爱不爱你就看他给你多少钱。” “多少钱才算爱?” 欧瓷反问。 沈钰儿貌似一本正经地想了想:“嗯,如果按照市场估价来算的话,你也就值一块钱。” 欧瓷的脸黑了一大片。 沈钰儿又往她伤口上狠狠撒了一把盐:“一块钱一大捆,还是沿街叫卖那种。” 此时,丢丢也很合适宜的嚎了两声表示赞同。 欧瓷悲愤交加,这一人一狗简直是不准备让她活了。 沈钰儿笑得妖娆又风情,然后,她将脸偏向车窗,就在刚才她差点就说漏了嘴。 有件事,沈钰儿憋在心里好几天了。 一周前,她有位顾客没时间到宠物医院带走自己的藏獒,于是打电话让沈钰儿帮忙送过去。 沈钰儿将藏獒送到目的地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修车厂的老板。 巧合的是在修车厂的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她看到了欧瓷之前的那辆被撞坏的奇瑞QQ。 沈钰儿也就随口说了一句:“这车撞得可真是惨烈。” 老板一边忙活一边头也不抬地感叹到:“那可不,刹车被人动了手脚,司机没死就已经很幸运了。” 沈钰儿大吃一惊,但凡动刹车的,肯定是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她记得那次车祸若不是凌祎城,估计欧瓷就真的死了。 到底是谁如此的丧心病狂? 沈钰儿揪着一颗心,不动声色想要从老板的口中试探出更多的真相,于是她胡乱编了一个故事:“哎,现在这样的事情真是太多了,说起来我以前也曾遇见过,只是我没人家幸运,车祸发生后我的孩子流产了。” 老板听到沈钰儿的遭遇很是同情,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怜悯,于是干脆丢下手里的活和沈钰儿闲聊起来。 老板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包括凌祎城几次让专业人员到修车厂提取指纹的情况也描述得精彩纷呈。 幸好他还算有职业道德,只讲内容而隐藏了事件里所有人的真实姓名。 沈钰儿见他讲得唾沫翻飞,中途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打断他让他只说重点。 半小时之后老板口干舌燥,猛地灌了一大口水,然后面色神秘地问沈钰儿:“你猜,那老总最后查出来的幕后人是谁?” 艾玛,终于讲到重点了,沈钰儿长呼一口气:“受害者的继母?” 老板伸出一根食指在沈钰儿面前晃了晃:“不对,再猜。” 沈钰儿耐着性子,咬咬牙:“受害者的慕名倾慕者?” 老板正准备再晃荡着食指时,沈钰儿挑起眉梢,用了一个激将法:“哎,我不猜了,这个故事没劲儿。” “怎么会没劲呢?”老板不解:“受害者的亲妹妹想要谋害自己的姐姐,就为了抢自己的姐夫,这新闻要是放在西城的头版头条,指不定能火爆成什么样呢。” 沈钰儿默默腹诽了一句,谁说男人不八卦的? 离开前,老板递给沈钰儿一张自己的名片,说是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打个电话给他就行。 看老板期待的眼神儿,大有意犹未尽的意思。 沈钰儿接过,出门后就丢到车里的杂物箱中。 其实,这件事让她有些为难,到底该不该告诉欧瓷呢? 第120章 我想你了 沈钰儿坐在驾驶室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思虑再三后她没有给欧瓷打电话,反而给凌祎城发了一条短信。 “凌总你好,我是沈钰儿,今天偶然得知欧瓷的奇瑞曾被人动过刹车,请问凌总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凌祎城的短信在一分钟后就回了,他只说了几个字:“这事不要告诉小瓷。” 沈钰儿叹息一声,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告诉欧瓷只会让她担惊受怕。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提醒欧瓷提防欧玥。 彼时,欧瓷刚和穆司南领取结婚证,但并没有举行婚礼。 欧玥想要代替欧瓷嫁到穆家,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欧瓷去死。 这个女人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已经疯魔了,谁碰到她谁就倒霉。 幸好,欧瓷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沈钰儿从她的言辞间知道她不会再顾念血脉情分。 她也不用再担心欧瓷会因为心软一次又一次被欧玥置于死地。 而凌祎城比沈钰儿想象中的更好,不说破,只是默默为欧瓷做着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辆车不但防弹还有弹射舱,也就是说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欧瓷坐在驾驶室是绝对安全的。 所以,她才会忍不住感叹凌祎城对欧瓷的用心。 这个男人,值得欧瓷一辈子托付。 欧瓷对车显然没有多大的兴趣,在转弯的时候她换了一个话题:“钰儿,晚上想要吃什么?” 沈钰儿收回自己的思绪,想了想:“麻辣小龙虾吧。” 她最近就馋这个。 欧瓷自然也是喜欢,两人一拍即合,悍马朝着楼外楼的方向疾驰。 那里的麻辣小龙虾在西城堪称一绝。 两人来到餐厅的时候包间早就没有了,连大厅都是人满为患。 服务员很歉意的说她们需要等位置。 沈钰儿挑眉,拿询问的眼神看着欧瓷。 欧瓷无奈地撇嘴:“钰儿你说,我们是继续等,还是重新换一家。” 沈钰儿没想到这里的生意如此火爆,偏头问服务员:“大概需要等多久?” 服务员想了想:“差不多半小时吧。” 沈钰儿有些犹豫了,吃个饭而已,等下去太浪费时间,她正打算说离开这里,却见二楼的包间里突然走出来一位男人。 男人嘴里叼着一支烟,俊逸的五官不似凌祎城疏离,也不似凌祎坤儒雅,和骆天烨的那种痞气有些相似,但比骆天烨看起来更凶狠。 笔挺的身姿穿一件白色休闲装,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有漂亮的女服务员从男人的身边走过,也不知男人说了什么,女服务员的脸立刻就红了。 沈钰儿不动声色地遥望,相互交叠的拇指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虎口位置。 直到剧痛传来,她对欧瓷说:“那就,等,等吧。” ----- 颜世一是和纪言卿一起回的西城。 凌祎城让宋川去机场接机,然后将两人都安排到盛世的总统套房里。 来楼外楼吃小龙虾是颜世一提议的,国外的那些西餐吃得他都快吐了,还是中国的麻辣味最能挑战他的味蕾。 包间也是宋川安排的,自家地盘不用顾虑,餐厅经理一大早就开始忙碌,生怕出点差池惹幕后boss发怒。 经理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就在自家boss的隔壁包间里,苏曼正和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召开着同学会。 凌祎城事多,全然已经忘记这茬了。 待他酒过三巡在走廊上碰到苏曼才想起来。 “祎城!” 苏曼见到他有些惊讶,约定的时间到了凌祎城却没有来,她就知道他不会来了。 谁知,又在餐厅里巧合的碰到。 这难道说不是天意? 苏曼并没有因为他爽约甩脸色,反而是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既然来了,就勉为其难进去和同学们说几句吧,不会耽误几分钟的。” 凌祎城原本答应过这件事,苏曼如此说,他自然无法推脱。 包间里摆放着三张圆桌,差不多围坐了三十位同学,其中女性偏多。 大家在看到凌祎城突然出现时,那种幸福和激动简直无需言语,本就热闹的气氛立刻掀起了高,潮,纷纷端了酒杯想要敬酒,当然也不乏有巴结讨好之嫌。 凌祎城还算给面子,虽没有挨个碰杯,但每张桌子他都整体敬了一杯。 他的做法让苏曼简直是刮目相看,她知道凌祎城性子冷,死皮赖脸拉他进来最奢望的无非就是他能和大家打个招呼,如此就算很不错了。 谁曾想,矜贵的男人能放下身份和同学们敬酒。 苏曼忍不住感叹,人终究是会变的。 有些人会变得无坚不摧。 而有些人却会变得心思柔软。 凌祎城喝完之后就借口走了,毕竟隔壁房间还有客人在。 同学们都表示理解,他的身份不同,自然忙碌。 苏曼也没有勉强,送他到门口说了一句:“祎城,今晚谢谢你。” 上次给欧瓷打过电话之后,苏曼就向同学们说了,这次同学会凌祎城应该会来。 不管是什么方式,幸好,他真的来了。 苏曼看着男人笔挺的背影,心里涌出五味杂陈。 他和欧瓷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不是没想过要去争取,但她也知道凌祎城的眼里没她。 回到包间,女同学们开始将凌祎城从头到尾八卦一番,家世,人品,能力,颜值无一不是令人望其项背的。 其中一位女同学明目张胆地说道:“这辈子能和凌祎城睡一次,即便死也值了。” 众人虽然嬉笑她在妄想天开,但谁的心里又没有这样的奢望呢? 苏曼苦涩一笑,别说睡一次,即便能得到凌祎城一个微笑,她也值了。 聚会闹到很晚,苏曼叫来服务员买单,服务员却说他们的餐费已经记在凌祎城的帐上了,还说凌总吩咐,让她们吃好玩好。 男人的如此行径无意又给他默默添了无数的仰慕者,女同学们再次拿起酒杯喝闷酒,也不知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凌祎城的眼? 或许,容貌倾城? 或者,家世显赫? ---- 凌祎城回到包间时,颜世一去了卫生间。 今晚沈青远也来了,好友之间久别重逢,吃饭喝酒便没了正形。 纪言卿脱掉外套,撸了袖子准备和沈青远拼酒。 桌面上摆放着二十瓶嘉士伯,一人十瓶,两人约定谁最后喝完就给对方洗臭袜子。 这事本该是那些学校里的毛头小子干的,两个成熟又睿智的男人却拼得乐此不彼。 凌祎城只负责旁观,他慢条斯理将剥好的虾仁捏到指尖才想起欧瓷不在。 熟透的虾仁沾了辣椒,看上去红艳艳的,极有食欲。 凌祎城不吃辣,最后还是将虾仁放到嘴里。 辛辣味充斥在唇齿间,他感觉整个脑袋都像是被火炙烤着。 没咬,就那么硬生生地吞了。 随后,凌祎城又剥了一个放嘴里,也许是渐渐适应了那样的火烧火燎,这次他觉得没那么难受,反而还尝出一丝别样的酣畅感。 对面,沈青远和纪言卿的酒也拼完了。 纪言卿险胜小半瓶,嚷嚷着就开始脱自己的袜子:“洗,赶紧去给洗了。” 两个醉酒的男人从包间闹到门口,凌祎城再没心思剥虾,打电话让餐厅经理带几个保安上来,然后将他们搀扶着去了楼上的客房部休息。 颜世一一直没再回来,凌祎城拨通了他的电话。 颜世一就说了一句,他碰到老朋友了,让凌祎城他们不用再等他。 凌祎城才没有闲情等他,欧瓷还在欧家别墅,他准备过去接人。 从包间出来时,苏曼却站在走廊上抽烟。 这次不再是巧合,是苏曼一直在等他。 毕竟凌祎城一声不响就买单了,她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说一声谢谢。 ---- 欧瓷就觉得今天的沈钰儿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两人好不容易等到位置,沈钰儿却说自己要上洗手间。 欧瓷饿得前心贴后背,挥手让她自己去了,然后她独自熟练地剥着红灿灿的大虾不停往嘴里塞。 刚开始还吃得挺欢,剥几个之后就觉得没劲儿了。 环视四周,每一桌顾客都是几人凑一起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的样子,就她一人像傻子一样不停地吃吃吃。 莫名的,她有些想念凌祎城。 要是这个男人在,他一定会帮她剥得好好的放碗里。 虽然他的嘴毒了点,还喜欢占她便宜,但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欧瓷看了看自己油腻腻的手指,心里更泄气,和凌祎城一起吃饭她就没弄脏过手。 懊恼地脱下一次性塑料手套,将手机捏在掌心摩挲着,屏幕上就是男人的号码,她沉默片刻没有打电话,只是编辑了一条短信:“凌祎城,我想你了。” 短信发出后凌祎城那边一直没有任何的回复,欧瓷失落的心情可想而知。 忍不住又给沈钰儿打去电话。 这个小妮子上个厕所而已,老半天不见人影,难不成掉坑里了? 结果真是,沈钰儿不但没接还将她的电话挂了。 一个两个都不让她省心,欧瓷起身就往卫生间走。 第121章 请你不要辜负他 底楼大厅总共两个卫生间,欧瓷挨个儿找完也没见沈钰儿的影子。 难不成因为人多她去了二楼? 欧瓷又“蹭蹭蹭”往楼上走,转角处时,她突然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就在二楼窗口的位置,凌祎城和苏曼并肩而立,两人也不知在说着什么,苏曼轻轻笑着。 这是? 欧瓷揉了揉眼,她忘记手上沾有辣椒味了,刚一碰到整个眼眶就开始火辣辣的疼。 待她缓过劲儿来再红着眼睛看过去,却只看到苏曼一人临窗而立,连指间的烟也没了。 就像之前的场景只是她出现的幻觉而已。 欧瓷就那样愣在原地,眼睛不舒服,心情也不好,至于苏曼什么时候离开她也没注意。 是手机的来电铃声将她从一种混沌的状态里拉出来,垂眸看了看,竟然是凌祎城的号码。 欧瓷有些委屈,终于知道回她电话了。 “找我干嘛?” 凌祎城听出她的声音有些别扭:“怎么了?不高兴?” 据他所知,欧瓷每次回欧家都会装满肚子的眼泪,所以他准备去欧家接她,也是为了让欧博远知道欧瓷的身后还有他宠着。 欧瓷心里才没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她就惦记着自己发出去的短信。 难得她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心声,结果凌祎城那边啥事没有。 “可不是。”欧瓷用脚尖无聊地踢着墙壁的踢脚线,然后闷声说到:“凌祎城,你的手机有收到一条短信吗?” 凌祎城之前走得急,手机忘在包间了,和苏曼聊天后他才想起来,又转身去拿。 欧瓷的短信他还真没看见。 “你发的?都说了什么?是不是想我了?” 凌祎城一连问出三个问题。 欧瓷性子偏冷,想要让她说情话是真难,所以,此时的凌祎城就像一位青涩的少年,在见到心爱的女人时心里泛出的那种悸动实在难以抑制。 欧瓷还未回答,楼下有服务员端着菜品走上楼梯。 服务员担心和欧瓷发生不必要的碰撞,他礼貌提醒:“这位小姐,请让一让。” 凌祎城在电话那边自然也听到了,眉头微蹙:“小瓷,你在哪儿呢?” 欧家的人不可能如此礼貌待她。 欧瓷也没打算撒谎,老老实实回答:“楼外楼。” “楼外楼?” 凌祎城大步往楼梯口的位置走去,转角就看到欧瓷那道孤单又纤瘦的身影。 楼梯间的灯光不比大厅或者包间里,总是要显得相对暗一些,如此,更衬得欧瓷小小的身影很是让人心疼。 凌祎城上前就抱住了她,欧瓷有些淬不及防。 回头看到是他,不但没挣扎,反而伸了双手捏住凌祎城的耳垂狠狠绕了一百八十度:“凌祎城你这个大骗子,不是说不来参加同学会的吗?” 欧瓷的手没轻没重,男人的耳朵一下就红了。 火辣辣的,像他之前吃小龙虾的样子。 凌祎城微蹙着眉头,欧瓷以为他要发怒。 毕竟以男人的身份在公共场合被她如此揉虐,很丢面子。 讪讪地收了自己的小爪子,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捏痛了啊?” 凌祎城偏头就咬住她的手指,问出的却是另外的问题:“谁告诉你我参加同学会了?” 这里,时不时就会有服务员或者顾客经过,欧瓷才没他那么厚脸皮,赶紧将自己的手缩回来:“我都看见了。” 她轻哼一声,顺便扬了扬下巴:“就在刚才,你和苏曼在一起,还想骗我?” 凌祎城看她满眼都是怨念,一个吻落在她的唇瓣上,再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恰巧碰到而已。” 欧瓷推开他:“真的?” “嗯,真的。” 男人一本正经的答。 小女人偏着脑袋将他的脸认认真真揣摩了一遍,然后煞有介事的点头:“行,你说我就信。” 即便凌祎城没有解释为何会如此巧合,她也愿意真正去尝试相信她的男人。 一场原本应该闹得乌烟瘴气的风波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凌祎城抱着欧瓷没松手。 小女人一点一点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这里若不是餐厅,他一定就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也想她了。 …… 沈钰儿依旧没找到,欧瓷很不厚道地将主意打到凌祎城身上。 “凌祎城,你让人去卫生间帮我找找钰儿,好不好?” 她懒,不想动。 “沈医生?”凌祎城挑眉:“你和她一起来的?” “嗯,可是她去卫生间之后就不见了,楼下我找了,楼上。”欧瓷嘿嘿笑了笑:“我饿,不想动。” 凌祎城将欧瓷直接抱去了包间。 “先吃饭。” “啊?” 凌祎城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欧瓷,然后自顾自吩咐殷勤备至的经理:“麻辣小龙虾来两份。” 欧瓷不可置信地吞了吞口水,她以为凌祎城又会给她点一些清蒸鱼什么的。 等待菜品的时间里,欧瓷又给沈钰儿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更过分,竟然关机了。 难不成是没电? 欧瓷将期盼的目光看向凌祎城:“你让人帮忙找钰儿了吗?”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她关机了。” “不用找了。” “为什么?” 为什么? 同一间餐厅里,沈钰儿和颜世一同时不见了,两人又是旧情人,还能为什么? 并且之前凌祎城给颜世一打电话,对方说碰到老朋友了,这不是摆明的事情? 不过看欧瓷那副呆傻的样子应该是不知情的。 沈钰儿不说,凌祎城也不方便将事情挑明,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她有事先走了。” “啊?”欧瓷更是疑惑:“你怎么知道?” “之前我碰到了。” 凌祎城撒谎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不可能啊,沈钰儿即便再忙,离开前总要和自己打个招呼吧。 “我去卫生间看看。” 欧瓷见凌祎城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她打算自己去。 很意外的是,欧瓷在卫生间没找到沈钰儿,却找到了苏曼。 苏曼应该是喝多了,一个人趴在盥洗台呕吐。 欧瓷从来没见她如此的狼狈过,精致的小脸憋得通红,头发也有些散乱,连带着浅色的衣裙上也沾了不少的水渍。 她有些站立不稳,穿着高跟鞋一副摇摇晃晃的样子。 欧瓷赶紧上前搀扶着她:“苏律师,你没事吧?” 水龙头里的水正哗哗的流着,苏曼掬了一捧水撩到自己脸上,又对着镜子捋了捋凌乱的长发才偏头看欧瓷。 “是欧瓷啊?”她轻笑一声:“你怎么来了?” 欧瓷闻到她身上满是浓郁的酒味,微蹙眉头:“苏律师,你要不要喝点浓茶?” 对于苏曼,欧瓷不排斥也不喜欢,她如此做,只是出于朋友间的行为。 苏曼缓缓摇头:“不用,一会儿就好。” 她将自己的手臂从欧瓷的双手间拿开,为了保持重心稳定,整个人斜靠在盥洗台旁,精致的眉眼间带了几分醉酒后的散漫。 “欧瓷。” 苏曼轻声喊她的名字。 “嗯。” 欧瓷很干脆的应答。 苏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从包里摸出一支烟递过来,欧瓷摆手示意自己不要。 苏曼便替自己点燃了,放到唇边深吸一口才接着说到:“今晚同学会,祎城他喝得有点多,你作为他的女人多担待一点。” 苏曼想要表达的意思很委婉,凌祎城参加同学会了。 可凌祎城说只是巧合。 欧瓷在心里默了默,依旧坚定不移地选择了相信她的男人。 苏曼见欧瓷没说话,她抖了抖烟灰又补了一句:“同学会闹得很嗨,我和祎城在同学们的怂恿下喝了交杯酒,你不介意吧?” 欧瓷皱了眉头,脱口而出:“苏律师,我想你是喝醉了。” “不相信?” 苏曼不死心的追问。 欧瓷想了想回答:“凌祎城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即便是喝酒,他也只会点到为止。” 欧瓷已经说得很明白。 她既没有正面反驳苏曼的话令她难堪,却也严肃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是相信凌祎城不会对别的女人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苏曼凝神盯着欧瓷看了好几秒钟,然后将指间的烟头一弹,转身将欧瓷抱住了。 “小瓷,抱歉,之前的话都是我在撒谎。” 苏曼和欧瓷的身高相差无几,她估计是真有些不胜酒力,将自己的下巴搁到欧瓷的肩头:“小瓷,我是真心替祎城感到高兴,谢谢你能给予他无条件的信任。” 听到苏曼如此说,欧瓷的心里不可能没有波澜。 作为女人,她很容易就能看到苏曼眼里对凌祎城的那份爱意。 也正是因为同为女人,她更能体会那种爱而不得的悲悯,因为她也曾同样如此。 欧瓷轻轻拍了拍苏曼的背:“苏律师,谢谢你。” 谢谢你不似欧玥那般狠毒,也不似虞青青那样善于伪装。 苏曼又笑了:“谢我干嘛?谢我没抢走你的男人?” 欧瓷也跟着笑:“凌祎城他,其实脾气挺臭的。” “是啊!”苏曼赞同的点头:“同学多年,他的性子我自然也是了解,同样,他也是一根筋的人,爱上了就陷进去了,所以小瓷,请你不要辜负他。” 苏曼此时不但脸颊泛着红,连眼眶都红了。 好多话,她一直没机会说,也不知对谁说,今晚,就醉一回吧。 第122章 定情信物 逼仄的洗手间里,苏曼用着慵懒的语气讲述了一段欧瓷从来都不知道的历史故事。 第一次见到凌祎城,苏曼十五岁。 十五岁的少女正是怀春的年龄,而凌祎城不但外貌出众,成绩也是优异无比,如此极品的少年想令人忽视都难。 无论大考小考,凌祎城从来都是稳居榜首。 而苏曼同样是学霸,女生里她也永远都是第一名。 两人都是众人仰望的焦点,也是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的金童玉女。 苏曼喜欢凌祎城,这在同学间并不是什么秘密。 凌祎城性子孤傲冷漠,难以让人靠近,同学们也知道苏曼的这场单恋没戏。 苏曼不悲伤,不懊恼,就那样远远地守望着自己那份小小的纯真的心思。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某一天下午。 那是放学前的最后一堂课,一向沉默寡言的凌祎城突然起身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他全然不顾老师和同学们诧异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到讲台上说话了:“谁动了我的书包?” 他的声音带着深寒和冷冽。 台下噤若寒蝉,没有任何同学承认。 苏曼是班长,又格外关注凌祎城,她自然知道凌祎城下课去洗手间的时候,班里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在他的位置上晃晃悠悠了好一阵子。 那学生就是纪言卿,刚转学到她们班上才几天时间,并不太清楚凌祎城阴冷的性子。 苏曼正思虑要不要提醒一下,却见凌祎城已经开始下令了。 “现在谁都不许离开位置。”他用阴鸷的目光环视四周,就像一位气势凌然的王者,然后补了一句:“我掉了一件东西,同桌之间相互搜,搜不出来,今晚都不允许回家。” 班主任老师就站在凌祎城的身旁,英俊的少年浑身所散发出的戾气让他没有做出任何的反驳,而是抬手示意台下的同学:“同学们赶紧配合一下,都找一找,找仔细一点。” 说完,又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问凌祎城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凌祎城没说,教室里早已经乱成一团。 书本,文具,噼里啪啦往桌面上倒,连带着地板上也掉得到处都是,同桌之间又在小声的相互指责,一时间,吵吵闹闹就像一座菜市场。 打破这种局面的人是纪言卿。 他慢条斯理从位置上站起来,掌心向上往半空中抛出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有些晃眼,将同学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你是在找这个破玩意儿?” 纪言卿将东西捏在手指间快速晃了晃。 凌祎城微眯着眸,声线狠冽:“是你偷了?” “偷?”纪言卿冷笑:“这么一个破东西,送我我都不会要。” 他说着,手腕一掷,“砰”一声脆响后,整个教室都安静了。 苏曼顺着方向看过去,就看到讲台的地板上散落着一些类似玻璃的碎片。 很明显那东西被纪言卿给摔坏了。 她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到底是什么物件,却见凌祎城脸色一变,疾步走到纪言卿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拳。 纪言卿也是不服输的性子,两人很快就扭打到了一起,凌祎城下手重,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到对方的身上。 自然,最后的结果是两人都躺进了医院。 凌祎城的伤势不算重,纪言卿则差点被他打死。 苏曼鼓足勇气去医院看望凌祎城的时候,病房里的情景却与她想象中的截然相反。 推门而入,不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反而是浓郁的酒精味儿。 凌祎城的脸上挂着彩,身旁却丢弃着两三个空酒瓶。 也不知他喝了多少,整个人毫无风度的趴在病床上,苏曼上前就听到他迷迷糊糊的念叨:“小鱼,我的小鱼……” 小鱼是什么,苏曼不知,但她看凌祎城那副颓废到极致的模样,隐隐猜测小鱼一定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苏曼随后又去了纪言卿的病房。 也就是在那里,她才知道小鱼其实就是一个用玻璃做成的美人鱼。 纪言卿描述那个美人鱼只有拇指大小,浅蓝色,应该是时间太长,鱼尾的地方已经有很多的磨损了。 纪言卿还说自己是在凌祎城的文具盒里发现的,试想一个男孩子拿这种女孩子的玩意儿干嘛? 于是他随手就将美人鱼拿了,谁曾想竟然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纪言卿很不服气地捂着断裂的肋骨哼哼唧唧,说自己就没见过这么娘们的男人。 苏曼忍不住诋毁过去,凌祎城娘们还能将你打残了? 一句话便将纪言卿的嘴堵住了。 后来凌祎城出院,苏曼精挑细选送他一个小小的美人鱼玩偶。 凌祎城虽然没有收下这份礼物,但他和苏曼之间的关系比从前稍微好了些,偶尔两人还能说上一句话。 虽然谈话内容都是各种考题,答卷,但苏曼依旧乐此不彼。 苏曼讲到这里的时候,泛红的眼眶里流淌着浓烈的爱意和幸福,她看了一眼欧瓷:“有这段弥足珍贵的回忆我已经很知足了。” 欧瓷像是在神游,直到苏曼轻拍她的肩,她才回过神来:“啊?” 苏曼轻笑:“其实现在想来不能做恋人,做朋友也不错,至少有幸能陪他走一程。” 她很庆幸自己站在人生的十字路时选择了正确的方向,没有变得偏执和一意孤行,到头来伤人又伤己。 有时候是需要去努力争取的,而有时候却是要懂得适时放手的。 苏曼看着欧瓷,那是一种遗憾却又坦诚的眼神:“所以,小瓷,希望这辈子你和祎城能风雨无阻地走下去。” ---- 欧瓷从洗手间出来后,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其实,她曾经也有过一个淡蓝色的美人鱼,那是她母亲夏岚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后来夏岚去世,她便精心的将美人鱼珍藏起来,直到她遇见泡泡。 泡泡是个十来岁左右的小男孩,笑起来格外的灿烂,还会哄人。 两人第一次相遇是在欧瓷家门口的那棵大树下。 那天欧瓷被欧博远扇了两耳光之后赶出了家门,正午的阳光格外的浓烈,因为疼痛和饥饿,她将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树荫下以便遮挡灼热的阳光。 小男孩恰好路过,他蹲下来看她一眼,然后很嫌弃地说了一句:“你好丑。” 欧瓷的脸脏得像小花猫,腮边胡乱挂着泪痕,听小男孩这么说,她也毫不示弱地用眼睛瞪他:“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其实,小男孩穿着藏青色短袖,慕尼黑牛仔裤,脚上蹬着小皮靴,非常的帅气。 而反观欧瓷,一条浅蓝色的衣裙沾上了脏兮兮的泥土和树叶,的确有点丑。 欧瓷说完之后以为小男孩会生气,结果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却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从衣兜里摸出手帕给她擦脸。 很笨拙的样子,却是格外的温柔。 自从夏岚去世后,欧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细心的照顾了。 她心下一动,抱住他的胳膊就不愿撒手,并将自己脏兮兮的脸贴到小男孩白净的胳膊上:“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轻笑:“怎么?想讹我啊?” “不是。”欧瓷很认真的摇头:“我喜欢你啊。” “喜欢?”小男孩显然有些诧异。 “嗯。”小小的欧瓷脆生生的答:“小哥哥,我叫你泡泡好不好?” “为什么叫泡泡?” “你笑起来好看。” 他的眼睛灿如星辰,他是她黑暗的生命中最五彩斑斓的颜色啊。 …… 那时候小小的欧瓷经常会被欧博远或者是冯玉琴以各种借口打骂并不给饭吃,泡泡隔三差五就给她带东西过来。 曲奇饼,各种糖果,巧克力,或者是慕斯蛋糕…… 其中,欧瓷最喜欢的便是巧克力,香浓甜腻的味道萦绕在舌尖令她很有满足感。 她也会用被巧克力糊得黑漆漆的小嘴去亲吻泡泡的脸,还大言不惭地宣誓,泡泡,小瓷长大后一定要嫁给你。 为了表示自己的坚贞,她学着电视剧里的场景将自己的美人鱼郑重其事地送给了他,说这就是两人的信物了。 泡泡欣然接受,并承诺第二天也给欧瓷送一件信物过来,让她一定在老地方等他。 欧瓷满心期待着,在无人的角落里,她掰着小小的指头数着时间一点一点熬。 可一切的美好就在第二天的夜晚戛然而止。 欧瓷又犯错了,傍晚洗菜的时候不小心洒了水在地板上,欧航因此摔了一跤。 冬天穿得厚,她那个弟弟圆滚滚的身体无非就是在地板上滚了一圈而已。 但欧博远却将欧瓷的外套脱下,狠心地用皮带抽得她浑身是伤。 那时候夏正国还是健康的身体,欧瓷疼得受不了,悄悄给夏正国打电话,让外公来接她离开这里。 欧家对于她来说,早已经不是家,而是地狱。 夏正国急匆匆赶到,再看见血肉模糊的欧瓷,一怒之下就和欧博远闹翻了。 彼时,欧博远正因为公司的股份和夏正国闹矛盾,他想要做董事长,夏正国却不愿意放权。 所以,欧博远心里一直憋着气。 被夏正国指着鼻子骂了一顿之后,他一掌便将夏正国推倒在地,再抓住欧瓷的衣领将她丢到了车里。 欧博远对夏正国叫嚣,如果他不将股份让出来,他就将欧瓷丢进大海里喂鱼,让他们夏家断子绝孙。 第123章 你去死吧 欧博远说到做到,直接将车开到了大海边上。 他身高体健,单手就将欧瓷拧到一处礁石上,那地方浪头很急,一不小心掉下去肯定没命。 夏正国心急如焚地追到海边上时,小小的欧瓷在半空中挥舞着手臂哇哇大哭。 老爷子心疼自己这个唯一的外孙女,祈求欧博远先将欧瓷放下再说。 欧博远不同意,硬逼着夏正国马上就签合同。 夜黑风高,海浪湍急,这哪里是签什么合同的地方? 老爷子就说了,合同回家就签,天气凉,欧瓷没穿外套会被冻坏的。 欧博远却极端的认定夏正国是在拖延,一怒之下真就将欧瓷丢进了大海里。 那真是一个寒冷的夜晚,欧瓷即便现在想起来也会觉得寒气逼人,冻入骨髓。 她是会游泳的,可她浑身是伤,伤口被海水一泡,再加上温度刺骨,她在水面上扑腾两下就不行了。 也就在她从水面上冒出头挣扎的时候,她借着车灯的光线看到了泡泡。 那个小小的少年郑重其事地穿着一套笔挺的白色正装,脖颈上还像模像样打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就像电视剧里新郎的样子。 欧瓷没忘记,他说过今天是来给她送定情信物的。 泡泡应该是亲眼目睹了欧瓷被欧博远丢下大海,他跑步上前,就在欧瓷掉下去的地方也毫不犹豫就跟着跳了下去。 海浪实在太大,泡泡一次又一次艰难伸出去的手始终没有抓住欧瓷。 当欧瓷从医院里醒来已经是一周后,之前她因为肺部和伤口感染,一直高烧不退,听夏正国说她是被巡逻的警察救上岸的。 欧瓷问夏正国,那个男孩呢? 泡泡跳下海的时候夏正国也看到了,可是很遗憾,警察并没有找到他。 换一种变相的说法就是那个小男孩很可能已经不幸身亡。 因为欧瓷不知他的名字,更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在西城这座上千万人口的城市里想要查找起来非常的困难。 而欧瓷即便千般不信,却是再没有等到他的出现。 后来,欧瓷被欧博远送去了美国。 她的泡泡,她的美人鱼就那样永远沉没在那片冰冷的大海里。 时隔多年,欧瓷对于童年的记忆已经在逐渐的遗忘,她甚至想不起来少年的模样,可她记得他的笑,温暖的,阳光的,如沐春风。 才不似凌祎城,整个人冷得毫无温度。 ---- 市人民医院。 欧玥满头大汗地躺在病床上,冯玉琴则在一旁焦躁不安的徘徊。 她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再俯身拉住欧玥的手说道:“玥儿啊,事到如今,妈妈也不会阻止你,可就是担心这样对你身体不好。” 欧玥惨白着一张脸:“妈,现在正是个机会,我不能错过了。” 欧玥说的机会,指的是她被欧瓷扇了一巴掌。 冯玉琴急急忙忙将她送到医院后经过一些列检查,医生说了她肚子里的胎儿无碍,会感觉到微微疼痛应该是心里原因。 医生让她放松心情,在病房里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可欧玥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她想要借机将这个孩子流掉,并嫁祸到欧瓷的身上。 谁让她打她来着? 欧玥将想法告诉冯玉琴,冯玉琴自然不同意啊。 这可是穆家的子孙,她还指望着欧玥以后母凭子贵,重新坐上穆家少奶奶的位置,她这个当母亲的也能脸上有光。 欧玥见隐瞒不下去了,才迫不得已将孩子的身世告诉了冯玉琴。 冯玉琴先是一愣,随即哭天抢地的抹泪,说自己的玥儿怎么会遭这样的孽啊,还一声接一声的痛骂骆袁浩是个畜生。 欧玥被她烦得不行,事情已经这样了,哭骂有什么用? 她让冯玉琴去给医生塞红包,目的就是让医生给她安排手术。 其实平常来医院流产的孕妇也不在少数,既然孕妇要求,医生自然也是会遵从她们的意见。 只是说现在胎儿太大,不能流产,只能做引产手术了。 这些都不要紧,欧玥给钱只希望医生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她是因为惊吓过度引起的流产,而不是人为的注入了催产素。 医生手里拿着沉甸甸的红包,很满意的点头了。 一切貌似都进行得很顺利,欧玥在被推入手术室之前,她让冯玉琴给骆袁浩打电话,意思是让冯玉琴明确表示欧玥有可能会流产,因为她被欧瓷打了。 彼时,骆袁浩除了双目失明之外,他的身体恢复得还算将就。 听到手机铃声,他摸索着接起来:“谁啊?” “是骆,骆总吗?” 冯玉琴在电话里抖抖瑟瑟地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讲了一遍,说欧玥当场就被欧瓷打倒在地,然后引起腹痛,送到医院后经医生全力保胎,胎儿的情况依旧非常不稳定。 骆袁浩得知孩子有危险,自然是心焦火燎,他眼睛看不见,只能让家里的保姆将他送去医院。 待他急急忙忙赶到时,欧玥已经从手术室推出来了。 孩子自然是没了。 骆袁浩在摸到她平平坦坦的小腹时,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对着欧玥一阵拳打脚踢。 他因为她没了眼睛,还和妻子离了婚,唯一的女儿也跟着他的前妻去了法国,相当于他就是孤家寡人。 可现在欧玥竟然敢将他的儿子弄没了。 既然儿子没了,她还活着做什么?不如跟着儿子一起死去。 打完之后骆袁浩又直接掐住了欧玥的脖颈,嘴里就不停重复着几个字:“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男人一旦发疯,谁也拉不住。 冯玉琴想要上前帮自己的女儿,被骆袁浩一脚踹到墙脚边上,连带着一旁的医生也未曾幸免。 待医院的保安急急忙忙赶来将骆袁浩制服时,欧玥的身体已经开始大出血,身下的床单几乎全部被鲜血浸透。 她本就才刚做完手术,再被骆袁浩这么往死里折腾,紧急送到手术室时后,结果只有一个,摘除子宫,要不然真的连命都没有了。 冯玉琴照旧是老样子,跌坐在手术室外哭天抢地,说自己要去杀了欧瓷,要不是她,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流产,更不会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骆袁浩被医生强行注射了镇定剂,就在欧玥的隔壁病房昏昏沉沉的睡去。 凌祎城接到宋川的电话时,欧瓷正在楼外楼的包间里哼哼唧唧,三句话不离美人鱼这个话题。 试想,这个男人从少年时期就喜欢美人鱼,后来两人第一次见面,她也在他的车里发现了美人鱼挂件,他对此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啊? 欧瓷轻哼一声,手指不停地戳着他的胳膊:“凌祎城,真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有一颗粉嫩粉嫩的少女心。” 凌祎城也不解释,淡淡地看她一眼,自顾自接着电话:“他又怎么了?” 宋川说得有些急,毕竟欧玥肚子里的孩子也和凌家有关,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讲述一遍之后,他问凌祎城这事应该怎么办? 凌祎城挑了眉梢:“欧玥的意思是欧瓷扇了她一巴掌,然后孩子没了?” 宋川答:“是的。” 凌祎城将手机丢一边,偏过头问欧瓷:“你打欧玥了?” 欧瓷大致从两人的对话里猜到欧玥应该是流产了,点头:“打了。” “打得狠不狠?” 凌祎城又追问一句。 欧瓷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以为凌祎城在责怪她,毕竟她这么一巴掌下去骆家就断子绝孙了。 咬了咬唇:“是欧玥先打我的。” 凌祎城的目光立刻从慵懒变得阴鸷,他将欧瓷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让她将手臂伸直舒展,再带动着她的手臂往前猛然挥掌:“下次,你要学着用这样的方式抡圆胳膊打过去,记住了,嗯?” 只动动手腕,欧瓷就吃亏了,毕竟她的手腕受过伤,受过伤,能打得了多重? 欧瓷愣了愣,这个男人的思维从来就不按逻辑的。 “你这是不打算怪我了?” 她扬着下巴问他。 “怪啊!”凌祎城顺势就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怪你打得太轻。” …… 当晚,凌祎城将欧瓷送回滨湖宜城后,他又独自去了医院。 不是去看望骆袁浩,而是想要查明事情的真相。 他根本就不会相信欧瓷一巴掌就将欧玥打流产的事情。 果然,他才稍微动用了一点非常规手段,那位收受红包的医生便将事情的整个经过都说了。 凌祎城拿到证据的目的只有一个,他担心欧瓷会因为欧玥流产又被迫摘除子宫的这件事而背上思想包袱。 事实证明,一切都是欧玥咎由自取。 真应了一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 凌祎城从医院离开时,骆袁浩还未醒,这个男人身边就一个五十来岁的护工照顾着,想想他的前半生在西城呼风唤雨,再看看他的后半生,凌祎城突然有些心生感叹。 其实,他有一位非常不错的舅妈,那女人也是名门之女,不骄纵,不刁蛮,相反,性情还格外的温柔,以至于骆袁浩仗着妻子的宽容一次次在外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求而不得,得而不惜,这应该就是人生中最遗憾的事情了,或许待骆袁浩有一天孤独无依时才能幡然悔悟。 幸好,他有了欧瓷,失而复得会让他学会感恩。 这辈子,他都要珍之,惜之,重之,爱之。 第124章 怎么可以这么坏 凌祎城再回到滨湖宜城时,欧瓷正斜靠在床头上修改设计稿。 她已经洗过澡了,穿着一套月白色睡衣,披散着一头黑色的长发,整个人都透着无以言说的娴静。 其实欧瓷独自一人总是如此,也只有在面对外在的危险时才会变成一只小刺猬。 她抬眸看了看男人,连带着目光都是柔顺的:“祎城,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凌祎城慢条斯理地解着领带:“死不了。” 他很敷衍的回答,知道欧瓷不愿意听到骆袁浩这个名字,他自然不会提。 欧瓷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欧玥呢?” “没去看。” 凌祎城将领带丢到沙发上,然后坐到欧瓷的身边,床垫因为他的重力有些微微下榻。 欧瓷将自己的屁股往里挪了挪,男人却强势的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揉着她的脑袋:“小瓷,别去管这些闲事了,听医生说欧玥是自己要求流产的,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欧瓷愣了一下,干脆将手里的画稿丢一边:“你之前去医院就是查这个?” “嗯。”凌祎城的手从她的额头往下一直滑到她的耳垂后轻轻捏了捏,指腹摩挲着她脖颈上最敏感的肌肤:“如果累了先睡,我去洗澡。” 男人的这句话算得上是磨砺两可,如果累了就先睡,如果没有累呢,等他一起睡? 欧瓷想到另一种可能时就觉得自己耳后的肌肤快烫熟了。 凌祎城在她的唇上吻了吻起身去了浴室,再出来却见到欧瓷正在精神抖擞的打电话。 她到底是不放心沈钰儿,手机在重播第三次后对方终于接了起来。 “喂,钰儿啊,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 “喂!” 回应欧瓷的却是一道浑厚的男音。 欧瓷将手机屏幕看了看,没错啊,的确是沈钰儿的号码。 她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对方像是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很爽快就报出自己的名字:“颜世一。” “颜世一?” 欧瓷默念了一遍,她怎么觉得这名字如此熟悉呢? 正琢磨着,凌祎城已经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她身边来了,他听到欧瓷在念叨,俯身便从她手里将手机拿过来:“颜世一,你让沈医生接电话。” “钰儿啊,她睡了。” 凌祎城微微皱了眉头,然后直接收线将手机丢到一旁。 “哎!”欧瓷有些不乐意:“那人是谁啊?我还没说完呢……” “和其他男人有什么好说的?”凌祎城冷了脸:“这么晚还不睡觉,等着我睡你呢?” 看吧,果然不是她多想了。 欧瓷赶紧扯过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可是,那个颜世一为什么会接钰儿的电话? 好奇怪。 ----- 第二天,欧瓷将她的悍马刚停在宠物医院门口就看到医院那扇澄亮的玻璃门上贴着一张门市转让的信息。 搞什么鬼?开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让呢? 欧瓷推门往里走,和往常一样,里面的工作人员都在忙忙碌碌,各司其职。 欧瓷问一位正在打扫犬舍的阿姨:“阿姨,钰儿呢?” 这里的人都和她很熟悉了,阿姨指了指休息室,并压低声音说道:“欧小姐啊,沈医生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你去安慰安慰她吧。” 说着,阿姨又指了指门口那张纸条:“呐,医院生意这么好,沈医生竟然不做了,哎……” 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要真是将这里转让出去,不知换了老板之后,她们的工资是不是还能有现在这样好? 欧瓷的心往下沉,沈钰儿的性子比她还无坚不摧,若不是遇到难事她一定不会放弃她的事业。 欧瓷站在休息室外敲门,里面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欧瓷等了片刻,又敲了敲:“钰儿,是我,小瓷啊。” 房间里终于响起了拖鞋的声音。 门被沈钰儿打开,里面立刻传出浓烈的烟味儿,呛得欧瓷不停地咳嗽:“你这是想让自己憋死呢。” 她一边说,一边进门将房间的窗户打开。 身后,沈钰儿又疲惫地躺在那张小床上。 欧瓷就猜到她出事了,昨晚悄无声息就不见了人影,这并不是沈钰儿办事的风格,所以她今天才赶过来看看。 果然,平日里风情万种的女人穿的竟然还是昨天的衣服,原本妖娆的长发就那么乱糟糟地披散在枕头上,而欧瓷细心的发现她的脖颈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青紫。 就像是吻痕。 欧瓷不动声色坐到床沿边上,再随手拉了空调被给沈钰儿盖上:“要不要吃早餐?” 沈钰儿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欧瓷又准备拿打火机点烟。 欧瓷伸手就抢过来:“先休息一会儿,烟这东西暂时别抽了。” 沈钰儿用食指和拇指相互碾了碾,像是在排解内心的焦躁。 片刻,她问欧瓷:“小瓷,你今天不用上班啊?” “要啊,所以我占用你的办公室设计一款婚纱。” “你的?” “不,一位顾客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欧瓷知道沈钰儿心里憋着事,她打算让她冷静冷静:“要不要我先出去?” 沈钰儿抓住了她的手腕:“别,你就在这里陪陪我吧。” 从前她独自一人的时候,遇到烦心事就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地抽烟,可现在有了欧瓷,她就觉得有人陪着说说话其实也挺好。 欧瓷看她一眼,目光沉沉地落在的她的脖颈上:“有事就说吧,如果需要我帮忙,我这就回去拿刀。” “拿刀做什么?”沈钰儿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欧瓷给她的身后垫了一个枕头:“拿刀砍人啊,你下不了手,我替你披荆斩棘,嗯哼?” 沈钰儿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将欧瓷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你这小身板,砍不过他的。” 欧瓷很认真的点头:“我知道。”顿了顿:“可你别忘记了,我还有凌祎城,他怎么说也会帮我砍上几刀,算来,我还能赚上那么一点。” 沈钰儿撩起月匈前的头发,然后麻利的将头发扎成一个丸子髻,如此,欧瓷更能看清楚她身上的痕迹了。 简直是惨不忍睹,不但脖颈上,连带着锁骨,后背都被咬了,在她的手臂上还有一处最深的牙印。 欧瓷拧眉:“颜世一干的?” 昨晚在那个电话之后,欧瓷将整晚的事情串联起来反复地琢磨,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沈钰儿和颜世一的关系肯定不会简单。 说不定,颜世一就是沈钰儿藏在心里的那个男人。 “钰儿,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他了?” 沈钰儿若有所思的点头:“嗯,他回来了,所以,我也准备走了。” “你走?”欧瓷很不赞同她的做法:“事情总要有面对的时候,一味的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是啊,我还能往哪里逃?”沈钰儿用掌心焦躁地搓了搓脸,然后拿征询的目光看了看欧瓷:“我先抽一支,就一支。” 她就像一个泛瘾的人,神情极度憔悴,眼底也是一片淤青,欧瓷于心不忍,从小桌子上抽一支烟递给她:“如果你不想见到他,我去约他谈谈吧。” “别!”沈钰儿将烟叼在唇角,摆了摆手:“他不像凌总,颜世一就是一个魔鬼。” ---- 欧瓷猜想过沈钰儿从前的日子过得不太好,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不好。 她肚子上的那条剖腹产伤疤,曾沾染上的毒瘾都是拜颜世一所赐。 关键这个男人身边还围绕了不少的莺莺燕燕,也就是沈钰儿今天在无意间说漏嘴,欧瓷才知道曾到宠物医院闹事的那个纹身男就是颜世一曾欠下的风流债。 他欠下的,沈钰儿替他还,凭什么? 从宠物医院出来,欧瓷的心情糟糕透了。 世间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专制又残暴,心狠还无耻,欧瓷觉得自己都被颜世一的所作所为气得烟瘾犯了。 悍马停在街道上等红绿灯时,她赶紧低头在储物箱里翻找,再抬头,无意间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黑色轿车。 其实,欧瓷之前往宠物医院赶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辆车的存在。 琢磨再三,她给凌祎城打了个电话。 “凌祎城,你的人太没有水准了,离我这么近,想不发现都难。” 凌祎城像是轻笑了一声:“那我让他们离你远点。” 很简单的一句对话,欧瓷就确定身后那辆轿车的确是凌祎城让他们来的。 昨晚欧玥那边出事,连带着骆袁浩也像是患了失心疯,凌祎城让人跟着肯定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毕竟那对男女都是不要命的疯子。 当欧瓷明白了一些道理之后,她不再像之前那般排斥,而是欣然接受了凌祎城的这次安排。 轻哼一声:“凌祎城,其实你可以给我配一个贴身保镖,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高大又帅气,穿一身黑色正装,戴一副太阳镜,逛街的时候给我拧包,用餐的时候先替我试毒,工作的时候……” “洗澡的时候给你搓背?睡觉的时候给你暖手?” 凌祎城冷冷地打断了她的幻想。 “嗯嗯。”欧瓷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了。” “那他可以死无全尸了。” 欧瓷撇嘴:“暴君!” 第125章 果然是瞎了眼 欧瓷在挂断凌祎城的电话之后,心里的那股子烦躁莫名就没了。 她没想到和凌祎城聊天竟然还有静心的功能,烟也懒得找,悍马拐了个弯直接往一城布染设计室开去。 柯然然看到欧瓷回来,赶紧喜滋滋的拿了账本过来献宝:“二嫂,你看,今天你不在我还签了一个大单,一件旗袍十八万,十八万啊!” 欧瓷偏头看过去,顾客连定金都交了,并且对方在面料和做工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唯一标识的备注就是需要在领口的位置缝两颗碎钻镶嵌的扣子。 这样的饰品需要到意大利特别定制,欧瓷看了看交货时间,二十天,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来得及。 对着柯然然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然然,你就是我的小福星。不过,我现在先去把扣子的款式设计出来。” 柯然然赶紧趁机提条件:“二嫂,订单完成我要两个包。” 欧瓷撇撇嘴:“贪心。” 柯然然轻哼:“小气。” 两人正在闹腾,玻璃门被人推开了,欧瓷下意识回头,就看到柏颜站在门口。 “小瓷!”她微笑着招呼:“你终于回来啦。” 什么叫终于? 欧瓷瞄了一眼柯然然,柯然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转身溜了。 其实在欧瓷没回来之前柏颜已经来过一次。 店里的人好像都不太待见她,她独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柯然然以为她不会再来,没想到这位娇滴滴的豪门千金里也会舍下脸面,有着坚持不懈的毅力。 柏颜温温婉婉走到欧瓷面前:“小瓷,我知道你很忙,就耽误你十分钟。” 软刀子最能杀人于无形。 欧瓷面对柏颜的温雅有礼,她还真没法拒绝:“走吧,去我的工作间。” 二楼。 柏颜端庄地坐在沙发上,欧瓷给她泡了一杯大红袍:“柏颜,有事你就直说吧。” 她是真忙,最近店里订单太多,柯然然已经在嚷嚷着要多招聘员工,要不然她就该累得死无全尸了。 柏颜将茶杯捧在手心放到鼻息间闻了闻:“好香,还是第一次闻到的一模一样。” 欧瓷淡淡一笑:“只要你喜欢就好。” 柏颜当然喜欢了,可她没有这样的茶叶,之前托人去购买,对方说这茶是特供,一般人根本拿不到。 这茶就像路璟堔,谁都知道他非常的好,但只有欧瓷能俘获他的心,她想要夺一杯羹,却连影子也找不到。 柏颜心下涩然,她看了欧瓷一眼:“小瓷,路氏分公司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欧瓷摇头:“没有,怎么了?” 自从上次欧瓷被骆天烨拖到咖啡厅见过一次路璟堔,后来她再也没见过,更不清楚他公司的事情。 柏颜将茶杯放到唇边轻抿一口,唇舌生香,可她却面带着淡淡的愁绪:“我听璟堔说分公司原本是定在这个月中旬开业的,可就在昨天公司接到消防局的通知,说是公司内部的消防设施有问题,让他们必须重新整顿。” 欧瓷不太懂这样的事情,但作为常识她也明白几分,企业运营之前办理的各种证件和手续是非常繁琐的,一不留神还会被以各种理由退回来补办。 就像她开的这个设计室,只是几间小小的门店就让她跑过好几次,说不定其中还有凌祎城在暗地里打过招呼免除的手续。 欧瓷想到此就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微微蹙眉:“那路璟堔怎么说?” 柏颜轻叹一声:“他能怎么说?通知整改就整改吧,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最后那一句,柏颜似乎意有所指,欧瓷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柏颜的脸上:“你的意思?” 柏颜轻笑:“小瓷,你难道还不了解凌总?他这是准备将路璟堔往绝路上逼呢。” “这事与凌祎城有什么关系?” “随便逮一个西城的人问问这里谁最厉害,估计三岁的孩子都知道是凌总,他想要做什么,谁能阻拦?”柏颜将茶杯放下:“小瓷,路璟堔如果不能将分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他是没法和我退婚的,而我,即便不能做他的未婚妻,也不想看到他活得这么憋屈。” 欧瓷听完忍不住替凌祎城辩解:“西城人人都知道他,只不过因为凌氏财团是纳税大户,而他本人也是西城最年轻优秀的企业家而已。”语气顿了顿:“更何况他才不会那么闲。” 单是公司的事情就累得够呛,他怎么可能再去管路璟堔那边的闲事。 柏颜笑了笑:“人是不能看表面的?他的一言一行你就了解了?他难道就没有对你隐瞒的事情?” “我的男人我自然了解。”欧瓷的声音有些冷:“柏颜,你想多了,路璟堔的事与凌祎城肯定没有关系。” 柏颜见欧瓷态度强硬,也不再勉强说服,而是转变了一个话题:“好,你说凌总好就好吧。不过小瓷,璟堔他很不好,昨晚高烧烧到四十度,让他去医院也不去,今天还在公司里监督工人拆消防管道,你说他拖着那样的身体怎么能行?小瓷,你去看看他好不好?帮我劝说一下……” 柏颜除了担心路璟堔的身体,其实她更担心的是今天消防局跑出来说不合格,谁能知道明天又会不会是工商局说某地方出了问题? 欧瓷到底是性子凉薄的人。 柏颜百般劝说,欧瓷依旧没有松口。 她只是淡淡地提醒,路璟堔生病就送医院,而自己治不了他的病。 柏颜无奈地离去,临出门时她悲怆地说到:“欧瓷,璟堔爱上你真是瞎了眼。” 欧瓷也觉得路璟堔瞎了眼,放着好好的未婚妻不要,为何非要这么折腾? 难道他不知道,她和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吗? 欧瓷信奉的爱情理念就是相爱时奋不顾身,分手后相忘江湖。 即便有一天两人在红尘中重逢,那也只能说是缘分未尽,能做朋友就做朋友,切忌不要干涉对方的任何事情。 待缘分尽了,朋友情也就散了。 偶尔在时间的长河里回忆起来,才会是一脸舒心的微笑,而不是那种根植于心的怨恨。 路璟堔现在对于她来说,就是朋友了吧。还是那种需要尽量少见面的朋友,要不然彼此也会觉得尴尬。 柯然然见欧瓷若有所思地站在门口,八卦地跑到她身边问她:“二嫂,柏颜她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欧瓷看着她满脸无忧的样子,揉了揉眉心:“然然,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话题转换得好快,柯然然的脑子里莫名就出现了骆天烨那张吊儿郎当的脸,咬了咬牙:“二嫂,怎么突然说到这样的事情?” “我就问问,然后想对照着你参考参考。” 参考的内容是恋爱中的女人会不会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无条件信任。 结果柯然然很坚决的摇头:“没有。” 欧瓷有些失望:“那你说说凌祎城是个怎么样的人?” “二哥啊?”柯然然想了想:“怎么说呢,他长得帅,有钱,身材也好……” “停,停……”欧瓷打断她的话:“我让你说他的性格,不是外在条件。” 外在条件谁都能看到的嘛。 “性格?”柯然然动了动唇角:“冷,硬,脾气臭。” “还有呢?”欧瓷举例给她提示:“比如,他会不会小肚鸡肠?” “小肚鸡肠?”柯然然愣了两秒开始哈哈大笑:“你说二哥小肚鸡肠,他挥一挥手就会对你一掷千金,好吧?” 柯然然没忘记徐文豪的事情,H市的工厂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欧瓷知道自己和柯然然的脑神经不在同一条线路上,她说的是性格,小丫头不知怎么又跳跃到金钱上去了,疲惫地挥手:“你走吧。” …… 晚上回到滨湖宜城,欧瓷躺在凌祎城怀里开始旁敲侧击。 “祎城,你最近很忙吧?” “怎么了?”男人的手在她身上很不规矩的点火。 欧瓷难得没有推开他,又问了一句:“听说路家的分公司要开业了,到时候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去庆贺一下?” “开业?庆贺?”男人讳莫如深地看了欧瓷一眼。 欧瓷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不对劲,推开他的手从他怀里爬出来:“真是你做的?” “你觉得呢?” 凌祎城反问。 “今天柏颜来找我,说路璟堔的公司是你在背后捣鬼,我一气之下将柏颜撵走了。” “这么信我?” 凌祎城的目光带了几分好整以暇。 欧瓷点头:“嗯,我斩钉截铁地告诉柏颜,我的男人我最了解,他才不是那种会在背后捅刀子的人。” 凌祎城见欧瓷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忍不住唇角微扬,身手麻利地便将欧瓷压到自己身下,然后,他一边亲吻她一边说道:“其实,路璟堔这一刀还真是我捅的。” “啊?”欧瓷被他亲得晕晕乎乎,想要推开,手腕使不上力,只能含糊地问到;“为什么?” “他挖我墙角,我捅他刀子,这样才公平。” 男人厚颜无耻的答。 欧瓷还未将事情的真相捋顺,她的衣服已经被男人捋到一边去了。 “凌祎城,我还没准备好。” “不需准备,等着享受就行。” 欧瓷:“……” 柏颜说得对,她果然是瞎了眼,凌祎城怎么可能是一个好人? 第126章 要了命了 欧瓷在几天之后又接到柏颜的电话。 对方的心情貌似不错,她向欧瓷道歉,还说自己那天的话太过于极端,让欧瓷别介意。 欧瓷听得一头雾水:“柏颜,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柏颜就笑了:“我知道是你向凌总求情了,要不然璟堔的公司不会这么快接到好消息,现在公司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欧瓷轻呼了一口气。 当晚,她的确是向凌祎城提过这件事情,但男人的态度很强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欧瓷知道凌祎城是心里犯瘾了,想着过两天再劝说劝说,结果他最后还是一声不吭就将事情办了。 一想到这个性子阴晴不定的男人,欧瓷的心思就变得格外的柔软。 怎么会有这样极端的人呢? 可爱温柔时,欧瓷恨不能将自己的一切都双手奉上去全部给他。 犯倔脾气的时候,欧瓷又恨不能拿刀往他身上戳千百个窟窿以泄愤。 这个男人呵,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柏颜还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欧瓷没听太清楚,她就想着哪天去一趟凌氏财团总部给凌祎城一个惊喜。 柏颜在挂断电话之前忍不住再一次提醒欧瓷:“小瓷,璟堔的公司开业时间定在这个月的二十九号,他说那天是个好日子,我很希望到时候你和凌总也一起来参加开业庆典。” “二十九号?” 欧瓷愣了愣,按理说一般选日子都先月初而不是月末,这是大家以迷信的方式想要图个吉利。 可路璟堔选这样一个日子做什么呢? 挂断电话,欧瓷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她终于想起来这个日子不正在是她四年前第二次手术的那天吗? 也就是在那次手术后,她的眼睛逐渐康复看到了久违的光明,也看到了路璟堔。 ----- 一城布染设计室。 欧瓷在第二次觉得头晕的时候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丢丢就在她身边,欧瓷摸了摸它的头,丢丢便对着她不停的摇尾巴。 这让欧瓷不由得想起她曾经那段失明的日子,丢丢平日里也算是一条性子活泼的柴犬,可它一旦穿上自己的工作服之后就像完全变了似的,不会被任何外界因素所干扰,也不会被食物所引诱。 才不像现在,摸摸它的脑袋,它就会兴奋得又蹦又跳。 欧瓷抱着它的脖颈亲了亲:“走,咱们出去散步。” 她因为工作的原因冷落小家伙太久了,现在的天气秋高气爽,非常适合遛狗。 欧瓷和柯然然打过招呼之后就牵着丢丢出门了。 她开着悍马原本是想要带丢丢去公园,却在路过一家医院时将车停了下来。 最近,她每次头晕都会心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若是换做从前她一定会选择逃避。 但现在,她突然想要确认一下。 丢丢乖乖地等候在车里,欧瓷独自去了医院大厅。 很巧合的是欧瓷此次检查,碰到的医生依旧是上次那位叫做叶正伟的专家。 叶正伟貌似对欧瓷也有一点印象,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据你说的这个情况,先去做个脑部磁共振吧。” 一小时之后,欧瓷拿着检查结果回来了,她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她原本就是医生,诊断结果上面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根本难不倒她。 和她猜想的一样,她的病复发了。 脑血管瘤,四年前,路璟堔替她手术过。 四年后,历史重演。 欧瓷安静地坐在叶正伟对面,叶正伟将核磁共振的影像翻来覆去的查看,最后,他说:“姑娘,你之前已经做过开颅手术了吧?” 欧瓷答:“是的。” “在哪家医院?” 欧瓷没有隐瞒:“那时候是在美国,据说手术还挺成功。” 叶正伟点点头:“那是自然,要不然你不可能恢复视力。” 欧瓷轻轻地笑了笑:“所以,我很感谢他给了我这些年的光明。” 叶正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然后他问:“给你主刀的医生是不是叫路璟堔?” 欧瓷愣了愣:“您怎么知道?” 叶正伟指着核磁共振上的某一处图像说到:“你看这里,这是路医生四年前最先在学术界开创出来的刀法,对患者的伤害能减少到最小,对伤口恢复也是最为有利……” 四年前,那不正是她受伤的时候吗? 欧瓷记得自己第一次的手术是失败的,两个月之后她才重新被再一次推进手术室。 如此一来,可不可以理解为她是路璟堔手里第一个因为新疗法而受益的患者? 短短的两个月里他那么拼命努力,是因为她吗? 欧瓷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将心里那些感性的情绪都摈弃在外,手指点了点核磁共振的图像:“叶主任,那你觉得我现在这样的病情应该怎么办?” 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她对病情不再抱有极度恐惧的心里。 叶正伟很明确的答复:“建议尽快手术治疗。”并提议:“如果路医生能亲自操刀自然是最好的,毕竟只有他才最了解你的病情。”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顿了顿:“不过,听同行的人说路医生弃医从商了,哎,真是惋惜。” 曾为医学界做出过卓越贡献的青年才俊竟然说不干就不干了,如此不成熟的心智,让叶正伟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欧瓷却并不觉得惋惜,每个人都会在特定的时期面对特定的选择,谁就能说路璟堔只会手术刀,万一他也能在诡异莫辩的商海里做到傲视群雄,睥睨众生呢? 欧瓷又和叶正伟聊了一会儿手术的事情,最后她问道:“叶主任,手术时间能不能往后推迟一个月?” 她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心愿,因为手术风险谁也无法预测,万一...... 叶正伟并不赞成这样的提议,他说趁欧瓷现在的视神经还未被全部压迫,手术越早效果越好。 欧瓷却很坚持,她必须等一个月之后。 这是患者的决定,叶正伟作为医生只能劝说不能强求。 欧瓷走了,叶正伟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汐儿,我是大伯。” 叶蓝汐彼时正在出差,突然被叶正伟找,她有些吃惊:“大伯啊,你找我啊?” 叶正伟在叶蓝汐的印象里从来都是一幅老学究的模样,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她很怕他。 叶正伟沉着声音:“你知不知到路璟堔的电话号码?” 他记得叶蓝汐在几年前曾提到过这个男人的名字,并且恨得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他给叶蓝汐打电话也只是想要碰碰运气。 “路璟堔?”叶蓝汐愣了愣:“大伯找他做什么?” 吓死她了,刚看到电话号码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未知的错误,会被叶正伟臭骂一顿。 “哪那么多废话?知道就把号码给大伯发过来。”叶正伟随时都绷着一副长辈的威严。 叶蓝汐怕他,叶正伟还准备说点什么,她就赶紧哦了一声之后匆匆将电话挂了。 她这个大伯就像豺狼虎豹,惹不起躲得起。 路璟堔的号码叶蓝汐自然是的,就是不知道他大伯找他干嘛?算起来两人都是脑外科的一把手,难不成她大伯要找人家切磋技艺? ----- 欧瓷从医院离开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她将车开到公园里和丢丢开开心心玩了一个下午。 傍晚,欧瓷破天荒带着丢丢去凌氏财团总部接凌祎城下班。 她也没打电话,就和丢丢静静地等在车里。 当凌祎城带着一群精英身姿笔挺地从公司门口走出来,一眼就看到路边停放的那辆悍马,冷冽的男人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宋川最先发现异常,不动声色顺着凌祎城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一切了然。 欧瓷见到如此场景,再不似上一次在车库将自己的头埋进车厢里,而是大大方方从驾驶室出来,就站在车身旁微微一笑。 连带着丢丢也在后排座助威似的汪汪叫了两声。 凌祎城大手一挥,还在讨论工作的众人先是一愣,再看到欧瓷时很自觉地就散开了。 两人的婚讯还未公开,但大家都看到了boss手指上那枚亮闪闪的戒指。 原本低调的男人突然张扬起来,可见他对未来的老板娘宠爱到了什么程度。 凌祎城疾步朝欧瓷走过去,也不顾众人躲在角落里的那些八卦的眼睛,他上前便将欧瓷抱到自己怀里,一个缠绵悱恻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你怎么来了?” 欧瓷的手臂很自然地圈上他的胳膊:“我来接你下班,不高兴吗?” 宋川见状,默默在心里腹诽,老板,老板娘,你们这样肆无忌惮在公众场合秀恩爱真的好吗? 凌祎城估计也觉得不太好,他一字未说,直接将欧瓷推到副驾驶的位置:“我来开车。” 他坐上驾驶室,丢丢讨好地对着他摇尾巴。 凌祎城揉了揉丢丢的脑袋,欧瓷看着,怎么就感觉平日里凌祎城揉她的脑袋像揉一条狗? 悍马疾驰,凌祎城的右手很自然就伸到副驾驶的位置握住欧瓷的手,并略有深意地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我们回家?” 第127章 情不知所起 欧瓷的目光从男人的俊脸缓缓下移,最后落在他的小腹以下,很明显的凸起,微蹙眉头:“凌祎城,你是精虫上脑了?” “不。”凌祎城目不斜视地答:“我只上你。” 哎呀呀,现在车里可不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丢丢呢。 丢丢很配合的害羞的叫了两声:“汪汪!” 欧瓷回头瞪了丢丢一眼,丢丢便耷拉着脑袋,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最后,凌祎城将车开到了盛世。 这种不允许宠物出入的地方,丢丢也算是第一次体会什么叫狗仗人势,跟着凌祎城从奢华的大厅耀武扬威地穿过,顺便还傲娇地翘起了自己的尾巴。 电梯一直到了顶层,丢丢瞧见绵柔的沙滩后撒着欢的自顾自玩起来,凌祎城还随手丢给它一个橡皮球,小家伙便彻底将欧瓷忘记得干干净净。 很自然,欧瓷被凌祎城带回了卧室。 难得小女人没有反抗,很温柔的躺在男人的身下,她用潋滟的双眸看着凌祎城:“祎城,你悄悄告诉我,到底喜欢我什么?” 凌祎城为防压着她,用双手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手指轻轻缓缓穿过她的发丝,目光落在她的眼睫上。 欧瓷见他难得一副温情的模样,心里猜测他应该会说一句情话,或者将她赞美一番。 结果凌祎城凝视了半晌,就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到底喜欢她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欧瓷的优点太多太多,可他连带着她的缺点也一并深爱着。 凌祎城低头亲了亲欧瓷因为不高兴而撅起的小嘴儿,蛊惑的嗓音萦绕在欧瓷的耳畔:“不管喜欢你什么,反正我只喜欢你就行了,嗯?” 这话听着还算顺耳。 欧瓷很热情地回应着凌祎城炙热的吻,情到深处,她将凌祎城从自己身上推开,然后翻身趴到他身上,埋头在他耳畔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今晚,我来。” 她想要主动一次。 她想要趁自己的眼睛还能看见,认认真真看一次凌祎城为她动情的样子。 这个男人,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爱上了,深爱。 ----- 日子过得很快,欧瓷除了将工作室的一切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之外还不忘指点柯然然的设计稿。 小丫头在设计方面有天赋,欧瓷的意思是让她应该去法国攻读两年设计专业,以后不管是留在法国或者是回到中国,她的前途都是不可估量的。 可柯然然却说她就喜欢西城,哪儿也不想去。 欧瓷没有强迫,她现在时间紧急,每天都需要掰着手指头度日,离手术时间还剩二十五天,中途,她又和凌祎城一起去看望了夏正国。 纪怀恩说夏正国的病情在一天天好转,欧瓷心里想着,自己必须要熬过手术这个难关,她想要在外公清醒之前将自己的病治好。 其实依照现在的科技,只要她脑部的肿瘤是良性,在手术途中不出意外,康复的几率是非常大的。 所以她不想告诉任何人,以免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欧瓷这两天除了感觉会头晕之外,还有些犯恶心。 连她喜欢的麻辣小龙虾也不想碰了,看到就想吐,心里莫名难受。 恰逢凌祎城又出差去了,她一个人在家,不想吃东西也就没有刻意去强求,只认为是因为自己脑部病情的变化引起的。 欧瓷接到苏曼的电话是在一个下午。 那天天色阴沉,整个天空像蒙了一块灰蒙蒙的布,令人的心情无端压抑。 欧瓷正在设计那条十八万的旗袍,布料选好了,定制的钻扣也从意大利那边空运回来了,她只需将设计稿再重新修改一遍发给客户确认之后,就可以将旗袍赶制出来。 手里的笔没停,欧瓷一边修修改改一边问:“苏律师,今天不用开庭吗?” 苏曼在那次同学会之后就辞职了,这事欧瓷并不知。 此时苏曼就坐在机场的咖啡厅里,她满怀心事的搅拌着咖啡:“小瓷,我要走了。” “走?”欧瓷愣了一下:“你去哪儿?” 苏曼勉强笑了笑:“美国。” 欧瓷将手里的笔放下:“你现在在机场?” 她隐隐听到电话里有播音员提示的声音。 苏曼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是的,走之前谁也没说,可我就想告诉你一声。” “苏曼,你等等我。”欧瓷起身就往外走:“我来机场送你。” 这样的结果有些突然,欧瓷从没有想过苏曼会离开。 毕竟她在西城这些年,律师界的口碑早已经非常好了,一旦离开,等于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欧瓷于情于理都必须去送她。 欧瓷走得急,办公室门并没有关严实,整个设计室都在忙碌,除了二楼的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 从一城布染设计室到机场差不多一小时车程,欧瓷怕赶不上时间一路连闯红灯,幸好,她赶到咖啡厅时苏曼还在。 欧瓷是真的累坏了,本来就没吃东西,这么急赶慢赶,整张小脸惨白。 苏曼没想到欧瓷真能来,她起身给了欧瓷一个拥抱,很是感慨:“小瓷,谢谢你能来送我。” 在西城这些年,苏曼和朋友同事间相处得都挺不错,没想到最后来送她的人竟然是情敌。 世间事,不能不说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欧瓷也大大方方想要回应她,结果她的手刚碰到苏曼的背,心里就开始泛恶心,想吐。 苏曼不习惯吃飞机上的食物,在登机的这段时间里已经率先吃了点牛排。 欧瓷闻到了牛排那种独有的味儿,一时忍不住推开苏曼就往卫生间跑。 苏曼见她脸色不好,也跟着去了卫生间。 欧瓷再出来,整个人都像是被抽了魂,连带着脚步都有些虚浮。 苏曼递给她一张纸巾:“小瓷,你还好吧?” 欧瓷擦了擦唇角:“没事,应该是刚才跑得太急了。” 苏曼微蹙眉头:“你去医院检查过么?” 哪有人跑得太急就会呕吐的情况?莫不是? 欧瓷想到自己脑部的病情,面色微微一滞,随即轻笑着敷衍:“行,等哪天抽空就去看看。” “别哪天了,就今天吧,如果真是怀孕,你走路都得小心一点。” 苏曼很不赞同欧瓷拖拖拉拉的性子,万一真是有孩子,一不小心流产了多可惜。 那可是凌祎城的孩子啊,这辈子她都求不来的。 “啊?”欧瓷一下就愣住了:“什么怀孕?” ----- 欧瓷还真没注意自己生理期的日子,最近太忙,她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苏曼登机之后,欧瓷开着悍马心神不定地游荡在大街上。 要真是有了孩子,她该怎么办? 最后,欧瓷独自去了医院。 在等待结果的时间里,她的双手紧握,不自觉的颤抖着。 妇产科走廊处来来往往基本都是孕妇,挺着大肚子,一脸幸福的女人有丈夫或者家人陪同。 而她独自一人心生忐忑和恐惧,她是真怕那个未知的结果。 以前和凌祎城在一起时她还会很注意,后来确定自己爱上这个男人之后,她就没再吃过药了。 而凌祎城那个混蛋,他总喜欢在最后一刻压着她不让她乱动,就像辛勤浇灌的农夫。 若真被苏曼说中…… 欧瓷的手指都捏得泛了白,有小护士站在窗口喊号码,说是结果出来了。 她踉踉跄跄上前看了一眼诊断书,早孕二字格外的明显,她的脑子里突然像被人泼了一瓢冰水,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连带着双腿像是灌了铅,重得她迈不动一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到来。 要或者不要,都是非常艰难的抉择。 脑部手术时间已经刻不容缓,而这个孩子,她舍不得。 当晚,欧瓷躺在滨湖宜城的大床上辗转反侧,焦虑不安,她想要给凌祎城打电话,可又不知该怎么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 西城机场。 凌祎城和颜雄正随着人群往大厅走,宋川见到两人之后很有眼色的招呼:“颜董,凌总。” 凌祎城照旧是黑色商务正装,这个男人随便出现在什么地方都自带着光环,而颜雄穿着深灰色休闲服,外表看起来几分闲适,但那双目光却是格外的犀利森严。 宋川的头皮有些发麻,赶紧将两人的行李搬运到汽车的后备箱。 “先送颜董去盛世。” 凌祎城吩咐宋川。 宋川手里的方向盘转得飞快:“好嘞。” 颜雄和凌祎城都坐在后排的位置上,凌祎城递给颜雄一支烟。 颜雄接过,凌祎城发现他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 对于颜雄的背景,他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颜雄是一位孤儿,童年时期全靠政府接济,高中毕业后因没钱上大学便开始四次闯荡。 国内他走过很多的城市,西城是他呆得最久的一座,算得上他的故乡。 后来颜雄不知为何就去了美国,凭着自己精明的头脑和敢拼敢闯的精神创建了自己的公司。 凌祎城很能理解他那种近乡情怯的心情,或许,还有别的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萦绕着这个年过半百却依旧睿智硬朗的男人。 第128章 许多的疑问 车厢里,两个男人心怀迥异。 到达盛世之后,凌祎城亲自将颜雄送上了总统套房里。 “颜董早点休息。” 凌祎城临走前轻轻拍了拍颜雄肩上毫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手指再合上,指间多了两根灰白的短发。 颜雄并没有任何的察觉,他微微点头:“感谢凌总的盛情款待。” 其实他和凌祎城并不熟悉,上次凌祎城去美国几次约见颜雄都没有见到。 而颜雄此次回国,纪怀恩功不可没。 纪怀恩阴测测的使了一个奸计,以他对颜雄的知根知底的了解,他掐住他的软肋撒谎了。 说是西城远郊的某个地盘最近被某投资商看中,投资商和政府商定要将那地段搞一个旅游景点出来,现在已经开始在敲定合同,或许一个月,或者一周,那里就会大兴土木,一切将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而纪怀恩说的那处地方对于颜雄来说意义至关重要,所以,凌祎城去美国“出差”,又“恰好”碰到正在垂钓的颜雄时,颜雄就迫不及待地随着凌祎城一起回国了。 凌祎城回到车里将颜雄的头发交给宋川:“先好好放着。” 宋川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一眼凌祎城的脑袋,他的短发又黑又硬,而这个明明是灰白的颜色? 颜雄的? boss不说,宋川也不敢问,只是小心谨慎的将头发放进密封袋装好。 ----- 凌祎城回到滨湖宜城已经是凌晨两点。 他并没有提前打电话告诉告诉欧瓷,脚步也是格外的轻缓,这个时间点欧瓷应该是睡了,他不想将她吵醒。 凌祎城想到欧瓷早上醒来突然见到自己时一定会惊得蠢笨的样子,唇角便不由得弯出一抹漂亮的弧度。 轻轻推开卧室的门,房间里的一切却让凌祎城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大床上空空荡荡,欧瓷竟然光着脚站在落地窗前一动未动,昏暗的灯光下她娇小的背影更显得孤寂落寞。 今晚并没有月亮,相反,乌云压顶,天气异常的沉闷,外面黑漆漆的她到底在看什么呢? 凌祎城将搭在手腕间的外套丢到沙发上:“小瓷!” 欧瓷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堪堪的回头就见到凌祎城疾步朝她走了过去。 “你怎么不穿鞋?” 男人上前将她抱到自己怀里,语气带着责备和疼惜。 欧瓷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疼。 然后,她仰头呆呆地看着凌祎城,憋了一整天的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往下淌。 “怎么了?”凌祎城抱着她坐到床沿边上,他摸到她手脚冰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欧瓷并没回答。 她以为这个阴沉的夜晚会漫长到她独自一人熬不下去,没想到凌祎城却赶了回来。 白日里的那些委屈和惊慌失措一下就得到了宣泄的借口,小女人哭得两肩膀不停地抖动。 凌祎城轻拍着她的背,放柔嗓音问她:“想我了?” 欧瓷摇头后又点头。 这是什么答案? 凌祎城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干脆将她放到床上,细细密密亲吻她脸上的泪痕。 往常这个办法最有效,百试不爽。 可今晚,凌祎城将欧瓷所有的呜咽声都堵到唇舌间时,小女人的泪却流得更凶了,枕头下湿了一大片。 凌祎城猜到她应该是遇见事情了,可欧瓷犯了倔脾气不说,他也没办法撬开她的嘴,只能轻声低语的哄着。 欧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窝在凌祎城怀里,连睡梦中都还在小声的抽泣着。 床头是橘色的台灯,柔和的光晕下凌祎城看到欧瓷红肿的眼睛心里一阵抽痛。 湿哒哒的枕头上有两根黑色的长发,他沉思片刻,还是将长发捡了起来。 有些事一旦产生怀疑,再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串联,就越不容许自己不去证实。 欧博远作为一个父亲为何会那么狠心对待欧瓷? 夏岚为什么死得那么突然? 欧瓷是小女人,她想不了太多,但他作为她的男人,必须将一切事情都要搞清楚。 他不能让她和夏岚白白受了那么多的苦。 ---- 一觉醒来,欧瓷心里的阴郁消散了很多。 凌祎城还在睡,眉心紧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欧瓷轻轻挪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刚抬到一半,那只手臂又重新将她更紧的搂到怀里。 “再睡一会儿。”凌祎城的腿压过来,欧瓷下意识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小腹。 “凌祎城,别闹了,我得赶去设计室。” 欧瓷推开他。 “行,上班之前先吃饭。” 凌祎城难得没像往常一样态度强硬地和欧瓷在起床前温存一番,只是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早餐想吃什么?” 以前凌祎城会给她带豆浆油条,想到油腻腻的东西欧瓷突然有些害怕,万一她忍不住就吐了呢? 想了想:“这两天设计室有点忙,早餐都是然然给我带的,我去设计室吃就可以了,你呢?”她看了一眼凌祎城:“你让宋川给你带或者自己去外面吃,好不好?” 她没心情做早餐,关键怕闻油烟味。 凌祎城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欧瓷的脸上:“小瓷,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欧瓷抖了抖眼睫:“没有。” 怕凌祎城不相信,她朝着他嫣然一笑:“这两天赶制那条旗袍有些累,不过今天上午顾客就会来拿货了,只要不出什么问题我也会轻松一些,等晚上我来公司找你。” 那件旗袍的事情凌祎城是知道的。 十八万对于凌祎城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这是欧瓷想要用心做好的生意,他自然不能打击她的热情。 “去吧,你也别来回跑,晚上我来接你。” 凌祎城没再谈起昨晚欧瓷哭成泪人的事情,而欧瓷也像是在刻意逃避。 两人匆匆起床,欧瓷去了设计室,凌祎城去了公司。 出差几日,公司里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男人无视堆积如山的工作,反而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电话对方的手里拿着一份清单,然后逐一将上面的内容念叨一番,凌祎城没想到欧瓷竟然还有闲情带着丢丢去公园高高兴兴玩了一圈。 对方在说到欧瓷两次去医院时,凌祎城眉梢微蹙:“她去医院,你们有没有陪着?” “没有。”对方小心翼翼的回答:“怕夫人不高兴。” 人家一个女孩子,万一要检查一些特别隐私的问题呢? 估计欧瓷会生气,说不定boss也会暴怒。 他们只是将车停在医院外密切地关注着,保证欧瓷没有危险就行了。 凌祎城微眯起眸子,眸色晦涩不明。 宋川在外敲门,凌祎城将手机丢在办公桌上:“进来。” 宋川听到凌祎城阴沉的声音,脖子忍不住缩了缩,谁都看得出来boss今天的脸色不好。 “凌总,请问您找我啊?” 凌祎城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子递给宋川:“将这个样本和昨天给你的一起送过去。” 宋川点头:“凌总,这个结果您要几份?” 凌祎城看他一眼:“一份,还有,让那边的人不要留档,并且严格保密。” “好的,凌总。”宋川点头。 如此机密的事情自然不能外泄。 宋川拿着那个袋子小心翼翼出门了,里面装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boss夫人的头发。 宋川是个人精,他是从昨天凌祎城和颜雄简短的谈话中猜测出来了。 跟了凌祎城这么久,他也就看到自家boss对欧瓷和颜雄如此上过心。 更何况宋川在心里默默将欧瓷和颜雄的五官在心里对比了一下,不太像,却又不是相差太远。 如此一想,他好像比凌祎城更急了。 若欧瓷真是颜家老爷子的女儿,他家的boss夫人终于可以苦尽甘来了。 宋川在走廊上自顾自小声念叨着,完全没注意到在走廊转角处安静站立的虞青青。 颜雄?欧瓷? 虞青青面色疑虑,宋川将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打一起的人合到一起是为什么呢? 她今天来凌氏财团总部是因为凌祎城出差回来了,好久没见他,她好想他。 她的打算是顺便借口还书,再约凌祎城吃顿午餐。 可现在,虞青青却并没有去敲开凌祎城的门,而是转身迅速离开了。 ----- 在凌氏总部不远的一家咖啡厅里,虞青青给欧玥打了一个电话。 彼时,欧玥已经出院回家了。 身心遭受重创的女人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披头散发像一个女鬼。 她心里的怨恨已经叠加到快要让她爆炸的程度,所以,她和虞青青早已经在暗地里开始合作了。 两人的目标都是欧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简单的道理大家都懂。 虞青青若有所思的搅拌着咖啡,她问欧玥:“小玥啊,之前我去找凌祎城,却听到他的助理说小贱人和颜雄的名字,你知道小贱人私下底和颜雄认识吗?” “颜雄?”欧玥拧眉:“他多大年纪?是干什么的?” 虞青青在美国待了那么久自然知道颜雄的一些基本情况,她将颜雄的情况大概的讲了一遍。 第129章 欧玥认真地在虞青青的话语里找破绽,颜雄二十几年前离开西城,年过半百,妻子离世后一直未婚,膝下一子颜世一,年龄二十七岁,而欧瓷今年二十五...... 欧玥想到此,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颜雄会不会是欧瓷的亲生父亲? 她没有忘记曾经有一次对冯玉琴说欧瓷是野种时,欧博远当时那种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 如果欧博远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怕这样无须有的一句话呢? 再联想到这些年欧博远对欧瓷的态度,难不成这事真被她一语成谶了? 欧玥的心里忍不住兴奋起来。 “青青,我给你说,这小贱人说不定是颜雄流落在外的野种。” 虞青青愣了愣,觉得欧玥脑洞开得太大:“这两人明明八竿子打不打一块儿啊。” 欧玥轻哼一声,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对虞青青细致分析了一番,然后她问她:“你想想,是不是有这样的可能?” 虞青青也被欧玥的推理能力给震惊住了:“应该,说不定,还真的是。” “对,所以,我们要去查一查。” “怎么查?颜雄那个老东西狡猾又谨慎,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他。” 欧玥想了想:“其实不需要颜雄的东西,我去找我爸的,只要我爸和小贱人的DNA不同就行了。”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查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依照颜雄的社会地位,欧瓷如果真搭上这样一位亲身父亲,那她岂不是一跃成了顶级豪门的千金。 到时候欧瓷有颜雄撑腰,还有凌祎城恩宠,她才真是要呼风唤雨了。 如此状况对她和欧玥更加不利啊。 欧玥阴测测的笑:“青青,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什么?” “恨小贱人抢了你老公?” “不。”欧玥的手指恨恨地捻着自己枯黄的发尖:“我恨小贱人比我干净。” 她阴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青青,你说,如果我们让小贱人和她亲生父亲搞到了一起,这个新闻劲不劲爆?” 虞青青手里的咖啡勺“哐”一声抖到了桌面上:“这个?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她的确是想要将欧瓷从凌祎城身边赶走,也想让欧瓷身败名裂,可如此招式,到底是太狠了。 想一想,如果亲生的父女真做出那样天理难容的事情,别说欧瓷承受不了,估计颜雄在得知真相之后也会气得吐血而亡。 “残忍?”欧玥冷哼:“你让人去小贱人店里做旗袍,然后想要借题发挥将小贱人的名声搞臭就不残忍了?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对待敌人仁慈才是对自己的残忍。” 虞青青的眸色暗了暗:“你说说你的计划吧。” ---- 一城布染设计室。 早上九点,这是欧瓷第一次见到那位出手阔绰的女顾客。 她忍不住将她打量了一番,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穿戴一般,连带着长相也是一般,欧瓷想,这人啦,果然是不可貌相。 若不是提前知道她定制了这款衣服,随便将她丢到人堆里哪能看出来她还是一位隐形女富豪? 柯然然热情地给她倒了一杯水,欧瓷则是亲自去将旗袍从她的办公室里拿出来。 因为对方要求的钻扣异常贵重,她出于谨慎,从没有让设计室里的任何人经手这件旗袍。 欧瓷将旗袍打开,双手递上去:“张姐,要不要试试?” 对方淡淡地看了欧瓷一眼,只是冷声吩咐:“装起来吧,我回去再试。” 欧瓷愣了愣,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按理说女人都是很挑剔的生物,对方不但没试,她连眼神都没落在那件旗袍上面。 “要不,张姐你检查一下?” 对方一挥手:“不用了,我信得过你们。” 然后,她很爽快就交了余下的金额。 一切顺利得让欧瓷有些恍惚,她微蹙着眉头将抖开的旗袍重新包装好。 而对方恰好手机响了。 女人径自走出了设计室外才将电话接起来,原本一副冷清的表情变得殷勤又讨好:“王太太,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虞青青轻咳一声:“你今天务必想办法弄到那女人的几根头发。” “头发?”女人愣了愣,随即一双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那价钱呢?” “再给你加五万。” “好。”女人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只需几根头发就五万块,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那头发我交给谁?” 虞青青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她声称自己已婚,并改了姓名,甚至从没有和这位姓张的女人见过面。 她让她去欧瓷的一城布染定制旗袍也是两人在电话里搞定的交易。 可现在情况紧急,她必须要赶在凌祎城那边的结果出来之前查明真相。 于是她豁出去了:“二十分钟后,我在一城布染旁边的蓝山咖啡厅等你。” 女人挂断电话再回来,欧瓷已经将一切都弄妥了。 她将袋子双手递给女人,女人想到虞青青的话,目光落在欧瓷的脑袋上。 恰好欧瓷今天为了干活方便,她用一支簪子将头发随意的挽了起来。 “呀,你这簪子还真是漂亮。” 女人说着就伸手去取。 欧瓷碍于对方的身份,并没有阻止,一头青丝就那样散落下来。 那支簪子的确很漂亮,是欧瓷上次去H市买的,桃木簪雕着三朵灼灼的桃花,带了几分古色古香,别致又有韵味儿。 女人装模作样打量一番,然后将簪子递还给了欧瓷。 欧瓷不疑有他,微笑着将女人送出了设计室。 ---- 中午,凌祎城打来电话。 欧瓷觉得头晕,正趴在办公桌上休息,声音也带了几分困倦。 凌祎城叮嘱她好好吃饭,欧瓷敷衍两句就将电话挂了。 因为怀孕的原因,她有些嗜睡。 柯然然拧着外卖进到她的办公室:“二嫂,你要的酸辣粉。” 欧瓷看她一眼:“谢谢然然,你就放茶几上吧。” 柯然然见她面色惨白,上前像模像样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二嫂,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一点也不好。” 可不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欧瓷顺势拉过柯然然的手腕:“然然,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凌家的男人谁更喜欢孩子?” “喜欢孩子?”柯然然偏头想了想,肯定不会是骆天烨,他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呢:“大哥吧。” 凌祎坤温文儒雅,最有孩子缘。 “那凌祎城呢?”欧瓷忍不住追问一句。 “二哥啊?够呛。” 也对,就凌祎城那张冷冰冰的臭脸,孩子一见他就哭,还不知道怎么哄。 欧瓷略显失望的垂了眼睫,如果凌祎城知道她怀孕了,他会不会要这个孩子呢? 上午在送走那位姓张的女人之后,欧瓷就陷入了纷乱的思绪中。 按理说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不合适怀孕的,可她是真舍不得放弃这颗小豆芽。 说不定脑部手术还能再熬上十个月? 欧瓷一想到有如此的可能就兴奋得不行,酸辣粉也不吃了,拧着包往楼下走。 柯然然早已经下楼啃鸡爪去了,见欧瓷从楼上下来一扫之前的阴霾,她愣了愣:“二嫂,你这是鬼上身了?” “你才鬼上身。” 欧瓷瞪她一眼,她是孩子上身了,好吧? 柯然然撇撇嘴,恋爱中的女人真是被宠坏了,连带着性子也变得如此难以琢磨。 欧瓷才不理会柯然然的白眼,兴冲冲开着悍马去了医院。 很遗憾的是她忘记了此时正是午休时间,有小护士让她稍等一会儿,说如果有急事她们也可以给叶正伟打电话。 欧瓷拒绝了小护士的好意,这事原本就是她的鲁莽。 因为无所事事,欧瓷在医院的走廊上不停徘徊,然后她在脑子里做了很多种假设。 其实她第一次在美国手术时,若不是因为车祸的原因,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按照那样的推算,起码延迟两年后再做手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也就是说,依她现在的情况,手术时间再延迟十个月直到孩子生下来也是不无可能。 母亲去世,夏正国一动不动躺病床上,欧瓷再没有亲人了。 她想要这个小生命,很迫切的想要。 欧瓷觉得,只要将自己脑部的病情隐瞒着凌祎城,然后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对于这个孩子,他应该会喜欢的。 她相信凌祎城能做一个好父亲,她甚至幻象着凌祎城贴着她的肚子听孩子胎动的场景,一定是很温馨的一幕。 就在欧瓷满心欢喜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欧瓷迟疑着接起来:“喂,你好。” “好,好个屁!”对方一开口就是粗话,欧瓷忍不住皱了眉。 不过,她终究还是耐着性子和对方进行了简短的交谈。 原来对方正是上午取走旗袍的那位张女士,对方说她找人鉴定过了,领口上要求镶的钻石并不是钻石而是锆石,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人造石。 这天然钻石和人造锆石摆到现在的台面上来说就不是价格相差太远的问题,而是关乎到一城布染的诚信问题。 第130章 我妻管严 钻扣出问题的消息让欧瓷大吃一惊,生产纽扣的商家口碑极好,她在美国时就已经和对方合作过几次了,并且对方在寄回成品时也附带了鉴定书,自然不可能出现以假乱真的情况。 而那件旗袍欧瓷从未让任何人接手,一针一线都是她在亲力亲为,到底是哪道程序出了问题? ----- 凌氏财团总部。 宋川急匆匆的拿着一份资料送进了凌祎城的办公室。 “凌总,鉴定结果出来了。” 凌祎城一夜未眠,正在喝黑咖啡提神,此时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拿过来。” 宋川递上去之后就站在一旁。 凌祎城也没有避讳他,当面撕开,快速浏览了那份鉴定书。 一切与他想象的不谋而合,欧瓷竟然真是颜雄的亲生女儿。 结果虽然早就想到了,但事实摆在眼前,心情难免又会不同。 宋川小心翼翼查看着凌祎城的脸色,原本还是微蹙的眉,到最后竟然越加拧紧。 这是,不满意? 凌祎城又仔细查看了一遍才将资料锁进抽屉里,再对宋川说到:“晚餐替我约颜家老爷子。” 宋川点头:“好!” “等等。”凌祎城抬手示意:“算了,还是我自己来。” 听自己boss这么说,宋川已经完全知道了结果。 凌祎城亲自约见,说明他对颜雄的尊敬和重视,这身份,一定就是他以后的准岳父了。 宋川离开办公室之后,颜世一的电话就好巧不巧地打到了凌祎城的手机上。 颜世一最近也在积极筹备打算在西城开一家分公司,主攻影业娱乐业这一块儿。 公司需要办一些证件,走一些程序,并少不了和一些政府官员打交道。 凌祎城是西城的参天大树,颜世一觉得如果他能出面担保的话会节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时间。 未来舅子的要求,凌祎城自然尽力而为,两人约定晚宴在盛世见面。 凌祎城挂断电话之后又琢磨一番,欧瓷的事情不便先向颜世一挑明,得先试探颜雄的语气,万一颜家老爷子觉得欧瓷这个私生女的出现会让他有所顾虑呢? 毕竟颜雄高高在上的身份摆在那里,而凌祎城对颜雄的性子并不了解。 欧瓷这边和欧家还有牵连,夏岚的死因都没有查明,事关重大,一切还需慎重。 最终,凌祎城在心里默默将这件事情压制下来,不能急,得一件一件理顺才行。 更重要的是欧瓷的心里,她愿不愿意接受凭空多出来的父亲和哥哥? 依照小女人倔强的性子,凌祎城估摸着,应该很难。 …… 晚上六点,楼外楼。 颜世一习惯了声色犬马的日子,吃顿饭还刻意挑了两位嫩得能掐出水的小明星作陪。 凌祎城推开包间的门就闻到一股浓艳的脂粉气,然后,一位穿着格外暴露的美人儿扭着腰肢上前挽住了凌祎城的手臂:“凌哥。” 拉长的声音也是娇媚入骨。 凌祎城微蹙眉头将自己的手臂拿开,再抬眸看着颜世一:“世一,我上楼的时候见到沈医生了,要不要喊她一起过来。” 颜世一身边坐着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此时美人正翘了兰花指将一枚腰果喂到颜世一嘴里。 “咳咳……” 颜世一不知被什么呛住了,不停地咳嗽起来。 小美人赶紧拍背:“颜哥,你怎么了?可小心点儿啦!” 凌祎城淡淡的说道:“的确得小心点儿。” 颜世一在商场浸淫多年,自然听懂了凌祎城的意有所指,不耐烦地对着小美人儿挥手:“你TM别拍拍了,赶紧过去陪陪凌总。” 凌祎城自顾自坐下,然后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别,我妻管严。” 男人浑身都是冷冽之气,两个美人儿也不敢上前,讪讪地就站在一旁你看我,我看你,场面有些尴尬。 颜世一却是憋着一张呛得红艳艳的脸突然就笑起来:“祎城,我还第一次听说有你怕的时候。” 凌祎城也不觉得丢面子,大大方方地回应:“这辈子我就怕她了!” ------ 西城的一处高档小区里,欧玥和虞青青正在紧锣密鼓的商量着。 欧玥满脸阴狠:“青青,我觉得应该先让姓张的女人去小贱人的设计室大闹一场,然后,再顺势将小贱人带走。” 虞青青紧皱眉头:“可这么一闹,万一凌祎城就赶去设计室了呢?那岂不是带不走小贱人?” 欧玥想了想,将情形对虞青青做了一番分析。 “青青我给你说,上一次小贱人和我一起去咖啡厅差点被骆袁浩迷女干,经过那件事情之后她肯定会更加心生警惕。如果我们再让姓张的女人约她去咖啡厅或者茶楼,小贱人一定不愿意再去。” “但是,张女人带人在设计室的门口闹腾,小贱人自然怕影响到她的生意,所谓关心则乱,届时再让小贱人和张女人一起去找所谓的鉴定机构鉴定那两颗钻石纽扣,你觉得小贱人是不是会防备少一点?”欧玥说到这里顿了顿:“青青,你忘记了我们在设计室还有人啊,里应外合完全不会出事的,只要小贱人坐上车,一切就成定局了。” 虞青青焦躁地捏了捏手指:“可万一行不通呢?” 欧玥冷嗤一声:“你无非就是怕凌祎城知道这事是你做的吧?” 虞青青的确很怕,凌祎城待她礼貌有加,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哥哥虞尧的关系。 平日里她刁蛮跋扈,肆意任为凌祎城也从未责怪过。 可今天的事情与往日不同,她担心凌祎城会生气,并且从此再也不理她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买卖,对于她来说划不来。 抓了抓头发:“要不,让张姓的那个女人闹几分钟就走吧。” 从凌氏财团到一城布染,开车需要差不多二十来分钟,即便凌祎城接到消息再急匆匆赶过去,欧瓷也被带走了。 欧玥犹豫片刻:“也行,只要走个形式就可以了,不过颜雄那个老东西那边的电话你来打。” “为什么?” 说到胆子,虞青青到底比不过欧玥狠毒。 更何况她知道颜雄黑白通吃,不是一个善茬儿。 欧玥斜挑起眼角:“其实我打也可以,那你就还需要做另外一件事情。” 虞青青疑惑地看了欧玥一眼:“还要做什么?” 欧玥卖了一个关子,只是冷冽的笑了笑:“这事得看小贱人和老东西的结果,如果和我们想象的一样,那我就放她一马不要她的命了,毕竟生不如死比轻易的死去更会让我觉得泄恨。” “如果事情没成……”欧玥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炙热的火焰,那火焰仿佛能将一切燃烧殆尽。 ---- 欧瓷在电话里没办法和张女士解释清楚,对方态度强硬,骂几句脏话之后竟然就将电话挂了。 再打过去,却一直都是通话中。 这事怎么解决呢? 欧瓷在医院的走廊上不停地徘徊,从对方的语气上来看,她估计应该有两种可能。 第一,敲诈。 张女士一口咬定钻石是赝品,而欧瓷是生意人,为了不影响名誉,像碰到这种情况一般就是赔钱了事。 欧瓷并不是没钱赔,她就觉得冤。 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非要她去承担? 第二,碰瓷。 最近一城布染设计室在西城的劲头特别足,毕竟骆佩娟明里暗里都在往外吆喝这是她凌家儿媳妇的店,名门权贵都会给几分薄面。 如此一来,她自然挡了不少同行的财路。 或许是有谁被逼得没法,想出如此招式提醒她懂得收敛收敛。 其实欧瓷完全可以将这件事情交给凌祎城去处理。 男人只需轻易动用一下关系就能将一切查明,可欧瓷也看到了,凌祎城最近太忙,她不想因为一点破事就去打扰他。 犹豫再三,欧瓷正准备给沈钰儿打电话,问问她这事怎么处理,结果她刚拿出手机电话就响了。 柯然然在电话里的语气就像是碰到了世界末日:“二嫂,二嫂你快回来吧,我招架不住了。” “怎么了?你慢点说。” “上午拿旗袍那位,你还记得吧,她带了好多人围在店门口说我们卖假货,设计室都快被她们闹翻天了。” 欧瓷皱眉:“她们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才几分钟之前。”柯然然想了想:“哎,二嫂,这事要不要告诉二哥?” 欧瓷毫不犹豫地答:“不用,我先来解决,不行再给祎城打电话。” ----- 欧瓷刚离开医院,叶正伟就到了,与叶正伟一起的还有路璟堔。 路璟堔最近也是忙翻天了,他从未接触过公司一块儿,在学校期间就开始拿手术刀,现在突然改行,他的脑子里成天都被各种数据困扰着,乱成一团。 在他接到叶正伟的电话那天,路璟堔愣了愣才想起来自己原来还是一位脑外科医生。 叶正伟也没说欧瓷的名字,只是说了欧瓷的病情,并问路璟堔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协作将这手术圆满完成。 路璟堔听完叶正伟的描述,他第一句话问的就是:“患者叫欧瓷,是不是?” 叶正伟愣了愣:“路医生的记忆力可真好。” 四年前的事情了,他竟然一下子就想起来。 路璟堔微微一笑:“一辈子都会记得。” 第131章 闹事 后来,叶正伟和路璟堔都觉得在电话里聊不太方便,两人最后干脆约见在一家茶楼见面。 茶香四溢的房间里,两个陌生的男人相对而坐。 路璟堔穿了一套笔挺的黑色正装,在弃医从商之后依旧保持着他一贯温润的笑意。 而叶正伟稍显局促,他在国内的脑外科界也算是权威了,第一次这么拉下脸主动找另外的医生商讨病情。 两人寒暄一番之后,叶正伟将欧瓷的检查结果拿出来放到桌面上。 路璟堔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终于知道叶正伟找他的原因了。 这次欧瓷的病情和上一次有些不同,她复发的肿瘤不但压迫到视神经,更会对她的运动神经元造成影响。 也就是说如果手术中稍微出现一点偏差,欧瓷很有可能会在术后出现肌肉萎缩,甚至是卧床不起。 或许还会有更严重的其他后遗症,比如会造成她的记忆力出现混乱或者遗失。 叶正伟虽然是一位呆板的老学究,也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医生,他不愿意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手里变得枯萎。 明明能做到极致的事情,为什么就不去争取呢? 叶正伟将自己的立场表明,希望路璟堔能同意这台手术,毕竟对方也曾是他手里的患者。 路璟堔略显深意地看了一眼叶正伟:“叶老师,你知道欧瓷的身份吗?” 叶正伟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我为什么要知道她的身份,在我眼里所有的病患一视同仁。” 如此更好,路璟堔不喜欢凌祎城插手这件事情。 他温润地笑:“叶老师的为人令我敬佩,我同意叶老师的提议,不过,希望叶老师不要告诉欧瓷我参与了这次手术。” 叶正伟满脸疑惑:“为什么?” 为什么? 路璟堔笑而不语。 ----- 一城布染设计室。 欧瓷远远的开着悍马过来就看到门口围了一堆人。 除开闹事的,还有看热闹不嫌麻烦的路人甲乙丙丁,大家里里外外将设计室围得水泄不通。 如此架势,分明就是不打算让她做生意了。 也不知是谁看到欧瓷从车上下来,指着她的方向大声嚷嚷:“快,老板老了,是老板来了。” 然后,一干人蜂拥而至将她团团围住。 欧瓷被闹得脑袋嗡嗡响,她并没有理会她们的生拉硬拽,而是将目光落在姓张的女人身上。 拿通俗的话来说她就是肇事者,擒贼得先擒王。 “张姐,你好。” 欧瓷微笑着,礼貌的称呼对方。 对方却是一幅怒不可遏的样子,两条眉毛倒竖:“谁是你姐?可别在这里乱攀亲戚。” 张女士说着,将手里的旗袍直接丢到欧瓷的脚下:“你自己看看,都给我缝的什么玩意儿?以假乱真,当我眼瞎了,是不是?” 对于对方的蛮横无理,欧瓷选择了隐忍,她俯身将旗袍从地上捡起来细细查看,领口并没有被人动过任何的手脚,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她缝制的痕迹。 那领扣就应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啊,为什么对方咬死说她作假了? 欧瓷正在思虑,那位张女士已经气势汹汹地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看什么看?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话?怕我冤枉你不成?” 她说着,又将旗袍从欧瓷的手里抢走,对着欧瓷的脸晃了晃:“如果不信,我们现在就去找鉴定机构鉴定。” 柯然然此时也费力地从人群里挤进来,见欧瓷无端受了委屈,小丫头叉着腰,杏目圆睁:“鉴定就鉴定,谁怕谁啊?要是鉴定出来的结果是你在撒谎,到时候我可要告你诽谤。” “还告诽谤呢?”张女士冷嗤一声:“也不知道是谁给你这么大的信心?” 她又转头看着欧瓷,满脸的挑衅:“今天这事不给我一个结果,你就别想开门做生意了。” “对,对,别想做生意。” “一个骗子,竟然也敢在这里撒野。” “小张,咱们也别和她废话,干脆直接砸了她的店。” “……” 四周的人也开始起哄,张女士更是一脸蛮横和得意的表情。 欧瓷闭了闭眼,不想将矛盾更过于激化,她拉住柯然然:“然然,你少说两句。” 做生意就得讲求和气生财。 柯然然不服气:“二嫂,她们太过分了,无凭无据就诬陷我们是骗子,这还让我们怎么做生意啊?” 柯然然觉得要是对方在这里闹上几天,那她们的损失可就惨重了。 小丫头已经完完全全将一城布染当成了自己的事业。 从前在H市她成天无所事事,现在她好不容易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自然不会允许任何人损毁一城布染的名誉。 正当僵持不下时,人群里又挤进来一位小姑娘。 “小瓷姐,要不然这样吧,我陪你去鉴定中心。” 欧瓷听到声音回头就见到她的员工拉住了她的胳膊。 这位小姑娘叫袁筝,刚大学毕业两年,学的也是服装设计,来应聘时欧瓷见她还算勤奋踏实就录用了。 事实上袁筝在工作上也表现得很不错,听说她有一位弟弟刚上大学二年级,家里需要她挣钱贴补家用,所以一直很努力。 欧瓷不想将袁筝牵扯进来,毕竟对方的人太过于蛮不讲理,她怕吓到她:“小筝,这件事你就别来瞎掺和,这样,你将然然先带回设计室,我……” “小瓷姐。”袁筝打断了欧瓷的话:“你看事情这么闹下来对设计室的名誉也不太好,我们还是先商讨一下解决的办法。” “解决办法?”张女士哼了一声,带着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正好,大家伙也在这里,咱们来说一个公平的,以免说我是在敲诈。” 她对着看热闹的人挥了挥手:“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如果鉴定结果出来是我撒谎,我愿意道歉并赔偿所有损失。当然,如果鉴定结果这钻石是假的,一城布染将假一赔十,赔我一百八十万,还需要登报道歉。” 围观的人都对这个方法没有异议,毕竟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 大家认为可行,纷纷转过来劝欧瓷:“姑娘,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问心无愧,自然不怕鉴定,事情早点了解,你也好早点开门做生意。” “鉴定就鉴定。” 柯然然早已经气得怒火中烧,长这么大,她就没这么憋屈过。 “二嫂,我陪你去,咱们马上走。” 旁边的袁筝却温温柔柔的说到:“还是我陪小瓷姐去吧,然然,小瓷姐不在,设计室还需要你打点。” 袁筝的话不无道理,柯然然愣了愣:“也对哈。” 店里不可能没人照管,而欧瓷有袁筝陪着,多一个人能多一份力,柯然然也会觉得放心。 事情就这么匆匆定下来,欧瓷的脑子被吵得浑浑噩噩一片,待她被袁筝和张姓女人拉到一辆黑色轿车上才突然间想通了一件事。 从她刚才对那件旗袍的观察来看,的确没有动任何的手脚。 但是,换一种思维,如果那扣子在她缝制上去之前就被人掉包了呢? 欧瓷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毕竟她的设计稿整个设计室的人都知道,想要造两枚一模一样的假领扣完全不是问题。 想到此,欧瓷惊出一身冷汗,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袁筝。 袁筝的家庭条件并不好,她的个子娇小,性子也是温温柔柔,有些内向,不太爱说话。 可今天她太反常了,不但挡住众人,还主动陪她淌这趟浑水。 欧瓷再看副驾驶的张姓女人和驾驶室的那位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她的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小筝。”她轻轻碰了碰袁筝的胳膊:“大学开学了,你去看过你弟弟吗?” 说到她的弟弟,袁筝的脸色有些僵硬,她咬了咬唇说到:“啊,我弟弟啊,他,他挺好的,我不需要去看他。” 欧瓷在看到袁筝的表情时,心一个劲儿的往下沉,她估计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自己的设计室出了内鬼,而袁筝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毋庸置疑她的内鬼身份。 欧瓷轻轻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太过于轻信了。 同时,她也为袁筝感到惋惜,前途明明一片坦荡,可她为何要选择这条荆棘丛生的路? 欧瓷的目光快速地扫过张女士的后脑勺,对方像是在埋头刷手机。 她此时并不知她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果张女士联合袁筝只是为了敲诈她两百万,那么还不是可怕的事情。 她就怕…… 欧瓷不动声色给柯然然发了一条信息:“然然,如果半小时之后你没接到我的电话,你必须立刻打电话给凌祎城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你不要擅自打电话给我,切记。” 发完短信之后,欧瓷将短信内容迅速删除。 她偏头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多了一条生命,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 车厢里一片静谧,欧瓷无法猜透对方的意图,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如果车开到鉴定中心,说明她多虑了。 如果不是,那她只能等。 第132章 他的软肋 盛世。 颜雄还在睡觉,由于时差的关系他并没有休息好,纪怀恩的来电将他吵醒,他有些不高兴。 “老东西,都下午了,还在挺尸呢?” 纪怀恩对待他从来就没有客气过。 颜雄听到是他的声音,毫不犹豫就将手机掐断,翻了个身继续睡。 片刻之后手机又响了。 颜雄没看,心里憋着火,接起来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怒吼:“老东西,你还有完没完了?是不是想找死?” 欧玥在电话那边愣了愣,这个开场白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请问,是颜,颜先生吗?” 听到对方是女音,颜雄皱了眉,脾气依旧不好:“有事?” 冷硬的声音让欧玥的心颤了颤,她突然有些后悔来招惹这样一位大人物。 可事到如今,计划进行到一半也不可能再收手,她硬着头皮说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里有些关于夏岚女士的消息,不知道颜先生……” “你说谁?” 颜雄的嗓音更显阴鸷。 欧玥吞了吞口水。 欧瓷和欧博远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两人果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欧玥想,她或许可以用夏岚的名字对颜雄抛一个诱饵,就看对方能不能上钩。 “颜先生,如果你想要知道夏女士的消息,二十分钟之后就去宜兴小区左大门,到时候会有人给你钥匙,也会告诉你房间号,你自己去取就行了。” 颜雄心生警惕,眯起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条件呢?” 从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男人自然不会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 “条件?”欧玥摸了摸自己小腹上的那道疤:“当然是钱啦。” “需要多少?” “颜先生别急,我也是诚信的人。” 欧玥此时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看看,夏岚和颜雄之间果然有奸情,欧瓷那个小贱人一定就是颜雄的野种了。 而老奸巨猾的男人也会有软肋的时候,她只需抓住不松手,对方就得乖乖的任凭她摆布,如此想,她对颜雄的恐惧瞬间减少了很多。 为了能将事情演得更真实,欧玥刻意将线索往金钱上套:“颜先生,今天你能看到的信息只是关于夏女士的一小部分,如果颜先生觉得信息的价格能值五百万,我们再继续谈,当然,如果颜先生觉得不值,那我也不会强迫。” 索要的钱越多,像颜雄这样的老家伙才越不会怀疑她有别样的动机。 欧玥推测得真是没错,但凡牵涉到夏岚,颜雄就会失去对事情的判断力。 挂断电话之后,颜雄急匆匆下楼喊了一部出租车便往宜兴小区赶。 左大门站着一位身材妖娆的女人,对方披散着一头栗色的长发正在抽烟,看起来满脸风尘。 颜雄将目光审视地落在女人的身上,女人上前一步,对着颜雄风情万种地吐了一口烟圈:“是颜哥吗?我是Alice,还请多多指教。” Alice自从上次在咖啡厅惹怒骆天烨之后,她真就被模特公司解约了。 估计骆天烨还向别的公司打过招呼,现在没谁敢要她。 她为了生计迫不得已投奔到欧航刚开的那家小公司,公司刚起步,她的身份说得好听点是模特,实际上就是高级三陪。 与她之前的生活简直是千差万别,而Alice对欧瓷的恨也是到了极致。 凭什么她一个破鞋能得到骆天烨的宠爱,而她自己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却不得不每晚睡在不同的男人身下? 当欧玥找到她时,Alice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这口气,她是必须要出的。 Alice自来熟地挽过颜雄的胳膊:“颜哥,你来得可真及时。” 颜雄冷漠地看她一眼:“钥匙呢?” “哎呀,颜哥,你急什么?”Alice拉着他往小区里走:“看在你这么有魅力的份上,我干脆送你过去好了。” “钥匙呢?” 颜雄再一次深寒地问道。 Alice的脸皮也是够厚,干脆将整个人都贴到颜雄的身上:“不急,我送你到门口,自然将钥匙给你。” 电梯门缓缓开启,Alice拉着颜雄站在一间公寓楼门口。 “啦啦啦,到了。” Alice装出可爱的样子,还对着颜雄眨了眨眼睛。 其实颜雄长得真不错,虽然年过半百,但依旧身姿硬朗,双眸睿智。 他的身上有种因时间的沉淀而累积起来的内敛的气质,那是一般的小年轻无法比拟的,也是寻常中年男人并不具备的王者风范。 Alice甚至还在心里愤愤的嫉妒欧瓷,竟然能被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睡,欧瓷的运气也太好了一点吧。 要不是欧玥刻意吩咐,她真想从大街上随便找一个邋里邋遢的拾荒者过来。 如此,正好和欧瓷的破鞋身份相匹配。 颜雄则是沉稳地站在原地将整个地形快速扫视了一遍,这地方有些偏,小区绿化不好,设施也不好,看隔壁房间门口堆积的灰尘,估计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他再将目光落在Alice的脸上,五官还算精致,就是妆容太浓,事业线也挤得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对男人有几分吸引力。 但是很抱歉,他对她没有兴趣。 Alice冲着颜雄嫣然一笑:“颜哥,钥匙在这里,你自己拿。” 磨磨蹭蹭这么久,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颜雄顺着Alice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正是Alice面前的那一对波涛汹涌。 Alice笑得有几分娇媚:“来拿啊,就在里面。” 颜雄微微挑了眉梢,腥风血雨这些年,他什么场合没见过。 女人的招式用到他身上,真以为他会怜香惜玉? 颜雄从衣兜里摸出一支烟,“啪嗒”一声,淡蓝色的火焰便在打火机上跳跃。 他深吸一口,将烟夹在手指间,然后朝着Alice的位置上前一步。 “最后说一次,钥匙。” 他的声音已经带着隐忍的怒意。 Alice还在风情万种的笑,再顺势将胸口往颜雄的身上蹭:“颜哥,你往下摸啊,啊……” Alice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雪白的胸口上出现了被烟头灼烧的痕迹。 颜雄指间的烟已经灭了。 “自己拿出来。” 想让他碰她,他嫌恶心。 Alice整个身体都因为疼痛在瑟瑟发抖,男人都TM是魔鬼。 她避开颜雄阴狠的目光,将钥匙抖抖瑟瑟从胸衣里摸出来递给颜雄。 颜雄刚一接过,就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在他的虎口处多了一个血点。 再看Alice,她退后几步对着颜雄晃了晃自己手指间的一枚戒指。 颜雄曾黑白通吃,对于这样的戒指他也是有所耳闻的,那枚看似普通的戒指其实是经过特殊定制的,戒环里面是空心,装有神经毒素,在戒指最外面看起来像镶嵌的钻石,其实是有开关的类似于针头的东西。 只要将针头刺入对方的身体里,戒指中的神经毒素就会迅速串入到人体的血液中,从而将对方快速麻痹,以致晕厥。 颜雄在来小区之前已经在脑海里模拟过无数种可能了。 试想,他才刚回西城就有人拿夏岚的事情来引诱他,对方一定是掌握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不管对方处于什么目的,也不管他会遭遇绑架撕票,或许会被勒索钱财,那些,都不及关于夏岚的消息重要。 这些年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他对这个世界早没有任何的眷恋和顾忌。 所以,他在看到Alice的那枚戒指时,心里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片刻之后,他双目失焦,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Alice缓缓上前,先是试探性的踹了一脚在颜雄的腿上。 对方毫无反应。 Alice再将门打开,忍着胸口的疼痛将颜雄拖到房间里。 “老东西,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烫老娘......” Alice骂骂咧咧,还不忘在颜雄的身上狠踹几脚。 这房间是欧玥在很久之前就租下来的,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的家具,连带着每一扇窗户都被人钉得死死的,一般人徒手根本无法打开。 颜雄就那样躺在灰尘飞扬的地面上,后脑勺估计是刚才倒下去时硌坏了,有鲜血渗出来。 Alice满眼都是怒意,她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拿住一支针筒,这针筒也是欧玥给她的,说是里面装的药物可以令人理智全无,性情大变。 精确一点描述就是能让男人变成一头毫无理智的发情的猛兽。 ----- 欧瓷看着窗外的景致一点一点变得陌生,她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 轿车开得飞快,车门也被落了锁,她一个人抵三个人肯定不可能。 手指紧张地摩挲着手机,正准备偷偷地给凌祎城发信息时,袁筝轻咳了一声。 姓张的女人立刻从副驾驶上起身,回头就将欧瓷的手机抢走。 “我看看,你这是想给谁打电话呢?” 说着,她就去翻欧瓷的电话信息。 第133章 助纣为虐 欧瓷之前已经将给柯然然发的消息删除了。 张女人胡乱地翻了翻,什么也没翻到,于是冷哼一声:“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有你哭的时候。” 她拿了虞青青的钱替她办事,对方让她先带着人在门市吵闹一通,然后再将欧瓷送到宜兴小区某单元楼就行。 其他的,张女人并不清楚。 当然,她更不清楚欧瓷的身份。 而袁筝,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欧瓷自认为待她不薄,工作还未到一个月的时候,袁筝期期艾艾让欧瓷给她预发工资,欧瓷二话没说就给了,另外考虑到她家里的难处,还多发了一倍的奖金。 可现在她又是怎么对待欧瓷的? 欧瓷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袁筝赶紧低垂着眼睫,小声地说了句:“小瓷姐,对不起。” 她也是迫不得已。 其实在之前虞青青找到袁筝的时候,袁筝也曾拒绝过。 但虞青青是谁? 袁筝在设计室待了那么久,也算是了解到一些内幕。 这个女人和欧瓷一样,都是凌祎城身边的人,听柯然然说虞青青好像对凌祎城还有过救命之恩。 再看骆佩娟,凌家老夫人待虞青青也是恩宠有加,可见虞青青在凌家的地位是多么显赫。 她作为一个小职员,能和虞青青抗争吗? 更何况袁筝的弟弟按揭了校园贷,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利滚利已经高达二十万的债务。 对方说了,如果她弟弟不还钱,她就等着给他弟弟收尸吧。 袁筝虽然知道对方说收尸只是吓唬她,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将自己的弟弟暴打一顿,或者切掉一根手指头之类的呢? 她家就她弟弟这么一个男孩,全家就指望着他出人头地。 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家就完了。 虞青青也将现下的情景给袁筝分析了一番,威逼利诱之后,袁筝同意了。 因为虞青青说,她如此做只是想要让欧瓷的设计室关门,替自己出口恶气而已。 再说了,欧瓷是凌祎城的女人,没有设计室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反正凌祎城有的是钱,关了一个,欧瓷还可以开十个,二十个。 袁筝想想也对,欧瓷也曾说过这个设计室的规模稍微小了些,等有钱了她要搞一个更大的。 她是觉得这件事对欧瓷没有任何的影响才答应下来的。 虞青青给的二十万,袁筝也早已将钱拿去还债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袁筝到底是刚出社会的小丫头,胆子小,历练不足,见到欧瓷在看她,她就心生不安。 更让她隐隐不安的是她们的车根本就不是开往鉴定中心的路,她是在西城念的大学,对这里的大街小巷还算熟悉。 眼看着路线越来越偏,袁筝不由得替欧瓷捏了一把冷汗。 难不成她们要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将欧瓷暴打一顿? 袁筝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欧瓷,欧瓷此时正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欧瓷的脸偏向窗外,路线不对,她早就知道了。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自己的行为惹怒对方,以至于遭受无谓的伤害。 张女人再将手机还回来的时候,欧瓷发现里面的电话卡被她拿走了。 这也是虞青青刻意交代的。 没有网络,没有电话卡,欧瓷拿着手机也没用。 虞青青就是想要让欧瓷尝尝那种明明希望近在咫尺却没办法得到的心情。 就像凌祎城这个男人,看似离她那么近,却又隔得那么远,虞青青快要被凌祎城那种彬彬有礼的态度逼疯了。 欧瓷将手机捏在手心摩挲着,她在暗暗地估算时间,但愿柯然然能看到那条消息,也但愿凌祎城能来得及。 轿车停在宜兴小区后门口,欧瓷被拖下车,姓张的女人手里多了一把刀抵到她的腰间。 “老老实实跟我走,我自然不会伤害你。” 张女人恶狠狠地威胁着欧瓷。 欧瓷大致观察了一下四周,这地方太偏僻,大白天里都没有行人走动。 想喊救命,没人。 逃跑,肚子里有孩子,万一运动太剧烈,流产怎么办? 更何况那位长得五大三粗的女司机也跟在她身后,欧瓷身形柔弱,打不过。 袁筝在看到那把刀的时候愣了愣,最终她还是跑上前拉住张女人的胳膊:“张姐,你这样会吓到小瓷姐的。” 张女人冷冷地看她一眼:“滚一边儿去,我不这样,谁敢保证她乖乖地听话跟我走?” 她其实也不愿意伤人,通过和欧瓷的几次接触,她发现欧瓷还不错, 要不是因为收受了虞青青的钱,她才不想干这种缺德事儿。 袁筝到底是不放心:“可是,你要带小瓷姐去哪儿?” “呐,就那栋楼上。”张女人对着身边的胖女人使了一个眼色:“将她拉到一边儿去,少在这里碍事。” 袁筝被胖女人架住两只胳膊,再狠狠一摔,她就被轻而易举摔倒在地上。 胖女人临走前警告了她一番:“小丫头,管好自己的嘴,别忘了你拿了人家的钱,也是帮凶,我们如果被抓进去,你也不会好过。” ----- 欧瓷最终被推进了那间窗户紧闭的房门。 幸好,房间里有灯。 入目就是躺在地板上的颜雄。 颜雄因为神经毒素的原因,此时仍旧处于昏迷之中,按照剂量,他还需要几分钟才能清醒过来,而到时候他体内的另一种药物就会彻底发挥它的作用,别说欧瓷一人,即便是十个女人他也能轻松搞定。 欧瓷自然是不知情况的,借着惨淡的光线,她只看到颜雄的后脑勺在不停地往外渗着血迹,浅灰色的休闲外套上也沾染了不少灰尘,胸口处还遗留着几处黑漆漆的鞋印。 看样子,他在之前应该经历过不小的伤害。 作为曾经的医学工作者,救死扶伤是欧瓷义不容辞的责任。 她单膝跪下来摸颜雄的颈动脉,跳动还算正常。 然后开始轻拍他的脸,并不停地喊他:“先生,先生,你醒醒……” 颜雄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欧瓷环视四周,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的家具和摆设,更别说医药箱之类的东西。 她想了想,将自己穿的长裙撕下一截布料给颜雄的脑袋简单做了一个包扎。 没有消毒设施,即便只是包扎一下,少流血也算是尽力而为了。 欧瓷手腕有伤,按理说不能做胸外心脏按压,可眼见着颜雄一直毫无意识的状态,她隐隐有些担心。 对方即便是一位陌生人,那也是一条人命。 颜雄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面前有一个不停晃动的人影。 欧瓷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见对方清醒过来之后,她直接就跌坐在一旁的地板上:“先生,您总算是醒了。” 再不醒,她都快累出人命了。 颜雄双肘撑地缓缓坐起来,他看了一眼欧瓷,已经大致明白这位小姑娘刚才是在抢救自己。 “为什么救我?” 他带了几分疑虑的问道。 弄晕他,又救他,对方到底想要搞什么鬼? 欧瓷解释:“我进来时就见到你晕倒在地。”她又指了指被盯死的窗户:“先生,您也是被他们绑架的吗?” 颜雄不动声色将欧瓷打量一番,素白的小脸,精致的五官,穿一条湖蓝色长裙,外搭着一件休闲的米白色外套。 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并且,他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颜雄再分析她的话,她问他,也是被他们绑架的吗? 她用了一个“也”字,意思很明显,小姑娘也是受害者。 颜雄的脑子还有些晕,他本打算从地上站起来,但手脚有些麻木,刚起身整个人又摔倒在地上。 欧瓷赶紧出声阻止:“先生,您得先休息一下。” 此时,她也不方便去搀扶他,毕竟她不认识对方,更担心由于对方的鲁莽将她也一起拉倒在地,摔到孩子可就麻烦了。 颜雄看了欧瓷一眼,竟然就真的躺在地上休息,只是偶尔活动一下略显僵硬的四肢。 欧瓷见他并无大碍,松了一口气:“先生,您先躺一会儿,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得上。” 现在,她的命运和这位陌生人的命运捆绑到了一起,或许两人能想到什么办法逃出去也不一定呢。 欧瓷再一次环视整个房间的布局,空空荡荡的屋子,木板钉死的窗户,大门被人从外面反锁,如此劣势,他们应该怎么办? 欧瓷扒拉在没有窗帘的窗户旁看了看,即便将窗户上钉死的木板撬开,他们也没办法从窗户逃生,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十八楼。 更让欧瓷诧异的是,房间是两室一厅,而每个房间都没有门。 这是为什么呢? 欧瓷转身看着颜雄:“先生,要不然您先喝点水?” 她担心他因为失血会口渴,而他们两人同病相怜,她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颜雄并没回答,整个人的脸色开始泛着不正常的红。 欧瓷上前几步,正准备俯身询问,却看到颜雄突然睁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眸,眸色猩红中泛着浓烈的煞气。 “先生,您……” 第134章 痛不欲生 颜雄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了,那种像是有千万只虫蚁在骨髓里啃咬的折磨快让他逼近于癫狂。 他见过戒毒的人,更见过他们疯狂起来的状态。 他不想伤害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更不想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可欧瓷刚一靠近,他的手便控制不住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颜雄伸出去的手臂狠狠地在半空中挥舞着。 欧瓷吓了一大跳:“先生,您,您,这是怎么了?” 颜雄极力隐忍着不停奔涌的血液,额头上青筋暴跳,一双眼珠子死死瞪着欧瓷:“滚,赶紧滚,我被人下了药……” 情况紧急,他已经没办法解释得更清楚。 欧瓷见到他那双血红的眼睛不由得后退了几步:“那我,那我……” 她看了看周围:“那我,到厨房去。” 只有那里离客厅稍微远一点。 而此时,欧瓷也终于明白这个房间里为何没有门了。 他们是要让她连一处躲藏的地方也没有。 颜雄拼着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理智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往最里间的卧室走去。 欧瓷看着他的背影,正准备急急忙忙躲进厨房,却在此时无意中发现客厅的吊顶处有一个小小的红光。 不用说,那是监控摄像头。 也就是说两人在房间里的一言一行都被人严密的监视着,难怪他们都没有被捆绑住手脚。 欧瓷不得不佩服对方险恶而残暴的用心。 此时将她和被药物控制的颜雄关在一个房间里,就相当于一只瘦弱的羊面对一只饥饿的狼,她的结果不言而喻。 而对方却会在监控里赏心悦目地看着她和颜雄之间血腥的表演,看着她为了不屈服他们的摆弄而做出的毫无意义的抗争。 这是一种变态之人玩出来的变态的游戏。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欧玥? 或者是虞青青? 欧瓷没有时间猜测更多,她迅速走进卫生间将里面唯一的一件器物,也就是花洒卸下来捏在手心。 花洒是不锈钢材质,虽然管不上什么用,到底好过手无寸铁吧。 欧瓷觉得,如果男人控制不住心性,她还能用这个敲他的脑袋。 疼痛能让人恢复神智,哪怕是一秒,她也必须为自己争取一秒的时间。 欧瓷捏着冷冰冰的花洒,努力将自己紧贴着墙壁站好,深呼吸,再呼吸,双腿依旧不自主地颤抖着。 在经历过一次骆袁浩的事情,如今再重复,那种恐惧已经渗入到了她的骨子里。 此时她就期盼着颜雄的意志力强一点,坚持的时间再久一点,最好是凌祎城能赶来救她。 但,客厅里已经响起颜雄沉重的呼吸声和他压抑的低吼。 欧瓷狠狠地咬住唇瓣,她不能哭,不能慌,不能让自己因为恐惧而迷失了心智。 幕后之人就是想要让她在清醒的情况下经历那种无法言说的绝望,想要让她经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可欧瓷不会再像上一次那么傻了,她会为了孩子坚强的活着。 欧瓷事后才知道自己还是太过于善良和单纯,将对方想得太过于美好。 她们是根本就没打算给过她活路。 试想,亲生的父女之间一旦发生乱。伦,她还能不能有活下去的勇气? …… 当颜雄带着一身残暴之气出现在厨房门口时,他已经彻底不是之前那个让欧瓷赶紧滚开的男人。 他的目光落在欧瓷身上,就像饥饿的鲨鱼闻到了海水中的血腥味,那是出于本能的,毫不迟疑伸手朝着欧瓷抓过去。 欧瓷尖叫着,拼命地挥舞着手里的花洒朝着颜雄砸过去。 事实上欧瓷小瞧了药物的威力,无论她怎么砸颜雄的脑袋,颜雄就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有鲜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他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是抓住欧瓷的裙子狠狠地扯。 “刺啦!” 欧瓷的裙子被他撕坏了。 裙子上原本就有一条裂口,那是欧瓷之前为了给颜雄包扎脑袋时自己撕的。 现在整个裙摆就那样垂掉着,原本是狼狈的样子,在颜雄的眼里却是无端生出更多的诱惑。 他又准备去抓欧瓷的外套,宽厚的大掌看起来就像是老鹰的利爪。 欧瓷踉踉跄跄往后退,一不小心竟然踩到拖拽的裙摆“噗通”一声跌地上了。 本就双腿发软,她自然没法爬起来,只能双手掌撑地不停地将身体往后挪。 她的手腕也因为之前做过太多的胸外心脏按压而尖锐的疼痛着,每挪动一次就像是有一把刀在硬生生地绞割她的筋脉。 痛不欲生。 颜雄见状,喘着粗气直接往欧瓷身上扑。 欧瓷拼尽了全力挣扎,手机也从她外套的衣兜里掉落出来。 她随手将手机抓起来就准备朝着颜雄的脸上砸过去,这是她的最后一搏。 她再没有了力气,并且小腹处开始抽搐着疼痛,她的意志力在崩溃,也终于如她们所愿,心里无休止地升腾出绝望。 如果孩子没了…… 如果她不干净了…… 颜雄此时已经处于癫狂的状况,他轻易就握住了欧瓷的手腕,再用力一拉,手机自然砸到了地面上。 刚好,手机屏幕亮了,屏保上的照片就那样毫无征兆的跳进了颜雄的眼中。 他的目光落在上面愣了愣,再抬眸看了一眼欧瓷,然后他抖抖瑟瑟指着手机上的照片问道:“这是谁?” 声音也因为狂躁而有些含糊不清。 欧瓷顺着颜雄的手指看过去,屏保上面的照片正是穿着旗袍的夏岚抱着小小的她,那一刻欧瓷的眼泪不知为何就夺眶而出。 都说人在临死前会想到很多不甘心的事情,而年幼的她被夏岚抛弃应该就是心里最过不去的坎。 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欧瓷冲着颜雄就开始怒吼:“那是我妈,是我妈,是我妈……” 心里还有很多话没法喊出来:可是我最亲爱的妈妈,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你现在看到我所遭受的苦难了吗? 如果你还在,你会不会因此而后悔? 会不会因此而心疼? 欧瓷又想到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要抛弃他。 颜雄在听到欧瓷的回答后,他的嘴里突然就涌出一口鲜血。 然后,他像是一瞬间清明过来,却又像是更糊涂了,他竟然抱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地往墙上撞。 厨房的墙面贴的是那种老式的瓷砖,“咚咚咚”的撞击声将欧瓷的心脏砸出无数个洞来。 如此下去,颜雄会死的。 欧瓷在此时却没有片刻的犹豫,趁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客厅跑。 请不要怪她自私,人性在极度的恐惧面前就是如此。 她时刻不会忘记,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母亲。 她需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 一城布染设计室。 门口那些看热闹的路人早就散开了。 柯然然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发呆。 其实,也不是在发呆,她在等时间。 欧瓷发短信说半小时之后她没给自己打电话,就让她去找凌祎城。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柯然然无聊地揪着一张纸巾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绞。 其实,她有些焦虑,到底该不该提前将这件事情告诉凌祎城。 十五分钟之后,玻璃门却被人突然推开。 柯然然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凌祎城快速从外面走了进来,整个人像是带着一阵疾风。 这人啦,果然是不能念叨。 “二哥。” 柯然然赶紧迎上去。 “然然,小瓷呢?” 凌祎城环顾四周,欧瓷不见人影。 柯然然将手机翻出来给凌祎城看:“二哥,刚才店里出了点事情,二嫂和小筝一起去鉴定中心了,你看,这是二嫂给我发的短信。” 凌祎城接过柯然然的手机快速浏览一遍,然后径直就往门外走。 “哎,哎,二哥……” 柯然然在凌祎城身后追,等她推开门时凌祎城已经坐上了他的慕尚。 凌祎城之前原本是在公司开会,但他总觉得今天有些心神不定。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他让宋川主持着,自己却出来打电话。 彼时,一城布染大门口正是闹得最欢腾的时候,而暗中保护欧瓷的两人就坐在不远处的车里。 他们见对方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行为也就没有下车去干涉。 毕竟欧瓷也说过,她能自己处理的事情就尽量自己去处理。 接到凌祎城的电话后,他们也将这边的情况如实汇报。 凌祎城想了想,只是吩咐他们盯紧一点。 再回到会议室,男人准备拿咖啡杯喝咖啡提神,但他的手不知为何就将杯子打翻在地。 然后,他起身就往外走,留下一干经理在那里面面相觑。 凌祎城到底是不放心欧瓷,干脆自己往一城布染这边赶。 结果到这里的时候柯然然却说欧瓷不在,男人的心里更是生出强烈的不安。 就在凌祎城走后不久,柯然然突然接到袁筝的电话。 袁筝还未说话,已经在那边抽抽搭搭的哭起来。 “小筝,你这是怎么了?” 袁筝抽噎着:“然然,你知道凌总的电话号码吗?” 柯然然一头雾水:“你要找凌总啊?我二嫂呢?是不是鉴定遇到麻烦了?” 第135章 死也不撒手 袁筝能将事情告诉柯然然是因为她的内心非常的惶恐不安。 姓张的女人居然带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她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再是最初那样的简单设想。 她知道欧瓷待她是真好,更重要的是她很怕凌祎城。 万一欧瓷出了点事,依照凌祎城对她的宠爱,估计到时候她们都会落得死无全尸。 她想要争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袁筝哭哭啼啼地接着说:“不是鉴定有麻烦,是小瓷姐出事了。” “我艹,她们打她了?” 这是柯然然最担心的,毕竟对方人高马大,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不是,然然,如果你有凌总的号码赶紧告诉他,让他去宜兴小区救小瓷姐。” “什么东西?” “哎呀,你别问那么多了,小瓷姐有危险,你照我说的话去做,宜兴小区B栋18楼,赶紧让凌总去。” 柯然然还想细问,袁筝已经将电话挂断了,再打过去,提示便是关机。 她在脑子里迅速将事情捋了捋,然后给凌祎城打去电话。 结果凌祎城那边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 柯然然快急死了,想了想又给骆天烨打去电话。 骆天烨这两天正好回西城,说是自己在分公司太累,想要回家调养生息。 接到柯然然的电话,骆天烨还在床上昏睡,昨晚在酒吧喝得太多,整个人到现在还是蒙圈。 “骆天烨,你在哪儿?” “你是谁啊?管我在哪里,毛病......” 柯然然没心情和他斗嘴,急吼吼地说到:“二嫂遇到危险了,你赶紧去救她,地址……” “你说什么?小瓷怎么了?” “记住地址,宜兴小区B栋18楼,骆天烨你赶紧去,我再去找找二哥。” “哎,哎,嘟,嘟……” 柯然然将电话挂断,急急忙忙再拨凌祎城的号码,谢天谢地,这次终于是通了。 “二哥,我是然然,我刚接到电话,说是小瓷姐有危险了,你现在马上赶去宜兴小区……” 柯然然又将之前对骆天烨说的话重复说了一遍。 凌祎城眸色阴鸷,之前他已经给保护欧瓷的两人打过电话了,对方只是说小瓷和袁筝跟随两个女人进了宜兴小区。 但具体位置他们还不知道。 片刻之后,两人打来电话,说是他们将姓张的女人和另一位胖女人抓住了,正在逼问小瓷的下落。 ----- 欧瓷浑身抖成一团缩在客厅的墙角里,厨房传来的撞击声让她整个心脏都揪起来。 她不敢去看,也没力气去看。 小腹的疼痛也是一阵紧过一阵,然后,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大腿往下流。 她颤抖着伸手去摸,就感觉到黏糊糊的一片。 是鲜血! “啊……” 她终于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 孩子,她的孩子…… 而另一处高档小区。 欧玥和虞青青就坐在电脑前满心愉悦的欣赏着欧瓷的惨状。 两人手里各端着一杯红酒,时不时还碰上一杯,然后扬了唇角优雅地喝一口。 今天这出戏可真是精彩啊。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厨房里发生的情景她们没有看到,毕竟那地方她们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 可另一个意外的惊喜弥补了这个缺憾,她们没想到欧瓷竟然怀孕了。 再看她身下流淌着的浓艳的血迹,孩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呵! 颜雄那个老东西的体力果真不可小觑,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而已,就将欧瓷弄流产了。 欧瓷的抗争力也不错,竟然还能从颜雄的身下逃到客厅,这一对亲生父女的表现可真是没有辜负她们的期望啊。 欧玥挑起那双狰狞的眼睛,伸手指了指镜头:“青青,你觉得小贱人兴奋没有?” 如此场景还能问出这样的话,欧玥的心里已经极度扭曲到疯魔的程度了。 虞青青喝酒的动作一滞:“没,没有吧。” “没有?”欧玥轻笑,眸色却带着阴狠和奸佞:“没有她怎么可能流产?那可是要这里不停收缩才行的。” 她拍了拍自己小腹的位置,语气仿佛还带了些遗憾:“真看不出来老东西功夫挺不错啊。” 虞青青的脸色有些白,她为凌祎城守身如玉,床事还真不是太懂。 将手里的酒杯放下,迟疑地问道:“小玥,这样会不会出人命啊?” “你担心谁死了?”欧玥反问。 “你看。”虞青青指着屏幕:“不知为何老东西一直没出来,而小贱人不停地流血,这样下去,万一她,他,他来了……” 屏幕上,大门被人猛然踹开,凌祎城带着浑身肃杀之气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之内。 在凌祎城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 “他来得可真快。” 虞青青仿佛是在喃喃自语,从欧瓷被抓进来到现在,前后也就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而已。 凌祎城是怎么做到的? 欧玥也是绞紧了眉头,按照之前她们估算的结果,凌祎城即便得到消息至少也是半小时之后。 待他再赶来,欧瓷估计早就被颜雄弄死了。 要知道颜雄体内的药物足够摧毁一头象,而颜雄本来就是性格暴戾之人,他不可能控制住那样强烈的药效。 但事到如今,欧玥也只能自我安慰:“没事,没事,我们想要的全部都有了,小贱人终于被我毁了……” 话虽这么说,她的眼睛却牢牢盯着监控视频。 欧玥想要的结果是凌祎城在看到欧瓷被人玷污之后,狠狠地甩一巴掌到她脸上,再用力地踹上两脚,然后转身就走。 可事实上凌祎城却是疾步上前将欧瓷小心翼翼抱到怀里,也不知他对她说了什么,还低头去亲吻她的唇。 那个小贱人浑身血污,脏得一塌糊涂,凌祎城也不嫌弃?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欧玥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挥手,将桌面上的红酒,红酒杯全部挥到地上。 她的手肘被划出了鲜血,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整个人已经陷入仇恨的世界里无可自拔。 视频还在继续,凌祎城抱着欧瓷迅速离开了房间,随后,那名保镖从厨房里抱出浑身是血的颜雄。 虞青青瞪着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睛,颜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欧瓷打的? 之前她们为了防止这一幕发生,刻意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 欧瓷能拿什么东西去反抗他呢? 眼前的这一幕也让欧玥心生怀疑,她不是担心颜雄死去,而是在看到颜雄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子时,很担心父女两人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们费尽心机搞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 欧瓷醒来是在当晚的凌晨。 其实凌祎城将她送去医院的时候她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因为她太过于焦虑和紧张,医生建议给她打了一支镇静剂。 所有的检查结果也都出来了。 包括欧瓷脑部复发的肿瘤和她腹中的胎儿。 凌祎城就守在欧瓷的病床边上,身姿笔挺的男人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颓废。 两个选择,要孩子或者要欧瓷。 凌祎城毫不犹豫会选择后者。 可欧瓷不同意怎么办?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之前抱住浑身是血的欧瓷时,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祎城,救救我们的孩子。” 欧瓷缓缓睁开了双眸,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牢牢地握住,她偏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凌祎城今天穿的是铁灰色正装,里面配着白衬衣,而白衬衣的胸口处那些大团大团的血渍早已经干涸,变成了黑褐色。 有洁癖的他没有去处理身上的污物,就那样静静地守护着他的女人。 凌祎城觉得,欧瓷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如果他能再早一点赶到…… 病房里的气氛很压抑。 欧瓷的手指在凌祎城的掌心动了动。 凌祎城从痛苦的思绪中抽离回来,他看着欧瓷憔悴的五官,俯身在她的眼睫上轻轻的吻了吻:“要不要喝点水?” 欧瓷摇头,她伸手去摸凌祎城的脸:“祎城,你告诉我,我们的孩子呢?” “孩子还在。”凌祎城的手再一次包裹着她冰凉的手指:“别想太多,先乖乖休息,嗯?” 欧瓷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她对着凌祎城勉强一笑:“幸好,你来得可真及时,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就从欧瓷的眼角滚下来,可她还在笑:“真好,你在,孩子也在。” 凌祎城见到欧瓷故作坚强的样子,眼眶酸涩难忍。 他已经忘记哭是什么滋味了。 最后一次应该是在二十年前吧,他从昏迷中醒来,骆佩娟守在他身边,他环视一周,对于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他问自己的母亲,这是什么地方。 骆佩娟说,美国纽约某家医院。 他溺水了,被渔民从海上捞起来时呼吸全无,但他的手指间依旧紧紧握着一个小小的美人鱼。 骆佩娟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但见儿子誓死守护,她也兢兢业业替昏迷不醒的凌祎城保存着。 直到他终于从死神的手里逃回来,做母亲的也打算物归原主。 将美人鱼从衣兜里拿出来还给凌祎城:“呐,你的,真是死也不撒手。” 然后,小小的少年在见到美人鱼后就哭了。 美国纽约,这得离西城是有多远啊! 也不知道小丫头是死是活? 如果她有幸还活着,他该怎么去找她? 如果她不幸去世,或许,这辈子他就只有这条美人鱼了。 阴差阳错的日子,最能解释的理由应该就是缘分未到吧。 凌祎城在美国疗伤后急匆匆回到西城,彼时,欧瓷刚好被欧博远送去美国…… 第136章 都是冤孽 欧瓷在半夜的时候又开始晕晕沉沉的睡过去。 孩子的确是小心翼翼地保住了,但她失血过多,精神状况也不太好。 病房的走廊上,骆佩娟和骆天烨焦急的走来走去。 骆天烨在宜兴小区那里差一点便救到欧瓷了。 可是,凌祎城的动作永远比他快。 他的红色跑车恨不能装上一双翅膀,速度都快飞起来了,结果跑过去就看到黑色慕尚的一个车屁股。 颜雄那个老东西倒是坐的他的车。 鲜血将他的车内座椅染得一片狼藉,扑鼻而来都是一股子血腥味,估计再也洗不掉。 骆天烨盘算着等颜雄醒来得赔他一辆劳斯莱斯,顺带着狠赚一笔。 谁让他现在也算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了。 骆佩娟倒是没有他那些花花肠子,现在凌家老夫人的心都揪着病房里的两人身上。 她就担心欧瓷的身体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凌祎城又是闷头闷脑不会说话的男人。 骆天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在走廊上晃荡着,骆佩娟一巴掌挥到他的胳膊上:“哎呀,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骆天烨委屈的撇嘴:“不晃可以,那我要进去看看小瓷。” “看什么看?你还觉得事情不够乱?” 骆佩娟阻止骆天烨,是想盼着凌祎城和欧瓷单独说说话。 孩子啊! 这可是凌家第一个长孙,她这个未来的婆婆想想都快笑得合不拢嘴。 可欧瓷的身体。 哎! 骆佩娟幽幽的叹息一声:“老天爷,你这是做什么孽哟!” 欧瓷已经够苦了,现在又摊上这样的病,骆佩娟走到窗户边上,双手合十对着外面黑漆漆的天幕念念有词:“老天爷啊,您大慈大悲,将一切冤孽和困难都给我吧,我愿意为小瓷承担……” 骆天烨哼了一声:“妈,求老天爷有个屁用啊。” 求人不如求己。 “啪!” 骆天烨的胳膊上又被骆佩娟狠狠扇了一巴掌:“不懂就不要瞎说。” 骆天烨闭了嘴,视线无聊地看向不远处的柯然然。 小丫头白天忙着设计室的事,熬到现在到底是撑不住了,小脑袋靠在走廊的椅背上不停地往下点,打瞌睡也打得那么别具一格。 初秋的夜晚到底是有几分凉意,骆天烨见她抱紧手臂,思虑再三还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了。 盖到柯然然的身上动作也刻意变得轻柔,结果他的双手还悬在半空中时柯然然突然就醒了。 小丫头入目就看到骆天烨的双手在她的脖颈处比划着,她自动脑补成对方想要趁她昏迷时以报平常累积的仇恨,于是脱口而出:“骆天烨,你想谋杀我?” 骆天烨差点被她气得跳脚,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腮帮子鼓成硬邦邦的两团:“谋杀?我TM还奸杀呢?” 柯然然眨了眨眼,还未反应过来,盖在身上的衣服已被人抓走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难得他如此心生怜悯,臭丫头竟然不领情。 柯然然就觉得自己的眼皮好重,迷糊中她看到骆天烨的将外套怒气冲冲搭在臂弯里,然后绕着走廊暴走。 她这是说错什么了吗? 凌祎城推门出来时,骆天烨刚好暴走了十五圈,满脸都是汗。 “二哥,怎么样了?”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焦急地上前询问。 凌祎城淡淡地看他一眼,目光却又落在睡眼稀松的柯然然的身上:“你们都回去吧。” 骆佩娟听到动静也转身走过来:“老二啊,小瓷怎么样?” “妈,您怎么还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呆这里了?小瓷是我儿媳妇啊,我担心着呢。” 凌祎城出来就是想要透一口气,病房里太憋闷了,结果出门面对一群人,更闷。 他没心情说话,挥了挥手:“你们都走。” 骆佩娟知道自家儿子心情烦,动了动唇,却是什么也没说,拉过柯然然,再一巴掌拍到骆天烨的胳膊上:“走,赶紧走,别在这里叽叽歪歪……” 骆天烨是真委屈。 他哪里叽叽歪歪了,也就只说了一句话而已啊。 …… 凌祎城去了楼上的重症监护室。 隔着玻璃窗看过去,颜雄戴着呼吸机,浑身插满着各种仪器在监控着他的生命体征。 颜雄被送到医院后就紧急做了开颅手术,因为药物的原因和他自己的不断撞击,颅内出血严重,颅内压增高,如此状况很容易引起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 手术后到现在还处于观察期,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颜世一那边,他今天恰好去了别的城市考察,接到消息正紧赶慢赶在回西城的路上。 有医生在值班,见到凌祎城,赶紧毕恭毕敬上前打招呼:“凌总。” 凌祎城“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医生讪讪的笑,也是无话可说,颜雄的病情算得上相当严重,即便度过危险期,他的额头上会也会留下很严重的伤疤。 如果不整容,肯定是面部狰狞了。 凌祎城也很清楚,现在问什么病情都是白搭,一切都还得看颜雄的求生欲。 他是真不希望欧瓷才刚有了父亲,却又马上失去。 ----- 深夜的走廊窗户边,一道孤寂的人影正在一支接一支不停地抽烟。 凌祎城紧蹙的眉昭示着他内心的纠结,欧瓷性子倔,她非要孩子,又该怎么办? 能用什么方法让她放弃这个念想? 之前,医生拿着欧瓷的脑部核磁共振对凌祎城说,这个手术不能再拖。 凌祎城不放心,将拍下的片子紧急传给美国那边的权威机构。 那边的医生也是同样的意思,手术必须趁早,因为欧瓷现在的情况和当初有些不同。 男人指间的烟已经燃到了烟嘴儿处,灼热的温度烫到了他的手指他才反应过来。 然后,他屈指一弹将烟头弹到几米之外的垃圾桶里,再拿出手机打电话。 “宋川,人找到没有?” 宋川此时正在连夜寻找虞青青。 张姓的女人早就抓到了,随便动用一点手段,事情很快就查到虞青青身上。 因为张姓女人在咖啡厅见过虞青青的样子,照片一比对,就是她。 至于欧玥,她的身份暂时还未浮出水面,毕竟姓张的女人没见过她。 欧玥夹缝求生,还能给自己争取到喘口气的时间。 她急匆匆赶回了欧家,并要求冯玉琴给她准备五百万出门避避风头。 欧家有钱,可都在欧博远手里,冯玉琴这些年也就存了百来万的私房钱。 欧玥突然要这么多,她能到哪里去拿? 冯玉琴猜测自家女儿应该是闯祸了,问她是不是和欧航一起犯了事? 欧玥不想将自己的弟弟牵扯进来,迫不得已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告诉了冯玉琴。 当然,她也稍微隐瞒了颜雄的身份。 冯玉琴听得整个人摇摇欲坠,一个劲儿埋怨欧玥怎么还去招惹凌祎城? 上一次因为诬陷欧瓷,结果欧瓷好好的,欧玥却失去了子宫。 这一次,欧瓷虽然没了孩子,可弄不好欧玥就会没了性命。 如此算来,欧玥多划不来啊。 还有骆袁浩那边,他一度放出话来要让整个欧家都得替他的儿子陪葬。 事情这么一叠加,冯玉琴就觉得如果欧玥再不走,等待她的结局只会是被挫骨扬灰。 做母亲的护女心切,直接跑去公司找欧博远要钱。 彼时,欧博远正在开会商讨这个月的销售记录。 凌祎城虽然持有欧家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但他好像对欧家公司的事情漠不关心,公司这几个月的业绩依旧下滑的厉害。 眼瞅着利润朝不保夕,他正准备通过欧瓷的关系让凌祎城再给公司投资几个亿。 结果欧玥那边再一次出事了。 欧博远听到冯玉琴吞吞吐吐将事情抖出来,他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黑,赶紧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去。 冯玉琴站在一旁,想上前搀扶,又面露惧色。 良久,欧博远缓缓呼出一口气:“要多少?” 都是冤孽啊,上辈子欠的,这辈子还吧。 他能怎么办? 作为一位父亲,难道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去送死? 欧博远让人连夜办理好一切手续准备将欧玥送去澳大利亚。 登机前,冯玉琴一再叮嘱欧玥:“玥儿啊,好好在那里呆着哪儿也不要去,等过了风头之后妈就去看你。” 欧玥带着满身的怨恨不甘心地走了。 飞机起飞后,她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西城就像被她踩在脚下。 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的。 这辈子,她和欧瓷之间终究会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 虞青青这边就没有欧玥幸运了。 她是凌晨五点的时候被宋川在一家五星级宾馆找到的。 虞青青和欧玥分开之后,她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见到宋川的那一刻,虞青青决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欧玥身上。 她相信,凌祎城会念在自己哥哥的份上原谅她,毕竟这些年来她的所有要求凌祎城都会尽量满足。 宋川打电话给凌祎城的时候,凌祎城已经重新回了病房。 欧瓷正安安静静地躺病床上,微蹙的眉和惨白的脸色都在昭示着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凌祎城怕惊扰到欧瓷休息,只是淡淡回了宋川三个字:“先关着。” 第137章 允许你贪心 凌祎城并没有细说将虞青青关在什么地方。 宋川在心里将虞青青和欧瓷默默地对比了一番,然后直接将虞青青带到了一间地下仓库。 仓库里乱七八糟堆放着一些建筑废弃物,推开门就是一股子霉臭味,里面没有窗户,仅有的两盏白炽灯在头顶晃来晃去,黑暗的角落里仿佛能听到老鼠打架的吱吱声。 虞青青还未踏进就开始尖叫:“宋川,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不要呆这里,我要见祎城……” 小时候她和虞尧的栖身之所就是这样的仓库,兄妹俩为了生存偶尔还会睡桥洞,每天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可自从她被凌祎城接走,早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 她已经在骨子里认为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公主了。 再让她回到从前的日子,她会死的。 宋川冷漠地看她一眼:“虞小姐,这是凌总吩咐的。” “我不相信,祎城他不会这么待我,他说过会好好照顾我的,他答应过我哥哥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面对虞青青的歇斯底里,宋川揉了揉眉心:“虞小姐,这些事情等你能见到凌总的时候,你再亲自问他吧。” “宋川,宋……” “砰!” 大铁门被宋川猛地用脚一踹之后,狠狠地关上了。 宋川身后还跟着两个体型健硕的男人,他将手里的钥匙丢给他们,冷声吩咐:“锁起来。” 其中一人上前麻利的忙活着。 虞青青还在里面不死心地拍门,尖叫的嗓音透过门缝听起来凄厉无比:“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将我关在这里?我要见凌祎城,我要控告你们……” 宋川对着铁门冷哼一声:“虞小姐,凌总能留下你的性命,已经是大发慈悲,换做别人,哼……” 想想他自己,连眼神都不敢往欧瓷身上多看。 而这个女人仗着虞尧对凌祎城有几分恩情,竟然大着胆子差点将欧瓷弄死。 如此歹毒的心肠,平日里竟然还能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他也真是服了。 装得那么辛苦,不累么? 更让宋川生气的是,虞青青真以为他家boss是吃素的,给她一点阳光就以为自己可以和太阳并肩了? 要是换做他的暴脾气,早已经将她碎尸万段了,还会任由她在这里叽叽歪歪? ---- 欧瓷再次醒来已经是清晨。 休息一晚之后,她的精神状况貌似恢复得还不错。 凌祎城拿了毛巾替她洗脸擦手,两人谁都没有主动提到昨晚的事情。 早餐也是男人喂的。 欧瓷乖乖的张嘴,恶心想吐的时候微微皱眉,凌祎城便很有眼色地将自己的手臂伸过去。 欧瓷看他一眼,张嘴就咬一口,然后忍一忍,难受劲儿就过去了。 一碗粥,断断续续吃了半小时,凌祎城的胳膊上也多了好几道牙印。 “要不要吃点橘子?”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果篮里挑选着,花花绿绿一大堆水果,他猜测孕妇应该喜欢吃酸的。 欧瓷摇头,再吃她一定会忍不住吐:“我想下床走走。” “去哪儿?”凌祎城略有深意地提醒:“医生说如果想要这个孩子,你就必须静卧。” “静卧?”欧瓷像是愣了一下:“哦,那我躺着好了。” 她真就乖乖地一动不动躺床上,凌祎城则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半小时之后,欧瓷觉得浑身都快僵硬了,她想要翻身:“凌祎城,我稍微动一下,应该没事吧?” “没事。”凌祎城替她重新盖好被子:“你如果愿意,还可以再动一下。” 难得男人表现出少有的幽默,欧瓷的脸上很捧场的挤出一抹笑。 然后,她温声软语的问:“凌祎城,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啊?” 她并不知道自己昨晚昏迷之后做了脑部检查。 醒来后就看到凌祎城对自己怀孕的事情像是不太在意,也没见他有一丝开心的样子。 凌祎城的动作微微一滞,但他并没回答欧瓷的问题。 关于孩子,他其实已经想了很多年了,请原谅他有些变态的心里,在欧瓷还是小人儿的时候他就幻象有一天小丫头能给他生一个像她一样粉妆玉琢的女儿。 他要给予她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将她护在手中宠着,爱着,不让她像童年的欧瓷备受欺凌,满眼委屈。 他的女儿呵,他好喜欢。 可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即便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他也不可能没有欧瓷。 他对孩子的所有宠爱都是基于欧瓷的身体上,无数的女人都可以给他生孩子,但,只有欧瓷才有资格生下他的孩子。 主次不能颠倒。 他爱孩子,更爱欧瓷。 凌祎城晦涩莫辩地看着欧瓷,手指轻轻覆上她的眉,并顺着眉峰的走向一遍一遍摩挲着:“小瓷,事情是虞青青指使的。” 关于孩子的问题上,他选择了回避。 欧瓷明显有些失望,微微挑着眉头:“嗯,然后呢?” 她猜到是她,结果真是她。 “人已经找到了,宋川说将她关在一间仓库里。” “仓库?”欧瓷意味不明地看了凌祎城一眼:“那地方能住人吗?” 她知道虞青青在凌祎城心里的地位,救命之恩到底是不同的。 凌祎城以前还曾叮嘱她,如果她和虞青青怼上了,她学着忍让一点。 可发生了昨天的事情,欧瓷实在忍不下去。 所以,她在试探凌祎城的态度。 凌祎城没说话,手指又顺着她的眉缓缓落到她的眼尾处。 其实欧瓷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美,那是一种独有的冷漠与纯真共存的魅惑,他甘愿抛弃一切而奋不顾身地陷进去。 但欧瓷很少笑,偶尔展露出的笑容也是淡淡的,眼底荡着一片冷清。 他知道,她并不快乐。 至少她刚才露出的笑容是悲凉的。 “小瓷!”凌祎城压低声音喊她的名字:“如果有一天让你去选择,我或者是孩子,你会选谁?” 欧瓷心下微动,却是轻哼了一声:“我贪心,你和孩子我都要。” “行,允许你贪心。”凌祎城用指腹捏了捏她的耳朵:“但如果我曾欺骗了你呢?” 欧瓷拍开他的手,语气难得带了娇嗔:“难道你骗我还少?” 凌祎城微微弯了唇角,然后换了一个话题:“欧玥还没找到。” “欧玥?”欧瓷想了想:“这么说,她们是两个人联合了吗?” 凌祎城点头:“所以小瓷,虞青青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 她不可能大度到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忘不了自己内心的惊恐和愤怒,忘不了小腹疼痛时伸开的手掌上全是鲜血的绝望,也忘不了颜雄抱着脑袋朝着墙壁不停的撞,一下一下,粗暴有力,那些乒乒乓乓的声音将她原本就恐惧到支离破碎的心脏撞成了碎末渣子...... 那些画面一帧一帧在她眼前晃动,每一帧都能令她疼得浑身颤抖。 她不是呲牙必报的小人,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懦夫。 沉默片刻,欧瓷说:“给我时间,我需要考虑。” “好。” 凌祎城回答得很干脆,欧瓷忍不住又看他一眼:“凌祎城,是不是我想要对做虞青青什么都可以?” “嗯。” 欧瓷笑了笑,能得到凌祎城这样的答案她有些始料未及。 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由于熬夜的原因男人新长出来的胡须有些硌手:“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凌祎城顺势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放了欧瓷的一根手指头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咬了一口:“要是觉得闷我就推你出去走走?” 欧瓷想了想:“凌祎城,昨晚那个男人呢?他还好吧?我想要去看看他。” “你说的颜老爷子?” “应该就是他吧。”欧瓷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与他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她在脑子里快速回忆了一遍昨天的经过,想到一些疑点,她忍不住说到:“我觉得他好奇怪。” 凌祎城摩挲着她的手背;“怎么奇怪?” 欧瓷毫不保留地将自己和颜雄发生的一切细细说了一遍,包括她用花洒敲老爷子的头,还有老爷子看到她的手机照片时的表情。 “祎城,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之前那样明明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可为什么在看到我和我妈妈的照片之后,他又像是变了一个人?” 欧瓷还说他曾突然吐出一口鲜血,问凌祎城他是不是因为药物的原因造成内脏受损了? 凌祎城没有告诉她,颜雄吐血是为了让自己保持理智而硬生生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要不然,他是抵不过那么强烈的药效的。 他猜测,颜雄应该是在看到照片之后怀疑到了欧瓷的身份。 或者即便没有怀疑,只因为欧瓷是夏岚的女儿,他拼死也不愿意去伤害她。 “的确有些无法理解。”凌祎城若有所思的点头:“不过老爷子现在还在重症监护,一切疑问得等他身体无恙才能解释。” 欧瓷已经很好奇了,如果他再遏制住她的好奇心,事情只能适得其反。 凌祎城用的拖延战术,待颜雄好起来,他正好可以将欧瓷的身世和夏岚的坠楼一起说清楚。 至于欧瓷这边的心结,他希望颜雄亲自和她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没法帮忙。 第138章 给我一个理由 下午的时候,路璟堔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欧瓷的病房。 这段日子他像是已经习惯了严谨的穿戴,黑色正装笔挺又凌厉,烟灰色领带配浅灰色衬衫更显深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他丝毫不在意凌祎城深寒的目光,手捧一束白玫瑰径自放到病床头上的花瓶里,行走时带起的疾风扑在欧瓷的脸上都是凉飕飕的。 欧瓷最怕两个男人出现如此的场面。 一个一个冷若冰霜,她夹在中间都快被冻成冰棍了。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清嗓子,或许她觉得咳嗽两声能提醒他们注意一点。 事实上,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涌动片刻都没有停歇。 欧瓷躲开凌祎城的目光看了看路璟堔:“璟堔,谢谢你能来看我。” 路璟堔在几天前突然回了一趟美国,他今天刚到西城就听说欧瓷出事了。 来病房之前他已经找过欧瓷的主治医生,本以为欧瓷住院是因为脑部的原因,结果却是差点流产。 如此残酷的事情令他的心绪平息了很久才压下愤怒。 欧瓷有了凌祎城的孩子。 他曾经因为怜惜欧瓷的身体舍不得碰她,凌祎城倒是毫不手软。 这个该死的王八蛋! 路璟堔觉得自己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里都像是长出了一只手,每一只手都恨不能将凌祎城凌迟千百遍。 他对着欧瓷勉强一笑:“小瓷,身体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挺好的。”欧瓷的目光从他耀眼的袖扣处移到他的脸上:“璟堔,最近公司很忙吧?” 新公司快开业了,他从未接触过商场,应该是忙得焦头烂额。 看着他整个人都好像突然清瘦了很多。 路璟堔微微点头:“的确有点忙,所以,我今天顺便也来找凌总说点事情。” 凌祎城眸色寡淡的站在一旁,路璟堔不找他,他也会去找他。 虽然他讨厌这个男人,但他相信他的医术。 即便世界上还有比路璟堔更厉害的脑外科医生,但也只有路璟堔能将欧瓷的生命当做他自己的生命。 将欧瓷交给他,凌祎城放心。 欧瓷却是侧眸,略显担忧地看了凌祎城一眼,她最怕两个男人背着她打架。 路璟堔肯定不是凌祎城的对手,唉,在她心里伤了谁都不太好。 “那你们……” “我很快就回来。”凌祎城俯身给了欧瓷一个吻,吻在唇瓣上,带着他独有的霸道:“你乖乖休息,我就在外面走廊上。” 欧瓷说的你们,男人回的我,他压根儿就是要将路璟堔排斥在外。 他和欧瓷之间没谁能挤进来,哼,他就是这么个小心眼儿的男人。 欧瓷拉住他的手:“凌祎城,你没轻没重的,可别发火……” 她知道他醋劲儿大,路璟堔来病房看她,他估计早就打翻醋坛子了。 “放心。” 凌祎城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回答。 路璟堔眸色冷寂,但那双灵巧的,漂亮的手早已经紧握成拳。 …… 走廊尽头。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站在窗口处,路璟堔和凌祎城的身高相差无几,都是身姿笔挺的矜贵模样,优雅又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谁也压不了谁的风头。 有路过的漂亮小护士偷偷往两人的身上瞄,然后再偷偷地红着脸跑开了。 对于周围的事物,两个男人都是丝毫不在意,因为他们的心思都在同一个女人身上。 凌祎城微眯着眼睛:“说吧。” 路璟堔挑着眉梢,眉眼间一股子狠厉:“小瓷怀孕了,你知不知道?” 凌祎城点头:“知道。” “小瓷脑部有肿瘤,你知不知道?” “知道。” “知道你TM还让她有孩子?你是不是男人?” 路璟堔从小都被教养成一位修养极佳的绅士,难得他也会爆粗。 凌祎城垂下眼帘,从衣兜里摸出一盒烟递过去;“抽不抽?” 路璟堔见他那副貌似漫不经心的样子,手关节捏得咯咯响。 之前在病房,他不想让欧瓷看到失控的他。 现在,他很想揍人。 凌祎城看他一眼,自顾自给自己点上一支,唇角叼着烟头神色难辨:“所以,欧瓷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个孩子不能要。” 路璟堔微微愣神之后挥手就给了他一拳。 拳头带着劲风,毫不犹豫地落在凌祎城的脸颊上。 凌祎城原本是可以躲的,但他硬生生受了。 这一拳是因为欧瓷。 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之前没有搞清楚事情就私心想要一个孩子。 流产对女人的身体伤害太大,而这都是因为他的自私。 别说路璟堔只是揍他一拳,即便给他一刀,他也认了。 其实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路璟堔,和欧瓷恋爱的那些年,这个男人在面对心爱的女人时能做到心智沉稳,不踩雷区。 而他,好像不行。 一见到欧瓷时浑身的血液就会不由自主的躁动不安,然后,身体会给他一个明确的指令,他要她。 必须要。 凌祎城擦了擦唇角的血迹,他抬眸看向路璟堔的目光带着几分难得的痞气:“要不要再来一拳?” 路璟堔又将手指捏得咯咯响。 如果可以,别说再来一拳,他现在恨不能一刀捅死他。 凌祎城见路璟堔没动,又将指间的香烟放到唇边抽了一口。 因为脸颊牵扯着疼痛,刚吸气,他就皱了眉头,然后手指一弹,将烟头烦躁地弹了出去。 路璟堔看他一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凌祎城,欧瓷的手术必须我来做。” 他以为凌祎城会反对,结果男人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有些诧异:“凌祎城,你就不怕我动什么手脚?” 比如让欧瓷失忆什么的。 如此两人仿佛又重新站了同一起跑线上,就像四年前。 他依旧会和她朝夕相处,给予她最深情的笑意和最温柔的呵护。 欧瓷到最后爱上的还会是他路璟堔,而不是凌祎城。 当然,路璟堔在得知欧瓷的病发后,他已经在暗地里实施的计划不能说。 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欧瓷。 他现在提出来只是试探凌祎城的态度而已。 凌祎城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不会。” 路璟堔面色微变,片刻又挥出去一拳。 不过,这一拳不是砸在凌祎城的脸上,而是砸到了墙壁上。 凌祎城竟然如此肯定回答,这让路璟堔隐隐不安。 对方像是能笃定他舍不得伤害欧瓷。 可真到了那么一天,欧瓷紧闭着双眸躺在手术台上,他的手术刀会不会有所偏离? 路璟堔没有十足的把握,人性原本就是自私的。 他也自私的想拥有欧瓷一辈子。 ---- 凌祎城再回病房时,欧瓷正斜靠在病床上看时尚杂志。 凌祎城搬了椅子坐在欧瓷的对面,两人相隔一米左右。 这是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欧瓷翻了一页,再翻一页,然后抬眸看了看凌祎城。 “路璟堔走了?” 凌祎城点头。 “路璟堔打的?” 他的脸颊有些轻微的红肿。 凌祎城微微挑眉:“他力气不够。” 欧瓷轻笑起来,她只担心凌祎城动手,没想到路璟堔竟然抢夺了先机。 “过来,让我看看。” 她朝着凌祎城招手。 凌祎城将凳子往欧瓷的病床边移了移,不过,他并没有将脸凑过去,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路璟堔临走时说了很多,句句都带着警告的意味,如果欧瓷执意要这个孩子,随着胎儿的发育欧瓷的身体会承受更重的负担。 因为无法用药物控制,谁都不敢保证她脑部的肿瘤会不会突然破裂。 到时候欧瓷就不单是失明,很可能没命。 这些,路璟堔不说凌祎城也知道。 所以他必须想出一个解决的方法才行。 欧瓷性子倔,如果他将她绑上手术台,这行为很不靠谱。 能有什么办法让她心甘情愿放弃这个孩子? 凌祎城站在窗口处抽掉整整一包烟之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的指腹习惯性的在欧瓷的手背上慢慢摩挲着:“小瓷,你非得要这个孩子吗?” 欧瓷毫不犹豫地点头:“嗯,非要不可。” “我能听听理由吗?” “理由?”欧瓷转了转眼珠子:“我喜欢孩子,这个算不算理由?” “还有呢?” “还有?”欧瓷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还很平坦的小腹:“还有,她是我们的孩子,凌祎城,她是你和我的孩子,难道你真的不喜欢吗?” 凌祎城的目光落在她白净的手背上,在她的掌心往下就是一个小小的生命在悄然的,顽强的生长着。 医生说,流了那么多的血,这个胎儿能保住真是一个奇迹。 欧瓷应该是能感受到孩子的坚强,所以,她舍不得放弃。 而他盼了那么多年,又何尝不想要呢? 凌祎城像是若有似无地轻叹一声,他的另一只手伸过去捏了捏欧瓷的下巴:“别看杂志了,对眼睛不好,我来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欧瓷很听话地将杂志丢到一边,一副乖学生想要专心听课的表情:“你说。” 第139章 解释不通 凌祎城要说的是四年前的那场意外。 他摆正了身体的位置,幽深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欧瓷的脸:“四年前的纽约,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我发生了一场车祸,当晚我和虞尧都喝了一点酒,车行拐弯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位骑着单车的小姑娘,因为躲避不急,我们的车朝着小姑娘撞了过去,虞尧当场死亡,小姑娘也因此身受重伤而失明,后来听医生说小姑娘的手腕伤得厉害,再也不能拿手术刀了,而我,是那场车祸里最幸运的人,没死,没伤,逃避了责任,活得好好的……” 欧瓷从没有想到四年前的真相会如此毫无防备的从凌祎城的口中说出来。 那种如遭雷击的感觉让她的整个面部都是麻木僵硬的表情,连带着眼睫都忘了眨。 良久,她动了动唇:“也就是说,你是那位逃逸的司机?” 凌祎城点头:“是的,是我开车将你撞成重伤。” “那你。”欧瓷突然像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那你,你......” 她没法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喉咙哽得慌,双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难怪虞青青曾说凌祎城还有个秘密没有告诉她。 难怪她那么笃定凌祎城娶她不是因为喜欢她。 凌祎城的目光紧紧锁在欧瓷身上,那种失望,惊慌,甚至是不知所措的样子在她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欧瓷曾偷偷去医院查过资料,她对让她失明,伤了她手腕的那位肇事司机恨之入骨,这些事情凌祎城都是心知肚明。 他偏离了事情的真相,不惜撒谎也只是想要让欧瓷恨自己。 既然恨了,那么她就应该不会想要两人的孩子了吧? ---- 万籁俱寂的深夜,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静得欧瓷像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次又一次,慌乱的,还带着一些不明所以的悲鸣。 凌祎城不在,手机就在床头柜上,欧瓷没有拿。 她的脑子里在回忆很多的事情,准确的说应该是从四年前的那场事故开始。 凌祎城曾告诉她,他发生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虞青青的哥哥当场死亡,所以,他于情于理都会照顾虞青青。 那时她还没有怀孕。 可凌祎城现在说,他在那场严重的车祸中没有受伤,没有死去,只是逃了。 欧瓷在车祸出院后领取了一大笔赔偿金,虞青青也得到了最妥善的照顾,他为什么还要逃?有什么理由让他逃? 即便真是因为酒驾,依照他的势力,这点小事还搞不定? 或者就按照酒驾的程序,凌祎城最多也不过是罚款再拘留几天而已,他一个跨国公司总裁至于因为这点破事就逃么? 这个疑点解释不通啊。 欧瓷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就觉得里面的血管在突突的跳个不停,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腕也在隐隐的疼痛。 平心而论,时隔四年之久,她对当年肇事司机的怨恨已经在一点一点的减弱。 更何况得知凌祎城就是真凶,那一刻,她除了震惊,甚至已经感觉不到恨了。 从她和凌祎城相遇的那天开始,这个男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不管他对她是出于愧疚,或者是喜爱,他已经弥补得足够多。 如果真要让欧瓷放弃自己和凌祎城的这份感情,她舍不得。 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她贪心,孩子和男人她都想要。 即便是真的伤害过,她也不想去计较了。 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欧瓷觉得每个人都不应该活在过去,不管曾经是成功或者是悲痛,现在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以后的日子代表的就是希望。 她的希望就是能好好的活下去。 ---- 欧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她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 她怕自己会因为别人的言论影响她内心对事物做出的正确判断。 凌祎城自从将车祸的事情讲完之后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到现在,已经是整整一天不见人影。 他应该又是逃了吧? 欧瓷躺得脊背疼痛的时候轻轻翻了个身,整个动作小心翼翼,深怕伤了孩子。 有小护士进来换药,欧瓷输的全部都是营养液,她胃口不好,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小护士抖了抖药袋挂上去,又调节了一下输液的快慢进度,她问欧瓷:“这样会不会感觉好点?” 欧瓷没回答,反而是伸手拉住了小护士的衣角:“请问,我在昏迷的时候都做过什么检查?” 小护士皱了眉:“这个具体的检查我还真不太清楚,得去问问你的主治医生才行。” 欧瓷若有所思的点头:“对,我是该去问问。” 还没等小护士离开,她径自就扯掉了手背上的针头。 “哎,哎,欧小姐……” 小护士看到有血珠从欧瓷的手背往下淌。 欧瓷已经自顾自地从病床上坐起来了:“我要去问问,马上就去……” 什么事能急成这样? 小护士赶紧将欧瓷搀扶住,她是院长亲自交代不能出一点差池的病人。 欧瓷却嫌小护士挡了她的路:“你拉我做什么呢?” 小护士没松手:“欧小姐,我去替你找医生过来,你不能乱动,会伤了孩子。” 孩子是欧瓷的软肋,再急也没用了。 欧瓷又重新躺下:“那就辛苦了。” 中年女医生是在五分钟之后匆匆赶过来的。 来之前,她很有眼色地给宋川打了一个电话,宋川说不要告诉欧瓷检查过脑部的情况。 宋川的意思肯定就是凌祎城的意思。 女医生不敢违抗,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欧瓷满眼焦急,一双手捂着自己的头:“欧小姐,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欧瓷装作病恹恹的抬了眸:“医生,我感觉脑袋有些疼,你们之前检查的时候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狡猾的小女人也学会了试探。 她知道这里是凌祎城的地盘,院长医生都听她的。 医生愣了愣:“脑袋疼啊?要不然我让脑外科的医生过来给欧小姐马上检查一下?” 欧瓷皱眉:“算了,估计有点贫血。” 医生在心里默默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幸亏她反应够快,要不然就会被欧瓷绕进去。 “欧小姐,需要我让院长过来一下吗?” “不用了。”欧瓷没问出想要的真相,她也懒得去折腾,看了一眼女医生:“您是哪个科室的?” 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胸牌:“呐,妇产科。” 妇产科? 好像也没有哪里错。 这里的人防她防得简直是严丝无缝。 ----- 柯然然接到欧瓷的电话是在半夜的三点左右。 欧瓷知道睡意正浓的小丫头说话不会过脑子,于是她带有暗示性的问她:“然然啊,你觉得我脑部的手术是现在就做,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做?” “当然是现在就做,等孩子生下来你会死的。” 这话,柯然然急得脱口而出,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哎呀,那个,二嫂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睡迷糊了。” “就是在等你睡迷糊。”欧瓷浅浅淡淡的笑,笑得眼角挂了泪。 她就知道所有人都在联合着骗她,包括那位妇产科医生。 不用怀疑,这都是凌祎城的意思。 他隐瞒了她的病情,想要她放弃孩子,从而保全她的生命。 可手术有风险,谁又能保证呢? 万一自己不幸离世,她至少还能给凌祎城留下一个孩子。 所以,肚子里的宝宝她更不可能放弃了。 欧瓷挂断电话之后又开始将所有的事情在脑子里捋了一遍。 这次,她莫名其妙就想到了那个美人鱼。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车祸之前,凌祎城应该是认识她的。 要不然,他在逃什么? 这个男人到底还对她隐瞒了多少事情? …… 凌家老宅。 凌祎城没有回滨湖宜城,那里到处都是欧瓷的痕迹,他一个人呆着会发疯的。 老宅里就他和骆佩娟两人,凌家老爷子去帝都开会了,凌祎坤回了美国,骆天烨据说在帮忙打理公司的事情,而柯然然睡在一城布染设计室。 家里的保姆知道气氛不太对劲儿,早早就躲进自己的房间没出来。 凌祎城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抽烟,眉头紧锁,浑身散发着一副生人勿进的冷寒。 骆佩娟在二楼的门缝里看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忍不住下楼坐到凌祎城对面。 “儿子啊。”骆佩娟看了一眼茶几上空荡荡的烟盒:“你这都抽了几盒了?小瓷知道你的烟瘾这么大么?” 凌祎城抽烟的动作一滞,然后拿过烟灰缸抖了抖烟灰,修长的手指微微曲着,手指间照旧是烟雾缭绕。 骆佩娟轻咳了两声:“咳咳,那个,小瓷的病情你打算怎么办?” 欧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 凌祎城烦躁地扯掉了脖颈上的领带,然后微眯着眸又深吸一口:“一个月之后准备手术。” 如果不出意外,欧瓷应该会在明天同意流产手术,身体休息一个月,脑部手术就可以进行了。 第140章 欧瓷的小心思 凌祎城说话间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从骆佩娟的角度看过去,竟然像是看到凌祎城突然长出了满头的白发。 她心里一紧,赶紧挥舞着手臂将烟雾散开,再眨了眨眼睛细细的瞅,凌祎城那张英挺的面颊之上,黑漆漆的短发像他本人一样一根根坚硬地竖立着,带着毫不通情理的样子。 幸好只是一场幻觉。 不过骆佩娟知道,自家的儿子如果再这么熬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夜白头了。 真是焦心。 老夫人不安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掌:“儿子啊,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其实那个孩子……” “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凌祎城毫不犹豫就打断了骆佩娟的话。 他知道老人家这些年想要抱孙子想疯了,他又何尝不是想要这个孩子? 骆佩娟幽幽地叹息一声:“哎,也对,只要小瓷身体好,以后再生孩子也不错。” 凌祎城抬眸看她一眼:“妈,这几天您老辛苦一下,每天给小瓷做点好吃的。” 欧瓷没胃口,外面的东西他也不放心。 “这事儿你不说妈也知道,明早妈亲自熬母鸡汤,然后你赶紧送过去。” “我就不去了,公司有事。” 骆佩娟皱眉:“公司能有什么事?比小瓷的事情还重要?” 凌祎城终于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力度有些大,冷寒的脸上难得多了一些焦躁。 “你这是?”骆佩娟愣了愣:“儿啊,你和小瓷吵架了?” 凌祎城起身就往阳台的方向走。 骆佩娟追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真和小瓷吵架了?” 凌祎城照旧是沉默。 骆佩娟就开始劈头盖脸地数落他:“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小瓷正需要安慰,你倒好,还躲在这里闹脾气,走,走,赶紧去医院给我好好守着。” 老夫人越说越生气,直接将凌祎城推出了大门:“都什么脾气啊?要我是小瓷,一定不会要这个孩子。” 说完觉得不解气,又补了一句:“寒心!” 欧瓷生病又怀孕,身边还没有家人照顾,骆佩娟想想就觉得心疼得不行。 老夫人原本是恨铁不成钢的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捅进凌祎城的心脏深处。 是啊,像他这么混蛋,欧瓷怎么可能还要这个孩子呢? ----- 第二天,骆佩娟早早就熬好鸡汤端到病房门口,想到昨晚凌祎城那副冷冰冰的态度,她担心欧瓷难过,抱了保温盒在外面焦虑的徘徊着。 老夫人的心里其实在不停琢磨着该怎么向欧瓷解释凌祎城本来就是性子冷,而不是刻意要惹欧瓷不高兴的。 反正她必须秉承的原则就是不能寒了欧瓷的心,也不能将自己的儿子在欧瓷面前贬得一文不值。 欧瓷一夜未睡,脑子里想了很多的事情,在看到门窗外骆佩娟一晃而过的人影时,她动了些小心思。 胡乱抓了抓头发,再一副神情憔悴地去开门。 骆佩娟在突然见到推门而出的欧瓷时吓了一大跳:“小瓷,你,你……” 欧瓷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状况就像是备受折磨的样子,开口的声音也带着沙哑和倦怠:“伯母,我……” “哎,哎,别说话,赶紧先回病房躺着。”骆佩娟一手拧着保温盒,一手去搀扶欧瓷。 欧瓷乖顺地躺回床上,骆佩娟担忧不已,绕着欧瓷的病床不停地走:“小瓷,下次你可别独自一个人下床了,有事按呼叫器,医生护士都会赶过来的,你这样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哟?” 欧瓷点头,一副认错的表情:“伯母,我就是见祎城一直没来,想要出去找一找他。” “老二?”骆佩娟环视四周,病房里果然没见人影,于是恨恨地咬了咬后槽牙:“这个混小子跑哪里去了?” 她昨晚不是让他过来的吗? 人呢? 又去哪里耍脾气了? 骆佩娟不知道的是凌祎城就在医院楼下的车里呆了一晚,现在,某人还红着眼睛不停地抽烟。 只要欧瓷偏头往楼下看,就能看到慕尚的车窗里冒出来的袅袅白雾。 欧瓷自然也不知,她此时略显委屈地看了骆佩娟一眼,又幽幽的叹了口气:“伯母,你也别怪祎城了,我估计他应该是身体不舒服。” “抽烟抽那么多,活该。” 骆佩娟满眼都写着怨愤。 欧瓷知道时机到了,小心的侧躺着,以便能完完全全看到骆佩娟的表情:“伯母,四年前祎城车祸受伤,应该是留下了一点后遗症,所以,昨晚的事情真不怪他。” 说到四年前的车祸,骆佩娟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 准确的说,她并不知道欧瓷也是那场车祸的受害者。 老夫人端了椅子坐到欧瓷身边,轻轻地拉过她的手:“小瓷啊,伯母知道你是一个善良体贴的好孩子,祎城这辈子要是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如果祎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你看在伯母的面上多担待一点。” 老夫人说着就红了眼眶:“哎,其实祎城他在四年前就差点死去了,你想想,我这个做母亲的像是从鬼门关里捡回来这么一个儿子,说不心疼吧,不可能,是不是?” 欧瓷乖巧的点头,然后继续引导四年前的话题:“真没想到他伤得那么严重。”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伤在哪儿。 骆佩娟赶紧接过话:“可不是严重,脊柱受损,双腿瘫痪,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年。”说着,老夫人还伸手比划了两个手指头:“那两年里我都不知背着他哭过多少次,哎,幸好老天有眼。” 欧瓷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个大概雏形,她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伯母,四年前我还在纽约的医院做实习生,说不定他当时住院的医院和我是同一家医院呢。” “真的?”骆佩娟并不知道欧瓷在给她下套,还很配合地说道:“要是那样,你们还真是有缘分啦。” 欧瓷白皙的脸颊终于微微泛了红,她这样欺负一个老太太真的好吗? 可为了事情的真相,她不得不继续,想了想,说出了自己住院的医院名称。 骆佩娟听得睁大了双眼,然后一拍自己的膝盖:“哎呀,那可不是同一家。” 欧瓷又皱眉了:“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骆佩娟神秘兮兮地将椅子拉近,以便更靠近欧瓷,她小声地说道:“你不知道也正常,我听纪言卿说祎城住院的那段时间将整层楼都严密封锁起来,说是不让消息外泄。不过这事我也有些想不通,我家老二为什么要这样呢?转院后到了另一家医院是我去照顾他的,也没见他要求封锁什么消息啊,按理说那时候他瘫痪在床更应该注意影响。” 欧瓷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伯母的意思,祎城刚住院的时候他还能走动?” 骆佩娟摆摆手:“也不是能走动,他坐定制的轮椅呢,后来病情越发严重,他才瘫痪的。” 欧瓷越听越糊涂了。 怎么可能在治疗期间病情越发严重了呢? “他手术过?” 很有可能因为手术失败,他才会瘫痪在床。 “手术?”骆佩娟想了想:“他刚出车祸的时候我还在国内,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但听言卿说他的确是手术了,后来因为休息不好才延误病情的。” 说到这点,骆佩娟就有些生气:“老二啊,有时候性子倔得像头牛,你说动了手术就好好休息呗,我就不明白他都干了什么?言卿说,要是他不劝着,说不定他已经到阎王那边报道了。” 提到往事,骆佩娟唏嘘不已:“那两年医生都说了他瘫痪的几率非常大,小瓷啊,伯母也不怕你笑话,当时伯母都怕他娶不上媳妇,所以,乱点了鸳鸯谱,虞青青的事情吧,唉……”骆佩娟叹息一声:“没想到那孩子竟然心术不正,真是为难你了。” …… 骆佩娟絮絮叨叨了很久,她的想法是要缓解欧瓷的心结。 而欧瓷的心结却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凌祎城身受重伤,他的治疗和她在同一家医院。 可她明明去查过资料,里面什么都没有记录。 如果她没有记错,在她生病住院期间整层楼都格外的安静,如此是不是可以说明凌祎城其实就是她所在的楼层,由于整层楼被隔离开来,里面就他们两位病患。 照顾她的也是几位固定的医护,当然,还有路璟堔。 想到路璟堔,欧瓷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是她忽略了很久的事情。 那杯带着薄荷味的橙汁,自从和路璟堔一起后,她再也没有喝到过。 而她在住院期间,每天都会有一杯。 甚至在她回西城刚碰到凌祎城之后,她因为受伤住院,第二天醒来床头柜上也有这么一杯橙汁。 而那时候路璟堔并不在。 前前后后的事情经过细细分析,再一个一个串联起来,欧瓷就觉得有什么答案从她的脑子里呼之欲出。 世间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怀疑凌祎城之前是不是认识她,或者,他的身份真如她想象的那样? 为了确保万一,欧瓷又试探地对着骆佩娟抛出一个引子。 “伯母,祎城从小到大也是让你操心不少,我听说他小时候还差点掉海里淹死?” 第141章 他的魔咒 欧瓷说到小时候的凌祎城,骆佩娟好不容易稍微平复的内心又开始波涛汹涌,她一把抓住欧瓷的手,指尖都带着止不住的颤抖:“小瓷,你不知道那次才真是差点将我吓死。” 如果说凌祎城四年前的车祸将骆佩娟吓得魂不附体,那二十年前的落水事件则是直接将骆佩娟吓得灵魂出窍。 小小的少年就那么躺在病床上毫无声息的样子,拿医生的话说,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那时候凌家并没有自己的私人飞机,是骆佩娟不愿意放弃,急匆匆包了一架专机飞到美国才让凌祎城捡回来一条命。 欧瓷担心骆佩娟太过于激动,柔声安慰:“伯母,都过去了,不急,不急啊,咱们慢慢说。” 骆佩娟点头:“我是不想急的,可当时太吓人了……” 也就是在骆佩娟的回忆里,欧瓷终于完完整整知道了那场她从不曾知道,却又刻进她骨子里的往事。 二十年前的某个冬日,凌祎城早早就起床了,他翻出昨晚已经准备好的一套白色的小西装穿得中规中矩,脖颈上还刻意系了一条酒红色的蝴蝶结以示喜庆。 穿戴完毕,小小的少年对着镜子照了几圈,嗯,不要脸的说,里面的人还挺帅。 随后,凌祎城更不要脸地跑去问骆佩娟,如果他要送女孩子定情礼物,该送什么好? 骆佩娟的目光落在凌祎城的小身板上,先是劈头盖脸数落他这么冷的天竟然穿那么少的衣服。 然后又不以为然地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玉镯子,说这东西是凌家的老夫人留给她的,让她以后留给凌家的孙媳妇,如此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也就是俗称的传家宝。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凌祎城就缠着让骆佩娟将玉镯子给他,还说自己今天就能给她带一个媳妇回家。 骆佩娟就哼哼了,嫌弃地问凌祎城,知道什么叫媳妇不? 凌祎城不害臊的答,媳妇就是要搂着睡觉的女人,睡一辈子也不嫌烦的那种。 骆佩娟还未从凌祎城如此专业的回答中缓过神来,骆天烨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屁颠屁颠跑过来开始瞎掺和这件事情。 那时候骆天烨也就几岁大小,耍混撒泼是他一贯的招式,小家伙坐在地上抱了骆佩娟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说凌家的孙媳妇他也有一份,不能只便宜了二哥。 小家伙还怂恿骆佩娟将玉镯子摔成两半,一半给凌祎城,一半给他,要不然凌祎城娶回来的媳妇他也要搂着一起睡。 抢不过镯子他总要抢点什么别的东西呗。 (瞧瞧凌家三少小时候的志向,直到长大后人家都还在坚持不懈。) 骆佩娟自然是不理会兄弟俩的胡搅蛮缠,一人赏了一颗爆栗之后转身去了厨房忙活早餐。 身后,兄弟俩揉着额头干瞪眼,眼里都是对对方满满的嫌弃。 这事还是中午放学回家的凌祎坤出招解决掉的。 这位凌家老大说自己曾在家里的保险箱里看到过三只玉镯子,他以大哥的智商猜测那三只玉镯子十有八。九就是准备用来送给未来三位孙媳妇的。 这事一旦说出来,肯定会招来众人的蠢蠢欲动。 商量一番之后,凌祎城和骆天烨也算是冰释前嫌。 于是,骆天烨拖着矮笨的小身板在门口负责望风,凌祎城手指灵活,他负责撬锁,凌祎坤则负责在一旁指点,三兄弟难得站成如此统一的战线。 几乎忙活了整个下午,那道层层机关的保险箱竟然真被他们打开了。 三个小脑袋瓜子凑近往里一看,众望所归,三只碧绿通透的玉镯子静静地躺在保险箱的盒子里。 凌祎城率先去抢,他一眼就看上了最里面那一只,那种银润的灵动的绿色仿佛快要从玉镯子里流淌出来。 他好喜欢,当然,他相信欧瓷也会好喜欢。 结果他的手指刚碰到玉镯子,身后的门就开了。 骆佩娟和凌震东双双出现在三人的身后,夫妻俩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黑,连呼出的二氧化碳都带着浓郁的煞气。 最后的结局是三兄弟什么好处没捞着,反而被凌震东狠狠地揍了一顿。 玉镯子指望不上,凌祎城恹恹儿的坐在楼梯口。 他是不缺钱,可他总觉得钱能买到的东西都不珍贵。 那些俗物都配不上他的小瓷。 送什么礼物好呢? 小小的少年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愁滋味。 凌祎坤揉着红肿的屁股从他身边路过,见他那副焦眉愁眼的样子,忍不住也挤在门槛上坐下来。 兄弟俩年龄相差并不多,平日里感情也很不错。 凌祎城将心里的疑惑告诉了凌祎坤,凌祎坤那张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违和的神秘的笑意。 他朝着凌祎城招手,示意他将耳朵凑过来。 然后,凌祎坤压低声音说,这还不简单,送她一个吻,你的初吻。 然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你能守身如玉,二十年后将自己送给她,岂不是更好? 其实这就是凌祎坤的随口一说,谁知道凌祎城一直当真。 他觉得,将自己送给欧瓷果真是个好办法。 要是换做别人,不管谁家的小姑娘有多么漂亮,他被人家摸了手,他就觉得自己是吃亏的那一方。 后来凌祎城真就兴冲冲去了欧家的别墅找欧瓷,小小的少年神情肃穆地站在那颗大树下正幻象着该用什么方式亲吻他的新娘,别墅里突然冲出一辆车,透过车窗他看到欧瓷浑身血污在车内不停地挣扎。 然后,他又看到夏正国开着车追了出来,不用说,欧瓷肯定是发生事情了。 凌祎城慌忙拦下一辆出租车也急匆匆跟了去。 后面的事情欧瓷已经知道了,她被欧博远仍下大海的时候,凌祎城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想要救她。 听骆佩娟说,她在得知凌祎城出事后,慌慌张张之间还真将手腕上的玉镯子磕坏成了两半。 那两半到现在都还放在凌家的保险箱里。 骆佩娟每次看到都会心疼不已,再顺便赏一巴掌给骆天烨,说他是个乌鸦嘴。 ---- 欧瓷今天不打算输液。 自从骆佩娟看着她将鸡汤喝完,然后直奔菜市场之后,欧瓷整个人便松懈下来,躺在病床上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小护士三番五次的劝说没有,迫不得已喊来医生。 结果医生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去请院长。 无论众人百般哄劝,欧瓷始终不松口,大家又不敢对着她甩脸色,谁让人家的身份不一般呢? 如此窘况一直僵持到上午十点,院长妥协了:“这样吧,凌太太,我给凌总打个电话征询一下意见,您看行不行?” 对方连称呼都换了,这事估摸着不是凌祎城的意思就是骆佩娟的意思。 欧瓷也没在意。 闭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院长叹息一声,退出病房之后颤颤巍巍给凌祎城打电话。 彼时,凌祎城依旧坐在停车场的慕尚里不停地抽烟,熬了一整夜,男人的眸色里遍布着红血丝,连带着青色的胡茬都冒出来了。 院长拨号的手有些抖:“凌总,欧小姐今天拒绝输液,这可怎么办啊?” 凌祎城眉头微蹙,弹了弹指间的烟灰:“她的精神状况怎么样?” 院长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病房门:“不,不太好。” 欧瓷的情绪有些焦躁,如此状况对她的病情很不利。 凌祎城的目光从车窗往上,一直看到欧瓷住院的那间病房窗玻璃上:“她答应什么时候手术?” “手术?”院长又偏头看着身旁的医生,然后用手势比划了一番。 医生还算灵性,对着院长的耳畔说了一句话:“欧小姐说她今天必须要出院,根本就没提手术的事情。” 院长朝着医生瞪了瞪眼睛,却又不得不将医生的话对着凌祎城重复了一遍。 凌祎城原本就暗沉的脸色听得更加阴郁:“你们都是一群废物吗?” “是是是……” 院长丝毫不敢反驳,点头如捣蒜。 凌祎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冷静片刻说到:“算了,让她先休息一会儿。” 欧瓷的性子他是了解的,越逼越倔。 他知道医护拿她也是没有办法。 院长终于在心里重重舒了一口气,伺候人的事可真是不好办,特别是凌家这对磨人的小夫妻,这两天他都快急得秃头了。 凌祎城挂断电话,目光一直落在窗口没收回来。 沉寂片刻,他还是忍不住下了车。 欧瓷在感觉到病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她的心脏悄无声息地紧了紧。 先是看到一双澄亮的皮鞋,视线再往上,便是一套黑色的正装。 这个男人终于被她逼得现身了,可真是不容易啊。 凌祎城的确就站在门口,眉眼间写着倦怠和隐忍。 他的目光看向欧瓷,欧瓷正侧躺在病床上面朝门口,穿的蓝色病号服衬得她脸色更白,一头黑发乱糟糟铺散在枕头上,看样子,她的精神状况比昨天更糟糕。 凌祎城的脚步抬不动了。 他本来只是打算过来看看,看一眼就走。 可现在,他即便狠下心也走不了。 欧瓷就是他的魔咒,他无药可解。 身姿笔挺的男人就那样安静的站在原地,像一尊优雅的雕塑,除开他冷冽的脸,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第142章 瞎了眼 欧瓷将视线从凌祎城的身上收回,然后慢条斯理地从病床上爬起来保持着半跪的姿态,再摸到枕头边上的一根橡皮筋扎起了头发。 小女人的手指格外的麻利,一眨眼,她就给自己挽了一个丸子髻。 如此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很多。 然后,她对着凌祎城微微一笑:“凌祎城,你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吗?” 其实欧瓷问的是小时候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 记得那时候她最喜欢这样的发饰,凌祎城则偏偏喜欢揉乱她的头发,常常惹得欧瓷娇嗔地瞪他,再抱他的大腿讨要巧克力,软软糯糯的嗓音将少年的心萌化了,然后一辈子也收不回来。 凌祎城并不清楚骆佩娟和欧瓷之间聊了什么,自然也不知欧瓷已经了解到所有的真相。 他在楼下的时候曾想过自己消失一天再见到欧瓷,欧瓷的态度一定是冷若冰霜。 可现在,欧瓷在对他笑。 这个微笑让他有些措手不及,静默片刻,他才迈了沉重的脚步缓缓朝着欧瓷走过去:“小瓷……” 刚站到她身边,一记耳光就落在凌祎城的脸上,响亮的声音荡澈在病房里。 欧瓷这次是抡圆了胳膊,照着凌祎城曾经教她的方式扇过去的。 下手毫不留情,打得凌祎城的脸颊偏向一边。 突如其来的一幕将原本准备推门而入的颜世一吓了一大跳。 他原本是打算从欧瓷这里了解一下当天发生的情况。 可现在,颜世一毫不犹豫地,果断地从门口闪身躲在了墙角边上。 Word妈呀,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么凶? 难怪他的父亲被打得头破血流,生命垂危。 房间里的两人自然没注意到墙角边上那道仓皇失措的影子,凌祎城的唇齿间溢出浓郁的血腥味,他没吐,全部吞了。 欧瓷的目光则是静静的落在他的脸颊上,刚才下手太重,手指印都出来了。 她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手腕,她不疼,就隐隐担心凌祎城很疼。 凌祎城自然没放过欧瓷如此细微的动作,迈腿上前一步,此时他已经完全贴近了欧瓷的病床,两人连呼吸都能彼此交缠。 “学得倒是挺快。”男人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微微俯身握住了欧瓷的手腕:“疼不疼?” 欧瓷狠狠地甩开了。 凌祎城眸色一暗。 却又在下一秒,一双纤细的手腕紧紧地圈上了他的脖颈:“凌祎城,我怎么就瞎了眼爱上你这个王八蛋,大骗子了呢?你这样骗我到底有什么好?你说啊,说啊……” 欧瓷咬牙切齿的质问,眼泪早已经止不住的往外涌。 再见到这个男人,她有太多的情绪无法表达,委屈的,惊喜的,感动的,哀怨的…… 林林总总汇聚在一起让本就不善言辞的欧瓷哭得像是一个撒泼的孩子。 小孩子明明想要大人手里的那颗糖,最后却跳了脚在地上打滚赌气说那颗糖太难看。 表面上嫌弃得要命,心里始终惦记着舍不得撒手。 凌祎城还在思虑欧瓷的话是什么意思,欧瓷的唇就落在他的唇上。 那是一个撕咬的,暴戾的,带着攻击性的吻。 平常,这是凌祎城的招式。 可今天,欧瓷将它用上了。 白皙的手腕也在用力,凌祎城甚至无法驾驭,竟然被欧瓷顺势一带,两人都倾倒在病床上。 到底是男人,在倒下去的一瞬间他单手扶着欧瓷的腰,另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以至于不压到欧瓷。 欧瓷并没有停歇的打算,小女人吻得毫无章法,凌祎城感觉到自己的唇被咬破了,欧瓷的牙齿硌得他生疼,唇齿间的血腥味越发的浓烈。 刚开始,他还顾虑重重,后来他已经压制不住内心的那头猛兽,趁着欧瓷不注意,他很自然就捞回了自己的主动权。 欧瓷现在想要反悔,几乎不可能。 整个大脑有些缺氧,她微微睁开双眸就看到身上的男人一副情动的样子。 这个她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男人竟然活生生的就在她面前,没死,没伤,默默地守护着她。 欧瓷的手指摩挲着凌祎城的脖颈,思维也在发生着混乱。 在凌祎城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时,她喃喃自语:“泡泡……” ---- 尘封多年的往事就这么突然间被拆开了。 凌祎城端坐在床沿边上,耳畔是欧瓷一声接一声的控诉。 意乱情迷之后的小女人又恢复到之前的暴戾之态,心里憋了二十年来的怨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对象。 “凌祎城,真没发现你挺能隐瞒啊?瞒我这么多年很开心,是不是?” 凌祎城:“……” 哪点看出来他很开心了? 欧瓷刚开始是斜靠着床头坐着,突然发现自己这种姿势比凌祎城矮了大半截。 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于是她又爬起来以半跪的姿态居高临下,伸了手不停地戳着凌祎城的胳膊:“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可你,怎么就没死了呢?”欧瓷的情绪十分激动,脸颊都微微泛了红:“哦,对,坏人贻害千年,你是死不了的。” 凌祎城:“……” 他的女人还在,即便是死也只会死不瞑目。 欧瓷的手指还在坚持不懈的戳:“还有,后来在纽约你明明认出了我,为什么就不来找我?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怕你丑,我不要你?” 她的目光将凌祎城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很违心地哼了一声:“从小到大都没有好看过,我嫌弃过你?” 凌祎城:“……” 他很肯定欧瓷是真的瞎了眼。 欧瓷此时满心都是委屈:“我都问过你美人鱼的事情,你也舍不得说一句,下次你再这样,信不信我真不要你了。” 凌祎城这根木头桩子终于吭声了:“那你准备要谁?” “我要,我要……”欧瓷转了转眼珠子,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我要我儿子。” 凌祎城:“……” 病房里的气氛很微妙,门口的颜世一实在看不下去了,挠了挠脑袋转身就走。 原本吵架就该有吵架的样子,结果吵架的两人比秀恩爱的看起来还黏糊,真是受不了。 受不了的还有欧瓷。 她就烦凌祎城这样的闷葫芦性格。 之前还半跪的姿态,有些累了之后干脆坐到凌祎城的怀里。 手指也换了地方,开始戳他的胸口:“凌祎城,你多说一个字会怎么样?” 凌祎城:“……” “行,行,我服你了。”欧瓷摆手:“我住院的时候身边是你吧?我说的是纽约,不是西城。” 凌祎城垂眸看了她一眼。 “哼,我就知道是你。”欧瓷挑了挑眉梢,露出一丝小得意:“我就说怎么从来没听见过你的脚步声,原来你是坐了轮椅。” 说到这里,欧瓷砸吧了一下唇:“等你空了给我榨杯橙汁,老味道的那种。” 凌祎城:“……” “对了,你别指望用各种激将法让我打掉这个孩子。”欧瓷自顾自地说,到最后干脆懒得理会凌祎城的目光,她的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凌祎城,我今天就明确的告诉你,如果孩子有什么意外,我就自杀给你看,哼!” 凌祎城伸手揉了揉欧瓷的头发:“小瓷……” “别叫我小瓷。”欧瓷傲娇地拍开他的手:“我现在不认识你。” 耳畔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然后她就听到凌祎城说话了:“小瓷,估计你也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了,现在真不是赌气的时候,孩子……” “什么赌气?谁赌气了?”欧瓷不满地瞪他一眼:“凌祎城,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平安生下我们的宝宝,并且,我会努力努力再努力多陪你走一程。” “你知道的,我很贪心,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宝宝,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会乖乖的,不闹腾,每天就躺床上保胎,争取让我们的宝宝健健康康......” 不知道何时,欧瓷再不似之前凶巴巴的样子,她的眼眶里蓄满眼泪,却又硬生生没有掉下来。 凌祎城知道她的凶狠都是表象,那是她需要保护自己柔软的内心。 修长有力的手臂轻轻搂住欧瓷的腰:“老婆,明天我们去领证吧。” ----- 当晚,欧瓷睡在凌祎城的怀里,并不太宽敞的病房上小女人蜷缩成一团,那张苍白的小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平静。 凌祎城的掌心习惯性的轻拍着她的背,直到欧瓷的呼吸逐渐平稳他才小心翼翼下了床。 隔壁的病房里早已聚集了好几位世界级的权威专家,他们都在商讨着欧瓷的病情。 如果欧瓷没有怀孕,用药物控制的话,她的脑部肿瘤应该是能延迟一年手术的。 可现在明显不行,不用药物干预他们就担心肿瘤会疯长,到时候就麻烦了。 凌祎城沉默的吸着烟,良久他问:“如果手术失败,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众人给出的答案比较折中,大概意思就是依照现在的科技手段死亡的概率应该不会太大,欧瓷最有可能就是瘫痪在床,或者失去记忆,更有甚者成为一位植物人…… 凌祎城的一双眸子里霎时间风云变幻,晦涩莫辩,然后他屈指抖了抖烟灰:“手术定在八个月后。” 病房里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大家相互面面相觑,他们有些不明白这个男人在诡异莫辩的商海里杀伐决断,翻手为云,为什么到了医学这方面就犯糊涂了呢? 第143章 一定会认得你 凌祎城回到欧瓷的病房时小女人的眉梢又紧蹙起来,他上床将她圈到自己怀里,欧瓷便往他的身旁缩了缩。 那是她对他无意识的依恋。 凌祎城垂眸看着她的脸,因为睡觉的原因白皙的脸颊上出现的几道压痕为她平添了几分娇憨之态,他的手指忍不住轻轻覆上去,欧瓷嘟囔了一声:“泡泡,你别闹……” 凌祎城就真没有再动。 他斜靠在床头保持着静默的姿态,脑子里却是思绪翻飞。 欧瓷想要孩子,这个事实估计谁也改变不了。 而他在面对她的眼泪时也实在无计可施。 所以,他也想要自私一次。 只要欧瓷不死,不管她以后瘫痪也好,失忆也罢,他的妻子只会是她。 其实执手一生有很多种方式,对于普通人来说欢歌笑语是常态,但躺病床上能做到不离不弃也是幸福。 失去过两次,再重新拥有,凌祎城更懂得珍惜。 这辈子只要他能陪伴在欧瓷左右,就算是圆满。 欧瓷半夜醒来,借着昏暗的光线就看到凌祎城微阖的双眸,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底投下两团阴影,使得他的鼻翼更显得高挺。 他一直都是俊逸非凡的,只是因为性子偏冷,会让人觉得他难以靠近,犹如高高在上的神邸。 也只有在面对欧瓷时他才是一位有血有肉的男人。 会吃醋闹点小脾气,也会温声软语的哄人,会笑得风光霁月,也会在床上暴露出他咄咄逼人的本性。 欧瓷想到此,忍不住弯了唇角。 她知道他没睡,因为他的手还在不知疲倦的拍着她的背。 那是他给予她最独有的温柔。 “祎城!” “嗯?” 凌祎城睁开了眼睛。 欧瓷伸手便圈住他的腰:“你在想什么?” “想你。” “撒谎,我不是在这儿呢?”欧瓷撇嘴。 凌祎城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抱着你也会想你。” 真是一句缠绵悱恻的情话。 “哼!”欧瓷轻哼一声,然后将自己的脸更贴近他的心脏位置,他的心跳从来都是强劲有力,震得她的耳膜咚咚响:“凌祎城,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想我以后万一变成傻子怎么办?” 凌祎城抬手就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带了一点惩罚性的意味:“变傻更好,没人和我抢。” 呐,男人的小性子又暴露出来了。 欧瓷慢慢的闭上眼睛,像是在感受着他带给自己独有的感官气息,纤细的手指也贪念地摩挲着他的肌肤。 凌祎城真是个宝贝,冬暖夏凉,肌肤触感温润,会令人爱不释手。 欧瓷的指腹就在他的后腰上一遍一遍的画着圈:“凌祎城,你别怕,即便有一天我真的变成了傻子,茫茫人海中我也一定会认得你。” 她像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毕竟之前两次她都眼瞎,所以又坚定地补了一句:“一定能认得,这辈子再也不能留遗憾了。” 错过太多,余生太短,她耗不起。 ---- 第二天,凌祎城准备拉着欧瓷的手去民政局时,欧瓷却非常坚决的反对。 她的理由很简单,等她生完宝宝,再做这世间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凌祎城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湛黑的眸色却变得雾气氤氲。 谁都知道欧瓷这个理由只是一个借口。 万一手术真发生什么不测,她不愿意以妻子的身份拖累他。 凌祎城转身去了卫生间,喉咙哽得厉害,他揉了揉鼻翼将情绪稳定下来。 不结婚也没关系。 一纸结婚证并不能代表什么。 她想要的,他都依着她。 她不想要的,他也会全部都给她。 随后的日子很平静。 欧瓷在一周后出院,医生开了一大堆保胎药让带回家调养生息。 沈钰儿和叶蓝汐是在欧瓷出院后才知道她出事了。 两个女人风风火火往滨湖宜城赶。 欧瓷正躺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看电视,凌祎城则麻利地在厨房榨果汁。 听到门铃声,欧瓷打算去开门,凌祎城的身形比她更快。 “躺好!” 男人的声音带着命令。 欧瓷吐了吐舌头,然后对着遥控器一阵发泄似的猛戳。 叶蓝汐手里拧着大包小包补血益气的礼品,一脸急吼吼的样子。 却在突然见到开门的是凌祎城,整个人的表情有些僵:“凌,凌总……” 沈钰儿在叶蓝汐身后,比起叶蓝汐的畏畏缩缩,她则是大方镇定很多:“凌总!” 凌祎城微微点头:“都进来吧。” 欧瓷竖着耳朵听门口的动静,在听到是叶蓝汐和沈钰儿时,眉心舒展。 “小瓷!” “小瓷!” 欧瓷从沙发上探出一个头,然后对着她们招手:“这里,这里。” 凌祎城知道三人有话要说,端了果盘出来就上了二楼的书房。 跨国集团的大boss突然变成居家的模样,这让叶蓝汐有点难以接受,特别是看到果盘里漂亮的刀工,她更是惊叹不已。 果然,像凌祎城如此优秀的男人,方方面面都应该是极品。 双手托腮的叶蓝汐,目光不停地往二楼的方向瞅。 沈钰儿一巴掌拍到她的肩上:“看什么呢?凌总可不会弹钢琴。” 这本是沈钰儿对凌祎坤的隐喻,欧瓷一孕傻三年愣是没听出来,只见她轻哼一声,像是在为自己的男人抱不平:“谁说他不会弹钢琴?他的手指那么灵活……” “凌总的手指灵活还不是你享福!”沈钰儿略有深意地打断了欧瓷的话。 欧瓷想到两人在床上时候的样子,一张小脸立刻就红了。 三个女人嬉闹一番,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沈钰儿的态度是难得的严肃:“小瓷,你要想好,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一天发生了不幸,宝宝怎么办?” “是啊,他还那么小就没了妈妈,你想想你自己,过得多么辛苦。”叶蓝汐很赞同沈钰儿的意思:“小瓷,这些事情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两人来之前就串通一气,准备说服欧瓷将这个孩子流掉。 毕竟现在真的太不是时候了。 欧瓷也知道她们的担心很有道理,毕竟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万一哪一天她真的不幸离世,凌祎城重新找一个像冯玉琴那样的女人,那她的孩子就会和她一样备受欺凌了。 轻叹一声:“你们也别担心,我相信祎城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沈钰儿和叶蓝汐面面相觑。 那副表情分明在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爬树。 欧瓷伸手在切好的水果上插了牙签,然后分别递给沈钰儿和叶蓝汐:“我还没告诉你们凌祎城的真实身份其实是……” “哎,别说,别说。”叶蓝汐赶紧摆手:“让我猜猜。” 她看了一眼沈钰儿:“类似于都敏俊那样专情的外星人?” 沈钰儿一本正经的摇头。 “像爱德华那样深情的吸血鬼?” 沈钰儿继续摇头。 “那我再想想。”叶蓝汐坚持不懈的将自己曾看过的电影捋出来:“最后一种可能,凌总是小瓷的师父?” 沈钰儿终于招架不住叶蓝汐的天马行空,微微皱眉:“什么师父?” 叶蓝汐将牙签上的火龙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到:“就像白子画那样能为自家小徒弟披荆斩棘的师父。” 这个答案好像还不错,毕竟在床事方面凌祎城的确是欧瓷的师父。 但欧瓷却是冷哼一声:“他们啦,都没有我的男人好。” 对面两个女人一脸嫌弃。 她们知道凌祎城好,可欧瓷也不至于如此显摆吧。 哎,没办法,有男人宠就是不一样。 叶蓝汐更是一扫之前鸡血的模样,整个人恹恹儿的靠在沙发上:“小瓷,我听人说凌总的哥哥要回来了?” 欧瓷的面前摆放着一杯橙汁,那是凌祎城给她的专供。 她端到唇边慢条斯理的喝,熟悉的味道让她心情愉悦:“谁说凌家大哥要回来的?我记得他好像才刚去美国呀。” 叶蓝汐瞬间坐直身体,瞪大着一双眼睛:“这事难道凌总就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欧瓷有点蒙圈了,将橙汁放回茶几上:“难道凌家大哥要回来开演奏会?” 叶蓝汐看了一眼沈钰儿,沈钰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然后两人女人几乎是同时叹息一声,欧瓷上辈子一定是拯救银河系了,要不然怎么可能碰到凌祎城? 其实有小道消息在几天前就开始谣传,说是凌氏财团不久将要易主。 沈钰儿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凌家老爷子凌震东休憩多年肯定不会再出山接管财团,凌家只有三兄弟,既然叫易主,凌祎城自然是排除在外的。 然后就剩下老大凌祎坤,老三骆天烨。 这段时间骆天烨在分公司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但他到底是位浪荡公子,基础打得不够扎实,一时想要玩转整个财团肯定不可能。 再说凌祎坤,圈内人士的看法是他一心只扑在钢琴上。 但据沈钰儿所知,在凌祎城出事的那两年里,是凌祎坤毫不犹豫扛下了家族的重担。 凌祎坤本性随和,凌氏财团在他手里虽然算不上遍地开花,倒也是稳中求胜,锦上添花。 所以,财团易主的人物非凌祎坤莫属。 那么问题也随之而来。 第144章 定情礼物 问题也随之而来。 如果说凌祎城之前放下财团是因为瘫痪在床,不便行动。 现在放下事业又是因为什么? 凌氏帝国正处于如日中天的时候,他没理由退出来啊。 沈钰儿在没得知欧瓷出事之前,她一直没想明白。 今日再见到欧瓷,那些困扰着她的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凌祎城如此做,无非只是想要全身心的陪着他的女人。 他不能为欧瓷分担病痛,即便只是伴其左右,也能给予欧瓷只够的勇气和信心。 不得不说凌祎城待欧瓷是真的好。 这个男人总是默默地在为自己的女人付出。 沈钰儿是打心底里羡慕欧瓷,虽然经历太多坎坷,身边有这么一个男人替她遮风挡雨,陪她风雨兼程,所有的困难也值得。 当然,这些话沈钰儿没有说。 夫妻之间的有些事情吧,需得自己去体会,外人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叶蓝汐见沈钰儿不提,她也闭口沉默,这个小女人总算是长了一回脑子。 楼下客厅,就剩欧瓷在兴奋地讲述着她和凌祎城曾经发生过的一点一滴,她愿意将自己的喜悦和两位闺蜜分享。 叶蓝汐最是感动,拉着欧瓷的手热泪盈眶:“小瓷,你和凌总可就算是真正的亲梅竹马了,这份感情人家求都求不来。” 说完,眨巴眨巴着眼睛:“但是我也很好奇,凌总当年到底想送什么给你当做定情礼物?” ...... 这个问题,欧瓷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凌祎城刚洗完澡躺到床上,欧瓷便乖巧地缩进了他的怀里。 “祎城。” “嗯?” “你看看我这里。”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锁骨以下,泡泡纹身在橘色的灯光下泛着迷离的光泽。 凌祎城的手指覆上去,顺时针慢慢的打圈:“纹的时候疼不疼?” “疼。”欧瓷点头:“可是,再疼也比不过失去你。” 凌祎城的手指顿了顿:“以后别傻了,我会一直在。” 欧瓷追问:“在哪儿?” 凌祎城微微挑着眉梢,然后贴近欧瓷的耳畔说了几个字:“在你身体里。” 欧瓷:“……” 还能不能愉快聊天了? 因为身体的原因,凌祎城再没有碰她,欧瓷几乎每晚都会被某物体硌醒。 所以在这个尴尬的时期里她决定换一个话题。 “祎城,当年我送你一条美人鱼,你原本准备送我什么?” 送什么? 凌祎城不由得就想起来凌祎坤的话,送她一个吻,再将自己送给她。 于是,他拉着欧瓷的手放到自己小腹以下的某个东西上面,嗓音又沉了几分:“送它给你。” 流氓! 变态! ...... 凌祎城打算和欧瓷商量一件事情。 滨湖宜城绿化不错,环境也清幽,但到底是大都市,空气什么的并不是太好。 他想问问欧瓷愿不愿意去夏正国疗养的小别墅居住。 欧瓷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手指迷迷糊糊朝着凌祎城的方向摸过去。 在摸到他温热的胸口时,她闭着眼睛问:“祎城,你今天又不去公司?” 她记得他已经呆在家里好几天了。 “最近公司没事。”凌祎城顺势便将她从床上捞到自己怀里,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撩得她的头皮一阵酥麻:“老婆,想不想去看看外公?” 凌祎城自从提出去民政局开始后就改口喊欧瓷老婆,欧瓷之前听着别扭,这两天像是听着顺耳了。 果然,习惯这个东西太可怕。 欧瓷现在已经完全忽略了这个称谓,睁开厚重的双眼皮急匆匆地问到:“咱们什么时候去?” 凌祎城答:“随时都可以。” ...... 早餐还是凌祎城喂的,骆佩娟早早就将熬好的鸡肉鲜虾粥送过来了。 欧瓷最近孕吐得厉害,骆佩娟每天熬一大锅,老夫人就担心她吐了之后没东西吃。 凌祎城才刚喂到一半,欧瓷便往卫生间跑。 骆佩娟在楼下客厅竖着耳朵听动静,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哎,小瓷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 她琢磨着回去之后是不是该弄点爽口的泡菜送过来。 待两人再从楼上下来已经快上午十点。 让老夫人独自等那么久,欧瓷有些不太好意思。 骆佩娟则是笑眯眯地朝着她招手:“小瓷啊,明天想要吃什么,伯母给你做。” 欧瓷还未回答,凌祎城已经开口了:“妈,下午我带小瓷去栖霞山住几天。” 栖霞山就是夏正国疗养的地方,骆佩娟曾听人说过那地方风景好,可她还真没去过,更不知道自家儿子为了欧瓷竟然将整座山一次性承包了上百年,并建造出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骆佩娟以为那地方在西城的远郊,风景再好也只是荒郊野岭,于是忍不住皱了皱眉:“那地方方便吗?小瓷这样可不能受了委屈。” 她就担心欧瓷吃不好,住不好。 不放心的又偏过头问欧瓷:“小瓷啊,要不然你回老宅来住吧。” 老宅什么都方便,家里的两个佣人也都能贴心的照顾。 欧瓷求救地看了一眼凌祎城。 她可不想去凌家老宅,第一,她和凌祎城未婚,住进去身份不合适。第二,凌家老爷子凌震东气场森严,她有些害怕。 凌祎城也不会让欧瓷去,他防着骆天烨呢。 “妈,这事您就别管了,有时间的话您帮忙物色两位好一点的月嫂。” “月嫂啊?好好好,我有的是时间。”骆佩娟赶紧点头,只要她能被小夫妻俩需要,她这个做母亲的就觉得很幸福。 欧瓷:“……” 孩子差不多才两个月就开始找月嫂,是不是太早了呀? 骆佩娟还很有眼色地在自家儿子媳妇面前邀功:“如果你们真要去就去吧,丢丢我会好好照顾的,放心,放心,啊?” 欧瓷出事,丢丢就被骆佩娟接到老宅去了。 老夫人也挺喜欢养宠物,只是这两天老宅很不安宁,丢丢和滚滚撞到一块儿去了。 两个小家伙应该是命里犯冲,只要一见面就掐,上蹿下跳,呲牙咧嘴,老宅里的东西被搞得一片狼藉,骆佩娟有些头疼。 ...... 欧瓷原本以为去小别墅只是暂住几天,可看凌祎城的架势分明就是打算乐不思蜀。 这次宋川也跟着来了,开着一辆黑色商务SUV,打开来看,里面装的全部是日常用品。 欧瓷瞪着一双眼睛:“这是?” 凌祎城拉过她的手:“走吧,去看看外公。” 宋川默默地在两人身后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开始哼哧哼哧搬运东西。 箱子太多,两名军哥哥也过来帮忙。 其中一位看了看,单单是欧瓷的棉拖鞋至少就有十来双。 忍不住嘀咕,他家的大boss宠老婆真是宠到无人能敌。 …… 夏正国还是老样子,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但看他的气色倒是比之前更好了一些。 纪怀恩不在,这两天他一直呆在西城,纪老爷子嘴里说着自己是去看颜雄的笑话,其实谁都知道他的心里还是很担心这位老友。 颜雄的情况并不好,在重症监护室呆了五六天才清醒过来。 只是因为身体太过于虚弱,医生建议多观察几天再转到普通病房。 这些事,欧瓷也是知道的。 对于颜雄,她心存感激,又深有愧疚。 因为身体不便,她只能托付凌祎城让他代替自己感谢这位陌生的长辈。 其实欧瓷的心里还在默默的谢天谢地,颜雄幸好没有像夏正国这样被撞成植物人,要不然她一辈子都会心怀不安。 整个下午,欧瓷都待在夏正国的病房,她拉了老爷子的手温声软语的给他讲故事。 讲她和凌祎城童年的相遇,再讲她和凌祎城在纽约的失之交臂,然后说道现在肚子里的宝宝。 不知是不是欧瓷的错觉,她突然就感觉夏正国的手指在她的掌心轻微的动了动。 ...... 今天是路氏财团分公司在西城开业的日子。 路璟堔穿着笔挺的黑色正装,本该温润的眉眼却若有似无地散发着一股子戾气。 欧瓷的手机一直关机,他找不到人。 直到临近剪彩仪式,宋川才慢悠悠送过去一副徐悲鸿的真迹。 画作上是一匹奔腾的骏马,寓意马到成功。 这是凌祎城的意思,说礼物代表着他和欧瓷的一点小心意。 路璟堔微眯着眸冷哼一声:“他倒是出手阔绰。” 宋川赔笑:“路总喜欢就好。” 路璟堔抿了抿唇,他喜欢欧瓷,凌祎城怎么不将欧瓷送过来?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TM虚伪! 穆司南也去了。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两人站在一起气氛有些僵,连带着举杯的动作都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路总,恭喜。” “同喜同喜。” 两人表面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寒暄着,其实心里都在冷嗤,何喜之有?女人都被凌祎城抢走了。 穆司南最近公司忙,家事也忙,整个人像个陀螺。 欧瓷出事那段时间他正在欧洲出差,听说之后就急匆匆去医院找人。 结果欧瓷已经被凌祎城接走了。 第145章 简直不要脸 这段时间穆筱兰闲得没事也跑来给穆司南添乱,西城新贵那么多,她还就偏偏看上了刚回国不久的颜世一。 穆筱兰非要让穆司南这个做哥哥的去帮忙打听颜家的事情,并放出话来,这辈子她非颜世一不嫁。 穆司南对颜家并不太了解,只知道颜世一未婚,据说他放荡不羁,生性风流,并不是所谓的良人。 穆筱兰从小被于娟骄纵惯了,凡事都秉承着喜欢的就非得抢到手里,她才不管他身边有多少朵烂桃花,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这世上就只有她才配得上颜世一,所以,哭着闹着以自杀相威胁。 说穆司南不帮她,就是打算要她这个妹妹的命。 于娟心疼女儿,又惦记上颜家的家大业大,想着如果穆家和颜家联姻,穆家的身份岂不是更高贵了? 于是也以死相逼让穆司南去搭这条线。 整个穆家为此都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穆司南一个头两个大,他的心思还在欧瓷身上没放下来,现在欧瓷的身体出了状况,其他的事情就更没有心情。 穆司南对于穆家这件事情,能避就避,十天半月不见人影。 实在憋闷得不行就开车去凤凰湖小区转转,欧瓷将这栋别墅还了回来,里面的东西他什么都没有动。 一切还是老样子,包括那张婚床,红艳艳的喜被还铺在上面。 有次醉酒后穆司南合衣躺在婚床上,眼前就一个劲儿的浮现出欧瓷的影子。 他伸手去抓,然后整个人从床上直直的摔下来。 第二天醒来一看,他还躺在地板上。 阴冷的男人睁着眼静静地看着旋转的天花板,他就想起自己吃海鲜过敏的那个夜晚,欧瓷小心翼翼照顾他的样子。 虽然知道她只是为了离婚才那般委曲求全,但穆司南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那么快乐过。 抽屉里的离婚证原封不动地摆着,他没有去碰它。 里面的照片就剩他一人,孤寂的感觉太难受。 有时候穆司南也会觉得欧瓷离开他是非常正确的选择,他想到自家这些糟心的事儿一点也不后悔和欧瓷离婚。 至少没将她拖进这个漩涡里,他爬不出来就行了,舍不得让欧瓷也跟着他一起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穆司南在夜深人静时就会将心里的那道坎儿翻出来捋一捋,欧瓷是他心心念念了四年的女人,即便自己不能给她幸福,他也希望她这辈子能平平安安。 他喜欢她的笑,干净的,明媚的。 那是一种根治在他骨子里的执念,此生不忘。 …… 路璟堔一眼就看到穆司南比之前清瘦了很多。 不过清瘦的男人对女人更有吸引力,据说很多女人就喜欢这种调调,眼神带着忧郁,浑身透着禁欲的样子。 才片刻功夫,穆司南身边就围绕了不少女性。 穆司南本人显然不准备应付这样香艳的场面,他借口推脱之后和一干公司老总打过招呼就准备离开,路璟堔却又拦住了他。 穆司南神色冷清:“路总还有事?” 路璟堔的确有事,他这两天找不到欧瓷,更不知道欧瓷的情况如何。 说到底,他对西城不太熟悉,想要借助穆司南的力量。 “穆总,你最近和小瓷联系过吗?” 说到欧瓷,穆司南的眸色里更显暗沉。 他掏出一支烟来,也没问路璟堔抽不抽,自顾自点上含在唇角:“你找小瓷做什么?” 路璟堔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将欧瓷的病情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穆司南听完,眉心拧得更紧:“小瓷知道拖延手术会造成什么后果么?” “知道。”路璟堔面露无奈:“但是,她不太配合,我就担心她……” “行,小瓷我来找。”穆司南咬了咬烟头上的过滤嘴:“剩下的事情你去办。” 路璟堔知道穆司南说的剩下的事情是什么。 欧玥应该已经不在国内了,虞青青则被凌祎城关在一间仓库里。 这是路璟堔最近打听出来的消息。 剩下的那些帮凶,张姓女人,包括Alice和袁筝都消失了。 路璟堔猜测,这应该是颜世一的手法。 依照他那副残暴的性子,她们即便是能生存下来,也会是在这个世界最肮脏的某个角落里经历着惨无人道的遭遇。 谁让她们招惹了颜雄呢? 路璟堔分析得非常不错。 这些人,凌祎城的确没有动手。 欧瓷说她怀孕了,让凌祎城替他们的孩子积德,别再手染血腥。 凌祎城沉默之后同意了。 这个男人在遇见欧瓷之后性情大变,再不是曾经那个冷漠狠冽的样子。 当然,凌祎城不处置,不代表颜世一就能咽下这口气。 手臂一挥,底下直接有人将她们送到了金三角地区卖给当地的蛇头。 至于她们什么下场,颜世一也管不了。 ----- 欧瓷的手机这几天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凌祎城说电子产品对身体不好。 路璟堔的公司开业的日子,欧瓷不需要记忆就能记得。 因为开业的时间和她本身的经历息息相关。 在得知四年前病房陪伴她的人是凌祎城之后,她觉得自己和路璟堔之间已经越来越渐行渐远。 所以,她没有给路璟堔打电话祝贺,很多事情能避就避吧。 凌祎城最近没有再回西城,两人每天的生活极其简单。 抛开一切纷纷扰扰,除了吃饭睡觉,凌祎城便拉着欧瓷在周围转悠。 两人也会闲庭信步去后山的那座水库,欧瓷想到那次水库边的车震她就会忍不住脸红。 此时已接近深秋,天气一天一天变凉,水库边上栽种的银杏树全部披上一层金黄。 夕阳之下,遍地碎金,再衬上山林之间的红枫,白桦,简直是美得不可方物。 欧瓷很喜欢这个地方,青山绿水间有家人陪伴,有爱人相随,岁月静好莫过如此,这辈子即便短暂,她也很知足。 她也曾问过凌祎城怎么不去公司了。 凌祎城没瞒着,说凌祎坤回来了,他是凌家的老大,肩上也应该扛一扛家族的重担。 欧瓷想到凌祎坤那双弹钢琴的手要沾上金钱的味道心里有些难受,但她也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没说话,双手圈上凌祎城的胳膊,再凑了小嘴去吻他的脸。 凌祎城的脸颊顺势一偏,那个吻就落在他的唇上。 男人总喜欢得寸进尺,搂着欧瓷的腰,深深浅浅的吻撩得欧瓷脑子晕晕乎乎的,他才将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好,炙热的大掌把玩着欧瓷的手指头:“老婆,要是我没钱也没权了,你跟着我会不会觉得委屈?” 欧瓷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平息下来,然后偏着脑袋一本正经地端详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点头:“会。” 凌祎城的眸色深了深。 欧瓷又接着说:“所以,你应该回公司去。” 凌祎城此时连带着脸色都沉下来。 欧瓷赶紧见风使舵:“哦,那个当然,如果公司不再要你,你就去卖身好了,毕竟养家糊口也是需要钱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红艳艳的唇:“你看我,还嗷嗷待哺。” 小女人也知道贫嘴了。 凌祎城又俯身吻下去:“喂你。” 欧瓷嗯嗯呀呀的哼着,再慌忙拍打他的肩,示意自己刚才已经被喂得很饱了。 凌祎城轻咬了一口她的唇瓣才念念不舍的离开,然后他看着欧瓷泛红的脸颊,顺着她之前的话往下说:“去卖身啊?也不是不可以,要不,你近水楼台就先买我吧?” 说着,男人轻不可闻的弯了唇角:“别的不夸,器大活好你已经试过了,伺候人的事情我再多学学,保证你这辈子受之不尽。当然,鉴于我俩的交情,给你打个五折,怎么样?” 欧瓷:“……” 这个男人简直不要脸,别说打五折,就是打骨折她也不稀罕。 而她也暗暗决定再也不搬石头了,砸到自己的脚可真疼。 ---- 颜世一是在一个黄昏的时候来到栖霞山的。 栖霞山名副其实,这里的景致数黄昏最美,落霞仿佛就躺在山间休憩,给整个庄园的美景浓墨重彩添了一笔。 欧瓷和凌祎城正趁性在湖边垂钓,放眼望去,绿波之上遍地碎金,湖光山色潋滟多姿。 小女人说她想要喝鱼汤,凌祎城知道她就是贪这幅美景。 其实真正喝的时候一个劲儿念叨鱼汤太腥,喝一次嫌弃一次,吐得也是最惨烈。 湖里都是野生的鱼,上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亭台之中,凌祎城手拿钓竿正在给欧瓷讲解一些钓鱼的技巧时,两人身后便传来吊儿郎当的口哨声。 欧瓷回头就看到颜世一迎着晚霞,一步一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正式和颜世一见面,男人穿着休闲的藏青色外套,五官俊朗,身姿笔挺,明明身份矜贵,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匪气。 对,就是玩世不恭,放荡又邪狂的那种匪气。 因为沈钰儿的原因,欧瓷对颜世一毫无好感,她厌恶生性风流的男人,于是一张清丽的小脸上很明显蒙着一层寡淡的光泽。 第146章 宝贝就该藏起来 凌祎城倒不以貌取人,闲适地坐在椅子上和颜世一打招呼:“十一。” 手里还不忘给钓钩穿上鱼饵。 欧瓷看着凌祎城麻利地忙活着,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味道,再用余光看了一眼颜世一,那股子匪气像是要扑鼻而来。 欧瓷的心里就有点难受,说不定颜世一哪天就将她的男人带坏呢? 于是忍不住伸了手偷偷地掐凌祎城的胳膊,以示他不要对颜世一如此的热情。 她自认为力度不大,却见凌祎城很夸张的哼了一声:“唉,轻点。” 颜世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祎城,你的女人可真是个宝贝。” 这话要是出自别的男人嘴里,轻挑的意味就显得浓厚了许多,估计他也早已经被凌祎城揍得满地找牙了。 可对方是颜世一,身份有些特殊,凌祎城只是挑了眉梢将欧瓷抱到自己怀里:“宝贝自然是要藏起来,免得被人惦记。” 颜世一点头,伸手在空中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目光落在欧瓷的脸上,然后略有所指的说到:“藏了这些年,的确藏得好。” 欧瓷莫名就觉得两个男人之间在打什么哑谜,可她猜不透,准备从凌祎城怀里出来拿了钓竿去别的地方钓鱼。 颜世一却直直朝着欧瓷走过去挡在她面前,并很认真的朝她伸出手:“小瓷你好,我是颜世一,很荣幸见到你。” 为什么会是如此中规中矩地打招呼方式? 欧瓷皱了皱眉,依照她从沈钰儿那里对颜世一的了解,这个男人见面应该是这样的状态:一边吹口哨,一边挑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说到:“小美人,来,叫声哥哥听一听。” 前者和后者之间画风太突兀,欧瓷根本适应不过来。 她看了一眼凌祎城,凌祎城对她却没有任何提示的意思。 欧瓷本来想要甩脸色,又想到颜世一是颜雄的儿子,冲着这点关系她能伸手回握也完全是看在颜雄的份上:“你好。” 小嘴里吐出干瘪瘪的两个字就算招呼了。 颜世一也不计较,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荡着笑意,那笑意竟然让欧瓷看出了几分温柔的味道。 她默默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些神经恍惚了,拧着钓竿就走。 身后,颜世一的视线锁住欧瓷纤柔的背影,半晌他才翘了二郎腿坐到凌祎城对面:“这地方不错,真TM适合修身养性。” 凌祎城潇洒地甩下诱饵,湖面上便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偏头看了一眼颜世一:“老爷子怎么样?” 颜世一的双腿抖了抖,在看到欧瓷的目光朝着这边望过来时,他赶紧正襟危坐:“老爷子恢复得还不错。” 颜雄的病情比前几天好了很多,老爷子在精神不算太差的时候将那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跟颜世一讲述了一遍,其中包括欧瓷手机里的屏保照片。 颜雄的意思是让颜世一去查一查欧瓷的资料,仅仅小半天时间,颜世一手拿一个档案袋就再次回了老爷子的病房。 里面的东西其实凌祎城有意放出来的。 宋川在接到消息说颜家有人在查欧瓷的身份,然后便按照凌祎城的意思将有关的消息透露给了颜世一。 颜世一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些年,自然猜到这些东西是有人故意为之。 细细琢磨,除了凌祎城应该再无他人。 这是凌祎城在暗自试探颜家对待欧瓷的态度。 如果他们在意欧瓷,颜家自然会有所行动。 如果不在意欧瓷的身份,他们在拿到资料之后就会保持缄默。 这样的好处就是事情还没摊开来时大家都不要去点破,这也是为了相互之间的颜面。 特别是欧瓷,凌祎城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情再伤害到她。 其实颜世一拿到的资料很简单,除了欧瓷从小到大的简历之外,剩下就是两个时间截点。 欧瓷的生日,还有夏岚和欧博远的结婚日期。 初略推算,夏岚是在婚后的第六个月生下欧瓷的。 那个年代,先上船再买票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但颜家老爷子却非常怀疑欧瓷的身份。 有些事情吧,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说起来颜雄比夏岚大了差不多十来岁,而夏正国又比颜雄大了十多岁。 如此不上不下的年龄就有些尴尬了。 颜雄没看到夏岚之前,他和夏正国在生意上有交情,两人关系不错,就差称兄道弟拜把子。 一次酒宴,夏正国喝醉了,夏岚担心自己的父亲急匆匆就推开了包间的门。 恰好颜雄的手扶着门框准备从包间出来,夏岚那么一推,颜雄直直就撞到了门上,鼻血很不厚道地糊了一脸。 为了表示歉意,夏岚陪同颜雄去了就近的医院。 其实颜雄到现在都在怨恨自己当晚那份龌龊的心思。 话说一个大男人流点鼻血那有那么娇贵,还去什么破医院? 换做往常,只需往鼻孔里塞两团棉花,然后分分钟搞定。 但夏岚说去医院看看吧,万一伤了骨头呢?他就真稀里糊涂去了。 值班医生很不耐烦地看了颜雄一眼,又伸手往他的鼻梁上摸了摸,说:“幸好没晚点来,要是晚点来的话……” 夏岚听着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打断医生的话:“晚点来就怎么了?” 她想的是可不要出了人命。 结果医生像是冷嗤了一声:“再晚点来,急诊科的挂号费就能免了。” 颜雄的脸一下就沉下来,拆人家的桥也不带这样狠毒的吧。 医生说完就走,是个人都能看明白他的鼻血早就没流了。 泡女人,用这样的招式有点损。 颜雄只能对着夏岚讪讪地笑:“走吧,我就说没事,对不对?” 夏岚嘀咕一声:“都流血了,怎么还能叫没事?” 小小的风波就那么过了。 事后颜雄的脑子里总会晃荡着夏岚那张清丽的小脸。 他也知道夏岚是夏正国的宝贝女儿,俗话说朋友妻不可妻,朋友的女儿也不能欺啊。 事实上,他越想避却越无处可避。 又是一个夜晚,颜雄和几个朋友在酒吧里喝酒,大家玩得正嗨时却听到卫生间的方向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同座有两个耐不住寂寞,屁颠屁颠凑上前去看热闹,临走前还问颜雄,要不要一起。 颜雄斜了对方一眼,不屑地吐出两个字:“毛病。” 他从小就在刀尖上行走,可没有管闲事的习惯。 片刻之后,一人回来了。 轻叹一声,像是带了遗憾:“哎,那么漂亮的一个妞儿竟然被黄毛拖走了。早知道这么容易,老子就应该上的。” 颜雄慢条斯理继续喝着他的酒,像是根本就没听到对方说的话。 然后,那人又补了一句:“据说奶子上有红痣的女人骚劲儿足,也不知那妞儿,哎哎……” 他正自顾自说着,领口却一把被颜雄抓住,勒得他呼吸不畅。 颜雄瞪着一双冷冽的眼睛:“你刚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那人脖颈上的经脉都鼓了出来,费力地挣扎了一下:“我说,黄毛今晚抢了一个女人。” 颜雄的手指更用力地勒紧对方,显然他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咳咳,我说她奶子上有痣?” 对方试探地回了一句。 夏岚的胸口处的确有一颗红色的痣,那是那个夜晚她俯身给颜雄递纸擦鼻血时他无意间看到的。 颜雄凶狠地将对方推开,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朝着事发地走去。 此时,衣衫不整地夏岚正被黄毛拦腰抱在怀里准备往酒吧后门拖,夏岚的一只手死死的抓着门框,就像是抓住的那根希望的稻草。 但黄毛这边三四个小混混,大家七手八脚就将夏岚的手掰开了,然后开始在一边起哄,意思是这妞正点,他们要抽签决定谁先上。 当晚夏岚有一个朋友过生日,几个小姑娘为了寻找刺激偷偷来酒吧玩,夏岚是她们里长得最漂亮的女孩子,所以黄毛那一伙小混混一眼就看中了她。 小姑娘们胆子小,一看夏岚出事谁也不敢上前,就抱成一团在一旁哭哭啼啼,甚至都忘记了打电话报警。 颜雄见状,沉默地上前,一脚就劈在黄毛的肩上,黄毛的胳膊瞬间麻了,自然也松开了怀里的夏岚。 颜雄顺势将夏岚在半空中接过来。 惊魂未定的夏岚在看到是颜雄时,那双惊恐的眼睛里还溢着泪珠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颜雄的心愁肠百结。 然后,他抱着夏岚以一敌五,轻轻松松将黄毛一伙人打得满地找牙。 再从酒吧出来,夏岚觉得自己像是绝处逢生,看颜雄的眼神都带着崇拜和敬仰。 “颜叔叔,谢谢你。” 夏岚的身体并不大碍,但之前在和黄毛的拉扯中她的胳膊青紫了好大一块,连带着脸颊也不知在哪里剐蹭了一条小口。 夏岚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回家,夏正国一定会担心不已。 于是,她又吞吞吐吐地问颜雄:“颜叔叔,我能去你家借宿一晚吗?” 颜雄在听到夏岚对自己一口一个颜叔叔时,那张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得是隔着多大的辈分啊。 当晚,夏岚给夏正国打电话说自己在朋友家休息,实则却是去了颜雄的家里。 第147章 今晚你走不了 那时候颜雄在西城买了一套公寓,单身男人的房间总显得乱七八糟。 夏岚从小没有母亲,家境殷实却从不骄纵,家务活什么的做得比较顺手。 颜雄也就是去药店买了一点外伤药而已,就耽搁那么一小会儿时间,再推开门突然看到自己乱糟糟的家变了样儿。 客厅已经收捡得整整齐齐,连带着他胡乱丢在沙发上的内库都不见了踪迹。 卫生间有洗衣机在轰隆隆的响,他估计应该是夏岚将它洗了。 厨房堆积得发霉的碗筷也变得干干净净,地板澄亮如新。 如果说颜雄前半生凄风苦雨,孑孓一身,在那个夜晚看到挽了袖子正在他家里忙忙碌碌的夏岚时,他觉得这辈子若能娶到夏岚,再苦下半生也值得。 到底是心智成熟的男人,颜雄在门口静默片刻之后将内心的冲动压制下去。 他去卧室拿了干净的浴巾和自己的一件白衬衣递过去,公寓里没有女人的衣服,让夏岚洗完澡将就着换上。 颜雄没说,其实夏岚的衣服在后背有些破了,稍微一动就能看到她背上雪白的肌肤。 那一片莹白能引人犯罪,颜雄的血液在血管里天翻地覆地奔涌咆哮,若不是他意志力强大,估计早就化身成狼了。 夏岚倒是毫不在意,乐呵呵地接过,还说了一句谢谢颜叔叔。 她应该是一直拿他当长辈来着,没有任何防范的心思。 洗完澡出来也不避嫌,披散着黑色的长发,穿着颜雄的白衬衣就在客厅里晃荡,一双白皙的腿笔直又修长。 颜雄眼观鼻鼻观心,电视里吵吵闹闹,他什么都没看进去。 夏岚身上有伤,在她自己涂抹药膏够不着后背的时候还大大方方让颜雄帮忙抹一抹。 小姑娘认认真真撩起衣服趴在沙发上,颜雄就觉得自己的鼻息间一阵温热,手一摸,鼻血又流出来了。 简直要人命。 那个夜晚,夏岚在隔壁睡得香甜,颜雄在卫生间冲了三次凉水澡。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的接触越加的频繁,偶尔夏岚有些小情绪也会找颜雄倾述。 包括她刚上班,公司有男孩子想要追她,而她很不喜欢之类的。 颜雄尽量掩饰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内心,装成一幅长辈的模样循循开导夏岚。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一年。 转眼来年夏天,夏岚到了二十四岁的生日,恰好夏正国出差去了欧洲,那边突遇强对流天气飞机无法起飞,这也就导致夏岚的生日夏正国赶不回来。 老爷子担心自家姑娘委屈,毕竟母亲死得早,他又在外面,家里就女儿独自一人,平常吧倒也没什么,关键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没有人陪伴,想想都觉得凄凉。 于是夏正国给颜雄打电话,说,如果夏岚约了同学一起在外过生日,让颜雄帮忙照看一下,毕竟他信得过颜雄的为人,也不用担心夏岚在外的安全问题。 这事颜雄自然就应承下来。 待颜雄给夏岚打电话时,夏岚只是说自己在家。 颜雄以为夏岚是约了朋友,他想也没想,买了礼物和蛋糕就去了。 结果敲开门一看,夏家别墅空空荡荡,楼上楼下就夏岚一个人。 客厅仅仅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酒味儿。 再看夏岚,已经是醉眼迷离,脸颊上还隐隐挂着泪痕。 谁碰到这样的事情钢铁都能成绕指柔。 腥风血雨里闯荡多年的男人在那一刻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直到夏岚轻声地喊他,颜大哥。 颜大哥?不是颜叔叔? 颜雄的血管里像过了电,镇定片刻才将自己给夏岚定制的一款生日蛋糕放到茶几上,并祝她生日快乐。 夏岚一扫之前的阴霾,笑得像个孩子,拉了颜雄的胳膊让他将蜡烛点上。 颜雄心跳加快,夏岚离得太近,他能闻到她身上独有的少女气息,再混合着空气中的酒味儿,他已经有些迷醉了。 手指有些颤抖,好在点蜡烛的过程还算顺利,本来蛋糕店赠送了一大把,颜雄执意只点了九支。 九这个数字在中国人的心里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可以九九长寿,也可以天长地久。 而颜雄,两者都希望。 一首生日快乐歌从颜雄黯哑的嗓子里唱出来有些跑调,夏岚却很给面子的使劲鼓掌。 待到许愿吹蜡烛时,夏岚认认真真闭上了眼睛。 她说:“希望我暗恋成真!” 夏岚轻轻柔柔的嗓音像一片羽毛拂过颜雄的心脏,他却面色一滞,心脏里瞬间燃烧起炙热的火焰,疼得他喘不过气。 小丫头终于恋爱了。 还是暗恋。 他疯狂地嫉妒着藏在夏岚心中的那个男人,嫉妒他能在悄无声息间就夺走夏岚的爱情。 夏岚再睁眼时,颜雄笔挺地站在一旁,脸色已恢复如初。 夏岚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发笑,挑了挑耳边的碎发问他:“颜大哥,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颜雄想到夏岚的愿望,静默片刻说到:“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 夏岚弯了唇角,轻哼一声:“没事,只要他能听到就好。” 哼完,眼神若有似无地从颜雄的脸上扫过。 颜雄微微避开了那道目光。 当晚夏岚穿着月白色睡裙,V领,她在俯身吹蜡烛时,身体只需微微倾斜,以颜雄的高度就能看到她面前的美好。 那颗红痣娇艳欲滴,像浓郁的鲜血烫伤了颜雄的眼睛。 蜡烛熄灭的那一刻,整个房间都暗黑一片。 颜雄站在原地,眼前浮现出一片血红。 然后,他的脸颊上一软,腰被夏岚紧紧地抱住。 “颜大哥,你想要知道我暗恋谁吗?” 夏岚在他耳畔轻声问他,两人离得太近,小丫头呼出的气息一个劲儿往颜雄的毛孔里钻。 这种感觉比他被人砍上几刀还难受,受伤只是疼痛,而现在,他的浑身火烧火燎,每一块皮肤都被炙烤着,疼,还焦躁不安。 对于三十多岁的男人,颜雄在碰到夏岚之前也经历过很多女人了。 可是,没有谁能让他学会克制。 他在夏岚的面前将自己心思藏起来就是觉得夏岚太过于美好,他不配拥有她。 所以夏岚这么问,他只能将缠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掰开,然后冷声说到:“小岚,你家老爷子让我过来看看,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颜大哥!” 夏岚急切的喊住了他,又重新伸手圈住了颜雄的脖颈,她踮了脚小心翼翼摸索着吻向颜雄的唇,青涩的,却又透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颜大哥,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也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夏岚将自己的脑袋埋进颜雄的胸口:“我爸爸不会反对的,他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他说过,只要我喜欢他都会同意。” 颜雄的手臂肌肉紧了紧。 夏岚的耳畔就听到他紊乱的心跳声,她轻轻哼了哼:“今晚你走不了的。” “小岚。”颜雄的声音也跟着发紧:“我除了一纸婚约,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没有功成名就,没有权势滔天,他怕委屈了她。 夏岚的唇贴着他的胸口说:“把你的心给我就好。”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在乎。 那是一个被酒精催情的夜晚,颜雄真没能走掉。 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夏岚一颗一颗解开了颜雄的衬衣纽扣。 温柔乡,英雄冢,颜雄彻底沦陷了。 后来,当夏岚准备带着颜雄到夏正国面前摊牌时,却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是一个秋天,天色阴沉得厉害,夏岚在公司门口看到一对母子。 母亲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少妇,五官清丽,性子文静,她的手里牵着一位几岁大的小男孩,小男孩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漂亮的眉眼却带着一股子戾气。 夏岚不认识她们,少妇却牵着孩子直直朝着她走过去。 “夏小姐,我们能谈谈吗?” 如此称呼,很显然少妇是认识夏岚的。 两人就这么简单的交流,夏岚才知道少妇叫白菲菲,她手里牵的那孩子竟然是她和颜雄的儿子。 当年颜雄和白菲菲曾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后来白菲菲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因为心里始终惦记着颜雄,便瞒着颜雄将孩子生了下来。 白菲菲本打算这辈子就和儿子相依为命的过,结果她在不久前发现自己生病了,乳腺癌,中期。 这病吧,医生说治愈的希望只有一半。 白菲菲是逼得没有办法才想着将儿子送到颜雄这里来。 她的意思是自己不会破坏夏岚和颜雄之间的感情,只希望两人能收留和善待这个孩子。 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这件事让夏岚的整个生活都乱了。 她从小被夏正国呵护得很好,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妥善的处理。 被困在这种狗血的三角恋中她也想过退出,毕竟生病的白菲菲此时更需要颜雄的照顾,而两人还有了孩子。 可夏岚又舍不得,她也默默爱了颜雄一年多。 四百个日日夜夜,那种灵魂的悸动让她难以放弃。 后来夏岚选择了逃避,她去美国呆了一个月散心。 第148章 美人鱼 当夏岚再回西城,很多事情已经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出于男人的担当,颜雄将白菲菲送进了医院并时不时会去照顾她,那个小男孩也会在一旁开开心心的笑,眉眼间的戾气荡然无存。 夏岚站在门窗外默默地看着病房里的一切,她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夏岚给颜雄打电话约他陪自己逛街。 平常,夏岚体谅颜雄工作忙碌,从未有如此任性过。 颜雄接到电话后急匆匆从医院这边赶过去。 两人再相见,夏岚看着颜雄清瘦的脸微微一笑:“颜大哥,你送我一件礼物吧。” 两人之间除了那晚的生日蛋糕,颜雄还真没有送过夏岚任何的礼物。 颜雄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答:“好!” 其实在夏岚去美国的这段时间他也想了很多,白菲菲和孩子的事情他觉得已经对不起母子俩,遗憾无法挽回,所以,他不想再对不起夏岚。 他的衣兜里有一枚钻戒已经放了整整一个月,那是用于他对夏岚求婚的。 当天,夏岚挽着颜雄的胳膊兴冲冲地转悠在百货大楼之间,在一家水晶专柜夏岚看到了一条淡蓝色的美人鱼挂坠。 售货员说这美人鱼的材质用的是纯天然水晶,洁净无暇,象征着最纯洁的爱情,送恋人最适合不过了。 价格嘛,也不算太贵。 夏岚便嚷着要颜雄买来送给她。 颜雄当然很爽快就付款了,他觉得只要夏岚喜欢就好。 可颜雄不知道,美人鱼的童话故事结局是悲怆的。 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美人鱼最后甘愿幻化成了泡泡。 夏岚开开心心的将礼物收下了,却在一周后很决绝的向颜雄提出分手。 夏岚的理由很简单,她说自己考虑了很久还是无法接受颜雄有一个孩子的事实,更不愿意刚结婚就做人家的后妈,她担心自己婚后的生活一团糟。 这是颜雄的致命伤。 如果说之前他觉得给不了夏岚优渥的生活,只是在为自己的软弱找借口。 那么现在白菲菲和孩子的出现才是他真正的畏惧。 他有什么理由让夏岚去接受始乱终弃的他,和他突然冒出来的儿子? 所以,只要夏岚提出来,即便他万念俱灰,他也会同意。 更何况就在夏岚提出分手的当天,颜雄看到了她巧笑嫣然地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 那个男人就是欧博远。 他是夏岚去美国的那段时间无意间偶遇的。 彼时,欧博远也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比起颜雄,他更懂得巧言令色。 夏岚为了成全颜雄和白菲菲,她很爽快就答应了欧博远的追求,两人并快速闪婚。 很不幸的是夏岚在和欧博远办理结婚证的那天,她因为身体不适晕倒在民政局门口。 欧博远急匆匆将夏岚送到医院一番检查之后,医生说夏岚怀孕了,胎儿已经三个多月。 醒来之后的夏岚在得知自己身怀有孕,心里不但没有害怕,反而默默感激着,上苍垂帘,她失去颜雄却又以另外的方式补偿了她。 这个孩子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她自然不会放弃。 不过碍于欧博远已经是她的丈夫身份,于情于理她还得询问欧博远的意思,这也算是对对方的尊重吧。 两人当天就在病房里摊牌了,夏岚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藏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喜悦。 谈话的内容很简单,夏岚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如果欧博远在意这个孩子,两人即刻就去办理离婚手续。 如果不嫌弃,她和他还是做着世间看似最平常的夫妻。 当然,为了弥补她对欧博远的亏欠,欧博远可以在外花天酒地,也可以在外生儿育女,前提条件,他不能碰自己。 欧博远在病房里焦躁地徘徊,末了,他问夏岚,孩子是谁的? 夏岚的手抚着小腹一直保持着沉默。 很明显,她不想告诉他孩子父亲的情况。 一天之后,欧博远将夏岚接回了家,他说他同意夏岚的要求,这个孩子他也会视如己出好好照顾。 夏岚对于他的态度有些吃惊,依照欧博远现有的条件想要娶一位身家干净的女孩子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他为什么就会同意了呢? 但夏岚并不在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毕竟欧博远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莫须有的身份而已。 婚后六个月,夏岚生下了欧瓷。 与此同时,在夏岚怀孕期间,白菲菲因为病情加重,颜雄将她送到了美国医治。 从此,颜雄放弃了之前所有事业再没有回西城,即便两年后白菲菲因病去世,他也只是独自一人带着儿子颜世一在美国打拼。 对于夏岚的消息,他也不敢去打听。 他怕她过得很好将自己遗忘,更怕她过得不好自己却无能为力。 直到有一天,夏岚突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两人自分手后夏岚给他打的第一个电话,也是最后一个电话。 夏岚的声音很轻,隔着电话线穿越千山万水飘进欧博远的耳蜗里却像是在他心里刮起了一阵飓风,所到之处摧枯拉朽。 欧博远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紧紧抓着电话的手指都泛了白,他几乎都没怎么敢说话,就听夏岚在电话那边絮絮叨叨地聊着两人曾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夏岚还说她闲暇无事经常会去栖霞山走走。 那时候在西城颜雄偶尔会带着夏岚去栖霞山的水库钓鱼,相爱的恋人兴致高涨的时候也会以天为幕,以地为床,来一场快乐的情事。 有情饮水饱,那真是一段无与伦比的美好时光啊。 夏岚差不多说了半小时之后就开始不停地打哈欠,说自己困了,想要休息。 颜雄很想问她现在还好吗? 可直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他也没有说出口。 那以后,他经常会魂不守舍望着电话发呆,但,属于夏岚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他终究是失去了她。 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颜雄现在想来这些事情,心脏还会疼得像刀割一样。 他恨自己因为懦弱让夏岚独自一人承受着这世间最悲怆的命运,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他,夏岚还会巧笑嫣然的活在某个地方,相夫教子,平淡而幸福。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畏惧,他的女儿欧瓷也不会在幼年遭遇如此多的磨难。 他无法想象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外公也瘫倒在病床上,小小的孩子是怎么样顽强的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更让他痛不欲生的是,欧瓷在美国呆了差不多二十年,或许父女俩曾无数次在纽约的某条街道上擦肩而过,更有可能欧瓷在备受欺凌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却选择了漠视。 这一切只是因为不相识,所以,一次又一次留下无尽的遗憾。 他作为父亲,在欧瓷成长的道路上没有给予她丝毫的父爱,相反,正是因为他的逃避,让她们母女陷入了绝境。 颜雄知道欧瓷在得知真相之后一定不会原谅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可他还是要坚定不移地寻回他的小公主,再不会像曾经面对夏岚时的一味退缩和逃避。 这事,颜雄也和颜世一慎重的商量过了。 在颜世一的印象里,只记得幼小的他在第一次看到夏岚时她嫣然一笑的样子,很美。 在得知自己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妹妹时,颜世一的内心也有着不小的震撼。 如果当年夏岚稍微自私一些,失去父母疼爱的孩子就该是他,而不是欧瓷。 颜世一在童年的时候因为没有父亲,遭遇过太多的白眼和欺凌,他很能切身体会欧瓷独自一人艰难求生的悲凉。 他很感谢夏岚对于他们母子的成全。 所以,父子俩的意见完全统一,颜世一也在颜雄面前拍着胸口保证,这辈子不管他是死缠烂打,还是负荆请罪,都会将欧瓷这个妹妹拐回颜家。 …… 颜世一比凌祎城的脸皮更厚。 欧瓷对于他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热情,可人家豁得出去呀。 身体往客厅的沙发上一躺,翘了二郎腿自顾自吩咐保姆:“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小爷要在这里待上几天。” 保姆抬眸看向欧瓷,欧瓷还未阻止颜世一又开始说话了:“小瓷啊,这地方怪冷清的,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嘛。” 这里一大家子人一点也不冷清,好吧? 欧瓷的脸色沉了沉。 颜世一见状又赶紧将凌祎城拉进来:“祎城,这两天我们正好可以谈谈公司的事情,比如你曾经提出的生物科技,我在美国的公司……” 凌祎城不接招,淡淡地挑着眉打断了他的话:“要谈公事回西城找我哥,我已经解甲归田。” 颜世一狠狠地挫了挫后槽牙。 夫妻俩都不是善茬,颜世一惹不起,干脆溜去了厨房。 厨房里正有保姆在给欧瓷熬鱼汤,说是要好好给少夫人补身体。 做饭是颜世一的强项,小时候他和颜雄相依为命,颜雄在外忙生意,他就得自己学会照顾自己。 修长的手臂一挥:“你们都出去,今晚小爷来露一手。” 第149章 真够闹心的 晚餐还真都是颜世一忙活的,别墅里的两位阿姨卸下重担陪着欧瓷在客厅看电视。 为了照顾欧瓷的身体,颜世一烧出来的都是清淡的家常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特别是鱼汤,欧瓷原本是不要喝的,凌祎城硬逼着喂了两勺,竟然一丝腥味也没有。 颜世一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直到欧瓷将一整碗鱼汤全部喝完他才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哼! 抢人先从抢胃开始。 从那以后,欧瓷的饮食都是颜世一亲自动手,并且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凌祎城知道颜世一的心思也没有点破,直到三天后欧瓷开始拒绝进食。 欧瓷并不知其中的猫腻,以她的智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 如果说颜世一是为了沈钰儿来讨好她吧,一次两次也就行了。 可一位堂堂总裁丢下庞大的公司连续三天给她当厨子好像说不通吧? 如果不是因为沈钰儿,那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颜世一对凌祎城有事相求,所以他曲线救国先从自己这里下手,让自己先卖他一个人情? 可这还是想不通。 就像凌祎城说的一样,他现在不是凌氏帝国的掌权人了,颜世一即便要求也应该是去求凌祎坤才对。 所以,欧瓷在面对颜十一喜滋滋端来的鱼汤时满眼都是冷寂。 颜十一抓了抓头发:“小瓷,怎么了?这汤不合胃口啊?” 欧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颜少,有事就说吧,用不着如此拐弯抹角。” 颜世一撇了撇嘴:“哎呀,瞧你说的,我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看你顺眼,而我又刚好闲得无聊,所以,所有,你别喊颜少了,就像祎城一样喊我十一。” 凌祎城就在两人身旁,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他应该是很清楚颜世一的目的了,这本是兄妹俩的事情,他不方便插手,可他就不喜欢颜世一对着欧瓷大献殷勤的样子,弄得他这个准老公好像一无是处,太不合格了。 于是温柔地揉了揉欧瓷的脑袋:“不想喝就不喝,今天老公给你做。” 颜世一悲愤地瞪他一眼。 凌祎城潇洒地扬了眉。 他就这么小气,怎么滴? 要不是因为颜世一是欧瓷的哥哥,换做另外一个男人,他敢如此讨好欧瓷,他早一脚踹飞了。 …… 凌祎城的厨艺是真不敢恭维。 他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榨各种果汁,真要让他炒菜,比他签一份几千万的合同都难。 欧瓷斜依在门框上踮了脚看他忙忙碌碌的背影,一个煎蛋糊了两次,背影将糊掉的蛋饼麻利地倒进垃圾桶,然后继续百折不挠。 忙活一上午,欧瓷的午餐就两个菜,西红柿炒鸡蛋,芹菜炒虾仁。 颜世一围在桌子边上啧啧有声,并很不客气地拿了筷子戳起一块鸡蛋:“这是什么鬼?黑不溜秋的?” 又翻了翻另外一个盘子:“这是小泥丸吗?”他指着一块黑漆漆地虾仁说。 凌祎城脸色阴寒,太阳穴突突地跳。 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胜败全压在一个女人身上。 欧瓷迎向颜世一幸灾乐祸的眼神,很淡定地,忍着无数次想要呕吐的欲望将两份菜吃完了。 然后,对着凌祎城温柔一笑:“祎城,晚餐我还想吃。” “噗!” 颜世一喷出一口鲜血。 他敢肯定,谁惹这对夫妻,谁就会早死。 三人这样暗中较劲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小半月,直到凌祎城接到纪言卿的电话。 纪言卿说的是关于欧玥的事情,不得不说欧博远是一位合格的父亲,他给欧玥办理了各种假证件,以至于让欧玥在他的眼皮底下蒙混了这么长时间。 三天前,他的人终于在纽约的某一处公寓楼发现了欧玥的行踪,可让纪言卿有些棘手的是欧玥最近搭上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名叫杰森,是一位军火商,这些年靠贩卖军火给中东发了不小的横财,是典型的狂暴之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并不容易太对付。 纪言卿的意思是问凌祎城,需不需要避开杰森将欧玥悄无声息掳回西城? 凌祎城的手指毫无规律的敲击着窗沿,如果是熟悉他的人就该知道他有如此的动作表面他的思绪有些焦躁。 欧瓷手捧果盘推门进屋就看到他略显阴鸷的侧颜。 凌祎城的余光落在欧瓷的身影上,淡淡地回了纪言卿几个字:“这事再等等。” 然后,他就将电话挂断了。 很多事情,他不想让欧瓷知道。 欧瓷放下果盘,上前圈住他的脖颈问道:“怎么了?是公司有事?” 她看到他的动作了,知道他心情不好。 凌祎城俯身给了她一个吻:“嗯,一点小事。” 欧瓷也不再追问,她知道凌祎城不想说,她问也没用。 只是转身从果盘里挑了一颗饱满的提子喂到凌祎城的嘴里:“呐,吃点甜的心情好。” …… 颜世一也接到了他的人打来的电话,内容和纪言卿告诉凌祎城的相差无几。 欧瓷遭受了太多的委屈,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是要替她讨回来。 当晚,趁着欧瓷熟睡之际,颜世一在书房找到了凌祎城。 这是两个男人第一次因为欧瓷的事情开诚布公。 凌祎城穿着深灰色家居服,颜世一则是穿了一条花花绿绿的大裤衩,两人之间的视线隔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凌祎城的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签字笔,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颜世一抓了抓了头发,伸长了脖颈:“小瓷睡了?” 好没有技术含量的开场白。 凌祎城淡淡地嗯了一声。 从颜世一的角度就只能看到凌祎城那双不露情绪的眼睛,于是他干脆从椅子上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这么说吧,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小瓷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事你应该也是心知肚明。” 凌祎城照旧是嗯了一声。 颜世一瞪着他:“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凌祎城继续转动着那支黑色的笔。 “哎呀,你TM别转了。”颜世一伸手就将凌祎城的笔抢过来丢到一边:“我在等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 凌祎城的声音照旧是冷冻的。 “小瓷啊,我和老爷子的意思是想要让小瓷认祖归宗,我知道小瓷信任你,这事儿你帮忙说一句能顶我说一万句。” 凌祎城敷衍地点头:“这倒是。” 颜世一恨恨地表情:“是什么是?你到底帮不帮?” 凌祎城慢条斯理地将电脑屏幕移到颜世一面前:“我老婆认不认你这个哥哥,自由在她,我不会干涉。还有,这事如果你非要在她面前挑明也必须得等她身体康复才行。” 这个道理颜世一懂,欧瓷现在不能有任何大悲大喜的情绪,否则对她的健康非常不利。 点头:“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凌祎城的手指点了点桌面:“杰森,你知不知道?” 颜世一依旧点头:“那个王八蛋,我和他交过手。” 杰森这人是亡命之徒,其实不光是颜世一,凌祎城和纪言卿与他也有过过节。 那是凌祎城和纪言卿刚在纽约创办公司的时候,杰森就曾来找过两人,让两人和他一起捣腾军火到中东发横财。 凌祎城不想沾染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杰森当时放出话来,说他清高个屁,总有一天他也要让凌祎城染上黑色,洗都洗不掉。 而颜世一这边也是同样如此,颜家在纽约那一块儿名声鹤起时杰森也想要到颜家这块肥肉上舀一杯羹。 杰森的意思是自己拿钱入股,成为颜家公司里一位不大不小的股东。 这事被颜家父子俩毫不客气就拒绝了。 杰森为此还曾让人炮轰颜家在利比亚的分公司,那场事故中死伤好几十人,也让颜家损失惨重。 颜家父子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逮着杰森刚从中东回纽约的半道上直接将他的保镖车队砸翻了十几部,他们的目的是准备直接要了杰森的命,结果对方老奸巨猾,当天并没有坐在那辆看似被保护得很好的车里,反而装成保镖的模样躲在倒数第二辆车中。 为此,他虽然身受重伤,也算是捡回一条命。 颜家和杰森的梁子是早就接下了,这次避无可避。 但颜世一不想将欧瓷扯进来,所以,他找凌祎城就是商量这件事情。 ---- 颜世一总算是从欧瓷的眼前消失了。 欧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给沈钰儿打电话起了作用。 她也被颜世一逼得没了办法,你说一个大boss吧,成天在她面前晃荡,凌祎城也不知道管管。 真够闹心的。 欧瓷这种闹心的情绪是在一个傍晚彻底爆发的。 那天她刚准备吃饭,颜世一又晃荡到她面前露出一张喜滋滋的脸,他单手背在身后,非要让欧瓷猜猜他给她准备了一个什么惊喜。 欧瓷看见他就没了食欲,更别提什么惊喜,筷子搁到桌面上转身就走。 颜世一不依不饶,长腿一迈,直接挡在欧瓷面前,然后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变出一只颜色艳丽的小鸟。 估计是颜世一力度太大,那只鸟不知何时已被他硬生生捏得背过了气。 第150章 小公主 当颜世一再摊了手将小鸟放到欧瓷面前献宝时,小鸟那副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让欧瓷当场看着就生气。 栖霞山风景好,各种鸟类都选择了在这边筑巢,平日里耳朵边都是它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欧瓷不嫌烦,相反还很喜欢,在她看来一草一树,一花一叶都有它的生命,任何人都没有任何权利剥夺。 现在猛然见着这么一只乖巧的鸟儿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欧瓷心里的怒气霎时间火冒三丈。 “颜世一,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欧瓷怒目圆睁,眼神呼呼地喷着小火苗。 颜世一已经在医院见过欧瓷扇凌祎城耳光的场景。 再见到欧瓷现在这副恨不能将他抽筋扒皮的模样,他下意识就后退了两步,让自己尽量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范围,然后满眼焦虑地看着欧瓷:“那个,小瓷啊。”他晃了晃手里的鸟儿:“你要是不喜欢这个款的,明天我重新去捉一只别的款。” 其实他要抓一只鸟也很不容易啊,手肘处的皮都给磨破了呢。 没想到欧瓷不领情,耗费了那么大一番功夫,他的心里还有些失落。 欧瓷顺手从旁边的茶几上抓了一本杂志就朝着颜世一的胳膊劈过去:“让开。” 她非但不领情,还很气愤。 颜世一吓得往后一跳,手里的小鸟重重地跌落在地板上。 只见它啾啾的惨叫了两声,然后蹬了蹬纤细的小腿,眼一闭,脑袋一歪,彻彻底底被摔死了。 按理说这件事欧瓷也带了一点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谁让人家是孕妇呢? 孕妇脾气大,颜世一活该受着。 欧瓷是真心气糊涂了,估计也是平日里打凌祎城打得很顺手,一本杂志直接往颜世一身上招呼。 小女人是发了狠,颜世一本打算想躲,在偏头迎向凌祎城冷寒的目光时硬生生挺住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一顿打而已,他还能扛得过。 凌祎城一声不吭地旁观,片刻之后,转身离开了。 颜世一以为凌祎城是看不下去自己被欧瓷这么没天理的欺负,正默默感叹他还算一个有良心的男人。 然后,他就见着凌祎城进了厨房,再出来,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里捏着一把二十厘米长的水果刀。 刀锋闪着寒光,令人毛骨悚然。 “老婆,用这个。”凌祎城指了指欧瓷手里的杂志:“你那个不够锋利。” 颜世一:“……” 有那么一瞬,颜世一有些怨愤,真希望当初颜雄带走的是夏岚而不是他妈。 要不然他现在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只不过是想要个妹妹而已,他快丢了命了。 欧瓷也没理会盛气凌人的凌祎城。 她觉得凌祎城在对待颜世一这件事情上有些反常,现在,她见着两个男人都是气。 丢了杂志,转身往楼上走。 然后,她就开始给沈钰儿打电话。 沈钰儿正在给一只折耳猫做节育手术,听折耳猫的主人说她家猫估计是思秋了,成天在家不停地叫唤,闹腾得不行。 沈钰儿笑着说,阉了就好了。 电话刚接通,欧瓷就没头没脑听到这么一句。 “钰儿,你阉谁?” 沈钰儿将手机夹在胳膊和脑袋之间:“阉一只猫,怎么了?” 欧瓷想了想:“我觉得吧,你应该把颜世一也阉了。” 免得他成天这么在她面前上蹿下跳,闹腾得她脑仁疼。 …… 欧瓷这几天胃口挺好,估计是过了孕吐阶段,每顿都能吃上满满一碗饭菜,精神也不错,于是她让凌祎城在房间里添了一台缝纫机,她想要亲自给自己的宝宝设计制作衣服。 自从她去栖霞山之后,一城布染就靠柯然然在支撑着,据说小丫头还打理得像模像样。店里也新招了两名设计师,那是凌祎城花高价从国外挖回来的。 骆佩娟也是操碎了心,有事儿没事儿都会使劲儿地替自家儿媳妇吆喝生意,再带着她圈子里的那些名门贵妇一起,将一城布染的名气搞得更加红红火火。 欧瓷从小习惯独立,突然被凌祎城这么照顾着,她还真有些适应不过来。 在她的潜意识里就觉得女人不能依靠男人,转念一想,哎,这辈子她依靠凌祎城还少了么? 从儿时到如今,掰着手指头都数不清了。 叶蓝汐也说,像凌祎城这样的大男人,如果欧瓷不依靠他,他才会觉得失败呢。 所以欧瓷也勉强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切。 现在一城布染里的事情,除了有人指定需要旗袍欧瓷才会动手设计。 更何况天气转凉,除了某些特殊的晚宴,能穿上旗袍的时间真不多,欧瓷这两个月时间里总共就设计了两款。 还被凌祎城甩了脸色,说她不顾虑身体。 欧瓷像哄小孩子一样好不容易才将凌祎城哄得消了气。 为了一台缝纫机,欧瓷也是豁出去了,撒娇卖萌装可怜,什么招式都用上才换来凌祎城松口。 男人说了,一天只需捣腾半个小时,多一分钟也不行。 半小时就半小时,总好过没有。 时间一晃,胎儿已经四个月了,凌祎城这几天让人将别墅的另一间空房子收拾出来,就两天功夫,房间里便摆满了各种医用仪器,都是欧瓷需要的。 有产科医生也跟着一起过来给欧瓷检查身体,从四维彩超来看,胎儿发育得很不错,并且是凌祎城心心念念想要的小公主。 欧瓷有些不高兴,她想要一个儿子。 儿子皮实,即便有一天她真的不幸离世,儿子也不会像女儿那样娇弱。 可凌祎城喜欢啊。 骨子里冷清的男人破天荒在给骆佩娟打电话时,菲薄的唇都忍不住弯了弯。 骆佩娟在知道欧瓷肚子里的是小孙女,一时没忍住在电话里尖叫起来。 这辈子吧,她就想要个女儿,简直是想到命里去。 奈何她没有福气,三个都是儿子。 女儿没有,现在有孙女也算是圆了她的梦想。 当天下午骆佩娟就拉着凌家老爷子凌震东往栖霞山这边赶。 两人找不到地方,是宋川带他们过来的。 待老夫人走进这座庄园一看,愣是将自己惊吓得滚出去的眼珠子又重新装回了眼眶。 “这,这……” 她做梦都没想到所谓的荒郊野外其实是一座世外桃源,风光秀丽,满眼生辉,难怪小夫妻俩好几个月不回家。 凌震东倒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毕竟他在几年前就知道凌祎城将这里修整过一番,只是没想到花了如此大的功夫。 凌震东在心里默默想了想,要是凌祎城能将追女人的这份雄心壮志用在凌氏财团上,估计财团的市值又能往上翻一番。 哎,可惜。 骆佩娟见凌震东始终冷着脸,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的丈夫:“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啊?成天跟人欠你钱似的。” 可不是欠他的钱?还多着呢。 老爷子瞪了瞪眼。 骆佩娟恶狠狠地回瞪过去,并压低声音警告道:“我告诉你,你不愿意待这儿没人让你来,要走赶紧走,别碍着我照顾我的宝贝媳妇和孙女。” 凌震东:“……” 之前不就是她非要拉着他来的吗?说要赶紧过来看看未出生的小孙女。 更何况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就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敢不喜欢么? 老爷子也盼着身边能有个软软糯糯的小家伙喊他爷爷呢。 欧瓷端茶过来时,凌震东的脸色以看得见的速度缓和了很多。 家庭气氛很不错。 欧瓷虽然有些怕凌震东,但老爷子也从没有给她摆过脸色,对于凌家的二老,她是打心里尊敬着。 晚餐其乐融融,包括家里的保姆阿姨,兵哥哥,几名医生和凌家的人整整坐了两座,觥筹交错很是热闹。 特别是宋川,堪称察言观色的鼻祖,逗得在座的婆婆大娘们乐呵呵的笑。 欧瓷从前用餐都是孤身一人,如此场面让她心生温暖。 真好啊。 真希望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 晚餐之后,骆佩娟拉着欧瓷的手兴冲冲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首饰盒。 凌祎城远远的看过去就觉得那首饰盒很是眼熟,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凌家保险柜里的东西。 果然,骆佩娟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枚玉镯子,通体翠绿,莹润无暇,正是凌祎城准备抢的那枚。 骆佩娟也不由得欧瓷拒绝,直接戴到她的手腕上。 说来也奇怪,欧瓷戴上竟然刚刚好,她活动了一下,如果不在手腕上摸一点润滑油之类的估计还真取不下来。 礼物太过于贵重,并且意义非凡,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凌祎城。 凌祎城淡声说到:“戴着吧,这镯子原本二十年前就应该给你了。” “可不是。”骆佩娟没搞清楚情况也随口附和:“这镯子二十多年就让人雕琢好了,就等着有一天送给我的儿媳妇呢。” 欧瓷想到那个定情信物,不由得脸颊微微泛了红,笑了笑:“谢谢伯母。” 转身又看了看凌震东:“谢谢伯父。” 凌震东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意。 他很给面子吧。 这辈子即便是混迹官场都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 第151章 砸到他的绿帽子 这段期间,西城也发生了一些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比如欧博远的公司突然遭遇重创,之前与他合作的商家纷纷撤单,银行那边也无法贷款,他厚着脸皮准备向凌祎城这个股东求救,电话打到宋川的手机上,宋川没接,直接就给拉黑名单了。 欧博远知道是因为欧玥的事情惹恼了凌祎城这个阎王爷,可公司就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 不甘心,又去找平日里说得上话的那些好朋友,结果人家都是避而远之,好几人情况都如出一辙,摆明了有人在暗地里打过招呼了。 在西城谁敢不要命的和凌氏作对? 欧博远拼尽全力做了一番困兽之斗,连带着欧家的别墅都用来抵了债,最终还是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购。 小公司的经理欧博远并不认识,他一直以为是凌氏的分公司,也是在之后才知道小公司背后的大boss竟然是颜世一。 欧博远想到欧玥这个蠢货,为了一己私欲得罪了两家权贵,气得青筋暴跳,回家之后将冯玉琴一顿暴打。 这个女人除了给他生下一双不成器的儿女,就没干过一件好事。 欧博远越想越气愤,手里逮着什么便往冯玉琴身上摔什么,冯玉琴捂着脑袋缩在墙角不停地尖叫求饶。 后来还是家里的保姆将伤痕累累的冯玉琴送去的医院。 经过检查,冯玉琴被欧博远打断三根肋骨,腿骨也骨折了,整个人鼻青脸肿躺在病床上凄惨无比的哀嚎着。 骨折了,身边也没人照顾,连挠个痒痒,翻个身都不行。 她以为这样的命运已经很悲催了,可还有更悲惨的事情在继续。 欧航开的那家模特公司,被人举报说他聚众卖。淫。并且是在一家会所当场抓的现行。 模特们都指控欧航是主谋,其中一人为了将功赎罪还爆出欧航吸毒贩毒的事情,公安机关从那名模特的供述里在欧航的住处缴获了五公斤冰毒,证据确凿,贩卖如此大数额的冰毒,等待欧航的结果估计不是死刑也是无期。 欧博远就欧航这么一个儿子,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突发脑溢血。 送到医院后经过抢救,命是捡回来了,医生说像他这样的情况估计康复之后也会落下半身不遂。 房子抵债,公司没了,儿子被关押,老婆住院,女儿在外逃亡,欧博远戴着呼吸罩回想着自己这二十多年世事无常的人生,眼角滑过一滴浑浊的泪。 他爱夏岚,同时也恨着夏岚。 爱得小心翼翼,恨得痛彻心扉。 若不是因为她对他的绝情,他何至于走到今天? 想到他向夏岚求婚,夏岚欣然同意的场景,欧博远以为自己是被幸福砸到了。 可谁知,砸到他的却是一顶绿帽子。 …… 颜雄最近康复得很不错。 秋高气爽的日子,阳光从玻璃窗倾洒下来照得满屋生辉,颜世一就守在他身边。 颜雄摸了摸自己额头处纵横交错的伤疤,不太疼,就是有点硌手。 “十一。” “嗯?” “你妹妹那边情况怎么样?” “等着吧,你快要当外公了。” “她的病情呢?” “病情?”颜世一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衬衣领口:“你女婿说了,应该还能暂时控制得住。” 颜雄轻呼一口气:“祎城最近一直在栖霞山?” “那可不。”颜雄挑了眉梢:“那是你和夏阿姨定情的地方,没想到也是你女婿看上的地方。” 有些事情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西城远郊太多风景秀丽的山脉,谁能知道凌祎城就看中栖霞山。 颜雄觉得,这是上苍为了弥补他和夏岚的遗憾,所以,要将幸福加倍给他们的女儿和女婿。 父子俩又谈到了杰森的问题。 颜雄的意思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最好先出手。 其实颜世一和凌祎城当天商量的结果也是如此。 只是因为杰森这人老奸巨猾,行踪不定,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来找到他的栖身之地。 至于欧玥,她独自一人根本翻不了什么浪,等着解决杰森的同时再顺便将她一并解决了。 颜世一给颜雄削了一个苹果,水果刀划成小块喂过去。 颜雄看了他一眼:“有心事?” 平常他这个儿子才懒得如此用心地伺候他。 颜世一哼了一声,将水果刀丢到桌面上,然后翘二郎腿问颜雄:“老爷子,问你一个事儿呗。” “嗯?” “这辈子,你就没有一丁点喜欢过我老娘?” 说到白菲菲,颜雄想了想,也没有任何的隐瞒:“算不上喜欢。” 年少时候的露水情缘,最多算一笔风流债,他能有多喜欢? 更何况后来他已经将白菲菲忘记得一干二净。 就连颜世一的名字也是取得非常顺便,颜雄问白菲菲孩子的生日,白菲菲说农历十一,颜雄就说了,那就叫颜世一吧。 颜世一皱着眉:“这么绝情?” 颜雄拍了拍他的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颜世一出了病房抽烟。 他想到沈钰儿,心里的焦躁又多了一分。 他其实早就明白了。 有些人,不管如何优秀,就是爱不起来。 可有些人,即便浑身缺点,也会甘之如饴。 感情这东西,最是不讲究任何原则。 …… 路氏财团分公司。 路璟堔接到穆司南的电话时他正在主持会议。 公司开业这两个多月以来业绩在稳定增长着,曾手握手术刀的男人在诡异莫辩的商海间也能得心应手,挥洒自如。 这让穆司南对他也忍不住刮目相看。 两人约见在一家茶楼。 茶香袅袅间,穆司南递给路璟堔一叠照片。 路璟堔微眯着眼睛看了看,上面全是欧瓷和凌祎城的身影。 看背景,两人不像在喧闹的大都市,更像是一座宁静的小山村。 路璟堔挑眉:“这地方?” “栖霞山。” 路璟堔再次将照片端详一番,然后问道:“距离西城有多远?” 穆司南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一个多小时车程。” 路璟堔将照片叠好,抬眼看穆司南:“你去过了?” 穆司南点头:“去过了。” “情况怎么样?” 穆司南沉默片刻:“挺好。” “挺好是怎么个好法?” “据说夏家老爷子也在那里疗养,别墅配备了专业的医护,保姆,为了安全起见还有两名特种兵。” “小瓷呢?” “比以前稍微胖了一些,我去的那天她刚好在湖边钓鱼,很娴静的样子,看起来不似往常冷漠。”穆司南不急不缓地说着,整个人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在自言自语:“她钓起来一条巴掌大的小鱼时笑得像个孩子,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她如此开心了。” 路璟堔动了动手腕:“凌祎城在哪儿?” “就在小瓷身边寸步不离。”穆司南轻笑一声:“估计他防着我们呢。” 路璟堔淡淡地看了一眼穆司南:“他防着没用,小瓷的病情不能再拖了,穆总,你需要……” “我什么都不需要。”穆司南打断了路璟堔的话:“路总,小瓷现在什么也都不需要。” “为什么?” “路璟堔,你想过没有,小瓷现在怀孕四个月了,即便你将她从凌祎城身边带走给她做了脑部手术,手术也非常的成功,然后呢?”穆司南眸色略显阴鸷:“你觉得你让小瓷失去了孩子,她这辈子会很幸福吗?” 路璟堔冷嗤:“如果连命都没有了呢?还用什么去谈幸福?” 穆司南捧着茶一饮而尽:“路璟堔,你知道什么叫行尸走肉?” 路璟堔微微眯起了眼睛。 穆司南将茶杯重重地杵到桌面上:“不知道,是吧?我来告诉你,就是每天睁开眼睛都感觉不到呼吸,感觉不到阳光,感觉不到世间百态,没有所谓的喜怒哀乐,整个人就像是这世间的一缕游魂,这样的日子,你愿意让小瓷去尝试?” …… 欧瓷今天第一次感受到胎动。 就在餐桌上,她正奋力地啃着鸡腿,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里像是被谁轻轻的踹了一脚。 然后,她就不敢动了,油腻腻的手就那样捏着鸡腿成了吃货雕塑。 凌祎城正在给她剥虾,抬头突然见她那副严肃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噎到了?” 他看她吃得那么快,就担心她食管不够用。 欧瓷摇头,手里的鸡腿“嘭”一声跌落砸在桌面上。 “怎么了?”凌祎城赶紧擦了手去拍她的背:“哪里不舒服?” 欧瓷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动了,动了,她动了……” “什么动了?” 凌祎城的目光落在自己衣袖上,那里被欧瓷抓了一把油。 一般在这个时候欧瓷就会有些埋怨凌祎城不解风情,娇嗔地瞪他一眼:“宝宝动了,她在踹我。” 这可是她拿命换回来的孩子,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惊喜不已。 凌祎城俯下身,将脸颊贴在欧瓷的小腹上:“我听听。” “她又不会说话,你能听什么?” 欧瓷那双油腻腻的手又去摸凌祎城的脑袋,那头短发看起来油亮了许多。 凌祎城:“……” 在欧瓷面前,他不但没了洁癖,连脸都没有了。 第152章 好自为之 欧瓷的胎动开始频繁是在五个月之后。 她每天必须做的事情就是去夏正国的房间陪着老人家说说话,顺便也是和肚子里的小宝宝说说话。 凌祎城就在楼下客厅恪尽职守的守候着,当然,他偶尔也会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毕竟凌祎坤刚上手,很多事情摸不清条理还需要他协助。 这天,凌祎坤又传了几分资料过来让自家弟弟斟酌斟酌。 这是一份关于凌氏财团每年都会对非洲物资援助的计划提议。 凌祎城在翻看资料时看到里面有提到布须曼人部落。 这个部落吃饭靠狩猎,住宿就是枯木枝随意搭建的窝棚,信息闭塞,生产落后,一直保持着最原始的生活方式。 这让他不经意就想到了虞青青。 那时候虞青青向他借书查查资料,说是准备去非洲走一走,那里太贫穷,她的眼神里还带着悲天怜悯的神情。 也就是短短的时间里,她却突然心生歹意,恨不能将欧瓷置于死地。 凌祎城的烟瘾莫名就犯了。 他埋着头,刚从茶几上抽出一支叼嘴里,还未来得及点燃便被一只白皙的手抢走。 “憋坏了?” 欧瓷不知何时已经冷着脸站在他身后。 凌祎城将资料合上,转身看着她,手指又准备摸向茶几上的烟盒:“我去外面抽一支,就一支。” “别说外面,外太空也不行。”欧瓷将烟揉成一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一小口?”凌祎城妥协了一大步。 欧瓷绕过沙发坐到凌祎城腿上,手指替他捏了捏紧皱的眉心:“是不是有烦心事儿啊?” 凌祎城搂住她的腰,吻了吻她的额头:“老婆,你对非洲怎么看?” 欧瓷扬眉:“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她在凌祎城的胳膊上戳了戳:“不就是因为虞青青嘛,你担心她,对不对?” 凌祎城看了欧瓷一眼,小女人脸色紧绷,看起来有些严肃。 他竟然有些怵她。 “老婆,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欧瓷噗嗤一声笑出来。 “抱歉,没憋住。” 她的口水喷了凌祎城满脸。 本来想装一次高冷范,结果在看到凌祎城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样子,她就自己先崩了。 能看到凌祎城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可真是难得。 扯了茶几上的纸巾胡乱在男人的脸上抹了抹,然后扬着小脸问他:“啃过鸡腿儿的口水,味道怎么样?” “换成奶味儿更好。” 凌祎城答得脸不红,心不跳。 “老流。氓!” 欧瓷瞪他一眼,目光落在他微微敞开的衬衣领口上,然后她伸了手将他的衬衣领口扯开一条缝,再将刚才擦了脸的纸巾硬塞进去。 胸口处就鼓出一个软绵绵的包,欧瓷还拿手在上面拍了拍:“嗯,手感不错。” 凌祎城轻哼了一声,抓住她的手腕:“小流。氓。” 一边说,一边又将自己的衬衣扯开好几颗扣子,胸口往欧瓷的方向挺了挺:“想摸就摸。” 欧瓷:“……” 这男人真是憋坏了。 欧瓷虽然过了所谓的怀孕前三月危险期,可她的情况特殊,脑袋里还有肿瘤呢,凌祎城自然不会放肆。 没有欧瓷在身边的时候吧,忍一忍就过了。 现在有了,还每晚搂着睡,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欧瓷有一次实在受不了自己耳畔粗重的喘息声,她在凌祎城怀里缩了缩,小手便往男人的某处摸去。 “我帮你吧。” 凌祎城忍不住将她的手用力地握住,但片刻之后又松开:“你先睡。” 他起身去了卫生间自己解决。 欧瓷不能累,不能动怒,他就怕一不小心对她病情不好。 欧瓷轻轻叹了一口气,凌祎城这个男人吧,是真好,她都有点爱不释手了。 所以,在关于虞青青的问题上,欧瓷也想过很多次了。 她到底是陪伴凌祎城四年的女人,凌祎城会纠结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虞尧,得知真相后的欧瓷知道虞尧真正的死因其实是为了避开她。 欧瓷思来想去,觉得给虞青青一点小小的惩戒也就行了。 将她关在仓库几个月,虞青青应该是会有所顿悟,她没必要赶尽杀绝。 欧瓷征询凌祎城的意见:“要不然,将她送回美国去吧。” 要让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欧瓷还没那么大度。 谈不上原谅吧,也就是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她。 送她走,也等于是给她一次机会,至于虞青青会不会珍惜,欧瓷没有把握。 凌祎城捏了捏她的下巴:“这么轻易就原谅了?” “那还要怎么样?”欧瓷拍开他的手:“难不成我还能找人将她强了?” …… 虞青青在听到仓库大门开启的声音时,她连眼神都没看过来。 就躺在那张简易的木板床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宋川敲了敲门:“虞小姐,准备一下,晚上的飞机回美国。” 虞青青冷嗤:“我以为自己会老死在这里。” 宋川腹诽,要不是他家boss夫人大度,她哪里能轮的上老死,出门就得各种意外死。 宋川送虞青青去的机场,一路上虞青青都是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 在路过一城布染设计室之后,她开始一根一根扯下自己的长发缠绕到手腕上,因为这几个月没有见光,她的皮肤白皙得几近透明,黑色的长发硬生生将她的肉勒出一股一股凹凸不平的痕迹,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 宋川从后视镜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这个纯粹就是找虐。 虞青青登机时,宋川尽职尽责地递给她一张银行卡:“虞小姐,这是凌总给你的,里面的钱足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虞青青的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给钱就算照顾了?” 她的目光将机场大厅扫视了一遍:“祎城呢?他不打算送我最后一程?” 宋川烦躁地扯了扯脖颈上的领带:“凌总说了,请虞小姐好自为之。” 虞青青哼了一声,用食指和中指将银行卡夹起来,然后在半空中对着宋川的脸扬了扬:“宋川,你回去告诉凌祎城,这辈子他都欠着我,如果有偿还的一天,希望他不要后悔放我今天离开。” 宋川皱眉。 执念真TM可怕,要说欠,boss也只是欠了虞尧而已。 …… 欧瓷在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夏正国的病情出现了转机。 那天凌祎城给夏正国洗完脸之后,欧瓷照常守在老爷子身边说话。 说话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她昨天给宝宝做的小裙子是蓝色的,还镶了蕾丝边;比如凌祎城早餐喂她吃的鱼汤腥味很重,难吃得她想要吐。 凌祎城就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实在被吐槽得厉害便借口去卫生间搓洗毛巾躲一会儿。 恰逢男人刚转身,欧瓷就看到夏正国的眼睛眨了眨。 最近夏正国会经常出现这样的状态,纪怀恩说他的意识越来越强了,估计在不久的某一天里他会突然间醒过来。 欧瓷当然也没有在意,只是拉了他的手问他:“外公,要不要摸摸你的小孙孙?她可调皮了,每天在肚子里闹腾,我都估计她是在翻跟头呢。” 然后,夏正国的手指就轻轻地勾住了欧瓷的手,眼角慢悠悠滴下一滴眼泪。 欧瓷眨了眨眼,再眨了眨,就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不停往脑门上冲,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喊出来:“凌祎城,凌祎城,外公他,他,他,好像醒了。” 凌祎城迅速从卫生间出来:“先别动,我去叫纪伯。” 纪怀恩正在湖边散步,闻讯也小跑着上了楼,纪家老爷子喘着粗气给夏正国做了各方面的检查,仪器上的数据显示,夏正国真的是有了意识。 欧瓷兴奋不已,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对着夏正国比划着手指头:“外公,外公,你看看这是几?” 夏正国躺在病床上照旧是沉默。 纪怀恩笑了笑:“丫头,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哪能恢复得那么快?” 欧瓷有些泄气地靠在凌祎城怀里:“纪伯伯,您的意思我外公能认得我,至少还得需要好几年?” “看每个人的恢复状况,说不定夏老明天就能知道你,说不定半年之后……” 欧瓷还是很高兴,至少外公是真的醒了。 他再不会像从前那副毫无知觉的样子。 一连几天欧瓷都兴致勃勃,没事就呆夏正国的房间和他唠嗑。 她很感恩,从前的她都是孤身一人,现在有了凌祎城,有了宝宝,还有她最亲爱的外公,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幸福。 拉了夏正国的手絮絮叨叨:“外公,如果你知道我是小瓷,你就眨眨眼呗。” 心急也是在所难免,她期盼这一刻期盼得太久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夏正国竟然真就缓缓半睁开了浑浊的双眸,然后对着欧瓷眨了眨眼。 欧瓷一声尖叫,然后兴奋地看向身后的凌祎城:“快,祎城,掐掐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凌祎城揉了揉她的脑袋:“老婆,高兴可以,但是要注意身体。” 她的病情不适合如此激动。 欧瓷拍了拍胸口:“哦,对,对,我要保持平静。” 第153章 给你看样东西 美国,德克萨斯州一栋看似普通的居民住宅里,欧玥正在给虞青青打电话。 虞青青到美国之后被凌祎城安顿在纽约的一家大型医院里做实习医生。 她和欧瓷一样本就是攻读的医学专业,这辈子如果甘愿平凡,她会找到一位爱她的男人,然后过得平静而幸福。 可虞青青觉得自己一直在失去,从未得到,又怎么能甘心? 她的手里慢条斯理地晃荡着一把手术刀,眉梢挑起一抹冷冽:“小玥,出事之后你倒是跑得挺快。” 欧玥干笑一声:“青青,这可不能怪我,你知道凌祎城的那个脾气,我不跑,现在你听到的应该就是我演奏的亡灵曲。” “倒也是。” 虞青青当然知道欧玥如果被凌祎城抓住,下场会是怎么样。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虞青青有些疑问,她刚到纽约也就几天时间欧玥的电话便来了:“还有,你给我电话就不怕被凌祎城知道?” “说实话,以前怕,现在不怕了。”欧玥轻哼一声:“青青,你要不要到我这里来看看?” “看什么?” “姐妹一场,自然是来看看我啊,当然我们也能顺便商量一下未来应该怎么办。” 虞青青皱了皱眉头:“小玥,你找到靠山了?” 虽然虞青青被关了那么久,但西城发生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欧家落败,自然不会再有钱财供欧玥挥霍,并且听她的口气,好像还真有些有恃无恐。 欧玥背后有人,这是虞青青唯一的猜想。 欧玥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摸着大腿上纵横交错的伤疤:“青青,杰森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杰森?”虞青青的眉拧得更紧。 如果她没有猜错欧玥所说的杰森就是那个亡命之徒,在世界各地惹下不少的案子,还是通缉犯。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倒卖军火的军火商?” 虞青青试探着问了一句。 “对,就是他,我现在依靠他活着。”欧玥轻笑:“青青,你知道吧,杰森竟然和颜家有仇,小贱人可是颜家的女儿,你觉得杰森会不会放过她?” 虞青青陷入了纠结之中。 她是恨欧瓷,可如果要让她选择,她真不想去接触杰森那种危险的男人。 欧玥知道她在迟疑,不动声色地在电话里添了一把火:“青青,你在仓库是被关傻了么?每天和老鼠作伴的日子感觉还不错,是不是?你也不想想,你暗无天日的时候小贱人在干什么?她在你心爱的男人身下浪荡承欢呢,这口气你也咽得下?” 欧玥这么说,虞青青就想到自己担惊受怕的那段回忆,老鼠会在她睡的木板床上窜来窜去,蟑螂也会对着她张牙舞爪。 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她怎么可能忘记? 怎么可能不恨? 咬了咬唇:“说地址。” …… 虞青青是被欧玥亲自接到德克萨斯州的。 当天,杰森不在。 欧玥带着虞青青在房间里四下参观,这栋在外看似平凡无奇的小楼,在内却是暗查玄机。 欧玥推开其中一扇门:“看看。” 虞青青缓缓走进去,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枪械。 大到火箭筒,小到迷你手枪。 虞青青忍不住皱眉,然后偏头问欧玥:“这里是杰森的老巢?” 欧玥轻嗤:“杰森好多这样的房子,他没有老巢,每一处设计都差不多,这一栋只是其中之一。”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虞青青发现欧玥的步态有些问题:“小玥,你的腿受伤了?” 欧玥穿着一条长裙,腿上的伤疤遮得严严实实:“嗯,前两天洗澡时不小心在卫生间摔了一跤,屁股有些疼。” 虞青青并没有看出欧玥在撒谎,她甚至还安慰她:“屁股疼你就别陪我了,我自己走走就行。” 欧玥想了想,点头:“也行,你自己看看,我去休息一会儿。” 虞青青从楼上转到了后院,她之前在房间的时候就听到后院有动静。 那里有一扇厚重的铁门,虞青青隐隐约约听到了狗吠。 她没想到杰森那样的人竟然还会有耐心养宠物,有些好奇。 铁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忘记了上锁,她只需轻轻一推就开了。 入目就是一个很宽敞的院子,院子里赫然养着十几条灰白色的狗,那些狗在听到铁门这边的动静之后争先恐后地朝着虞青青扑过来,呲牙咧嘴的样子十分恐怖。 “啊……” 虞青青一时没防备吓得尖叫一声,脚步也跟着连连往后退。 退到两米开外时她愣住了,那些灰白色的动物哪里是什么狗,分明就是一头头残暴的狼。 它们目露凶光,对着虞青青不停地咆哮,锋利的牙齿和爪子都恨不能将她撕碎了。 空气里弥散着血腥的味道,院子里的墙壁上还有大团大团深褐色的血迹。 虞青青看着头发发麻,幸好除开铁门之外,里面还有一道坚实的铁丝网挡开了她和狼之间的距离。 即便如此,虞青青也是双腿发软,踉踉跄跄跌坐在地板上。 就在她摔倒的不远处,有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入口。 虞青青惊魂未定,自然收起自己的好奇心,这地方太可怕,她没敢再往入口走。 回到楼上,虞青青看见欧玥躺在床上睡觉。 她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小玥,我想我应该回去了。” 欧玥在床上懒懒地翻了个身:“回哪儿?” “纽约。”虞青青的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我只向医院请了两天的假期。” “呵!”欧玥冷笑起来:“青青,为什么你会如此幼稚?” 虞青青不满地皱眉。 欧玥淡淡地看她一眼:“你觉得这地方真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虞青青一愣:“你什么意思?” 欧玥挑着眉梢:“字面上的意思。”她顿了顿:“这里虽然不是杰森的老巢,但好歹也是他的一个窝,你闯进人家的屋子观赏一番就准备走,你觉得屋子的主人会同意?” 虞青青的心跳在加速,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想了想,她说到:“小玥,杰森那人太危险,你和我一起走吧。” 欧玥轻笑着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慢条斯理地撩起长裙:“来,青青,我给你看样东西。” 虞青青的目光落在欧玥的腿上,有那么一瞬,她简直想吐。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腿啊? 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各种伤口,有些已经愈合了,有些还翻卷着粉红的嫩肉,从脚踝到大腿,就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 “你这是?” 虞青青的声音止不住带了颤音。 “如你所想。”欧玥将长裙撩下来遮住了那些伤疤:“每一刀都是杰森划的。” “那你为什么不跑?” “我跑哪儿去?”欧玥冷嗤:“更何况现在你来了,我也有伴儿了啊,两人痛苦总比我一个人强吧?” 虞青青再一次踉跄着跌坐在地面上。 她的猜测果然应验了,她想到那天欧玥在视频里观赏欧瓷受伤的惨状所表现出来的扭曲心态时,她早就应该对她有所防范。 到底是欧玥所说的她的想法太天真了。 或者该说,这些年她被凌祎城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让她忘记了这世上还有黑暗和邪恶。 欧玥干脆从床上下来,她一步一步朝着虞青青走近,然后蹲在她的面前:“青青,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虞青青咬着唇沉默。 欧玥捏住了她的下巴:“啧啧,瞧瞧这张小脸,简直干净得像一朵小雪花儿。” 她的手指在虞青青的皮肤上摩挲着:“你知道的,我就恨小贱人比我干净,当然也恨你还能为心爱的男人保留处子之身。” 她说着轻笑起来:“过了今晚,我的心里估计就平衡了。” 虞青青气得浑身发抖。 欧玥分明就是挖了一个坑在等她跳。 她一把推开她:“滚,你这个魔鬼,你给我滚开......” 欧玥因为腿伤受不了力,也跌坐到地面上,她依旧在笑:“魔鬼?当你真正见识了什么叫魔鬼再说吧。” 虞青青一刻也不愿意和欧玥这样的疯子呆一块儿。 她起身就往楼下跑。 欧玥没有阻止,只是慢条斯理从地上爬起来,还顺便揉了揉疼得让她心颤的伤。 片刻之后,楼下传来虞青青撕心裂肺地惨叫。 欧玥仿若未闻,重新在床上躺下来,最近天气转凉了,她准备拉床被子盖一盖。 “砰”一声巨响,她的卧室门突然就被人推开,门口出现两位身形魁梧的年轻男人。 虞青青被其中一人拧着脖颈上的衣服,再顺手一丢,她就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年轻男人骂骂咧咧,欧玥的英文并不太好,她只听了个大概,意思就是如果虞青青再想着逃跑,她的下场要么是仍进狼窝里喂狼,要么是扔进蛇窝里喂蛇。 欧玥第一天来到这里时已经见到过缠绕在地下室的那些眼镜蛇了,黑暗中它们发出斯斯的声音,能让人血液凝固,不寒而栗。 虞青青刚才的惨叫,估计就是见到了不想见的东西。 欧玥叹了口气,她之前忘记说了,那养蛇的地下室就是狼窝的旁边。 第154章 子非鱼 杰森是凌晨三点才回来的。 最近风头很紧,不但FBI的人在找他,凌家和颜家的人也在找他。 所以,他得谨慎一点。 欧玥已经睡了,她脱下长裙,全身光裸,白皙的肌肤上遍布伤痕,每一刀都触目惊心。杰森推开门就看到她冷汗淋漓的样子,估计是在做什么噩梦。 他面无表情地将门关上。 虞青青在欧玥的隔壁,房间里开着一盏昏黄的灯,她提心吊胆地将自己蜷缩在墙角,听到楼下有动静时,她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门被人缓缓推开,虞青青惊恐地看过去,目光顿了顿。 杰森与她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估计也就四十岁左右的年龄,没有大腹便便的臃肿,也没有狰狞凶狠的外貌,他反而是穿着休闲装,看起来身姿笔挺,修整得很有型的络腮胡给他英挺的五官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虞青青紧绷的心绪稍稍放松了几分,她朝着他勉强一笑:“先生!” 杰森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里闪现出一丝猎奇的惊艳,他听欧玥说过虞青青很漂亮,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般漂亮。 关键,她应该还是个处。 杰森有嗜血的爱好,所以,每次将欧玥折腾得死去活来之后,他还忘不了在她的身上来那么一刀。 “怎么还没睡?” 杰森问得很随意,就像两人已经很熟络的样子。 虞青青紧张地抓住自己的手臂,嗫嚅道:“有些,不太习惯。” “哦?”杰森挑眉,然后慢慢朝着虞青青走过去,修长的手臂很自然就搂住了她的腰:“怎么不习惯?” 虞青青挣扎着动了动,却是没挣开,她怕惹恼对方生气,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不喜欢这里?” 杰森的手指挑起她的长发,然后,他在她的耳边吻了吻。 虞青青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为凌祎城守身如玉,就没有被人碰过。 下意识,她偏了头。 “啪!” 杰森眉眼含笑,但落在虞青青脸上的耳光却是毫不手软。 “听小玥说你想做凌祎城的女人?” 杰森一直在笑,看起来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 虞青青抖抖瑟瑟地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杰森看她一眼:“做我的女人觉得委屈?” 虞青青避开杰森的目光,她没敢回答。 杰森若有所思地点头:“行,我这人最通情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他说完,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老七,将那人带进去。” 虞青青还在思虑杰森话里的意思,她整个人已经被杰森掐住脖颈推到窗户边上。 “哗啦”一声,厚重的窗帘被杰森拉开,里面露出一扇宽大的落地窗,从窗口往下看,院子里喂养的那些狼便一目了然。 虞青青浑身都在颤抖,她不知道杰森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在她一晃神的时候,她就看到楼下院子里的狼飞快地朝着铁门的方向跑去。 院子里有一盏昏暗的路灯,不明亮,却也能将所有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一位年轻的白种男人被两个身强力壮的黑人连推带攘地扔进了那道隔离的铁丝网里。 虞青青看到那个男人进入到狼群之后开始拼命的奔跑,她也能看到他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只是因为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她只能隐隐听到他的惨叫声。 就像她在下午时分看到那些眼镜蛇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杰,杰森……” 虞青青双腿无力,要不是她被杰森禁锢在玻璃窗上,估计她早已经瘫成一团了。 “看到了吗?我的宝贝儿。”杰森在虞青青的下巴上捏了一把,然后在她耳边低语:“听说人肉养狼是个很不错的方法,你要不要去试试?” 杰森的声音像虞青青下午看到的那些毒蛇,它们吐出猩红的信子想要拼命往她的每一个毛孔里钻,那种恐惧让她产生出窒息的幻觉。 “不,不,我不要......” 她喃喃自语间,楼下院子里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急转。 白种男人再也跑不动了,一头健壮的狼直接将他扑倒然后咬住了他的脖颈,而剩下的狼开始围在他身边凶狠地撕咬着他的四肢。 有鲜血从男人的身体里涌出来,他的手臂被扯掉了,他的大腿上就剩下白森森的骨头,他的脖颈断了,脑袋以诡异的姿势耷拉在一旁…… 虞青青想吐。 即便下午的时候她已经吐过了,可她空空如也的胃还是在倔强地往上翻涌着。 杰森却没有给她机会。 他就那样将虞青青的脸紧紧地贴在落地窗上,然后一边欣赏着楼下血腥的一幕,一边问她:“宝贝儿,你告诉我,选什么?” 虞青青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哭声。 杰森等待片刻,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他一脚踢到虞青青的小腿上,虞青青一个踉跄跪到地面上,然后,她的头发被杰森抓住,耳畔传来一阵解皮带的声音。 虞青青在死亡和耻辱面前,她选择了后者,喉咙里的东西逼得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淌。 杰森却是显得异常的兴奋,后来,他将虞青青整个人压在落地窗上,毫无顾虑地要了她。 楼上楼下,都是鲜血淋漓。 真TM爽! 杰森那张俊朗的脸上噙着嗜血的笑意。 他像狼一样偏头咬住了虞青青的脖子,有鲜血顺着虞青青的锁骨一点一点滑到她白皙的肌肤上。 红与白的交织,像一朵盛开到荼蘼的花。 …… 欧瓷这段时间头晕的状况越加的明显。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就做过两次磁共振检查。 这天她正在给夏正国念新闻,眼前突然一黑,幸亏她及时抓住了床沿整个人才没有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夏正国的手臂在半空中稍微抬了抬,然后,他发出了这二十年来的第一个不成调的音节:“啊……” 凌祎城就在旁边处理文件,见状,丢了手里的东西赶紧过来搀扶欧瓷:“是不是头晕?” 欧瓷揉了揉眉心:“没事,没事。” 其实这样的情况出现好多次了,她怕凌祎城担心,一直憋着没说。 欧瓷将自己的脑袋靠在凌祎城怀里缓口气,然后指了指夏正国:“祎城,你刚才看到外公伸手了吗?我感觉到外公应该是担心我差点摔倒。” 情况有些突然,凌祎城的注意力都在欧瓷身上,他还真没注意夏正国伸了手,但他喊出来的声音凌祎城是听见的。 点头:“待会儿让纪伯伯看看。” 然后他揉了揉欧瓷的脑袋:“你也让纪伯伯看看。” 纪怀恩虽然不是脑外科,但他研究脑袋几十年,除了不开颅手术,其他的门清儿。 欧瓷怀孕七个月了,身体在这期间没有出现特别的异常,这也真算是老天厚爱。 如果可以,凌祎城希望欧瓷提前剖腹。 他担心胎儿越大,欧瓷的身体就会越熬到极限。 万一那根弦承受不住崩断了,一切都等于前功尽弃。 当晚,小别墅里的所有人员开始正正经经坐下来讨论这个问题。 几个月的相处,欧瓷早已经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连带着两位兵哥哥也不再像之前看到凌祎城时的那般拘谨,说到激动的时候也会挽了袖子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 两位保姆阿姨待欧瓷也是非常好,她们都是已婚生子,在怀孕方面算是过来人。 考虑到欧瓷的情况,保姆阿姨也说完全可以听从凌祎城的建议。 还说人家六个月出生的小婴儿都能在保温箱里存活下来呢。 欧瓷自己曾是医生,这些道理她都懂,但她只是想要给自己的宝宝一个健康的身体。 如果小丫头从小多病,可折磨人了。 她这个当妈的心疼。 纪怀恩则是面色稍显凝重,下午时候欧瓷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很不乐观。 肿瘤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快速飞涨,超过了之前的预期。 欧瓷的手术已经刻不容缓。 这情况,凌祎城知道,欧瓷不知道。 或许她知道,也只是装作不知道。 小别墅里的气氛很好,但谁都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其实每个人都在隐隐担忧。 当晚,欧瓷躺在凌祎城怀里。 凌祎城的手掌轻抚着她隆起的小腹:“老婆,过几天我们回西城吧。” 欧瓷问:“是准备手术吗?” 说话间,她的小腹上鼓出一个包,也不知是小家伙的拳头或者脚丫子,刚好在凌祎城的虎口位置。 凌祎城扬了唇角,伸出指腹轻轻戳了戳,那个包突然就不见了。 片刻之后,小包又在另一处鼓出来。 凌祎城又伸了指腹去戳,小包又迅速消失了。 如此循环往复,男人竟然乐此不疲。 欧瓷忍不住拉过他的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唇。 凌祎城很自觉地将自己的脸凑过来,欧瓷扬了下巴去吻,他却稍微将脸偏了偏,欧瓷便扎扎实实吻到他的唇上。 有舌头迅速探到欧瓷的嘴里,轻轻一挑,再迅速收回。 欧瓷娇嗔:“怎么还像一个孩子?” 凌祎城的手指轻轻抹过欧瓷的眉梢:“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第155章 这辈子就守着你 欧瓷的剖腹产手术定在十天之后。 凌祎城本打算送她回西城,但欧瓷不同意。 她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欧瓷的心思凌祎城明白,她很担心自己一个不慎就无法再从手术台上下来,她也是念旧的人,人死总是要魂归故里的。 前几天她还乐呵呵地将之前做好的小衣服,小裙子什么的翻来覆去地看,然后告诉凌祎城,这个是宝宝一岁的,那个是宝宝两岁的。 整整两大箱子,凌祎城看了一眼,估计这些衣服能穿到小丫头五岁之后。 欧瓷不辞辛苦,也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会出现什么意外,她不能陪着孩子长大,至少能为孩子留下一点什么。 想到这些,男人的喉咙就特别不舒服。 小别墅东边有单独的一栋楼,凌祎城将它改建成了无菌手术室。 里面的一切完全秉承着医院里最先进的设备。 医生也找好了,最优秀的产科专家,包括儿科的几位权威,还有助理,护士,欧瓷一眼看过去就感觉到房间里来来去去都穿着白大褂。 凌祎城砸下如此重金为她忙碌,欧瓷自私的没有反对,她怕死,很怕。 骆佩娟听说欧瓷要准备手术,早早跑来忙活,趁着天气好便开始晾晒各种小衣服,小被子。 月嫂按照凌祎城的要求聘请了三位,看起来都很手脚麻利的样子。 沈钰儿和叶蓝汐也来了,两个女人叽叽喳喳闹腾着,欧瓷表面上一脸嫌弃,心里却感觉很温暖。 更让欧瓷吃惊的是颜家父子也来了,当然,两人找的借口是来看望夏正国。 恰好夏正国的意识在苏醒,而她也早就听纪怀恩说过夏正国和颜雄是朋友。 欧瓷倒是信以为真。 时隔几个月之后再见颜雄,欧瓷比凌祎城想象中的更平静。 一屋子人围着聊天,欧瓷给颜雄倒了一杯茶:“颜伯伯,喝茶。” 她表现得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因为当初发生的事情而感到尴尬。 颜雄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那是为了稍稍遮挡一下他额头上的伤疤,算不上狰狞,但有些恐怖,他不想让欧瓷看见。 欧瓷即便是看不见,她也能想象到颜雄的伤,那一次次撞墙的声音就像对面古寺的钟声,一直敲进她的灵魂深处,为此,她对颜雄是尊敬的。 这位老者,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免受伤害,欧瓷虽然没有刻意提起,但言语之间也充满了感激。 颜雄悲喜交加,他从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这样一位优秀的女儿,只是在听到欧瓷喊他伯伯的时候心里会忍不住伤心失落。 亲生的女儿就在面前,他却不敢相认。 扯了唇角僵硬地笑:“一晃眼,丫头就长大了。” “可不是。”纪怀恩也在一旁帮衬着:“岁月不饶人啊,现在就是年轻一代的天下。”他看了一眼欧瓷:“真羡慕正国能有这么一位乖巧的外孙女,换成我,即便是埋进棺材也要爬出来。” 这话惹得众人乐呵呵的笑。 欧瓷并没听出纪怀恩的意外之意,微笑着点头附和:“所以啊,外公他舍不得我。” 坚持熬过二十年,夏正国也想要拼命的醒过来看看他最心疼的孙女。 …… 欧瓷手术当天,凌震东也赶来了,悄悄尾随的还有骆天烨和柯然然。 小楼外围了乌压压一大群人,每个人的神情都带着焦虑。 欧瓷躺在手术台上,凌祎城就在她身边。 穿着消毒服的男人拉着她的手,平日里炙热的掌心在今天却显得有些凉。 欧瓷捏了捏他的手指:“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凌祎城拢了拢眉,一本正经地说:“老婆,我就担心女儿像你,丑。” 欧瓷瞪他一眼:“我还担心像你呢,更丑。” 一旁的主刀医生见小两口还有心情打情骂俏,忍不住呵呵的笑:“女儿像爹是福气,丑点也没关系。” 欧瓷傲娇地挑眉:“凌祎城,你听见没?总算是有人说句公道话了。” 凌祎城:“……” 他重金聘请的医生就是为了来损他的么? 麻醉师已经就位,欧瓷哼了一声:“凌祎城,你可不能走,要是我醒来一看你不见人,我就嫁别人去。” “胆儿长肥了,嗯?我看除了我,谁敢娶你?” 欧瓷吐了一个舌头,然后她的食指轻轻勾住了凌祎城的拇指。 凌祎城知道她其实很害怕,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她才会刻意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放心,我哪儿也不去。” 这辈子就守着你。 麻醉师已经开始从欧瓷的背脊上推麻醉剂,欧瓷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凌祎城,然后缓缓合上了双眸。 她不止担心,还舍不得。 这个男人啊,她希望能将他的样子牢牢地印记在自己的脑海里,如果真是去了黄泉路,下辈子她还能将他找回来。 幸好,生离死别只是小说里的桥段,欧瓷的剖腹产手术比想象中的更顺利。 胎儿取出来的时候,小家伙紧闭着眼一声不吭。 医生一巴掌拍到她的小屁股上,她终于像小猫一样委委屈屈地叫了。 因为是早产儿,得送到保温箱去。 欧瓷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凌祎城那张俊脸的脸,她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边,空空如也。 “女儿呢?” 她问他,声音有些虚弱。 凌祎城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医生守着呢。” “我是问她长得像谁?” 凌祎城愣了片刻:“没看。” 他就担心欧瓷昏迷之后醒不过来,一门心思就在欧瓷的身上。 女儿那边,一堆人围着,情况还算稳定,无须担心。 欧瓷却是沉了脸。 她苦命的女儿啊,这是被自己的父亲嫌弃成什么样,生下来也没去看人家一眼。 伸手想要去掐凌祎城的胳膊,由于麻醉的原因,浑身有些无力。 凌祎城主动将手腕放到她唇边:“咬!” 反正她已经咬习惯了。 欧瓷连嘴都懒得张:“去给我拍张照片。” 凌祎城指了指头顶:“全程摄影监控。” “我说女儿的照片。” “哦!” 欧瓷看到男人急速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就蠢得如此不可思议?又不是他怀孕傻三年。 凌祎城将小丫头的照片递到欧瓷面前时,欧瓷看了一眼IPAD,再看一眼凌祎城。 小丫头果真是像凌祎城。 哎,她其实是想要一个儿子像凌祎城来着。 这样,她就能找回曾经缺失的那些岁月。 …… 路璟堔在接到欧瓷即将生产的消息时,驱车急急忙忙往栖霞山赶。 只是他没有靠近。 这几天庄园的周围新增了许多安保人员,看气势,一个个都应该是深藏不露的特种兵。 他只能远远地望着,庄园里人来人往,唯独少了凌祎城。 路璟堔估计那个男人是在手术室陪着欧瓷。 直到中午时分,凌祎城终于出现在路璟堔的视线之中。 看他的表情,欧瓷的手术应该是非常顺利的。 路璟堔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穆司南的电话打过来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山边升腾着薄薄的雾色,景致还挺不错。 路璟堔的唇边叼着一支烟,他看了看号码才将手机接起来。 “穆总!” “路璟堔,小瓷怎么样了?” 穆司南听说欧瓷要手术,急急忙忙从外地乘坐飞机往西城赶,此时刚出西城的机场。 路璟堔将烟从唇边拿下来,屈指抖了抖烟灰:“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穆司南疑惑地问道:“什么叫应该?” 路璟堔有些烦躁,手指捏着烟头的过滤嘴碾了碾,最后干脆将烟头弹出车窗:“我没进去。” “你被凌祎城拦下了?” 路璟堔的目光落在副驾驶的高倍望远镜上,他今天一整天就在靠它观察情况,不过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凌家父母都在,我不想给小瓷添麻烦。” 依照他的性子,真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了。 但他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凌震东和骆佩娟。 路璟堔不想让欧瓷为难,毕竟他的身份是欧瓷的前男友,他担心凌家的人会轻视欧瓷,说她孩子都生了还在和前男友勾勾搭搭,豪门里的事情最擅长捕风捉影,他不希望欧瓷因为他的贸然出现被人扣上品行不端的罪名。 穆司南在电话那边沉默片刻:“回西城来,我们喝一杯。” “行!” 路璟堔驱车离开时,地面上留下一地的烟头。 他坐在车里从早上一直呆到晚上,期间滴水未沾,脑子里除了担忧还是担忧。 先抛开欧瓷的身体状况不谈,最近两天他接到路子谦的电话,说是有人在德克萨斯州发现了杰森的踪迹。 杰森最近有些被逼得狗急跳墙的趋势,杰森和颜家有仇,路璟堔是知道的。 他就担心杰森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出来。 关键欧玥又在杰森身边,她像一颗定时炸弹。 路璟堔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防患于未然。 …… 小丫头在保温箱呆了半个月,从最初皱巴巴的小脸变得圆润而饱满,虽然算不上粉妆玉琢,到底还是顺眼了几分。 没事的时候她还能踹一踹小脚丫子,一看就是个调皮的姑娘。 第156章 糊糊 别墅里四面都是监控,欧瓷在视频里看着自己的女儿,苍白的脸上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 这是她和凌祎城的孩子啊。 五官还没长开,有点丑,但还是百看不厌。 欧瓷不能母乳,她刚手术之后医生就开始用药物干预她脑袋里的肿瘤。 医生说,待她满月身体能承受的时候,她的脑部手术就将迅速进行。 要不然拖一天,就会多一天的危险。 欧瓷倒是没有多大的担忧,只要孩子健康,她的身体已经不重要了。 这辈子能遇见凌祎城,再为他生下一个宝宝,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很圆满。 至于今后,多活一天就是她的幸运。 没了心里负担,月子里仅仅十来天功夫,欧瓷长胖了一圈。 当然,这都是颜世一的功劳。 做哥哥的每天不厌其烦在厨房忙碌着,这个汤不能放盐,那个菜不能放姜,他记得清清楚楚,腰上系一条碎花围裙,脑袋上顶着高高耸立的白帽子,看起来还颇有些大厨的味道。 老人们都说女人在月子期间很重要,需要多补充高营养高蛋白,身体不能劳累,要保持心情舒畅,要不然落下月子病,一辈子痛苦。 颜世一铭记在心。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虽然人家看他的眼神儿都带着厌恶,可他是哥啊,自然不会计较。 凌祎城和骆佩娟这几天发生了一些意见上的冲突。 老太太主动请缨,说是她要照顾欧瓷,并自认为自己翻身擦背什么的比凌祎城细心。 凌祎城就担心老太太毛手毛脚碰到欧瓷的伤口,他的意思,让老太太没事就去保温箱那边看看小孙女就行了。 至于欧瓷这边,他全包。 老太太就不乐意了。 凭什么啊?欧瓷还是她的儿媳妇呢。 关键小孙女躺保温箱不让抱,她即便心疼到骨子里也只能隔在外面逗弄,时间还不能太长了,医生说小家伙需要多睡觉。 事情的解决方法是凌祎坤想出来的,凌家老大拍了拍老太太的肩:“妈,小侄女不是还没取名字么?你要是闲得慌就去翻翻四书五经什么的,国风也行啊。” 老太太一听就乐了。 一拍大腿:“对啊,我要取一个意义深远的。” 然后,总算是喜滋滋地走了。 欧瓷躺床上默默地和凌祎城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眸色里含义都差不多。 依照老太太的性子,别说意义深远,只要不雷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 美国,德克萨斯州。 虞青青面色呆滞地躺在床上。 欧玥正拿了药物在帮她处理身上的伤口。 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皮肉翻卷,她喷上碘伏,在酒精的刺激下虞青青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不疼啊?” 欧玥对着虞青青的伤口吹了吹。 虞青青依旧毫无反应。 欧玥叹了一口气:“青青,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也是没有办法。” 几个月前,欧玥在酒吧里无意间碰到了杰森。 这个男人外表看起来温文儒雅,关键出手阔绰,一副儒商的样子。 欧玥正想要找一位靠山,当晚她就跟杰森上了床。 杰森对于东方女人有种变态的痴迷,欧玥的五官本就长得精致,杰森自然来者不拒。 春宵一度之后杰森将欧玥带到了美国。 欧玥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正沉浸在幸福时光的天堂里时,结果,晃过神来她才发现真爱其实是魔鬼。 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而她也被这个魔鬼一把拽入了地狱。 欧玥身上的所有证件,包括欧博远给她的钱全部被杰森收缴,她的一言一行都有人严密监控。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也不想去冒险逃了。 毕竟即便她真的逃出杰森的魔爪,出去被凌祎城和颜雄的人发现,她依旧是死路一条。 从那以后她每天都呆在别墅里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虽然她只是杰森的性奴,但杰森还不错,吃穿用度从不苛责她。 首饰衣服,她也可以随心所欲地穿戴挥霍。 欧玥认为女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些么? 她开始每天数着身上的伤口过日子,也渐渐麻木了。 觉得,就这样纸醉金迷也挺好的。 直到有一天,杰森在床上将她折腾完之后,然后一脚踹到她的肚子上。 欧玥对于这样的打骂已经习以为常,她只是像往常那样默默地蜷缩在地板上发抖。 结果杰森越看越不顺眼,打了电话让楼下的保镖上来准备将欧玥仍到楼下喂狼。 那一刻,欧玥才知道什么叫做惊恐和绝望。 活人喂狼的场景她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那种惨烈能让人在任何时候想起来都会不寒而栗。 她不要自己被撕成碎片的样子,也无法想象那些人在临死前经历了什么样的恐惧和惨痛。 她爬过去抱着杰森的腿苦苦哀求,让杰森饶过她,她愿意为他做牛做马。 杰森是真的对她腻了,关键最近各种不顺,前段时间贩卖到叙利亚的军火竟然被人私吞,他一下损失好几亿。 于是,他将心里的各种不爽都发泄到欧玥的身上,指间燃着一支烟,他顺手就将烟头杵到欧玥的脖颈上,房间里顿时冒出一皮肉烧糊的味道。 欧玥惨叫一声,痛得浑身发抖却依旧不撒手。 杰森双眸猩红,又从桌面上捞了一个酒瓶对着她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霎时间,鲜血便顺着欧玥的脑袋往下淌。 杰森就喜欢这样的场面。 看到欧玥浑身鲜血,他的兴致又来了,对着两位保镖挥手,让他们先出去。 皮带一抽,直接将欧玥按在血泊里往死里折腾。 完事之后觉得心里压抑的那股气还未消,又将之前出门的两名保镖喊了进来。 手指着欧玥,这女人赏你们了。 这是杰森多年来的习惯。 他玩腻的女人要么丢去喂狼,要么丢去喂蛇,运气稍微好一点的,赏给手下好歹还能活一条命。 两名保镖也是习以为常,当着杰森的面直接往欧玥身上扑。 欧玥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保镖觉得烦,干脆将一双臭袜子塞进她的嘴里。 从那以后,欧玥身上的伤再也没有好过,她数不清,也懒得去数到底有多少伤口。 地狱十八层,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熬到了最底层了。 幸好,她得到虞青青回美国的消息。 欧玥为了逃离这样的日子,也为了讨好杰森,她一个劲儿向他夸赞虞青青是如何的漂亮,并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能将那个女人给他弄来。 让杰森感兴趣的不是虞青青的漂亮,而是虞青青的身份,她是凌祎城身边的人,凌祎城曾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他就想看看这个女人被他睡了之后,凌祎城会有什么反应。 所以,他才默许欧玥给虞青青打那个电话。 当然欧玥也知道自己对不起虞青青。 虞青青原本可以有个美好的人生,她被凌祎城安排在纽约最好的医院,坚持不懈的努力几年就能成为一名最优秀的医生,如果她还能放下对凌祎城的执念嫁一个好男人,这辈子就能相夫教子其乐融融。 但十丈红尘,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欧玥。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不甘心就这么狼狈的死去。 欧玥也会安慰自己,苍蝇不叮无缝蛋,她只是小小的用了一点激将法虞青青就耐不住了,路是虞青青自己选的,还真不能怪她。 欧玥后来还在不停地怂恿杰森,让杰森去将欧瓷掳了来。 毕竟她才是凌祎城和颜雄最在意的女人。 俗话说,想要摧毁敌人,只需找到他的软肋即可。 杰森也很感兴趣,摸着下巴琢磨一番,欧瓷,欧瓷,这名字不错,估计床上的滋味儿更不错。 …… 欧瓷躺在床上实在太无聊,还有五天就整整一个月了,她快睡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拉了拉凌祎城的衣摆:“祎城,女儿呢?你去抱过来让我看看。” 小丫头身体还算不错,前两天已经从保温箱里抱出来了,这两天就在隔壁房间闹腾。 骆佩娟闲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事情可做,月嫂说,小孩子不能娇惯,得让她习惯睡床。 可老太太不同意,她的孙女想怎么宠就怎么宠,盼了几十年才盼来这么一个宝贝,必须抱在怀里不撒手。 凌祎城去找她要孩子的时候,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你会抱吗?你知道抱哪儿吗?我的小心肝浑身可软着呢,你的骨头太硬,会硌到她。” 凌祎城:“……” “算了算了,小瓷要看孩子是吧?我抱过去。”老太太不等自家儿子说话,兴冲冲就抱着小丫头走了。 隔壁房间,欧瓷眼巴巴地望着:“伯母,孩子给我抱抱。” “不行不行。”老太太还是那副口气:“小瓷啊,你还在月子期间可不能劳累了,带孩子这种事我最有经验,你就不用操心啦。” 说着,弯了弯身子,将小丫头的脸让欧瓷瞄了一眼,老太太又赶紧将小丫头护到怀里:“小瓷,小心肝醒来会闹腾呢,我得将带她回房间去,免得吵到你,啊?” 凌祎城拧眉:“妈……” “哎,我想到了一个好名字。”老太太打断他的话:“小名叫糊糊,你们觉得怎么样?” 欧瓷和凌祎城面面相觑。 一个女孩子,叫糊糊,这叫什么好名字? 第157章 猜得没错 骆佩娟无视凌祎城和欧瓷的目光,开始一本正经的解释:“这糊糊吧,取的就是难得糊涂的意思,你想想啊,人生在世计较那么多干嘛,糊糊涂涂的过,才会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对不对?” “那还不如叫乐乐呢。”柯然然不知何时从门缝里探进来一个脑袋,“姨妈,你取的这个糊糊太没有水准了。” 老太太有些不高兴,瞪了柯然然一眼:“二萌,你别打岔,这又不是你的孩子,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去,然后自己给她取名字,想取什么就取什么。” 柯然然:“……” 她是不会知道,以后她孩子的小名还是老太太取的。 更悲催的是比糊糊更难听。 …… 柯然然今天是来给欧瓷送钱的。 虽然有银行卡,可她就喜欢将一叠叠人民币从包里抽出来,再摔到桌面上的那股子土豪劲儿。 这可比递过去一张轻飘飘的卡片帅多了。 柯然然的父亲是H市小有名气的暴发户,出门必须带现金,裤兜里塞两叠,衣服兜里再塞两叠,脖颈上的金项链也必须拇指粗,无名指上的祖母绿能和鸽子蛋媲美。 要不然,他就觉得心里不踏实,觉得这日子没法混。 柯然然的性格就随了柯家的老爷子,看到钱就眉开眼笑,简直比亲爹还亲。 “呐,二嫂,这个月的净利润。” 小丫头一脸喜滋滋的样子。 凌祎城看了一眼满桌子的钱,拧眉对着在外巡视的兵哥哥招手:“小武,你过来。” 小武朝着这边一阵小跑:“凌总!” 凌祎城指了指面前:“将这些都给我搬到外面去。” 钱多脏啊,还摆那么多,这不是污染空气呢。 欧瓷则不以为然,看着小武怀里的一大包红艳艳的钱笑得有些欢畅:“然然啊,你可真是我的福将,这辈子你就跟着我了,哪儿也不准走。” 一城布染这些日子全靠柯然然在打理,生意爆红。 柯然然拿眼角余光怯怯地瞄了一眼凌祎城,然后嗫嚅到:“二嫂,我是没有意见的,可我跟着你了,二哥怎么办啊?” 凌祎城:“……” 女人聊天的时候,他一般就会自行离开。 真搞不懂女人们为何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却能兴致勃勃叨叨大半天,简直是浪费时间。 凌祎城去了夏正国的房间。 这段日子夏正国的情况越加好转,他能在护工的帮助下慢慢地坐起来了。 说是坐,其实也就是靠在床头上,浑身还很僵硬,手脚也无法自行运动,但他能啊啊呀呀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比如骆佩娟抱着小丫头让他看的时候,他会乌拉乌拉的说,看表情,能感觉到他的迫切。 骆佩娟便耐心地解释,小丫头是欧瓷的孩子,她这个做婆婆的一定会善待欧瓷,善待这个小宝贝。 然后,夏正国的眼眶就红了。 凌祎城知道,他是能懂的,只是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 端了一张椅子坐到夏正国身边,凌祎城看见老爷子已经醒了,睁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外公。” 夏正国的眼睛眨了眨,嘴里啊啊两声。 凌祎城捏了捏眉心:“这两天我打算出去一趟,应该要等到欧瓷满月之前才能回来。” 夏正国照旧啊啊。 凌祎城的脸色很明显露出倦怠,前两日他收到消息,说是有人在中国境内发现了杰森的踪迹,只是对方太过于狡猾,他很快就将跟踪他的人甩掉了。 栖霞山这边偏僻,到底比不过西城,很多事情处理起来都不太方便。 事关重大,凌祎城需要好好筹备一番。 按照骆佩娟看好的日子,还有八天就是个黄道吉日,应该给小丫头办满月宴。 虽然不会大张旗鼓的操办,但亲戚朋友也是会来的。 欧瓷已经明确表示了,宴会就设在栖霞山,她不想离开老爷子。 凌祎城也同意了。 所以,他很担心那天出什么意外。 凌祎城看了一眼夏正国:“外公,希望您能明白,我一直都在努力想要给小瓷一个太平盛世。” 夏正国继续啊啊。 凌祎城轻叹一声,以往的帐总要算清的,估计得付出一点代价。 他俯身将夏正国放在外面的手盖进被子里正准备离开,然后,他的手腕就被夏正国抓住了。 力度很重,让凌祎城有些诧异。 毕竟老爷子行动不便,动动手指头就会费很大的力气。 “外公,您是不是有事和我说?” 夏正国捏着没放,使劲眨了眨眼。 凌祎城尽量让自己离夏正国更近一点,他就听到夏正国说到:“小,小,小,心……” …… 西城,某私人小诊所。 欧博远躺在黑漆漆的床单上,手背上打着吊针,略显花白的胡须长得乱七八糟,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他的面前坐着颜雄。 颜雄面色森严,穿着藏青色中山装正在抽烟,深吸一口皱着眉,额头上的伤疤便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坑坑洼洼的老树皮。 两人沉默地对视半晌,欧博远费力地抬手指了指颜雄的脸:“我,我艹你,祖宗……” 他一开口就骂人,这与颜雄平日里精心维护的儒商形象截然不同。 颜雄眯了眯眼睛,眼睛里寒光一闪。 “小岚是怎么死的?” 他的声音暗沉幽冷。 欧博远一脸怨愤,大着舌头说到:“有,有本事,自己,去查。” 欧博远脑溢血经过抢救捡回一条命,在医院休养三个月,落下轻微的半身不遂,当然,说话也不太利索。 他骂颜雄,理所当然。 冯玉琴的骨折在医院休养两个月之后算是基本恢复,待她出院一看,公司没了,房子抵押了,存款被银行冻结,家里就剩下一个浑身是病的欧博远。 冯玉琴想到欧博远之前毫不留情的殴打她的场面,牙一咬,将家里唯一值钱的首饰拿出去变卖,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冯玉琴知道欧博远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爱过她,现在欧博远落难,她也不愿意为了这个男人耗尽自己的余生。 走得很干脆,连欧航那边她都没有去看过。 果然是婊子无情。 偌大的一个欧家,现在就剩下欧博远独自一人躺在病房上挣扎度日。 一个月之后,他因为没钱治疗被医院赶了出来。 现在他能在这家小诊所养病还是靠曾经的一位酒肉朋友,朋友甩给他两千块,啧啧两声,面露鄙夷:“哎,博远啊,没想到你竟然混成这幅模样,这点钱你先拿去混口饭吃,实在混不下……” 那人看了看他行动不便的双腿:“这样,到时候你来我公司替我守门吧,那工作也不需要你成天跑上跑下的。” 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让欧博远做一条看门狗,那是变着花样在损他。 按照欧博远以往的脾气,他会直接吐对方满脸的口水。 可现在,他没了嚣张的资本。 一叠钱被对方丢在地面上,他沉默地将钱一张一张从地上捡起来。 由于腿脚不便,几次摔倒在地,然后又爬起来抖抖瑟瑟地继续。 狼狈和辛酸不言而喻。 而这一切都是掰颜雄所赐,他的公司也是毁在颜雄手里的。 所以,欧博远不但要骂他,如果可以,他恨不能扑上前捅死他。 颜雄面色阴鸷,他起身,直接掐住了欧博远的脖颈:“我查你娘的狗屁,说,你是不是给小岚吸毒了?嗯?” 凌祎城已经将短信的事情告诉过颜雄,只是因为时间太过于长久,很多事情的真相再没法调查。 颜雄想到夏岚给他的那个电话,他听到夏岚打哈欠的声音,还能感觉到夏岚的困倦,这一切很有可能说明夏岚在吸毒。 依照夏岚活泼的性子,怎么可能自己去碰那个东西? 唯一的解释就是欧博远让夏岚染上了毒瘾。 欧博远对于颜雄的质问,倒是一点不含糊地应了一句:“猜,猜得,没错。” 他的脸色因为呼吸不畅涨得通红,而他却在笑,笑容狰狞可怖。 他就是给夏岚吸毒了。 那个绝情的女人,相伴三年,她却连正眼都没有给过他。 作为她的丈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事情还得从夏岚生下欧瓷的时候说起。 夏岚和欧博远曾口头协议过,婚后,欧博远不能碰他。 作为补偿,欧博远可以在外有私生子。 所以,冯玉琴是欧博远一怒之下在外养的情人。 他没想过要孩子。 冯玉琴的肚子却格外争气,两个月之后就怀孕了,再去医院检查,竟然还是双胞胎。 欧博远原本是动了让冯玉琴流产的心思,再这么一看,他又有些舍不得。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关键每次回家看到夏岚温柔地照顾欧瓷时,欧瓷那张与他截然不同的眉眼就会让他心里的那股邪火越烧越旺。 于是在某一天,欧博远向夏岚摊牌了。 两人就坐在沙发上,夏岚怀里抱着小小的欧瓷。 欧博远说冯玉琴怀孕了,问夏岚的意思。 他心里想着,如果夏岚能表现出一丝生气的样子,他就让冯玉琴去将孩子流了。 即便是双胞胎,只要夏岚不愿意,他就能狠下心不要孩子。 可夏岚竟然还很开心的笑,并说自己终于不觉得亏欠他了。 第158章 各奔东西 夏岚表现出来的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让欧博远勃然大怒。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她难道看不出他是爱她的吗? 同时他也在疯狂地嫉妒着夏岚藏在心里的那个男人,王八蛋,他到底有什么资格播了种就走,留下满地的烂摊子给夏岚独自承担。 更悲催的是,他心疼夏岚,想要替她扛一扛,可人家还不愿意。 根植在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让欧博远恼羞成怒,他上前便将夏岚怀里的欧瓷拧起来丢到一边的地毯上,然后像疯魔了似的撕扯夏岚的衣服。 什么狗屁协议?什么不要碰她? 她是自己的老婆,睡老婆天经地义。 欧瓷也不知被摔到了哪里,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脚乱蹬,哇哇大哭。 夏岚心疼孩子,更担心欧博远会无所顾虑地强了她。 毕竟在那个年代如果去法庭告自己的丈夫婚内强女干,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当成疯子。 她为了保护自己不被侵害,只得不停地挣扎,尖叫。 最后,她抓了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向欧博远的脑袋,欧博远才不得已放开了她。 事情有了开头的小火苗,那个顺风的火势就掐不住了。 欧博远虽然在事后向夏岚道歉,但是夏岚的态度坚决,既然冯玉琴有了孩子,欧博远就应该给孩子一个名分,夏岚的意思是两人离婚,立刻,马上。 欧博远不同意。 在美国看到夏岚的第一眼起,他就对她一见钟情。 好不容易娶回家,他怎么可能放手。 更何况夏正国在西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就夏岚这么一个女儿,按照人们的常规说法,夏正国百年之后,公司还不是会由夏岚继承。 而他是夏岚的准丈夫,也等于公司会是他的。 于是,欧博远动了小心思。 欧瓷在断奶之后,夏岚因为心情不好染上了抽烟的习惯。 正是因为如此,欧博远给她的烟里动了手脚。 夏岚渐渐染上了毒瘾。 也就是在某一次,夏岚吸食毒品之后产生了幻觉,把欧博远当成了颜雄,然后被欧博远诱奸。 这就是欧博远的计谋。 只要夏岚能怀上他的孩子,这个婚,就离不掉了。 夏岚再倔强,她也只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护犊子是女人的天性,欧博远觉得夏岚一定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与他相携一生。 当欧瓷从幻觉中醒来发现身边的男人是欧博远时,她想过将他杀死,然后自杀。 但欧博远的确是估盼正确了,她爱孩子。 欧瓷还在一旁的小床上睡熟,粉妆玉琢的孩子像一个小天使,夏岚舍不得自己的女儿。 她和欧博远吵闹一番之后,抱着欧瓷回了夏家。 夏正国并不知夏岚和颜雄的事情,更不知欧瓷是颜雄的女儿。 当他问到夏岚和欧博远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夏岚只能支支吾吾。 欧博远很懂得抓住时机,趁此很不要脸的赶紧登门夏家,并一副虔诚的样子跪在夏正国面前赎罪,说他昨晚失控,在床事上有些过了,所以惹得夏岚不高兴,希望自己的老丈人责罚。 夫妻俩自结婚以来感情很不错,至少夏正国看见的就是如此,欧博远待夏岚格外的体贴和照顾。 夏正国想到此皱了眉,这夫妻之间会发生点矛盾冲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男人在床事上失控也只是因为深爱女人的缘故。 老爷子虽然心疼自己女儿,却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劝说夏岚一番便让她跟着欧博远回家了。 夏正国的无意之举助长了欧博远的气势,也将夏岚推向了黑暗的深渊。 毒瘾戒不掉。 欧博远贼心不死,迷奸了夏岚一次又一次。 夏岚独自挣扎在看不见光亮的地狱里,每一天都在苦痛中煎熬。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欧瓷三岁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的确是爱孩子的,可那个孩子也仅限于是颜雄的孩子。 而她现在肚子里的胎儿,她觉得是孽障,是她屈辱的见证,自然,她也不会要。 欧博远的态度很强硬,这个孩子,必须生下来。 两人为此又爆发了一次最激烈的争吵,夏岚抓了茶几上的瓶瓶罐罐便朝着欧博远砸去。 欧博远虽没有动手,却将夏岚软禁起来,身边安排了两个保姆严加看管,不许她出门,更不许她吃任何药物。 那时候的欧瓷已经能稍微懂事了,见到自己的母亲不停在哭,踮着脚尖伸了小手去给夏岚擦眼泪。 软软糯糯的嗓音安慰到:“妈妈,不怕,等小瓷长大了小瓷保护你。” 夏岚泪眼婆娑地抱着自己的女儿心念成灰,现在她能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当天下午,夏岚拨通了颜雄的电话。 她其实也只是随便试试,毕竟几年过去,谁能知道他的号码有没有变。 幸运的是颜雄一直将号码保留着,两人闲聊了一阵子,夏岚的目光渐渐变得空洞。 因为颜雄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了一句,白菲菲病逝了,他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 剩下的话,谁都知道该是什么意思。 换做往日,夏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奔赴千山万水去找他。 可现在,残酷的现实令她只剩沉默。 颜雄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回答,也不敢再有进一步的试探。 两人的谈话以夏岚的毒瘾发作终止。 当晚,欧博远再一次将夏岚压在身下。 其实夏岚已经清醒过来,但她没有反抗,任由欧博远无休止的索取。 直到天空泛了鱼肚白,欧博远才沉沉的睡去。 夏岚起身很平静的整理着自己乱糟糟的衣服,又去隔壁的儿童房看了看欧瓷,并眷念地亲吻了她的眉眼。 小丫头睡得香甜,并没有醒来,却还是像有所感应地呓语,妈妈…… 夏岚忍住了眼角的泪,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欧瓷,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她的手里拿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再去主卧室时,欧博远依旧在沉睡。 夏岚手起刀落,毫不顾虑地将刀刺向了欧博远的心脏位置。 她很早很早就准备这么做了,只是因为欧瓷太小,她舍不得。 现在小丫头已经开始懂事了,她也能稍微放下心来。 夏岚担心自己在某一天突然暴毙,以欧瓷是欧博远女儿的身份,她会理所应当地落在欧博远手里。 谁能知道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会怎么对待欧瓷? 所以,只有欧博远死,欧瓷才能活。 夏岚相信,夏正国能代替自己精心将欧瓷抚养成人。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欧博远的心脏与旁人有些不同,他的位置长得有些偏。 夏岚的那一刀只是让他重伤,并没能要了他的命。 夏岚跳楼自杀的时候,欧博远还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他被送到医院抢救,夏岚被送到殡仪馆,纠缠之深的两人终于在十字路口各奔东西。 只是一个奔生,一个奔死。 欧博远救不了这段千疮百孔的婚姻,肚子里的孩子也救不了万念俱灰的夏岚。 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个错误。 所以,谁都会为这份错误买单。 只是欧博远比夏岚幸运,他活了下来。 夏正国处理完夏岚的后事再赶去医院时,欧博远照旧表现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他说夏岚捅他只是误伤,他不怪她。 老爷子善良,也知道自己的女儿脾气倔,为了弥补欧博远受到的伤害,老爷子给了他夏家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就在欧博远拿到股份之后,他的原形终于暴露了,夏岚尸骨未寒,他便大张旗鼓将冯玉琴母子接到欧家,而他自己也正式以股东的身份参与到公司大事小事的决策上。 夏正国那段时间因为夏岚的离世郁郁寡欢,而后生了一场重病。 公司的很多事情便由欧博远掌控着。 欧博远原本就有几分经商的头脑,短短小半年时间他就在公司迅速站稳了脚跟。 待夏正国大病初愈再回公司,局面已经不再是他可以控制了。 欧瓷五岁,因为调皮摔伤了额头,送去医院输血夏正国才发现欧瓷的血型和欧博远根本不符。 为此,老爷子才开始将之前所有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找来欧博远想要问清楚真相,两人在争执中,欧博远将老爷子推下楼梯。 而夏老爷子本就积劳成疾,再加上怒急攻心,倒地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由于送医不及时,老爷子很不幸的成了植物人。 欧博远便名正言顺将夏家的公司霸为己有,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夏岚总要有所收获,而夏家的公司就是对他的补偿。 这也是欧瓷在回国后为何心心念念想要将公司夺回来。 因为那是她外公夏正国的,而不是欧博远的。 这些事情的内容颜雄也曾猜想过。 可当猜想变成现实,他心里的那种愤怒让他整个人都翻涌着浓烈的戾气。 欧博远表面上看起来风度翩翩,谁能想象他骨子里竟然是如此卑鄙龌龊。 颜雄的手指关节捏得啪啪响,然后,他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拿了出来。 第159章 活在地狱里 欧博远的心脏位置与常人有所偏移,是吧? 如果将他戳成箅子呢?还能偏移到哪里去? 颜雄手里的刀像张牙舞爪的恶魔在叫嚣着。 小诊所的老板见势不妙,赶紧上前拉了颜雄的手劝解到:“这位老大哥,您消消气,消消气,啊?像这种人渣,咱们完全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然后,老板一脚踹到欧博远睡觉的床架子上,老旧的床架子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老板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呸,我这辈子活了五十来岁,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男人。” 老板觉得不解气又补了一句:“你简直是将我们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欧博远在说出事情的真相时,老板闲来无事就隔着一个简易的布帘子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 老板是位老实人,之前是眼见着欧博远又穷又可怜才低价收留他。 现在他却恨不能一脚将他踹到大门口喂狗。 不,喂狗就算是便宜他了。 应该将他碎尸万段。 老板还算是有理智的人,骂归骂,但并不冲动。 他看了颜雄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那把刀,生怕他一怒之下在自家的诊所闹出人命,那他的生意就别想再干了。 于是先下手为强,将欧博远哼哧哼哧地从病床上“咚”一声拖到地板上,再拧着他的衣领拖着往门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不放心的回头说到:“老大哥,收拾这种人渣我来,就免得脏了你的手。” 颜雄混迹江湖多年,自然知道老板的意思,他没有阻止他的行为,反而丢了一叠人民币在那床破旧的病床上。 待欧博远被老板扔在大街上的时候,颜雄才上前一脚重重地踩在他的小腹上。 欧博远疼得冷汗直冒,但他却在笑。 伸了手摇摇晃晃指着颜雄的脸:“颜雄,你TM,就,就以为自己,有多,多圣洁了?当年丢下,小岚母女的人是,是你,而替你,收拾烂摊子的人,是我。” 他费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一刀,我已经,将债还了。” 颜雄正踩在他的命根上,他已经疼得不想说话。 可他喘了一口粗气照旧继续说到:“并且,夏正国躺医院,是我在,替夏岚养老,你的女儿,也是我,我在将她养大,你摸着心口,问一问,这些年,你TM,都,都在干嘛?” 颜雄的目光从阴鸷渐渐变得黯然。 欧博远说得没错,夏岚和欧瓷在经受着痛楚折磨的时候,他却隔着千山万水在打拼自己的事业。 他也是自私又懦弱的人,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将所有的罪责推卸到欧博远身上。 颜雄缓缓松开了他。 欧博远还在喘着粗气狰狞的笑,肺里就像在拉着风箱:“颜雄,你后,后悔吗?自己的女人,女儿,都保护不了,夏岚的滋味,真J。B爽,这辈子,都忘不了。还有,你的女儿,你,应该感谢,我,我将她养大,没有对她,动什么,歪脑筋,要不然,我既是,她父亲,又该是她,孩子的父亲,这样的关系,嗷……” 颜雄紧拧眉头,重新一脚踩到欧博远的脸上,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知道欧博远想要激怒他,他在一心寻死。 可犯下罪孽的人,想要轻松的死去简直是太便宜了。 颜雄冷冷地打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就有一辆黑色路虎停在路边,后排座下来两人迅速将欧博远拖进车里。 有司机从驾驶室下来恭敬地向颜雄行了一个礼:“颜老!” 颜雄很淡的语气:“老规矩。” 司机点头:“是!”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将欧博远带到一间废弃的仓库,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再让几位流浪汉轮流爆他菊花,然后将他随意地丢在某个桥洞下。 伤口会给他稍微处理一下,他想动动不了,想死死不了。 而这样的日子,会每天都在继续。 其实,比死更可怕的是活在地狱里。 …… 西城,凌氏财团总裁办公室。 凌祎坤和凌祎城相对而坐,兄弟俩的面色都显得有些阴沉。 凌祎坤的指间转着一支签字笔,凌祎城则是在沉默地抽烟。 然后,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凌祎城看了一眼,是他的。 用免提的方式接起来,对方的声音有些急促:“凌少,已经查到杰森的具体位置。” “嗯?” “帝都,盛世唐朝大酒店1980号房间。” 凌祎城看了一眼凌祎坤,然后说到:“暂时不要动,密切监视就行。” “好!” 电话挂断,凌祎坤便从椅子上起身:“祎城,你不能去帝都。” 凌祎城淡淡地挑眉:“我不去,颜世一就得去。” 这是凌家和颜家的事情,总有人去承担,如果不除掉杰森,这人就会永远是心腹大患。 凌祎坤点头:“我知道,但是你别忘记杰森是军火商,他的手里不但有枪,还可能有各种我们防不胜防的武器,你这样贸然行动会很危险。” “危险也得去。”凌祎城将指间的烟掐灭,然后眸色平静地看着凌祎坤:“哥,你知道杰森不会善罢甘休,躲是躲不掉的,更何况小瓷马上满月了,我不希望她发生什么意外。” 凌祎坤已经知道欧瓷是颜雄的女儿,杰森在国外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入境中国, 欧瓷的身世刚透出来,他就来了。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关键欧瓷又是凌祎城的老婆,也就是说欧瓷其实是凌家和颜家共同的软肋,所以,她的危险系数是最大的。 凌祎城在凌祎坤的肩上拍了拍,声线平和:“哥,我不在的时候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什么叫不在的时候? 凌祎坤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一把抓住凌祎城的胳膊:“祎城,我可以担负家里的一切,但是,小瓷怎么办?糊糊怎么办?我能代替你做她的丈夫,做你女儿的爸爸?” 凌祎城的喉头上下滑动着,片刻他说:“我会注意安全。” “狗屁!” 温文儒雅的凌家老大第一次爆粗:“杰森那人的性子你还不了解?我的意思是先通知公安厅那边,然后……” “没有然后。”凌祎城打断了他的话:“等我到了帝都再说。” 凌祎坤看着那道急速离去的身影,眉心焦虑重重。 …… 欧瓷接到凌祎城的电话时,糊糊正在她怀里睡得香甜。 “老婆,今天感觉怎么样?” 这是他离开的第二天,心里太多放不下。 欧瓷温温柔柔地笑:“好着呢,女儿也很乖。” 她的手指摸了摸糊糊的小脸蛋:“祎城,你要不要听听她的声音?” 凌祎城抬腕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蹙着眉:“她还没睡觉?” 这个小家伙,竟然学会熬夜了。 “没啊。”欧瓷的手指稍微用力一捏,糊糊迷茫地睁开了无辜的眼睛,小婴儿反应慢,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哇哇大哭。 她这个老妈到底想干嘛啊?人家睡得好好的,捏得可疼了。 欧瓷轻轻拍了拍糊糊的背:“祎城,你听见了么?她哭得可大声了。” 凌祎城:“……” 要不是他亲眼看见糊糊是从她肚子里剖出来的,他一定会怀疑她是后妈。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基本就是欧瓷在说糊糊的事情,凌祎城在静静地听着。 末了,凌祎城缓缓开口:“老婆,我想听你喊一声老公。” 这些日子,凌祎城都是以老婆称呼欧瓷,可欧瓷要么喊祎城,要么喊凌祎城。 她像是根本没有想过要换一个称呼。 欧瓷因为他的话愣住了。 喊什么老公,婚都没结,她喊不出口。 凌祎城的情绪明显有些失落,他轻叹一声:“老婆,晚安。” “晚安!” “替我亲亲你,也亲亲我们的女儿。” 欧瓷:“……”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往日的高冷劲儿去哪儿了? 凌祎城挂断电话,唇角边的笑意瞬间冷凝成霜,他缓缓落下车窗,入目就是盛世唐朝大酒店。 宋川坐在驾驶室,时不时会紧张地从后视镜里看看凌祎城的脸色。 凌祎城将身体斜靠在椅背上微微阖上了双眼:“等到凌晨再说。” 宋川点头:“好!” …… 1980号房间。 杰森正坐在沙发上翘了二郎腿看新闻频道。 里面的主持人正襟危坐着正在报道中国国泰民安的现状,杰森的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国泰民安? 他轻嗤一声,然后伸了手去搂身边的虞青青。 这次来中国,他将虞青青也带上了。 杰森的手指伸进虞青青的裙子里,然后漫不经心地问她:“青青,如果我将欧瓷抓住,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虞青青面无表情:“先女干后杀。” 她似乎被杰森弄疼了,又微微蹙眉:“你先女干,我来杀。” 杰森冷冷地笑了笑:“似乎你并不在意我碰别的女人?” 虞青青偏头看他一眼:“我能阻止你碰别的女人?” “那倒也是。”杰森将手抽出来。 他放到鼻息间闻了闻,然后将手指放到虞青青的嘴里:“你尝尝。” 虞青青:“……” 杰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将自己的手指舔干净,唇舌间温热的触感让他浑身燥热。 第160章 厚此薄彼 不得不说,虞青青的青涩很能撩拨出杰森的情谷欠。 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他还挺喜欢她。 关键她干净,他也用得很顺手。 杰森发情从不考虑时间和地点,他直接就将虞青青按在沙发上,凑了唇在虞青青的耳畔轻声问她:“如果我放弃这次行动,然后回美国娶你,你愿不愿意?” 虞青青几乎是脱口而出:“不!” “不什么?”杰森啃噬着她的脖颈:“是不愿意嫁我,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虞青青浑身紧绷,两个问题都不容许她回答失误,所以她聪明的用嘤咛声敷衍了过去。 事后,杰森打了一个电话。 通话内容很短,就两个字:“过来。” 虞青青正在他怀里愣神的时候,已经有身强力壮的保镖领着一位男人推开门进来了。 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脸上带着一副宽大的墨镜,虞青青总觉得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当男人将墨镜取下来,走到杰森面前行礼喊他老板时,虞青青才知道她的感觉为何而来。 这个男人用肉眼的角度看过去竟然和杰森长得一模一样。 虞青青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瞪着双眼愣愣地看着他,然后,目光再看向身边的杰森,两人连身形都相差无几。 准确说,这个男人除了眼神没有杰森凶残之外,他们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虞青青知道自己不能多言,却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杰森:“你们,是双胞胎?” 杰森被她蠢笨又谨慎地样子逗笑了,搂住她的腰在她的脸上狠狠咬了一口:“哪有那么多双胞胎?” 他指了指对方:“我的替身,整容的。” 虞青青:“……” 她只听说过狡兔三窟,还不曾想到杰森竟然给自己弄了个替身。 杰森继续笑着说到:“我的替身可不止他一个。”他晃了晃手指头:“差不多十来个吧。” 不过,替身之中这个男人和他最相似,这次来中国也担负着最重要的任务。 虞青青:“……” 难怪这些年总说杰森行踪不定,没人抓到他,这么多杰森满世界各地的跑,谁能分辨真假? 这个男人真是太狡猾了。 虞青青心有戚戚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杰森扣住她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然后一巴掌拍在虞青青的屁股上:“宝贝儿,你先回卧室去。” 虞青青知道他们应该是要谈事情了,拉了拉皱巴巴的裙子,转身走了。 卧室门并没有关严实。 客厅里的谈话声很容易就能传入到虞青青的耳朵里。 她谨慎地贴着门缝偷听,杰森的大概意思就是将行动安排在五天之后。 那是给小糊糊举办满月宴的日子,到时候凌家和颜家的人都会去庆祝。 杰森会在当天让自己的替身带着一伙人出现在栖霞山,当然,他们都会手持武器装作是要去抢劫欧瓷的样子。 栖霞山四周都有凌祎城安排的特种兵,替身带过去的那些人肯定抵挡不了特种兵的攻势,替身会落败,自然也会被凌祎城噙住。 杰森要的就是替身被凌祎城带进庄园里,庄园太大,他无法准确知道里面每一栋别墅里的情景。 而替身的瞳孔里安装了智能隐形眼镜用于寻找和搜索目标,他能将自己看到的一切传送到卫星上,杰森便能通过与卫星连接的中央超控室观察到庄园里所有人员的详细情况。 然后,这就是他复仇的时刻。 杰森拥有自己最强悍的军用无人机,无人机上装载着四枚中程导弹。 只要他知道了庄园里的人员分布情况,他便能将导弹精准投放,容不得他们有任何逃跑和反击的机会。 (注:这是美国曾经摧毁某极端恐怖分子的头目时用的招式,俺只是弱弱的借鉴一下。) 杰森的最终目的并不在欧瓷,而是整个凌家和颜家。 他需要一次性将这两大家族斩草除根。 虞青青听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个男人真的是魔鬼。 他想要炸死凌祎城,他想要整个凌家全部完蛋。 卧室里的床头柜上就放着一部手机,虞青青跌跌撞撞爬过去将手机抓起来。 凌祎城的号码她熟记于心,她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前段时间她刚被送到美国的时候曾无意中见到过苏曼。 苏曼喜欢凌祎城,这在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她离开西城之后,在纽约的律师事务所做得风生水起,身边还有一位俊朗的男士相伴,她能看到她笑靥如花的容颜。 那时候,虞青青还在心里冷嗤。 这个女人变心竟然如此之快,也就短短几个月时间,她就能投身到另外男人的怀抱了。 虞青青觉得自己会一辈子爱着凌祎城。 能为了他不妥协,不放弃。 苏曼只是淡淡地劝说了一句:“青青,有些时候要懂得知难而退,明知不可为,却执意如此,最后只能伤人伤己。” 这话,谁都知道。 真要做起来,可就难了。 虞青青不甘心,总想要试一试,再试一试。 可现在,她深爱的男人有了生命危险,她该怎么办? 杰森的狠毒她早已经见识过,如果让他知道是自己给凌祎城通风报信,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惨死方式? 虞青青的手不停的抖。 指腹落在手机屏幕上一直没有力气划开。 最后,手机跌落在地面上,她哭得不能自已。 欧玥说得没错,她爱自己胜过爱凌祎城,她那些一切所谓的义正言辞不过是为她的自私和占有欲寻找借口罢了。 要不然在第一天到达德克萨斯州的时候,她就应该被丢下去喂狼。 她怕死。 很怕。 客厅里,杰森晦涩不明地看着自己手机上的监控视频,虞青青正跪在地上将手机抖抖瑟瑟捡起来,然后丢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女人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杰森的唇角终于勾起一抹笑。 他没有看错,像虞青青这样的女人是最好控制的。 …… 西城,栖霞山。 今天是小糊糊满月的日子。 一大早,这个占地近几万平方的庄园里喜气洋洋,不管是各处的建筑物还是廊亭水榭,花园草坪都妆点得异常漂亮。 装饰物大多都以粉色玫瑰为主,然后以白色,红色,蓝色稍微点缀,一眼望过去,简直就是花的海洋。 所有的设计都是凌祎城亲力亲为,他要给自己的女儿营造一座童话般的王国。 凌家二老,包括凌祎坤,骆天烨都来了。 骆天烨一路上看得啧啧有声,挽着骆佩娟的胳膊,指着一旁用鲜花堆成的拱形门说到:“妈,你看看二哥,真是太奢侈了,我听说这些玫瑰都是连夜从保加利亚空运过来的,初略算一算,单是鲜花都能值这个数。” 他在骆佩娟面前用手指头比划了一个七。 骆佩娟偏过脸问他:“你的意见很大啊?” “可不是。” 骆天烨轻哼一声,他想要一辆七位数的跑车,凌祎城一直不允许。 跑车至少能开两年吧,而他这个花,也就能开两天。 骆佩娟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别说几百万,只要是我的宝贝孙女哦,即便花个几千万我也乐意。” 老夫人说完摆出一副“你想怎么滴”的傲娇表情。 骆天烨想哭,这样厚此薄彼真的好吗? 他怎么很怀疑自己是捡来的呢? 连姓都不是凌,好委屈。 颜雄父子也早早就来了。 颜雄和凌震东在主屋里喝茶聊天,关于欧瓷的身世,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就她一人不知道。 两位严肃沉稳的老爷子也免不了稍微八卦八卦,讲到二十年前的情况时凌震东看颜雄的表情都带了几分同情。 幸亏他抓得紧,骆佩娟虽然哪儿哪儿都不好,可他这辈子到底还是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 哪像颜雄,哎,两个老婆都死了,身边就颜世一这么一个儿子。 相比之下,凌震东就觉得自己幸运多了。 颜世一与老爷子们是没有共同语言的,他来栖霞山已经习惯了去厨房转悠的日子。 今天是小糊糊满月,他想要给自己这个亲亲的小侄女弄点饭菜显摆显摆,结果月嫂说,小公主现在除了奶不能吃任何别的东西。 颜世一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两坨小肌肉,忍不住满脸都是失落。 欧瓷正在卧室里忙着照顾小丫头。 小丫头是今天宴会的主角,欧瓷看了看她黑黝黝的短发,在她的小脑袋上别了一枚精致的蝴蝶发卡。 嗯,再配上象牙白的公主裙,像极了玲珑剔透的小精灵。 夏正国的气色看起来也很不错,欧瓷将粉妆玉琢的小糊糊抱到老爷子面前时,老爷子抬了抬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宝,宝,长,命,百,岁……” 欧瓷看到老爷子一天一天好起来,很开心。 捏着小糊糊的手放到老爷子的手心里:“糊糊,这是太公哦,长大之后要给太公买糖吃,听见了吗?” 小糊糊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唇角流着湿哒哒的口水,然后咿咿呀呀地叫。 凌祎城进门就看到如此温馨的一幕。 第161章 女儿奴 今天的凌祎城破天荒穿了一套象牙白的正装,眉眼间少了往日穿黑色正装的肃杀,多了一份温文儒雅的斯文之态。 欧瓷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君子如玉,触手可温,她想到两人刚见面的时候,凌祎城躺在她的沙发上敛了戾气,眉眼间风华卓然,前尘往事还像昨天历历在目,但一转眼已是一年了。 有些感叹,更多的是欣喜。 她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裙,也是典雅的象牙白,裙边镶了细碎的小钻石,灼灼其华。再配上小糊糊萌萌哒的公主裙,三人的服饰颜色如出一辙,这是凌祎城特意在意大利定制的,不管做工或者是剪裁设计都堪称完美。 欧瓷没想到这个冷酷的男人竟然也知道什么叫做亲子装。 她的唇角始终荡着暖暖的笑意,为凌祎城待她细致的温柔,也为自己有夫有女的圆满。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凌祎城缓缓走到欧瓷身边揽着她的肩:“老婆,我来抱。” 欧瓷的身体因为有药物在干预肿瘤的原因,每天都会呕吐好几次,所以并不太好。 欧瓷也没有勉强,将小丫头小心地递给凌祎城,然后看着他的衣服忍不住娇嗔地说道:“你还真是不要脸。” 要是被他公司的员工知道堂堂跨国集团大boss竟然幼稚到和妻女穿亲子装,他们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嘲笑他呢。 凌祎城在小丫头脸上亲了亲,又在欧瓷的脸上亲了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你就够了,要脸做什么?” 欧瓷:“……” 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她甘拜下风。 小糊糊似乎特别喜欢这个父亲,躺在凌祎城的怀里便伸手想要去抓他的衣服。 即便什么也抓不到,也不哭闹,伸了手指头在小嘴里沾点口水,然后又继续去忙活,凌祎城的白色衣服上很明显染了口水印。 骆天烨从门口探出个脑袋,见到凌祎城和欧瓷两人穿戴的刺眼的情侣装,脸上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他走到凌祎城面前伸了手:“来,我的宝贝糊糊哟,让小叔抱一抱。” 虽然这对秀恩爱的男女让他看起来很不爽,可乖巧的小丫头还是会让他忍不住心思柔软。 凌祎城手未送,只是淡淡地撇他一眼:“不行。” 骆天烨梗了梗脖颈:“怎么不行?难道是怕我不会?” 他晃了晃手臂,那是他最近在健身房锻炼的结果:“看看我这肥而不腻的小肌肉,专门为小糊糊练的,保证能妥妥地抱住她。” 凌祎城冷漠地转了个身,彻底无视骆天烨。 骆天烨气得摔门就走:“不抱就不抱,劳资自己去生一个,不对,生一堆,气死你,哼!” 欧瓷拉了拉凌祎城的衣摆,小声埋怨:“祎城,你这是干嘛呢?” 对自家的弟弟竟然小气成这样。 凌祎城拢了拢眉心:“我的女儿,谁都别想抢走。” 欧瓷:“……” 对于这种女儿奴的父亲,她已经无话可说。 于是,换了一个话题:“祎城,你今天怎么不让我通知钰儿和蓝汐来呢?” 柯然然本来是准备要来的,结果设计室实在是太忙了,她走不开。 但是沈钰儿最近清闲,抽空就过来了,而叶蓝汐也完全可以请假的啊。 凌祎城淡淡地看她一眼:“今天不合适。” 是时间不合适还是人不合适? 欧瓷想了想,沈钰儿不来是因为颜世一在吗?两人别别扭扭闹很长一段时间了,难不成还能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嗯,有点可怕。 叶蓝汐呢?因为凌祎坤在? 叶蓝汐暗恋凌祎坤的事情欧瓷和沈钰儿都知道,只是她不敢去表白,只能偷偷摸摸在背后喜欢着。 估计也是担心在今天的场面相见有些手忙脚乱吧。 万一不小心打碎了碗呢,多不吉利,是不是? 欧瓷突然就觉得事情好复杂。 为什么西城就这么小呢?到哪儿都能碰到纠缠不清的人。 欧瓷自行脑部着,用另一种八卦的方式将这个疑问解答了。 然后,她看了看凌祎城,觉得还是自己比较幸运。 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轻轻挽住了凌祎城的胳膊:“祎城,我们照张全家福吧。” 恰好又是女儿满月,很有纪念意义。 十分钟之后,夏正国的房间里便挤满了人。 以夏老爷子为中心,凌震东,颜雄站两边,然后依次是骆佩娟,凌家三兄弟,欧瓷,颜世一,包括小糊糊。 照片是小武拍的。 听凌祎城说小武在部队时不但是最优秀的特种兵,偶尔小伙子心血来潮还会搞点诗词歌赋什么的,对于摄影也有些研究,堪称能文能武的楷模。 照片出来,满屋子的人其乐融融,看起来很温馨的样子。 凌祎城觉得还不错。 欧瓷却有些不满意。 她拉着凌祎城的胳膊悄悄地说道:“我只是说拍全家福,你让颜伯伯和颜世一上来干嘛?” 凌祎城一本正经地解释:“他们是客人,难道要将客人冷落在一旁?” 欧瓷莫名腹诽,难道被你冷落的人还少了么? 皱了皱眉:“算了算了,那我们再重新拍几张吧,就拍你和我,还有小糊糊的。” 幸福的三口之家。 欧瓷想,如果她从手术台上下不来,这张照片就是纪念。 小武又被叫来摆好了架势。 在看到了凌祎城警告的目光时,小武不负众望地连拍了好几十张,翻了翻,每一张都是经典。 欧瓷总算是满意了,不停地点头:“嗯,这张不错,哎,这张也不错,祎城,你看这张,糊糊的嘴里还在吐泡泡……” 小武赶紧拍马屁:“还不是因为凌总和夫人郎才女貌,小公主漂亮可爱。” 这话说得,简直是深入人心。 …… 花园里,骆天烨气愤地揪了一朵月季捏在手里,结果月季的刺扎得他的手不停的冒着血珠。 “嘶,我艹!” 他疼得拧眉,然后一脚踹出去。 “干什么?干什么?” 骆佩娟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胳膊照旧使出自己的拍拍掌。 骆天烨手指头疼,胳膊也疼,委屈地撇撇嘴:“妈,你就知道偏心。” “我偏心什么了?” “偏心二哥。” “老二啊?”骆佩娟伸了脖子往对面楼的窗口瞅了瞅,然后笑眯眯地说道:“我就偏心了,怎么滴?不服气啊?那你也去给我找一个乖媳妇啊,找回来,老娘赏你一个玉镯子。” 骆天烨:“……” 堂堂凌家三少,他难道就缺一个玉镯子? 骆天烨有些悲从中来,这个家真是没法呆了,他永远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 恨恨地挫了搓牙齿:“妈,你等着,等我给你找一大堆儿媳妇回来,玉镯子你至少得准备十只。” “想得美,又准备讹我一笔?” 骆佩娟哼了哼:“自己玩儿去吧,我去看看我的小乖乖。” 骆佩娟说着就准备喜滋滋地往回走,山脚下突然就传来急促又密集的声音。 这是,放鞭炮? …… 魔都,风波亭私人会所。 杰森在帝都的时候就提前在这里预定好一间总统套房。 房间在外看似和别的套房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推门而入就知道,这里其实是一间中控室。 密密麻麻的显示屏,各种监控设备和仪器正在精准的运行,虞青青脸色惨白地坐在一旁观看着。 显示屏里杰森的替身带着二十多人,他们手持机枪正对着庄园里那栋正大楼的位置扫射,肉眼可见火星四射,子弹乱飞。 虞青青还能看到几十名身手矫捷的特种兵在拼尽全力护卫。 最后的结果是替身腿部中弹,然后被活捉进了那栋主大楼,这与杰森最初的计划完全相同。 片刻之后,中控室另一面黑屏上出现了之前从没有过的画面。 虞青青知道那是替身眼睛里佩戴的眼镜传回来的信息,画面很清晰,偌大的客厅里坐着凌家和颜家的所有人。 凌祎城站在客厅的正中,手里一支枪抵着替身的太阳穴。 而欧瓷抱着小糊糊就在凌祎城身后,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焦虑。 骆天烨受伤了,他是为了保护骆佩娟而被流弹伤了胳膊,有医生在一旁给他的伤口消毒。 凌震东,颜雄,颜世一三人站在一旁商量着什么。 杰森的视线紧盯着屏幕,脸上露出阴狠的笑:“这个时刻真是完美。” 虞青青紧张得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在杰森的右手位置上有一个超控器,他只需轻轻一按,无人机上的中程导弹就会锁定目标,然后在一分钟的时间里准确无误投向那栋楼。 杰森为了保险起见,他一共装载了四枚导弹。 他没有打算放过里面的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的替身。 虞青青不敢想象接下来浓烟滚滚,血肉横飞的画面。 她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逆流,手脚也僵硬地不听使唤。 半晌,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杰,杰森……” 声音干瘪瘪的,喉咙哽得厉害。 杰森偏头看她一眼,然后捏着她的下巴咬了一口:“怎么了?宝贝儿。” 他一直很兴奋,那双阴鸷的眼睛里溢满了嗜血的笑意。 第162章 一切都是景堔说 虞青青的手小心地摸向杰森的小腹以下:“杰森,我……” 她抖抖瑟瑟地说着,想要拖延一点时间,万一凌祎城能发现什么呢? 万一,他就能逃过这一劫呢? 杰森一直在笑,他将虞青青粗鲁地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然后解了皮带撩起她的裙子。 “宝贝儿,来,好好看看,这样的场景保证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可比狼吃人壮观多了。 他将虞青青的脸强势地扭往大屏幕的方向,而他也直接一贯而入。 他就喜欢如此刺激的方式。 虞青青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杰森,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凌祎城……” “放过他?谁TM来放过我?” 杰森的腰狠狠地往上一顶,虞青青疼得皱眉,她呜呜咽咽的哭着,就看到杰森的手指在那枚红色的按钮上轻轻一点。 “啊,不要……” 虞青青尖叫着,挣扎着想要脱离杰森的桎梏。 杰森双眸赤红,脖颈上的血管突突的跳,他死死扣住虞青青的腰在她的身体里进进出出。 “不要什么?不要停?嗯?” 虞青青的身体随着杰森的节奏不受控制的摇摇晃晃,她的耳边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大屏幕上,一枚导弹直接坠落在主楼的正上方,炸开的火焰腾空而起就像一朵蘑菇云。 浓烟滚滚中,那栋漂亮的小楼瞬间灰飞烟灭。 紧接着连续两枚导弹落在主楼周围的建筑物上,这是一次毁灭性的爆炸,湖水溅起的水幕能有几层楼的高度。 这样凌冽的摧毁之下,凌祎城必死无疑。 虞青青的眼睛里一片死寂。 还剩下最后一枚,杰森咬着她的耳朵问她:“宝贝儿,你说,这枚投到哪儿?” …… 一年之后。 安之突然从床上惊坐起来。 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汗津津一片。 她又做梦了,梦里总是满天的焰火。 她原本是不想逃的,可有人抱着她在不停地奔跑,浓烟滚滚里,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然后,“砰”一声巨响,她在那种震耳欲聋的响声里惊醒过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而是很多次出现相同的梦境。 安之很怀疑,刚才的梦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那个抱着她的男人到底是谁? 景堔? 卧室门被人推开,安之借着橘色的台灯看过去,惨白的脸上挤出一抹微笑:“阿堔!” 景堔上前揉了揉她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头疼?” 安之轻轻摇头:“估计是天太热了。” 她全身都是汗。 景堔扯了纸巾轻轻柔柔地替她擦拭着鼻翼上的汗珠,然后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去把空调开低一点。” 别墅里所有的房间都是二十六度的恒温,再低就该感觉到凉意了。 安之抓住他的手腕:“别去忙活了,陪陪我吧。” 她的心里总会有种莫名的害怕。 景堔点头:“好!” 两人和衣躺下,安之枕在景堔的臂弯里,他的身上是她喜欢的薄荷味儿,她缓缓闭上眼。 景堔的手搂着她的腰,呼吸不太平稳。 “安之。” “嗯?” “我们结婚吧?” 安之的眼睫微微颤抖:“可我的腿……” 景堔的手从她的腰慢慢滑过她的小腹,那里,有一道剖腹产的伤疤。 他刻意避开了,然后修长的手指落在安之的腿上:“能感觉到吗?” 他正在轻轻地揉捏。 安之抬眸看了景堔一眼,笑了笑:“当我三岁小孩子呢。” 景堔见她的一双眸子如星空璀璨,忍不住翻身将安之压在身下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安之呼吸紊乱,双手却下意识想要将他推开,但景堔又将她牢牢的禁锢住:“安之,想不想试试别的地方的奇妙感觉?” 安之的脸上染了红晕,都是成年男女,她自然能听出景堔的意思。 “等,等结婚之后吧。” 景堔亲吻的动作骤然停住:“安之,你刚才说什么?” 安之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小声重复:“等结婚之后,再……” 景堔在这一年里已经无数次向安之求婚了。 但安之一直以腿作为借口拒绝。 所以,今晚她的回答让景堔有些惊喜若狂。 “不急,嗯?我等你。” 一辈子都等你。 …… 安之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 景堔不在,她估计他又是去买早餐了。 大床的旁边有一部轮椅,那是她往日代步的工具。 安之记得自己从昏迷中醒来时,她的双腿就没了知觉。 景堔说,那是因为她脑袋里长了肿瘤,手术时稍微出了一点意外造成的运动神经受损。 他也说了,自己既是她交往多年的男友,又是她手术的主刀医生。 她的腿不能动,他应该担负全部的责任。 安之那时候摸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腿倒没有太大的情绪,让她深感惶恐的却是曾经记忆的缺失。 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过往,真的太可怕了。 景堔说她叫安之,景堔说她喜欢白玫瑰,景堔说他们两人已经相爱六年…… 一切都是景堔说。 安之轻轻叹了一口气,幸好,这一年来景堔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也能从景堔最细微的动作里感觉得到这个男人是爱她的,并且是深爱。 如此,她也渐渐相信了景堔的话。 安之从床上缓缓下来,手还习惯性地想要撑着轮椅的扶手,然后她轻笑起来。 她忘了,两个月之前她已经能渐渐下地行走。 虽然走不了几步,但景堔说,这是好的开端。 依照她现在每天锻炼的进度,不出两个月,她就可以不用扶墙了。 或许,她还能和他相携走进婚姻的殿堂。 景堔端着豆浆油条进门的时候,安之正满头大汗地扶着墙上的栏杆一步一步地挪动着。 步伐有些僵硬,特别是左腿,还是不怎么听使唤,她像一只摇摇摆摆的企鹅让人忍不住心疼。 别墅里为了方便安之恢复双腿的肌肉,每一处墙壁上都特别安装有不锈钢栏杆。 她能随时随地抓住,不让自己摔倒。 当然,即便摔倒也没事,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 景堔将早餐放到床头,然后上前扶着安之的胳膊。 安之却轻轻推开了他:“阿堔,我自己来。” 景堔退后,站在咫尺之遥的地方略显担忧地看着她:“安之,凡事得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安之点头,下巴随着她的动作滴落着汗珠:“嗯,我知道。” 她的确有点着急了,想要走路,更想要去看看外面未知的世界,她呆在这栋小楼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得她都忘记楼外的阳光有多么灿烂。 安之喜欢吃豆浆油条,她不明白自己这种特殊的味蕾是从哪儿来,这里是美国纽约,几乎所有人都吃面包,三明治,可她就偏爱这种。 早餐是景堔驱车半小时在一家中国餐馆买的,安之乐呵呵的抓住油条往嘴里塞。 景堔拿了纸替她擦拭油腻腻的唇角:“慢点。” 安之看到他的眼神里满是宠溺,想了想,撕下一块喂给他。 景堔含住,顺便也含住了她的手指头,舌尖绕着她的手指打了一个圈儿,酥酥麻麻的感觉能从指尖一下蹿到心脏深处。 安之的脸又红了,娇嗔地瞪他一眼:“流。氓!” 这两个字,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然后,她突然就愣住了。 景堔不解地捏了捏她的下巴:“怎么了?” 安之的眼神充满了疑惑:“阿堔,我以前是不是也说过?” “说过什么?” 安之若有所思地看了景堔一眼,敛下眼睫:“哦,没什么。” 她扯了扯唇角,将手里的豆浆朝着景堔晃了晃:“我分半杯给你?” 景堔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 …… 安之没有朋友。 她每天的事情除了康复训练就是看书。 景堔好像也不用上班,安之扶着栏杆挪到书房时,景堔的手里正拿着一把手术刀。 见到安之,他将手术刀随意地搁在书桌的一旁,上前便将她抱到自己怀里:“今天的康复训练已经超时了,累不累?” 安之双手圈住他的脖颈:“不累。” 景堔在椅子上坐下,安之坐在他的腿上,然后,她看到了那把手术刀。 “你的啊?” 她见手术刀刀口锋利,忍不住拿起来晃了晃。 “小心。”景堔满眼的无奈:“这可不是玩具。” 安之的手腕动了动,然后咦了一声:“阿堔,我觉得自己使着还挺顺手呢。” 人类对于肌肉记忆是很顽强的。 比如你能忘记一切,却不会忘记走路的姿势,也不会忘记怎么拿筷子。 景堔的眸色顿了顿:“夫唱妇随,你当然顺手了。” 他将手术刀从安之手里拿回来:“以后这种东西你就别碰了,万一伤了怎么办?” 安之小声嘀咕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这话成了她的口头禅,每次景堔不许她做这样,不许她碰那样的时候,她就会弱弱的反抗一下。 景堔温和的笑,手指扣住安之的后脑勺,菲薄的唇轻吻着她的唇瓣:“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孩,若不然,我现在就是犯罪。” 安之扬了下巴被迫承受着景堔的索取,只是她原本圈住他脖颈的手放开了,双手捏成拳头状。 她好紧张,那是一种惊慌失措的紧张,并不是言情小说里描述的心悸的紧张。 第163章 深入骨髓 安之最近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双腿的力量也在缓慢增加。 在别墅里,她能放开扶手走个十来米也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会觉得很累,毕竟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想要一下子恢复成常人的模样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这个周末,景堔说带她去医院看看,脑部的伤口已经愈合得非常好,只是不知手术后里面的血管神经情况。 安之很高兴,自从她清醒之后还从未出过这栋房子,夜里失眠,一大早起床就去衣柜里翻找衣服。 衣服都是景堔给她买的,款式大多偏休闲,方便她平常的康复训练,也会有很多的长裙,晚礼服,看起来奢华又漂亮。 欧瓷担心长裙外出不方便,习惯性的挑了一件湖蓝色的T恤,刚脱下睡衣正准备换上,卧室的门就开了一道缝。 景堔目之所及就是她光果的背,安之的皮肤一直很好,莹白如玉,漂亮的蝴蝶骨有种振翅欲飞的美。 他的眸色渐深,喉结上下滑动,然后几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 “啊……” 安之尖叫一声。 她没想到景堔这么早就回来了,慌忙拿了衣服遮住自己的胸口。 “阿,阿堔,你……” “安之!”景堔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呼出的气息带着灼热:“别动,让我抱一抱。” 安之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她的双腿不知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或者是因为紧张,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景堔能感觉到她的慌乱,他最后干脆将安之抱起来放到床上。 身下的小女人有着精致的五官,还有那双欲说还休的眼睛,她的每一处都能让他为之沉迷。 “安之,我等不了了。” 他意乱情迷地亲吻着她,从她的眼睛一直到她的锁骨。 锁骨上有彩色的泡泡纹身,他刻意避开它,然后往下。 安之浑身僵硬,她急切地捧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往上抬了抬:“别!” 每次都是这样。 她不允许他碰到她的柔软。 景堔以前都尊重她的意愿,可今天,他不想。 他等不了两人结婚之后。 他单手将安之的双手腕扣在她的头顶,然后整个人埋头亲吻起来。 安之就觉得自己心里很急,到底急什么,她始终弄不明白。 笨拙地将自己不太方便的右腿抬了起来,然后以屈膝的姿态想要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结果她这个动作像是更方便了景堔。 安之只穿了一条松紧带式的睡库,她就听到了景堔解皮带的声音。 “别怕,乖……” 景堔的声音低沉诱惑。 安之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阿堔,阿堔,我……” “哐!” 皮带被景堔抽出来不小心砸到衣柜的门上,安之偏头看过去,就看到衣柜门上映照出两人纠缠的身影。 一个模糊的场景在脑子里闪过。 那是她和另一个男人,一个看不清容貌的模糊的男人。 景堔的手此时已经伸到了她的小腹处,安之脱口而出:“凌祎城……” …… 房间里一片寂静。 景堔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床沿上,安之的身上则盖着一床空调被。 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安之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喊出一个男人的名字。 她很好奇,同时也很焦虑。 凌祎城是谁? 她以前的恋人吗? 可景堔说了,他和她才是恋人,并且是相恋了六年的恋人。 最后还是安之伸了手过去轻轻握住景堔的手:“阿堔,刚才……” 景堔一直侧坐着,只要他抬眸就能看到安之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笑了笑:“安之,刚才很抱歉。” 他回握着安之的手:“今天去医院看看手术后的创口,如果一切恢复良好,我们就去结婚吧。” 安之浅浅一笑:“好!” 刚才冷静下来之后安之想了很多很多,全都是这一年以来景堔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也渐渐从拘谨变成了习惯。 她的生命里已经习惯有他了。 所以,那个叫做凌祎城的男人不管他是谁,她觉得都已经是过去式。 更何况这一年来,从没有谁找过她。 她也很肯定地相信了自己就是景堔所说的一名孤儿,她在大学里遇见景堔,两人一见钟情,并开始爱情长跑。 两年前,她大学毕业,两人本来是准备结婚的,结果她脑子里发现了肿瘤,然后就是现在,她从手术中醒来,身体渐渐康复。 景堔说了,他在等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安之觉得自己不能辜负了他。 六年. 这个一个不长不短的数字,青春年少最珍贵的岁月里,谁又能有多少个六年可以任意挥霍,或者是不离不弃? 安之的衣服是景堔替她挑选的,景堔递递给她一条鹅黄色长裙和一条浅蓝色的长裙。 长裙有一点好处就是能稍微遮挡一下她略显僵硬的腿,毕竟女孩子都爱漂亮啊。 安之犹豫了一下:“会不会不方便?” 上车下车会很麻烦。 “别怕,我在呢。” 景堔总是这句话。 安之浅浅一笑,挑了那条浅蓝色的裙子:“那就这条吧。” 景堔的眸色暗了暗,有些东西,真的是能融入到骨髓里。 他轻叹一声出了卧室的门。 安之从床上起来,一边警惕地看着门口,一边快速地将长裙穿上。 这条长裙不管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很漂亮。 齐踝的真丝面料垂顺下来能让人有种飘逸如仙的错觉,随着脚步的缓缓移动,又能让人恍然生出碧波荡漾的行云流水之姿。 她一步一步小心挪到门口,景堔就在门外,只不过,安之看到的是他的背影。 莫名的,她就觉得他的背影带了孤寂之感。 她上前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走吧。” 景堔回头看她一眼:“裙子还合身吗?” “嗯。”安之点点头,然后调皮地用指尖捏着裙摆做了一个行礼的动作:“简直就像量身定制。” …… 楼下车库,安之被景堔抱到副驾驶上,景堔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室,然后俯身给她系安全带。 “阿堔。” 景堔的手指顿了顿:“怎么了?” “从这里到医院有多远啊?” 景堔轻轻呼了一口气,他以为安之会问凌祎城是谁? 景堔将导航打开:“嗯,差不多两百公里而已。” 安之微微蹙眉,然后偏头看向窗外,此时景堔的车已经缓缓使出车库,再往前就是别墅那扇雕花的铁质大门。 有保姆听到声音从一旁的阁楼小跑出来:“少爷,少奶奶,请问你们午餐是回家吃吗?” 安之的目光落在大门外,那里是一条宽敞干净的马路,马路对面是干净的草坪,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世界。 她并没有出声,倒是景堔轻轻摇头:“中午不用忙了,我和安之在外吃点就行。” 保姆点头:“好。”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景堔又喊住了她:“徐妈,你去给少奶奶拿床薄毯。” “好嘞。” 安之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腿,然后小声嘀咕:“不用了吧。” 这么热的天也要搭上薄毯? 景堔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不能冻着,对恢复不好。” “哦!” 徐妈再次小跑过来,手里拿了一床小毯子。 “少奶奶。” 她准备打开副驾驶的门替安之盖上。 安之若是换做往常,一定会很客气地说道,我自己来就好。 可今天,她没有动,待徐妈将小毯子放到她的腿上正细致替她检查有没有不妥的地方时,她突然问了一句:“这里叫什么地方啊?” 徐妈头也没抬:“莱昂小镇啊。” 景堔:“……” …… 安之在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景堔的手里捏着各种检测数据,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轻轻呼了一口气。 “安之,你恢复得非常好。” 安之也很高兴,谁会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呢? 能康复是好事啊。 她笑得眉眼弯弯:“终于不用拖累你了。” 景堔伸手就在她的下巴上捏了捏:“这辈子,我就等着你拖累我呢。” 安之的手轻轻拉过景堔的衣摆;“所以,我想喝橙汁。” 景堔的脸色一下就变得不太好。 安之又小心地补了一句:“你刚才说我已经康复了啊,我喝一小口,应该没事吧。” 安之已经闹过好几次想要喝橙汁了,可景堔说她不能贪凉,一直没让。 今天是个好日子,景堔无奈地揉了揉她的额头:“那你等着我。” 安之讨好的笑:“嗯嗯,我那儿也不会走,就在这里等你。” 景堔之前担心来医院行走不太方便,他将安之曾用过的轮椅带过来了。 他将安之推到医院的花园旁,这里的道路为了方便病人修建得都非常方便,安之即便是自己超控轮椅也完全没有问题。 “我很快就回来。” 景堔还是有几分不放心。 安之勾了他的脖颈,然后吻了吻他的脸颊:“别担心,我没事。” 此时已经是晚霞漫天,公园里到处都是散步的病患和病患家属,周围时不时还会有保安巡逻,根本就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景堔走了,安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笑。 这个男人呵,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呢。 安之摇了摇头之后单手托腮看着天边的云霞,好美的景致,若是再来点升腾的薄雾就更好了。 她的脑子突然就冒出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为什么晚霞要有薄雾呢? 安之轻蹙了眉头,她是在哪里见过吗? 正当她疑惑不解时,耳畔传来一道清丽的女音:“欧瓷?” 第164章 安之 安之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没动,也没回头,就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一双眼睛带着迷茫,花园里是怒放的月季,其中以粉色居多,大团大团的簇拥着,格外漂亮。 她单手托腮若有所思,总觉得眼前的景色好像在哪里见过。 电视里?图片上? 然后,她的肩上多了一只白皙的手。 “小瓷?” 那手轻轻的拍了拍。 安之吓了一大跳,惊慌的回头就看到自己的身旁站着一位孕妇。 孕妇的长发在脑后简单地挽了一个丸子髻,穿一条象牙白的孕妇裙,看隆起的小腹,胎儿应该有五六个月的样子。 可孕妇的五官依旧是精致的,整个人并没有因为怀孕就呈现出臃肿和颓废之态,安之想,以她的气质来看对方应该是一名成功的白领精英。 安之的目光再缓缓落在自己左肩的那只手上,很漂亮的手型,指间硕大的钻戒熠熠生辉,钻石是粉色,她知道粉钻本就稀有,更别提如此大,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极品货色。 她微蹙眉头:“这位女士,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景堔说她是孤儿啊,哪有可能认识这样的权贵之人? 安之说话用的是英文。 她已经习惯了英文。 孕妇犹豫着将手拿开,然后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安之,简约又不失风情的波波头,眉眼间的烟视媚行收敛了一些,更多的是恬淡和柔软,唇色带着桃粉,小脸还是那么清瘦。 习惯穿浅蓝色的长裙,习惯在紧张的时候咬唇,面前的女人除了头发比以前短了,其实哪儿都没有变。 哦,不对。 看她的眼神变得陌生了。 孕妇朝着安之伸手,那是一个想要拥抱的姿态:“小瓷,好久不见,我是苏曼啊。” 苏曼说的是中文。 安之猛然就愣住了。 在别墅里,包括徐妈都说英文,当然,她和景堔也都是英文,就连电视里也没有中文,而她怎么可能听懂对方的语言? “你说,你是谁?” 安之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苏曼皱了眉,用中文嘀咕一句:“难道我真的认错了?” 她指了指安之的腿:“你生病了吗?怎么坐轮椅?” 安之没回答,只是扬了下巴盯着苏曼使劲的看,同时,她的脑子里也在飞速的搜索,结果一切都是空白,她根本不知道对方的任何信息。 “请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苏曼无奈地收回了手:“好吧,小瓷,我今天有点忙,咱们改天再聊。” 她今天的产检是早就预约好的,两小时之后她还有一位很重要的当事人需要接待。 苏曼递给安之一张自己的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她说完,目光落在她坐的轮椅上:“哦,电话里聊也行,或者,我来找你。” 她想到她行动不太方便,苏曼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安之却突然喊住了她:“苏曼,请等一等。” 苏曼的脚步顿了顿。 安之深吸了一口气:“请问,你和我曾经是什么关系?” 曾经?她用的曾经? 苏曼自从两年前来到美国之后,她就刻意不再去打听凌祎城的事情,所以,她并不知道一年前栖霞山的那次事故。 更何况事关重大,警方担心会对社会造成恐慌,便将真实情况隐瞒起来,对外宣称这只是一场小规模的军事演习。 所以,苏曼远在美国,更是一无所知。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和凌祎城联系了,久得她都快忘记这个名字,忘记这个曾经融入她生命的男人。 在纽约,苏曼每天就是不停地工作工作再工作,只有将日子填满,她才不会去想别的人,别的事。 半年前,苏曼漂亮的打赢了一场谁都认为不可能赢的官司,因为高兴,她喝多了,然后和自己的上司菲文发生了一夜情。 其实菲文已经追求她很多年,在西城,苏曼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就是菲文暗地里开的分所,只是苏曼不知道而已。 苏曼醒来后见到身边的男人不是凌祎城,她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悲喜。 这辈子,她就没奢望过。 到是菲文,满脸幸福地将苏曼搂在自己怀里,说要对她负责,然后,当天就拉着苏曼去了教堂。 两人的婚礼很简单,菲文本准备大操大办的,苏曼阻止了,她说结婚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其实她是怕消息传到纪言卿的耳朵里,毕竟菲文在律师界也是一名传奇人物,纪言卿知道,凌祎城应该就会知道。 对于凌祎城,即便他知道苏曼结婚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可苏曼终究还是心有戚戚。 那是她的软肋,一戳就痛的地方。 后来苏曼怀孕了,她更加刻意让自己忘掉那个男人。 要不是今天突然见到欧瓷,她已经忙得能忘记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 所以欧瓷问她曾经和她什么关系,苏曼还真不好回答。 朋友? 情敌? 苏曼自嘲地笑了笑,避开了这个问题:“小瓷,凌祎城他,还好吗?” 凌祎城? 又是凌祎城?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安之的手紧紧抓住了轮椅的扶手,因为用力,手指头都泛了白:“苏,苏曼,你告诉我,凌祎城是谁?他到底是我的谁?” 苏曼看到她茫然和焦虑的神情,先是一愣,然后,她想到了一个狗血的可能,欧瓷难道是失忆了? 她指了指安之的脑袋:“你是不是生病了?” 安之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不是生病,不对,是生病,脑子里长了肿瘤,然后不记得曾经所有的事情了。” 果然,她猜得没错,对方就是欧瓷,只不过现在又不是欧瓷。 苏曼看着满脸茫然的安之,心里渐渐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欧瓷现在连凌祎城是谁都不知道,那凌祎城呢? 他们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为什么欧瓷坐着轮椅?凌祎城却不在她身边? 苏曼的身体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她上前一步抓住了安之的肩,神情比安之更迫切:“欧瓷,你告诉我,凌祎城他怎么样了?他是不是死了?” 依照她对凌祎城的了解,那个情根深种的男人也只会是死了才会放弃对欧瓷的爱。 安之见到苏曼满眼焦虑和痛楚,她焦躁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苏曼知道自己是操之过急了,她努力压下自己内心的情绪:“小瓷,小瓷,你先镇定一下,我问你,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和谁?” 安之的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那是景堔去给她买橙汁的方向。 “我……” 她正准备回答,身后就传来一道浑厚的男音:“小曼!” 菲文去医院缴费,出来就不见了苏曼。 苏曼怀着身孕,他很担心。 于是迅速四下寻找,找到花园这边远远就见到情绪有些失常的苏曼。 菲文迅速上前揽住自己娇妻的腰:“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曼看了安之一眼,然后敛了眼睫:“没事,就是碰到一位老朋友聊了几句。” 菲文的目光落在欧瓷的脸上,这个女人,他曾在西城见过两次。 他记得凌祎城将她宠在手心当做宝,现在怎么会坐在轮椅上? 当然,他的心思都在苏曼身上,对于欧瓷,他并没有什么兴趣去探究她的私生活。 菲文绅士,礼貌地向安之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小曼的丈夫菲文。” 安之勉强一笑:“你好,我是安之。” “安之?” “安之?” 苏曼夫妻俩几乎是异口同声用了一个疑问句。 安之仰头看着他们:“怎么了?” 苏曼再一次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欧瓷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难怪她刚才唤她欧瓷她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个,小瓷啊,今天我确实有点忙,这样,改天我们一起聊聊,怎么样?” 苏曼指了指安之手里的自己的名片:“有时间记得给我打电话。” 苏曼拉着菲文急匆匆地走了,她担心自己再待下去会失态。 凌祎城一定是出事了。 要不然欧瓷不会连名字都改了。 …… 景堔担心安之贪凉,走了两条街才买到一杯热橙汁。 他急匆匆朝着花园这边走过来,就看到安之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粉色月季出神。 “怎么了?” 景堔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安之回神,然后浅浅一笑:“这花儿很漂亮。” 景堔看了看粉玫瑰:“喜欢的话,回家的时候买几束。” 安之摇头:“不用啦,咱们家后院不是有很白玫瑰么?等我回去采几支插花瓶里就行了。” “它们颜色不同。” “都是玫瑰,白色我也挺喜欢的。” 景堔的眸色里荡起温柔的笑意:“喜欢就好。” 别墅的后院是成片的白玫瑰,没有粉色,没有蓝色。 他将橙汁递给安之,安之捧在手心:“好暖和。” “我就知道你喜欢。”景堔半蹲下来替她盖腿上的小薄毯:“天气转凉了,不能喝冰的,嗯?” 安之点头,她的确好冷啊,冷得血管里都像是凝了冰。 幸好,她还有小毛毯,幸好,她还有一杯热橙汁。 几乎是感觉不到橙汁滚烫的温度,安之一口气就喝光了。 第165章 凌祎城是谁 景堔见安之喝得太急,忍不住在她身边提醒:“慢点,慢点,小心烫......” 他一直当她还是个孩子。 安之笑了笑,将杯子递给他:“温度刚刚好。” 景堔接过空杯子时,忍不住拧了眉:“怎么这么冷?” 他碰到了她的指尖,冷得像冰凌。 然后,他将安之的双手捧到自己的手心再放到唇边不停的呵气:“我就不该让你呆花园里的,这里临近湖边,风太大了。” 安之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为自己忙碌,半晌,她说:“阿堔,你是谁?” 她原本是不想问的。 可她实在憋不住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的理智有些崩溃。 景堔的动作顿了顿,面色渐渐冷寂,他反问到:“你说我是谁?” 安之低垂着眉眼,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你是我相恋六年的男友。” 景堔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又听安之问道:“阿堔,我是谁?” 景堔缓缓站起来,他的手搭上安之的肩,指腹轻轻替她揉捏着肩部紧张的肌肉。 安之没动,她在执意地等待答案。 景堔轻叹了一口气:“你是我深爱六年的女人。” …… 安之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舒服。 景堔推门就看到蜷缩成一团的她,他上前坐在床沿边轻轻拉过她的手:“今天怎么想到偷懒了?” 换做往常,她早已经在隔壁的健身房做康复训练了。 安之躺在床上没动。 景堔习惯性地去探她的额头,好烫。 “安之,你在发烧?”他起身:“我去拿体温计。” 安之闭着眼不想说话。 景堔从药箱里将体温计拿出来消毒,然后俯身贴近安之的脸:“乖,测一下。” 安之机械地张嘴。 体温计显示三十八度五。 “安之,我得送你去医院。”景堔拍了拍她的背:“别睡了,嗯?烧成肺炎就麻烦了。” 安之捂着被子不想动,她就觉得自己很冷,浑身都冷,冷得眼皮都睁不开。 “我不要。” 她终于嘟哝着。 景堔最招架不住安之如此柔柔弱弱的样子,轻叹一声:“那你在家乖乖地等我,我去医院拿药回来。” 安之又嘟哝一句:“我不要输液。” 景堔的心因她撒娇的语气柔软得一塌糊涂:“不输液就得打针。”他又伸了手去摸她的额头:“太烫了,你现在的情况吃药不管用。” “反正我不要。” 安之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像两只振翅欲飞的蝶翼。 景堔忍不住在她的唇上吻了吻。 安之轻不可闻地拧眉:“别闹,会传染。” 她伸手推他,景堔的吻却再次凑近,这次,他竟然动用了舌头:“正好,传染了就有借口陪你睡觉。” 安之:“……” 楼下,徐妈正在忙早餐。 景堔一边迅速的穿外套,一边说道:“徐妈,给少奶奶准备一点清淡的流食,还有,我估计要一小时才能回来,让少奶奶多喝水。” 徐妈点头:“好,好,我给少奶奶熬点豆浆。” “嗯,油条就不要了。” “好的,少爷。” 景堔出门时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窗帘紧闭,里面的人像小懒猫一样缩在被子里睡觉。 他无奈地笑了笑,这一年那只小猫真是被自己宠坏了。 不过,他喜欢,再怎么宠他都愿意。 一窗之隔,安之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楼下铁门开启的声音。 她等了几秒之后才下床将窗帘拉开一条细小的缝,此时,景堔的黑色路虎正缓缓驶离。 她光着脚,又转身去将卧室的房门反锁严实,再从枕套下拿出一张名片。 名片是苏曼给她的,她怕景堔发现,一直小心翼翼的藏着。 景堔给她准备了一部手机,平常她并没有联系的人,这手机都是璟儿偶尔外出时给她打一个电话而已。 今天,她还是第一次拨出号码。 苏曼在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您好,我是苏曼,请问您是那位?” 安之的手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她紧紧地将手机贴近自己的耳朵边上:“您,您好,我是安之。” 苏曼在电话那边顿了顿:“安之?” “嗯嗯,昨天我们在医院的花园里见过的,有你,还有你的丈夫。” 安之以为对方想不起来,所以刻意提醒了一下。 而此时的苏曼手里拿着笔,笔尖在纸上无规则的画圆,这是她排解焦躁时的小动作。 她看了一眼窗外摇曳的树枝,淡声说到:“哦,安之,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次轮到安之愣了愣,明明就是她给自己的名片,明明就是她让自己给她打电话,可今天的苏曼好奇怪。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外人打交道了,安之觉得有点沮丧,她小声地带着颤音说到:“苏曼,我其实就是想要知道凌祎城是谁?请你,请你告诉我,好不好?” “凌祎城?” 电话对面的苏曼用了一个疑问的语气:“他是我的同学,你问他做什么?” “你同学?” “嗯,我们同窗好几年,他人还挺不错。” “就只是这样?” “那你想要听什么?” “可那天我听你的意思是我和凌祎城有什么牵连啊?” “你和凌祎城?”苏曼思索片刻:“要说你和凌祎城之间的关系,他无非就是你的老板而已,你只是他公司的员工。” 安之的身形晃了晃:“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叫我欧瓷?” “欧瓷?”苏曼纸上的圆越画越大:“你的确叫欧瓷,不过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后来你觉得这名字不吉利,就换了。” 安之的脑子有点晕,浑身的血液不停往脑门上窜,她有种失重的感觉。 苏曼昨天和今天的话明显有些前后矛盾,可她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她和凌祎城真的只是上下级关系吗? 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她会在紧急情况下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这也是她失忆之后唯一潜意识忆起的名字。 她不敢再追问了,很明显,苏曼也在对她隐瞒着什么。 “那真是抱歉,今天打扰了,对不起。” 安之慌乱地将电话挂断。 苏曼捏着嘟嘟响的电话出神,她的对面菲文正略显疑虑地望着她:“小曼,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 苏曼将手机丢到一旁,然后轻叹一声:“有时候现实比谎言更可怕。” …… 安之烧得很厉害。 输液一整天,到了晚上的时候她的体温不但没降,反而飙升到了三十九度八。 景堔扯了她手背上的针头紧急送往医院。 各项检查结果出来,果真是急性肺炎。 景堔看着她苍白的脸很是懊恼,他就不应该由着她任性。 安之半夜的时候从昏迷中醒来,景堔正靠在椅背上休息,她本来想喝水,可看了景堔一眼,她只是动了动略显干燥的唇又闭上了眼睛。 这个男人,给予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她对于他而言,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可真要有那种怦然心动,好像又没体会过。 安之的脑子里在初略描绘着景堔的轮廓,俊朗的眉眼,笔挺的身姿,儒雅的气质,这样的男人称得上极品。 按照徐妈的话来说,她能嫁给少爷,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安之也觉得事实的确如此。 想她一个废人,能让景堔这样的男人爱上,是有何德何能? 安之不由得轻叹一声,景堔在睡梦中突然睁开了眼。 昏暗的廊灯下,安之的眼睫在微微的颤抖,他知道她应该是醒了。 若不然,刚才是谁在叹息? “要喝水吗?” 景堔俯身在她耳畔轻轻问她。 安之知道自己装不过去了,点头:“喝一点就好。” 喝多了要上厕所,她自己去景堔又不放心,被他扶,她又觉得莫名的别扭。 景堔起身倒了一杯白开水,吹凉之后再喂到她唇边:“不烫了。” 他总是如此细致体贴。 安之准备起身从床上起来,景堔制止了她的动作:“躺着别动。” 他拿了一根吸管。 安之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阿堔,你觉得累吗?” 这么整晚守着她,还为她不停地忙碌。 景堔笑了笑:“只要你在,我就不知道累。” 他又伸手摸了摸安之的额头:“总算是稍微退一些了。” 安之吸了几口,然后将吸管从嘴里吐出来:“阿堔,要不然,你到床上来吧。” 病床很宽敞,睡两人绰绰有余。 早秋的夜晚到底是有几分凉意,安之见他靠在坚硬的椅背上实在是于心不忍。 景堔倒没有任何的推辞,将玻璃杯放到床头柜上之后,他就脱了外套上床抱住了安之的腰。 “还是我的老婆好。” 安之原本是打算往床沿边挤一挤,却在听到景堔第一次喊她老婆时愣住了。 有这样的场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睡在床上,背后有男人紧紧抱住她,然后覆了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喊她老婆。 只是画面太快,她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景堔感觉到安之身体的僵硬:“怎么了?是不是不习惯?” 两人虽说生活在同一栋别墅,像如此亲密的时候还真不多。 安之回头看了景堔一眼:“阿堔,你以前都喊我什么?” 景堔的手指轻抚着她的手背:“以前你还小,我一直喊你丫头。” 第166章 执子之手 病房的光线有些暗淡,如果景堔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安之的唇色都褪尽了。 丫头! 他说是丫头,不是老婆。 那是谁在她耳畔唤她老婆? 是谁? 安之出院是在一周之后。 回到别墅时,景堔打算将她抱上楼,这一周安之没有做任何的康复训练,她的腿很明显有些僵硬。 安之笑了笑:“没事,我自己活动活动吧。” 她抓住楼梯上的扶手,手背上全是因为输液造成的青紫,特别是右手,几乎都看不到健康的皮肤。 景堔跟在她身后,见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耗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手背上的青紫因为用力更显得触目惊心。 “别强撑,嗯?” 他忍不住提醒她。 安之点头:“知道。” 短短的一截路程,她整整用了半个小时。 徐妈在楼下都看得难受,慌忙上楼递给景堔一条毛巾:“少奶奶满脸都是汗。” 景堔其实之前就准备给她擦汗的,可安之微微偏了头。 那是她一种无声的抗拒。 景堔的眸色越来越深,从徐妈手里接过毛巾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徐妈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打着哈哈说:“我下楼看看锅里熬的鸡汤……” 安之最后艰难地回了自己的卧室。 景堔跟着她到卧室门口就转身离开了。 安之没回头,她在听到脚步声远离之后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躺在医院的这一周时间里,她觉得自己快逼疯了。 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天气变化的原因,她莫名就觉得自己小腹上的伤口隐隐发疼。 这条伤疤的来历,她从没有问景堔,景堔也没有说。 可作为一个女人,只需看一眼就能知道这是剖腹产伤疤。 她的孩子呢? 夭折了吗? 曾经的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之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太多太多的疑问纠缠着她。 她想问,又害怕去问,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那些未知的事物就像是潜藏在她骨子里的魔鬼,一旦被释放出来,她担心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局面。 景堔是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去了安之的卧室。 小女人此时已经蜷缩在床上睡着了,紧蹙的眉头在无声地表达着她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景堔并没有喊醒她,而是站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的样子出神。 一年了。 她会对他笑,对他撒娇,对他依赖,可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走进她的心里。 她一直小心翼翼和他保持着距离。 一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藏在深处的秘密。 她是聪明的,即便怀疑也没有去点破。 她是善良的,他在很多事情上都无法自圆其说,可她不咄咄逼人,因为她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一周前,安之给苏曼的那个电话,景堔查到了。 虽然安之在挂断电话之后将通话记录删除,可安之用的手机和他的手机是捆绑的,他只需去查就能查到。 他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可他很明显感觉到安之这几天的情绪与往日的不同。 景堔缓缓靠着床沿坐下来,手指轻轻握住了安之的手。 她的指骨纤细匀称,非常漂亮,要是这双手能重新拿起手术刀,那么她就会在漂亮中添上独属于她的飒爽英姿。 景堔让自己与她十指紧扣,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好想一辈子就这样握着不放。 这一年多的时光里,他在煎熬中偷得片刻的欢愉和幸福。 每一天,他都在担心她离他而去。 每一天,他都在担心这只是一场浮光掠影。 安之从梦中醒来,睁开双眸就与景堔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了。 “醒了?” 景堔还握着她的手。 安之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将自己的手从景堔的掌心抽回,再放到眼睫上假装揉了揉:“好困啊!” 景堔安静的凝视她片刻,然后俯身,那张俊逸的脸便缓缓朝着安之靠近。 安之的心脏瞬间开启超负荷的运转,她捏紧了拳头,脑子里不停在想,如果景堔吻她该怎么办? 虽然她不是矫情的人,虽然景堔已经吻过她很多很多次了,可今天她是真不想。 就在景堔的唇快要碰到她的唇时,安之毅然伸了手挡在两人之间。 景堔笑了笑,单手撑在床沿上望着她:“挡什么?嗯?” 安之听到他有些自嘲的语气没说话,气氛显得很尴尬。 景堔笑完,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挑起她耳边的碎发:“安之。” 他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在喊她的名字时,尾音拉长,低沉而浑厚,透着致命的诱惑。 安之将手垂下来放到身侧:“嗯?” 景堔的手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指腹顺便摩挲着她的耳垂:“你觉得我好吗?” 安之的脖颈有些僵硬:“好,很好。” “那你爱我吗?” 安之敛下眼睫:“阿堔,我现在没有任何资格爱任何人。” 她说的是实话,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怎么知道她爱着谁? 景堔的手指又从她的耳垂缓缓往下,拂过她的脖颈:“你需要什么资格?” 安之咬唇,像是经历过一番痛苦的挣扎才小声地问他:“阿堔,我是谁?” 景堔的手指已经落在她的锁骨上,安之的锁骨露而不显,非常漂亮,他很喜欢。 可是锁骨下的彩色纹身就有些碍眼了,景堔的手指将安之的衣领往上拉了拉,刚好能将彩色的泡泡遮住。 安之没等到景堔的回答,她微微抬了目光:“阿堔,那我的孩子呢?” 她说的是我的孩子,而不是我们的孩子。 景堔的指腹终于停留在安之的锁骨处,半晌,他说:“早产,胎死腹中。” 这个结果安之想过,可真正听到时心脏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景堔见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又继续说了一句:“因为你脑部的肿瘤在怀孕后疯长,我不得不用药以控制你的病情,孩子的事情是我的错,所以……” 安之憋了一年的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到了枕头里。 “我知道了。” 她回答得很轻:“阿堔,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 景堔原本打算安之在出院后就和她去登机结婚,可安之现在让他给她时间,他做不到逼迫她。 安之每天还是照常在楼下的健身房做着她的康复训练,闲暇时也会去后花园摘一束白玫瑰插在客厅的花瓶里。 景堔大多数时候都在二楼的书房里忙碌,安之从来不会去打扰他。 两人虽然生活在同一栋别墅里,却又更像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一个月之后。 这天,秋高气爽,云淡风轻,安之第一次在徐妈的陪同下打开了别墅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门。 她没有坐轮椅,步履蹒跚,却是乐得悠闲自在。 徐妈是个好保姆,深怕她摔倒,就在她身边亦步亦趋。 两人从别墅出发,走了差不多一公里路程,这也是安之在一年里走得最远的路程。 再强撑也会有疲倦的时候,安之实在撑不下去,最后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草坪上。 徐妈惊叫:“少奶奶,你那样可不行,会受凉的。” 她慌忙从身后的背包里翻座垫。 安之穿着黑白搭配的运动装坐在地上没动,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矫情。 双手掌往后撑着柔软的草坪,用一种新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不属于她生活了一年时间的地方。 小镇上的人并不多,街道两边除了漂亮的绿化,就是稀稀拉拉修建的小别墅,宽敞的街道上偶尔也会有几辆车驶过,车轮卷起地上垂落的梧桐叶在半空中打着卷儿,给这个寂静的午后添了一抹生机。 阳光从树丫的缝隙中偷偷溜晃到安之的脸上,温暖却不灼热,安之的神情显得很放松。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般心情安定的时候。 “徐妈,以后您每天都陪我出来走走吧。” “每天都出来?” 徐妈将垫子从包里拿出来,再俯身放到安之的身旁:“少奶奶,坐这个。” 安之看了一眼,厚厚的软垫上印染着一对接吻的少男少女,这垫子是景堔买的,他说她在康复训练的时候可以靠着放松一下。 徐妈伸手将安之搀扶到软垫上坐好:“少奶奶,你想要每天出来,少爷会同意吗?” 今天是景堔不在家,安之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见到天气好,她就拉着徐妈一起出来了。 安之听徐妈这么问,点点头:“也对,阿堔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每次安之闹着想要出门,景堔都会说外面的天气太热,或者外面风大,对她身体不好。 “算了,偶尔能出来一次我已经很满足了。” 安之轻轻叹了口气,顺便将自己靠在身旁的树干上。 徐妈又拿出一个垫子枕在她的后背:“别硌着了,要不然少爷会心疼。” 安之笑了笑:“徐妈,你出门的时候到底带了多少个垫子?” 徐妈拍了拍鼓囊囊的背包:“放心,我可是哆啦A梦。” 安之看着徐妈布满皱纹的脸,一时没忍住:“徐妈,你是什么来照顾我的?” 她在想,自己曾经是不是也会有这样一位慈祥的母亲? 第167章 那个男人 “什么时候来照顾你的啊?”徐妈皱了眉,单手托着叠了三层肥肉的下巴很认真地想了想:“一年前吧,我来的时候少爷说你刚手术后不久,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床上昏迷不醒,整个人瘦瘦小小的样子可让人心疼了。” 安之听着,眼睛里很明显露出失望的神情,如此说明徐妈认识她是在她失忆之后,失忆之前的事情徐妈也不知道。 她轻叹一声:“那你知道我昏迷的时候有谁来看过我吗?” “谁来看过你?”徐妈眨了眨眼:“别墅里就我和少爷,再没有别人了。” 安之的眸色更显落寞。 徐妈于心不忍,试探着问了一句:“少奶奶,你最近是不是和少爷吵架了啊?” 连她都看出来两人之间的情绪不太对。 按理说徐妈做为佣人并不应该去探究主人的私生活,可她有点着急,替安之着急,景堔是一位多好的男人啊,这一年里她都看得清清楚楚景堔是怎么细心照顾安之的,不管她昏迷也好,瘫痪也罢,他都不离不弃。 若是安之任性地将景堔气跑了,以后打着灯笼火把都找不到了呢。 安之知道徐妈是在担心自己,现在的这种状态她也很想改变,但她始终找不到方向。 目光漫不经心的看向对面的马路上:“徐妈,你不用担心,其实我和阿堔也不算吵架吧,就是……” 她突然断了声调。 “就是什么?” 徐妈在焦急的等她回答。 却见安之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由于腿脚不太方便,她刚爬起来就踉跄着摔倒在草坪上,双膝着地,样子很狼狈。 “哎呀,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徐妈赶紧上前去扶她,却被安之慌忙推开了:“徐妈,你……” 她在之前明明看到了一个男人,男人在马路对面的汽车里,两人虽然隔得很远,可安之就觉得那个男人是在看她。 说不出什么感觉,男人的目光没有猎奇,没有敌意,就像是很平静的注视,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可还是被安之捕捉到了。 只可惜被徐妈这么一挡,那辆车已经往着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缓缓驶去,她并没有清晰的看到男人的脸。 徐妈不解的问道:“少奶奶,你刚才怎么了?可真是吓死我了。” 要是安之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向景堔交代。 “有蚂蚁。”安之望着那辆消失的汽车,面不改色地回答:“我看到垫子上有一只蚂蚁。” “蚂蚁?哪儿呢?哪儿呢?”徐妈迅速从背包里拿出老花眼镜:“我戴上眼镜看看,可别被它蛰到了。” …… 景堔回到别墅的时候,安之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着一部很多年前的喜剧片,现在看来都是很无聊的桥段,安之却像是看得很认真的样子。 徐妈慌忙迎上前替景堔拿了外套:“少爷,吃饭吧,少奶奶等你很久了。” 景堔从门厅过来,见到安之时眉眼间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意:“等我做什么?饿了就先吃,饿坏了可怎么办?”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拉安之的手。 安之其实没有丝毫的食欲,可她也没有拒绝,很顺从地被景堔牵着手到餐厅坐好。 “听徐妈说你下午出去了一趟?” 景堔一边给自己倒红酒,一边问到。 安之淡淡的笑了笑:“嗯,下午阳光好,徐妈陪我出去转了一圈。” 景堔将红酒瓶放到桌面上,然后手掌落在她的腿上轻轻捏了捏:“累不累?” “还好。”安之的腿部肌肉有些紧绷,她看了景堔一眼:“有徐妈在,你完全可以放心,她随身准备了不知多少个垫子,生怕我受凉。” 景堔的手又缓缓往上握住了安之的手,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安之。” “嗯?” “以后出门,还是让我陪着你吧。” 安之的指尖微微弯曲,这是她心生警惕时的小动作,可她还是点头:“好。” 景堔像是在解释,又补了一句:“其实以前你和徐妈出门倒也没什么,但前两天临市发生枪击案,死伤无数,你独自出门,我不放心。” 安之又点头:“好。” 景堔再一次笑得很温柔,他将安之的手背放到自己的唇边吻了吻:“吃饭吧。” 安之垂落在另一侧的手指甲掐进了掌心,但她依旧面带微笑:“好。” 餐桌上很安静,偶尔能听到刀叉碰到餐盘的声音。 安之的牛排是景堔替她切好的,方方正正的小块,很规矩的样子。 她吃得很少,景堔也是同样如此,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喝酒。 满满的一杯红酒,扬了脖颈直接一饮而尽,很快,两瓶红酒就见了底。 安之低垂着眼睫,小口小口的吞咽着牛排,末了,她终于忍不住出声:“阿堔,你喝得太急了。” 红酒酒精度不高,可后劲儿足,少喝养身,多喝就不好了。 景堔刚好又喝完一杯,听到安之的提醒,他愣了愣才将手中的空杯子搁到餐桌上,然后他突然倾身掐住了安之的下巴,薄唇急切地吻上了安之的唇。 安之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的唇齿间溢满了红酒的醇香。 景堔将嘴里剩下的酒全部渡给了安之,安之本不愿意吞,可她更不愿意让红酒顺着她的唇往脖颈里流,那是一种浪。荡香艳的场景。 迫不得已,她闭上眼睛梗了梗脖颈,低度的红酒顺着她的喉管往胃液里缓缓淌下时却像是一束燃烧得浓烈的火焰,烫得她胃疼。 “你......” 安之皱眉想要推开他,景堔却干脆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他用额头抵住了安之的额头:“安之,你是在担心我的,对不对?” 两人离得太近,安之目之所及就是景堔的唇,因为沾染了红酒,原本粉色的唇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嫣红,更让安之慌乱的是景堔还伸了舌头像是很随意的在唇上舔了舔。 她赶紧将头往后扬,然后用手掌抵在他的胸口处:“阿堔,你干嘛?” 景堔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怕什么?” 安之的手抖了抖:“徐妈在厨房。” “那我们上楼。” 景堔丝毫都没有征询安之的意见,抱着她直接往楼梯口走去。 安之的心里生出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她能看到景堔眼里赤果果的谷欠望,他的眸色比他的唇色还要红。 楼上的卧室里,安之被景堔牢牢地压在身下。 他的手从安之的家居服里伸进去,指腹很熟练就解开了她的内衣。 “安之,我想要你,就现在。” 他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不想再等了。 他只有得到她,才不会担心失去她。 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失去她了。 安之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她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恐惧:“阿堔,我不想,我一点也不想。” 她在拼命的挣扎,今晚用餐时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乖顺一点就是不想惹怒景堔,可最后还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安之的双手抓伤了景堔的脸,有血珠从伤口处冒出来,景堔就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一直以来他都尊重安之,爱情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他贪念她曾经枕在他怀里无所顾虑的笑,那是她对他的依恋和信任。 可现在,整整一年的时间,安之不但没有对他敞开心思,反而越加堤防着他,这让他极度焦躁。 他本来不想动用暴力,可疼痛和鲜血的滋味彻底让他心里潜伏的猛兽苏醒了,他也不想忍了。 扯了脖颈上的领带就将安之的双手牢牢地捆绑起来。 “别怕,乖……” 景堔的呼吸越显急促,他的手已经摸到安之的小腹处:“两年前你就应该是我的妻子了,迟到了这么久,我等得很辛苦。安之,你也不忍心看到我这么难过,对不对?” 安之这次没再抬腿踹他,而是用尽全力将双腿并拢。 男人的力气到底比女人大很多,更何况安之的双腿本就比常人稍显笨重。 景堔只需稍微用力,安之的防线就破了。 安之已经不再是恐惧,而是感觉到了绝望。 她知道求身上的男人没用,于是拼命的呼喊:“徐妈,徐妈……” 徐妈在楼下餐厅正收拾着碗筷,听到安之的声音以为她出了事情,双手往围裙上抹了抹油脂,急匆匆就上楼去了。 安之的卧室门是敞开的,徐妈冲进门口才发现大床上的一幕。 呃,小夫妻的床事,好像有点尴尬。 “少,少爷......” 景堔头也没回,就吐出了一个字:“滚……” 这一年里,景堔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 可刚才的这个字,却带着不属于他的戾气和狠厉。 徐妈的双腿开始不停地颤抖,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 可安之在喊,徐妈,救命,徐妈,救我…… 徐妈看得出来安之很不愿意。 但是,在这栋别墅里都是景堔说了算,她只是一位身份底下的佣人,她能怎么办? 徐妈看了一眼安之被捆绑着的双手,她最终还是缓缓走出了卧室。 安之的衣服已经被景堔解开了,她看着门口那道消失的身影,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第168章 颜世一 这一年里,徐妈待安之就像女儿一般照顾着,呵护着,安之便错以为徐妈会像妈妈一样帮助被欺负的她。 可是,没有。 徐妈离开了。 安之此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让她有种豁出去的冲动。 她吸了吸鼻子,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景堔,我知道,你不是我孩子的父亲!” 这话,安之很久之前就想说了,她知道一旦说出来就等于否定了景堔所说的一切,两人之间也再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她不想伤害他。 真的不想,所以她一直憋在心里。 景堔猩红的眸色变得暗沉。 安之在徐妈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了反抗,她双眸含泪,唇角却在笑,笑意荒凉:“景堔,这一年里我很感激你对我的照顾,所以,你要我,我也不会怪你,就当是我报答你的恩情。但是今晚之后,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景堔的某处已经强势地抵在安之的双腿之间。 他喘着粗气定定地看着身下的安之,秀雅的五官,精致的眉眼,在这六年的时间一切都没有变,更没有变的是她眉眼里那种柔软却又倔强的劲儿。 就像现在,她即便眸色悲怆,却也是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 良久,景堔一拳砸在床头柜上,然后翻身从床上下来。 “抱歉!” 他只说了两个字就离开了安之的卧室。 然后,安之听到楼下传来铁门开启的声音。 她知道他应该是驱车离开了。 安之从床上坐起来安静地整理着乱糟糟的衣服,卧室里有台笔记本电脑,她从来没有开启过。 这个夜晚,安之在键盘上敲出了三个字:凌祎城。 搜索引擎里出来成百上千条关于凌祎城的信息。 这些人的年龄有大有小,安之一个一个进行着排查,最后,她看到了一张男人的照片。 照片背影应该是在某处宽敞的办公室,男人侧身坐在黑色的老板椅上,他有着英挺的鼻翼和淡漠的眉眼,穿一套黑色正装配着白色衬衣,一双修长的腿很随意的交叠着,明明是一副看似慵懒的姿态,但安之的心脏却猛然漏跳了半拍。 这个男人俊美非凡,却有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 特别是那双眼睛,在照片上那么随意的一撇,就能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他会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安之心里有些疑问,这种浑身都散发着不可一世的男人她怎么可能喜欢呢? 难道是因为曾经的脑子里长了肿瘤,口味就变了? 安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上面的资料显示,他的籍贯在中国,年龄嘛,她掰着指头算了算,竟然比她大六七岁。 哎,这种老男人,她更不可能喜欢了。 安之颓废地将电脑关上。 此时已经临近天色微亮,她靠在床头上打了个盹儿。 苏曼再一次接到安之的电话是在早上八点。 她刚起床,有些手忙脚乱准备去上班,菲文在一旁提醒:“不急,不急……” 苏曼瞪了菲文一眼,然后一边用耳朵和肩颈夹住手机,一边麻利地穿袜子:“安之……” “苏曼,你知道景堔是谁吗?” 她采用了迂回策略,不再问凌祎城,而是改问景堔。 “璟堔?”苏曼的动作顿了顿。 菲文赶紧蹲到苏曼面前帮忙,并小声说道:“我来。” 他的手握住了苏曼的脚,很有耐心地不但替她穿了袜子还穿了鞋。 苏曼也没有回避安之的问题,她看了一眼正在系鞋带的菲文:“璟堔是你的男友。” 这个回答让安之的心不断往下沉:“我的男友?” “对,我算算啊。”苏曼轻叹一口气:“算起来,你们在一起应该有五六年了吧。” “砰!” 安之的手机跌落在地板上。 五六年? 苏曼的说法和景堔的说法完全一样,如果苏曼没有骗她,也就是说景堔的话是真的。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依照她之前试探景堔的反应,她敢肯定孩子不是景堔的。 难道说她背着景堔劈腿了? …… 一年之后。 非洲。 广袤丰硕的草原上,万丈霞光从地平线往天空之中强势地延伸着,一轮红日悬挂在天际,有斑马和羚羊在五彩斑斓的光影里奔跑,跳跃,长颈鹿伸长了脖颈优雅地漫步,成群结队的野牛悠闲地甩着尾巴,远处是因为暴雨过后而形成的蜿蜒河流,近处是葱茏茁壮的面包树。 夕阳西下,这是一幅狂野到极致的画面,美得有些惊心动魄。 草原深处有一抹娇小的身影同样也沐浴在霞光之中,她穿着军绿色的T恤和长裤,黑色的长发很随意地在脑后挽成一个丸子髻,清丽的小脸上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有汗珠顺着她的下巴不停地往下滚。 她的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腰间还悬挂着水壶,手里正拿着一根棍子在草地上敲敲打打,小嘴里时不时还在说着什么。 她的身后跟着两位身形壮硕的男士,他们的肤色不太相同,一位黄种人叫康泊,一位白种人叫凯立,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背着厚重的背包,腰间悬挂着水壶。 走在最后面的凯立穿着深灰色的长衣长裤,恨不能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连带着裤腿都严丝无缝地塞进了靴子里,这里毒蛇太多,虫蚁成群结队,简直是让人防不胜防。 他一边走一边警惕地四下观望,然后目光惊恐地落在不远处:“安之,安之,我,我看到了一头花豹。” 安之头也不回,手里的棍子正专心致志地拂开脚下的野草:“花豹是不是在十点钟方向,三十米左右的树杈上趴着休息?” “你,你早就看到了?” “嗯。”安之点头:“不用怕,花豹从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一般情况下我们还没有靠近它就会逃走,所以,不管是雪豹还是花豹都很难被人类的镜头所捕捉,大家尽可放心。” “哦。” 凯立轻轻舒了一口气,同时,走在第二位的康泊也暗暗松开了捏紧的拳头。 三人行走到不远处,前方开阔地带突然出现了由十几头大象组成的象群。 凯立见状忍不住兴奋的尖叫:“看,大象,是大象耶……” 康泊的兴致也明显高涨,关于大象他只是在动物园里见过,在非洲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还真是第一次见。 赶紧拿了手机出来拍照,咔嚓咔嚓。 再回头对着大象的方向自拍了两张:“安之,我要传几张照片回去,免得他们说我们这些无国界医生都是吃素的。” 康泊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一脸兴致勃勃。 “康泊,你先别动。” 安之伸手就将他的动作拦了下来。 “怎么了?” 安之让康泊别动,他还真就杵在原地保持着木头的姿势。 在这三人之中,别看安之是最柔弱的女性,却也是最强悍的女性,因为她是半年以前来到非洲的,她对这里的情况早已经耳熟能详。 不似他们,看起来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却在下了车之后像蒙头苍蝇,除了嗡嗡嗡的乱窜,什么也不知道。 “你们听到大象的声音了吗?大象在准备攻击之前它们会发出警告的嘶鸣,然后耳朵会不停地扇。” 凯立稍微踮了脚,从康泊的背包缝隙里看过去,果然,特别是领头的那只,蒲扇般的耳边正在奋力地扇着,他又慌忙缩了缩脖颈。 安之小声地解释:“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它们的领地,所以,它们已经在向我们发出警告,我们现在需要赶紧往后撤,然后绕道走。” “这么麻烦?” 凯立皱了皱眉。 安之点头:“比起死,你觉得走路算不算麻烦?” “......还是赶紧走吧。” 凯立摸了摸自己突然变得冷飕飕的脖颈。 安之继续解释:“在非洲,因大象每年攻击致死的人数可不比毒蛇少,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三人往回走,依照之前的排序,安之走在了最后。 康泊于心不忍:“安之,你走中间吧。” 她再怎么强悍,到底也只是一个女孩子。 安之摇头:“没事,大家看清楚脚下的路,小心毒蛇。” 康泊压抑地吼了一声:“我艹。” 三人回到宿营地已经是凌晨两点。 这里位于布须曼部落不远处,营地搭建着七八顶帐篷,帐篷外升起了三堆篝火,十来位不同国籍的人正围着篝火烤肉,大家虽然语言不通,但并不影响这种和谐的氛围,烤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滋滋的声音就像一枚催化剂,瞬间就会提高人的食欲。 有人见他们回来了,殷勤的上前帮忙拿行李,还有人递上水和食物:“欢迎来到我们的大家族,一路上辛苦了。” 安之接过水壶,扬头猛灌了几口,再爽快的咬掉了树丫上刚烤好的热腾腾的牛肉。 “好香。” 为了赶路,他们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香吧?” 那人又给安之递过来几串:“再来点,我特意给你烤的。” 安之照样没有推辞,分了手里的两串给身边的康泊和凯立,然后指着那人说到:“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颜世一,这位是康泊……” 第169章 我知道留不住你 火光跳跃下,颜世一就看到安之的眸色灿若星辰。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安之整个人再不似之前的柔弱和病态,取而代之是英姿飒爽和朝气蓬勃。 像脱胎换骨似的。 颜世一和康泊,凯立分别握了握手,转身面向安之时却用力熊抱住了她。 安之落落大方地在他肩背上拍了拍:“勒死了,都,赶紧放手。” 颜世一笑着,顺便将安之背后的包也取下来:“怎么这么重?” 他皱了眉:“不是让你简单带一点东西就行了吗?” 安之将空水壶从脖颈上取下来丢到一旁的草地上:“这次总部派发过来的药品有点多,我也就顺便多抢了一点。” 颜世一的眉毛干脆倒竖起来:“是不是派发两卡车,你都得全部扛了?” 安之笑了笑:“必须啊,来多少,我要多少。” 颜世一俯身将安之的水壶捡起来,拧开壶盖倒着抖了抖:“一滴水都没有,你怎么没被渴死?走之前不是让你多带两瓶水吗?” 安之瞪他一眼:“怎么这么啰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亲哥。” “本来就是。” 颜世一转身,小声嘀咕着。 不远处,纪言卿从帐篷里出来,之前打猎分切牛肉时,他身上染了血,回帐篷是换衣服。 这个由十几人组成的团队现在暂时由纪言卿带领着。 他们的身份有普通志愿者和无国界医生,还有一名跟拍记者。 到现在为止,非洲还有很多很多的原住民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生病或者遭遇意外都只能用一些简单的草药疗伤,药效差,伤口感染严重,如此一来,他们的生命根本得不到任何的保障。 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在这片神秘而贫瘠的非洲土地上尽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 康泊和凯立是新申请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最先于1971年12月20日在巴黎成立,是一个由各国专业医学人员组成的国际性志愿组织,他们是出于人道主义,非牟利机构,内部资金都是由私人捐助。 纪言卿的身份就是一位财大气粗的捐助者兼志愿者。 最近该团体的领导人休斯不幸感染上疟疾,病情突发严重,他不得不回美国治疗,所以,纪言卿这个大财主的身份很容易服众。 加上他本来就有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这个领导人当得还算得心应手。 颜世一的身份就很别扭了,说是医生吧,他不会拿手术刀。 说是志愿者吧,好像他成天就只会为安之一个人服务。 当然,偶尔他也会摆弄一下他的长枪短炮,不过镜头下都是安之忙忙碌碌的身影。 安之则是一名护工。 说是护工,因为团队人员不够充分,条件又十分简陋,她的工作更类似于各种打杂。 其他医生忙不过来时她还会去帮忙诊疗病情,也会输液打针,包扎伤口什么的。 就像前两天,纪言卿在得到日内瓦总部的通知说会有新成员加入,安之则会义不容辞去担任接应的任务。 这里交通不便,野兽出没,蛇蚁猖獗,随时都会面临各种困难和危险,颜世一和纪言卿都不同意安之的请求,但最后还是碍不过安之的倔强,两个男人无奈地对视一眼,然后默认了。 安之离开营地之后,颜世一便偷偷地也跟着去了,只是谨慎地没让安之发现。 回来的时候,他也小心翼翼跟在三人身后,不得不说,安之是真的长大了。 她能沉着应对任何问题,这让颜世一长舒了一口气。 提前赶在安之三人回来之间先回了营地,然后拉了纪言卿一阵叽叽咕咕。 团体里都有传言,说颜世一在追安之。 又说纪言卿对安之有几分道不明的情愫。 可再看两个本应该是情敌的男人在一旁勾肩搭背,众人又心生了疑惑。 难不成真是他们的眼神太邪恶了吗? 或者,颜世一和纪言卿拿安之做挡箭牌,两个男人才是基情满满? 安之才懒得管他们,寥寥草草地吃了烤肉就钻进帐篷里睡觉去了。 她是真的累坏了,特别是双腿,虽然完全康复,可对于这样长时间负重行走还是有些吃不消。 正当她睡得迷糊之际,帐篷外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道笔挺的身影。 “安之,安之,睡啦?” 颜世一用脚轻轻踹了踹安之的帐篷骨架。 安之翻身起来,将帐篷的拉链拉开一条缝,只露出了两只困倦的眼睛:“有事快说。” 颜世一蹲下身来,将脑袋靠近:“之前忘了告诉你,今天有人打电话找你。” “嗯?谁?” 颜世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你不在,我也没问,要不然你照着号码打回去?” 安之的目光顿了顿,从拉链里伸出一只手:“拿来吧。” 这边都是卫星电话,要不然信号不太好。 颜世一将手机递过去,却并没有离开。 “还有事?” 安之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那个,明天我应该要暂时离开几天,你有事就找言卿,当然,不要忘记给我打电话。” “你回中国?” 颜世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有些暗淡:“嗯,回中国,还有两天就是我父亲的忌日,我得回去看看。” 安之面露愧疚:“抱歉,我不该提的。” 颜世一笑了笑:“没事,你我都是凡人,生老病死很正常,说不定老爷子在天堂和他心爱的女人一起正过得逍遥快活呢。” 安之皱眉:“心爱的女人?你怎么不干脆说是你母亲?” 颜世一撇嘴:“哎,他爱的女人可不是我妈。” 安之:“......” 好复杂的家庭关系。 “嗨,老一辈的事情,只要他们开心就好。”颜世一说着,干脆一屁股坐到安之的帐篷外:“安之啊,其实我想说我心里烦。” “你烦?你竟然还有烦的时候?” 在安之的印象里,这个男人没事总是嬉皮笑脸的。 两人相处大半年时间,他对她非常照顾,却从没有任何越矩和轻挑的行为,安之在心里将他当做自己的哥哥。 颜世一随手在地面上扯了一根草含在唇角:“安之,要不然我带你去中国看看吧?” “我?”安之摇头:“我没去过中国,更何况这里也走不开啊。” “正是因为没去过,所以才去。”颜世一将屁股往安之的方向又挪了挪:“我吧,身边就没有多余的亲人,从小只能和父亲相依为命,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也挺好,结果两年前父亲遭遇意外离世,现在就剩我这么一个孤家寡人四处漂泊,幸好浪荡到这里碰见你。” 颜世一扬了扬唇角:“你看看,你和我是不是有缘分?” “什么缘分?”安之不解。 “黄种人啊。”颜世一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将手臂伸到安之的面前晃了晃:“肤色都相同,说不定我俩还同主同宗呢。” 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亿黄种人,包括他们这个小小的团队都有好几个。 安之噗嗤一声笑出来:“颜世一,你这么费尽心机想要博取我的同情,无非就是想让我做你的妹妹呗?” “对啊,行不行?就一句话的事情。” 颜世一将唇角的草咬得在安之眼前上上下下的晃。 安之眨了眨眼:“你的身体有疾病没?” “没。” “你的心里有疾病没?” “没。” “你有遗传病史没?” “打呼噜算不算?” 安之瞪他:“你有前科没?” “没。” “外债呢?” “桃花债算不算?” 安之干脆将帐篷的拉链完全拉开,然后双手叉腰,一脸严肃的表情:“我问正经的。” “可是你问这么多干嘛?” “你要做我哥啊,我不得问清楚,万一被你连累,我岂不是很吃亏?” “靠!”颜世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我颜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贼兮兮的女儿?” 安之反驳:“还不是跟你学的。” 颜世一:“……” …… 安之躺在帐篷里,之前困倦得不行,现在却毫无睡意。 她的手里拿着颜世一给她的那部卫星电话,正在思虑要不要拨打。 颜世一没说,她也猜到了,在这里唯一会打电话找她的人只有景堔。 一年前,景堔从别墅离开之后,连续一个月都没有再回来。 安之每天照常做着康复训练,她觉得自己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必须让双腿尽快康复。 那一个月的时间里安之也没有再去找苏曼,更没有上网查找任何资料,她觉得自己很累。 那种想要去探求真相,最后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原地打转的情形让她身心俱疲。 她决定放弃了。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 就像景堔说的,她这条命捡回来不容易,所以,必须要有意义的活着,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景堔再回到别墅的时候,安之和他心平气和的进行了一次长谈。 她告诉景堔自己不想再做一名混天度日的废人,她想要离开这里优渥的生活,去做一名无国界医生。 之前她曾看过一部纪录片,里面讲解了全世界那些正在经受着苦难的民族,她想要用自己的双手帮助他们。 因为经历过,所以慈悲。 景堔就坐在安之的对面,他静静地看着她满脸倔强的神情,然后轻叹一声:“我知道留不住你。” 第170章 他是那么好 安之最怕景堔那双温润的眼睛里流露出悲凉的神情,曾经的事情记不得了,可两人相处的一年多里,她铭记着他的好。 安之很不想自己和景堔走到穷途末路的这一天,所以这一年里她尽可能的一再避免,造化弄人,最终还是避无可避。 心疼,愧疚,懊恼,无助……各种情绪纠缠撕扯着她的神经,她咬着唇,眼眶微红,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阿堔,对不起,对不起……”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道歉。 景堔捏了捏自己酸胀的鼻翼,然后笑了笑:“别说对不起,安之你记住,对我,永远都不要说对不起。” 这个男人啊,她该拿他怎么办? 安之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她怕自己太过于失态,双手捂住脸,汹涌的泪水依旧顺着指缝不停地往下淌。 “阿堔,我……” 她没有办法自欺欺人,更没有办法给予他想要的。 景堔倾身向前,手掌轻拍着她的背:“又不是生离死别,咱们不哭,嗯?” “嗯!”安之赶紧用手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景堔扯了纸习惯性地想要给安之擦眼泪,却在手指快要碰到她的脸颊时停住了。 “快擦擦,像个小花猫。” 他将纸巾塞到安之的手里。 安之将纸巾拧巴拧巴揉成一团,手指尖轻轻地扣着碎掉的毛边:“阿堔,我想,过几天就走。” 景堔点点头:“好。”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你去那边可以,但我要陪你一起。” 那些地方条件简陋,生活艰苦,他舍不得,更担心她的安全。 安之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她将双腿抬起来给景堔看:“呐,能屈能伸,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 景堔有自己的事情,她再不想因为自己而去拖累他。 这辈子,她注定是亏欠他的,少欠一点,他总要少难过几分。 景堔的手指捏了捏她紧绷的大腿,然后笑着说到:“我感觉到了,你现在终于有力气踹我了。” 安之眼眶里还噙着的泪就那么尴尬地悬着:“我……” 她的表情有些惶恐和慌乱。 景堔静静地看着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被一把钝刀缓慢的剖开,顺着剖开的肌肉纹路,刀尖每游走一点,他就会更疼一分。 他和她,其实在那个暴雨夜就注定了此生再不可能有交集。 是他不甘心,一次又一次想要去挽留,甚至不惜将真相掩盖,然后对她撒谎。 最终伤的不止有他自己,更有他的安之。 景堔缓缓的抬手,指尖在碰到安之的小脸时轻轻地捏了捏:“小瓷。” 安之愣了愣,眼眶里那滴悬而未落的泪水突然就那么滚下来。 他喊她小瓷,他喊她小瓷啊。 “小瓷。”景堔又重复喊了一遍,本就温柔的嗓音更显缠绵悱恻,他的指腹带着眷恋摩挲着安之莹润的肌肤:“小瓷,你知道吗?你的原名其实叫欧瓷,而我叫路璟堔,安之这个名字是在你的脑部手术后我替你取的,意为既来之,则安之,也是希望你此生能够平平安安。” 路璟堔的指腹替她抹掉了滚下的泪珠:“小瓷,你会怪我吗?” 安之脸上的泪却越抹越多,她拼命的摇头:“阿堔,我不怪你,我喜欢安之这个名字,真的,很喜欢,谢谢你……” 路璟堔见到面前哭得快要崩溃的欧瓷,他很想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给她安慰,可最后,他只是在她的脑门上轻轻地弹了弹:“先别哭了,我说个正事儿。” 路璟堔的语气陡然变得很严肃:“那边不似美国,随处都会充斥着危险,2016年8月15日,无国界医生组织在也门的一家医院遭遇空袭,该事件造成至少11人死亡,另外19人受伤。”他说完,又像是很随意地补了一句:“小瓷,如果伤亡无法避免,我希望能陪在你身边。” 欧瓷的喉咙哽得更厉害,她的眼泪一直就没有停止过,那是一种无声的情感宣泄。 如果,如果时光再回到一年前,她对任何事都不抱有怀疑的态度,她会不会爱上路璟堔? 估计,会吧。 他是那么好,那么好…… 路璟堔又递给欧瓷一张纸:“擦擦。” 欧瓷接过,很快纸巾就湿透了。 路璟堔再递过去。 欧瓷捏在手里又湿了。 如此情况持续了半晌,欧瓷的情绪终于缓下来。 路璟堔在最后一次递过去纸巾时,他将欧瓷的手腕握在了自己的掌心:“还疼不疼?” 欧瓷摇头。 路璟堔又反向捏了捏:“这样呢?” “有一点。” “小瓷,这里曾断过,估计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路璟堔的手术刀被人动过。 别墅里除了欧瓷就是徐妈,徐妈成天忙东忙西,肯定不会去。 欧瓷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的确是忍不住去碰过那把精致的手术刀,并且不止一次。 就在她每次都貌似很随意地拿起来翻转着手腕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曾经的职业应该是一名医生。 “若不是遭遇那场意外,你就会和我一样是一名脑外科医生。”路璟堔很平静的说到:“小瓷,你曾经的理想就是做一名优秀的医生,所以,如果你能重拾手术刀,我会为你骄傲。” 即便不愿意让你离开,可我爱你啊,爱你,又怎么舍得折断你想要飞翔的翅膀? …… 那个夜晚,欧瓷哭累之后最终还是躺在路璟堔的怀里睡着了。 路璟堔将她抱上楼时,她的脑袋缩到他的怀里,然后轻声嘤咛着:“璟堔……” 有眼泪滴落到欧瓷的发间,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路璟堔的眼眶微红,他站在楼梯口,抱着欧瓷的手臂在微微的颤抖。 不知道,他在她的梦里是什么样儿? 她能知道他爱她胜于一切吗? 路璟堔轻轻扬着下巴,以防自己的泪再滴落到欧瓷的脸颊上。 欧瓷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外套,天气凉了,她有点冷。 特别是脸上,总觉得冰凉冰凉的。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路璟堔将他和欧瓷需要的一切都准备妥当。 然后在一个细雨连绵的日子离开了纽约。 两人刚到南非时,路璟堔为了照顾欧瓷,他和欧瓷总是在一个团队里四处奔波。 后来欧瓷渐渐适应了这边的水土气候,路璟堔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新人每天上吐下泻是很正常的事情,有更严重的甚至会晕厥。 幸好,欧瓷是被上天眷顾的宠儿,她的身体和精神都非常好,连带着笑容都开朗了很多。 路璟堔在团队里是稀缺的人才,经过总部商议讨论,准备将他抽调到安哥拉的首都罗安达那边去,如此,他和欧瓷就会不得已分开。 路璟堔很担心如果自己不在,欧瓷万一遇见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直到突然的一天颜世一和纪言卿出现在团队里,他笑了笑,然后怅然若失的走了。 他的小瓷会越飞越高,越飞越远,远到他再也握不住她。 路璟堔这一去就是小半年,由于那边工作繁忙,两地之间路程遥远,他和欧瓷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电话。 两人聊得最多的还是工作上的事情,偶尔,路璟堔也会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安之,我好想你。 对,来南非之后,欧瓷还是叫安之。 她喜欢这个名字。 安之则是轻轻的笑,回他一句,等我空闲了,就去看你。 这是托词。 在这边,安之永远也不可能有空闲的时候,她都快忙成陀螺了。 这次独自去接新成员,安之没有告诉路璟堔。 她怕他担心,所以,她错过了他的电话。 安之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不回电话过去,路璟堔肯定会放心不下。 轻叹一声,她拨通了路璟堔的号码:“阿堔!”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路璟堔的声音虽然带着责骂,可谁都能听出来他对她的宠。 安之吐了吐舌头:“是不是影响到你睡觉了?” “影响倒是不至于。”路璟堔顺手从电脑桌上端了咖啡放到唇边喝了一口:“这几天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安之在自己的腿上拍了拍:“听见声音了吗?壮得像头牛。” 路璟堔轻笑:“小牛同志,听同事说你们过两天应该会进村子,是不是?” “嗯。”安之点头。 “万事小心一点,如果和村民发生冲突,你记得躲到颜世一背后去。” 安之皱眉:“放心,不会打起来的,我们可温柔了,上一个村子也是如此,之前不让,后来他们还是很通情理的,你不知道我们离开的时候都是酋长亲自送的礼物呢......” 说完,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可是,打架的时候我为什么要躲到颜世一身后去?” “他手长啊,拦得宽。” “管得宽才是。” 安之小声嘀咕。 路璟堔又在电话里叮嘱了一些安全的问题,这次安之他们准备去的村落非常的原始,越是陈旧的民俗,越会对外界的事物产生排斥和抗拒,所以,安之他们的工作难度会相对更艰辛。 安之一个劲儿的点头:“嗯,好,知道了,放心……” 第171章 小糊糊 西城,机场。 颜世一推着行李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骆天烨。 骆天烨正踮了脚焦急地在挤挤攘攘的人群里搜寻着。 颜世一慢条斯理地走到骆天烨面前晃了晃。 骆天烨偏头,继续用目光扫描来来往往的行人。 颜世一拧眉,一掌拍到他的肩上:“还找什么?劳资在这儿呢,你是眼瞎么?” “一边儿去。”骆天烨不耐烦地拂开他的手:“辣眼睛!” “哟,哟,吃炮仗了啊?”颜世一讥笑着。 “颜世一,我问你,小瓷呢?” 骆天烨不死心地往颜世一身后看了看,依旧没见到那抹娇小的身影。 颜世一挑了眉梢:“没回。” “没回?”骆天烨瞪着一双眼睛:“小瓷没回,你回来干嘛?你说你去了南非大半年,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当初还不如我去……” “你TM闭嘴。”颜世一捏了捏拳头:“小心我抽不死你。” 骆天烨上前一步,梗着脖颈:“来,来,往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今天抽不死我,我TM就自尽给你看。” 颜世一用手掌推开他的脸:“寻死觅活的,这是干嘛呢?” “干嘛?”骆天烨哼了一声:“你是没看到凌祎城那副样子,哎,我受够了,都……” …… 骆天烨开车,颜世一坐副驾,黑色路虎直接往市区驶去。 颜世一斜靠在椅背上,车窗半开,指间夹着一支烟:“天烨,凌祎城现在在哪儿?” “蓝山绿庭。” 蓝山绿庭是凌氏财团去年刚开盘的高档小区,其中有一栋楼的高度和凌氏财团总部不相上下,属于西城数一数二的高建筑。 凌祎城要了一套顶楼,这一年他就带着小糊糊住在那里。 “好久没见,小宝贝儿长大了吧?会喊舅舅了吧?” 说到小糊糊,颜世一的心思就柔软得一塌糊涂。 骆天烨偏头看了颜世一一眼,眼里全是讥讽:“长大又怎么样?会喊舅舅又怎么样?难道你就能从凌祎城的手里抢过来抱一抱?”说着,冷哼一声:“凌祎城简直就是变态,没救了。” 颜世一抖了抖烟灰,一副意味深长的语气:“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糊糊长这么大,我都没摸过她的小肉手,你说我这个小叔当得憋屈吗?” 凌祎城每天一步不离地将糊糊拴在自己身边,任何人都不能碰,不能摸,生怕谁将小糊糊抢走似的。 护得像小心肝儿一样。 “他那是将小宝儿当小瓷呢,当然不允许我们靠近了。”颜世一叹了口气:“哎,这要是放到老祖宗的年代,凌祎城君临天下,他也一定是昏君。” “可不是。”说到这点骆天烨更来气,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前面的喇叭滴滴响:“两年了,都TM两年了,公司一天也不去管管,你看看我。”他又将自己的胳膊伸到颜世一面前:“看看,小肌肉都没了,这就是我成天为公司操劳的结果。” 颜世一撇他一眼:“得了吧你,公司不是凌祎坤在忙活吗?” “咳咳……”骆天烨干咳两声:“那我也没少出力呀。” 颜世一安慰性地拍了拍骆天烨的肩:“放心,你快熬出头了。” 骆天烨一脸怀疑:“屁!这话从去年说到今年,我的耳朵都听出茧疤了。” …… 蓝山绿庭。 这里位于市中心,绝高的楼层能将整座西城的繁华尽收眼底,璀璨的霓虹蜿蜒连绵,一直延伸到天际与浩瀚的星空融为一体。 如此美景,能让人心生迷乱,恍如隔世。 一道挺拔的身影就站在顶层的落地窗前,目之所及是万家灯火,但没有一盏灯在等他回家。 房间太过于空旷,浓郁的夜色弥散下来,更显得那道身影孤寂落寞。 身影一动不动地眺望着远方,静静地,像一座冷硬的雕塑。 有风从旁边半开的窗户里溜进来,撩起窗帘上的蕾丝轻轻摇曳,总算是给这个沉寂的房间增添了一丝生气。 隔壁屋,小糊糊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将怀里的那只美人鱼抱枕踹到了地毯上。 “妈妈……” 小家伙小声呓语,又继续睡去。 午夜时分,窗外突然炸响了一道惊雷,紧接而来就是瓢泼的大雨,雨声急促的敲打着玻璃窗,气势凌冽。 小糊糊被惊醒,突然就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一双胖乎乎的小肉手揉了揉眼睛,然后顺着床沿边儿滑到地毯上。 房间里为了防止她硌到碰到,都铺上了厚厚的地毯,每一处转角,或者凸出来的地方都用了软垫包裹着,小糊糊光着小脚丫推开了书房的门。 “爸爸!” 门缝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两只黑漆漆的眼睛不停地眨。 凌祎城此时已经坐在电脑前了,屏幕上是一张全家福,欧瓷眉眼温柔地抱着吐口水泡泡的小糊糊,凌祎城则双臂一揽,将母女俩整个环抱在自己怀里。 他们都穿着象牙白的礼服,气氛温馨又融洽,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幸福扑面而来。 哪像现在,孤灯冷影,长夜寂寥。 书房里的橘色小台灯映照在凌祎城的侧颜上,额头到眉角的那道疤痕有些明显,他微微眯着眼睛,目光晦涩不明地看着照片,却又像是穿过照片在想其他的事情,指间的烟已经自燃了一大半,烟雾慢腾腾地,一圈一圈往上升。 小糊糊感觉有些呛,捂着小嘴儿,扒拉在门口又喊了一声:“爸爸!” 凌祎城依旧仿若未闻。 小糊糊跺了跺脚,蹦跳过去抱住凌祎城的腿,仰着小下巴问他:“爸爸,你是睡着了么?” 凌祎城感觉到软软的小身子,陡然回过神来,目之所及就是一张粉妆玉琢的小脸,他迅速将烟掐灭,然后俯身把小糊糊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 “怎么醒了?嗯?”他又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屁股:“尿床了?” “我才没有。”小糊糊不乐意地瞪了凌祎城一眼:“尿床那只是我小时候的事情。” “哦?”凌祎城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么说,小糊糊长大了?” “可不是。”糊糊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又伸手指着窗外:“呐,打雷了,糊糊也没哭。” 凌祎城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果然,窗外暴雨倾盆。 有愧疚之情流露在他的眸色间:“抱歉,糊糊,爸爸没听见。” “唉!”小糊糊叹息一声:“不怪你,糊糊知道你想妈妈了。” 小丫头像模像样地在凌祎城的肩上安慰性的拍了拍:“爸爸,你要是想她就去找她吧。” “糊糊要一起去吗?” 凌祎城握住她软乎乎的小手,心思早已经软得一团糊涂。 “不了。”小糊糊摇头:“我要照顾泡泡。” 泡泡是一只通体黑色的小鹩哥,会模仿人说话,小丫头很喜欢。 凌祎城亲了亲她的额头:“糊糊,你告诉爸爸,你想妈妈吗?” 小糊糊偏过头看了一眼墙壁,除开浮雕的墙纸,这套房子里所有的墙面上都贴有照片,照片就是两年前小武拍下的那些全家福。 糊糊咬了咬唇:“想是想的,可糊糊都没有见过。” 她的小手指指着其中的一张欧瓷照片:“爸爸,那位漂亮的阿姨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嗯。”凌祎城揉了揉她的脑袋:“她就是糊糊的妈妈。” “她为什么不来看糊糊,她是不喜欢糊糊吗?” 小丫头扬着脸,满眼的委屈:“糊糊是不是不乖,所以,妈妈不要糊糊?” 凌祎城的鼻翼酸涩难忍,他将小丫头紧紧地抱在怀里:“宝宝很乖,妈妈她很爱你,是爸爸不好,爸爸答应糊糊会去将妈妈找回来。” “可是……”小糊糊的一双食指对戳着:“可是,爸爸,万一你走了,也不回来,糊糊怎么办?” 凌祎城:“……” 孩子的心思是最柔软和敏感的,从小没有母亲,她比旁人更脆弱。 …… 第二天是颜雄的忌日。 凌祎城定的闹钟是早上六点,但他一夜未睡。 怀里的小糊糊却是很不客气地四仰八叉,柔软的头发也乱糟糟地顶在小脑袋上,一双小拳头捏着,嫣红的小嘴儿偶尔还会动一动,估计是梦到吃东西了。 凌祎城将小丫头横在自己胳膊上的腿小心翼翼挪下去,小丫头很不乐意的皱眉,一只手在床单上不停地摸。 凌祎城赶紧递过去一个抱枕,小丫头终于是老实了。 男人去了厨房忙早餐,以前连菜刀都不会拿,现在用得像模像样。 牛奶,蛋糕,核桃瘦肉粥,外加一块小熊煎饼。 凌祎城的腰上系着一条碎花围裙,这位原本矜贵如玉的神邸在充满烟火气息的厨房里也是格外的气质翩然。 一手端锅,一手颠勺,动作娴熟,行云流水。 一切准备妥当,他将餐盘端上餐桌再去卧室喊糊糊。 小丫头有起床气,昨晚熬夜,今天叫醒得太早,很不耐烦的将小脚丫子踹到凌祎城的身上:“爸爸,我要睡觉。” 凌祎城俯身将她从床上抱起来:“爸爸给你穿衣服,好不好?” 小糊糊扭动着小身子:“不好。” 第172章 特殊的爱好 凌祎城也不管小糊糊的抗议,从衣柜里挑选出一条象牙白的小套装给她换上,套装上有花朵造型的小纽扣,不知怎么就剐蹭到了小丫头的耳朵,其实也就是有点红而已,连划痕都没有。 好了,某小只终于找到撒气的地方了。 “哇……” 小糊糊开始哭天抢地地抹眼泪,一副委屈至深的模样。 “爸爸,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妈妈也不喜欢我,你们都会不要我,我去找奶奶,去找小叔,去找舅舅……” 凌祎城的脸色越听越黑,伸手便将小糊糊抱到自己的怀里低声的哄着,好半天小丫头才破涕为笑:“爸爸,你说的是真的?” “爸爸保证。” 早餐时分,糊糊坐在小椅子上得意地晃荡着一双小胖腿,嘴里塞满了食物,然后看凌祎城一眼,再喝一小口牛奶。 “爸爸,糊糊爱你。” 她含糊不清地说道。 “爸爸也爱你。”凌祎城抽了纸巾去替她擦拭唇角:“但是,糊糊,吃饭不要说话,不要笑,会呛,嗯?” “嗯!”小糊糊点头,迅速将小嘴儿里的东西吞干净了,张嘴给凌祎城看:“呐,爸爸,没了。” 凌祎城就看见她的小胖手捂着小嘴儿开始偷笑,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熠熠生辉。 之前穿衣服时他许诺明天带小丫头去动物园看大熊猫,这是小糊糊很久很久的愿望,自然很高兴,忍不住还奶声奶气地哼起小调调来:“门前,大桥下,游过我爸爸,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爸爸,爸爸,真呀真多呀......” 凌祎城:“......” 小糊糊还发现了一件事情,只要她哭闹的时候提到小叔什么的,基本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虽然她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小丫头机灵着呢,这个老梗在哭天抢地时候打死也不会忘,多赚一笔是一笔。 父女俩早餐还没吃完,大门口就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小糊糊看了凌祎城一眼,小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兴奋:“爸爸,是奶奶,肯定是奶奶。” 她赶紧从椅子上滑下来。 骆佩娟见到蹦蹦跳跳的小糊糊,脸上的褶皱都开了花儿:“哎呦喂,我的糊糊,快让奶奶抱抱,简直是想死奶奶喽。” 小糊糊在骆佩娟的怀里也不停地晃荡着双腿,小丫头撇了一眼餐厅的方向,将小嘴儿凑到骆佩娟的耳朵边上轻声说道:“奶奶,我给你说哦,爸爸昨晚哭了,那么大的人还哭,真不害臊。” 骆佩娟捏捏她的脸:“昨晚风大,你爸那是被风吹的。” 小糊糊想了想点头:“也对,昨晚还打雷来着,我以为爸爸也怕打雷。” “唉!”骆佩娟幽幽地叹了口气,这辈子凌祎城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欧瓷。 她将小糊糊抱到厨房去,凌祎城已经在麻利的收拾碗筷了。 “颜世一他们都在楼下等着。”骆佩娟说。 凌祎城将餐盘放到沥水架上:“十一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说是晚上七点的飞机,小三儿到家都快十二点了。” 估计两人又去喝了一通闷酒。 “妈,你今天就不要去了,我和颜世一带着糊糊去就行。” 骆佩娟瞪他一眼:“你爸忙,他去不了,亲家的忌日,我必须去。” 凌祎城将手擦干,转身看着小糊糊:“来,糊糊,爸爸抱。” 骆佩娟又开始絮叨:“我抱一抱又怎么了?小糊糊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这么成天霸着有意思么?” 自从欧瓷离开之后,小糊糊的饮食起居都是凌祎城独自在照顾着,谁插手都不让。 她这个奶奶也当得憋屈,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小乖孙还得费老劲儿了。 今天好不容易抢到手,怀里软软的一团萌化了心了,她才不会轻易撒手。 窗外的小鹩哥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学着骆佩娟说话:“有意思么?有意思么?有意思么……” 糊糊也欢快地拍着小胖手跟着呀呀叫:“有意思么?有意思么?” 凌祎城:“……” …… 楼下,颜世一和骆天烨靠在车门上正吞云吐雾。 骆天烨屈指弹了弹烟灰:“十一,过阵子你还打算去南非吗?” 颜世一看了一眼从门口出来的凌祎城,微眯起那双狭长的眸子:“他不去,我就去,他去,我就不去。” 小糊糊眼尖,一下就看到骆天烨了,远远伸了手:“小叔,小叔抱……” 骆天烨听到声音慌忙掐了烟,再几步上前准备将小糊糊从凌祎城怀里抢过来。 凌祎城却阴沉着脸换了一个姿势,将小糊糊牢牢护到自己怀里。 “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想抱自己去生一个。” 凌祎城冷冷地答。 小糊糊看一眼凌祎城,再看一眼骆天烨,哼,她就知道她的猜测没错。 小脸上挤出一丝萌哒哒的笑:“小叔,糊糊好想你。” “哎呦,我这小乖乖,小叔真是没白疼。” 骆天烨笑灼颜开地从钱包里摸出一叠厚厚的人民币:“给,想要什么就去买,只要我的小乖乖开心,小叔就开心。” 小糊糊咪咪笑,赶紧将钱接过来揉吧揉吧放到自己的衣服兜兜里。 她吧,就这点爱好。 喜欢钱,没事的时候就将压岁钱翻出来数一数,一百,两百,五百,三百,八百,两百…… 厚厚一叠钱,数到最后就是两百块,然后,心满意足地将几万块放回自己的小箱子里。 前段时间听骆佩娟说凌家的公司又向无国界医生组织砸钱了,她寻思着万一一不小心就将家里的钱砸完了该怎么办? 还是存一点小金库保险,她才不想像那个桥洞下的老爷爷,面前放一个破碗抖抖瑟瑟地要饭,那样子可惨了。 所以,小糊糊的脑袋瓜子成天思索着应该找谁再搜刮一点。 自家老爹吧,穷,又抠,关键是关系太熟,她不好下手。 贼兮兮的目光很自然就落在颜世一的身上,小脸挤出招牌式的笑容:“舅舅,糊糊要舅舅抱。” 颜世一心里一软,这个小丫头可招人疼了。 但是,再看凌祎城那副黑漆漆的嘴脸他就知道自己没戏,转身从车厢里献宝似的拿出一个半米高的熊猫玩偶:“糊糊,舅舅送你熊猫,好不好?” 小糊糊很喜欢熊猫,可这么大,她也抱不了啊,还不如送钱呢。 很为难地看看颜世一,又仰头看看凌祎城。 凌祎城接过,随手丢到自己的车后排:“走吧。” 好冷的声音。 小糊糊:“……” 颜世一:“……” 去栖霞山是两辆车。 颜世一和骆天烨一部,这边,凌祎城,糊糊,骆佩娟一起。 小糊糊坐在后排的儿童座椅上,她照旧晃荡着两条腿,一脸兴奋的样子,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有钱又有自己喜欢的礼物,明天还能去逛动物园,简直就是人生的大满贯啊。 趁凌祎城不注意,一双小手一会儿去拍拍自己的鼓鼓囊囊的衣兜,一会儿偷偷去捏一捏熊猫玩偶的耳朵,好不惬意。 骆佩娟坐副驾,系好安全带,她又开始说了:“老二啊,要不然你去把小瓷接回来吧。” 老太太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乖孙,满脸疼惜:“糊糊一天天长大,事情也过去这么久,小瓷她,唉……” 凌祎城紧抿着唇没说话,目光注视着前方的国道。 路旁风景依旧,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 一小时之后,慕尚停在栖霞山的半山腰。 这里自从两年前被炸之后,童话王国已不复存在,一切都恢复成最初二十多年的样子,没有了别墅,没有了花园,除了碧波荡漾的湖水,山间就剩两座坟。 一座是夏正国的,一座是颜雄和夏岚的。 骆佩娟知道凌祎城心里不好受,待上完坟之后就抱着小糊糊去后山转悠了。 骆天烨也没有平日里的吊儿郎当,穿着笔挺的黑色正装,毕恭毕敬献花之后也追着骆佩娟和小糊糊走了。 坟前就剩凌祎城和颜世一。 两个男人都有些沉默,凌祎城在坟前敬完最后一杯酒,颜世一递给他一支烟:“抽抽!” 凌祎城看他一眼,接过放到自己的唇边,打火机在寂静的山林里发出清脆的声音,火苗跳跃间,他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 颜世一有些受不住凌祎城这幅阴冷的脾气:“祎城。” “嗯?” “事情不怪你,你TM怎么就一直放不下?” 凌祎城又眯着眼睛狠吸了一口,没说话,烟雾从他的鼻息间升腾出来,山风一吹,散开了。 事情真的不怪他吗? 凌祎城屈指抖了抖烟灰,思绪陷入回忆里。 小糊糊满月之前,他曾去过一趟帝都,那一天在酒店外他其实已经发现了端倪,只是他太大意了。 半夜的时候守在车里,他明明看到杰森出来过一次,后来杰森又一次从酒店出来,他当时只是疑惑,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他压根就没想到对方用了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的替身。 所以,在后来替身带人潜伏到庄园作势要抢欧瓷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杰森在利用他关心则乱的心态,成功运用了障眼法。 第173章 欠下的债 凌祎城将替身控制之后,他迅速让小武将整个房间的情况录制下来,后来,杰森在中控室看到的那些画面其实只是一份录像。 那短短的保命的几分钟之内,凌祎城他们真正做的事情是在迅速的转移。 骆天烨和凌祎坤负责凌家二老还有小糊糊的安全。 凌祎城则将欧瓷强行塞到那辆改装过的悍马的驾驶室,然后让小武坐副驾驶保护着。 颜世一去找颜雄,颜雄非得上楼将夏正国带走。 身体健全的人还可以,但是依照夏正国的病情,几分钟之内要将他从二楼抱下来再上车,根本不可能。 颜雄的态度很坚决,二十年前,他抛弃夏岚母女,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二十年后,他不能再丢下夏正国,独自苟且偷生。 这本就是他欠下的债,死也要还的。 颜雄其实在上楼之前就抱着必死的心态。 看到颜世一时,他开始对他交代遗言。 第一,他希望颜世一能善待这个世上唯一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第二,他希望自己在离世之后能与夏岚合葬在栖霞山。 这两件事其实颜雄不说,颜世一也会办到。 他对颜雄最终的选择也很能理解,这些年颜雄的生活他都看在眼里,名利双收,却无欲无求,他过得并不开心。 或许,今天的结局对他是一种彻底的解脱。 凌祎城安顿好欧瓷,再快速冲到二楼时,夏正国躺在床上平静的看着他。 “外公。” 凌祎城想要上前将夏正国背到自己的肩背上。 夏正国摆摆手,然后费力地说道:“祎,城,小瓷,交给你,我放心……” 老爷子什么都明白,也很坦然。 能苏醒过来再看一眼自己心爱的孙女找到一个好归宿,甚至还能看到小糊糊,这辈子,他也算是值了。 但是凌祎城不这样想,夏正国就是欧瓷的希望,如果老爷子走了,欧瓷的希望就没了,他该怎么向欧瓷交代? 颜雄也不赞成凌祎城这种荒谬的做法,他和夏正国都是黄土埋到脖颈上的人了,即便有幸救出去,生命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万一没救走,反而还拖累了他们。 拍了拍凌祎城的肩:“祎城,你放心,有我和小岚陪着老爷子,他不会孤单。还有,小瓷母女就托付给你照顾了,小瓷性子倔,你多担待一些,糊糊还小,需要多费心。” 颜雄的喉结上下滑了滑:“我祝福你们白头到老,举案齐眉!” 凌祎城紧拧眉心:“岳父……” 颜雄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他不想听凌祎城劝说,而是俯身给夏老爷子点了一支烟,再毕恭毕敬地奉上:“爸!” 夏老爷子一声叹息! 冤孽啊。 最终,他还是吸了一口,干枯的唇抖得厉害:“咳咳,咳咳咳,颜,颜雄,下辈子,你对小岚,好,好一点……” 颜雄不停的点头:“好,好,爸放心,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待她……” 这几个月颜雄亲眼所见凌祎城是如何为欧瓷母女付出,再想想自己对夏岚,他就觉得自己真TM不是一个东西。 如果真有下辈子,他再不会让夏岚母女俩备受凌辱,无枝可依。 颜雄最后看了看颜世一:“儿子,你是我的骄傲。” 颜雄从来都没有喊过颜世一儿子,或许他的潜意识里是排斥他的,若不是他和白菲菲,他就不会失去夏岚。 颜世一梗着脖颈,邪肆的桃花眼里有泪光在闪动,他却挑着唇角笑了笑:“爸,你和老爷子走好。” 时间紧迫,颜世一说完便转身抱住凌祎城的胳膊将他外门外拉:“走,我们该走了。” 谁都知道这时候哪怕多耽误一秒都是一种奢侈。 两人不能意气用事,他们还承载着两个家族的责任和未来。 庄园里还有之前一些枪战时受伤的特种兵,医生和保姆们也纷纷乱成一团。 欧瓷是眼睁睁地看着第一枚导弹在主楼坠落,然后轰然砸开腾空的火焰,漫天刺鼻的硫磺味里掺杂着隐隐的血腥。 小武的任务是负责欧瓷的安全,冲击波太大,他迅速启动悍马的无人驾驶系统,欧瓷开不了门,更下不了车,悍马已经寻着后山通往水库的方向疾驰。 这种情况下,他们必须离得越远越好。 也就眨眼之间,第二枚,第三枚,紧接而至,曾经的童话王国顷刻间灰飞烟灭。 欧瓷哭成了泪人,她不停地拍打着小武:“你让我下去,让我下去……” 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都在那里,她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小武紧抿着唇,熟练超控着车上安装的隐秘雷达系统,谁也不知道杰森这个疯子到底准备投放多少枚导弹。 果然,几秒之后,防空雷达系统开始提示他们已经被目标锁定,滴滴的提示声音越来越急促。 之前传到杰森中控室的大屏上的确是录像,因为是室内,他无法辨别真伪,一切只能依赖替身传送过来的信息。 但后来杰森通过卫星能清楚看到室外地面上逃走的那辆悍马,当然,同时也有好几辆车在迅速驶离山庄。 杰森仔细搜索,发现欧瓷就在悍马车上,凌祎城和颜世一则不见踪迹。 好吧,欧瓷就是最后一枚导弹的牺牲品,其实她死了,更能圆了他的谋划。 欧瓷这边,逃车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小武深吸一口气:“嫂子,你和凌总一定要多子多福,长命百岁!” 随后,他在驾驶室的位置上毅然决然按下那个弹射装置。 “不,不要啊……” 欧瓷虽然不太懂这辆改装过的车到底有些什么特殊的地方,可听小武的语气也知道,他这是在诀别。 这几个月里,欧瓷和他们同吃同住,早已经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现在,他们所有的人都将生的希望给了她,但谁能知道,她根本就不愿意独活。 留下的人独自守着回忆是一件多么孤寂又残忍的事情,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承受那种蚀骨的痛苦。 当第四枚导弹准确无误地坠落在悍马上时,欧瓷早已经安然无恙的被弹射了出去,那一瞬间,她看到小武在副驾驶对着她腼腆一笑,然后,整辆车就被炸得面目全非,小武的血肉不知混着那些残渣碎片飞溅着去了哪儿。 他最终的归宿应该是泥土吧。 人总要入土为安的。 欧瓷的眼泪和血液都在那一刻凝固了,如果可以,请让她随着他们一起离开吧。 与此同时,路璟堔也从路子谦那里得到隐秘的消息,说是杰森今天会有所行动,顾不得自身的危险,他紧急驱车往栖霞山赶。 因为上次在水库旁寻了一条近道,路璟堔便顺着近道狂飙,在经过水库时,他意外看到了欧瓷。 欧瓷穿着一条象牙白的长裙躺在草地上。 四面狼藉,她却不染纤尘。 头顶的银杏叶绿了又黄,现在终于晃晃悠悠从枝头上掉了下来。 原本平静的水库周围到处都是乱串嘶鸣的鸟雀,连带着水库里的鱼都在惊慌失措的翻腾。 这里实在是太危险,路璟堔飞速上前便将欧瓷身上的降落伞取下来,然后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只关心她一个人的安危,其他人,顾不上。 欧瓷在之前有过一瞬间的晕厥,感觉到有人,她原本以为是凌祎城,睁开双眸见到的却是路璟堔。 “璟堔,你送我回去吧。” 路璟堔脸色紧绷,沉默不语。 欧瓷开始在他怀里踢打,挣扎,哭泣,她就一个要求,不走,她得回去看看。 最后终究是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被路璟堔塞到车里之后就再一次陷入昏迷之中。 这是一种非常糟糕的局面。 路璟堔在几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欧瓷的手术问题,一套装修雅致的小别墅,一间顶级配置的手术室,还有他高薪聘请的脑外科专家。 路璟堔主刀,欧瓷的脑部手术很不顺利,她的脑血管破裂,颅内压太高,这给摘除肿瘤增加了成百倍的难度。 手术整整进行了二十几个小时,欧瓷总算是从阎王那里捡回来一条命。 至于术后的恢复情况,就得看造化了。 众人心里都很难受,路璟堔却说:“无碍,只要她活着,怎么样都好。” 即便是躺床上一辈子,他就守她一辈子。 …… 凌祎城和颜世一逃过了那场死劫。 只是颜世一的腿被流片划伤,凌祎城的眉骨也不停地涌着鲜血。 后来清点人数,连带着小武在内的特种兵牺牲四人,一位保姆和两位医生不幸遇难,包括颜雄和夏正国,一共九人。 另外还有几名重伤人员在手术室抢救。 凌家二老,还有凌家两兄弟将小糊糊拼死护在怀里,幸好,他们都安然无恙。 杰森那边,虞青青正当抱着杰森的腿拼命撕咬时,两人都被破门而入的特警逮捕。 杰森身系数案,肯定是死刑。 他的那些老巢也被警方捣毁,欧玥据说早就被人卖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至于在哪儿,是死是活,谁都不清楚。 第174章 没救了 虞青青被杰森打得满身满脸的鲜血,关押在看守所时整个人已经呈现出疯疯癫癫的状况。 凌祎城后来去看过她,她不再认识他了,怀里抱了一件衣服在轻轻摇晃:“宝宝,爸爸要回来了,你知道你的爸爸叫什么名字吗?祎城,呵呵,祎城啊,好不好听......” 凌祎城将虞青青保释出来送往了疗养院。 这也是他此生唯一能照顾她的方式。 一切的过往都仿佛尘埃落定,唯独欧瓷不见踪迹。 凌祎城将整座栖霞山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 他去调出当天高速路的监控视频,最终确定路璟堔曾去过栖霞山。 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有人存心想要藏起来,还真没法找到。 更何况路璟堔已经提前准备好几个月了,更不可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给凌祎城。 欧瓷和他就呆在那栋小别墅里,一个月之后欧瓷的病情稍微有所缓解,路璟堔在一个暴雨夜将欧瓷带到了西城的码头。 欧瓷脑部手术后不能乘坐飞机,在码头那边他早已买下一膄豪华游轮,曾经欧瓷独自一人在码头苦等他一天一夜,那时候他们想要从美国回西城。 现在上天眷顾,他要和她再一次从码头出发,从西城回美国。 这是两人未曾圆满的梦啊,他要陪着她一起走完,即便欧瓷昏迷不醒,即便远赴千山万水,他也想要找寻属于两人的幸福。 他们的护照什么,路璟堔也全部动用了手脚。 这也让凌祎城查找起来更增加了难度,中途的时候,凌祎城甚至去找过穆司南。 在西城,没有穆司南的帮助路璟堔不可能如此瞒天过海。 穆司南一脸讥讽地看着凌祎城:“你还真小看了路璟堔。” 在商场里,路璟堔的确不如凌祎城。 但是情场上,路璟堔能拼命。 敢于拼命的人,什么事情不能做到? 穆司南其实也并不清楚欧瓷在哪儿,但他很明白,欧瓷不管是和路璟堔一起,或者是和凌祎城一起,都会比跟着他一起幸福。 所以,他不偏袒谁。 路璟堔能抢走,那是他的福气。 凌祎城能抢回来,那是人家的姻缘未断。 他不甘心做旁观者,也只能做一名默默祝福的旁观者。 凌祎城将搜索的范围一再扩大,等确切找寻到欧瓷的行踪已经是一年之后。 但欧瓷失忆了,她换了名字,叫安之。 凌祎城不敢再贸然冲动。 他不害怕欧瓷忘记他,而是害怕欧瓷想起他。 如果欧瓷能记得,那么她一定会记起一年前的惨状,他不知道欧瓷该怎么去面对那些血淋淋的回忆。 夏正国的离世,颜雄的身份,他又该怎么去向她解释? 就这样吧。 凌祎城也相信路璟堔会好好地照顾她,只要她好,他就好。 再后来,欧瓷去了南非,她再一次小心翼翼拿起了手术刀。 那是她的梦啊,即便那边危险重重,凌祎城不放心,却也没有阻止。 他想过自己去欧瓷身边护着他,但是他又害怕因为情绪失控露出很多的破绽,到时候欧瓷怀疑怎么办? 思来想去,凌祎城将纪言卿调遣过去。 颜世一是自己主动去的,他说曾答应过颜雄好好照顾这个唯一的妹妹。 时间一晃,又是半年。 小糊糊两岁了,凌祎城每天都守着她,看见她,就等于看到欧瓷。 小丫头很乖,叽叽喳喳给予了凌祎城无数的快乐。 同时,他也很愧疚。 小丫头想要妈妈,他无能为力。 时间就这么耗着,其实人吧,耗得越久,心里的那份胆怯就越强烈。 这应该和近乡情怯有些类似。 他害怕向欧瓷靠近,害怕她再一次遍体鳞伤。 颜世一看着凌祎城那双荒凉的眼睛,收敛起自己浑身的匪气,很严肃地说道:“祎城,小瓷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进步很快,从医以来她见惯了生死离别,对于亲人的离世应该能学着释怀了。” “我呢,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去南非了,公司里一大堆事情等着,你也不能太自私,缩在一个壳里算什么男人?” 颜世一见凌祎城并无任何反应,咬了咬烟头上的过滤嘴又继续说道:“说实话,要说这妹夫的人选吧,路家那小子并不比你差,人家待小瓷也是真心好,小瓷嫁他无可厚非,再过两年,小瓷再生一个宝宝,我这个舅舅当得也挺不错。” “还有,路家那小子和小瓷志同道合,都是拿手术刀的人,估计生活在一起也挺有意思的,说不定两人的儿子以后也是医学界权威,他们一家三口就凑齐了……” 颜世一巴拉巴拉地用激将法说了老半天,凌祎城就只是站在坟头前沉默的抽烟。 颜世一最后气得一拳砸在他的胳膊上:“你TM没救了。” …… 从栖霞山回到西城,凌祎城有些感冒,骆佩娟终于逮到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抢走了小糊糊。 “老二啊,你会将感冒传染给小糊糊的,这样吧,等你好了,我再将小糊糊送回来。” 老太太抱着小糊糊出门时,一脸喜滋滋的表情。 骆天烨对凌祎城深表同情,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亲生,现在一看,凌祎城才不是凌家亲生的。 若不然,哪有当妈的见儿子生病还能笑得那么欢? 骆佩娟回老宅之后喊了一位保姆阿姨去照顾凌祎城。 当晚,保姆又回去了。 说是凌祎城不愿意让人打扰。 骆佩娟手一挥:“算了算了,小感冒死不了人。” 然后就满心欢喜逗弄小糊糊去了。 凌祎城躺在床上,微眯着眸看着墙上的照片,上面的每一张欧瓷都在笑,笑意温柔又恬静。 良久,他翻身起来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叠厚厚的照片。 这是颜世一从南非带回来的,上面的每一张也是欧瓷。 同样是笑意,可现在的欧瓷笑得爽朗又自信,那双漆黑的瞳仁里英气逼人。 凌祎城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她的脸,触感冰凉,再不似从前莹润如玉。 他将照片贴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 或者捂一捂,她就暖了。 …… 骆佩娟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给凌祎城送早餐过来时,推开门就看到凌祎城抱着照片睡在墙角的地毯上。 这么大的人了,睡个觉也不安稳。 骆佩娟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虽然有点烫,还不至于烫死人。 她轻叹一声,想要将那些照片从凌祎城的手里拿出来,结果人家睡得晕晕沉沉,手却拽得跟钳子似的。 这让骆佩娟想到二十年前的场景,凌祎城从海里捞起来时就只剩一口气了,他还能紧拽着一个蓝色的玻璃玩意儿不撒手。 这孩子,太实诚了。 骆佩娟有些后悔当初给他取名祎城。 戳了戳他的胳膊:“老二,老二,赶紧到床上去睡。” 凌祎城迷糊糊的睁开眼:“妈,几点了?” 骆佩娟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七点,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糊糊呢?” “你爸在家呢,我走的时候,糊糊和她爷爷玩得可开心了。” 凌祎城当然知道小丫头喜欢爷爷奶奶,每次去,老古板的凌震东唯一讨好小丫头的方式就是送钱。 小丫头便乐呵呵地往凌震东的怀里爬,再奶声奶气讨好几句:“爷爷,糊糊爱你。” 哎呦,简直是要萌化了。 拿凌震东的话来说,给他三个儿子都换不走他这个小孙女。 凌祎城从地毯上起来,脑子有些晕,身上每一处都酸痛不已。 去药箱顺便找了点感冒药寥寥草草吃了。 骆佩娟跟在他身后:“你就是这样打发自己的啊?” 凌祎城回头看她一眼:“还要怎么样?”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需要扎一朵花儿?” 骆佩娟气得转身就走:“你作吧,继续作,等哪天你老婆跟人跑了,你都没地儿找人哭......” 凌祎城绷着脸去了阳台上喂小鹩哥。 小鹩哥见到凌祎城就开始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然后不停地喊:“老婆,老婆,老婆……” 凌祎城丢给它一些小米,它又开始卖力的聒噪:“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 下午的时候,凌祎城接到颜世一的电话。 颜世一无非就是准备打探一下凌祎城到底什么时候去南非。 凌祎城站在落地窗前,微眯着眸,唇角叼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再等一段时间。” “多久?” 颜世一紧追不舍。 凌祎城:“……” 其实他也不知道需要等多久。 如果他出现,欧瓷的笑容就会变了样儿。 他舍不得,更害怕。 第二天,凌祎城的感冒基本康复,他给骆佩娟打电话说自己要去老宅接糊糊。 车开到半路,纪言卿的电话就来了。 纪言卿说总部得到隐秘消息,有极端恐怖分子又打算制造一次恐慌事件,目的地尚不明确,总部让他们下面的每一个团队都不能掉以轻心。 凌祎城的手指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凸显。 挂断电话之后,他迅速做了一个决定。 将电话打回凌家老宅:“妈!” 骆佩娟没好气地回他:“要接就赶紧来接,哪那么多废话?” 第175章 同主同宗 凌祎城此时已经在调转车头,恰好,转过去的位置就是一城布染设计室,他透过玻璃窗看过去,里面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唯独少了他牵肠挂肚的那一抹。 他微眯着眸,眸色阴沉:“妈,糊糊暂时交给您照顾几天。” “啥?你再说一遍?” 惊喜来得太突然,凌家老太太反应不过来。 “我去南非接小瓷,今天就走。” 凌祎城说得简明扼要。 “接小瓷?” 又是一个巨大的惊喜,老太太身形有些止不住的晃,愣了愣才说到:“哎呦喂,我的儿子嘞,你这个榆木脑袋终于是开窍了,不行,我得赶紧去给菩萨上一柱香去。” 小糊糊正在一旁欢天喜地翻来翻去地数钱,听到老太太说小瓷,忍不住抬起小脑袋问:“奶奶,小瓷是不是我妈妈?” 骆佩娟红着眼眶激动地点头:“可不是你妈妈,我家小宝就快要有妈妈了,走,和奶奶一起去拜拜菩萨。” 老太太将小糊糊的两只小胳膊拧起来就走:“我这个当妈的容易吗?等这一天等得头发都快白了。” 小糊糊赞同的点头:“对,糊糊也快等得白头发了。” …… 南非。 安之一大早起来就觉得眼皮不停地跳。 纪言卿见她眼眶红红的,忍不住上前问道:“安之,昨晚没休息好吗?” 他作为领导人,不能对安之表现得太过于热情和关心。 可他来这里的工作就是照顾她,两者极度矛盾。 纪言卿在心里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这日子过得真TM操蛋。 安之看了看纪言卿,对方的脸色不知为何有点阴测测的。 她摇头,又忍不住揉了揉:“没有啊,我还做梦了呢。” “梦到了啥?” 康泊不知从哪儿钻出来。 安之笑了笑:“梦见一小奶娃非得让我抱,还喊我妈妈。” 纪言卿刚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打火机在手里转了转突然就不动了:“多大的孩子?”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安之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三岁吧,还是一个小女娃儿,小嘴儿可甜了。” 纪言卿晦涩不明地看了一眼安之,这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太可怕了。 康泊不明所以,站在一旁呵呵的傻笑:“安之,我给你说我老家的风俗吧,说是梦见小孩今天会有口舌之争,待会儿进村子,你少说话就是了。” “你一个医学博士,竟然还信这些迷信?” 纪言卿终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手里打火机“噌”一声脆响。 “趋吉避凶嘛,小心一点是好事。” 康泊又呵呵的笑。 安之对康泊的印象不错,二十七八岁的年龄,属于憨厚敦实的学霸人物,为人挺好,没有多余的坏心眼,就是说话直了点。 团队这两天经过对原住民的耐心沟通,他们勉强答应让他们去村子里义诊。 安之看得出来康泊有些紧张,毕竟这里的行医和别的地方有着很大的区别,社会越进步就会越文明,反之,越闭塞就会越野蛮。 调侃着说了一句:“康泊,我们又不是鬼子进村大扫荡,他们不会怎么样的。” 康泊不安地捏了捏手指:“对,我们为人民服务。” 话说得挺好。 真进了村子,见到那些脸上涂满了各种油彩和黄泥的土著居民围着他们又唱又跳,康泊就吓得浑身发抖。 安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整个小脸上都噙着礼貌的微笑。 村落不算太大,原住民都习惯群居,他们用枯枝和草搭建的简易小房子稀稀拉拉地围在一起,光着身子的小屁孩们在安之一群人中穿来跳去,纪言卿则负责给孩子们派发一些书笔和玩具,惹得这些满脸油光的孩子们欢快的闹腾着。 气氛比之前想象的要融洽很多。 康泊轻轻松了一口气,步伐也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人在放松之后就会忍不住暗地里四下观望,康泊看了一圈,好奇的目光停留在外围最破烂的一座小房子旁边,他拧着眉使劲儿看,最后忍不住拉了拉安之的衣摆:“安之,安之。” 安之偏头:“怎么了?” 康泊伸手指了指:“你看她,好像是亚洲人。” 安之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蜷缩在地面上,女人的脖颈上套着一条拇指粗的铁链子,双手被捆,嘴里塞着一把枯草,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类似抹布的破破烂烂的短裙子,上半身全裸,露出干瘪的胸和一些狰狞恐怖的新旧交替的伤痕。 她的皮肤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土和各种污渍,头发应该是很久没有清洗了,有蚊蝇绕着她嗡嗡的乱飞。 安之看不到她的脸,压低声音问康泊:“你怎么知道她是亚洲人?” 康泊微微朝着安之倾了倾身体,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看骨骼啊,她的身形……” 刚说着,一只粗壮的手臂横亘过来挡住了康泊的脸:“说什么呢?” 纪言卿已经迅速站在两人面前。 谁靠近安之,他就有义务和使命掐断这些烂桃花。 康泊的脸染了淡淡的红晕,他略显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老大,我和安之正在说那个女人。” “谁?” 纪言卿看着安之。 安之用眼神示意。 纪言卿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之前蜷缩着女人不知为何突然开始朝着他们的方向拼命的爬,脖颈上的铁链子已经将她整个枯瘦的身子勒得往后扬。 因为嘴里塞了草,她没法说话,只能嗯嗯的闹腾着,本就干瘦的脸上经脉暴跳,一副情绪失控的样子。 旁边有一名身形魁梧的男人见状,上前对着她的肚子就狠踹了几脚,然后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安之来这边有一段时间了,当地的语言她稍微能懂一点。 对方的大概意思就是闭嘴,少TM惹是生非,否则将她剁碎烤了吃。 女人不知是因为疼痛或者是害怕,整个人蜷缩回原来的位置,弯曲的身体不停地抖。 身为女人,安之对她的遭遇很同情,虽然并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可她看到她那双眼睛,那是寻死的眼神。 “老大!” 安之想要将她救下来。 纪言卿则是一幅眉头深锁的表情,安之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神:“嗯?” “康泊说她是亚洲人,我们同主同宗……” “谁TM和她同主同宗?” 纪言卿小声地哼哼。 “颜世一说的啊。”安之撸起自己的袖口:“肤色相同就是同主同宗。” “艹!” 纪言卿今天像是吃了火药,破天荒地狠狠瞪了安之一眼:“安之,在这里,不该管的事情少管。” “可是……” 安之记得上一个村里,有一个女人也是被他的丈夫打得遍体鳞伤,是纪言卿冒着被整个村落群体攻击的危险将那个女人救下来的。 今天这个女人明显比之前那位更可怜,为何他就没了恻隐之心? “她说不定会死的。” 安之想要再争取一下。 康泊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安之,你先少说两句。” 纪言卿眼尖,自然撇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伸手指着康泊的脸:“你,少TM对着安之动手动脚,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康泊讪讪地将手放下。 他很肯定这村子里有邪气,要不然刚才还好端端的纪言卿怎么就像中邪了呢? …… 团队开始安营扎寨,然后忙着义诊。 村子里人不多,估计也就百十来位。 前期工作并不是太繁重,安之的任务就是量量血压,测测血糖,记录个心率什么的。 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围在一起毫无秩序,吵吵闹闹,这让安之有些头疼。 晚上好不容易闲下来,安之又想到了那个女人。 也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难道每一天就被铁链拴在哪里不能动吗? 安之的手里拿着牛肉罐头,正准备悄悄朝着女人靠近,纪言卿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挡在她面前。 “准备去哪儿?” 安之背着手,冲着他呲牙笑了笑:“老大,你怎么在这儿?” 纪言卿哼了一声:“明天准备一下,团队里有新人来报道,你的任务就是去村子外迎接。” 对于这样的事情,安之已经很熟悉了。 调皮的腾出手行了个不正规的军礼:“是,首长。” 纪言卿意味深长地看了安之一眼:“那个女人,你少去惹。” “为什么?” 纪言卿简直是拿安之没辙,轻叹一声:“你看到她身上的伤疤了没?我怀疑她有艾滋病……” 安之:“……” 其实,她也很怀疑。 只是没有经过系统的检查,她不敢确认。 “走,今晚先全体开个会议。” 纪言卿对着安之打了一个响指。 安之往后看了看,正好,那女人的目光也在月色下邪幽幽地看着她。 这让安之的背脊上无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整个团队的人都围拢在篝火旁,大家的神情带着与往日不一样的严肃。 纪言卿将自己的看法提了出来。 “那个女人的情况你们应该也察觉到了,所以,大家务必小心一点,艾滋病这东西吧,体表接触不怕,就怕体液,在座的各位应该比我更清楚。” 第176章 新队员 纪言卿说着,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安之:“明天有两台手术,一台是白内障,一台是骨折,大家手术的时候千万注意不要职业暴露。” 所谓的职业暴露就是指医务人员在从事诊疗,试验,护理工作中意外被乙肝,丙肝,艾滋病等病毒感染者的血液,体液污染了皮肤,黏膜,或者是被污染的针头以及其他锐器刺破皮肤,有可能会被感染的情况。 这在职业生涯中是非常危险的情况。 安之敛下了眼睫,在她的心里病人没有高低贵贱,即便那个女人真患有艾滋病毒,她也应该被救治,只是现在的情况她有些无能为力。 康泊就坐在安之的身旁,他轻叹了一口气:“安之,其实我们不但要注意那个女人,这个村落里的人都应该注意。” 他悄悄的往身后看了看,夜色下就只能模模糊糊看到那些低矮的茅草屋:“这里的人太野蛮,谁能知道村里的男人会不会趁着人们不注意去找那个女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目光就顿住了。 不远处,正好有个男人鬼鬼祟祟朝着那女人的方向走过去。 片刻就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和男人压抑的低喘,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在这安静的夜里能隐隐听见。 安之是这个团队里唯一的女性,她的脸憋得嫣红。 “不行。” 她真想去救她,不管那个女人曾犯过什么样的过错,她都不应该受到今天这样肆意的凌辱。 纪言卿却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力度很重:“想干嘛?嗯?” 安之抬眸看着他:“老大,她也是一条人命。” 纪言卿点头:“她的确是一条人命。”然后,他的手又指了指周围的同事:“安之,如果闹出事情,他们是不是人命?” 他们这一行人手无寸铁,如果真要发生冲突,吃亏的只能是她和她的同事们。 女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整个月夜里只剩下火星子“噼里啪啦”蹦跶的声音。 这个夜晚,安之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路璟堔打来电话时,她正瞪着眼睛愣神。 “阿堔!” 路璟堔轻轻一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安之翻了个身:“没有,正好失眠呢,你的电话很及时。” “失眠?”路璟堔愣了愣:“今天不顺利吗?” “挺顺利的,工作进展也很好,就是……” 安之有些欲言又止。 “我都听纪言卿说过了。”路璟堔叹了口气:“安之,其实纪言卿说得对,那个女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去管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安之揉了揉眉心:“阿堔,你怎么也这样说啊?” 她记得路璟堔经常会说医者父母心,今天这些人都是怎么了,一个个表现得如此铁石心肠? 路璟堔笑了笑,将话题转移:“安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向总部申请调回团队,估计再过十来天我就能回来了。” “真的?” “嗯!”路璟堔的眉眼荡起了温柔:“这样你也不用担心了,是不是?” 安之也很高兴,点点头:“到时候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又不是不认路。” “也对。”安之想了想:“算了,我也得早点休息了,明天有新成员来团队,我还得去迎接,够得忙呢。” “新队员?” 路璟堔微微拧了眉,他怎么没听说有什么新队员要来呢? …… 安之起了一个大早,昨晚失眠,浑身疼,连带着左右两只眼皮都在不停地跳。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耀眼的朝阳伸了伸胳膊,啊,舒坦。 “早!” 身后,康泊也将帐篷的拉链拉开一条缝。 安之笑了笑:“早。” 纪言卿已经外出溜达一圈回来了,见到安之脸色不太好,忍不住皱眉:“安之,你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的。” 安之看了一眼纪言卿手里捏的卫星电话,然后扭了扭酸痛的腰:“的确,如果再失眠,我得去弄两颗安眠药。” 她这几天不但失眠还做梦,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 “扛不下去就休息一段时间,正好过几天我准备回中国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儿?” 安之撇他一眼:“才不去。” 颜世一让她去中国,纪言卿也让她去中国,人生地不熟的,她去干嘛?还不如在这里多照顾两位病人。 纪言卿也没再多说什么,离开时叮嘱了一句:“别忘了你今天的任务啊。” “知道,知道。”安之挥挥手:“我去洗个脸。” 简单的梳洗一番,她连早餐都没吃便背着两瓶水出门了。 纪言卿说新队员应该会很早就来,安之不愿意放人家的鸽子,第一次见面,印象很重要,要不然以后共事会显得自己不厚道。 通往村口很多路,但只有一条被他们的车队压出了深深浅浅的轮胎印儿,安之突然忘了问,那位新队员是走路过来还是开车啊? 她没带电话,想要转回去问问纪言卿又觉得麻烦,想了想,踩着车轮缓步前行。 她安慰自己,就当散步好了。 也就大半个小时左右,安之远远就看到地平线上一辆车风驰电迈地朝着这边驶过来,眨眼之间,她就能看清楚车型了,是一辆涂着迷彩颜色的军用悍马,悍马正在以绝对的气势碾压着周围一人多高的枯枝野草,厚重的轮胎撩起满天尘土,席卷起一阵小小的沙尘暴。 安之看不清驾驶室的情况,唯独能猜测对方应该是位男人,也只有男人才能将车开出如此巍峨磅礴的架势。 安之深怕对方也看不见她,毕竟这地方太过于辽阔,她身子骨淹没在尘土里太过于渺小,于是随手折了一截树枝不停地在半空中挥舞:“here,here……” “吱!” 悍马一声急刹,稳稳停在安之的面前。 “咳咳……” 灰尘铺天盖地的撩过来,安之被呛出了眼泪,手一抹,脸上花里胡哨的。 待她再抬起头,对方已经从驾驶室下来了。 安之愣了愣,就感觉自己的眼皮蹦跶得更欢快了,她使劲儿揉了揉:“凌,凌祎城?”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套军用迷彩服,黑色军靴,整个人身姿挺拔,气宇轩扬,比起之前安之在照片上看到的黑色正装更显得英气逼人。 安之自从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以来,莫名其妙就迷上了兵哥哥,在南非有很多中国的维和部队,有时候他们需要部队的保护,安之就喜欢看他们紧绷着脸走正步的样子,简直是酷毙了。 可今天再看到凌祎城,安之又觉得以前那些兵哥哥在他面前就有点弱,不单是外貌上,连气势都逊了几分。 安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的目光偷瞄到凌祎城的眉头上方,那里有一道拇指长的伤疤,斜着往上,几乎延伸到发际线。 这人什么时候受伤了呢? 她记得照片上好像没有啊,安之微微偏了头,她觉得这条伤疤不但没损他的形象,反而更添了几分凌冽的霸气。 她在脑子里迅速推翻了之前看照片时的那些想法,什么老男人啊,什么不可一世啊。 安之甚至还在心里暗暗赞叹了自己一把,以前的眼光挺不错嘛。 凌祎城站在安之面前,身高上以着绝对的优势将她瞬间碾压成小不点,他并没有说话,一双漆黑的眼睛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 安之觉得有些尴尬,现在不是她犯花痴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她都没有弄明白,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背叛路璟堔而劈腿的人呢? 或者他真的只是她曾经的顶头上司? 僵持片刻,安之将手里的那截树枝丢掉,然后在裤腿上擦了擦掌心,再朝着凌祎城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安之。” 凌祎城魏然不动。 安之收回手,讪讪地笑了笑:“咳咳,那个,我有点失忆。”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顺便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过去:“喝点?” 安之失忆忘记了曾经的事情,可她知道凌祎城一定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她也不用刻意去假装什么。 退一万步说,两人即便真有过什么,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她都不计较,对方是男人应该也不会再去计较吧。 安之觉得自己刚才表现得很不错,又是主动握手,又是送水的,她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如果凌祎城还不理她,她也准备傲娇一下。 结果人家伸手便将那瓶水接过,不经意的样子,他的手碰到了安之的手指。 安之微微蹙眉,她怎么感觉凌祎城的指尖在轻微的颤抖? 难不成是开车累的? 凌祎城看了看她一脸琢磨的样子,拧了瓶盖,扬了脖颈,一瓶水直接一饮而尽。 他原本是打算开直升机过来的,纪言卿说太过于招摇,为了赶路他只能日夜兼程,中途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 安之见他喝得急,忍不住小声的提醒:“小心水中毒。” 凌祎城将空瓶捏在掌心,又看她一眼:“上车。” 好干脆的两个字,不带一丝情绪。 安之也没拒绝,灰头土脸地爬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好。 凌祎城也紧跟着坐上来,原本很宽敞的内部空间突然就变得十分逼仄。 安之心跳瞬间紊乱,为了不让自己失态,她将脸慢慢,慢慢地偏向窗口的方向。 第177章 你是我的女人 凌祎城上车后,随手将空瓶丢到后排位置上,瓶子砸到车顶发出“嘭”一声空响,安之的心又被惊吓得沉了沉。 她默默给他加了一个标签,这个男人好像脾气不太好。 正琢磨着,一只欣长的手臂伸到她面前:“凌祎城。” 这是,要握手的意思吗? 安之敛了眉,又忍不住加了一个标签,这个男人貌似有神经病。 之前她主动找他握手,跩得跟什么似的,现在怎么又突然想通了? 凌祎城看着她转转悠悠的黑眼珠子,猜到她心里在嘀咕。 他之前不是不愿意,是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将她整个人搂到怀里。 现在他的情绪稍微能稳定一些,所以,他得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点。 安之腹诽归腹诽,最后还是很大方地回握着:“凌总好!” 凌祎城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测测。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安之对他是如此的称呼。 这让他不由得想到她刚从美国回来时的场景,那个雨夜,她拦下他的车喊他凌总,然后满口胡言乱语。 什么丈夫出车祸,什么捉奸偷情闹绯闻…… 凌祎城想到此,忍不住就蹙了眉头,一切都好像还发生在昨天,可时间一晃却已经是几年。 悍马在飞扬的尘土里龟速前进,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厢里显得很安静。 安之终究是耐不住好奇,假装用手撑着额角,其实是在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他。 凌祎城的侧颜格外英挺,线条轮廓也极其完美,单从外貌上看,的确是万里挑一的好皮囊,只是他的眉头一直深锁着,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安之也不方便细问,想了想,从背包里翻出剩下的一瓶水,拧了瓶盖咕噜咕噜的喝。 水凉,能稍微镇定心绪。 这个早晨她因为他的出现仓皇失措,那是一种上不沾天下不占地的感觉,心脏空落落的,神经却又绞得格外的紧。 抓不着,理不清的样子,令她非常难受。 水刚喝到一半,瓶子突然被人捏住:“小心水中毒。” 凌祎城用她之前说过的话回她,低沉又醇厚的嗓音让她的心又慌乱了几分。 安之定定地看着他,视线之下,凌祎城拿过剩下的半瓶水,薄唇含住瓶口,扬了头慢条斯理地喝光了。 她记得他的资料上有记录,严重洁癖。 先看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再看看他不嫌弃她喝过的水,这叫什么洁癖? 安之愣了愣,几乎是脱口而出:“凌总,我们之前认识吧?” 凌祎城挑了挑眉,干脆将车停在路边上。 安之的性格很明显比从前外向爽朗了许多,她觉得两人既然已经避无可避的见面,她也不想将事情憋回村里,那样会影响到工作。 有事摊开来说,总比闷头闷脑胡乱猜测的强。 其实更准确的形容是,她快因为他的出现疯魔了。 凌祎城侧身斜坐着,一副很闲适的姿态,一只手轻轻敲打着方向盘,“哒哒哒”节奏感十足:“你先说说你知道的。” 这个回答很明显是肯定了安之的问题,他们的确认识。 安之咬了咬唇,迅速在脑子里将语言组织好:“其实我知道得也不太多,苏曼只说你曾是我的上司。” “苏曼?” “嗯。”安之点头,然后将之前在医院碰到苏曼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下。 “她还说了什么?” “说,路璟堔是我的男友。” 这句话,安之既是陈述,也是试探。 她毕竟是女孩子,没法直接问出来:凌祎城,我俩以前是不是上过床? 凌祎城微眯着眸讳莫如深地看着安之,半晌之后他掀了唇:“苏曼就没说你是我的女人?” “咳咳咳……” 安之这次才是真正被呛到了,并且是很没出息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的,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气管里发出低低的喘息声,听起来,就像一头发怒的小豹子。 虽然这个结果她曾无数次的想过,可这个男人在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啊? 一点面子也不给,丢人呢。 安之就觉得自己整个脸都在发烧,一直烧到脖颈以下了,浑身的毛孔似针刺一般的疼,估计再呆上片刻,她就被他的气场融化了。 凌祎城从储物格里翻出一瓶矿泉水,将瓶盖拧开之后才递过去:“喝点?” 安之:“……” 她怨愤地接过,只是轻抿了一小口。 “凌总,咳咳,你……” “叫我凌祎城,或者祎城……” 男人强势地纠正着她的称呼。 两人的关系在来南非之前凌祎城本打算暂时不提,可安之一副坦然又好奇的目光让他忍不住想要告诉她,她是属于他的。 反正他来就是接她离开,早说晚说,终究要说。 安之想要找个地缝钻一钻,两人之前有过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现在突然又成了同事,这以后每天见面怎么办? 难怪她的眼皮会不停的跳,这是跳灾呢。 安之想要和他商量一下今后的工作问题:“凌总……” 凌祎城的目光冷了几分。 安之被他看得背脊上汗毛倒竖,她不得不谨慎地改口:“凌,祎城,当年的事情我们以后就不提了,行不行?” 凌祎城的眸色更加寒凉:“为什么?” “那个?”安之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看啊,反正我也记不得,现在又是新的同事新的工作环境,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就当初次见面,你觉得怎么样?” 说到最后的时候,安之的脸上几乎挂上了讨好的笑。 凌祎城停止了指尖敲打的动作,他阴鸷地看她一眼:“你的意思,我就让你白白睡了?” 呃! 这话多难听啊。 男女之间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更何况大家不都是说男女上床,女孩子更吃亏么? 她都不计较了,他一个男人为何要这般不依不饶? 安之为难地看着他,小声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凌祎城并没有回答。 剩下的路程,他将车开得飞快,安之现在不光是双眼皮跳了,连带着浑身上下都在跳。 道路不平,她的脑袋都差点撞到车顶。 …… 纪言卿正在简易的餐桌上喝粥。 团队里请了当地的两位女人帮忙做饭,估计是生活习惯问题,白糯糯的稀粥表面上偏偏漂浮着一层黑漆漆的草木灰。 纪言卿喝一口,又得用勺子舀一点草木灰出来甩一甩。 凌祎城下车时将车门关得“嘭”一声闷响。 安之随后跳下来,见他走得头也不回,心里有些憋屈。 原本她还打算尽一下地主之谊,给凌祎城介绍一下团队的同事,结果人家径自朝着纪言卿走过去。 安之啧了一声,他还挺识货,知道率先就去找团队的老大。 纪言卿听着动静,不用看就知道是凌祎城到了。 将碗放到桌面上,还未转身肩上就挨了一拳。 “艹,轻点。” 他这两天累得胳膊都快折了。 凌祎城拉了凳子坐到纪言卿身旁,眼神慢条斯理地从他脸上扫过,半年时间里纪言卿的肤色黑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黑亮黑亮的。 “我应该再晚一点来。” 他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纪言卿没好气地问到:“干嘛?” “等你成土著,再带你回去买个好价钱。” 纪言卿翻了一个白眼:“我是熬得住,就是不知有人能不能熬住?” 凌祎城连夜赶路,也懒得管他阴阳怪气的语调,从衣兜里摸出一支烟:“要不要?” 他需要提神。 纪言卿伸手挡了一下:“你还没饿吗?先吃饭。” 他从桌面上挑了一只看起来还算白净的碗给凌祎城舀了一碗粥:“这里条件就这样,别太讲究。” 凌祎城淡淡地看了看粥里的草木灰,然后将指间的烟点燃。 纪言卿一碗粥下肚,凌祎城已经开始在抽第二支了。 “哎,我怎么觉得你烟瘾见长啊?” 凌祎城没说话,只是屈指弹了弹烟灰,微眯着眸看着缓缓走来的安之。 安之回来之后就被康泊喊去吃烤地瓜了。 她喜欢地瓜的甜香味,康泊刻意留了一个最大的。 待她吃完,已经撑到嗓子眼儿了。 她原本可以不用再来餐桌这边喝粥,可她又担心凌祎城会和纪言卿八卦两人之前的那些情色事件。 于是,她装模作样地拿了一副餐具坐到纪言卿面前:“老大。” 纪言卿点头:“辛苦了。” 安之笑了笑:“为人民服务。” 她笑起来是真美,风光霁月一般,凌祎城的视线一直没从她身上挪开。 安之很容易就能感受到他肆无忌惮的目光,太过于自白和裸露,令她瘆得慌。 她赶紧垂了眸一边舀粥,一边思虑,凌祎城那边她该怎么办? 结果她还未说话,凌祎城已经开口了。 “给我舀一碗。” 那是一幅理所当然的语气。 安之忍了忍,将刚舀好的递给他。 凌祎城掐灭烟头接过来:“筷子呢?” 安之再忍,又将自己的勺子递过去。 纪言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上他之前舀的那碗粥:“卧槽,这是有毒啊?” 安之并不知情,皱了眉:“没毒吧,就是一些灰尘而已。” 纪言卿瞪了凌祎城一眼转身就走,这地方他待不下去了。 凌祎城就喜欢看安之如此蠢笨的表情,他用勺子在碗里搅了搅:“我觉得有口水。” 第178章 这是要搞事情 安之一下就想到凌祎城之前喝她那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时的场景,她忍不住红了脸,然后倾身向前,压低声音警告到:“凌祎城,你别得寸进尺。” “我得到什么了?” 凌祎城貌似很无辜地看着她。 “你!”安之轻哼一声:“反正,老大那儿,你不能乱说。” “说什么?” “说我俩……”安之突然闭了嘴。 这个男人在将她往沟里带,她才不上当呢。 纪言卿走了,安之也懒得装,将手里的碗杵到餐桌上,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凌祎城,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要是你敢,唔……” 安之的话还未说完,凌祎城已经挑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儿。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安之却是彻底懵了。 那种电流过激的酥麻让她的眼皮忘了跳动,心脏也忘记了跳动。 “我已经吻了。” 凌祎城说这话的时候,挑衅意味儿浓烈十足。 安之的脑子里有些空,待她再回神,凌祎城已经扬长而去,那道挺拔的背影透着他肆无忌惮的狂妄。 她愤愤地抹了抹自己滚烫的唇角,这个王八蛋到底想要干嘛? …… 团队今天有些忙。 主刀医生们都去手术了,安之也没闲着,村子里还剩下很多人没做常规的健康体检。 康泊也留下来坐在安之身旁帮忙。 “我来测量,你来记录。” 康泊熟练地将血压仪缠在一名男性村民的胳膊上。 安之手里的笔敲了敲:“康泊,你不是骨科医生吗?今天有一台骨折的手术,你正好可以去实践实践啊。” 康泊腼腆的笑:“以后机会多的是,不缺这一天。” 他呆在这里,主要是不愿意看到安之的手在那些黑漆漆的男人身上摸来摸去,一会儿手腕,一会儿胳膊,一会儿胸口什么的,他看着莫名想要揍人。 安之哦了一声,无意间抬眸,眼角余光就瞄到了疾步走来的凌祎城。 “咳咳……” 她慌忙又埋下头:“高压多少?” “250。” 那是独属于凌祎城磁性的嗓音。 “你才250。” 安之小声腹诽,身边的位置陡然一空,然后换成一道挺拔的身影,她敛下的眼睫很容易就能看到凌祎城那双笔直的腿。 “你来干什么?” 安之压低声音问他。 现在可是工作时间,他来捣什么乱? 凌祎城很闲适地坐着,手指敲了敲桌面:“继续。” 他是在对康泊说话。 康泊站在一旁涨红了脸:“好的,凌总。” 今天早上安之去村口接凌祎城的时候,纪言卿已经很明确地向整个团队里的人表达过他们真正的财神爷要来了,这半年来对团队慷慨捐赠人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康泊知道那人就是凌祎城,为此,他很尊重他。 最关键的是他不尊重也不行啊。 康泊刚从学校出来,对于凌祎城如此强大逼人的气场根本招架不住。 排队等候的村民又开始吵吵闹闹,安之扶额,她本就觉得头疼,身边再坐上这么一颗不定时爆炸物,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凌祎城见她脸色不太好,递给她一瓶拧了瓶盖的水:“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 康泊在,安之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假惺惺的笑了笑:“谢谢凌总。” 凌祎城的眸色沉了沉,他的手像是很随意的就从桌面上滑落到了安之的大腿上,然后顺势一捏,安之惊得差点跳起来。 这个男人太不要脸了吧,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调戏她。 幸好康泊那边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并没有看到,他正在忙着测心率。 安之心跳紊乱,赶紧将自己的腿挪了挪。 她惹不起,躲得起,行了吧? 结果凌祎城又厚颜无耻地将长腿伸直,脚尖刚好碰到安之的小腿。 即便是隔着一层布料和厚重的皮鞋,安之也像是能感觉到他炙热的体温,早上那个吻,烫得她现在都还觉得火辣辣的难受。 安之狠狠地将目光扫过去,凌祎城来者不拒,回应着她的怒视时还微微挑了眉梢,眉头上那道疤竟然给他平添了几分邪肆的风情。 真是气炸了。 安之将后槽牙挫了挫,凌祎城已经开始若无其事地抓了水慢悠悠地喝着。 四周都是人,安之实在不好发作,先忍着吧。 安之埋头写数据,凌祎城就坐在她身旁,毫不避讳的目光紧盯着她。 康泊微笑着偏头,刚好看到财神爷挑起的眉梢带着几分愉悦。 这是要搞事情啊? 出于男人的直觉,康泊肯定财神爷对安之有意思。 他琢磨着应该提醒一下安之,像凌祎城这样富可敌国的男人,什么女人找不到,他即便真有那么几分意思也只是玩玩而已。 康泊虽然也喜欢安之,但从没有过非分之想,所以,他不愿意她受到伤害。 于是康泊将自己的身体往安之这边挪了挪。 凌祎城冷眼看着他的小动作,轻哼一声,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也敢和他抢女人? ……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安之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 她伸直了腰,像往常一样扭了一圈,这个动作不算销魂,但还是带了那么几分诱惑。 然后,她突然就停住了。 不远处,凌祎城的唇角叼了一支烟,视线毫不客气地落在她的身上。 安之转身就走。 夕阳的余晖已经渐渐暗淡,安之的心情也随之暗淡下来。 她绕着村口走了一圈,目之所及刚好能看到那个被铁链拴住的女人,女人正缩在墙角昏昏欲睡,她的嘴里依旧塞着枯草,也不知道这两天吃饭没有。 四下寂静无人,安之看了她一眼,最终忍不住上前蹲在她面前。 “你好。” 安之试探着用中文招呼。 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是安之时,那双困倦的黑眸陡然瞪大:“嗯嗯,嗯嗯嗯……” 她不能说话,只能用鼻息发出焦躁的单调的声音。 安之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担心这个女人是被拐卖来的,单是在这里她就看到她受尽了凌辱,以前不知道还遭了多少罪。 谁都有亲人,如果父母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人百般欺凌,估计拼死也要去救吧。 安之看了看她嘴里的枯草,她想要去帮帮她。 如果可能,她想将她带离这个地方。 可她在看到她浑身的伤疤时,又迟疑了。 万一她真有艾滋病,而她在帮她取枯草时,被她咬了一口怎么办? 安之不能确定她的精神是不是有问题,但她必须率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想了想,她从衣兜里摸出两只橡胶手套一层一层的戴上,笑意温柔地说到:“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要帮你,不用怕,我……” 女人先是一愣,然后拼命的将头往前扬,喉咙里低低地发出谁都听不懂的咆哮声。 安之的手慢慢朝着女人伸过去,还未碰到女人的脸,她的肩便被人抓住了,然后一股强劲的力度将她拉到一个厚实的怀里。 “你不要命了?” 安之回头,就看到满脸怒意的凌祎城。 “你先放手。” 安之的腰被凌祎城扣得太紧,她有些呼吸不畅。 凌祎城没松手,目光落在女人的身上,女人也看到了他,眼神突然带上了抑制不住的惊恐。 原本她正不停地朝着安之靠近,现在她却拼命的往后缩,整个身体不停地颤抖。 安之也发现了女人的不对劲,她仰头问凌祎城:“她好像认识你?” 凌祎城紧绷着脸,却没有否认:“的确认识。” “她是谁?” 安之的情绪莫名紧张起来,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腰间的那双大手正紧贴着她的肌肤。 她本就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稍微一联想到这两天纪言卿的种种不对劲,再看到凌祎城刚才的眼神,她敢肯定,这个女人的身份和她息息相关。 世间的事情,总是会如此的巧妙。 或者说,每个人所犯下的罪孽都要用不同的方式去自行承担,那一天或早或晚都会来到。 凌祎城将安之搂在怀里,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安之没有抗拒,她在焦虑不安的等他的回答。 “她叫欧玥,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凌祎城缓缓说道:“安之,你的真名叫欧瓷。” 其实在村子里无意间发现欧玥的事情,纪言卿在凌祎城来之前已经告诉过他了。 纪言卿的意思原本是准备将欧玥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但凌祎城不同意。 他觉得,这个女人的生死应该由欧瓷来掌控。 就先这样留着吧。 对于这个答案,安之想过很多种,唯独没想到世界竟然如此之小,兜兜转转一圈,她却在异国他乡最荒凉的部落里遇见自己妹妹。 “为什么是名义上的?” 安之看得出来,不管是凌祎城或者纪言卿,他们对欧玥的态度都相当的恶劣。 凌祎城沉默片刻:“你是她父母的养女。” 安之瞪大了一双眼睛:“养女?” 难怪路璟堔说她是孤儿,果然真是孤儿。 “那他们……” “你们也注意一点影响,好不好?” 安之还有很多很多的疑问,纪言卿却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打断了她的话。 此时她才惊慌的发现自己还在凌祎城怀里,她紧贴着他的胸口,甚至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因为紧张,一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摆。 第179章 合欢 安之囧得不行,假装轻咳几声:“咳咳,老大。” 她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要从凌祎城的怀里出来。 凌祎城的手却扣得更紧:“躲什么?” 纪言卿挑着眉,也附和一句:“对啊,我都看见了,还躲什么?” 安之赶紧解释:“那个,老大,其实我和他并不是你看见的这样。” 她不知道纪言卿和凌祎城同穿一条裤子的关系。 “的确不是。” 纪言卿很肯定的点头。 安之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听见纪言卿说:“你们还有一个女儿。” 他必须下这么一记猛药,这个破地方,他早就不想呆了。 安之被凌祎城带走,他也正好能脱身。 前天休斯来电话说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待他来将工作交接一下,纪言卿的使命就算是圆满完成。 安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帐篷的,她躺在防潮垫上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帐篷外吵吵闹闹,那是凌氏财团派遣的车队到了。 原本他们是和凌祎城一同出发的,只是凌祎城心急如焚,硬生生比他们提前一天到达这里。 车队一共由十多辆大卡车浩浩荡荡组成,上面满载着生活日用品和药品,纪言卿正在麻利地指挥着大家搬运货物。 部落的老酋长也来了,壮年的男男女女一起动手,很快就将那些东西从卡车上搬到地面,垒成了十来座气势磅礴的山丘,所有的人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当然,除了他们的大财主。 凌祎城就站在安之的帐篷外,跳跃的篝火将他的身形映照在帐篷之上,安之只看影子就知道是他。 这里,也只有他才会如此气势逼人。 安之躺着没动。 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凌祎城才刚来一天,她这半年来的平静生活便被他彻底打乱了。 原来她和他不止上过床,还有一个女儿。 那女儿呢? 是健健康康的活着,还是如路璟堔说的因为她的病情而夭折了? 她和凌祎城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的呢? 她和路璟堔又是什么关系呢? 安之不敢再往下想,脑子里像装了整箱的蜜蜂,嗡嗡嗡的闹个不停。 凌祎城也没走,就那么笔挺的站立着,指间夹着烟,一支接一支不停的抽。 整个夜晚,他就静默地守在安之的帐篷外。 他知道她需要时间去思考和冷静,那他就给她时间。 纪言卿有些不忍心,忙碌之余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过去打扰。 两人的事情得两人自己去解决,外人还真帮不上忙。 康泊和剩下的团队成员也看出了几分端倪,平常组织里也会有不定时的捐赠,他们的团队人最少,分得的物资却是最高端最丰厚的。 以前他们以为是休斯的原因,听说休斯在总部很有分量,现在一看,应该是安之的原因。 凌祎城这是在砸钱哄女人呢。 跟拍的那名记者忍不住拿出相机拍了几张,天边明月高悬,凌祎城的身姿在清辉的月夜下孤寂又冷清,记者看得都有几分动容,当晚写下一篇新闻稿,题目叫做守望的爱情。 远在美国的苏曼第一时间看到照片上男人的背影时,她都不用怀疑,这就是凌祎城。 世间也只有他最深情,也唯有他最无情。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时,安之拉开了帐篷的拉链。 外面的人都散了,昨晚大家差不多忙碌了整个夜晚,今天仿佛在集体修整补眠,空荡荡的村落里只剩下几只鸡在埋头啄食。 凌祎城的眉间明显弥散着倦容,他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红血丝充盈着整个眼球,在朝阳的映照下他几乎不能再睁眼。 安之轻叹一声,从帐篷的枕头下翻出一瓶眼药水。 那是她的失眠利器,每当眼睛因为睡眠不足而酸涩难忍时便滴上几滴,情况就能缓解很多。 她起身,将眼药水递过去:“你要不要?” 凌祎城已经站得浑身僵硬,双腿发麻,稍稍往前迈了一步,整个人的身形便踉跄着往前倒。 安之出于本能抓住了他的胳膊:“小心。” 她的手很凉,贴在凌祎城的胳膊上却在一瞬间将他的血液点燃。 凌祎城顺势就将安之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再俯身贪念地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菲薄的唇轻吻着她的肌肤轻声说道:“老婆,我好想你。” 这个声音,曾在安之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梦里出现过很多次,她不知道是谁在她的身畔喃喃自语。 现在它们终于有了归属,是凌祎城。 是她无意识脱口而出,一直在艰难找寻的凌祎城啊。 安之没有曾经的记忆,可她莫名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并不排斥他的拥抱和亲吻。就像曾经她在电脑里翻阅的那些凌祎城的信息资料,于千万人中,她就知道是他。 那应该是深埋于她骨髓里的情感,她只是不小心迷失了方向。 这两年她一直在等他,等他将她找回去。 安之的双手垂落在两侧,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拥抱他。 知道是一回事,但突然要接受如此亲密的状态,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最后,她只是在凌祎城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昨天偷偷观察过,凌祎城估计真是有洁癖,这里的饮食一点也没有沾,就喝了一些矿泉水。 这样下去,即便是铁人也会垮的。 凌祎城不得不松开了她,眸色落在她桃色的唇上,喉头滑动,却强忍住没有亲吻。 安之还是有些不自在,敛了眉:“要吃红薯吗?” 车上有现成的,丢几个到火堆里烤,很快就能饱腹。 “我来。” 凌祎城拉过她的手,两人走到他的悍马旁。 安之愣了愣,这是? “上车。” 凌祎城将副驾驶的门打开。 安之犹豫片刻还是坐了上去,凌祎城将车门关好再坐上驾驶室,踩了油门一路疾驰。 她不知道他要干嘛,但她也没问,目光注视着窗外广袤的草原。 草原上的一切都比城市更富有美感和生机,白云在天空中划拉出纤长柔软的细丝,低矮的灌木会勾勒出地下水的线条,成群的羚羊,斑马在嬉戏,觅食,也有鸟雀在天空中叽叽喳喳。 一个小时之后,悍马终于停在了一棵大树下,这是草原上能偶尔一见的金合欢树,只是这棵金合欢比安之曾看见过的那些树木更高大,更漂亮。 粗壮的树干撑起一线平顶的树冠,像一颗巨型图钉钉在草原上,细密的枝丫散射开来将浓烈的阳光遮挡在外,这里简直就是避暑观景的绝佳场所。 “下车。” 凌祎城率先跳下来,然后开始从后备箱里搬东西,安之站在一旁看了看,竟然是充气的床垫,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食,矿泉水,饮料什么的。 再接着凌祎城搬出一些劈好的干柴,打火石是他随身携带着,“擦擦”的声音之后,一堆篝火就在安之的眼睛里不停地跳跃。 后备箱里还有红薯,麻利地丢几个进去,凌祎城终于拍了拍手。 “先休息一会儿。” 他率先躺在床垫上看着安之,整个眼睛红通通的。 安之吞了吞口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他们从村里离开时,帐篷前的篝火还在燃烧,烤红薯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这个男人偏偏折腾老半天。 凌祎城仰躺的姿势呈大字型,据说这样的男人骨子里霸道。 安之没睡上去,而是捡了一跟枝丫蹲在那里撩拨柴火。 “你盯着它看,它也开不了花儿。” 凌祎城轻叹一声,起身将安之抱到床垫上坐好。 “先喝点水。” 他递给她一瓶,然后自己拧开一瓶。 安之轻抿了一小口,手指在那堆零食里扒拉着。 “想吃什么?” 凌祎城微微偏头问她。 安之没说话,找了一颗巧克力撕开包装袋递给男人:“别总喝水。” 巧克力能迅速补充热量,对于饥饿的人还不错。 凌祎城没动,只是用那双红得夸张的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安之咬了咬唇,将自己的身体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巧克力刚好能喂到他的唇边。 凌祎城依旧没动。 安之有些恼怒:“你吃不吃,不吃我就……” 凌祎城的身体突然往前倾,他不但含住了那块巧克力,连带着安之的手指也一并含进了嘴里。 他的舌尖打着圈儿,轻轻地在安之的指尖划过,带着他炙热的体温,烫得安之忍不住往后缩。 “你……” 安之想要将自己的手指抽回。 凌祎城却强势地搂了她的腰将她压到自己的身下。 他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安之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凌祎城,你先让我起来。” 凌祎城微眯着眸,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颗粗壮的树干上:“知道那是什么树?” “金合欢。” 凌祎城又问:“合欢是什么意思?” 安之突然就想起一个网络笑话,说是一个女孩子分不清害羞草和合欢树,然后错把合欢树的小苗送给暗恋的男孩。 男孩调侃她,人家送平安枝是求平安的意思,那你送合欢就是求欢的意思喽? 这个笑话延续到这里,安之觉得好像也不怎么好笑了。 合欢? 原本很平常的名字从凌祎城的嘴里吐出来就变得香艳十足。 第180章 整个人都是你的 安之的脸红得像燃烧的火焰,她抿了唇不再说话。 凌祎城也没再逼问,他的指尖温柔地撩起她耳边的碎发,指腹顺着她的耳根往下一直到她的锁骨处。 安之穿着藏青色的短袖,男人隔着衣服精准无误地在她的泡泡纹身上点了点。 “三个彩色的泡泡,每次我都喜欢亲吻它们。” 凌祎城像是在自言自语。 安之慌乱地抓住了他的手:“你别说了。” “嗯。” 他很爽快的点头,然后,一个吻落在安之的唇上。 不说就直接行动。 男人吻得很小心,很温柔,安之推了推他的胸口,纹丝不动。 她的手紧张地捏成了拳头,在凌祎城的舌尖试探地想要撬开她的齿关时,她砸向了他的胳膊。 凌祎城只是轻哼了一声,他闭着双眸,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他的表情很认真,也很深情。 安之之前一直瞪着眼睛,最后,她浑身的肌肉不再僵硬,连带着十指都缓缓伸开了。 她的手环住了凌祎城的腰,眼泪不知不觉滑下来。 …… “刚才为什么哭?” 凌祎城的呼吸略显粗重,他将安之抱到自己的怀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安之摇头。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流泪,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就觉得心疼,悲伤莫名涌出来。 她以为凌祎城会吻得强势又霸道,但他并没有。 自始至终都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他的手肘撑在安之的身体两侧以防压到她,手掌温柔地捧着她的脸。 那时候安之就心生出一种幻觉,觉得自己是被他不小心遗失的爱人,现在终于重新找回来了。 安之不知道曾经的他待她如何,至少在那一刻,她为他怦然心动,为他柔肠百结。 “凌祎城!” 安之扬了下巴望着他。 “嗯?” 凌祎城抬了手,指腹在她的侧颜缓缓滑过。 安之咬了咬唇:“那个,老大说的女儿……”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问这个她从未见过的小生命。 凌祎城的手指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女儿很乖,两岁了。有一只叫泡泡的小鹩哥陪她,没事的时候喜欢数钱,当然,她也会有哭闹的时候。” 安之听得心脏猛然揪紧:“她生病了?” “不。”凌祎城的指腹稍微用了力:“她说她要妈妈。” 安之的眼泪突然奔涌不止。 她的女儿没有夭折,她好好的活着,已经两岁了,她的女儿已经两岁了。 安之百感交集,那些复杂的情绪将她的心脏牢牢地揪紧,然后一点一点再撕碎。 她好痛啊。 痛到她频临窒息,肝肠寸断。 作为母亲,她错过了女儿的牙牙学语,错过了她蹒跚学步,错过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 今后的每一天,她再也不能错过了。 “我的女儿……” 安之的声音带着颤抖。 “是我们的女儿。”凌祎城纠正到。 “我们的女儿长什么样儿?她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瘦,是……”安之紧紧抓住凌祎城的胳膊。 凌祎城将手机拿出来递到她面前:“上面有视频,也有照片。” 安之胡乱抹了抹眼泪,接过手机一张一张的翻看。 “这是糊糊31天的照片,这是32天的,这是33天的……,这是半岁生日……,这是一岁生日……” 安之每翻开一张,凌祎城就在她耳边耐心解说。 照片从小糊糊满月开始一直到现在两岁零五个月,期间的每一天都没有间断。 视频也是如此: 糊糊躺在床上,抓了肉嘟嘟的小脚丫子塞到嘴里,眉眼往上挑,一副得意的神情。 糊糊系了口水兜自己抓米饭吃,饭粒粘了满脸还不忘咯咯的傻笑…… 糊糊推着学步车一步三晃在房间里转悠,高兴时还不忘对着镜头咿咿呀呀闹上两句。 糊糊抓了一把小米喂小鹩哥,然后和小鹩哥叽叽喳喳的闹:“你笨蛋,你笨蛋,你笨蛋,你笨蛋……” 糊糊欢天喜地地坐在地毯上数钱,小嘴不停地念叨:“一百,两百,五百,三百……” 安之看到最后,抹掉的眼泪又不停地涌,整个人已经哭得不能自己。 她的确是情绪失控了。 特别是最后一个视频,那是小糊糊睡觉时记录的。 小丫头紧拧着小眉毛,怀里抱着一个美人鱼抱枕,在床上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然后小声呓语:“妈妈,妈妈……” …… 树很静,风很缓,整个草原就像是一幅安静的画面。 安之缩在凌祎城的怀里呼吸不稳,她在反反复复的做梦,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让她眉头紧拧,心绪不安。 凌祎城也睡了。 连日以来的奔波劳累令他在将安之抱到怀里的那一刻全部释放出来,精神不再紧绷,他和安之相比,睡得很恬静,容颜舒展。 为了安全起见,凌祎城抱着安之躺在悍马的后排座上,有车将外界隔离开来,这是一个温情的小世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夕阳染红了天际,倦鸟开始归巢,安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目之所及就是凌祎城那张俊逸的脸,他还在安睡,浓密的睫毛给他的眼底投下两道阴影,显得他本就高挺的鼻翼更加立体,他的唇终于不再苍白,而是呈现出浅色的纷,下巴上的青色胡渣冒出来,乍一看,凌乱中竟然还带了些性感。 安之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然后,面前的男人睁开的眼睛。 他静静地望着她,原本猩红的眸因为休息之后变得漆黑一片,像暗沉的海,带着蛊惑的魔力,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安之愣了片刻,才生出一种被逮个正着的尴尬,她缩回手指讪讪一笑:“那个,你的脸……” “嗯?” 凌祎城轻哼一声。 “脸上有,有条小虫子。”安之撒谎,到底是有些底气不足:“对,就是小虫子。” 凌祎城缓缓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掌心贴到自己的脸颊上:“想摸就摸,我整个人都是你了。” 安之:“......” 两人离得太近,呼吸都在流转之间相互交融,她受不了这种无声的蛊惑,赶紧将自己的手抽离回来,偏头看向窗外:“呀,天快黑了,我们得赶紧回去。” 两人出来一整天,也不知其他人怎么样了。 凌祎城也没再强迫,他慵懒地伸了伸腿:“麻了。” 安之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还在男人的怀里,她刚好窝在他左腿上。 心里更囧,赶紧开了车门跳下去:“我去看看红薯。”她没法对视他的眼睛。 凌祎城揉了揉自己已经毫无知觉的腿,目光落在车外,安之正捏了一根棍子在熄灭的火堆里捅来捅去。 “找到了。” 声音带着兴奋,她伸手就去将几块黑漆漆的像焦炭一样的东西刨出来:“呃,糊了。” 落寞不言而喻。 “我来。” 凌祎城也跳下了车。 旁边还有柴火,他重新生了一堆,男人忙碌的身姿在夕阳下度了一层金辉,流光溢彩,俊逸多姿。 安之的脑子里有画面一闪而过,好像也是如此,有男人迎着夕阳朝着她走来,然后强势地牵了她的手。 安之摇了摇头,她真是越来越犯花痴了。 凌祎城丢了几个红薯进去,回头就看到安之一脸纠结。 “怎么了?” 安之憋不住事,咬了咬唇问他:“凌祎城,以前你牵过我的手吗?” 凌祎城因这个问题明显一愣,然后他坐到安之身边,手指勾住她的腰,薄唇覆到她耳畔低声耳语:“都有女儿了,你觉得我俩的关系很纯洁?” 安之心跳一滞,她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刚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很美好。 可这个男人为什么偏偏要扭曲呢? 烤红薯的香味很快就在空气里弥散开来。 安之很馋,饿了一整天,她能吞下一头牛。 手里的木棍兴致勃勃地扒拉着火堆时,然后她又想到凌祎城估计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轻叹一声,丢掉木棍爬到充气床垫上看了看。 上面的零食已经乱七八糟,不知名的虫蚁正在卖力的啃噬,拖拽,安之愣了愣,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再吃了。 身后,凌祎城打开了悍马的后备箱:“想要吃什么?” “啊?”安之回头,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凌祎城,你有这么多吃的,为什么非要折腾?” 后备箱被各种食物塞得满满的,包括可以充饥的面包,蛋糕,牛肉脯,巧克力,牛奶,各种坚果,饼干…… 简直就是一个小超市。 必须吃啊,亏什么也不能亏了胃。 凌祎城搬出两把可折叠的简易小凳子,一把给了安之,一把自己坐,两人面前摆放着一大堆零食,身旁是跳跃的篝火,篝火下是香气四溢的红薯。 天边云霞浓艳,草木丰硕,这本来是草原上最平常的一天,安之却心生出岁月静好的感叹。 或许是因为她身边多了凌祎城吧。 “先洗手。” 凌祎城不愧有洁癖,捣鼓出一瓶洗手液和消毒液递给安之。 安之撇嘴,好讲究。 这个傍晚,两人将零食消灭了一大半。 “啊,不行了,我不能再吃了。” 安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拒绝了凌祎城递过来的桂花糕。 第181章 她是我买来的 安之觉得自己快撑到嗓子眼了。 别说桂花糕,即便是桂花酒她都不能再多塞进去一小滴。 凌祎城勾了唇角:“谁说能吃下一头牛?” 安之抗议:“刚才那只是比喻,比喻。” 凌祎城将桂花糕放到自己的嘴里,一边慢条斯理的嚼,一边拨弄着火堆:“红薯应该行了。” 那东西得小火烤出来才香,之前的都糊掉了。 安之有些懊恼,再香她也吃不下。 凌祎城果然是矜贵之人,换做安之,直接抱着就上嘴啃。 但人家还刻意拿了碗和勺子,一点一点将干净的红薯心舀到碗里,动作优雅,一块黑漆漆的红薯被他拨弄出西餐厅吃牛排的感觉。 “要不要?” 凌祎城舀了一勺递到安之的唇边,就像之前她喂他吃巧克力一样。 安之摇头:“吃不下。” 凌祎城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将红薯吃到自己嘴里。 安之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然后,凌祎城的脸突然凑近,安之还未反应过来,她的腰便被男人搂住,唇上一软,安之的唇齿间就多了一抹甜香。 安之想要抗拒,凌祎城却表现得格外的强势,几番推碾,安之很不经意,很不情愿地将红薯吞了。 凌祎城终于满意地笑了笑:“我也饱了!” …… 回村的路上,安之开车,凌祎城坐副驾,男人的理由是自己很累。 行吧,反正这地方宽敞,怎么开都不会撞到人。 安之车速不快,凌祎城之前还靠在椅背上假寐,片刻之后,他的手便覆上了安之的腿。 安之缩了缩:“开车呢。” 凌祎城挑着眉,不但没松,反而捏了捏。 “你干嘛?” 安之飞快地瞪他一眼。 凌祎城轻叹一声:“疼不疼?” “吱!” 安之将悍马急停下来。 “凌祎城,那天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 她想到在纽约,她和徐妈外出时看到的那个开车一闪而逝的男人。 “哪天?” 凌祎城明知故问。 安之的手搁在方向盘上不停的抖,凌祎城应该早就知道她在纽约了,可他为什么不去找她? 安之又想到糊糊的那些照片和视频,都是在小丫头满月之后,那满月之前的呢?去了哪儿? 或者是说,她是在糊糊满月哪天遇见了什么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和自己的女儿分离了两年? 而这些,凌祎城一字未提。 “凌祎城,你告诉我真相,好不好?” 安之用着哀求的语气。 凌祎城静静地看着她:“老婆,我们先回国,回国后我会给你解释。” “回国?中国?” “嗯。” “也就是说颜世一和纪言卿都是你的朋友?” 安之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两个男人会待她如此之好,为什么两人非要让她去中国看看。 “颜世一,他是你的亲哥哥。” 安之:“……” 这都是什么惊人的信息? 她不敢再往下问了,越接近真相,她就越惶恐不安。 亲哥哥待在身边照顾她半年时间却不敢告诉她真实身份。 凌祎城明知她的一切消息,却一直不曾出现。 他们到底想要隐瞒什么? 安之重新启动了悍马,然后一路飞驰。 凌祎城的手一直覆在她的腿上,他能感觉到安之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 纪言卿坐在一间稍微宽敞一点的小房子里,这里说是房子,更准确说应该是低矮简陋的窝棚,四周的墙糊着凹凸不平的泥,头顶就一些枯草,与之格格不入的是房间里摆放着一套崭新的座椅,那是凌氏财团昨天才捐赠过来的物资,椅子上坐着部落的老酋长。 老酋长的脸上涂抹着花里胡哨的油彩,脖颈上套了一圈用兽骨做成的项链,黑漆漆的手里捏着一块血淋淋的生牛肉,正沾了辣椒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塞。 吃完一块还不忘礼貌地招呼纪言卿,让他也吃一点尝尝,说是味道极其鲜美。 纪言卿偏头就能看到一头壮硕的野牛悬挂着,估计刚死不久,猩红的鲜血正滴滴答答淌在地面上。 这里的人崇尚血腥,越血腥越能激发他们的斗志。 纪言卿忍住翻涌的肠胃,小心翼翼从牛的身上割下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牛肉塞进嘴里,浓郁的铁锈味令他作呕,一口也没敢嚼,硬生生就吞了,一双眼睛被逼得眼泪汪汪。 老酋长哈哈大笑,直呼他爽快。 纪言卿赔笑着,两人不着天地的聊了一会儿,终于聊到正题上。 纪言卿的意思他们想要将欧玥带走,还希望老酋长能够同意。 虽然凌氏财团慷慨赠送给部落大批的物资,但也不能作为交换的资本,到底是人家的地盘,一切还是慎重为好。 老酋长继续撕扯着牛肉,嘴角满是鲜血,看得纪言卿有种想要上前帮他擦一擦的冲动。 “你说的那个女人啊,她是我买来的。” 在说到欧玥时,老酋长额头上那些纵横交织的皱纹更加深壑。 半年前,老酋长去了一趟罗安达,就是在那里他遇见了欧玥。 彼时欧玥被一帮蛇头控制着在街边卖。淫,她和一堆黑色人种站一块儿,白皙的皮肤尤其出众,再加上身段小巧玲珑,风韵十足,老酋长一眼就相中了她。 欧玥的确很漂亮,她有着东方女人独有的妩媚和风情,媚眼微挑,勾魂摄魄。 老酋长将她买下之后带回了部落,因为稀罕,他供她吃供她穿,结果欧玥不领情,嫌弃他们太野蛮,太低俗,在一个夜晚,她差点咬掉了老酋长的子孙根。 老酋长一怒之下才将她囚禁起来。 纪言卿他们来这边时,欧玥刚好被铁链子拴了一个月。 欧玥也是性子掘,她宁愿被村落里别的男人奸污也不愿向老酋长低头,事情就这么僵持着。 现在纪言卿要求将欧玥带走,老酋长有些不乐意了。 那是他的玩物,他可以一个月不理不睬,但不能允许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所以,老酋长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同意。 纪言卿无所谓结果,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走一趟过程,欧玥的死活完全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不是凌祎城要求,他连欧玥这个名字都不会提及。 凌祎城进屋的时候,纪言卿和老酋长正在把酒言欢。 酒是凌氏财团赠送过来的,老酋长一辈子都没喝过如此醇香的窖酒,心情十分愉悦。 凌祎城压低声音问纪言卿欧玥的事情,纪言卿摇头:“别去管了,明天你只需将小瓷带走就行,那个女人,罪有应得。” 凌祎城皱了眉,欧玥这件事情总要给欧瓷一个交代吧。 老酋长对凌祎城这位大财主的态度明显比对纪言卿要尊敬几许。 端了酒颤颤巍巍敬过来,还用憋足的中文说到:“我这算是借花献佛。” 凌祎城淡笑着一饮而尽,气氛很是融洽。 期间,凌祎城再一次提到欧玥。 老酋长豪迈地将手里的刀一挥,一块拳头大小,沾满着血腥的牛肉就落在凌祎城面前的餐盘里。 老酋长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说凌祎城如果将肉吃了,欧玥就由他们带走。 他想到的是纪言卿吞下那一小片牛肉时的囧相,老酋长在赌凌祎城不行。 凌祎城主动敬了他一杯酒,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刀具,将那块牛肉慢条斯理切成薄片,沾了辣椒和芥末,一点一点吃得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 老酋长瞪大了眼睛。 凌祎城的眉眼间风光霁月。 …… 安之回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欧玥。 她相信,欧玥能给她事情的真相。 天边明月高悬,清幽的月光之下欧玥正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安之上前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滚烫,她正在发烧。 欧玥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是安之时,她再也没像之前那样情绪激动,而是又将眼皮耷拉下来,鼻息间发出哼哼的声音。 安之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里找来各种退烧药和消炎药。 欧玥如此状况肯定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她必须得到医治。 她的嘴里照旧塞满了枯草,安之一咬牙,伸手便将那些枯草从欧玥的嘴里一点一点抠出来。 “先吃点东西,再吃药,不然对胃不好。” 安之的目光落在欧玥的胸口上,她记得昨天还没有,今天那里多了几道血淋淋的牙印,有皮肉往外翻卷着,狰狞又恐怖。 欧玥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她就那样愣愣的看着安之,像是不知道疼痛。 安之拧开了一瓶水:“来,先漱漱口。” 欧玥的双手依旧被铁链捆绑着,安之只能将瓶口喂到她的唇边。 欧玥没喝,僵硬的张嘴之后嘶哑地吐出三个字:“小贱人。” 这是两人之间互动的第一句话。 安之想过欧玥应该是恨她的,在第一天看到欧玥的眼神时,她能看到她眼睛里充斥着浓烈的怨恨。 她笑了笑:“先吃了东西再骂。” 她将矿泉水小心翼翼喂到欧玥的嘴里,欧玥晦涩莫辩地看她一眼,并没有漱口而是扬着脖子不停地吞咽。 她又饿又渴,浑身乏力,安之没来之前,她晕晕沉沉的以为自己今晚就会死在这里。 第182章 比想象中的更爱他 安之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伺候欧玥吃饱喝足。 “二十分钟之后就吃退烧药,如果今晚一直高烧,明天就得做全身检查,我怀疑……” “小贱人。”欧玥打断了安之的话:“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估计在你心里,巴不得我死无全尸吧?” 安之看着她满脸的怒意,将剩下的话忍住了:“说说吧,你为什么恨我?” 欧玥先是一愣,然后大笑起来,估计是喉咙不太舒服,一边笑,一边不停地咳嗽,肺里像是在拉风箱:“为什么,恨你?咳咳,你别告诉我,我恨你入骨,你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咳咳,那我怎么甘心?咳咳……” 她独自在仇恨的地狱里苦苦煎熬,人家却若无其事,活得欢蹦乱跳,这对欧玥来说该是一种怎么样的讽刺和残忍? 安之很同情,但她真不是故意的,平静地看她一眼,缓缓说道:“很抱歉,我的确是失忆了。” 欧玥的笑声突然变得惊悚而尖锐:“失忆了?你怎么能够失忆?你忘记了你的外公死于非命,尸骨无存?忘记了你的亲身父亲扑到你身上差点将你强奸?忘记了你被拍裸照之后还不择手段抢我的男人?” 欧玥嘴里所说的每一件事都足以瞬间摧毁一个正常人。 安之也不例外,她的身形剧烈地晃了晃,然后跌坐在地面上。 在她没失忆之前,她的生活该是多么的不堪啊。 她狠咬着唇瓣才将血管里沸腾的血液压制下来,比起震惊,她更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事情的过往:“还有呢?” “还有?”欧玥冷嗤一声,面孔狰狞:“凌祎城来找你了吧?你是不是觉得他待你很好?我告诉你,当年你外公的死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凌家在外惹了仇敌,凌祎城又急于逃命将你生病的外公丢下,你的外公根本不可能去世。” 欧玥觉得还不够,又恨恨的补了一句:“小贱人,你的外公可是你唯一的亲人,是你活着的精神支柱,他死了,你难道就不觉得崩溃吗?” 安之终于将自己的唇咬破了,她感觉不到从嘴角溢出的鲜血到底是什么味道,她甚至怀疑自己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在逆流。 “欧玥,你知道我还有哥哥吗?” 她艰难的吞咽下一口鲜血。 “你哥哥?”欧玥猛咳了两声,一双眼睛里满是猩红:“颜世一也配做你哥哥,当年他连同他的母亲将你的父亲抢走,害得你从小寄养在我家,害得你母亲跳楼身亡,现在他才来说是你哥,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欧玥说完,估计是因为情绪激动,整个人咳嗽得将身子蜷缩趁一团,像一只烤熟的虾。 半晌她才缓过气,用满含嫉妒和怨愤的目光看着安之:“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只没人心疼的可怜虫。” 安之愣了半响,然后轻轻的点头:“我知道了。” 她将手里的药片递到欧玥的唇边:“这是退烧药,这是感冒药,这……” “为什么要让我吃药?你是不是准备毒死我?”欧玥突然失控的尖叫道,整个身体不停地在地面上扭动着:“我不吃,我才不要吃,我要好好活着,看着你和我一样活得生不如死。” 她不相信欧瓷经历这么多,心里会没有仇恨。 欧玥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因为挣扎,她皮肤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疱疹破了,泥土和黄色的体液混合在一起令人十分恶心。 安之已经恢复到平静的状态,她静静地看着她:“欧玥,我现在只是想要带你离开。” 欧玥不可置信:“为什么?” “凌祎城说,你是我的妹妹。” …… 这个夜晚,凌祎城就睡在安之旁边的帐篷里。 四下太安静,他能听到她翻来覆去的声音。 安之下车就去找欧玥时,他目送着她毫不迟疑的背影,心里一片哀凉。 事情的真相避不了,他也没想过欺瞒。 但他不敢确定安之会如何恨他,会不会因为夏正国的死连带着无辜的糊糊,她都不愿意再要了。 凌祎城满心疲惫,眼前有无数的画面一闪而逝,从欧瓷小小的软软糯糯的样子到今天那个冷漠又匆忙的背影。 整整二十多年过去,他能记得她的每一次撒娇,每一次哭泣。 他是多么希望从孩提到期颐,他都能牵着她的手走过每一个黄昏和清晨。 那欧瓷的希望是什么呢? 这些年,凌祎城总觉得欧瓷一直是他手里放飞的那只风筝,飞远了,他拽着手里的线轻轻拉一拉,她就能给他回应,出现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 但现在,他手里的那根线断了。 欧瓷失去了方向会去哪里? 随风摇曳? 或者是会眷恋他怀里的温度,即便跋涉千山万水也要回来? …… 安之躺在帐篷里,双手使劲地抱着脑袋,她的头好痛,就像有很多东西拼命往里挤,血管都快要炸裂了。 恍惚间,她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纵身跃入大海,画面一转,眼前又是碧波荡漾的湖水,她和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一辆车里抵死缠绵。 然后又突然变成了焰火纷飞的场景,有谁在她耳边严肃地说道:“相信我,我一定会来接你。” 无数毫无关联的梦境,纷繁踏至而来。 安之醒来时,天色早已经大亮,她浑身酸痛,脑子里嗡嗡响,再抬手一摸,额头上满是冷汗。 从帐篷出来时,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旁边的帐篷,拉链半开着,凌祎城不在。 她习惯地咬了咬唇,一阵刺痛传来她才突然想起自己的唇在昨天咬破了。 也懒得处理伤口,安之匆忙去了团队临时搭建的手术室旁,在那边她正好碰到康泊拿了药品急匆匆过来。 “康泊,今天有几台手术?” 康泊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不知情的人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她和凌祎城的激吻。 这得多忘我才能咬成这幅模样? 康泊的脸颊微红,轻咳两声:“今天两台白内障,还有……” 安之很明显就觉得康泊的目光有问题,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这个……”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康泊慌忙摆手:“老大说了,如果你醒了就去医务室那边看看。” “医务室?” 安之的心沉了沉,难道是凌祎城水土不服生病了?或者是意外受伤了? 医务室离手术室这边并不远,散步也就十来分钟,安之却选择了小跑。 当她急乎乎地跑到医务室门口,刚撩开门帘就撞到一个人怀里。 “抱歉,我,凌祎城?” 她的声音带着止不住的慌乱。 凌祎城的手呈现成虚扶的姿态。 其实他也不知会是安之。 一夜之隔后,就这么猛然见到她,他摸不清她的心情。 他很想像往常一样拍一拍安之的背,再责骂她两句:“跑什么?天塌了?” 但是,没有,他担心惹怒她,担心她一气之下离他而去。 整个人像一尊雕塑,就那么保持着固有的姿态安静地略显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 安之扬着下巴,在看到凌祎城那双眸色复杂的眼睛时,她迟疑片刻,最后还是伸了手缓缓地抱住了他的腰:“没事就好。”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缕青烟升腾,很快就随风而逝。 但凌祎城却听得很清楚,他的鼻翼酸涩难忍,眼眶中雾霭氤氲。 在来南非之前,他曾想过无数种结局,唯独没想到安之在得知真相后还会愿意拥抱他。 是不是,她比他想象中的更爱他? 凌祎城僵在半空的手终于将自己心爱的女人狠狠地拥在怀里,他的下巴搁在安之的额头上,眼眶中溢出的泪硬生生被他逼了回去。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哭呢? 应该高兴才是。 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老婆,对不起!” 安之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包涵了太多的含义。 她轻轻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位置,手指在他后背上不急不缓地拍着,就像哄婴儿入睡的姿态。 其实,安之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凌祎城一个机会。 昨晚想了一整夜,原本翻腾的心绪已经渐渐趋于平静,不管曾经的生活有多么不堪,不管真相有多么残忍,安之都不想再去深究。 有时候人的直觉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她毅然决然就选择了相信凌祎城。 或许是因为他在她耳边念叨出的那几个字:老婆,我好想你。 或许是他手机里对小糊糊精心记录的每一天。 或许是她在合欢树下抱着他时莫名其妙涌出的眼泪。 她相信,自己曾经深爱过他。 也相信,他曾用尽全部的力气在保护着她。 虽然有很多事情是那么的不尽人意,虽然两人之间有太多的遗憾,但她不怪他。 余生很长,只要凌祎城还愿意向她迈出一步,她愿意将剩下的九十九步坚定的走完。 …… 欧玥安静地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安之上前,见她浑身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连带着她胸口上的咬痕都缠上了纱布。 “这是酋长同意的吗?” 安之呆在南非大半年,这边的规矩她也很清楚,像欧玥这样被双手捆绑,脖颈上套了铁链的人没有得到酋长的赦免,她不可能被人救治。 第183章 人格魅力 凌祎城看了一眼安之,小女人唇瓣上的那道痕迹很明显,因为没有处理,稍微有些红肿,像时下流行的嘟嘟嘴,带了一些娇萌。 昨晚她去找欧玥,他没有阻拦,也不知道欧玥添油加醋,或者偏离事实说了多少。 他知道安之在情绪波动时就会有咬唇的习惯,估计就是那样一直咬,一直咬,咬破了。 凌祎城的眸色泛着心疼,他的手将她的手握得很紧:“欧玥的事情不用担心,待她伤好一点,我们就走。” 安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酋长同意让欧玥离开这里?” 凌祎城点头:“嗯。” 安之又开始习惯性的咬唇,在感觉到疼痛时,她忍不住皱了眉:“你用了什么方法?老酋长怎么就同意了呢?” 在她的认知里以为想要带走欧玥应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这里的人占有欲极欲急切强烈,欧玥是属于他们私有的东西,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人带走? 凌祎城拉了安之的手背在自己的唇边轻轻一吻:“没什么方式,老酋长心地善良,我那么随口一说,他就同意了。” 安之不信:“你又砸钱了?” 她现在只知道他很多钱,至少他们团队最近半年的所有物资都是凌祎城在捐赠。 凌祎城的唇在安之的手背上细细的摩挲着,炙热的呼吸拼命地往安之的毛孔里钻,惹得她想要往回缩。 凌祎城捏着紧,他眉梢微挑着看她:“你是舍不得我花钱,还是觉得我没有点自己的人格魅力?” 这两者,安之都不好回答。 “还人格魅力?”纪言卿恰好掀了门帘从外面进来,在看见凌祎城就露出一脸的鄙夷:“安之我给你说,昨晚半夜的时候凌祎城吐得一塌糊涂,你知道他干嘛了吗?” 安之面色紧张:“干嘛?” “喝酒啊。”纪言卿用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像这么大的土罐子,他喝了十来罐吧,关键这还不是重点。” “啊?” 纪言卿又继续描述:“他还吃肉,生牛肉,带着血,牙齿这么轻轻一咬,嘴角都能血溅三尺。” 安之的胃有些止不住的翻涌。 纪言卿还觉得气氛烘托得不够,又用手比划了一下:“鸵鸟蛋,你见过吧,他吃了鸵鸟蛋那么大坨生牛肉,你说他几天几夜没吃饭,没休息,再突然来这么凶残的黑暗料理,身体受不受得住?” 安之满脸忧色。 纪言卿最后说了一句:“早上还发着烧呢,我让他休息一会儿,他非说要去给你烤什么破红薯,团队里有专门烧饭的人,哪里用得着他去烤?这不是没事找抽吗?” 安之:“……” 最后的结果是凌祎城躺在帐篷里,安之给他扎针输液。 男人果然是发烧了,体温直逼39度,估计是因为水土不服再加上身体劳累所致。 “就没见过像你这样折腾的。”安之虽是埋怨的语气,却也掩不了心疼。 说到底这么折腾还是因为她。 她叹了口气,倒上一杯水放到唇边慢慢的吹:“不烫了。” 她端给凌祎城:“喝了就好好休息。” 凌祎城的目光直视着她。 安之愣了愣:“怎么了?不想喝?” 凌祎城见她忙忙碌碌的样子,心思早就柔软得一塌糊涂:“老婆。” 安之面色一红:“你能不能别叫我老婆。” “不能。” 安之将水杯杵到一旁,看了一眼输液袋里的药物:“那你自己盯着点,我去看看欧玥。” 刚准备转身,手腕被人拉住。 安之偏头就见凌祎城已经坐起来了,他的脸色泛着微微的潮红,再加上帐篷里的空气不太好,脑门上都是汗,一双眼睛就那么带着幽怨的样子看着他。 安之败下阵来,又叹了一声:“算了,我去给你打点水。” 凌祎城终于心满意足地躺好,顺便把水也喝了。 安之像一个老妈子伺候着他洗脸,擦背。 虽说两人有个女儿,可那也只是记忆之前的事情,安之的手在碰到凌祎城光裸的背时,还是有些膈应。 想让他自己擦,但是人家手背上有吊针。 安之眼一闭,心一横,想起团队里的人说医务工作者是不分男女老幼的,看那些舍己救人的医护人员,谁需要心肺复苏,谁需要人工呼吸,根本就不顾,撩了衣服就开始按压,掰开嘴就一顿猛吸。 安之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偶尔指腹碰到凌祎城的皮肤也不会抖得那么明显了。 凌祎城装作不知道,微眯了眸一副惬意的姿态。 午餐是安之亲自去熬的。 这男人矫情,见不得那些黑漆漆的东西。 幸好凌祎城捐赠的东西里有一些常备的家用电器,安之找来一个电饭煲,接到团队正在使用的发电机上面。 大米加上小米熬了大半锅稀粥。 忙活完毕,她端着稀粥去看凌祎城时,男人睡着了,眼睫微阖,眉心舒展。 安之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医务室。 欧玥这边一直在昏迷,这里硬件设施简陋,欧玥的血样得送到首都罗安达去检测才行。 安之坐在她身旁,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清洗干净之后,欧玥虽然干瘦,看起来也算是个清秀的女人。 不管两人之间曾有过什么样的纠葛,安之都想尽自己的努力救她。 她抬手去摸了摸欧玥的额头,比凌祎城更烫手。 她对自己的判断更加怀疑,欧玥很有可能感染了艾滋病毒。 一般艾滋病毒潜伏期得有好几年,到了发作时感染者才会出现持续低烧,胸闷,咳嗽等各种免疫力低下的症状。 但是也不排除有些人身体本就很弱,再加上恶劣的气候和身心的折磨,病毒会以猛然爆发的世态呈现出来。 欧玥的皮肤上有很多的溃烂,因为没法化验,也不知是因为蚊虫叮咬还是疱疹破裂。 安之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欧玥正烧得迷糊,她深陷在噩梦里逃不出来,一会儿是骆袁浩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一会儿是杰森那双阴测测的目光,一会儿是老酋长拽着她的头发压到自己高昂的某处,各色各样的人,都令她恶心又恐惧。 梦里,总会有那么一道挺拔的身影在远远的望着她,她拼命的伸手朝着他爬起来,然后哀求他救她,那人却是一副冰冷的姿态,欧玥的手就那么执着的,倔强的伸在半空中。 头顶是炙热的阳光,烫得她的身体和神经都疼痛不已,她却那么一动不动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最后,她的眼角滑出眼泪,终于喃喃出声:“司南,司南……” 安之听到她在小声说话,赶紧上前询问:“欧玥,欧玥,你怎么了?” 欧玥双眸紧闭,脸上是绝望的神情,这是安之除却刚来时见到欧玥那双寻死的眼睛后,第一次见到她露出的脆弱。 此时的她就像一朵开到荼蘼的花,花瓣四周已经泛出了点点黑斑,像是快要腐烂的样子。 …… 凌祎城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睡了一觉,身体状况明显好了很多。 安之不在。 他起身准备出去找一圈,结果才走出几步就看到不远处安之和纪言卿正站在临时搭建的厨房旁说着什么。 凌祎城微蹙眉头,很容易就听到纪言卿那个大嗓门哼哼着:“安之,我给你说你可不能这么偏心,都是团队的人,我怎么就不能吃了?” 安之瞪他一眼:“老大,这是病号饭。” “啧啧,还知道我是老大呀?我以为凌祎城一来就要变天了呢?”纪言卿继续哼哼唧唧:“更何况我不吃,这粥也会馊啊。” 事实的确是这样,可安之就是不乐意。 她还没做过饭呢,谁曾想第一次熬粥让纪言卿喝了。 心里别扭。 转过身绷着一张小脸闷声淘米,身边多了一道身影,她也懒得抬头看:“老大,你再不离我远点,信不信我……” “怎么?” 耳畔是略显沙哑的男音。 安之偏头:“凌祎城?” 凌祎城挑了挑眉,以示回答。 安之见到是他,更没了好脸色,端着锅就开始数落起来:“你退烧了?谁让你没事出来的?吹了风病情加重怎么办?” 纪言卿正在一旁抽烟,眸色看过来,一脸的幸灾乐祸。 …… 晚餐还是粥。 小米加大米,熬得甜香软糯,很适合像凌祎城这样的病患。 纪言卿厚颜无耻地舀了一碗就跑。 安之懒得跟他计较,端了一碗杵到凌祎城面前:“先吃点。” 她准备去看看欧玥。 凌祎城拉住了她的手:“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去。”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陪陪他。 安之也是累得够呛,昨晚没休息好,今天浑身疼。 端了一张凳子坐下来:“先吃饭吧。” 其实,她有件事情很想和他说,只是现在好像不太合适。 凌祎城拿了勺子慢条斯理的搅着粥,一边搅一边吹。 安之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个男人特别矫情。 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还各种讲究,也真是服了他了。 正默默的腹诽,却见凌祎城将那碗吹凉的粥推到她面前:“喝吧。” 她的唇破了,沾上的温度稍微高一点就会疼。 安之突然敛了眼睫,眼眶红红的。 “老婆。” “嗯?” 第184章 掐桃花 凌祎城静静地看着安之垂下眉眼的样子,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老婆,我爱你!” 安之现在不但眼眶红,连带着脸也红了,她飞快地抬眸嗔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好。”凌祎城点了点头:“那你要不要给糊糊打个电话?” “啊?” 这个话题太正经,安之没反应过来。 凌祎城晃了晃手机:“电话,给我们的女儿,糊糊她很想你。” 安之原本已经逼回去的眼泪突然又抑制不住地涌出来。 自从那天她知道自己有女儿后,她就一直想要给糊糊打个电话。 可是她莫名的害怕,怕小家伙不乐意,也怕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她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原本想找凌祎城商量来着,结果男人将她所想的事情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说出来。 “我,我可,可以吗?” 安之哭得不停地抽泣。 来南非大半年,安之不知遭遇了多少艰难困苦,她从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成天乐呵呵的,一副积极阳光的模样。 可凌祎城才来两天,她一下子就变成了小哭包,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想起来也很丢脸。 凌祎城伸手替她抹了抹眼泪:“哭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安之将脖子梗了梗:“我怕,怕,不可以吗?” “不是有我呢。” 凌祎城之前考虑到安之不习惯,没有随时动手动脚,现在看到她哭得不能自已,也管不了了,直接将她拉到怀里搂住:“你比糊糊还能闹,小丫头想你,无非就是小嘴儿念一念,你……” 安之拿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望着他,眼眶里还含着泪,就那么悬而未滴。 “唉!”凌祎城叹了口气:“哭吧。” 又将自己的肩往前移了移:“靠在这儿哭。” 安之:“……” 由于考虑到时间差,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如果打电话回西城,那边就是半夜三更,安之不舍得吵醒小丫头睡觉,将迫切的心情忍了下来。 当晚,她依旧睡在隔壁的帐篷里。 凌祎城有些感冒,怕传染给她,也没有厚颜无耻地去安之的帐篷蹭睡。 第二天安之早早就起床了,准确说,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觉。 今天的村子里有些吵吵闹闹的,安之顶着两个张扬的黑眼圈在村口遇见了康泊。 “康泊,怎么回事啊?” 安之看到村民们正汇聚在一颗粗重的面包树下收拾弓箭,大家喜笑颜开,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康泊抓了抓头发:“老酋长说你们要走了,让村民们今天去捕点猎给你们办一个欢送仪式,那个,安之。”他顿了顿。 “嗯?” 康泊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又飞快低下头:“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安之的鼻翼有些酸,她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她没敢想。 从前单身一人,她可以追逐自己的梦想,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她有了糊糊啊,不能只为自己活。 “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康泊听到她的回答很明显有些失望,但他依旧笑了笑:“也好,也好,这里的生活太艰苦,根本就不是女孩子该来的地方,还有……” “老婆!” 两人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将康泊的话打断了。 安之回头就见到凌祎城大步朝着她走来,男人身姿笔挺,气质卓然,即便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也自带着七分凌厉。 康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凌总。” 凌祎城微微颔首:“康医生。” 然后很自然搂住了安之的腰:“怎么起得这么早?” 安之看了一眼康泊,这几天两人会偶尔相处,康泊对她表现出来的好感她不是不知道。 有时候绝情是好事,不给人留下希望,对方才不会陷得深,抽身也容易很多。 所以,她并没有拿开凌祎城的手,反而是扬着小脸问他:“退烧了吗?” 凌祎城俯身,直接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安之的额头上:“你感觉一下。” 康泊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两人亲昵的姿态。 他已经从纪言卿的话里听出了安之和凌祎城本就是夫妻,两人还有一个女儿的事情,心里虽然很难过,但更多的是祝福。 安之值得这么一个好男人照顾。 康泊又抓了抓头发:“那个,安之,凌总,我去那边看看。” 凌祎城的视线讳莫如深地落在康泊匆忙离去的背影上。 安之估摸着这男人是犯心眼儿了,拉了拉他的手:“我们也走吧。” 凌祎城将目光缓缓移到安之的脸上。 “怎么了?”安之抹了抹自己的脸:“有小虫子吗?” 凌祎城突然就掐住安之的下巴吻了上去。 “唔……” 安之慌忙推开他:“你干什么?” 这里到处都是人。 凌祎城神色自若:“掐桃花。” …… 早餐还是安之做的。 刚熬好稀粥,纪言卿就闻着味儿来了。 凌祎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单脚踏着一块凸起的小石头,他看了纪言卿一眼:“属狗的就是不一样。” 纪言卿将碗敲得哐哐响:“我TM容易吗?一只吃肉的老虎非得跑这里吃草,我都快吃出神经病了。” 安之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埋了头一声不吭给纪言卿盛了一碗,又从旁边的土罐子里捞出两个白水蛋:“老大,给。” 纪言卿的脸上终于露出得意之色:“我就知道小之之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他挑了眉梢挑衅地看了看凌祎城:“小之之,我爱你哟。” 说完,梗着脖子扬长而去。 凌祎城目光如刀,在纪言卿的背影上一层又一层的剐。 安之舀了另一碗递给他:“别看了,快吃饭。” 这个男人有时候就像一个孩子,幼稚得让人头疼。 凌祎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桌面,别说鸡蛋,连蛋壳都没有。 微蹙眉头:“老婆,我的呢?” “没有了呀,都给老大了。” 安之将一旁的空罐子递到他面前晃了晃。 凌祎城的脸色有些黑,一踢脚,脚下那块小石头飞出去老远。 安之忍着笑,不动声色又揭开另一口锅,锅里竟然是金灿灿的蒸蛋。 她也懒得再逗他了,一本正经地说道:“凌祎城,你肠胃不好,水煮蛋不太容易吸收,蒸蛋相对来更合适,哎……” 她还没说完,腰便被凌祎城从后抱住:“烫,烫……” …… 碗是凌祎城洗的。 安之的手里拿着一部卫星电话焦虑不安地徘徊。 第一次和小丫头通话,她很是小心翼翼,抓了抓头发,抹了抹脸,再对着空气好一番咳咳,嗯嗯,啊啊,啊啊啊…… 她不停地调试着自己的声音,希望能达到一个好的效果。 “我这样说话可以了吗?” 她问凌祎城,嗓音放得很温柔。 凌祎城扯了纸擦了擦湿漉漉的手:“你是她妈,即便是抽她的小屁屁,她还敢反抗么?” 安之很不满:“你不懂。” 第一印象很重要的,这决定着小丫头是不是会喜欢上她。 是凌祎城拨打的号码,安之坐在小凳子上双腿不由自主的抖,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凌祎城捏了捏她的肩:“放松,放松,嗯?” 安之点头,然后深呼吸,电话接通后,她的喉咙突然发紧:“喂,你好。” “谁啊?是小瓷吗?” 声音有点怪,骆佩娟是真没听出来。 安之更不知道对方是谁,拿疑惑的眼神紧张地询问着凌祎城。 凌祎城淡声解释:“我妈,你婆婆。” 骆佩娟也隐隐听见了凌祎城的声音,大着嗓门说到:“可不是嘛,小瓷啊,我是婆婆啊,你忘了,我还送你玉镯子呢,你和祎城身体怎么样?那边苦不苦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安之一句话没说,骆佩娟已经吧啦吧啦问了一大堆。 凌祎城知道骆佩娟急吼吼的性子,将安之手里的电话拿过来:“妈,糊糊呢?” “糊糊?”骆佩娟转身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哦,糊糊还在睡觉呢,昨晚她……” “妈,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凌祎城打断了骆佩娟的话。 从小到大,都是他在照顾小丫头,所以,小丫头的饮食起居他都了如指掌,这个时候糊糊是不可能睡觉的。 “哪儿啊?”骆佩娟的声音立刻小了下来:“那个老二啊,我说了你也别生气。” “嗯!” 骆佩娟轻咳两声:“我把糊糊带来纽约了。” 凌祎城的眸色暗了暗:“颜世一也在?” “可不是。”说到颜世一,老太太一下就像是在找到了主心骨:“这次我和糊糊来纽约全是十一在张罗,就连我们住的地方都在人家家里。” 凌祎城揉了揉眉心:“妈,我和小瓷明天的飞机。” “真的?” 老太太很兴奋,她之所以来纽约也是想到罗安达飞纽约要比飞西城少用好几个小时。 老太太想念自己的儿子,儿媳,如此也只是希望早一点见到他们。 凌祎城点头,语气也显得有几分无奈:“妈,以后你办事得提前和我商量商量。” “好,好,好。”老太太不停地应承着:“糊糊这边你们放心,乖着呢,就是有点倒时差,所以在睡觉,估计待会儿就能醒了。” 凌祎城偏头看了一眼安之,这个情况,糊糊自然也不能接电话。 安之忍不住有些失望。 凌祎城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急,后天就能见到女儿了,嗯?” 安之的眼眶又红了。 第185章 没风度 这次回西城,凌祎城调用了自己的私人飞机,因为航线有变动,又是跨国,他得打电话让宋川去名航总局空管局总调度室申请。 凌祎城这边正在忙,安之也不方便打扰,去了医务室看欧玥。 欧玥高烧未退,整个人一直陷入昏迷之中。 凯立是一位精神方面的医生,安之不得不找他询问。 凯立的意思是欧玥之前的神经一直呈现着紧绷状态,所以,她的身体里有一根弦熬着,支撑着她没有垮掉。 现在欧玥应该是看到安之来了,她的精神状况彻底崩溃,再加上病毒的侵蚀,会出现昏迷不醒的情况也很正常。 当然,凯立的意思是最好能将欧玥送到正规的大型医院做全面检查,以便能进一步了解她的病情。 安之当然也希望如此,欧玥的病情是她的一块心病。 从医疗室出来,刚好碰到喜形于色的纪言卿。 “老大。” 纪言卿喜滋滋的搓着手:“安之,休斯马上要回来了。” “真的?” 休斯是团队之前的领导人,他回来,也就意味着纪言卿的工作将圆满完成。 纪言卿点头:“嗯哼,刚才他打电话给我,也就最多几个的小时车程,听说还带了一些备用物资。” 安之能在离开之前再见一见那位年过半百的长者,她也感觉到特别高兴。 刚来团队时,休斯给予了她和路璟堔很多很多的帮助。 对于休斯,安之是感激的。 纪言卿趁着大家午休的时间乐不可支去招呼团体的其他成员,然后将这个消息不厌其烦地挨个说了一遍。 安之围坐在一旁听着大家兴奋的声音,她的思绪却在飘远。 在几天以前,她原本以为此生就会如此平静的过下去,谁曾想短短的时间里一切都彻底颠覆了。 她必须走了,这件事该不该告诉路璟堔? 或者,她应该去一趟罗安达看看他,毕竟她之前曾经承诺过。 安之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凌祎城,他正在给颜世一打电话,电话内容无非就是叮嘱糊糊的饮食起居。 他担心小丫头水土不服会生病,担心骆佩娟照顾不好,让小丫头摔着,磕着。 颜世一不停地拍着胸口保证,家里的两位私人医生都在随时候命,小糊糊一定会安然无恙,但凌祎城的眉梢依旧绞紧。 安之轻轻叹息一声,在她缺失的日子里,凌祎城担负着双重的责任,想起来,很是让她心疼。 纪言卿这边开完会,安之犹豫再三还是给路璟堔打去电话。 那个男人,她也是亏欠太多。 安之有些懊恼,这辈子,自己怕是还不完这份感情债了。 电话接通后,路璟堔那边传来很大的噪音,像是在开车。 安之愣了愣:“阿堔,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吗?” “嗯,你猜猜?” 安之咬了咬唇:“别告诉我,你来了。” “对。”路璟堔轻轻一笑:“安之,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安之听到他貌似轻松的声音,心酸不已,她将电话从左手换到右手:“阿堔,你大概什么时候到?” “还有一个小时吧。” “吃饭了吗?” “吃过了。” 安之吸了吸鼻子,然后轻轻点头:“好,我等你。” 路璟堔在听到电话里传来忙音的时候,脸上的那一抹笑渐渐凝固。 凌祎城来了。 安之该走了。 他没法挽留,就去送送吧。 路璟堔偏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小盒子,然后猛踩油门,大切诺基卷起地面上的尘土漫天飞扬。 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金合欢静默于苍茫的草原上,那棵树是这方圆几千公里中最漂亮的一棵,路璟堔是在上次离开时发现的,他原本想着等下一次回来就带安之去看看。 可现在,恐怕是不行了。 路璟堔捏了捏发酸的鼻翼,脸颊上依然湿了一片。 六年. 他舍得放手吗? 该放手了吗? …… 安之又开始忙着做饭。 路璟堔说他吃过了,但安之知道他在撒谎,这个男人总喜欢将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免她担忧。 凌祎城挂断电话后朝着安之走过去:“路璟堔要来?” 安之的手抖了抖,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最准,为嘛男人的第六感也这么准? 不过,她没有遮掩,点点头:“对,阿堔他一小时之后到。” 凌祎城听到安之对路璟堔的称呼,忍不住又将眉拧得更紧。 他这都是什么待遇? 来了好几天了,安之一直喊他凌祎城,可听听人家,阿堔,阿堔,也太亲昵了吧。 “老婆。” “嗯?” “路家那小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安之忙活着手里的米,她打算蒸白米饭,再弄两个小炒,最好再来点酒。 所以,她没心思琢磨凌祎城语气中的酸味。 将锅底用干抹布抹了抹,麻利地放进电饭煲里:“阿堔他没说回国啊。” 又是阿堔。 凌祎城的脸色阴测测的,在安之背后呆了片刻,突然冒出一句:“我走了。” “嗯。”安之随口应承,然后才突然意识到哪儿不对,抬了头看着凌祎城肃杀的背影:“凌祎城,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凌祎城的脚步顿了顿,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他打翻了醋坛子,连呼吸都是酸的。 路璟堔还未到来,安之已经开始为他不停的忙活。 这让凌祎城会忍不住想到那座风景秀丽的莱昂小镇,想到安之和路璟堔在那里度过的那些静谧时光。 他在嫉妒,很嫉妒。 心脏像被什么狠狠的拧紧,他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就那么漫无目的地在村外晃荡着,最后站在一棵孤零零的面包树下不停的抽烟。 纪言卿嘴角叼了一棵草,吊儿郎当的哼着小调站到凌祎城身边:“干嘛呢?这是?” 凌祎城屈指抖了抖烟灰,脸上挂着一副全世界人民都欠他的冷硬表情。 “呸!” 纪言卿干脆将草吐了:“我说祎城,你也太没风度了吧?情敌要来,竟然在这里生闷气,要是我,将安之哄得好好的,待会儿气不死路家那小子。” 凌祎城微微眯了眯眸子。 纪言卿话锋一转,又说了:“不过呢,你生气也是应该的,老婆被人抢了,换做我,不止生气,我TM得拼命。”他在手里比划了一下:“我那里有一把这么长的砍刀,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去给你拿来,免费的,不收你的钱。” “滚!” 凌祎城一脚踹到纪言卿的大腿上。 纪言卿退后几步哈哈大笑,整个人抖得格外的夸张:“祎城,还别说,我就喜欢看你吃瘪的样儿。” 这辈子,他也就看到过几次,几次都是因为欧瓷。 凌祎城冷冽地看他一眼:“纪老爷子之前打电话说等你回去就订婚,苏家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备齐全了。” 纪言卿愣了愣,然后“嗷”一声干嚎:“老子就呆在这儿不走了。” 一想到苏家的女儿那副明里含羞带怯,暗里如狼似虎的眼神,他就生无可恋。 这辈子真要和她结婚,他宁愿死在南非还能做一名英雄烈士。 如果死那女人的床上,多冤屈啊。” 纪言卿抱头就走。 凌祎城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一扫之前的郁闷,一张脸似笑非笑。 …… 路璟堔的大切诺基开到村子里的时候安之的午餐已经做好了。 不光有白米饭,还炒了一份牛肉丝和土豆片,这里条件简陋,有这两份菜已经很不错了。 纪言卿先回去,见到餐桌上的牛肉就忍不住为凌祎城心酸。 看看路家小子的待遇,再想想凌祎城吃的那坨生牛肉,然后吐得生不如死的样子。哎,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纪言卿在心里默默地同情了凌祎城三秒,然后一脸满意地离开了。 跩,是吧? 狂,是吧? 别忘了一物降一物,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专门就是为了降服你而出现的。 纪言卿刚走不久,凌祎城也回来了。 寡淡的目光从两道菜上冷冷地扫过,再落在餐桌上的调料上。 安之此时正半蹲着洗碗,这里灰尘多,刚洗就沾上了。 凌祎城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飞快地舀了一勺盐倒进菜里,再搅了搅。 咸不死你,哼。 安之再回头,他已经若无其事地坐在了一张凳子上掏烟盒。 安之轻叹一声,在他面前也摆了一副餐盘。 “凌祎城。” 凌祎城眉梢微挑:“嗯?” “阿堔他照顾了我两年时间,我希望……”安之顿了顿,最后的话还是没法说出口。 看着凌祎城那张冰山脸,她敢说希望他不要为难路璟堔吗? 凌祎城将烟一丢,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老婆!” “啊?” “路家那小子……” “嘭!” 车门关闭的沉闷声将凌祎城的话打断了,安之回头就见到路璟堔从大切诺基上跳下来,比起凌祎城这几天总是一幅迷彩服的英姿笔挺,路璟堔穿着休闲的短袖就显得温润许多。 “阿堔!” 安之迎上去。 路璟堔很自然就将安之搂到自己怀里,然后像是抱怨地说道:“又在忙?我不是说已经吃过了吗?” 安之笑了笑:“这是晚餐。” 凌祎城的目光冷飕飕地看着面前搂搂抱抱的两人,原本在桌面上敲打的手指已经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第186章 物归原主 安之即便是背对着凌祎城,也能感觉到身后那两道不善的目光。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自己和路璟堔之间的距离:“阿堔,先吃饭吧,免得菜凉了。” 路璟堔点头:“好。” 此时他才像是刚看到凌祎城。 路璟堔的眉梢眼角都是微笑,他对着凌祎城伸手:“凌总,好久不见。” 凌祎城淡淡地看他一眼,然后才慢腾腾的将握紧的拳头伸开,捏着路璟堔的手象征性的握了握:“路总,又见面了。” 安之站在两人中间,很容易就能感觉到空气中那滋滋的电光火石声。 “咳咳,都吃饭吧。” 她的脸上勉强撑着笑,弯腰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几瓶酒:“阿堔,你喝啤酒还是红酒?” 酒都是凌氏财团赞助医疗团队的。 路璟堔大大方方地坐到凌祎城的对面:“啤酒。” 安之开了一瓶放到路璟堔面前:“没杯子,就这样喝。” 路璟堔这边忙完,安之才转头问凌祎城:“你喝什么?” “红酒。” 然后,餐桌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路璟堔喝着啤酒,凌祎城却干瘪瘪的喝着矿泉水。 安之说了他刚退烧,什么酒也不能喝。 凌祎城的脸已经黑得像焦炭。 路璟堔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明眼人都能看出安之不让凌祎城喝酒是在心疼他。 他扬了脖子将啤酒喝了一大半。 安之抬手制止了:“阿堔,空腹喝酒对胃不好。” 她给路璟堔的餐盘里舀了牛肉过去:“先吃点东西。” 又看了看凌祎城,安之也不打算厚此薄彼,同样给凌祎城也舀了不少。 路璟堔对安之的厨艺很是了解,家常菜能炒的唇齿生香。 拿着叉子尝了尝,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头,竟然咸得发苦。 不动声色看对面的凌祎城,某人也是一幅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样子。 然后,他就明白了。 唇角挑起笑:“安之,这盘牛肉我和凌总就分了吧。” 安之不疑有他,当然更希望两人能稍微和谐一点,于是很公正地一人一半。 现在好了,两人都苦,谁也不比谁强。 …… 一顿饭吃得烽火连天。 路璟堔和安之说着话,也没打算避开凌祎城。 关键凌祎城厚颜无耻啊,根本就没准备离开的意思。 嘴里咸苦难忍,喝了两瓶水也不顶用,于是就坐在路璟堔对面阴测测的抽烟。 而路璟堔和安之在闲聊工作上的事情,两人志同道合,像是有很多聊不完的话题,路璟堔眉眼温润,安之笑意温柔,一副很和谐的场面。 凌祎城越看越不是滋味,指间的烟在抽到第五支的时候,他弹出去的烟头刚好擦着路璟堔的胳膊,虽然没有烫到,却也染了不少的烟灰。 “嘶!” 路璟堔故意轻呼。 安之立刻担忧地皱了眉:“烫到没有?” 她迅速拧开一瓶水给路璟堔冲洗着胳膊。 凌祎城的目光更是嗖嗖地飞着刀,路璟堔却是一幅大度的样子:“没事,没事,就稍微碰了一下。” 安之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凌祎城。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凌祎城撇开她的目光重新点燃一支,然后继续吞云吐雾,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安之实在忍无可忍,这人烟瘾得有多大。 她几乎想也没想,上前便将凌祎城唇边的烟抢过来掐了:“感冒刚好,不是让你少抽吗?” 路璟堔的笑意有些僵。 安之待他从来都是温温柔柔,那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疏离。 而待凌祎城,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那才是真正的毫无防备。 就像是自家的孩子想打就打,人家的孩子怕生气,得猛夸才行。 路璟堔起身拍了拍稍微有些褶皱的衣服:“安之,我得走了。” 安之本应该开口挽留,但是,她没有,敛了眼睫小声地说道:“阿堔,回去之后给我打个电话吧。” 这边路途遥远,情况也不太安全,她得确认他无恙的回到罗安达。 路璟堔点头:“好。” 他看了安之一眼,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她。 安之接过,再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枚碧绿的翡翠手镯:“这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不是。”路璟堔摇头:“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手镯是安之昏迷时路璟堔从她手腕上取下来的,他知道这手镯的含义,以前一直将它藏了起来,今天,他该还了。 凌祎城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手镯,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就看到路璟堔牵住了安之的手,然后将那枚手镯套在了安之的手腕上。 “好了,物归原主,完美无暇,以后别再弄丢了。” 路璟堔这话,原意指的是手镯,实则说的是安之,他将干干净净的安之完完整整地重新交给凌祎城,希望凌祎城能好好珍惜她,守护她。 安之不明所以,但分离总是那么令人伤感。 并且,这一别,两人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阿堔。”安之主动地抱住了他的腰,眼眶红得厉害,声音哽咽:“谢谢你,谢谢你……” 路璟堔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以后别忘了带着糊糊过来看我。” 凌祎城终于忍不住起身将安之从路璟堔的怀里拉到自己身边,然后,男人向路璟堔伸出了手。 路璟堔很自然的回握。 “路璟堔。” “凌祎城。” 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 凌祎城挑眉:“你先说。” 路璟堔点点头:“行,我说就我说吧,凌祎城,平心而论,祝福你我做不到。但我祝福小瓷此生平平安安,找一个疼爱她的人白头偕老。” 凌祎城晦涩莫辩地看着路璟堔,面前的男人身姿欣长,丰神俊秀,即便他是他的情敌,凌祎城也不否认路璟堔出众的个人魅力。 如果不是他幸运,说不定他还真会在与路璟堔的这场夺妻大战中一败涂地。 两人六年时间里的恩恩怨怨,就在路璟堔的那一句白头偕老里全部烟消云散。 凌祎城拍了拍了路璟堔的肩:“感谢。” 感谢他将欧瓷从死神手里拉回来,感谢他对欧瓷的细心照顾。 路璟堔涩然一笑:“对小瓷好点。” 安之哭得已经毫无形象,唇瓣上刚愈合的伤口又被她咬破了。 路璟堔走得萧瑟凌然。 安之没去送。 凌祎城也没去,将安之搂到自己怀里,手掌揉着她的头发无声地安慰着。 不远处,纪言卿拿着电话急匆匆的走过来。 “安之,安之……” 凌祎城冷冷地瞪他一眼。 纪言卿面色焦急:“不是,是出事了。” 他也不想来打扰两人,可村里出大事了。 安之从凌祎城的怀里探出头,一双眼睛肿得像水蜜桃:“什么事?” 纪言卿将电话晃了晃:“休斯打电话来说村民们外出狩猎遇到了野象群的攻击,有五六位身受重伤,让团队的人赶紧准备准备。” …… 半小时之后,几辆SUV出现在安之面前。 那是休斯带来的团队,本来是运送物资的,他们幸好在回村的路上遇见了被困的村民,要不然这次伤亡更严重。 大家只将开放性很大的创口做了简单的处理便火速往回赶。 团队的医护人员已经严阵以待,安之想过情况有些严重,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当她看到一个又一个浑身鲜血的村民从车上抬下来的时候,她的脑子开始剧烈的疼痛。 有村民的腿和胳膊正以诡异的方式歪斜到一边,还有更严重的肋骨断裂,直接刺穿腹部的肌肉,就那么血淋淋,白森森的呈现在安之的瞳孔里。 安之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有些摇摇晃晃,大家都在忙,连带着凌祎城都伸了那双矜贵的手在帮忙抬伤员。 “嘭!” 安之毫无征兆地就那么跌坐在地面上。 因为太过于血腥的刺激,她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 各种画面在脑子里应接不暇,像走马观花一样一闪而逝。 然后,安之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小婴儿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吐口水泡泡。 凌祎城吻了吻她的额头:“老婆,咱们再拍几张。” 小武也在一旁不停地怂恿:“对,嫂子,再来几张。” 于是,她被凌祎城抱到了怀里,而她的怀里是她的女儿,小武的手刚按下快门,楼外就传来密集的响声。 凌祎城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她和女儿拉到自己身后:“你们就待在房间了,我没来之前,哪儿都不能去。” 又厉声吩咐小武:“盯紧点。” 然后就是各种混乱和吵杂。 安之抱着女儿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虽然她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待在美国二十年,能听出来这是真实的枪声。 凌祎城再一次上楼来时,他一手抱着糊糊,一手拉着她:“跟我走。” 夏正国就躺在隔壁的床上,安之想要去看一看,但凌祎城制止了。 “外公那边我会再来。” 他的声音很急切。 楼下,凌祎城将糊糊慎重地交给凌祎坤,凌祎坤带着凌家二老和骆天烨迅速上了车。 而安之则被凌祎城强硬地塞到她的那辆黑色悍马里。 安之哭闹,到现在她还不明白事情的危险性就真是傻子了。 第187章 一辈子都等 安之泪眼婆娑,她紧紧地抱着凌祎城的胳膊不停地哀求:“老公,老公你别让我一个人走,求求你,不要让我一个人离开这里……” 这是她第一次喊凌祎城老公,声音带着无助和惶恐,那是她对他的依恋。 就在刚才,一家三口明明还幸福地依偎在一起,一眨眼,各奔东西。 这样的结局她受不了。 但凌祎城的态度非常坚决,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老婆,相信我,我一定会来接你。” 然后,他对着小武挥手:“照顾好嫂子。” 小武毕恭毕敬对着凌祎城行了一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凌祎城挣脱了安之的手,转身往别墅走去。 小武坐上副驾驶,门窗瞬间闭合,悍马彻底成了一座坚实的城墙。 安之拼命地拍打着车窗玻璃,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凌祎城,凌祎城,你回来,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要是敢丢下我们娘儿俩,这辈子我和你没完……” 凌祎城或许听见了她的哭诉,或者并没有,那道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安之的视线里。 那是她在失忆前看到的凌祎城的最后一次背影,带着隐忍和决绝,头也不回。 安之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里面就像有人在用榔头一次又一次不停歇的敲打着,疼痛牵扯着眼帘都快睁不开了。 但她一直在努力地坚持,希望自己不要倒下,希望能再次看到那道身影从别墅的大门口出来。 然后就是各种吵吵闹闹,夹杂着呼喊痛哭的声音。 整耳欲聋的巨响之后,有火焰腾空而起,她模糊的看到了血肉横飞的场景。 …… 凌祎城最先发现安之的异常。 他将手里的病人交由另外的村民,然后快速上前将安之从地上抱到自己的怀里:“怎么了?嗯?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此刻,安之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回忆,脑子里嗡嗡闹着,纷乱不堪,有染血的村民从她面前飞快地走过,每个人脸上都是焦急和痛苦。 这样的场景几乎和回忆重叠到了一起。 安之不停的发抖,她双眸无神,眼角全是泪水。 凌祎城真被她的样子吓坏了,手探向她的额头,一片冰凉,连带着唇色都褪净了:“老婆,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 他一边说,一边揉着她的太阳穴:“这样,是不是会感觉好一点?” 男人的声音带着神奇的安抚力量,安之渐渐平静下来,脑子有些晕,但她还能坚持住。 就那样缩在凌祎城的怀里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像是在喃喃自语:“老公,我好想你……” 凌祎城的动作陡然一滞:“老婆,你说什么?” 安之缓缓伸手圈住了凌祎城的脖颈,将脸贴近他的胸口位置,听他狂跳不止的心跳声:“老公,你那么坚定地说过要来接我,可你却让我整整等了两年多,我好委屈……” 凌祎城脸色突变,他盯着安之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安之失忆的事情资深专家也说过,或许她一辈子都无法记起,或许在经受什么刺激后突然就全部忆起了。 作为凌祎城来说,他希望安之的情况是前者。 从前的生活太多磨难,即便她不能记得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但是只要她开心就好。 可现在看安之的情况,他很担忧。 安之撒娇似的将眼泪在凌祎城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轻轻地点头:“是的,我能记得你,记得糊糊,记得我的泡泡……” 她记起了所有。 从小到大,她的生命都与面前的这个男人息息相关。 他是那么宠着她,护着她,那么努力想要给她幸福。 幸好,她还能记得,全部都记得。 那么美好的时光,如果被遗忘,这辈子该是多么的遗憾? 安之的眼眶还有些红,但她努力地笑着,眉眼弯弯的样子带着独属于她的娇憨:“老公,你先放我下来。” 她能感觉到凌祎城的胳膊在不停的颤抖。 凌祎城没放,手却将她抱得更紧,不同于安之愈渐的平静,他的情绪起伏很强烈,那种害怕失去,又希望她能忆起的矛盾心情一度折磨得他快要崩溃。 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安之的脖颈里,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脖颈上的肌肤缓缓滑落。 “老婆,不要怪我。” 迟到的这两年里他好怕她不理他,好怕她难过。 “嗯,不怪,不怪。”安之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从前凌祎城习惯宠着他的方式一样:“老公,我回来了,你应该高兴,不是吗?” “嗯!” 男人又哼出一个字,还带了浓重的鼻音。 安之忍不住在他的耳垂上咬了咬:“怎么还像个孩子?” 她偏头看了一眼两人身后,大家都是忙忙碌碌的样子,村里现在出现这样的特殊情况还真不应该是煽情的时候。 “老公,我得先去照顾病人。” 凌祎城在安之的脖颈上咬了一口才松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担心她情绪不佳,再逞强,会对身体不好。 “没有。”安之看起来很开心,她踮了脚在凌祎城的唇上飞快地吻了吻:“老公,等我。” 凌祎城搂住她的腰:“等,一辈子都等!” …… 安之很快调整好状态就投入到抢救的队伍中。 团队里本来医务人员不多,现在突然出现这么多危重的伤病员,大家都忙得够呛。 康泊也拿起了手术刀,安之和另外一名今天刚跟随着休斯一起来的实习生在一旁做助理。 他们抢救的是一名腿骨开放性骨折的成年男子。 男子被注射了麻醉剂,正躺在手术台上昏昏欲睡,当然,偶尔也会哼哼唧唧。 男子的伤口很严重,整个小腿骨几乎完全粉碎,听人说,他是被野象一脚踩碎的。 安之虽然习惯了血腥,可如此暴力的伤口还是让她忍不住泛起了眩晕。 旁边的实习生情况比她更糟糕,安之的余光里就看到他紧皱着眉头,一副快要呕吐的模样。 康泊的额头上也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安之麻利地递给他各种手术工具。 整个临时搭建的手术室里都在紧张而忙碌的进行着。 六台手术,十八个医护,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有条不紊。 不知不觉已经工作了好几个小时,实习生估计实在忍不住了,在递给康泊手术刀时摇摇晃晃没注意,一下就划到了安之的手。 安之戴着消毒隔离手套,此时她的手指正好不偏不倚地贴在患者不停涌出鲜血的伤口处。 安之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着,她并没有注意,待到手术完全结束时,她才感觉到手指间传来的隐隐疼痛。 皱着眉仔细查看,她的手套不知何时已经破了一道口。 安之的心不停往下沉,她颤抖着将手套脱下来,在食指上赫然出现一道一厘米左右的伤口,伤口因为没有任何的处理,还在冉冉的冒着血珠,和之前手术时患者的鲜血融为了一体。 这是职业暴露,很典型的职业暴露。 患者是一名成年男子,欧玥的血液检测还没有出来,谁能知道这名男子和欧玥之间有没有过体液接触? 安之的身形晃了晃。 康泊就在她身边,见状,赶紧扶住了她的腰:“怎么了?是不是累坏了?” 安之下意识就甩开了康泊的手:“别碰我。” “安之?” 在康泊的印象里,安之从来都是乐乐呵呵的样子,从没有过如此的暴躁。 安之的手不停地抖,她的情绪有些失控。 康泊也是吓坏了:“安之,你怎么了?”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安之的食指上…… …… 凌祎城和纪言卿还有无数的村民都纷纷守在这座临时搭建的手术室外,村民吵吵嚷嚷,闹个不停,毕竟亲人在里面生死未仆,如此场景也还是情有可原。 半夜时分,终于有团队的医护人员一个一个地从里面出来。 大家面色疲惫,但心情貌似不错。 “患者的手术很成功。” “患者的生命体征平稳。” “……” 医护对着守候在外的焦急的村民们说着病情。 幸好,大家还算安然无恙。 凌祎城一直在抽烟,安之突然恢复记忆,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他看到安之在笑,可他担心太多的事情蜂拥进她的脑子,她的身体会有些吃不消。 这是他和安之在南非的最后一个夜晚,他原本制定的计划是凌晨五点的直升机飞罗安达,到达罗安达之后直接飞纽约。 男人抬腕看表,离五点还有两个小时。 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行李,一行四人,他,安之,纪言卿,欧玥,都不用刻意去收拾。 纪言卿则在一旁像触电一样不停地抖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祎城,这熬夜吧,是真TM辛苦,以后小瓷回去,你可别让她做什么狗屁医生了,就在家……” “老大,老大……” 纪言卿话未说完,就看见康泊急匆匆从手术室走出来。 “在这儿呢,叫魂啊?” 纪言卿朝着他挥了挥手。 康泊推开人群,不知是心急还是因为恐惧,他一个不稳,整个人就那样跌坐在地上。 “给老子拜年呢?” 纪言卿见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上前准备将他拉起来。 康泊却伸手指向凌祎城:“凌,凌总,安之她,她……” 凌祎城眸色瞬间阴鸷:“她怎么了?” 第188章 年轮 凌祎城和纪言卿冲进手术室时,安之正魂不守舍地靠在角落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娇小的身影透着无助和惶恐。 “老婆!” 凌祎城飞快上前。 安之抬头,就见到他伸手想要抱她:“凌祎城,你别碰我。” 她不停地往后挪,情绪十分激动。 凌祎城已经从康泊那里知道安之职业暴露的事情,安之让他别碰,他却强势地将安之抱到怀里,然后就那样当着一干病患和纪言卿的面吻上了安之的唇。 安之拼死咬紧牙齿,不停地挣扎着,拍打着他的胳膊。 如果她不幸感染上病毒,一定不能再让凌祎城也陷入危险之中。 可凌祎城像是疯了似的,捏了安之的下巴,唇舌就那样肆无忌惮的搅乱了安之的心。 “唔,唔……” 安之的眼泪不停地流。 凌祎城终于放开了她的唇,然后亲吻着她的眼角安慰到:“老婆,不怕,咱们回家,回家,嗯?” 纪言卿在一旁看得眼眶发红。 爱情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 不管你曾经多么运筹帷幄,气定神闲,一旦碰上,一切都是狗屁。 休斯得知情况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这是一位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美国人,鼻梁上戴着一副眼镜,身形高大,但并不显得粗壮,是一副典型的老学究模样。 “安之!” 凌祎城一直紧抱着她。 安之已经没有力气推开凌祎城了,就那样靠在他怀里无神地抬了抬眸:“休斯。” 休斯上前,很礼貌地和凌祎城,安之抱了抱,然后面露愧疚之色。 “出现职业暴露是我作为领导人的失职,真是很抱歉。”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当务之急,得将安之送往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测……” 旁边一直处于恐惧状态的实习生见状,“噗通”一声跪在凌祎城和安之的面前:“抱歉,这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实习生也是一位亚洲人,个子不算高,也就二十四五岁的年龄,脸上还透着青涩和稚嫩。 纪言卿是由始至终见证过凌祎城和安之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一想到两人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谁知现在又搞出这么一出令人绝望的事情。 他见到实习生抖抖瑟瑟地跪在那里,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便是一脚,刚好踹到实习生的胸口处:“你TM脑子里装的都浆糊啊?你TM存心就是来捣乱的吧?狗屁都不懂,你上什么手术台?信不信老子一枪……” “言卿!” 凌祎城制止了纪言卿想要再踹一脚的冲动:“去看看直升机来了没有?” 纪言卿狠狠地一拳砸在手术室的柱头上,转身走了。 实习生也开始哭,呼天抢地地哭着跪着过去想要抱凌祎城的腿:“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脑子有些懵,我……” “起来吧,不怪你。” 凌祎城避开了他的触碰,抱着安之出了手术室。 已经够乱了,他不想再添一桩烦心事。 休斯叹息一声,将实习生从地上拉起来一阵数落:“你啊,当初我就叮嘱过,凡事不要逞强。” 他看着凌祎城抱着安之的背影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幸好你是碰到他们,换成别人,一枪崩了你,你也是受着。” 实习生泪眼婆娑,满脸忧色:“可是,休斯,现在该怎么办啊?我好担心安之的身体……” “能怎么办?得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 休斯眉头紧拧,满眼焦虑。 安之是他亲手带起来的新人,他看着她一点一滴的成长,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谁的心里都不好过。 …… 直升机准时在四点五十分到达。 纪言卿现在浑身都是火,看哪儿也不顺眼。 之前曾简单收拾过的行李也不要了,一脚踢出老远,里面的东西掉出来弄得满地都是。 安之的情绪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她默默进了自己的帐篷捣鼓着。 在她的枕头下面珍藏着一个拇指大小的木雕,这是她来南非的意外收获,这边的土著都喜欢在木头上雕刻各种各样的图腾和鸟兽,安之看着喜欢,也跟着当地人学。 然后,她没事瞎琢磨,就在这么一块没有大海的草原上,她硬生生雕出一只惟妙惟肖的美人鱼。 经过无数次耐心细致的打磨和塑性,再用桐油浸泡,阴干,再浸泡,无数道工序之后,整个美人鱼散发出纯天然的莹润的光泽。 拇指大小,玲珑的身形,娇俏的五官,木制本身的白皙的皮肤,让人看一眼就会忍不住爱上。 关键它还抗磨耐摔,怎么也坏不了。 辗转各地,安之一直将美人鱼带在身边。 这次该走了,她也想要将她带回家看看。 安之在美人鱼的头发上小心翼翼戳出一个圈,细细的链子从中穿过,然后,她将它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凌祎城就等在她的帐篷外,见她出来,目光落在她脖颈的美人鱼上,眸色有一瞬间的哑然,然后他牵住了她的手。 安之对着他浅浅一笑:“走吧。” 欧玥并不在,纪言卿心里有气,他不想将这个丧门星带回国。 更何况安之的记忆已经恢复,她能记得欧玥曾待她的狠毒和残忍。 纪言卿觉得,还是不要让欧玥出现,免得碍眼睛。 安之看了一圈没见到人,她揉了揉眉心:“老大,欧玥呢?” …… 直升机很顺利地到达罗安达。 安之坐上飞机之后一直在睡觉,或者准确的说她并没有睡,只是不想说话,不想动,差不多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她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欧玥还处于昏迷之中,高烧未退,一张脸惨白如纸。 纪言卿和凌祎城也都保持着沉默,整个机舱里就只剩空姐偶尔走来小声地询问两位是否需要用餐或者喝水。 凌祎城没动,纪言卿烦躁地摆摆手,一切又恢复到之前的静谧。 飞机降落在纽约时,颜世一早就开车等在机场了。 安之在南非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脸色表现出极其的阴沉。 黑色宾利在街道上疾驰,目的地,医院。 一行人分两辆车,欧玥,纪言卿和另外一名司机一辆。 凌祎城,安之和颜世一一辆。 颜世一坐驾驶室,油门轰到了底。 安之靠在凌祎城怀里,看到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她踌躇片刻,轻轻地咬了咬唇:“哥!” “吱!” 颜世一将车猛然停在路边上,然后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着安之:“你,你刚才叫我了?” 安之笑了笑:“对,所以,哥,开慢点。” 不急于这一时。 颜世一此时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惊喜的,悲伤的,小心翼翼的,还带着一丝探究:“安之,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撸了撸袖子,亮出自己的胳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安之恢复记忆颜世一并不知道,凌祎城这边还没来得及说。 安之也学着颜世一的样子将自己的袖口撸上来,然后和颜世一的胳膊并排放到一起:“呐,肤色相同,我俩同祖同宗。” 颜世一开始笑,像捡了宝贝似的乐呵着,然后一拳砸到凌祎城的胳膊上:“祎城,我有妹妹了,你听见没?安之喊我哥呢,嫉妒吧?羡慕吧?” 凌祎城将安之的胳膊拉回到自己的怀里,虽然她和颜世一血脉相连,但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亲密无间,他就觉得心里不爽。 “赶紧开车。” 他都懒得看他那副喜滋滋的嘴脸。 一番闹腾,压抑了两天的沉闷稍微缓解了一些。 安之现在比刚开始发现手指划破时的情绪平静了很多,她想得很明白了,即便真感染上病毒,从潜伏期到病情凶险,至少她还能活十来年的时间。 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十年也算是赚了。 所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至于糊糊,她与她虽然不能像平常的母女亲密无间,但她依然可以陪在她身边看着她长大,这也算是她求来的幸福吧。 凌祎城那边,安之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值得更好的女人,她就不要再拖累他了。 …… 慕尚停在了一家私立医院的停车场。 安之从车上下来,再见到眼前熟悉的一幕,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这是她车祸后曾住院的地方,六年未见,医院还是保持着老样子,连带着林荫走道上的梧桐树依旧都是那副老态龙钟的姿态。 兜兜转转,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就像她从未迷失,而凌祎城也从未离开。 安之笑了笑,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凌祎城。” “嗯?”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的眼睛刚刚恢复视力,每天就会来这里数一数它的年轮。”安之伸手指了指一米开外的树干,树干有半米高,外表斑驳,它历经风雨,终于在一次暴风雨的击打下不堪重负,然后苍然断裂。 后来医院里的人见着可惜,又舍不得丢弃,便将树干的表面打磨得格外平整,偶尔会有病人路过,当做凳子休息休息。 可几年不见,那树干竟然在旁边长出了新的枝丫,葱茏茂密,生机勃勃。 第189章 如果他是感染者 安之看着那棵大树有些感叹,她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 其实她也是如此,从小独自在外无枝可依,历经艰辛之后终于长大了,原以为从此会迎来希望和幸福,结果生活给予她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磨难。 它们肆无忌惮地对着她张牙舞爪,轮番摧残,无数次想要将她折断,压垮,甚至是连根拔起。 而她无所畏惧,一次又一次熬了过来。 现在,她的头顶上就压着那场最惨烈的暴风雨。 她还能勇往无前吗? 安之没有答案,她只看到自己那些细小的枝丫在风雨中艰难的抗争着,然后,一根又一根苍然断裂,她变得脆弱不堪,摇摇欲坠,她的信念快撑不下去了。 所以,她问身边的男人:“凌祎城,你猜,它这一生会经历多少个春秋?” 凌祎城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然后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个圆。 不管多少个晨昏日暮,他都会陪着她一起走,即便不能白头,这辈子也算是圆满。 …… 安之住进了病房,等待着即将检查化验的结果。 这房间也是她曾熟悉的样子,那时候她的双眼蒙着纱布,每天除了躺在病床上,剩下的事情就是摸着墙壁满屋子转悠。 她甚至还记得床头有一个指甲印,那是她不小心掐出来的。 顺着床头的位置找了找,竟然还在。 安之看着那个陈旧的痕迹笑了笑。 其实,那天是她第一次喝到带着薄荷味的橙汁,很舒心的感觉,然后,她忍不住手贱,抠了墙。 这是属于她的秘密,凌祎城不知道。 而安之不知道的是,这间病房凌祎城也曾住过。 只是时间需要追溯到二十年前,那是凌祎城落海,被国内的医生宣判没救之后,骆佩娟拼死将他带到了这里。 然后,他在这里获得重生。 所以安之车祸重伤,凌祎城也将她带到了这里,他希望心爱的女人能够和他一样的幸运。 事实上,苍天厚爱,安之生命无忧。 这次,凌祎城也希望她能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所以他在南非的时候就已经打电话订下这间病房。 男人默默做的这些事情,安之一无所知。 病房里医护不在,凌祎城也出门去了。 安之习惯了忙忙碌碌,突然这么空闲下来就会觉得太过于无聊,房间里有电脑,电视,各种书籍,但她没有任何想要翻看的欲望。 想了想,干脆去浴室洗头洗澡,顺便将衣服也洗了。 这是一家顶级的私立医院,条件设施都极其人性化和合理化。 病房内有小厨房,病房外还有一个独立的小阳台,在那里可以放一张躺椅,闲暇时能肆无忌惮的享受秋日的暖阳。 安之曾在这里呆了大半年,她看着熟悉的一切心情越加平和下来。 洗澡之前安之在厨房熬着粥,材料有限,就是剁碎的牛肉和大米,其实也挺不错了。 浴室有各种洗护用品,安之因为脑部手术后剃掉的头发已经齐腰,她从浴室出来穿着休闲的家居服,将湿哒哒的长发挽成了一个髻,路过厨房,有牛肉粥的香味扑鼻而来,莫名让人觉得暖心。 她的手里抱着衣服,这是去阳台晾晒的。 安之熟门熟路地找到晾衣架,再下意识的偏头往楼下看去,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很容易就能看到凌祎城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打电话。 病房隔得有点远,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唯一能看到他的背影在斑驳的树荫下显得格外的荒凉。 安之一动不动地靠着窗棂,看着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那是他心情焦躁的表现。 …… 凌祎城接到的电话是休斯打过来的。 休斯很遗憾地告诉他,欧玥之前送到罗安达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她的确是患上了艾滋病。 凌祎城虽然已经想过这样的结果,但在真正得到证实的时候,他浑身的血液依旧凉透了。 休斯还说,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将血样送往了罗安达进行化验,特别是安之和康泊手术的那位成年男性。 如果,如果他是感染者,那么安之这边…… 艾滋病有个特性,也就是在有过接触之后,需要差不多六周的时间才能检测出是否是阳性,安之现在的情况还处于窗口期,是没法确诊的。 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焦虑的等待。 凌祎城将电话挂断微微眯了眯眼睛,午后的阳光太刺目,他觉得酸涩难忍。 半晌之后,他拨通了骆佩娟的号码。 老太太这两天兴致勃勃,加上天气舒适,正带着小糊糊在公园里散步,身后跟着一大群保镖和两名医护,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派头。 刚开始老太太还有些不太习惯,这两天好像已经无所谓了。 小糊糊想要荡秋千,抱着老太太的腿奶声奶气地撒娇:“奶奶,糊糊想要坐那个。” 老太太怕小丫头从上面掉下来伤坏了,又是哄又是骗:“糊糊乖,那个可不行,上面有小虫子,会咬糊糊的小屁屁,钻进肉里,哎呦,可疼了。” 小丫头立即吓得夹紧了小胖腿,双手拼命捂住屁股:“那糊糊不要了......” 老太太阴谋得逞,一脸喜滋滋的笑。 凌祎城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欢欢喜喜的心情。 “妈!” “老二啊,你们应该是今天的飞机吧,是下午到还是晚上到啊?”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揪着糊糊脖颈上的衣领,以防她乱跑。 “嗯,是这样的。”凌祎城顿了顿:“这边出了一点事情,一时走不开,我和小瓷商量着得推迟一个月时间再回来。” “啊?”老太太瞬间提高了嗓门:“还等一个月?那糊糊那边我怎么说?小丫头想妈妈都快想哭了。” 凌祎城沉默片刻:“最迟一个月。” 老太太很是失望,脸上再不见了欢天喜地的表情:“要不,我带糊糊先回去吧。” 一个月时间,她都呆在颜世一家里,总是不方便啊。 小糊糊好像也听出了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原本她在低头小心查看着自己裤腿上有没有小虫子顺着爬,现在突然扬了小脸担忧地看着骆佩娟:“奶奶,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回来了?” 骆佩娟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脸:“瞎说。” 她将电话放到小丫头的耳边:“来,和爸爸说说话。” 小糊糊一本正经地捏了电话,翘了兰花指抱怨:“老爸,你都走多久了,知道了吗?你是不是不要糊糊了?嗯?” 面对女儿脆生生的责问,凌祎城软了嗓音:“糊糊乖,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乖乖听奶奶和舅舅的话,嗯?想要什么礼物?妈妈回来送给你。” 小糊糊黑漆漆的瞳仁在眼眶里飞快的转了转:“我要两百块。” 在她的认知里,三最小,二最大。 因为凌家老太太每次说到我家老三那副嫌弃的语气,和说到我家老二那副得意的神情时,一切都很明了,二是最好的。 凌祎城终于忍不住勾了唇角:“好,两百就两百。” 小糊糊笑得眉眼弯弯:“欧耶,爸爸最好了。”顿了顿:“妈妈也很好。” …… 凌祎城回到病房时,安之已经将熬好的牛肉粥端到了临窗的小桌子上,桌子圆形,纯木材质,上面勾勒出淡淡的纹路很是漂亮,有一束蓝色的玫瑰摆放其间,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她低头轻轻嗅了嗅,浓郁的花香令人迷醉,唇角露出浅浅的梨涡,这些年,他总不会忘。 听到开门的声音,安之回头,就见到凌祎城笔挺地站在门口。 安之对他笑了笑:“正好,吃饭啦。” 凌祎城将外套脱下丢在一旁的沙发上:“我先洗个澡。” 没等安之反应,他已经进了浴室。 安之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手里的勺子毫无目的的搅着浓稠的牛肉粥,不用想就能知道凌祎城的心情不太好。 她轻叹一声,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室外明媚的阳光。 这让她又想到两年前的那个午后,她和徐妈在莱昂小镇散步无意间碰到凌祎城的场景。 该得有多么巧合,她才能在唯一出去的那一次就遇见了他? 或者,他一直都在,只是她从不曾知道? 想到往事,安之的眸色有些暗沉,然后,她突然就从椅子上起身了。 糟了,这两天她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天路璟堔离开时说了要打电话报平安的,后来因为职业暴露,她将这件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 而她现在的号码,路璟堔并不知道。 安之想了想,从凌祎城丢在沙发上的外套里摸出手机。 她真不是故意要翻他的通话记录,只是那么随手一划,上面就出现了休斯的号码。 安之皱眉,看时间正是刚才不久? 休斯对凌祎城说了什么? 说欧玥的检测结果? 安之的手抖了抖,然后,她将手机放回到凌祎城的衣兜里。 凌祎城换了一套家居服,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身上带着潮气:“牛肉粥?” 他坐到安之的身旁吻了吻她的脸颊。 安之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然后浅浅一笑:“嗯,晚餐重新做,午餐将就一下。” 她将另外一份推到凌祎城的面前:“快吃吧,估计都饿坏了。” 第190章 我需要你 凌祎城看了安之一眼,将毛巾搭在一旁的椅子上,黑色的短发就那么乱七八糟地顶在头顶,不显狼狈,反而多了一抹放荡不羁的桀骜。 怎么看都好看。 安之敛了眼睫,飞快的吞咽着。 凌祎城也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就剩下偶尔勺子碰到碗沿的声音。 饭后,凌祎城洗碗。 安之去了浴室替他清洗换下的内裤,记忆恢复,安之的手指在碰到如此私密的物件时并没有显得难为情,只是抬眸看着镜中的人时,微微咬了咬唇。 两人就像世间最寻常的夫妻,沾染着一身的烟火气息,很平凡,也很温暖。 安之拿着衣物到阳台上晾晒时,凌祎城已经从厨房出来了。 他就站在窗口的位置上,身影逆着光,五官显得深邃又冷清,指间夹着一支烟,升腾出来的烟雾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安之抖了抖内裤上的水珠,吩咐他:“递给我一个衣架子。” 凌祎城转身拿了一个递过去。 安之接过,凌祎城却没松手。 “干嘛?” 安之瞪他。 凌祎城将指间的烟掐灭,然后上前就将安之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老婆,我饿了。” 他覆声在她耳畔低语。 “不是刚吃过饭吗?” 安之艰难的腾出手将内裤挂上去,风一吹,感觉摇摇欲坠。 凌祎城咬了咬她的耳垂:“走,回屋。” 安之心跳一滞,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要。” 凌祎城皱眉,直接将安之扛在了肩上。 …… 病房里就一张床,门窗紧闭,私密性极好。 再加上凌祎城特意打过招呼,不会有医护人员过来打扰。 安之被凌祎城压在身下,男人的手已经伸到她的后背解她的内衣扣子。 安之从未有过如此的抗拒。 她双眸赤红,像发疯一样地捶打着凌祎城:“你放开我,我不要……” 她怎么敢? 休斯的那个电话一直在无声地提醒着她的身体状况,她是病毒携带着,如果和凌祎城上床,她一定会传染给他。 所以,她不要。 凌祎城则任由着她拳打脚踢,手上的动作未停,刺啦一声,安之的衣服直接被他撕了。 锁骨下的泡泡纹身在从窗户里溜进来的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五彩缤纷。 凌祎城吻了上去,再不似前几次那般小心翼翼,他带着偏执和霸道,将安之的双手直接扣在她的头顶上,双腿也被他牢牢控制住。 “凌祎城,你不能碰我,你TM别碰我……” 安之反抗不了,连粗话都蹦出来了。 凌祎城无动于衷,甚至轻轻咬了咬他的柔软以示惩戒。 “王八蛋,混蛋……” 安之一直在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凌祎城的手指顺着她的腰腹往下勾住了她的小内内,然后往下一拉,安之整个人就那样全部暴露在阳光下。 午后的光晕很美,流光溢彩,色彩斑斓。 也很温暖,细细密密地慰贴在皮肤上,是一个令人非常舒适的温度。 但安之却觉得自己像是突然掉进了一处冰窖,冰窖里是千年的寒冰,冻得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在发抖,脸色惨白:“凌祎城,你不能,泡泡需要你,凌家需要你,你……” “我需要你!” 凌祎城吻上了她的唇,将她剩下的所有话全部堵了回去。 安之目露惊恐和悲怆,她能感觉到他已经在缓缓的进入,可她挣不开,也喊不出,更不敢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咬他。 眼泪就那样汹涌而至,心里不停地呐喊:“凌祎城,不要,不要,不要啊……” …… 一场情事,就像一场葬礼。 安之双眸无神,浑身颤抖地缩在凌祎城的怀里无声的流泪。 相比较安之的绝望,凌祎城则是手臂揽着她的腰,唇瓣若有似无地碰一碰她的耳垂,或者碰一碰她的脸颊。 “老婆!” 安之:“……” “别生气了,嗯?等了两年多,我憋坏了。” 安之:“……” 凌祎城的眉眼挑了笑,翻身将安之压在身下,将自己的脸凑近:“说说,你老公是不是和从前一样神勇无比?” 安之:“……” 凌祎城的手指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慢慢勾勒着她精致的五官,最后落在她的唇瓣上,忍不住,他又吻了吻:“是不是弄疼了?” 安之:“……” 凌祎城静静的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这样吧,今晚不碰你,明晚换你在上面?这样显得你不吃亏,对不对?” 他用着哄糊糊的语气哄着她。 安之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的心好疼,这种疼比她发现自己的手指破裂时更要疼上无数倍。 她没有力气说话,甚至没了力气呼吸。 …… 窗外的阳光开始一点一点从房间里溜走,安之终于沉睡过去。 那是一种没了信念支撑的颓废和放纵,她突然就能很明白为什么欧玥一直昏迷。 因为她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 安之整整睡了两天。 颜世一来到病房时,凌祎城正在阳台上不停地抽烟,一双眼睛就那样毫无聚焦地看着远方。 “祎城!” 颜世一拍了拍他的肩。 凌祎城的思绪回笼,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病房,安之睡得很安静,当然,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他微微蹙眉:“出去说。” 颜世一和凌祎城一前一后出了病房,在走廊的尽头,凌祎城摸出一支烟自己点上。 颜世一明显不高兴:“我的呢?” “自己抽自己的。” “这么小气?” 凌祎城嗯了一声。 颜世一嫌弃地撇他一眼:“就没见过你这么抠,一支烟也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 凌祎城担心与颜世一的接触。 没反驳,指尖放到唇边深吸一口问道:“那边怎么说?” 颜世一从衣兜里摸出一支烟痞痞地叼在唇角:“其他没什么问题,就是右手臂粉碎性骨折。” 凌祎城的眉拧得更紧:“粉碎性骨折?也就说以后不能再拿手术刀了?” 颜世一点头:“应该吧,毕竟这玩意儿我们也不是太懂。” “休斯那边是怎么安排的?” “总部专门派了一个人照顾他。”颜世一顿了顿:“好像他的意识有些崩溃,休斯说按道理他在手术后就应该醒来了,可他现在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凌祎城略微沉思,然后将指间的烟头狠狠掐掉:“将他送回来吧。” 颜世一略显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行,这事我去办。” “我来。” 凌祎城拒绝了。 这是他应该还给路璟堔的情。 几天前,路璟堔回了罗安达,按照约定,他应该给安之打电话报平安。 当然,他也的确在第一时间将电话打到了团队。 当时正值安之出事,电话是康泊接的,康泊抖抖瑟瑟将安之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路璟堔。 那个夜晚,路璟堔像疯了一样开车准备回团队。 其实,他也是幸运的。 也就是在那个夜晚,他刚离开十来分钟,恐怖分子便袭击了无国界医生组织位于罗安达的驻在地。 他的同事们伤亡惨重,路璟堔算是逃过一劫。 现在,他面临着两难的境地。 是继续去找安之,还是留下来与同事们一起并肩作战? 出于根深蒂固的职业道德,路璟堔最终选择了后者。 也就是在废墟下抢救伤员的时候,他很不幸被倒塌的残垣断壁砸伤。 罗安达的医疗条件有限,凌祎城觉得应该将路璟堔送回美国医治。 路家这两年投资失利,路子谦忙得焦头烂额,更何况当年路璟堔为了安之丢下国内的分公司,这也打得路家一个措手不及。 他为此是彻底和家里闹翻了,路家老爷子气得心脏病发作,对外宣称,路家和路璟堔断绝一切关系。 估计现在路璟堔出事,路家本身就自顾不暇,也管不了那么多。 凌祎城这边有安之需要照顾,自然不能去接路璟堔。 他将电话打给宋川。 宋川一再保证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办好。 为了不出纰漏,宋川亲自去了一趟罗安达。 凌家的私人飞机再一次往返在那条航线上。 当然,这些事情凌祎城都不打算让安之知道,她怕路璟堔出事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 安之是在一个黄昏的时候醒来的。 两天没有吃东西,她早已经饿得前胸贴着后背。 凌祎城正在厨房捣鼓着什么,听到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安之穿着一条月白色的睡裙,头发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眼睛还有些浮肿,一张小脸惨白如纸。 从美学的角度上来,此时的安之真的很不漂亮。 凌祎城却顺手就搂住了她的腰,然后在她的唇上吻了吻:“先吃点东西,嗯?” 安之饿,却没有任何的胃口。 她推开他的手,缓缓摇头:“我再去躺一会儿。” 她浑身都软,脚底像踩着棉花,整个人毫无精神。 凌祎城盯着她看了两秒,菲薄的唇微微弯了弧度:“要不,我陪你躺一会儿?” “不要。” 安之立刻心生警惕,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 凌祎城笑了笑,将她抱到圆桌旁,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先喝点水,厨房那边两分钟就好了。” 第191章 冰雪消融 安之已经能闻到空气中飘荡着的食物的香味,她看了凌祎城一眼:“你怎么会做饭的?” 她记得他以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 凌祎城挑眉:“糊糊要吃,难道我敢让她饿肚子?” 安之有所不知,小丫头平常软软糯糯的,一副各种萌宠的样子,但不能惹,惹怒之后脾气可暴躁了。 这点,和安之的性子几乎一模一样,很令人头疼。 说到糊糊,安之的眸色暗了几分,小丫头就在纽约,车程也就是半小时,但是她却不能去看她。 盼了这么久,结果只盼来这样的结局,安之的心就像有把刀在里面不停地绞,不停的绞。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悲凉,她捧了水杯慢腾腾的喝着水,一双眸子却毫无聚焦的游移着。 凌祎城忍不住在她乱糟糟的头发上揉了揉:“别喝太多,嗯?” 安之敷衍地点点头。 凌祎城去了厨房,片刻之后端出来三菜一汤,竟然都是色香味俱全。 安之看了一眼两人的餐具,好像并没有分开来。 “凌祎城?” 凌祎城抬头:“嗯?” 安之晃了晃手里的银制餐叉。 凌祎城拢了拢眉头:“你忘了我俩已经睡过了?” 安之愣了愣,然后缓缓用手捂住了眼睛。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会过去。 事实上,不是。 凌祎城倒没有什么异常的情绪,他坐到安之的身边,最后干脆将安之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先吃饭,吃完之后我说点事情。” 安之没心情问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只是机械的舀了一勺虾仁塞到嘴里,然后机械的吞咽着。 凌祎城终于显露出不悦的表情:“你这样消化不好,待会儿肚子疼我可不管你。” 也是一幅平常里教训糊糊的语气。 安之看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凌祎城,我真不想吃饭。” “那你想要做什么?” “想哭。” 凌祎城将自己的肩往安之的方向靠了靠:“给你。” 安之很不客气地抱着他的胳膊,眼泪不停地蹭在他的衣服上,声音哽咽:“为什么?为什么啊?凌祎城,你这样做知不知道我好难过?以后你让我怎么向伯父伯母交代,怎么对得起糊糊?” 安之哭到最后,一边抽泣一边委屈:“明明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非要搭进来做什么?如果我们两人都走了,糊糊怎么办?她那么小,你怎么忍心?” 凌祎城已经被她的眼泪淹得没辙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算了,不吃就不吃。” 他像是叹了一口气:“我来告诉你吧,安得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安得利就是那一位骨折手术的成年男子。 安之噎住了,被口水呛得面红耳赤。 凌祎城就知道她的情绪会失控,所以打算让她吃完饭再说,结果他心软,招架不住她的眼泪,指腹只能不停地替她顺着背脊说到:“你怎么比糊糊还笨?” 安之:“……咳咳……” 她憋住气,调整呼吸,然后飞快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再迅速从凌祎城的怀里抬起头:“快说,然后呢?” 她好急啊,眸色里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凌祎城却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唇凑到安之的耳畔,趁着她心慌意乱,咬了咬她的耳垂才说到:“然后?他的血检呈阴性……” “阴性?真,真的?” 安之瞪着那双红彤彤的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凌祎城点头:“嗯,中午的时候休斯来的电话。”他抬手指了指厨房:“所以,我估计你晚上就应该醒了,然后我就亲自去做饭庆祝庆祝。” 血检呈阴性,这就说明安得利并没有感染上艾滋病毒,也就是说,安之相对来说也是安全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安得利也刚好处于窗口期,时间没到,现在还没法检测出来。 最准确的数据得是安之在一个月之后抽验自己的血做更精密的检测。 但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一个能稍微安抚人心的好消息。 安之愣了半响之后,一拳砸在凌祎城的肩上,满眼幽怨:“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哦,不对,为什么不早一点叫醒我?” 相比较凌祎城的平静,安之则是显得太过于激动。 平心而论,她很希望自己是健康的,更希望凌祎城也是健康的。 凌祎城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是因为他觉得无论生病与否,他都会陪着她,两者的区别就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已。 十年是一辈子,五十年也是一辈子,好好过,好好活,就不会觉得遗憾。 他挑了手指指着圆桌上快要凉透的饭菜:“还吃不吃?” “吃,必须吃啊。” 安之又哭又笑,这还是凌祎城第一次做饭呢。 凌祎城却从椅子上起身,端了菜往厨房走。 “凌祎城,你干嘛?” 安之在他身后喊住他。 “热一下。” 安之在南非大半年,饮食生活一直不规律,肠胃也不太好,这些事纪言卿都告诉凌祎城了。 男人牢记于心,他的宠能融入到每一个细枝末叶,让安之这辈子都无法再爱上别的男人。 安之觉得,这会不会是凌祎城最成功的阴谋? …… 饭后,安之心情愉悦地站在阳台上看天际上空悬挂着那弯新月,此时她无论看到什么都觉得格外的美丽。 凌祎城从她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要不要喝一杯?” 安之还没有回头,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橙味儿混合淡淡的薄荷气息,这是她熟悉的味道。 “凌祎城。” “嗯?” 安之转身,手腕圈上了他的脖颈,然后,很认真的望着他。 “怎么了?” 安之微微偏过头:“没怎么,就是想要看看你。” 凌祎城将橙汁放到窗台上,伸手直接搂着她的屁股将她抱起来:“你这个眼神。”他用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嗯,好情色。” 安之的手指不满地在他的脖颈上拧了拧。 凌祎城挑了眉梢,脸上似笑非笑。 安之哼了一声:“记得一个故事,说是苏东坡和佛印,一次苏东坡和佛印大师在林中打坐,日移竹影,一片寂然,很久之后,佛印对苏东坡说,观君坐姿,酷似佛主。苏东坡心生欢喜,他看到佛印的褐色袈裟透迄在地,便对佛印说,上人坐姿,活像一堆牛粪。佛印大师只是微笑不已。苏东坡心想,这回总算是让佛印吃了一记闷亏,暗暗得意,禁不住回家后悄悄告诉他的妹妹,结果苏小妹却说,哥哥,你又输了,佛家有经云,心有所想,日有所见,佛印大师心中有佛,所以他看你像佛,而你看他像牛粪,是因为你心中只有牛粪啊。” 安之说完,也挑着眉梢似笑非笑。 小女人如此活色生香的表情,凌祎城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嗯,是我情色了,那你准备怎么办?” 安之很明显就感觉到两人的气氛突然变了,凌祎城的气息越加紊乱,她的脸颊也烫得厉害,于是赶紧伸手从窗台上端了橙汁抱到自己怀里小口啜饮:“我口渴。” “我喂你。” “不要……” 安之原本好好在阳台上赏月,结果凌祎城在床上说,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不及他老婆的万分之一。 这个男人,平常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关键时刻情话信手拈来,令人无法招架。 这场情事和前两日不同,安之全身心投入,两人在并不太宽敞的病床上抵死缠绵。 事后凌祎城再一次将安之压在身下,他看着她浑身泛着粉色的肌肤,修长的手指挑起她耳边的碎发,眉眼温情:“其实,六年前我就想这样了。” 安之脸色突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变态。” 六年前,安之双眸失明,凌祎城双腿不便,他竟然还会在如此极端的情况下生出如此邪恶的心思,不是变态是什么? 凌祎城埋头亲吻着安之的锁骨,舌尖在彩色的纹身上打着圈,缱绻又深情。 他记得那时候的安之很冷清,脸上总显露出淡淡的疏离。 她看不见,却会在偶尔的时候对着他柔柔一笑,笑得冰雪消融,如沐春风。 凌祎城坐在轮椅上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却在无数次想要撕碎她的衣服,然后彻底的占有她。 那个疯狂的念头曾折磨着凌祎城无数个日日夜夜,幸好,他还残存着那么一丝理智。若不然依照安之的脾气,他早被她踹进十八层地狱,哪里还有现在的温情? …… 安之这两天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闲暇时,她也会到楼下的花园里走走。 只是凌祎城会偶尔不在,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 安之没问,猜测他应该是公司有事。 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就去楼上的病房看看欧玥。 欧玥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因为无法进食,她的脖颈上埋了留置针,每天定时定量地给她的身体输入养分。 整个人非常的消瘦,裸露出的肌肤上每一根血管都凸显了出来。 这让安之不由得想到了夏正国,老爷子去世,她甚至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连带着老爷子的葬礼她都没有参加。 第192章 惹不起 安之又想到了颜雄。 那个曾用命保护过她的男人,她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亲身父亲。 两人总共就见过几次面,关系非常生疏,安之说不上对他有什么太多的感慨吧,但还是会觉得心里难受,整个心脏像被人抓住,然后捏紧,再捏紧,喘不上气,令人窒息。 待她病情诊断下来,她还是要回家的,回家看看最亲爱的外公,看看她的父母。 安之轻叹一声,起身去了窗口,今天又是秋风和暖的日子,她眯着眼睛看着窗外,远远的,那颗老树发出的新芽正在阳光下摇曳生姿。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呓语:“司南……” 安之回头,就见到欧玥眉心紧锁,一脸惊恐的样子。 几乎每一次来看她,她都是如此深陷在梦靥之中,无法自拔。 安之走到她身边,轻轻喊她的名字:“欧玥,欧玥……” 欧玥像是根本听不见,她的嘴里只会絮絮念叨:“司南,司南……” …… 有凌祎城陪伴的日子过得很快。 一个月转瞬即逝,今天就该是安之血检的日子。 颜世一也来了,他递给安之一部手机:“呐,糊糊在里面。” 他给糊糊拍了很多的照片和视频,为的就是缓解安之紧张的情绪。 凌祎城将手机接过来:“小丫头长高了没?” 他一张一张翻开来,安之尽量不去看旁边的医护从她的血管里抽出来的一支又一支的鲜血。 糊糊照旧是喜滋滋地坐在地毯上数钱,相比较上次的几万块,这次简直就是一个小富婆,花花绿绿的纸币摆放了大半个客厅,人民币,美元,南非兰特,叠了厚厚一层。 小丫头一边数,一边还不停地晃动着脚趾头,兴致高涨时再对着颜世一招手,奶声奶气地说道:“舅舅,你过来一下喔!” 镜头虚晃,颜世一挨着小糊糊坐下,然后,里面传来吧唧的声音。 那是颜世一忍不住亲了亲小糊糊的脸。 小糊糊便开始咯咯的笑:“舅舅,糊糊爱你。” “舅舅也爱糊糊。” 小糊糊就开始说了,将眼睛笑得弯成了新月:“舅舅,我还想要这么多。” 小丫头用双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个大圈:“红色的,我全部要红色的。” 颜世一对着身后的保镖招手:“去,将楼上的箱子提下来。” 保镖点头,片刻,一只皮箱被颜世一打开,里面装着全新的人民币,码放得整整齐齐,估计得有几百万。 颜世一将里面的钱倒出来堆成一座小山,然后满脸讨好地问糊糊:“够不够?不够舅舅再去拿。” 小糊糊的眼珠子转了转,点头:“够了,够了。” 然后,一双小肉手捂着嘴偷笑。 记得老爸说过,凡事得要循序渐进,今天这钱的确是够了,明天再撒个娇,还能再要。 她可不想一次性要太多,免得舅舅说她贪心。 骆佩娟从院子里转悠回来,一进门就开始惊呼:“哎呦,这是抢钱了啊?” 可不是抢钱? 家里有个小财迷啊,必须投其所好。 安之看着视频里古灵精怪的女儿,心思早已经软弱得一塌糊涂。 但身边的凌祎城却是满脸漆黑。 医护已经拿着安之的血样离开了,安之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摆:“怎么了?” 凌祎城的目光落在颜世一的脸上,那狠冽劲儿恨不能见他的肉剜下来。 颜世一惊悚地摸了摸自己的嘴:“那个,安之,你这边没事我就走了啊。” 一边说一边将手机抢了过来。 “哥!”安之想说视频她还没看完呢。 颜世一走得飞快,衣摆都带出了劲风。 他不敢再让凌祎城看下去了,后面还有他给小糊糊换衣服的场景。 就刚才那么亲了亲糊糊的小脸,某人差点用目光将他剜出一个骷髅,如果再被他看到自己摸了糊糊的小身板,他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的男人,护妻又护女,惹不起,还是赶紧溜走的好。 …… 纽约,另一所顶级私人医院。 柏颜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时,路璟堔刚好醒过来,他偏头看了看,然后眸色温柔地问道:“安之,你又去食堂了啊?外面冷不冷?” 柏颜摇头:“还好,就是风有些大。” 她说着,朝着路璟堔的病床走近:“要不要起来吃点早餐?” 柏颜将手里拧的保温盒放到床头柜上,路璟堔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别忙了,陪我坐一会儿。” 柏颜温温柔柔的笑:“好。” 她坐到路璟堔的身畔,又不放心地给他的手肘下小心翼翼垫了一个枕头:“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路璟堔的右手依旧裹着支架,伤口还未愈合,不合适乱动。 但他却用左手揽住了柏颜的腰,再稍微用力,柏颜便贴近了他的怀里。 “安之。” “嗯?” 路璟堔垂了眼睫,然后在柏颜的额头上吻了吻:“我想出院了。” “可是你的手?” “无碍。”路璟堔笑了笑:“还有几天就是你的生日,我想要在那一天向你求婚。” 他环视一周病房:“你看这个地方,实在不合适。” 柏颜眼眶酸涩,但她依旧一副开心的样子:“那好,我去问问医生,如果医生同意,咱们就出院。” 柏颜从路璟堔的怀里起来:“先吃饭吧。” 早餐依旧是柏颜喂的,路璟堔伤了右手,吃饭很不方便。 路璟堔本人好像也很享受这样的日子,柏颜喂一勺,他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柏颜有着精致的五官,论外貌,丝毫不比安之差,相反,她有着混血的基因,眉眼更显深邃。 路璟堔喜欢看她敛了眼睫的样子,带着小心和惊慌失措。 “安之,你给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吧?” 路璟堔的手指覆上她的下巴,忍不住,偏头吻了吻她的唇。 柏颜心跳紊乱,但她依旧很镇定地搅着碗里的粥:“以前吧,你是一名脑外科医生。”她说着看了看路璟堔的手:“不过,景堔,你这样也没有关系,以后不能手术,但是可以坐诊啊,门诊也需要医生,对不对……” 柏颜在路璟堔的病房待了一上午,再出来时,她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的褪去。 楼下有繁茂的花园,今天天气阴沉,有风吹过,脖颈上就能感觉到凉悠悠一片。 她找了一张小椅子坐下来,手指摩挲着手机,最后她还是拨通了路家老爷子的电话。 “路爷爷您好,我是柏颜。” 柏颜喊得很谨慎。 “哦,是小颜啊?” 路家老爷子的声音听起来不冷不热。 “嗯,路爷爷身体还好吧?” “最近挺不错。” 柏颜捏了捏手心:“路爷爷,是这样的,璟堔他……” “小颜,别的事可以说,如果你再提那个孽畜,以后就不要叫我爷爷了。” 柏颜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眉心绞紧。 这已经是路璟堔出事之后,她第三次给路家老爷子打电话了。 老爷子态度很坚决,路家再没有路璟堔这个不孝的子孙。 柏颜很难过,不死心,又拨通了路子谦的号码。 “路大哥,您好,我是柏颜。” “有事?” 相比较路家老爷子的态度,路子谦更是冷淡。 柏颜嗫嚅道:“璟堔他……” “嘟嘟嘟……” 柏颜吸了吸鼻子,转身走了。 她去了医生办公室。 路璟堔的主治医生迪克是全美最富盛名的骨科专家,这也是凌祎城为什么要将他送到这所医院的原因。 柏颜敲了敲门,迪克正在投影仪下看路璟堔昨天拍下来的核磁共振影像图,回头看到是柏颜,他点头:“进来吧。” 柏颜深呼吸,站到迪克身旁:“迪克,璟堔说他下周想要出院。” “下周?”迪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也不是不可以,但最好还是不要乱动。” 他指了指投影仪:“你看这处,愈合的情况并不是太好,如果能克服,还是在医院多呆一段时间。” 迪克受凌祎城所托,自然也希望尽心尽责。 柏颜也知道,点点头:“那我再去劝劝他。” 迪克沉思片刻:“柏颜。” “嗯?” “路先生选择性失忆的事情,你的看法是什么?” 柏颜轻叹一声:“我问问凌总吧。” “为什么问祎城?”迪克不解:“路家的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柏颜将之前打电话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迪克听得眉头紧蹙:“如果是这样,我建议就不要对路先生进行催眠了。” 迪克说着,对柏颜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我先打一个电话。” 迪克要找的人是脑神经方面的专家,两人在电话里针对路璟堔的病情做了一番讨论,最后对方说:“这样吧,让家属和病患再考虑一下,我下周回国。” 迪克无奈地看了看柏颜:“要不然,你问问路先生的意思?” 柏颜没有回病房,反而是拨通了凌祎城的号码。 彼时,凌祎城正在安之的病房给她榨橙汁,修长的手指捻起翠绿的薄荷叶:“嗯,你说。” “凌总,璟堔准备下周出院。” “医生怎么说?” “尽量在医院多呆一些时间。” 凌祎城沉思片刻:“需要催眠吗?” 第193章 选择性遗忘 柏颜再一次将路家老爷子和路子谦的态度对凌祎城说了一次,然后试探着问到:“凌总,你觉得呢?” 柏颜鼻翼酸涩,眼眶微红。 豪门就是如此,未成年时家族提供给你奢华的吃穿用度,成年后你就必须为家族鞠躬尽瘁。 但凡你没了交换的资本,就只会是被抛弃。 路璟堔现在就成了路家一颗没用的废棋。 其实柏颜很为他抱不平,路璟堔从小就独立,在医学上的造诣也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成果,现在生病,亲人却弃之如履。 如果他能记得,该是多么难过啊。 凌祎城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征询一下他的意思吧。” 这件事,其实谁也做不了主,关键得看路璟堔的态度。 路璟堔被宋川从罗安达接到美国之后一直昏迷,一周之后他终于清醒过来,除了右胳膊骨折,身体的其他状况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奇怪的是他不再记得曾经所有的事情,唯一能脱口而出的就是安之这个名字。 医生对他的脑部进行了一些列的检查,发现他的脑部并没有遭受任何的外伤和器质性的病变,也就说,他的失忆完全是因为心里诱因。 选择性遗忘一般有两种形式,一种是顺行性遗忘,主要是大脑对今后发生的事情很难形成或者不能形成新的记忆,但对过去发生的事情却记得很清楚,包括儿时的记忆。 另一种则是逆行性遗忘,也就是患者会对过去的事情遗忘,但新的记忆能够准确形成。 路璟堔显然属于后者,他忘记了从前的所有,唯独记得安之。 可他也算是一个特例,他记住的安之只是这个名字,他不再记得安之的音容笑貌,不再记得他和安之发生的点点滴滴。 回忆太痛苦,或许是因为他彻底失去了安之,或许是因为安之不幸职业暴露,所以,他在潜意识里选择了逃避。 当柏颜得知路璟堔受伤,匆忙赶到医院来时,路璟堔在昏迷中呓语着安之的名字,柏颜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路璟堔再醒来,他便将柏颜理所应当误以为是安之。 柏颜爱他,即便是替身,她也认了,就安安静静地陪着路璟堔在病房待了一整月。 为此,柏颜也和柏家闹得不可开交。 先不说几年前柏家与路家订婚,准新郎路璟堔逃走,这让柏家沦为众人的笑柄,好几年都抬不起头。 就说路璟堔现在的状况,身体残疾,他只是路家不再承认的废棋,没了丝毫的利用价值。 如果柏颜和路璟堔一起,就不再是两个家族的联姻,无法为家族谋划福祉,所以,柏家坚决不同意柏颜来医院照顾路璟堔。 但是,柏颜态度坚定,即便和家里断绝一切关系,这辈子她也非路璟堔不嫁。 日子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过着,两个受伤的人小心翼翼抱在一起取暖,慰藉。 虽然外忧内患,但柏颜甘之如饴,比起来自家庭的压力,她其实更怕路璟堔要求心理治疗。 选择性遗忘是完全可以通过催眠暗示等各种心理治疗手段以达到完全康复的目的。 如果有那么一天路璟堔痊愈,柏颜这段偷来的小幸福就会彻底分崩瓦解。 她能代替安之照顾他,温暖他,可她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替身啊。 …… 安之拿着手机焦虑地在病房里徘徊。 这是她第N次给路璟堔打电话了,他的手机一直呈关机状态,安之不得已,只能将电话打给休斯问问情况。 休斯很不厚道地撒了谎,当然这也是凌祎城的意思。 他说路璟堔这段时间和几名同事被派遣到了另一个村子做义诊,估计那边通讯不是很方便,让安之再耐心等一等。 安之没辙,南非的艰苦情况她也是了解的,只能叹了口气将手机丢到沙发上。 厨房隐隐传来凌祎城的声音,安之走到门口就见到凌祎城正在接电话。 凌祎城像是能感知到她的靠近,匆忙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安之拧眉:“是颜世一吗?” 凌祎城将榨好的橙汁递给她:“宋川在说公司的事情。” 安之接过,眉头却拧得更紧,依照凌祎城的性子他是不会和她解释电话里的内容,可他今天却说是宋川。 安之小口的喝着,内心隐隐不安:“凌祎城。” “嗯?” “那个,是不是我的血检结果出来了?” 凌祎城看她一眼,伸手就揉在她的脑袋上:“瞎想什么?” 安之:“……” 难道不是吗? 安之的血检结果是在晚上出来的。 电话打到凌祎城的手机上,男人临窗而立,很平静的神情。 安之竖了耳朵在一旁偷听,就听见凌祎城淡淡地说了几个字:“知道了,谢谢……” 这是什么内容? 难不成又是公司的事情?可真要是公司的电话,他不会如此客气。 安之正在独自揣测,凌祎城转过身来,她赶紧在沙发上坐好,手里拿了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戳。 男人将手机捏在掌心朝着安之缓缓走近,安之的心跳不停的加快,再加快。 “老婆。” 凌祎城半蹲在安之面前,手掌覆上她的膝盖,他的掌心从来都是炙热的。 安之被烫得仓皇抬头:“啊?” 凌祎城不轻不重地捏着她腿上的肉:“结果出来了。” 安之的手抖了抖:“嗯,你说,说吧。” 凌祎城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再有任何的动作。 他的表情太过于严肃,安之的心里一个劲儿往下沉,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凌祎城突然将她抱到了怀里,手臂收紧,再收紧,勒得安之喘不过起来,整个脑子都有种眩晕的感觉。 然后,她的耳畔传来一道暗沉的男音:“老婆,你会长命百岁。” 安之的脑子彻底一片空白。 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也就是她没事了?安全了?健健康康? 她任由凌祎城将她抱到床上,然后近乎于粗暴地亲吻着她的唇。 有浓郁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安之的眼角满是泪水,她在缓过神来之后,手掌伸进了凌祎城的衣服里。 太碍事了,衬衣上还有那么多的纽扣,难怪这个男人嫌麻烦的时候都是直接撕。 恋人之间想要急切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估计就是在床上了。 毫不遮掩,毫不顾虑地将自己交给对方,然后一起欢愉,一起沉沦。 病房里的温度在陡然升高,安之已经被吻得意乱情迷,她甚至大胆地解开了凌祎城的皮带,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回国时两人第一次在酒吧见面,她问他索要皮带的场景。 小脸更红,浑身的毛孔都在霹雳啪嗒的炸响。 安之恼羞成怒地咬了咬凌祎城的脖颈,手指像是自暴自弃地伸进了他的西裤里抓了一把。 凌祎城闷哼一声,情绪更加失控。 但是,比他更失控的还有那道很不合时宜的急促的敲门声。 门外还能听见有人在说话,很大声,很放肆。 安之从迷情的世界里清醒过来,慌慌张张地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凌祎城,有人来了。” 如此张扬的声响,凌祎城自然也是听到了。 黑着脸,满身郁结之气,最后,他在安之的锁骨上狠狠一吻才很不情愿的起身。 比起凌祎城,安之的情况更是香艳无比。 衣服已经被脱了个精光,唇瓣红肿,连带着脖颈上都是嫣红的吻痕,一双眸子更是媚眼如丝。 “待着别动。” 凌祎城扯了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然后才慢条斯理整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形象。 西裤上张牙舞爪的那一团有点伤神,安之见他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忍不住躲在被子里偷偷的笑。 凌祎城冷冷地看她一眼,俯身,双手肘撑在安之的身体两侧,一副绝对强势的姿态,然后他的薄唇才贴着她的耳畔缓缓说到:“今晚我保证让你笑不出来。” 安之缩了缩,赶紧闭着唇,一副讨饶的可怜样儿:“老公,我错了。” 凌祎城看她一眼,眸色里情绪太多,安之没法琢磨。 门外,颜世一和另外两名医护正在大声的说话,听到开门声,颜世一回头,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凌祎城的唇上,不言而喻,房间里在之前一定上演着某种限制级的场景。 “哟,难道我碰上了什么好事?” 颜世一立刻眉梢飞扬,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凌祎城“砰”一声将病房的门关上,然后目光清冽:“你来做什么?” 颜世一偏头往门缝里看了一眼,轻哼一声:“找我妹妹啊,你管得着?” 说着,他就想要开门。 凌祎城高大的身形就堵在门口:“拿来。” 颜世一愣了愣:“什么?” “检查结果。” 凌祎城刚说完,颜世一身后的两名医护就毕恭毕敬递给他一叠资料:“凌总!” 凌祎城点头:“辛苦了。” 医护答:“应该的。” 然后,凌祎城嫌弃地朝着颜世一挥手;“你可以回去了。” 颜世一:“……” 他刚得到消息便兴冲冲赶了过来准备和安之一起高兴高兴,结果某人连门都不让他进。 还有没有天理了? “凌祎城,你给我等着。”颜世一浑身的匪气又出来了:“想娶我妹妹,可没那么容易,哼!” 山大王一样的男人终于挽回一点面子,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第194章 好小气哦 病房里很不安静,特别是在安之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总有医护忍不住过来说几句平安之类的话语,顺便也打扰一下黏黏糊糊的二人世界。 凌祎城刚开始还能忍着,后来见众人竟然是一幅没完没了的架势,于是一怒之下将安之带到了医院附近的酒店里。 总算是摆脱了。 两人一路上十指紧扣,安之能感觉到凌祎城握着自己的力度很重,笑了笑:“你轻点,我又跑不了。” 凌祎城看她一眼,干脆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一幅更霸道的表情。 安之轻叹一声,依了他。 刚进酒店的房间,凌祎城便将她压在墙壁上,脚后跟一踹,大门轰然关得严严实实。 安之被他急切的样子逗得莫名想笑,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一幅沉稳自持的冷酷姿态。 她的衣服已经被男人推高,冰凉的墙壁刺激得她忍不住小声抱怨:“凌祎城……” 凌祎城一边用手垫在安之的背后隔开了冰凉的温度,一边埋头忙碌着,语调有些不满:“叫老公。” 片刻之后安之也被他撩出了火,小声嘤咛:“老公!” 凌祎城:“……” “老公,啊……” “别喊了……” 安之:“……” 不是他让喊的吗? 凌祎城双眸猩红,浑身的血液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再被安之这么带了情色的语调拨弄两下,快要了他的命了。 安之的耳畔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手掌的温度快灼伤了她的皮肤。 “唔……” 她想说她快晕了,但唇瓣被堵得严严实实。 凌祎城在床上总会暴露出他骨子里最强势的一面。 安之果真笑不出来了。 第二天清晨,安之算着时间,她刚好才睡一小时。 然后,身边的男人就醒了,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安之闭着眼睛软弱无力地靠在凌祎城怀里。 “伸手。” 安之机械的将手臂伸出来。 “扬脖子。” 安之抬起头。 凌祎城正在给她穿衣服,见怀里的女人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最终不忍心:“算了,再睡一会儿,糊糊那边,我们下午过去。” 但凡关系到糊糊,安之就全乱了,陡然睁开那双红彤彤的眼睛:“不要。” 一夜未睡,她的眼睛充血厉害,喉咙也沙哑无比。 凌祎城看她一眼:“你这个样子,确定能给糊糊留个好印象?” 安之捏了拳头,轻飘飘地砸在他的胳膊上,一脸抱怨:“知道今天要去接糊糊,你昨晚为什么非要折腾?” “忍不了。” 男人答得理直气壮。 安之:“……” 最终,安之怕自己这幅惨状给糊糊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于是她妥协了,倒头继续睡。 凌祎城也陪着她,刚开始还挺规矩,到了后来,他的手又开始躁动不安。 安之欲哭无泪,在梦里都不停地和凌祎城抗争:“不要了,我说不要了,凌祎城,你听见没有……” …… 下午。 安之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脑子里像被人灌了水泥,好重。 凌祎城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妥当,趁安之睡觉的间隙,他还出门买了一些礼物。 安之闭着眼睛穿衣服,胳膊被凌祎城抓住。 “都穿反了。” 男人沉声说到。 安之睁眼,眼眶里依旧红彤彤一片,她拿着衣服看了看:“没有啊。” 凌祎城将安之手里的衣服丢开,再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件:“换这个。” 安之看了看,好漂亮的蓝色长裙,一时间精神好了不少。 “你先出去。” 她朝着凌祎城挥手。 有他在,换衣服又怕蹦出火星子,这是安之的前车之鉴。 凌祎城大爷似的斜靠在床头,一副慵懒的姿态看着她。 偏不走! 自己的老婆换衣服,为什么要走? 安之没辙,瞪他一眼之后,“砰”一声进了卫生间。 凌祎城眸色幽深地看了看紧闭的卫生间门,再慢条斯理地点燃了一支烟,刚抽一口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安之急切的声音。 “凌祎城,你进来一下。” 凌祎城没动,菲薄的唇正缓缓吐着白色的烟圈。 安之以为他没听见,又抬高了音量:“凌祎城,快来。” 凌祎城终于起身将门打开,欣长的身姿斜靠在门口,声线淡淡的:“不是不要我看吗?怎么又喊我进来?” 安之嘀咕:“好小气哦!” 凌祎城轻哼一声。 安之也懒得和他计较,此时她已经换好了长裙,可长裙的隐形拉链在背后,安之各种努力也够不着。 将背转给他:“帮我拉一下。” 凌祎城目之所及就是安之莹白的肌肤,精致的蝴蝶骨在长裙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分外诱人。 他掐灭烟头,指腹忍不住覆上她的背脊摩挲着:“拉什么?” 这男人就是明知故问。 安之满脸怨愤:“拉链啊,你赶紧的。” 再这么磨磨蹭蹭,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糊糊。 刚说完,凌祎城的手已经从她的背往前面移去,然后,安之尖叫一声:“凌祎城,你……” 凌祎城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捏着,他将下巴搁在安之的颈窝处,呼吸变得凌乱:“老婆,我们明天再去接糊糊。” 安之严词拒绝:“不行。” “你摸摸。” 男人恬不知耻的用另一只手拉过安之的手往下,安之转身就将他推开了:“凌祎城,你还有完没完?” 男人干脆地答:“没有。” 安之无语,生怕有搞出什么事情,于是急匆匆从卫生间离开。 凌祎城随后也跟了出来,就在卧室的床沿边上,他的手指挑起安之的裙子,然后往下一拉。 安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她的双手下意识捂着前胸的位置:“凌祎城,我说了不行的。” 凌祎城挑眉:“老婆,你想多了,咱们只是换一条裙子而已。” “为什么换?” 安之警惕地望着他,她才不相信他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 “不好看。” 男人言简意赅。 明明很漂亮啊,长裙是安之最喜欢的湖蓝色,裙摆上镶了大大小小的碎钻,随着身姿的轻轻摆动,就像秋日的湖面上洒下了点点光芒,璀璨夺目。 凌祎城才不管,稀里哗啦从购物袋里又重新翻出一套衣服递过去。 安之看了一眼,竟然是一套粉白相间的撞色运动装。 “这个方便。”凌祎城说:“拉链在胸前。” 安之什么也没考虑,三下五除二地换上。 比起长裙,运动装少了风情万种的魅惑,多了几分朝气蓬勃的青春。 就这样吧,看糊糊要紧。 途中,凌祎城开车,安之坐副驾驶,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安之还是忍不住问他:“凌祎城,你是不是觉得我穿长裙太漂亮了?” 凌祎城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很淡定地回答:“我担心你冷。” “是吗?” 安之轻哼一声。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小心眼,长裙修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玲珑的线条,很是令人想入非非,那边有颜世一,在凌祎城看来,每一个男人都有挖墙角的嫌疑。 半小时之后,悍马驶入一座气势恢宏的庄园。 庄园里有不少穿黑色正装的保镖在巡逻,全都持着枪,一副严阵以待的肃杀表情,不知道的,以为自己闯进了某个黑社会组织。 安之知道颜世一一身匪气,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跩,这个哥哥,好吓人的样子。 其实安之误会了,颜世一从来都是自由散漫习惯了,这段时间庄园里调集人手过来完全是因为小糊糊和骆佩娟的原因。 凌祎城说了,小糊糊掉一根头发就会要了颜世一的命,为了保命,他不得不下血本了。 当个舅舅,他容易吗? 凌祎城将车熟门熟路地开进了车库,旁边立刻有老管家过来替安之开车门。 “小姐,午安!” 老管家是中国人,满脸恭敬的姿态。 安之不认识,却也落落大方的微微颔首:“午安!” 凌祎城来这里很多次了,自然是知道的:“李叔,颜世一呢?” “回姑爷,少爷在湖边带小小姐玩儿呢。” 听到糊糊的消息,安之的精神紧绷起来,凌祎城牵住了她的手:“走吧。” 这个庄园的格局和栖霞山很相似,两人穿过紫藤花的长廊,绕着鹅卵石铺就的湖边,便看到成片的挪威槭树被金秋染成了杏黄色,其间也有红枫交叠,在夕阳的余晖下简直美成了一副醉人的画。 有一架白色的秋千就在旁边,远远的,安之听到有小女孩的嬉笑声:“奶奶,快点,再快点……” 骆佩娟也是大嗓门:“小心哦,注意哦,奶奶推了,糊糊得抓紧了哦......” “哇喔,糊糊飞起来了,糊糊飞得好高好高,糊糊……” 下一秒,骆佩娟一声尖叫:“啊!” 安之屏住呼吸,就看到小丫头跟随着晃荡的秋千整个人飞了出去,再仔细看,小丫头的身体已经脱离开了秋千底座彻底悬空,小小的身影像一只失重的小秤砣直直往下坠落…… “啊!” 安之也是一声尖叫,心脏猛然被揪紧。 照这样的情况,糊糊摔下来不知道多惨烈呢。 凌祎城见状也是脸色突变,几乎是毫不迟疑以一阵风的速度朝着小糊糊飞奔而去。 第195章 回来就好 就在安之快要吓出心脏病的时候,糊糊开始晃荡在半空中咯咯的笑,一双小胖腿还很不客气地甩来甩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玩,舅舅,舅舅,糊糊还要……” 颜世一从一旁的亭台中慢悠悠的现身,然后将在半空中独自晃荡的小丫头抱到自己怀里:“乖,不能闹了,爸爸妈妈快来了。” 他刚才已经接到了老管家的电话,就担心这惊险的一幕被凌祎城看见,估计那个男人的脸一定会黑成焦炭。 小糊糊立刻瘪了瘪小嘴巴:“可是,舅舅……” 为了荡秋千,她今天刻意穿了一条厚厚的裤子,为的就是防止小虫子爬进小屁屁里。 好不容易全副武装,就玩了一次,说不行就不行了,小丫头肯定不乐意啊。 颜世一将小糊糊腰上的安全绳解开,压低声音说道:“明天舅舅再偷偷带你玩,嗯?” “明天?明天还能玩吗?” 小丫头满脸不相信。 “嗯,明天舅舅早点带你出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凌祎城来到两人面前时,就看到糊糊正和颜世一在一本正经地拉钩钩,小丫头的身上还牢牢地绑着没来得及拆开的安全带。 原来小糊糊这几天有点无聊,钱也数够了,颜世一砸得越多反而越没了新鲜感,庄园里的保镖也被她戏弄得差不多了,就剩秋千没有坐过,很不甘心啊。 于是小糊糊整天耷拉着小脑袋念叨自己想爸爸,眼角却不停地瞅向那座白色的秋千架。 骆佩娟大大咧咧,自然没弄懂小丫头的心思,急得嘴角都撩起了泡。 颜世一也是想破了脑袋,拼命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博小美人一笑。 老管家李叔跟了颜雄二十年,自然是察言观色之人,一看小丫头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打秋千的主意,于是不动声色地向颜世一提议,让小小姐试试荡秋千啊。 只是因为小丫头太小,众人担心她的力度抓不牢秋千的绳索,老管家又命人在秋千架上安装了类似吊威亚的装置,这样就不用担心危险了。 为了安全起见,颜世一亲自尝试过,当他晃荡在半空中的时候竟然还感觉自己萌萌哒。 现在换上小糊糊,小丫头玩闹一通自然是乐开了怀。 当然,一次肯定是不够的,在得到颜世一明天还可以坐秋千的承诺后,小糊糊也很不吝啬地翘了小嘴想要去亲亲颜世一的脸。 然后,整个小身子就被凌祎城一把抱开了。 “糊糊。” 男人压低声音,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小丫头逮着人就亲,还有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 小糊糊回头一看,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先是一愣,随即眨了眨,再拼命一挤,霎时间眼泪汪汪:“爸爸,爸爸你可终于回来了,糊糊好想你,糊糊爱你……” 小丫头是个人精,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凌祎城的脸色不好,管他呢,先撒娇再说,整个脑袋埋到凌祎城的怀里不停的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奶狗寻求安慰。 凌祎城再大的担忧和怨气也散了,轻叹一声:“好了,乖,不哭。” 小糊糊抽抽搭搭地耸着小肩膀:“爸爸,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一边说,一边偷偷地观摩凌祎城的表情。 “爸爸见到你很开心,爸爸爱你。”凌祎城亲了亲女儿的小脸。 自从栖霞山出事之后,小丫头就一直跟在凌祎城身边,父女俩就没有分开过一时半刻,现在差不多两个月未见,他是真的想她了。 小糊糊赶紧伸手圈住凌祎城的脖子表忠心:“爸爸,糊糊也爱你,糊糊只爱你哦。” 颜世一在一旁吃酸醋:“哟,刚才不是有人说糊糊爱舅舅的吗?” “可不是,奶奶也不要了。”骆佩娟也很不甘心地补了一句,然后她又问凌祎城:“老二啊,怎么没见到小瓷呢?难不成这次是你一个人回来的?” 安之此时正在一棵不远的大树旁拼命调整自己的情绪,她担心自己待会儿会控制不住彻底崩溃。 深呼吸,再呼吸,然后,她缓缓走了出来。 骆佩娟一直在向后张望,自然就看到了她。 “小瓷,我的小瓷哟。”老太太疾步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安之的手:“快让婆婆看看,瘦了没有?南非那边很苦,对不对?你说你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啊?这孩子,哎……” 老太太各种担忧之后轻叹一声,然后将安之抱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安之在之前的准备工作算是白做了,骆佩娟的拥抱很温暖,这让她忍不住泪光闪烁,虽然她和凌祎城未婚,但骆佩娟真是将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鼻翼酸涩难忍,咬了咬唇:“妈!” 在安之的印象里自从夏岚去世后,她的心里就再也没了母亲这个概念。 在欧家,冯玉琴只是一个陌生人。 和穆司南结婚,安之一直称呼于娟阿姨。 而她喊骆佩娟是情不自禁。 骆佩娟听到安之喊她母亲,更是泪光莹莹,抱着安之不撒手:“好了,好了,现在好了,糊糊有妈妈了,我也有女儿了,一家人终于是团聚了。” 老太太盼这一刻,盼得真是太不容易了,之前看凌祎城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老太太一度以为她这辈子会死不瞑目。 小糊糊似乎还没见过如此哭哭啼啼的场面,她窝在凌祎城怀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安之,为什么这个妈妈和照片上的妈妈不太相同? 她忍不住俩食指对戳着,然后小声地问凌祎城:“爸爸,为什么那个妈妈的眼睛那么红?” 照片上的妈妈,眼睛又黑又亮,可美了。 凌祎城亲了亲小丫头的脸:“那是因为妈妈想你了。” “想我就会红眼睛吗?” “对,就像小糊糊想爸爸,也会红眼睛。” “真的?好神奇啊!”小丫头满脸不可置信。 凌祎城拿了手机调出镜子模式:“看看。” 小丫头偏头摆了个鬼脸看过去,果然,不但红,还微微浮肿。 “哎,真丑。”小丫头一脸嫌弃:“那糊糊以后还是不要想爸爸了。” 凌祎城:“……” 安之那边,老太太终于放开了她,然后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去看看糊糊吧。” 老太太声音几度哽咽:“小丫头每天都念叨着你呢,没妈的孩子别提多可怜了。” 安之早已经泪如泉涌,她的女儿啊,在视频里看了无数次,梦里拥抱了无数次,今天终于是见到了。 她飞快地抹掉脸上的眼泪,努力让自己挤出一抹笑,然后颤抖着手伸到糊糊面前:“糊糊,我是妈妈,让妈妈抱抱好不好?” 小糊糊对安之到底还是有所迟疑,从未见过,一见面就成了妈妈,她有些犹豫地仰头看了一眼凌祎城:“爸爸……” 凌祎城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伸手将安之搂了过来,如此,小糊糊和安之都被凌祎城抱在怀里。 终于,他的世界圆满了。 安之也顺势抱住了小糊糊胖乎乎的小身子,忍不住将脸埋到小丫头的小胳膊上无声地哭泣。 小糊糊又看了一眼凌祎城,然后试探地伸手摸了摸安之的脸,小声问道:“你真是我妈妈吗?” …… 小丫头太小,对于这种煽情的场面并没有多少情绪外露,她一门心思还在秋千上。 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伸手抱住了安之的脖颈:“妈妈。” 软软糯糯的声音喊得安之的心都融化了,眼泪一直流。 小丫头却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吧唧一口亲在安之的脸上:“妈妈,别哭了,糊糊爱你。” 看看,多乖巧的孩子啊,多听话的孩子啊。 安之也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小脸:“妈妈也爱你。” “所以,糊糊给妈妈荡秋千玩儿,好不好?” 小丫头偏着脑袋一本正经的望着安之。 凌祎城:“……” 颜世一:“……” 骆佩娟:“……” 安之:“……” 小丫头最终如愿以偿,不过换了一个方式,安之抱着她,凌祎城在身后推。 骆佩娟听到小糊糊的欢笑声又忍不住落泪,这一幕对于平常的三口之家来说真的是太容易了,可他们却等得太久太久。 颜世一也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态度,抱着骆佩娟的胳膊:“阿姨,走吧。” 骆佩娟之前说过晚餐她要亲自动手,以便显摆显摆自己精湛绝伦的厨艺。 点点头:“对,我还要煲汤做饭呢。”想了想又问颜世一:“十一啊,那个母鸡宰了没有啊?” 颜世一斟酌片刻:“应该,大概,没有吧。” 庄园里的佣人今天全部放假,老太太的意思家人团聚,不需要外人插手。 于是,在那间装修奢华的厨房里,老太太一手拿刀,一手焦虑地在一只咯咯叫的母鸡脖子上来来去去的比划:“这是往哪儿割呢?” 颜世一正在一旁麻利的洗菜,淘菜,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阿姨,我来吧。” 骆佩娟赶紧将刀递给他,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 颜世一属于绝对的土匪,手起刀落间,就听“砰”一声刀响,地板上陡然滚落下来一只活生生的鸡头,鲜血喷涌而出。 第196章 准备送给谁 骆佩娟看得眼珠子都定住了,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杀,杀鸡还能这样啊?” 直接剁脑袋,好生猛! 颜世一点头:“这样干脆利落。” 说罢,手一挥,砍刀就钉在了菜板上。 骆佩娟的心脏抖了抖。 她不由得想到这栋庄园里有一栋房子是颜世一专门用来存放枪支弹药的,虽然在美国枪械自由,可那些长枪短炮的也太多了吧。 这万一以后凌祎城待欧瓷不好,那她的儿子岂不是会被颜世一一枪崩了,多干脆利落啊。 呸呸呸! 骆佩娟想到此,又赶紧吐了几口唾沫,真是没事可想了。 凌祎城会对小瓷不好吗?如果是这样,她第一个不饶他。 老太太属于大大咧咧的性子,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眨眼,她就开始忙碌起来。 见颜世一在淘菜,她也凑过去帮忙,水放得太大,水珠溅得到处都是,衣服也湿漉漉的,关键菜也不会洗,就那么放水里透一下便拿起来了。 颜世一默默的叹息一声,一看老太太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竟然还敢揽下厨房的活说自己厨艺高超。 递给骆佩娟一张毛巾:“阿姨,擦擦吧。” 骆佩娟讪讪地接过:“那个……” 颜世一很有眼色地给老太太留了住够的面子: “阿姨,这个菜我来掐,要不然会伤了您漂亮的指甲。” “阿姨,这个皮我来削,万一划破您细嫩的手指就不好了。” “阿姨,这个排骨我来剁,我力气大。” “阿姨……” 一顿饭,其实全部是颜世一在忙碌。 老太太刚开始还觉得不太好意思,最后见颜世一手脚麻利地忙活着,她也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站在颜世一身旁开始叨叨:“十一啊,你这道菜哪儿学的啊?” “哎呀,这个白萝卜花雕得好,就跟牡丹似的。” 然后,老太太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双眼闪着八卦:“十一,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见颜世一没回答,老太太又补了一句:“这么会做饭,她一定很幸福。” 颜世一正在做最后一道菜,那是小糊糊钟爱的鲜虾土豆泥,锋利的小刀正在剃虾线,骆佩娟的话刚说完,颜世一手里的刀锋一偏,手指间的鲜血立刻就涌了出来。 她幸福吗? 颜世一的脑子里一晃而过沈钰儿的脸,从来,他都没见她开心的笑过。 …… 庄园正楼的客厅里,小糊糊正在沙发上喜滋滋的拆礼物,包装纸捏得哗哗作响: “这是糊糊最喜欢的连衣裙。” “这是糊糊爱吃的冰淇淋蛋糕。” “这是糊糊最爱的美人鱼玩偶。” 说到美人鱼,小丫头的目光偷偷地瞄了一眼安之。 在安之的脖颈上戴着一个美人鱼挂件,小丫头好喜欢。 到底是藏不住事情的年龄,小丫头想了想,顺着沙发滑下来,然后扑到安之的怀里软软糯糯地喊道:“妈妈!” 安之小心翼翼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然后柔声问道:“怎么了,宝宝?是不是不喜欢啊?” 礼物都是凌祎城买的,她这个做妈妈的很不合格,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喜欢什么。 糊糊立刻皱着两条小眉毛:“喜欢啊,都很喜欢。” 可是喜欢还皱什么眉呢?明显就是要搞事情嘛。 凌祎城自然知道小丫头的脾性,将她从安之的腿上抱到自己怀里:“说吧,要钱,是不是?” 他记得小丫头说要两百块。 糊糊幽怨地瞪了凌祎城一眼:“哼,我已经不差钱了。” 人家舅舅送的钱都快让她数得小手抽筋。 凌祎城也皱了眉:“不差钱还闹?糊糊,不许欺负妈妈,听见了没有,嗯?” 糊糊赶紧摇头,再撒娇:“爸爸,糊糊爱妈妈啊,怎么可能欺负她?” “说重点。” “哦!”糊糊的眼角朝着安之撇了撇:“那个,爸爸,妈妈好漂亮,妈妈的项链也很漂亮,对不对?糊糊想要摸一摸。” 小丫头一边说,一边抠着手指头,心痒痒的,特别的那条美人鱼的尾巴,上翘的弧度堪称完美,好喜欢喔! 关于安之佩戴的美人鱼,其实凌祎城也很好奇她会怎么处理。 男人心里隐隐期待安之会将美人鱼送给他,毕竟美人鱼曾是两人的定情信物。 可时间过去这么久,安之怎么就没有给他一丁点的暗示呢? 现在小糊糊也盯上了那条美人鱼,为了维护自己合法的权利,凌祎城必须得拿出一点做父亲的威严。 于是,男人一本正经地说道:“糊糊,爸爸是不是说过,君子不夺人所好?” 小糊糊点头。 凌祎城又说:“项链是妈妈喜欢的东西,糊糊怎么办?” 小糊糊委屈地撇了撇嘴:“糊糊不喜欢,糊糊不要。” “乖。”凌祎城亲了亲自己的女儿:“明天爸爸妈妈带你去动物园,好不好?” 小糊糊的脸色终于一扫阴霾:“真的?” 凌祎城还未点头,却又见小丫头耷拉着脑袋:“算了,上次你也这么说。” 凌祎城的确承诺过要带小丫头去动物园,结果恰好碰到纪言卿那边传来消息,他只能急匆匆赶去了南非。 如今安之也回来了,正好,全家出游。 …… 晚餐时分,小糊糊兴致勃勃地和骆佩娟聊天,内容无非就是明天的行程安排。 “奶奶,糊糊要先去看河马,再去看大象,对了对了,糊糊还要看猴子的红屁股……” “咳咳……” 骆佩娟差点喷出一口饭:“糊糊,吃饭不要说话。” 然后,老太太偷偷瞄了一眼安之。 小孙女被宠成这幅野蛮的样子,做婆婆的怕安之责备她没有教育好小丫头。 结果安之只是温温柔柔的替桌上的每一个人布菜。 “妈,辛苦了。” “哥,你喜欢的牛肉。” “祎城,少喝一杯。” “宝宝,还要不要土豆泥?” 一副很温馨和谐的气氛,老太太暗自松了一口气。 餐桌上,凌祎城和颜世一在喝酒。 两个大男人没有多余的语言,历经艰辛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凌祎城给颜世一斟了一杯红酒,然后和他碰了碰酒杯:“喝完?” 颜世一摆手:“别喝得太急。” 凌祎城却是一饮而尽。 他想要说感谢的话,这半年来,颜世一在南非尽心尽责照顾安之,对于像他那样性子的男人来说能忍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当然,颜世一愿意,因为他说自己是安之的哥哥。 但凌祎城不那样认为,他觉得颜世一是在替他扛责任。 颜世一拍了拍凌祎城的肩,压低声音说道;“别喝醉了,难道晚上你和安之就没有其他的节目安排?” 凌祎城扫他一眼。 颜世一:“咳咳咳……,我什么都没说。” 安之假装没听见,正在给糊糊舀鸡汤。 糊糊撅了小嘴巴吧唧吧唧的喝着,喝完不忘赞美一番:“奶奶真棒,奶奶熬的鸡汤好香。” 骆佩娟讪讪地纠正:“那个,糊糊啊,这鸡汤是舅舅熬的。” “哦!”小糊糊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看了看满桌子的菜,估计她家的奶奶也做不出来,于是小声的问道:“奶奶,那个,饭是你做的吧?” 骆佩娟:“……” …… 凌祎城喝醉了。 颜世一给他和安之在庄园里安排了一栋独立的小别墅。 安之将男人搀扶到床上的时候,腰上多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 “凌祎城,别闹。” 安之原本是打算安抚好他,然后就去陪糊糊,今晚她想要搂着女儿软软的小身子睡觉。 结果男人却是手指一勾,安之便重心不稳地扑在他身上。 “老婆。”凌祎城抱着她,不允许她动,也不允许她反抗:“吻我。” 男人搂得太用力,安之连腰都直不起来,迫于无奈,她蜻蜓点水似的吻了吻他的脸颊。 谁知男人不满意,动了动菲薄的唇:“这里。” 安之又趴上去碰了碰他的唇瓣:“行了吧?” “嗯。”凌祎城点头。 安之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掰开自己腰上的手,凌祎城却翻身将她压在自己身下:“现在换我了。” 之前他一直微阖着眼睫,现在,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眸,眸色清冽,没有半分醉意。 安之就知道他在装,很不满意地瞪他一眼:“我要去看看糊糊了。” 凌祎城的手已经往安之的某处伸去:“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去。” 安之:“……” 被他折腾之后,她还能有力气去吗? 赶紧抓住他的手腕:“凌祎城,你不累吗?” “不。”凌祎城定定地望着她:“播种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可是……” 没有可是,男人已经开始了。 安之有些憋气,她不喜欢凌祎城这番霸道的样子,最关键的是她的心里惦记着女儿。 凌祎城却不容许她分心,每一次动作都强劲有力。 安之很快就招架不住,浑身的肌肤因为情动泛出了淡淡的粉红,男人心满意足,吻着她的锁骨,还有锁骨上的泡泡,顺带着含住了那条玲珑的美人鱼。 “老婆,你戴这个不合适。” 他旁敲侧击。 安之意乱情迷的嘤咛:“嗯,是不合适。” “那你准备送给谁?” 男人赶紧追问。 第197章 又爱又恨 安之的脑子立即警醒过来,她就知道今天小糊糊问美人鱼的时候,凌祎城看她的眼色不对,于是,她风情万种地舔了舔嫣红的唇瓣:“还能给谁?当然是给我哥啊!” 凌祎城动作一滞,眸色间情欲褪去,就剩下满脸的阴鸷。 安之抬了眼睫,装作一副茫然的神情:“怎么了?老公,你是不是软了啊?” 凌祎城:“……” 安之就喜欢看他这幅吃瘪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讨不到糖果的小孩,委委屈屈又带了几分怨怒,和他平日里冷漠疏离的表情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男人咬牙切齿:“老婆,很好玩,是不是?” 安之很给面子的敛了笑,但是两个不停抖动的小肩膀出卖了她奔涌不止的澎湃内心。 “还有力气笑,看来真是你老公的失职。” 凌祎城的手掌紧扣住她的腰,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安之赶紧求饶:“老公,我错了,我不笑了,我再也不敢了……” 管他呢,撒娇卖萌,只要能逃命就行。 但是,她能逃到哪里去? 整个夜晚,说自己醉酒的男人都在不停地辛勤耕耘着。 安之欲哭无泪,嗓子疼,腰疼,浑身都疼。 事后躺在凌祎城的怀里,她连抬眼皮的力气也没了。 自然,糊糊也顾不上了。 安之对身边的男人简直是又爱又恨,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和女儿争宠? …… 安之是被一个小秤砣压醒的。 一夜未睡,她快困死了。 费力地睁开眼帘,就看到一条小胖腿搁在她的脖子上。 “妈妈,妈妈……” 小丫头的屁股正坐在安之的胸口上,她的手里拿了一块粉色的马卡龙:“妈妈,要不要吃?” 安之什么胃口也没有,但是她不想让小丫头不开心,努力地挤出温柔的笑:“谢谢宝宝。” 小丫头将马卡龙塞到安之的嘴里,然后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尖,一脸期待地问道:“好吃吗?” 安之点点头,起身将她抱到自己怀里:“宝宝,你吃早餐了吗?” “嗯。”小糊糊的手指像是很随意地就摸到了安之的脖颈上,肉肉的小指头碰了碰安之的美人鱼项链,然后赶紧又挪开了。 安之笑了笑,将项链从脖颈上取下来:“是不是喜欢它?” 小丫头眨眨眼睛:“可是爸爸说,我不能和他争。” 安之:“……” 有这样的父亲吗? 凌祎城进门时就看到小丫头窝在安之的怀里玩着那条美人鱼。 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欢,只是觉得没得到,就会一门心思的惦记。 真这么捧在手心晃来晃去之后,小糊糊又觉得腻了。 抬眸瞅见凌祎城,小丫头赶紧将美人鱼塞到安之的手心里,对着凌祎城讨好一笑:“爸爸抱。” 凌祎城没拆穿她,伸手将小丫头抱到怀里,然后忍不住皱了眉:“你多重了?” 小丫头双手努力地圈住了凌祎城的脖子,这样一来,显得她比较轻。 昨天骆佩娟才给她称了体重,三十多斤,体重都能赶上四岁的小孩。 老太太还念叨着,应该给她减减肥。 小糊糊不同意,减肥就不能啃鸡腿,减肥就不能吃蛋糕,想想就会觉得了无生趣。 于是,她眼巴巴的望着凌祎城:“爸爸,妈妈刚才说糊糊长身体,得多吃点。” 凌祎城看了一眼安之。 安之闭了眼睛装睡。 她没说啊,但是,她能说自己没说吗? …… 今天要去动物园,糊糊很兴奋,安之坐在车里一边打哈欠,一边陪着小糊糊玩石头剪刀布的游戏。 凌祎城开车,骆佩娟坐副驾,老太太在后视镜里见到安之满脸的倦意,再看看自家儿子精神抖擞的神情就忍不住心疼自己的儿媳妇。 这该是一夜未睡吧。 想要责怪凌祎城几句,老太太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想那小夫妻分开的两年,他家老二估计也是憋坏了。 安之强撑着精神,下车来,赶紧去买了几瓶提神的饮料一阵猛喝。 糊糊被凌祎城抱在怀里,男人身高腿长,即便是在这个人高马大的西方国度,他也是最出众的游客。 因为是周末,动物园里几乎都是家长带着孩子,小糊糊远远就看到前面一个小朋友坐在父亲的脖颈上骑大马,那姿态,别提多威风了。 可是,她还从来没有骑过,以前她曾小心翼翼提议,但凌祎城拒绝了。 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转,便将主意打到安之的身上。 “妈妈,糊糊要妈妈抱。” 安之心疼自己的女儿,即便再困,也赶紧伸了手:“来,到妈妈这儿来。” 凌祎城看了安之一眼,没松手。 糊糊又开始闹:“糊糊喜欢妈妈,糊糊就要妈妈。” 凌祎城冷声说到:“要么爸爸抱,要么自己走。”又捏了捏小丫头胖乎乎的腿:“再不减肥,连爸爸都抱不动了。” 小丫头好委屈,她就没有被这样嫌弃过,于是哇一声哭出来。 安之瞪了瞪凌祎城,将小丫头抢到自己怀里。 小糊糊偷偷地翘了嘴角,一本正经趴到安之的肩上抽抽搭搭地说道:“妈妈,糊糊明天就减肥,糊糊不要妈妈抱着累。” 骆佩娟在一旁忍不住感叹:“这女儿吧,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啊。” 想她没福气,一连三个都是儿子,并且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安之也是心疼不已,却又听见糊糊说:“妈妈,要不然你让糊糊骑大马吧,那样就显得不会辛苦。” 安之:“……” 凌祎城:“……” 骆佩娟:“……” 最后,取了一个折中的方式,小糊糊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凌祎城的肩头,只不过是斜坐在右边。 但小丫头很容易满足,右边就右边,很不错啦。 …… 逛动物园的时候,凌祎城接到一个电话,安之忙着照顾小丫头,没太注意。 直到四人从动物园离开,凌祎城才说道;“欧玥醒了。” 安之正在喂小糊糊的矿泉水,愣了愣:“什么时候醒的?” “昨晚。” “知道了。”安之点头,然后亲了亲小糊糊的额头:“宝宝,还要不要喝?” 小糊糊闹腾了一整天,此时困倦不已,耷拉着眼皮:“妈妈,抱。” 回程还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小糊糊嫌儿童座椅不舒服,非要闹着往安之的怀里钻,到底是母女连心,接触这两天来,小糊糊已经由最开始的试探变得非常黏安之。 凌祎城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当即便将车开进了旁边的酒店:“都休息一会儿。” 男人要了一间总统套房,骆佩娟走了一天,感觉腿都快折了,晚餐也没来得及吃,倒床就睡。 剩下一家三口睡一间房。 小糊糊四仰八叉躺中间,将安之和凌祎城完完全全隔离开来。 安之有心事,之前觉得困,现在躺床上却睡不着了。 凌祎城的手指隔着小糊糊摸了摸安之的脸:“又想运动,是不是?” 安之赶紧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窗外华灯初放,夜色浓郁,每一个行人都在匆匆往家赶。 安之虽然是睡在这座陌生酒店的床上,但她心生安宁,倍感踏实。 无论身在何处,有凌祎城和糊糊的地方就是家。 …… 今天又是一个秋意融融的好天气。 欧玥拉开了窗帘,耀眼的阳光顿时铺满了整个病房。 她坐到阳台的椅子上,伸了腿,腿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阳光下,它们不再显得狰狞,甚至还泛起了淡淡的光晕。 估计是在她昏迷期间,医院为她涂抹了疤痕药膏的原因。 欧玥自嘲一笑,她这个身体,即便外表莹白如玉,内里已经腐烂不堪,救与不救,能有什么区别? 门外传来敲门声,欧玥没回头,只以为是医护,冷冷地说到:“进来。” 安之推门,将带来的早餐放到床头,再将一束满天星插进花瓶里。 欧玥隐隐闻到空气中飘荡着食物的香味,下意识回眸就看到安之正安静地站在她身后。 “小贱人,你来干嘛?” 安之微微蹙眉:“先吃饭吧。” 欧玥卧床太久,身体格外消瘦,从椅子上站起来时,身形忍不住晃了晃。 安之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却将安之甩开了。 “看见我这个样子,你很开心是不是?” 安之也没有辩解,只是将保温盒打开,里面是熬得香浓的鸡肉粥。 她记得这是欧玥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每次欧玥生病冯玉琴都给她做。 欧玥冷冷地看了一眼,却是直接将整个保温盒摔到了地上,里面的粥溅得满地都是,安之的鞋面上也沾了不少。 “小贱人,别以为你假惺惺的,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的。”欧玥冷嗤:“当年我就不应该心软,找什么颜雄啊,直接找几个男人将你睡了,你现在还能比我干净到哪里去?” 这是欧玥一辈子的痛楚,她没法接受自己的第一次给了骆袁浩。 穆司南,这个男人是她藏在心里最深的殇。 安之看了看狼狈不堪的地板,轻叹一声:“明天的飞机回国,如果你想回西城看看就给我电话,如果你想待这里,那就……” 第198章 我爱你 “谁TM想回国?谁TM想回西城?” 欧玥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她抓了那瓶刚插好满天星的花瓶就朝着安之砸过去。 病房门猛然被人撞开,凌祎城伸手便将安之牢牢的护到自己怀里。 “哗啦”一声,花瓶砸到凌祎城的背上,再摔到地板上碎得七零八落,白净的满天星混着之前的鸡肉粥显得是那么的肮脏不堪。 凌祎城拧眉,声线寒凉:“欧玥,别以为我不会动你。” 若不是安之一再要求,他也不会将她从南非带回来。 这个女人从没有过一颗平和的心,一切的事情都是咎由自取,她却非得将所有的源头都归结到安之的身上。 若换做他往常的脾气,还能让欧玥在这里撒野? 安之见凌祎城浑身溢满着肃杀之气,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走吧。” 经历过太多,安之对于从前的恩恩怨怨已经很淡然了。 俗话说,这辈子不管是亲人还是仇人,都只会有这一世的缘分,下辈子不可能再见。 所以,学会善待和珍惜身边的人。 病房门再一次被关上。 欧玥站在原地晃了晃,然后一屁股跌坐在满是碎瓷片的地板上,皮肉被划破了,有鲜血不停地涌出来,她却像是失去了痛觉,就那样愣愣地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 温暖又美好。 她试探着,小心翼翼伸出手抓了一把,掌心里却是空空如也。 再缓缓摊开,阳光毫不吝啬地落在她的掌心。 欧玥涩然一笑,有时候,放手才是幸福。 …… 安之接到欧玥的电话是在凌晨一点。 彼时,她正将小糊糊哄睡。 小丫头这两天很兴奋,或许是因为要回国了,或许是因为突然有了这么一位百依百顺的温柔妈妈,总之,不到半夜不睡觉。 安之怕打扰到小丫头,蹑手蹑脚关上了门:“喂!” 欧玥在电话那边冷冷地问到:“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安之将声音压得很低:“晚上九点。” 欧玥几乎是命令的语气:“你让人到医院来接我。” “好!”安之想了想,又说道:“那个,欧玥,嘟嘟嘟……” 安之看了一眼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揉了揉眉心。 凌祎城洗澡刚好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问道:“谁的电话?” “欧玥的。” 凌祎城将毛巾丢在一边,上前搂住了安之的腰,顺便亲了亲她的脸颊:“她要回国?” 安之点头,满脸焦虑。 “老婆,你在担心什么?” 安之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欧玥在看到欧博远时她会怎么想?” 凌祎城紧抿着唇,将安之的手机拿过来,手指在上面输入一串数字,然后按了发送键。 “老公,你干嘛?” 凌祎城随手就将手机丢一边:“走,睡觉。” 安之看了看沙发上的手机,想要拿起来翻一翻凌祎城刚才到底发了什么,但是在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凌祎城扛到了肩上。 “糊糊还在呢。” 安之小声抗议。 凌祎城偏头就吻上了她的肩:“有情人做快乐事,哪管什么糊糊?” 安之:“……” 喂,人家仓央嘉措不是这样说的,好不好? …… 今天要回国,安之忙着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 颜世一说,差什么,他送什么。 好狂妄的口气。 小糊糊就喜欢她这个舅舅,人家拿三个字形容就是不差钱。 于是,小糊糊开始在房间里不停地进进出出,她将颜世一送她的那些钱用刺猬小背包装满再放到凌祎城面前稀里哗啦地抖出来:“爸爸,舅舅说这些都是我的。” 凌祎城黑着脸看了颜世一一眼:“钱多怎么不直接送黑卡?” 颜世一熟练地翻了一个白眼:“你懂什么?数字可没有实物来得直观。”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就像我妹妹的照片和真人,你更喜欢哪个?” 凌祎城:“……” 小丫头自然是听不懂这些老司机的言外之意,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不停地喘气:“舅舅,剩下的钱糊糊就不要了喔!” 太多了,她搬不了,都快累成熊了。 颜世一突然就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他这是被轻描淡写地嫌弃了吗? 安之在隔壁房间叠衣服,凌祎城进门抱住了她的腰:“忙完了吗?” “还有几件。” 安之伸手指了指床上堆放的小糊糊的外套。 小丫头在颜世一这里呆了一个月,她感觉这个舅舅差不多将整个商场都般进了庄园。 真要全部带走,估计凌祎城得动用两架私人飞机。 凌祎城也没有再打扰,就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安之忙忙碌碌。 安之今天为了方便,简单地穿着象牙白的套头衫和藏青色牛仔裤,长发被她挽了一个丸子髻,整张小脸清丽又灵动,浑身带着青春和朝气,怎么也看出不来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最让凌祎城情动的还是安之无意识的咬唇,粉色的唇瓣像三月的桃花带了露珠,娇艳无比,偶尔再抬眸对着他温柔一笑,不行,要喷鼻血了。 凌祎城压制住内心的蠢蠢欲动,就像六年前,他坐在轮椅上的样子,表面一片平静,实则血液已经翻江倒海。 安之总算是忙完了,耳边垂下一缕碎发,凌祎城上前替她顺在耳后,顺便一亲芳泽缓解饥渴。 安之心情不错,也由了他。 小糊糊开始在门外嚷嚷:“妈妈,妈妈,我要出去荡秋千了,你去不去?” 安之回头,就见门口探进来一个黑漆漆的小脑袋。 “我……” “妈妈今天有点事情。” 凌祎城打断了安之的话。 安之疑惑地看他一眼:“什么事?”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凌祎城说得很笼统,但安之莫名就觉得心跳紊乱。 她上前亲了亲小糊糊的额头:“宝宝乖,妈妈一会儿就回来,嗯?” 其实小糊糊也只是来象征性地问一问,真要让安之和凌祎城去,她就会觉得玩不尽兴。 毕竟父母都担心孩子,怕摔了,磕了,碰了,于是,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真没劲儿。 小丫头喜滋滋地走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安之和凌祎城面面相觑。 “老公。” “嗯?” “待会儿去哪儿?” 凌祎城略显深意地看了一眼安之,然后牵住了她的手:“走吧。” …… 凌祎城开车,安之坐副驾驶,车厢里显得格外静谧。 安之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双手却紧握着,凌祎城很容易就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他伸了手放在她的腿上轻轻捏了捏:“在想什么?” 安之也没有隐瞒,反握住了凌祎城的手:“老公,是不是路璟堔出事了?” 她在团队呆了大半年,其间的情况也算是知道的,路璟堔即便真如休斯所说被派遣去了更偏远的地方,依照路璟堔的性子,他也不可能这么久不给她打电话。 安之一直惴惴不安,却始终不敢问出口,她怕最后的结果她无法承受。 凌祎城将安之的手放到唇边呵了一口气:“怎么这么凉?” 安之的手掌到指尖都浸着寒意。 她勉强笑了笑:“秋天了嘛,天气凉了。” 凌祎城偏头看了她一眼:“糊糊就像你,谎话信手拈来。” 安之:“……” 凌祎城微微挑眉,然后才不急不缓地将路璟堔的近况告诉了安之。 安之一直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眉眼平静无波。 “老婆。” “嗯?” “要不要给柏颜打个电话?” 安之摇头:“不用了。” 凌祎城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路璟堔除了选择性遗忘,身体的其他状况都恢复得不错。” 安之斟酌片刻问道:“那他就没有要求心里治疗吗?” “没有。”凌祎城的眸色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柏颜征询过他的意见,但他立刻否定了。” …… 凌祎城将车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 安之从车上下来,只需环视一周就能知道这所医院属于顶级的私人贵族医院。 路璟堔失忆,自然不知道从前的事情,包括他的存款,股份之类的东西。 柏颜和柏家闹翻了,肯定没有多余的钱来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 唯一可能的就是凌祎城默默地扛起了这份不属于他的责任。 安之更有所不知的是,凌祎城给了柏颜一张黑卡,卡里有九位数的美金,并让柏颜告诉路璟堔,那是路璟堔曾经的存款。 有了这笔钱,不管路璟堔今后是继续从医,或者重新经商,他的路都会平坦很多很多。 凌祎城牵着安之的手路过医院的公园时,路璟堔和柏颜正好迎面而来。 路璟堔虽然穿着病号服,却依旧遮掩不了他矜贵儒雅的气质,柏颜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也不知在说着什么,都是笑语晏晏的样子。 安之没有再上前,只是那么远远的看着。 柏颜在无意间抬眸时发现了凌祎城和安之,她的脸上露出了慌乱,却在看到安之浅浅的笑容时,立刻镇定下来。 就像是约定俗成,安之和柏颜都没有打招呼。 路璟堔在与安之擦肩而过时,他笑得眉眼温柔:“安之!” 安之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但是,当她再回头时,却见到路璟堔抬手揉了揉柏颜的头发,然后轻轻地说道:“我爱你!” 第199章 不离不弃不纠缠 这天,阳光晴好,公园的道路两旁成片的梧桐树肆无忌惮地将明媚的光线遮挡在天际之外,路璟堔挺拔的背影在斑驳的光影里莫名添了一丝苍凉。 安之想到六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男人眉眼温润,唇角含笑,他轻轻地牵住她的手说:“嗨,我是璟堔,余生请多指教。” 那时候安之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触感温凉,这个男人与他想象中的有一些不太一样。 但他温文儒雅,矜贵如玉,让安之倍感踏实。 安之浅浅一笑,眸光有些朦胧,她看不到他眼中的深情。 就像现在,即便她想要努力试探他的心思,也终究是琢磨不透。 没有人知道他是否是真的失忆,或者他已经记起。 安之,我爱你。 安之,我爱你! 他在说给谁听? 路璟堔和柏颜已经渐渐走远,两人始终都没有回头,相携的身影看起来很和谐,很美好。 安之沉默地站在原地,凌祎城将她拥在怀里:“其实,柏颜挺不错。” 柏颜的确很好。 这些年,她就默默守护在路璟堔的身边,只有在他需要的时候她才会出现,不离不弃不纠缠。 安之艰难地点点头:“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必须好好的。 善良的人值得拥有世间最温暖的幸福。 安之离开医院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在五楼的窗户边站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身影隐匿在黑暗里,太远了,安之依旧看不清楚。 那人,是路璟堔吗? 或许,只是她的一个错觉而已。 安之在心里默默念叨:“璟堔,再见!” 这一别,应该就是永别了吧。 …… 飞机抵达西城机场是在第二天的凌晨时分。 凌祎坤和骆天烨过来接机。 小糊糊走最前面,见到凌祎坤,立刻撒丫子跑到他的怀里,脆生生的喊:“大伯,大伯,糊糊好想你哦。” 凌祎坤一把将小丫头抱到怀里,看了一眼凌祎城黑漆漆的脸,还是忍不住亲了亲小丫头嫩嫩的小脸蛋。 小糊糊便抱着他的脖颈咯咯的笑。 骆天烨那双急急忙忙伸在半空中的手就那么恹恹儿地垂着,小丫头好偏心啊,作为小叔,他为什么那么惨? 直到欧瓷出来,他才重新精神抖擞。 “我也要抱。”骆天烨说着,赶紧将手伸到欧瓷的面前:“小瓷,小瓷,天烨好想你哦。” 欧瓷笑了笑,大方地回了他一个拥抱;“好久不见,三少。” “还叫三少?叫天烨,或者阿烨啊,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 凌祎城的脸更黑了。 骆佩娟见状,上前便将骆天烨的胳膊拧开:“小兔崽子,你就没见到你老娘吗?你怎么不想想我?” 骆天烨一脸委屈:“妈,你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回家找老爸去啊。” 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现在,他再没有理由拥抱欧瓷了。 再回头看欧瓷,果然,某人已经霸道地将欧瓷圈在怀里,一副谁也别想靠近的样子。 骆天烨顿时捶胸顿足,满眼怨愤。 欧玥走在最后,在见到凌家的人亲密无间时,她吸了吸鼻子。 骆天烨并不知道欧玥会回来,突然这么见着,自然没有好脾气。 “哟,哟,这是谁啊?” 他反正心里有气,逮一个出气筒不为过吧? 欧玥挑眉,眸色阴冷地瞪他。 骆天烨绕着欧玥转了一圈,然后不停地翻着白眼:“这不是欧家的大小姐嘛?哦,不对,现在好像没有欧家了。” 骆天烨说完又觉得这话好像有问题,毕竟欧瓷也姓欧。 “算了,好男不和女斗。” 他轻哼一声,憋屈地从凌祎城手里拿过行李箱:“我先去开车。” 宋川也在外等候着,见到骆天烨,赶紧上前帮忙:“三少,我来。” 说完,手脚麻利的将行李箱塞进了后备箱。 凌家一行人也出来了,凌祎城正在安排车位,他,欧瓷,小糊糊一辆,凌祎坤,骆天烨,骆佩娟一辆,剩下宋川负责将欧玥送到凌氏旗下的酒店。 骆天烨同情地看了一眼宋川,瞬间就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 三辆车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凌祎坤那边回了凌家老宅,凌祎城这边驶向蓝山绿庭,而宋川将欧玥送到酒店楼下。 欧玥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下车时,她才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 这让宋川莫名觉得别扭。 像欧玥这样心思毒辣的人也会说谢谢,好神奇,就感觉世界仿佛突然变了天。 宋川目送欧玥进了酒店,然后调转车头。 就在他离开之后,欧玥却从酒店出来了。 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景山小区。” 那里曾是欧家别墅所在地。 师傅干脆地答:“好嘞!” 时隔几年再回西城,欧玥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西城的夜景妖娆多姿,令人迷醉。 在南非,曾几何时她做梦都想回家,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欧玥将脸偏向车窗外贪念地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高楼林立,不知不觉间早已经泪流满面。 出租车师傅吓坏了,赶紧扯了一张纸递给她:“小姑娘,你这是失恋啊?” 欧玥在接过纸巾的时候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师傅的手,她摇了摇头,鼻音浓重:“没有,就是想家。” “想家啊?”师傅笑了笑:“想家还不简单,多回家陪陪父母就行了。” 欧玥轻轻嗯了一声。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欧玥下来,正准备往里走时她却被小区的保安拦住了。 这两年里保安换了一批又一批,自然不认识她曾是这里的业主,欧玥无论怎么说,人家非不让她进。 这让她想起了欧瓷,每一次欧瓷到这边来都会被冯玉琴百般刁难,不管晴天雨天,欧瓷无一例外地需站在门前等上大半个小时。 那时候她在一旁看着,从来都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欧玥不知道那时候的欧瓷每次都会想些什么,应该也是会难过的吧? 她没法感同身受,所以也没再坚持等下去,对着保安笑了笑:“小哥,我能抽一支烟吗?” 小保安看她一眼,从衣兜里摸出一支递给她:“要不要再借个火?” 欧玥点头:“谢谢小哥。” 保安小哥替她点燃,估计实在看不下去,说了一句:“天太晚了,外面不安全,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来着陌生人的关心,让欧玥的鼻翼又酸涩难忍。 她抹了抹眼角,转身走了。 在小区的另一边围栏旁,她将身体斜依在石墙上,本就单薄的身形在夜色的掩映下更显纤瘦。 她来这里,也并不是非得要进去看看什么,就觉得还是走一个过程吧,毕竟这里曾是她的家。 几天前的夜里,她收到来自欧瓷手机的一条短信,短信上就只有一串数字。 想了想,她还是颤抖着手拨打了上面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欧玥嗓子发紧:“喂。” 里面传来冯玉琴的声音:“你谁啊?” 那一刻,欧玥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小声地哭出来:“妈,我是玥儿啊。” 结果冯玉琴愣了愣,说了一句:“你打错了。” 当晚,欧玥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到天明,直到第二天下午,她才接到冯玉琴打来的电话。 冯玉琴解释,说昨天欧玥给她打电话时身边有人,说话不方便。 欧玥问她,是不是再婚了。 冯玉琴也没隐瞒,她的确是再婚了,在欧家养尊处优习惯了,如今离开欧博远她该怎么活? 冯玉琴再嫁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小煤窑老板,酗酒,喜欢打女人,并且成天疑神疑鬼。 所以冯玉琴还说,如果欧玥这边过得好,以后就不要再给她打电话了,免得让她为难。 欧玥轻笑,她过得好? 她是艾滋病患者,她在每个夜晚都会蜷缩在墙角不停地咳嗽,她浑身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她伤痕累累,竟然叫过得很好? 但是,她在最后还是对冯玉琴说到:“冯玉琴,我祝你幸福。” 欧玥那天在挂断电话之后愣了很久,就像现在,她只是愣愣地看着树荫下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心思完全放空。 没有期盼,没有希冀,更没有绝望。 她早已经一无所有,什么都无所谓。 路边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两个杀马特装扮的小混混,他们估计是看欧玥在这深夜的街头独自徘徊,于是心生邪念。 “哟,小美人,这大半夜的,是在等情哥哥吗?” “还用说吗?小美人一定是在等我啊。” 另一名也附和着嬉笑到。 欧玥回神,脸上似笑非笑:“可不是在等你们。” 她单手环胸,另一只手指间夹着一支烟,放到唇边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动作优雅,表情冷魅。 其中一人贪念地吞了吞口水,大胆上前搂住了欧玥的腰。 欧玥轻笑,将唇齿间的烟雾轻轻喷到杀马特的脖颈处:“哥哥,我有艾滋病,你怕不怕啊?” 杀马特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狂笑起来:“哎呀,正好,我有相思病,就等美人来治病啊。” 欧玥扭了扭腰:“那就走吧。” 这个夜晚,欧玥躺在一家破败的小旅店床上,两个杀马特轮番作战。 欧玥一直在笑。 清晨离开时,欧玥将自己的检查报告留在了床头上,然后对着熟睡的两人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她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是他们自己不珍惜,怨不得别人。 第200章 千金不换 欧瓷是第一次到蓝山绿庭。 整个房间的布局不再是像澜庭那边冷硬和单调,这里处处都充满着温馨的公主风,带了蕾丝的桌布,细碎花的浮雕墙纸,暖粉色的小台灯,悬挂着小动物玩偶的风铃…… 最让欧瓷心情复杂的还在墙上的那些亲子照片,凌祎城将它们精心的装裱起来,每一张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照片里糊糊在闹,她在笑,一副欢乐的样子,可照片的背后,那却是凌祎城让人无法看到的深情。 小糊糊兴致很高,熟门熟路地拉着欧瓷巴拉巴拉的介绍,小手指在半空中乱指一通:“妈妈,这是爸爸的房间,这是糊糊的房间,那是厨房,哦,对了爸爸,糊糊的泡泡呢?” 小丫头偏过小脑袋一本正经地问凌祎城。 凌祎城正在收捡行李箱,头也不抬地回答:“泡泡在奶奶那边。” “哦,对,对。”小糊糊点头:“我和奶奶离开的时候,爷爷让人过来带走了。” 欧瓷的掌心里是糊糊肉嘟嘟的小手,小丫头和凌祎城的体温很相似,随时抱着她都是暖暖的,像个小火炉。 “妈妈,那个,你先自己看看啊。” 糊糊挣脱了欧瓷的手,转身兴冲冲地跑到客厅去了。 片刻就听到小丫头奶声奶气打电话的声音:“爷爷,我是糊糊啊,哦,泡泡睡觉了?啊?爷爷想糊糊啊,那糊糊明天过来,嗯嗯,糊糊也想爷爷哦……” 欧瓷心里酸涩难忍,她的女儿啊,聪明又伶俐,乖巧又懂事。 听骆佩娟说这两年都是凌祎城独自将糊糊带在身边,算得上是又当爹又当妈的将女儿养大,非常不容易。 欧瓷很难想象凌祎城是怎么耐着性子一天一天陪在糊糊身边哄她睡觉起床,喂她吃饭喝奶,替她穿衣梳头。 这样事无巨细的照顾一般男人都没法办到,更何况是性子冷漠的凌祎城。 欧瓷的喉咙发紧,眼眶里雾气氤氲,她就那样站在卧室门口静静地看着凌祎城。 凌祎城正俯身将欧瓷的内衣从行李箱里捡出来叠好放进衣柜里,动作熟练,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或许是感觉到欧瓷的注视,男人微微偏头问道:“怎么了?”他晃了晃手里的衣服:“叠错了?” 欧瓷再也忍不住,上前便抱住了他的腰:“老公!” 凌祎城将衣服丢到床上,拍了拍她的背:“我这里忙,你先去洗澡休息。” 欧瓷没走,反而是将自己的脸贴在凌祎城的胸口,哑声说到:“我爱你!” 凌祎城先是一愣,然后手臂将她用力的圈紧。 曾经的无数个夜里,他就站在窗口的位置眺望远方,陪伴他的只是那些冰冷的照片和渐行渐远的回忆。 现在他的怀里终于温暖了,他的女人回家了。 “老婆,我们结婚吧。” 欧瓷埋头,哭得稀里哗啦。 凌祎城也没哄,他知道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吻。 将欧瓷抵在衣柜门上,刚刚俯身吻下去,就听到门口传来“呀”一声尖叫。 小糊糊叫完之后装模作样地用小胖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顺便也将手指露出一条缝。 “好羞羞啊,爸爸妈妈玩亲亲,羞羞脸……” 凌祎城:“……” 欧瓷慌慌张张从男人怀里出来,然后抹了抹眼泪解释到:“宝宝,你听妈妈说……” “嘘!” 小丫头对着欧瓷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挑了挑小眉毛:“我都知道,奶奶说了爸爸爱妈妈,糊糊也爱妈妈,糊糊也要亲亲……” 小丫头一边说,一边撅了小嘴讨吻。 欧瓷:“……” …… 欧瓷一大早就被门铃吵醒了。 刚回来需要倒时差,她几乎一夜未睡,小糊糊昨晚赖皮非要挤到大床上闹腾到半夜,此时正四仰八叉睡得欢畅,再看身边的男人也是满脸倦色。 欧瓷怕吵醒怀里的糊糊,轻声说道:“我去看看。” 凌祎城拉住了她的手:“你先躺着。” 男人起身,就那样顶着乱糟糟的短发去开门。 片刻之后,门口传来一声尖叫:“啊,凌总,抱歉抱歉……” 欧瓷一听就知道是叶蓝汐的声音。 这觉是没法再睡了,抓了抓头发起床,顺手将卧室门关上。 叶蓝汐听说欧瓷昨晚回国,一时兴奋忘记了时间,天未亮就往蓝山绿庭赶,在突然见到凌祎城开门时她才恍然惊醒过来,整个人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瓢冷水,她这是在作死啊。 急匆匆过来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换做谁,谁都会黑脸。 叶蓝汐哭丧着脸站在门厅里正踌躇着应该怎么挽回,却见凌祎城已经从厨房给她端出一杯水放到茶几上:“进来坐吧。” 凌祎城虽然不再似往常那般冷漠又疏离的姿态,但叶蓝汐怕他是怕到骨子里了,嗫嚅到:“那个,凌总,我还是下午再过来吧。” 凌祎城淡淡地看她一眼:“小瓷马上就出来了。” 叶蓝汐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卧室门口,就看到欧瓷吸拉着一双拖鞋出来,步伐走得飞快。 她赶紧挥手,将嗓音压在喉咙里怪异的呐喊:“这里,这里……” 像是撕心裂肺似的。 欧瓷上前就给了叶蓝汐一个大大的熊抱。 叶蓝汐将脸埋在欧瓷的颈窝处很没出息就哭了,声音呜呜咽咽:“你这个没良心的,两年多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和钰儿都差点以为你死了呢?哦,呸呸呸,像你这么坏,必须贻害千年才行。” 欧瓷没睡觉,原本眼睛就疼得厉害,现在更是疼得不行了,就那样紧紧抱住叶蓝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凌祎城给两个小女人拿了一些早点和牛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便进了卧室。 有他在,叶蓝汐总会感觉到拘谨。 凌祎城回屋之前问欧瓷:“中午在家订餐还是直接去酒店?” 欧瓷想了想:“就在家吧。” 她喜欢这个地方。 凌祎城点头:“行。” 叶蓝汐看着凌祎城的背影满脸艳羡:“小瓷,你家凌总真是极品,估计全中国也就能挑出他这么一个。” 欧瓷傲娇的挑眉,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也不忘夸奖一番:“那是,给我千金我也不换啊。” “千金?”叶蓝汐轻哼:“你这是什么破脑子,凌总身价都不知多少个千金,谁换谁蠢蛋!” 欧瓷:“……” 叶蓝汐这边刚来没多久,欧瓷就接到沈钰儿的电话,说她就在小区外。 叶蓝汐自告奋勇去楼下接人。 欧瓷也没阻挡,待叶蓝汐兴冲冲的离开之后,她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 凌祎城正斜靠在床头上闭目养神,听见声响,他慵懒地睁开了眼。 欧瓷在门口站立片刻,几步上前捧住了他的脸,一个柔软的吻便飞快地落在他的唇上。 “老公,你再睡会儿。” 欧瓷吻完又飞快的退开。 她进来也只是偷空安慰一下睡觉被吵醒的男人,女人之间话多,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估计今天一整天都没法和他单独呆一起了,她怕某人会吃醋。 凌祎城躺在床上没动,微微眯了眯眸子看着欧瓷。 欧瓷的脸颊有些发烫,两人之间,她很少这般主动。 轻咳一声:“那个,我先出去了,蓝汐和钰儿该来了。” 说着,她就准备转身。 却在下一秒,凌祎城迅速下床搂住了她的腰:“再亲一个。” 男人的声音带着沙哑,在这个特殊的氛围之下更显性感和磁性。 欧瓷也没矫情,踮着脚尖又吻了吻:“好了,我……” 凌祎城扣紧她的后脑勺,毫不迟疑地加深了这个吻。 欧瓷再出去时,叶蓝汐和沈钰儿已经坐在客厅了,柯然然也在,三人很自觉的没来卧室打扰。 欧瓷假装不经意地用拂脸的动作碰了碰自己的唇,好麻,会不会肿了? 对面三人先是一愣,随即柯然然便开始很有节奏的抖动着两个小肩膀,然后是叶蓝汐的喉咙发出渗人的压抑的声音,沈钰儿是其间最淡定的,但面部表情也明显有些强忍的意味。 欧瓷轻叹一声:“你们笑吧。” 她就知道,估计不但唇瓣有问题,脖颈上也有。 柯然然和叶蓝汐终于忍不住了,捂住嘴一阵爆笑。 沈钰儿上前安慰地抱了抱欧瓷:“这两年不见,不用想就知道你会平安无事。” 欧瓷疑虑:“为什么?” 沈钰儿憋着笑,手指点了点她的脖颈:“疼爱得那么狠,他怎么舍得让你受伤?” 欧瓷:“……” 这是一个不太愉快的经历,却又是心情十分愉悦的上午。 四个女人坐在客厅叽叽喳喳,叶蓝汐不停地问欧瓷各种问题,包括她在南非的那些危险的经历。 欧瓷都是轻描淡写的答,事情都过去了,没必要说出来让大家担心。 沈钰儿的性子照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碍于糊糊在家,她没有抽烟,就坐在欧瓷对面小口小口喝着咖啡。 柯然然则是一幅献宝的语气,将手机里的计算机不停的按,然后递给欧瓷:“二嫂,你看这两年一城布染的营业额,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欧瓷看到上面的数字的确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柯然然能将设计室管理得如此好。 手指在柯然然的额头上点了点。 “干嘛?” 柯然然一脸懵逼。 “点赞。” 欧瓷说。 “草!” 柯然然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 第201章 谁都不是你 欧瓷扯了扯唇角:“没事,幸好车速不快。” 她想要挣脱他,凌祎城的手一直没松。 然后,他开始打电话:“宋川,你开一辆车到横溪南路这边来,嗯……” 欧瓷的头其实一直很晕,她估计是之前被撞的缘故。 浑身乏力,她只能靠在凌祎城怀里。 如此,眩晕的感觉还能稍微缓解一点。 宋川是凌祎城的特助,办事效率极高,几分钟之后一辆黑色悍马就停在两人身旁。 “凌总。” 他将车钥匙交给凌祎城。 凌祎城点头,指着相撞的两辆车干脆利落地吩咐:“剩下的事情你去处理一下。” ------ 凌祎城带着欧瓷去了医院。 欧瓷原本是不同意的,但男人太强势,根本容不得她反抗。 一些列检查下来,欧瓷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难怪她总觉得恶心,想吐。 躺在病床上打点滴,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就暗了下来。 凌祎城一直没走,就坐在她身旁沉默地翻看手机。 男人垂了眸,薄唇微抿,灯光下是他俊美无俦的侧颜,欧瓷偷瞄了一眼迅速将视线挪开。 其实,她看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出车祸的时候她脑子不好使,现在回想起来就有很多的疑惑。 当时的情景如果不是凌祎城的车撞上来,她肯定会直直朝着货车撞过去。 结果不言而喻,即便侥幸不死也会身受重伤,哪像现在只是一个轻微脑震荡? 如果欧瓷没记错,凌祎城是逆向撞上来卡在她和货车的中间。 相当于他用自己的车给她做了一个盾牌。 按照常规路线,他的车应该往右。 如此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在救她? 车祸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虽然慕尚有安全气囊,但以他矜贵的身份根本无需冒任何的危险。 她最不愿意欠任何人的债。 特别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想到此,欧瓷不安地在病床上动了动。 凌祎城抬头,眸色幽深:“怎么了?” 欧瓷躲开他的眼神:“我想上洗手间。” “你自己能行?” 他淡淡地看了看她输液的手背。 “能,能的。” 凌祎城果真是性子冷,欧瓷说能,他就没坚持,任由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拧着输液瓶往洗手间走去。 床头柜上摆放着欧瓷的手机,她刚关上洗手间的门便有电话打进来。 凌祎城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穆司南的名字。 他毫不犹豫地挂断,顺便还关了机。 …… 欧瓷终于晕晕沉沉的睡去。 原本以为有凌祎城在身边她会辗转反侧,没想到竟然一夜无眠。 凌晨的时候,凌祎城确认欧瓷已经熟睡他才从病房离开。 而隔壁病房早已有医生毕恭毕敬守候在那里。 “凌总!” 凌祎城微微颔首,然后缓缓脱下自己的衬衫。 目之所及就是左手臂上一大片淤青。 医生倒吸一口凉气:“凌总,您这个得先拍个片子看看。” 这个男人,受伤这么严重竟然一声不吭扛了那么久,现在就怕伤到骨头。 凌祎城淡淡地看他一眼:“敷点药就行。” 其实之前比这个更严重,刚出车祸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左手臂被撞得脱臼了。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替自己接上才开的车门。 医生小心翼翼地消毒,上药,凌祎城这边却像是若无其事地在接宋川的电话。 “嗯,你说。” “凌总,修理厂那边刚打来电话说是欧小姐的刹车曾被人动了手脚。” “先去把丽景小区的监控调出来看看。” “好的。” “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 “好的。”   凌祎城挂断电话,紧拧的眉头一直没有松懈。 医生忍不住偷看了他一眼,男人眸色阴鸷,浑身都溢着肃杀之气。 他小声地喊他:“凌总。” 凌祎城毫无反应。 医生又稍稍抬高了音量:“凌总!” “嗯?” 凌祎城有些不耐烦。 医生指了指他的手臂:“凌总,如果我没看错,您这个手臂之前应该是脱臼了,现在必须用夹板固定起来,要不然会留下……” 凌祎城冷冷地看他一眼,医生将“后遗症”三字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行了,你先出去!” 他讨厌有人在耳边聒噪。 医生临走前其实一直都不放心,伤筋动骨是大事,疼痛难忍不说,稍不留意就会造成二次伤害,到时候就麻烦了。 ------ 欧瓷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七点。 环视一周,凌祎城并没有在病房。 想来也是,跨国财团的执行总裁怎么可能有闲情留下来照顾她? 欧瓷撇撇嘴去了卫生间洗漱。 休息一晚,她的身体状况很不错。 再出来就看到叶蓝汐拧着外卖盒推开了病房的门。 欧瓷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昨晚打你电话一直关机,出了车祸也不知道说一声,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叶蓝汐满脸抱怨地将手里的袋子杵到桌子上,再拉过她的手细细打量,见她安然无恙终于松了一口气:“怎么没撞死你?没心没肺的女人果然会贻害千年!” 欧瓷傲娇地撩了撩头发:“是啊,所以以后姐会罩着你的,你放心。” 叶蓝汐丢了个白眼给她:“滚!” 两个女人嬉闹一阵,终于说到了正事上。 “小瓷,昨晚穆司南找你找疯了,你知不知道?” 说到穆司南,欧瓷才突然响起她之前答应他要回穆家吃饭的事情,结果因为车祸她竟然忘记得一干二净。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欧瓷皱了皱眉,真的关机了。 难道是没电了? 欧瓷一边开机一边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个男人打电话说的。” 叶蓝汐说男人的时候欧瓷的心跳突然停滞,她以为会是凌祎城。 结果叶蓝汐说对方是医院里的医生。 当时欧瓷在医院留下的家属联系人的电话号码就是叶蓝汐的。 说不出来的莫名失望。 欧瓷的食指滑动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还有百分之七十八的电量。 呃,为什么会关机? 她还来不及深究,穆司南的电话就来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及时? 欧瓷刚接起来,穆司南的咆哮声隔着电话线都带着整耳欲聋:“欧瓷,你TM一次次玩儿我很得意是不是?别TM以为老子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欧瓷将手机尽量拿得离自己的耳朵远远的,待那边的声音趋于正常她才平静的说到:“穆总,昨晚的事情很抱歉……” “抱歉?你TM现在就给我滚回来,二十分钟时间,看不到人我就弄死你的狗。” 没有人知道丢丢对于她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那是她在国外无依无靠的日子里仅存的温暖,如果穆司南敢动她的丢丢,她就敢杀人。 “蓝汐,我要赶紧回去一趟。” 欧瓷挂掉电话,面色焦虑。 穆司南性格暴躁,阴晴不定,她没忘记他想要掐死她的样子。 “可是你的伤?” 她看了看她因为输液而有些青紫的手背。 “我没事。” 叶蓝汐不放心:“我送你。” 第202章 没有终点 欧瓷无处可躲。 再抬眸却发现他眉眼清峻,薄唇紧抿,整个人都散发着他独有的沉寂和疏离。 刚才果然都是幻觉。 肃杀的男人怎么会那般翩翩如玉? 欧瓷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凌总,好巧啊。” 她没忘记滚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装作和他擦肩而过的样子。 凌祎城带着绝对压迫的气势站在她面前,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又来了。 又来了。 欧瓷最招架不住他这样的眼神,很不自在地撩了撩垂落的长发:“嗯,凌总,其实我正好找你有点事情。” 凌祎城终于收回自己的目光,他的手里拿着车钥匙,对着不远处的慕尚轻轻一按,再不咸不淡地问她:“吃过晚餐了?” “啥?” 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欧瓷实在没反应过来。 凌祎城没理会她的呆头呆脑,已经径自往前走:“不是找我有事?可我现在还饿着。” 欧瓷低头看了看自己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难道他的意思是让自己请他吃晚餐? 暴雨夜的事情也算是他帮的忙,请他吃饭无可厚非。 欧瓷在心里默了默,此时医院的食堂正在营业,那边价格便宜,里面的顾客又和她穿的病号服很应景,最重要是人多,凌祎城不敢怎么样。 于是小跑上前跟在他身后:“凌总,食堂那边还开着门,听说那里的驴肉火烧挺好吃的,你要不要……” 凌祎城突然回头。 欧瓷便将“尝尝”两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片刻的沉默,两人已经来到慕尚停放的位置。 “上车。” 凌祎城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一股热浪从车内涌出来。 欧瓷站在原地有些犹豫。 凌祎城看了她一眼,转身坐进驾驶室打开了空调。 欧瓷的心脏一直狂跳不止,直到旁边一辆车从停车位出来不停按喇叭,她才慌忙上了车。 “嘭!” 关门之后,车内车外就是两个世界。 空调的温度开得刚刚好,欧瓷感冒初愈并不觉得冷。 凌祎城还是递给她一床薄毯:“盖上。” 欧瓷伸手去接,不经意就摸到他的手背,指尖拂过,她觉得一片冰凉。 凌祎城偏过头讳莫如深地看着她。 欧瓷赶紧垂了眸捣鼓着座位上的安全带。 哎,真是可以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 楼外楼餐厅。 西城最具特色的用餐地方。 在这里只要你想,厨师都可以为你做出来。 欧瓷的视线落在门口那些来来往往的顾客身上。 男人都是西装笔挺,女人都是锦衣华服,唯独自己,穿着一套松松垮垮的病号服。 凌祎城将车钥匙给了餐厅的门童帮忙停车,再转身看着一脸局促的欧瓷。 恰逢一个醉酒的男人从里面踉踉跄跄地走回来,凌祎城伸手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愣着干嘛,等别人撞上来?” 他的动作粗鲁,语气也像是带着些不耐烦。 欧瓷一个不慎直接扑到凌祎城的胸口上,额头撞得有些疼。 她摸了摸,哦,对了,那里还补着一块难看的疤。 若是换做往常她这幅尊容,还没到门口就被保安轰走了。 但她今天跟着凌祎城也算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狐假虎威的气势。 餐厅经理满脸堆笑地将两人迎到后院的包间,殷勤备至。 “凌总,今天有新出的菜品,您看?” 两份精致的菜单摆上来。 凌祎城将自己面前的菜单合上,对着欧瓷说:“你来点。” 欧瓷翻了翻,菜品看起来倒是很不错,就是价格贵得令人咂舌。 在这里吃一顿,稍不注意就可以赔一件外套给骆天烨了。 她单手撑着下巴,装出头晕的样子:“凌总,还是你来吧,我刚吃过晚餐。” 她的意思很明显,自己吃过,对方就能少点一些。 凌祎城正在解袖扣,抬眸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也行。” 他慢条斯理挽上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顺便也给欧瓷倒了一杯,再缓缓开口:“特色菜都上一份吧,清淡一点,不要醋和酱油。” 经理点头:“好的,凌总,请稍等。” 欧瓷正端了水喝着,突然就呛到了。 “咳咳……” 凌祎城不动声色地递给她一张纸巾,欧瓷愤愤地接过。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她点呢。 所有的特色菜,那不吃得她倾家荡产?  欧瓷并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凌祎城叮嘱不要醋和酱油。 她额头上有伤,据说吃了会留疤。 现在的她就是一副化悲愤为食量的状态,将餐桌上摆放的菜品拼命往嘴里塞。 不得不说,价格好,味道也好。 凌祎城坐她对面,比起她的狼吞虎咽,他却格外的矜贵优雅。 修长的手指端着红酒杯轻摇慢晃,透过那抹摇曳的红色,男人端的是一副温文儒雅的绅士模样。 他其实并没有吃多少,多数时间都在喝酒。 或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欧瓷即便将脸埋进了碗里也能感觉到他那道渗人的目光。 时间过得好漫长啊。 欧瓷撑得不行,借口去了卫生间。 此时她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之前是出来散步的啊,不但钱包没拿,连手机都没拿。 待会儿她用什么付款? 她浑身上下一个兜都没有,凌祎城自然也是看到的。 难不成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自己掏钱? 果然,等她再回到包间的时候,餐厅经理在,凌祎城正拿了一张黑卡递过去。 欧瓷紧绷的小脸终于松懈下来。 她就知道,他还不算坏。 待经理离开之后,她噙了一抹温柔的笑,笑里还有一丝讨好的味道:“凌总,谢谢你的晚餐。” 凌祎城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挑了眉梢凉凉地看她一眼:“不客气,我只是先替你垫付而已。” 欧瓷:“……” 垫付你祖宗! …… 回到医院之后欧瓷手里捏着餐厅的收银小票,看一眼上面的五位数,她就会胃疼好一阵子。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晚的凌祎城除了狠宰她一顿之外,并没有任何的越轨之举。 就像那个尴尬却又迤逦的暴雨夜根本没有发生过。 两人用餐之后凌祎城就将她送了回来。 临走前,他恩赐一般地问了她一句:“感冒好了?” 欧瓷是盯着自己的脚尖点头的。 然后,她紧张得什么都忘记了。 包括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病情,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滚滚这两天是不是被他收养? 当晚,欧瓷躺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就在思虑凌祎城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呢? 至少她是看不透他的。 大多数时候她都会觉得他很陌生的,但偶尔她又觉得他会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很奇怪。 骆天烨推开病房的门时,欧瓷正瞪着两只眼睛望着天花板。 “小瓷,要不要吃点宵夜?” 说到吃,欧瓷满肚子就是火,赶紧闭着眼睛嘟哝一句:“不要,我好困。” 骆天烨幽怨地看着自己双手拧着的大袋小袋,然后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欧瓷翻过身假装睡觉。 骆天烨在她身旁站立片刻,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不得不匆忙离开。 沈钰儿打电话来时,差不多已经快凌晨。 欧瓷迷迷糊糊从枕头底下摸出来才发现上面还有几个未接电话,翻了翻,都是穆司南的。 “小瓷,律师的事情我问了一下,除了凌氏财团的沈大状,还有一位只是比他稍微逊色一点,只不过她是一位女律师。” “女性?” 欧瓷并没有性别歧视,只是潜意识觉得男性比女性的头脑更灵活睿智。 “对,她叫苏曼,在律师界也是赫赫有名,如果你要找她,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 欧瓷想了想,点头:“好。” 不管是谁,只要能帮她离婚就行。 …… 第二天一大早,欧瓷办理出院手续。 去缴费处结账,工作人员告诉她账号里还剩一万多余额。 欧瓷吓了一跳,这钱,她从住院到现在一分都没有缴纳过。 转身给骆天烨打电话。 骆天烨正在睡觉,声音带着几分倦怠。 他听明白缘由之后告诉欧瓷,住院费的钱让她以后给他买一套衣服还上就行了。 欧瓷挂断电话愣了愣。 她自行理解出骆天烨的话外之音就是这两天住院,一直都是他在照顾着,包括他是小护士说的整夜守护她的男人。 所以,那杯橙汁的事情只是她的味觉出现了问题而已。 不知为何,欧瓷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失落。 从医院回到丽景小区,欧瓷刚出电梯就看到穆司南坐在自家门口。 第203章 幸福的颜栖 欧瓷不停地挣扎着,手腕被勒出了一道道红印:“穆司南,你疯了吗?” 穆司南冷冽的笑,眼角眉梢冰冻三尺。 “疯了?对啊,我就是疯了。” 他说着,脱下西装外套砸在地板上,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欧瓷胆战心惊地看着他露出健硕的胸肌,再看到他敞开的衬衫下双手迅速解开皮带的卡扣。 那一刻,她想也没想便抬了脚踹过去。 穆司南只是一个敏捷的闪身,毫不费力地就躲过了。 他再次站定,微眯着猩红的眸,看向欧瓷的目光危险而残暴:“亲爱的老婆,你踹我干嘛?今晚还不愿意?” 欧瓷的双手被捆,想躲避,根本不可能。 此时她穿着一套宽松的长袖家居服,米白色,圆领。 穆司南的指腹便顺着她的衣领慢慢摸向她的锁骨,再往下…… 那里有她隐藏的小秘密。 他那双脏手根本没资格去碰到它。 于是,欧瓷奋力的偏过头在穆司南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 穆司南忍不住拧眉。 他再看向她时,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啪!” 响亮的巴掌声落在欧瓷的脸颊上。 男人的力度很重,欧瓷的嘴里顿时冒出一股咸腥味。 她微微一愣之后才抬起手臂胡乱擦了擦唇角。 穆司南此时衣衫半敞,西裤因为开了皮带扣在腰间显得有些松松垮垮,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狂野的情谷欠。 为之很不协调的是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小瓷,我……” 他动了动喉结。 欧瓷漠然地看着他,然后用牙齿咬住手腕上捆绑的领带狠狠地扯。 “哐!” 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是她戴在指间的戒指被扯掉了。 当初欧瓷就觉得戒指的尺寸有些大,但想着退换太过于麻烦,于是就勉勉强强戴上了。 果然,不管是戒指还是男人都不能随便将就。 穆司南已经彻底从醉酒状态下清醒了,他晦涩莫辩地看了欧瓷一眼,俯身将戒指捡起来。 “小瓷!” 他将戒指递过去。 欧瓷看也没看,脱口而出:“滚!” 穆司南并没走,就那样满脸阴郁地站在原地,垂落的指尖始终捏着那枚婚戒。 欧瓷终于解开了捆在手腕上的领带。 他不走,她走。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初夏,微凉,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她的身上。 她穿的睡衣很快就湿透了,寒意浸入骨髓忍不住瑟瑟发抖。 幸好,发疼的脸颊被雨水一淋,倒是舒适了不少。 只是有家不能回,她想着今晚就到叶蓝汐那里凑合着过一宿算了。 雨势越渐强劲,小区外根本没有出租车经过。 欧瓷准备回车库开自己的车,却又听到穆司南的声音隐隐从雨幕中传来。 他应该是来找她了。 经历之前的事情,欧瓷对他有着说不出的厌恶。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私家车打着远光灯开过来。 情急之下欧瓷心一横,张开双臂站在了马路上。 “吱!” 那辆车几乎是贴着她的膝盖才停下来。 欧瓷并没有受伤,依旧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跌倒在地。 她是扶着车身才勉强站到副驾驶的位置旁敲门:“先生,请帮帮我……” 隔着车窗,她只能依稀地看到驾驶室里坐的应该是一位男士。 车厢里光线昏暗,好像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欧瓷又放低了姿态:“先生,我的丈夫遭遇了车祸,我必须尽快赶到医院去,求你,帮帮我……” 车门终于开了。 欧瓷刚慌乱地坐进去,就看到马路对面穆司南朝着这边追过来。 “嘭!” 她赶紧将车门关上。 “先生,先……” 欧瓷本来是打算催促他尽快开车,结果偏过头就迎上一道清寒的目光。 凌祎城? 一天之内两次碰到这个男人,欧瓷也是懵了。 凌祎城照旧穿着笔挺的商务正装,矜贵的气质如影随形。 只是他薄唇紧抿,清隽的侧颜掩映在黑暗之中,愈发衬得他整个人寡淡冷峻。 他微眯着眸看了欧瓷一眼便将视线移到车窗外。 欧瓷的心脏再一次紧绷,此时穆司南的身影也穿过了人行道,离她也就几步之遥。 如果自己再被他拖下车带走,那样的场面欧瓷不敢想。 小女人,能屈能伸。 欧瓷不动声色地朝着自己的大腿狠捏一把,霎时,她就变得眼泪汪汪:“凌先生你好,我叫张哓哓,之前在酒吧冒昧打扰很是抱歉,您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与我计较的哈。当然,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也定当……” “你叫张晓晓?” 凌祎城打断了她的话。 声音不疾不徐,却偏偏寒凉似水。   欧瓷想,两人才刚见面,她即便随意撒谎凌祎城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于是,她很淡定地抹了一把泪:“啊,弓长的那个张,破晓的晓。” 凌祎城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他呢?” 欧瓷知道他在问穆司南的身份。 “他是?他……” 她该怎么去解释这个问题? 丈夫? 之前她才说过她的丈夫遭遇车祸,她需要赶去医院。 现在又冒出来一位,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欧瓷心乱如麻,穆司南已经站在车窗外了。 “欧瓷,欧瓷……” 这个该死的王八蛋竟然喊她的名字。 欧瓷回头看了一眼凌祎城。 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驾驶室,根本就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欧瓷转了转眼珠子,反正就得罪他了,也不怕多这一次。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迅速生成。 欧瓷一扫之前的小心谨慎,娇柔的身姿落落大方地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凌总,实不相瞒,外面的那人就是我的丈夫。最近我出轨了,他正在找证据准备和我离婚。” 欧瓷说着,撩了撩额前湿哒哒的头发:“凌总你想想啊,这三更半夜的,一个出轨的女人就坐在你的车上,这事要是被我的丈夫闹出去,想必凌总的面子也不太好,对不对?” “然后呢?” 凌祎城掀了薄唇淡淡地问道。 欧瓷娇嗔地看他一眼:“然后,然后你就必须带我走啊,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凌祎城眉头轻蹙,修长的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方向盘,一副细细思虑的模样。 欧瓷等得暗暗心急,身子忍不住往驾驶室的位置倾了倾:“怎么样?我可都是在为凌总考虑啊,要是因为我而坏了凌总的名声……” 凌祎城偏过头,侧脸突然贴近欧瓷的耳畔,低沉的嗓音像是带着几分愠怒:“威胁我?嗯?”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男人呼出的气息几乎全部喷薄到欧瓷的脖颈间。 酥酥麻麻的感觉悄无声息就传遍全身。 很惊慌,也很暧昧。 毫无防备的欧瓷立刻就红了脸。 但她现在必须保持镇定。 于是,伸出纤柔的食指抵在凌祎城的胸口上,再慢慢慢慢将他从自己身边推开,抛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哎,这样的场景说威胁就难听了不是?凌总只需轻轻踩一踩油门,如此一来,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我丈夫不会找你麻烦,而我以后自然也会离你远远的,两不相欠。” 凌祎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再慢条斯理扯了扯脖颈上的领带:“如果我说不呢?” 欧瓷面色一滞。 这个男人竟然软硬不吃,简直就是没有感情的冷血。 欧瓷的耳边响起了急促的敲击门窗的声音。 不用看就知道她和穆司南只隔了一个玻璃窗的距离。 一咬牙,欧瓷直接扑到驾驶室上了。 此时,她将头埋进凌祎城的怀里,一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凌总请开门吧,难得让人抓个现行曝光一下,正好,在媒体面前我也好跟着你长长脸。” 这个激将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欧瓷说完,还扬了小下巴用牙齿挑衅地去咬凌祎城的衬衫领口。 她觉得,现场就必须越混乱越好。 让人一看就能明白他们是一对典型的奸。夫淫。妇。 凌祎城不动声色地垂眸,正好能看到欧瓷的那双眼睛。 卷翘的睫毛像蝶翼一样扑闪着,黑漆漆的瞳仁澄亮如星辰,三分狡黠,三分委屈,还有三分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 剩下一分是藏在深处的恬静,那份恬静里映着他的倒影,倒影在那双眼睛里涤荡着,漂浮着。 凌祎城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就顺着她白皙的脸颊缓缓划到她的下巴上,微微俯身,菲薄的唇几乎贴到欧瓷的耳朵上。 他轻轻的呼吸着,再一字一顿带着蛊惑地说到:“欧瓷,记住,是你先招惹我的。” ------ 欧瓷是在叶蓝汐家的公寓外下的车。 凌祎城后来还算绅士,不但没有再为难她,还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经历过之前主动投怀送抱的事情,欧瓷早已经尴尬得不行。 看到他就想跑,更别说穿他的衣服。 准备将外套还回去,凌祎城却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偷情就要有偷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