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白锡黑锡红》 地震来了 公元1970年,一月五日凌晨一点,中国西南边疆天海地区发生里氏七级地震。中央下令附近住军立即救援。 第八团一营钢刀连一排乘车赶往震区,半路因公路被毁,全排下车。排长刘援朝做简单进入灾区救援动员令:“同志们,进入灾区抢险,我们要发扬我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地震后会有余震产生,大家千万小心。我们任务区域的救护医院就设在学校广场。现在我们跑步赶往灾区。” 震区到处残垣断壁,哭声不断。正值深冬,西南边疆虽无东北冰天雪地现象,对于身着单衣的战士们而言,凌晨的寒风也是很冷的。但看到这副景象,战士们不顾一切展开救援。 天亮了,太阳升起又偏西,大片乌云遮住了快要落山的太阳。云接驾,大雨到。当兵五年的刘排长知道今天夜里将会有中到大雨。这将加大救援工作的难度。他救援的这个地方是天海县上渔公社海边大队。这个大队是个蒙古族为主的队,共有四个生产队。他们正在搜救的是海边大队部所在的第二大队。这些房子都是土坯房或者木板房加砌土基建盖的。大部分房子要么倒了半边墙或者仅剩下一副木支架撑着椽子,椽子上还有没有震落的瓦片,给救援带来很大的威胁。 刘排长们从昨天吃过晚饭到现在,仅喝了点水,吃了点压缩饼干。他和两个战士正在在一户人家搜寻。突然,他们听到了废墟中传来了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解放军救救我们。” 这是一个女人的呼救声。 说是救援,战士们能用的也仅有两手十指。虽然已经血肉模糊。但听到呼救,刘排长们仍全力施救。移开压在被困人身上的土坯砖瓦,再移开房梁,呼救的妇女被救出来了。她伤势不重,告诉战士们她家一家四口都埋了,希望解放军们把他们都救出来。战士们很快找到了妇人的儿子和她的婆婆,两个都已经断气了。还有她的女儿被重物压住不能动荡。刚把压在她女儿身上的物体移开,余震突然来临。一根粗大的柱子砸了下来,刘排长赶忙俯身抱住姑娘一滚。上衣兜里的笔记本从兜里滑落出来掉在地上,柱子重重砸在了刘排长身边,好险。刘排长背上姑娘,对两位战士说:“赶快,背上大妈送救护医院。” 昨夜下了半夜的雨,今天晴得真好。太阳从帐篷的窗子射进来照在齐林病床上。她睁开眼睛,吃惊地看到自己躺在草绿色的帐篷里,躺在洁白的床上。她除了感觉到头有点疼,肚子在不停地叫唤外,没有什么地方感觉到不舒服。她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样的地方?看看旁边床上躺着的人和穿着白大褂的军人进进出出,她终于想起是地震了,自己被埋了,有人救了自己。 这时,她惊奇看到她母亲从帐篷外面走进来,问她:“好点没?” 齐林回答:“好了,没事了。你怎么来这里了?奶奶和弟弟呢?” 母亲眼眶一红,泪水涌了出来,掩饰地用手揉了揉眼睛,说道:“我也是解放军救了我送到这里来的,就住在你对面床。奶奶和弟弟她们在家呢。我们没事就出院,受伤的人太多了,帐篷里面根本住不下,我们要腾出床位来让人家。” 一位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筒的中年女解放军医生走进帐篷,径直朝她们母女走来,问道:“小姑娘好些了吗?大姐你呢?” 母女俩齐声说道:“好了,谢谢解放军。” 她们正在闲聊间,一位护士模样的女解放军急匆匆走进帐篷大声喊道:“王院长,刘排长他醒了。” 女医生一听,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对母女俩说:“你们没事就出院,回去如果有什么不适赶紧来找我。”说完转身出了帐篷。 一位正在给伤者换药的女护士对齐林母女说:“刘排长是我们院长的儿子,昨天抢救人时被余震震下来的土基砸中脑袋,一直在昏迷状态,但愿他能活过来,我们院长就这一个儿子。”齐母欲言又止:她想问问护士这个刘排长是否就是那个救了她母女命的战士。但一想这样有点不妥,还是不问好。母女俩给帐篷中各位道过平安后就回家了。 一路上,因地震后又下了大雨,路十分不好走。母女一路互相搀扶往家中走去。 母亲告诉女儿,奶奶和弟弟都震死了,今后只有她俩相依为命了。母女抱头痛哭后,想想这场地震不知震死了多少人,让多少家人家破人亡,她们能活下来,全亏解放军救了她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有机会要好好报答解放军同志。 母女俩回到家中,看到奶奶和弟弟的尸体,齐林和母亲又痛哭起来。因担心余震发生,母女俩只好边哭收拾些东西,齐林看到了地上的笔记本,她捡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衣兜里。这时大队来人通知赶紧把死亡家人的遗体安葬,不能放长,以免发生流行疾病。在解放军和队里人的帮助下,她们安葬了亲人。在屋后空地上搭了个抗震窝棚暂时安生。 看着新增很多新坟,大家心理难过极了。在坟场,母女还听说为抢救老百姓也牺牲了好几位解放军,他们被安葬在县烈士陵园中。 齐林家奶奶,弟弟和齐林父亲埋在了一起。她的父亲在世界着名的锡都南当的一个大型国有企业的矿山当矿工,是位生产小组组长。一年才回来探亲一次。齐林和弟弟都随奶奶和母亲去过南当,那可是一个很热闹的小城市,有小火车,有市内公共汽车,还有动物园。不过,城离父亲上班的矿山还有一大截路,要乘半天的汽车才能到。 69年春节,父亲回来过完春节后回到矿山不久,就死于冒顶事故。 转眼一月过去了,余震也没了,大地似乎恢复了平静。在解放军的帮助下,公社组织了房屋修复小组,大家互助互济,修复了许多房子。齐林家的房子在修理队的修复下也快修复了。她们盼望着早日搬进家中,尽快恢复和往常一样的生活。 死去的死去了,留下的还要继续活下去。这就是过日子。 过了清明的村子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尽管春天已经来临,地震后的花开得更加鲜艳,但活着的人仍然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不能自拔。各级领导们很着急,想利用要到来的五月热闹一下,转移一下大家的情绪。 打豹救人 县里和前来救灾的解放军首长商量后决定,从学校工厂抽调人员组成“宣传队”,主要以歌舞形式,下部队厂矿农村慰问演出,宣传抗震救灾,搞好春耕生产,生产自救。 齐林出生能歌善舞的蒙古族家庭,在县城中学念初三,快满15岁了。国字脸,双酒窝,柳叶眉,165米高挑的个头,喜欢编个独辫子。父亲在矿山当矿工收入高,母亲是民办教师有基本收入,家境条件好。当时的“三转一响一卡嚓”(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照相机)家中都有。在那生活中缺少油水的年代里,齐林反倒长得白里透红,个头高出同年人一截。同学们私下都认她是校花。父亲年少时是远近有名的摔跤手,十六岁时就在天海县城摔倒过来县城卖艺的跤把式。齐林弟弟从小跟父亲学摔跤,齐林经常在一旁观看。小她一岁的弟弟在没有跤伴时,也会把姐姐当跤手试试,久而久之齐林也成了半个跤把式了。她是她们班的班长,以粗野的管理让男生望而生畏。往往一言不合,抱上就摔。班上的男生们既怕又爱这位泼辣的蒙古族班长。一次学校演出,她唱了首《红灯剧》里的《打不尽豺狼决不下战场》,让地区京剧团看上了她,想让她去剧团,作为花旦的培养对象。但因运动剧团一直没招人,事情就搁下了。县里挑宣传队员,她是首选人。一起被选上的还有大队的两个与她同级的男生。 因为地震,全县学校停课了没开学,宣传队就暂时设在县一中,就是齐林们的学校里。解放军抢险救灾的部队的指挥部也设在这里。学校在县城山脚,翻过山腰是烈士陵园,过了烈士陵园再下坡,下面山脚就是海边大队。大队部旁边就是齐林的家。另外两个男生家中有在地震中受伤的亲人,也需要经常回家照顾。他们翻过山到家仅需要半小时,但如果走公路,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齐林参加排练的节目有:革命现代京剧《红灯记》中的《痛说革命家史》、《都有一颗红亮的心》;还有革命现代京剧《沙家浜》中的一段武打戏:红缨枪对刀。八路军女战士对阵两个持刀的伪军。演两位伪军的就是那两位男生。一位演伪军甲,一位演伪军乙。为了排好节目,两个男生没少受齐林的气。反正对错都是她说了算。还动不动就哭。两位男生知道,她主要是因为亲人不在了两位,伤心呢!也就处处让着她。 今天周末,天阴,还下了阵小雨。两位男生约齐林回家。但齐林今天值日要打扫排练场,为星期一的彩排做好准备。就让两位男生先走,她准备骑自行车回家。 收拾完排练场,齐林想:现在天还没黑定,我要是走小路,半小时就回到家了。星期一就要彩排了,带上红缨枪,一是有事可以防身,二是还能顺路舞舞熟悉一下招式。 齐林手持红缨枪翻上山岗,看着远处夕阳落尽后的余辉,心里开始有点后悔。山岗上长满松树,林子里有一片墓地,穿过墓地还有一段下坡路才能看到人家。齐林后悔了,不应走小路,应骑车回家的。 齐林清了清嗓子,想唱段来助助胆。小树林里传出了怪样的声音:荒腔走板带着颤音的样板戏唱腔。 穿过墓地,齐林走向可以看到异龙海(西南人都把湖叫海)的小坡上了。今天天气很好,透过树木,可以看到异龙海上落霞映照着的渔火,还能看到她们大队部的灯光。齐林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唱腔也正常了。 才出树林,路边草丛中突然传出一声低吼,两只红色的小火球在跳动。一只比狗大得多的灰黄底色黑条纹的动物正盯着齐林。 这条小跑齐林与伙伴们走过无数次,从未见过这样的动物,齐林也去过南当的动物园,依稀记得好像是叫云豹。 云豹是不主动伤人的。这只云豹可能是受了地震的影响,跑到这一带来觅食,与齐林碰了个正着。齐林虽然生性胆大,但遇到这样的事,也给吓坏了,她想跑,但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迈不动,哆嗦着的双手握着红缨枪,把枪尖对准了云豹。云豹呲着牙怒视着这个惊了它的女孩,一副随时想扑上来的样子。两个就这样僵持着。 刘援朝苏醒后没在救护医院呆几天,就回了连队,回到紧张的抗震抢险战斗中。这段时间,连队都在忙于给老乡们修房修路,恢复被地震破坏的交通。今天,刘援朝与战友一起,正在给海边大队的乡亲们修补房子和加固抗震棚。他们上山割茅草,已经跑了好几趟了。 为了帮助不太会干农活的城市新兵李富强,刘援朝落在了队伍的后边。“走!”刘援朝帮小李捆好茅草,招呼小李挑起茅草,一起往海边大队赶来。 “排长,有人唱榜样戏!”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榜样戏声音,小李惊奇地喊道。 刘援朝也听到了歌声。他正在纳闷呢: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有女孩子唱歌?“嗯,我也听到了,天快黑了,我们快走。”歌声传来的方向与两人回去的方向相同,两人加快了脚步,想快点见到唱歌的人。 两人爬上山梁,歌声消失了。“排长,歌声没了。”小李遗憾地说。“别出声!”刘援朝轻轻放下担子,紧张地边拔出扁担,用头指了指前面,边低声制止小李。小李往排长指的方向一看,一头不知道叫什么的野兽正在与一个手持红缨枪的姑娘对峙着。他也紧张地取下扁担,随着排长蹑手蹑脚地往姑娘后边赶来。 云豹可能听到了动静,呲着牙,一副要扑上来的样子。看着豹子的凶样,齐林吓得不知道怎样才好。这时,一个很有磁性的男人声音在齐林耳边响起:“别怕,我们来了。”齐林听到有帮手,精神大振,握着红缨枪的手也不抖了。 “学过刺杀吗?”齐林点点头。“那就手持红缨枪,丁字步站稳,枪尖对准带头狗的前胸,不要对准头,头太小不好扎。只要它扑上来就刺!”刘援朝边安慰齐林,边把扁担当枪握紧,对准了云豹。旁边的小李也把扁担对准了云豹。云豹看到来了两个生力军,被惹怒了,怒吼一声,向三人扑了上来。刘援朝对准狗的前胸,一个突刺猛刺过去,正中狗的前胸,然后往左一甩扁担,云豹被甩到三人左旁草地上。低吼了一声,打了个滚,爬起来跑了。 齐林转身,一位英俊的身着四个兜军装的解放军站在她身边,个头不算太高,大概173米左右,瓜子脸,单眼皮,北方人那种略有点狭长鼻子,略显瘦的身材,标准的北方口音,头上还缠着绷带。给齐林一副似曾相识的样子。旁边的战士,圆脸短鼻,一副典型的南方人样子。齐林心里一阵扑通,感谢的话半天没说出。伸出手去握住刘援朝的手,好一阵才说出:“解放军同志,谢谢你们救了我!” “走,我们送你回家。”看着逃走的云豹,刘援朝吐了口气,对齐林说。他本想今天有一场恶战的,哪知这云豹怂了。 “我真幸运,要不遇上你们,我今天就被豹子给吃了。你们是来给我们修房的?”齐林问。 “是的。”小李回答。 “您是那天晚上救我的解放军?”齐林盯着刘援朝头上的纱布和似曾相识的面孔,大胆猜测道。 “不是。”刘援朝看着齐林,也认出了这位就是那天晚上他救下的姑娘,掩饰地说。 “我们排长救过的人多去了,他哪会记得那么多。”小李插话道。刘援朝瞅了小李一眼,小李知道排长在责怪他多嘴,吐了一下舌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富强。你呢?”小李介绍道。 “我叫齐林,现在在县宣传队。” “怪不得唱得那么好,原来是宣传队的呀。”刘援朝夸奖道。 “呀,羞死人了,刚才害怕,唱得荒腔走板的。”齐林害羞地说。 “排长刚才的那个突刺动作真帅!”齐林夸奖地说。 “那当然!我们排长是团里的刺杀标兵。”小李得意地说。刘援朝受到夸奖,脸上显得有点不自然。 “我们星期一彩排,星期二的在县工人文化馆露天球场演出,你们能来看我们的演出吗?”看着刘排长有点害羞的样子,齐林转移了话题。 “有演出呀,我们一定来!”小李一听有戏看,高兴地说。 “看把你高兴得。”刘援朝白了小李一眼。小李看着排长眼神,知道自己话多了,不敢再吭声。三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到了村子的岔路口。 “再走几步就到我家了,两位解放军叔叔去家里坐坐?喝口水现款再走。”齐林热情地说。她真心想好好感谢一下两位救命恩人。 “不了,天马上黑了,我们得赶快归队。”刘援朝边说边和小李上了岔路另一边,加快了步伐。 “谢谢两位的救命之恩,改天再见!”齐林依依不舍地和两位挥手再见。 回到家里,齐林边帮母亲收拾边讲述着刚才惊险的一幕。齐林母亲感激地说:“小林呀,你得好好去部队上,给首长们说说今天的事,好好谢谢人家刘排长。” 躺在床上,齐林拿出刘援朝遗落的笔记本,看着笔记本里的相片,确认今天救她的人就是那天晚上救她的解放军。想到今天发生的事,齐林的心扑通扑通的,久久不能平静。刘援朝的身影,已经深深地扎在了这位少女的心里。 “我得准备点礼物,去好好感谢一下刘排长。”齐林想好后,翻身睡了。 星期一的彩排很成功,县里的领导很满意,明天就是公演的日子。齐林真希望今天就是星期二,能见到她的救命恩人刘援朝。 星期二晚上,县工人文化馆露天球场。黑压压坐满了来看演出的人。但救援的部队都没来,都在忙着给受灾的乡亲们盖房子,恢复道路交通。只有救护医院的医务人员带着伤员们来看戏。 宣传队的同志们铆足了劲地表演,尤其是齐林,拿出了浑身的招数,《痛说革命家史》、《我家的表叔数不清》、《双刀对枪》;三个节目完美演出,赢得观众阵阵掌声。但齐林心里却很惆怅:满场观众,她看不到她的救命恩人。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的恩人呢? 房屋修复小组和救援的部队伍加速为乡亲们修复被震坏的房子和道路。村里变得井井有条起来,快恢复到往日的景象了。 永别 今天星期天,齐林在家中休息。早上她同母亲去了趟供销社,买了点食盐和布料。想到星期一要去医院慰问伤员,齐林想绣块手帕送给救命恩人。看到柜台里面放着的手帕,她挑了块红色素面的。母亲问道:“怎么不挑花的,花的好看。” “哦,我想自己绣一块。” 刺绣是蒙古女人必须的手工,女儿想自己绣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母亲没再问。 “妈,家中绣花的绷子呢?没被埋?”齐林问母亲。“那东西不能丢的,埋了也要刨出来。和丝线一起在家中柜子中放着呢。”找到绷子,齐林拿出今天去供销社买的红手帕绷上。开始绣了起来。她想好了,要绣一朵漂亮的山茶花,还要绣上自己想说的心里话。 蒙古族的传统刺绣活,蒙古族女孩子打会走路就要学。齐林心灵手巧,刺绣活不错,整天没帮母亲干什么事,时间全用在了绣手帕上。 夜深了,她还在电灯下面忙活着。母亲催她几次睡了,她还在忙。终于在鸡叫二遍时绣好了。 宣传队到救护医院慰问演出。齐林给大家演唱了《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智斗》《领袖的话儿记心上》。当乐器队的在给大家演奏音乐时,齐林找到了在观看人群后面的护士。就是这个护士那天来告诉王院长,刘援朝醒了的。 “姐姐,你认识相片上这个人吗?”心急的齐林没问护士姓名,拿出相片就递给护士姐姐。“认识呀!他是我们院长的儿子刘援朝呀。你怎么会有他的相片?”护士吃惊地问。“那天晚上他救我时,把笔记本掉我家里了。”齐林解释道。“姐姐,给我讲讲刘援朝。”齐林央求道。“行呀。”护士点点头说。“刘援朝16岁进军校,现在已经有五年兵龄了,是第八团一营钢刀连一排排长。父亲是位连长,在1962年的中印自卫反击战中牺牲了。”“16岁就当兵了,真厉害。”听着护士姐姐的介绍,齐林羡慕地说。“我们王院长就是他母亲。她是我们军区医院的院长。现在就他和母亲两人了。”护士边看着乐队的演出,边随口介绍道。女人的直觉让护士感觉这小丫头是爱上她的救命恩人了。也难怪,这样优秀的战士,哪个姑娘不喜欢?包括她自己。 “姐姐,你叫什么?”齐林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护士姓甚名谁呢。“我叫高亚男。”护士望着齐林笑着说。她笑这小妹子,现在才想来问自己叫什么。齐林正想问什么,演出结束了,她只得赶忙和高亚男道别,回到演出队伍中。 回到宣传队住地,大家都在议论一件事,那就是解放军已经完成了救灾任务,要准备回住地了。 “队长,解放军真的要走了?”齐林有点着急地问。 “是的,估计过两天撤回住地的命令就来了。上边只是担心可能还会发生余震才没让他们走。”队长说。齐林听了队长的话,心里惆怅极了,她得赶快把她已经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的救命恩人。 “各位,还有好消息要告诉大家。部队上要派放映队来慰问抗灾的队伍,不过,具体的时间还没定。定了我会告诉大家。” “哦!”大家一听有电影看,立刻欢呼起来了。“队长,什么片子?”大家纷纷问队长。“我也不知道。”队长笑着说。然后催促道:“赶快排练了!” 伪军甲神秘地对大家说:“我听指挥部的司机说过,片子的名字叫……” “赶紧说”伪军乙看着故弄玄虚的伪军甲说。 伪军甲把手附在伪军乙耳边,轻轻地说:“就不告诉你。” “你……”伪军乙气恼地推了伪军甲一把。 齐林笑着拿过红缨枪,对着伪军甲说:“说不说?” “我说,我说。”伪军甲举起双手,装做哆嗦的样子说:“阿尔巴尼亚片子,《宁死不屈》。” “哼,还宁死不屈呢。齐林枪才对准你,你就吓得直打哆嗦了。”伪军乙打击伪军甲道。 “哈哈……”大家看到伪军甲的样子,都乐得笑了起来。 三天后,部队真的来放映电影了。地震期间还能看上平时不怎么能看到的电影,小小的县城沸腾起来了。天没黑,球场上就摆满了凳子和砖头,占好位子,专等电影上映。为了让百姓看好电影,解放军安排在左边,中间和右边都让给老百姓。宣传队被安排在了正中最好的位置。 天已经黑了,部队仍没有来,他们仍在忙着给乡亲们盖房子,恢复道路。部队已经接到了撤回住地的通知,他们要在走之前多给乡亲们做点事。留给部队的位子,仅有救护医院的部分医生护士和伤员们。眼看马上开映了,医院的领导王院长招呼乡亲们进了空余的位子。 不一会,电影开映了,大家安静地看起了电影。 “大夫,手术完了喝杯酒。”电影上,受伤的女演员对给她换药的女演员说。 不知道是条件反射还是近来太疲劳,齐林突然感觉到头晕目眩。她赶忙靠在身边好友唤青身上,小声对唤青说: “我有点头晕。” “那怎么办?要不要去卫生队看看?”唤青担心地说。她知道齐林地震时受过伤。 “不用,我靠着你充个瞌睡。”齐林小声地说。 齐林恍恍惚惚地进入了半睡眠状态。她梦到在家后院,父亲正在教自己摔跤,母亲在一旁看。母亲笑着说:“女孩子家学什么摔跤,将来嫁得出去么?”一会,奶奶也来一边看着了。突然,弟弟满脸是血地冲了过来,高声喊道:“地震了!快跑!快跑!”齐林对满脸是血地弟弟惊叫着:“弟弟!弟弟!” “齐林,醒醒!”齐林睁开眼睛,看到唤青在边喊边摇自己。 “怎么了?”齐林问道。 “你在喊‘弟弟,弟弟呢。’怎么了?”唤青问。 “我梦到弟弟了,他冲着我喊‘地震了!地震了!’”齐林说。 “要地震了?”旁边的伪军甲插话问。 “是我做梦呢。”齐林回复。 话音刚落,大地果真颤抖起来。观众骚乱起来。有人高声喊了起来:“地震了!”放映机也停了,放映员打开了灯。 “大家不用慌,是余震,坐在原地不动,我们继续看电影。”王院长通过麦克风对大家说。 听了王院长的话,观众有了刻骨,安静下来了。电影继续放映。 夜深了,刘援朝和战友们还在帮助乡亲们盖房子。 用汽油桶支起来的脚手架上,摆放着土基。墙上挂着汽灯。刘援朝在下面往站在脚手架上的战友手中扔土基。房子砌得差不多了,地下的刘援朝开始指挥上房梁。房梁刚吊起来,余震来了,脚手架上面的战友一歪,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手中的梁重重砸在了刘援朝头上。刘援朝仰天栽倒,头上鲜血直冒。从脚手架上掉下来的战友没事,但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刘援朝,赶忙推开大梁,抱起刘援朝呼喊:“排长!排长!”看到刘援朝没反应,抱起昏迷中的刘援朝往救护医院跑去…… 一辆吉普车急驰到球场边,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军人挤进人群,对正在看电影的王院长一阵耳语,王院长神色大变,跟着这位军医上了吉普车。救护医院里来看电影的人们议论纷纷,神情紧张。不一会,消息传过来了,说是有位解放军刚才受了重伤,让王院长赶快赶回急救站去。 清晨的排练场上。 “齐林,你真神了!说要地震了,果真就震了。”伪军甲心有余悸地对齐林说。“齐林有天人感应的功能。”伪军乙伸出大拇指夸奖道。排练场上的人们小声议论开了。“昨天晚上的余震,又伤了几个人。听说,解放军在帮助我们盖房子时,正在上大梁时余震来了,大梁掉下来了,正好砸中了一位姓刘的排长,当晚就送军区医院去了。唉,真可惜!” “姓刘的排长?不会是援朝?”齐林听到议论声,心一下收紧了。但一转念,又自责起来:“我怎么会咒我的救命恩人呢!不会是他,他好着呢!”齐林暗自骂自己道。虽然这么想,但齐林心里决定要去打听刘援朝的消息,要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自己的救命恩人。 第二天下午,排练休息时,齐林带上自己绣好的手帕,悄悄离开大家,来到了救护医院,找到了正在忙碌的护士高亚男。她不知道刘援朝在什么地方,想去医院找她问问。 看着眼睛红肿的高亚男,齐林迫切地说:“高姐姐,我想问问刘排长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当高亚男听到齐林找刘援朝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齐林不知什么情况,茫然地站在那里。“刘排长在发生余震的那天晚上,被房梁砸中,身受重伤,在送往军区医院的路上牺牲了。”高亚男边哭边对齐林说。 齐林听到高亚男说刘援朝牺牲了,眼前一黑,脚一软,昏倒了。 高亚男见状,急忙把齐林扶起,背到急救帐篷里。 刘援朝母亲坐在帐篷里,正在为儿子的牺牲伤心。部队首长已经下令让她赶回军区医院,但王院长坚持与救灾的队伍一起返回。看到高亚男背来一位姑娘,她赶紧站起来帮忙,边问情况边给齐林做检查。高亚男赶忙通知了宣传队。齐林一直在昏睡中,但又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王院长诊断齐林没什么问题,应受了什么刺激,再因地震时伤了头部导致的昏迷。再作进一步的检查,现场的医疗设备条件又不允许,王院长只好对赶来的宣传队长说:“先让她回家休息两天,有什么问题再说。” 老祖 小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门口念叨着什么。她想睁开眼睛看看,但头晕得厉害,只想闭上眼睛。那人在门口念叨完,又走到小林床边,手里拿着个鸡蛋,放在小林额头上,边用鸡蛋抚摸她的额头边说:“天神开,地神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快快好,快快好,我家小林快快好。各位,小林家中仅有母亲了,你们就别再来了 ,慢走不送呀!”说完,转身把鸡蛋交给站在一旁的林母,吩咐道:“炖了鸡蛋,给姑娘吃了,她就会醒来了。我等到她醒了再来看她。” 小林听话音,知道这个人是村中的最年长的女人,小孩们都尊称她为老祖。曾经是村子里的巫师。村子里的习俗,认为哪家小孩有病了,请她来抚摸抚摸就会好了,妈请她来给自己看病呢。她走后,小林睁开眼睛,看到母亲坐在床边抹眼泪,就对母亲说:“妈,我没事,只是头晕,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妈拿着手帕,对女儿说:“手帕的事是怎么回事?”小林看着手帕,心里的悲伤又涌了出来。抽泣半天,虚弱地说:“那是我想送给刘排长的。” 母亲想到仅有的亲人出了这样的事,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呀?想想死去的丈夫儿子婆婆,她抱住女儿放声大哭起来。这一哭,把小林哭清醒了,精神振作了起来:“我得挺起身来,不能生活在悲伤里,要好好与母亲一起生活下去。” 小林对母亲说:“妈,放心,我真的没事。”说完翻身下床,拿过母亲手中的鸡蛋,径直走到灶台边拿起水瓢往锅里舀水,放进鸡蛋盖上锅盖,点上柴火煮了起来。 鸡蛋煮熟了,小林剥了鸡蛋皮把蛋吃了。肚里有了货,人想开了,精气神也来了。她舀水时看到水缸里要没水了 ,抄起扁担挑着水桶就去担水去,母亲拦也拦不住。 水井就在老祖家旁边。老祖的房子原来就是一座庙,是这次地震中村子里唯一没有受到损伤的房子。老祖得意地说是老天和她的法力保护了房子。实际县城里的专家专门来考察过,房子没有受到损坏是因为全部都是木板建盖的,而且梁与柱子之间都是榫卯结构,所以才没受地震的破坏。老祖看到小林来担水,感到很意外,招呼小林到她家,说是有要事交待。看着这位辈受全公社人尊敬的,平时小林尊称老祖的耄耋之年老人,小林虽然不信她那套,但也不想让老人伤心,回答说先把水担回去再来。哪知她才到家把水倒进水缸,把桶放好,老祖就进家来了。 老祖今年已经90岁了,终身未嫁。1948年去县城赶集,在城隍庙门口捡了个弃婴收养。1966年公社来了 一伙人,抄了老祖的家,把她收藏多年的经书和法器都给收走了。最后她的养子居然跟着这帮人去寻根。去到了内蒙,到一座山上寻什么宝,遇上暴风雪冻死了。老祖是村里的五保户。整个公社的红白喜事都少不了她,在公社很有名气,在中老年人中很有威望。老祖虽然已经是耄耋老人,但身板硬朗,耳不聋眼不花 精气神很足,说话嗓门很大。但此时她却压低声音对林母说:“你出去把门关上,在门外守着,不要让人进来。我有事要交待给林儿。”小林母亲听话地走出去关上门,坐在门外守着。 老祖坐在椅子上,一把搂过小林,两人一起坐在椅子上开始交待事情。老祖一番话,让小林听得如坠烟雾,真假难辨。 “孩子,我们是蒙古人,来自遥远的北方。这个你是知道的。但是,你知道我们是成吉思汗哪个部落的吗?我们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后代!我们的祖先跟随世祖征战南北,灭了大理国,就在大理住扎下来,镇守边关。后来元朝亡了,我们被明朝军队追杀,东躲西藏,终于来到这有山有水的鱼米之乡安定下来。那时我们不敢说我们是蒙古人呀,只能改头换面,说是彝人汉人。到现在,我们离开家乡已经有七百多年了。” 这些,小林已经听父亲说过,没什么新鲜的。老祖继续讲道:“我们部落在跟随世祖征战,打出家乡前,将部落中所有不能带走的宝物藏在了一个山洞里。那些宝物,真是价值连城呀!那是我们部落多年的积蓄呢!光有人高的金佛就有好几尊!珍珠玛瑙那更是数不清。”说到这里,巫师似乎看到了这些宝物,眼睛中似乎放出亮光来。小林开始听出点味道来了,问了声:“真的?”老祖没有回答小林的话,开始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随军的巫师按部落首领的要求,将这些财宝的埋藏地画了图形,做了记号,把图藏在了经书中。并按首领要求,在巫师中代代传承,并规定巫师40岁后才能选继承者。继承者必须观察十年以上。在选继承者时,要找身体健康,家族是高寿的女性。因为男性要征战,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整个部落只能选一个传承人。按三十年一代算,我已经是第25代巫师了。”老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解放了,我不能明着当巫师了,但我还是暗暗地寻找我的接班人。可是到我90岁了,也没有看到一个合适的!老天就要收了我了,如果我死了,没有传承人,我对不起祖宗呀!”说到这里,老祖哭了起来。小林赶忙安慰她:“老祖,您长寿呢,别乱想。”老祖接着说道:“祖先说,继承人如果没有能与老天对话的能力,即使是当了继承人,知道了秘密,也无法找到宝藏。我的养子,65年时我得了一声大病,以为快要死了,就将经书中有藏宝图的事告诉了他。66年公社有人来抄我的家,他悄悄藏起了有宝藏图的那本经书,假装与他们站在一起,对我一通批斗,蒙过了公社的人,让他们相信他与我划清了界限,并说服他们去内蒙查是否真有宝藏,找到了献给国家。”老祖叹了口气:“他临走那晚对我说:‘妈,我要到内蒙去,去找祖先的宝藏。’我对他说:‘孩子,你没有与上天对话的法力,去了不但找不到宝藏,还会送了小命的!’可是他不听,说是那是封建迷信,世界上没有能和鬼神对话的人。去到内蒙,他按图找到了大概地方,可是就是找不到真正的藏宝地,到了九月,突然一场暴风雪,都冻死在了那个地方。唉……”老祖沉默了好一阵。小林起身,从暖水瓶中倒了杯水给巫师。老祖接过把水放在旁边桌子上,继续讲道:“实际上他即使有与上天对话的法力,我也有一样东西没给他!当初毁了我的经书法器,但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我命一样的东西,他们没找到,我也没告诉我儿子。那就是这个!没有这个,根本找不到宝物!”老祖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金灿灿的牌子。牌子有一条肥皂大小,上面布满了文字和图案。“这个是祖先巫师做的令牌,上面有找到宝物的咒语和图案,这个才是找到宝物的钥匙!”说到这里,老祖激动起来了,眼睛放光,盯着小林:“多少年我辛苦寻找我的传承人呀,苍天不负我族,我终于找到了,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孩子,你让老奶我好找呀,差点让我失去了你,让族人失去了你!”小林听到巫师要找的传承人竟是自己,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老祖,怎么会是我?”“听着,孩子,你预报地震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是我活到现在看到的唯一一个能与上天对话的人。你就是我们族人能找到祖先宝藏的唯一的人。”这时,老祖从椅子上了起来,眼里充满期待:“孩子,我现在代表祖先,收你做第26代传人。”不管小林愿意不愿意,不知老祖哪来的力量,按下小林跪在她面前,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高举金色令牌说:“第25代巫师,今日将令牌传给第26代弟子小林。小林必须与令牌共存亡,不得将令牌秘密告诉任何人。并遵循祖先传承之命,40岁方能接收下一代传承人,在本族危难时,找到宝藏,救济族人,让族人渡过难关。”说完,拉起小林,将手中令牌恭敬地交到小林手中。 金色令牌 小林彻底懵了,令牌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小林看过县里抄家抄出的东西,见过金条金叶子,这令牌应是真金不假。小林正想细看,突然听到敲门声,老祖示意小林赶紧藏起令牌。小林赶紧用绣给刘排长的手帕包好,将令牌藏到枕头下,扶着老祖向门口走来。小林打开门,看到母亲正与宣传队长在讲话。原来是宣传队长来看她了。 队里知道小林患上癔症后,想让小林回家休息不再来宣传队了。无奈小林是队里的台柱子,没有她宣传队一时还找不到能顶替她的人。队长只好亲自登门,看看小林的身体情况再说。小林出门和队长说她已经好了,准备回队参加排练了。队长看到小林的状况,也认为她没什么大碍,告诉小林如果身体没问题就归队。小林交待母亲和队长聊着,她送老祖回家后再来。小林牵着老祖的手,送老祖回家。一路上,老祖没再讲一句话,只是紧紧握住小林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期望。等到小林转回家时,队长已经走了。 晚上,小林为了躲开母亲,早早上床关了灯,躲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仔细观看这金灿灿的令牌。令牌中间一个圆圈,圆圈里面一个五角星,旁边有符号。符号弯弯曲曲像蚯蚓。看了半天,小林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好将枕芯抽出,将令牌用手帕包好藏在枕头套中再装上枕芯。她想,这东西巫师把它看得和命一样重要,我得好好地找个地方藏起来,不然让母亲搜到了就麻烦了。想着老祖讲的事,又想到援朝哥哥,小林翻来复去睡不着,泪水打湿了枕头,直到天将放亮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林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洗漱好,收拾好东西准备回队。这时,她突然想到了昨天她已经被老祖收为第26代传人了,她让我保管那么重要的东西,得去和她说声再见呢。 到了老祖家,她推开门,看到老祖端坐在椅子上,两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她连叫了两声老祖都没反应。上前一摸,老祖已经疆硬了…… 第二天,老祖下葬,全村人都来了。入棺,上路,一路鞭炮唢呐;下葬,起坟头……。这些,离蒙古族的丧葬习俗已经很远了。但当全村人围着老祖新坟转圈告别时,不知是谁小声唱起大家熟悉的歌:“八月秋风渐渐凉,送我入故乡……”大家跟随唱了起来:“碧绿的草原湛蓝的天,五彩缤纷的花开在河边……”全村用这种方式,送走了最后一个萨满巫师。 晚上,小林关了灯躺在床上,进入了既相信又不相信的矛盾世界。不相信的,是那么硬朗,受人尊重的老祖突然就走了;相信的,是居然真有宝藏的事。为了老祖,她一定要把宝藏的事情搞清楚。想到这里,她从枕套中拿出令牌,又找了本空白练习本,用铅笔把上面的符号图形拓了下来,然后再拓了几幅单个的符号,撕下这些单独拓的符号,放进随身的挎包里,准备有机会找有学问的人去问问是些什么东西。把练习本和令牌一起再塞回到枕套中。 小林回到了宣传队,大家都来向她问好。她能看出,大家都回避谈红手帕的事,她也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老学究 一天,县文化馆来了几个人找队长商谈宣传队搬家的事。一个秃顶的小五十的半老头,戴副老学究眼镜,胖乎乎的样子很讨人喜欢。队中熟悉他的人都叫他老学究。小林把拓印的单个符号拿出一个让他识别。他第一眼看到很震惊,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不是。她问老学究是什么东西。老学究说他先以为是巴斯巴文,但仔细看不是,所以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问小林在什么地方拓到的?小林说她也不知道,是从地上捡的。看着没有半点污渍和印痕崭新的练习本纸和铅笔拓印,老学究一脸狐疑,欲言又止。小林问巴斯巴文是什么东西,老学究说是专供蒙古贵族使用的一种文字,已经失传多年了。 听了老学究的话,小林确信老祖传给她的令牌是真东西了。也就是说,她真的是第25代萨满巫师的传人了! 快半年了,救灾的部队全部撤回住地了。全大队人让大队长做代表,向部队申请要一幅刘援朝的相片留在大队,以纪念这位为救村民而牺牲的解放军战士。但被王院长拒绝了。小林听到后,也向王院长写信,说出了自己有援朝笔记本和相片的事,要求王院长把援朝的遗物留给自己,王院长没有同意,要求齐林把刘援朝的遗物寄还给她。齐林舍不得还,一直拖着没寄,这事就慢慢搁下来了。 各业也基本恢复了正常,学校也要开学了。宣传队搬到了文化馆。文化馆是个二进的院子,第一进给了宣传队排练和当宿舍,第二进是文化馆。地方远没有学校宽敞,也没有学校环境好。但小林却很高兴:她可以天天去找老学究了。 排练一有空闲,只要老学究在,小林就往老学究办公室里跑。以至于队里有人笑小林想认老学究为爸爸了。 老学究真名叫普锐。父亲彝族母亲蒙古族。老学究无儿无女,老伴也是死于今年的地震。老学究毕业于南疆大学历史系,原来是文化馆馆长。后来靠边站了。今天下午小林们没排练。小林又来到老学究办公室。见老学究正拿着本杂志在看。小林问:“什么杂志?”“考古简报。”老学究没抬头,继续看他的杂志。小林凑过去看,杂志报道标题十分显眼:“内蒙西林格勒发现令牌? 奇怪文字待考证”。还附有一张图片,图片上的符号与小林枕中令牌十分相像。小林指着图片问:“学究大叔,你认识这些符号?”“我想认识它,可它不让我认识。就是西南,估计认识它的只有我的老师了。”老学究回答。“你老师在什么地方?”“他投湖自杀了。”老学究黯然回复小林。 老学究告诉小林,他的老师是西南大学历史系教授。66年被一些人揪斗,戴尖尖帽游街。他忍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投湖自杀了。 “那现在还有人在研究这种文字吗?”小林急切地问老学究。“哈哈,现在研究这种文字的人,大概都在牢里研究呢。”老学究答道。 小林没再问什么,默默地走出了老学究的办公室。 转眼到了星期六,明天不排练。小林想回家看母亲。走出排练室,看到与老学究同办公室的老李急慌慌地走进院子。她礼貌地和老李打个招呼。老李主动告诉她,老学究住院了,他来给老学究拿本杂志。 “什么病?”“心脏病。”“怎么会这样?”“唉,鸣雁乡搞冬季农田建设,发现古墓,我们赶去看时,出土的文物已经被乡民给砸坏了,说是封建的东西。老学究看了,那是汉代的文物,很难修复了。老学究一急,把心脏病给急复发了。” 两人一起赶回县医院。老学究躺在病床上输液,两眼瞪着天花板。听到小林喊他?,眼睛转回到她俩身上,一言不发。小林问他:“好点没?”“这种病,说死就死,死不了就没事。输完液就出院。”老李说:“再观察观察?”“没事了,医院可不是长呆的地方。”老学究说完转过话题:“今天周末,你不回家?”“回,看看你就走。”老学究突然叹了口气,说:“唉,你们这年纪,应该继续上学呀,没文化真可怕。”小林没有真正领悟老学究这话的意思,还以为老学究说她没去学校读书呢。让老学究这么一说,脸上挂不住了:“现在都没开学,上哪上学去?跟你去看文物?”小林这一反问,让老学究又想起那些被毁的文物。转过身去不理小林和老李了。小林聊天没聊好,把天聊死了,尴尬地望着老李,希望老李能圆个场。哪知老李也为那些文物伤心,站在一旁也不出声了。小林只好和两位道别回家了。 那年头,去哪找书念?一个女孩子家,能来这宣传队唱唱跳跳就是进了天堂了。 转眼到了1971年春。小林们同时接到了春节要演出和宣传队解散的通知。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各业都复苏了,学校也要全面开学了。 宣传队解散了,小林回到学校继续上学。七三年高中毕业的她,去上渔公社中学当了位拿工分的初中数学老师。 一家养女百家求,九十九家空回头。已经二十出头的小林,在农村早已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上门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小林家的门槛。与她一起去宣传队的两个小伙子早已成家,大儿子都会打酱油了。看着已经是大龄姑娘的女儿,母亲很是焦急。她知道孩子心里有座迈不过去的山,那就是刘援朝。但她又不敢直接劝女儿迈过这座山,生怕一提这事,女儿又犯病。只能暗自伤心抹泪。 转眼到了1977年初,春节刚过,老学究专门骑自行车到上渔公社告诉小林一个消息:国家可能要恢复高考了!并给小林带来了一大包复习资料。希望她认真复习,争取考上。 高考考场就在她就读过的县一中。考完最后一科走出考场,小林十分沮丧:没考好。她找到老学究,还没开口,老学究就告诉她这是高考,难度大,不要想着没考好就耷拉着脑袋。并问她,如果考上,想上什么专业?她脱口说要向老学究学习,读考古或者历史专业。老学究告诉小林,她在学校教了这几年数学,对比一般考生,数学应会考得比较好。高考只要数学考好了,一般都能考上。而且如果理化好,可能会分到理工科专业,不一定就录到考古专业。而且考古专业很少,也很难考上。报志愿时可填几个专业,最好是填录的人数多的工科专业。听了老学究的话,小林对考上大学的希望大增。 小林没了父亲,早把老学究当父亲了。她几次犹豫,是否把巫师交给她的令牌拿出来给老学究看呢?但每当这个时侯,老祖的话语就会在小林耳边响起,小林只好把秘密继续藏在心里。 终于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小林从县城邮局打电话给在乡下出差的老学究,报告他好消息:她考上了南疆工学院地质系!而且是上渔公社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老学究高兴得连说:“地质好呀!看地球过去千万年,推测地球的现在和未来。能为国家探宝,为国家开发矿业做贡献,你要好好读。” 大学生活 南疆,是中国唯一一个地名与省名同名的省会城市,也是南疆省最大的城市,是南疆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到了南疆读书。小林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能看懂令牌上符号的人。可是才入学事件很多,学习任务也很重。小林只得先忙学习上的事。令牌上的事有空再去找。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小林已经习惯了大学的学习节奏和生活。她带着刘援朝遗物去南疆军区医院看望了在医院当院长的援朝母亲。在小林的再三请求下,王院长终于同意齐林留下援朝的照片,只收回了笔记本。小林把相片放在小镜子后面,让自己每天梳妆时都能看到自己敬爱的人。 她去拜访了南疆各大学考古专业和历史专业的教授,也去了省市博物馆,找了专家,请教令牌上面的符号。得到的回复都是一致的:看上去像阿斯巴文但不是。即使是阿斯巴文,他们也暂时看不懂。正当小林快绝望时,老学究给小林来了封信,告诉小林他到省城参加了一个学术会议,遇上了来南疆作学术报告的北京大学的着名教授李本光。李本光教授答应以函授的方式向他教授阿斯巴文,希望小林将拓印的符号寄给他,并发誓为小林保守秘密。小林将完整的拓片寄给了老学究,期待老学究能帮她解开拓片上的秘密。 大学生活是紧张的。每天早上,无论寒暑还是刮风下雨,小林都要跑五公里。不为别的,就为了让自己精力充沛和能长寿。精力充沛是紧张的学习要求的,而长寿是第二十六代巫师的基本要求。 同学们惊奇地发现,这位蒙古族学生不但喜爱体育锻炼,蒙古族的那种能歌善舞的天性在她的身体上也演绎得很完美:舞跳得很好,歌唱得动听。尽管那时的高校不给谈恋爱,可是小林还是收到了许多求爱信。 转眼到了大四上学期。在省会的各高校一致决定:为庆祝恢复高考第一届学生毕业,准备在“五一”节,联合举行大学生文艺晚会。各大专院校都要出节目。南疆工学院参加的作品有舞蹈和独唱。大家一致推选小林参加独唱。 南疆大学生文艺晚会如期举行。已经到了节目的尾声了,好节目还在不断涌出。南疆音乐学院的节目是管弦系的彝族小提琴学员杨文演奏《哈尼心向北京》和他创作的《红河,父亲的河》。最后压轴的节目是小林的独唱:《牧民歌唱共产党》。小林甜美高吭的女高音,让观众听得如醉如痴。观众如雷的掌声和喝彩声,让节目主持人只好再次请出小林。小林没有准备再唱的歌曲,想了想,对观众说:“我给大家清唱一首我家乡的《梦回草原》。说完,她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无伴奏的清唱: 八月秋风渐渐凉, 送我入梦香。 碧绿的草原湛蓝的天, 五彩缤纷的花开在河边。 远去的牛羊追逐着天边的雁, 毡房像白莲花散落在眼前。 哎, 思乡的游子梦中归来, 紧紧拥抱草原母亲。 勒勒车上唱着祖先的歌, 落日余晖里挥动着套马杆, 银色的月光下倾听着秋虫呢喃。 毡房的灯光里: 浓烈的美酒, 高吭的歌; 深沉的琴声, 激昂的舞。 草原的情, 草原的爱, 就这样世代传唱。 哎, 远方的游子何日再归来? 一起唱: 美丽的草原我的母亲, 我的家, 我的天堂! 歌声已经停了,场内鸦雀无声,然后爆发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领导们上台与演员握手。南疆音乐学院的院长握着小林的手说:“你唱得太好了,把我们专业的都给比下去了。”院长这一表扬,让小林开心极了,笑得嘴都合不拢。 第二天早上,小林正在教室写着毕业论文。昨天演奏小提琴的杨文来找她。说是根据昨天小林的独唱,他默记了谱,来找小林对对是否记对了。昨天在台上离得远,小林没看清这小杨长得什么样。今天离得近了,小林得以仔细打量了。小伙看来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西装,皮鞋,17米个头,略显长的脸,偏瘦的身材,双眼皮,眼睛很有精神。“比我援朝哥差远了”,小林心里哼了一声。小林照谱小声哼了一遍,发觉只有个别地方错了,连夸小杨聪明。小杨也毫不谦虚地说他是专业的不是业余的。然后再拿出昨天他演奏的《红河,父亲的河》的谱子给小林。告诉小林这是他处女作。小林奇怪地问:“不是都将河流比做母亲吗?怎么这红河会是父亲河?”“红河发源地在大理巍山,那里就是把红河称为父亲河的。”“你是大理的?听口音不像嘛。”“不,我是红河南当的彝族。” 两人聊了会,小林告诉他要忙着搞毕业设计?。听着小林送客的话,小杨只好说改天再来找她。说完把他创作的曲谱塞给小林就走了。小林打开曲谱一看,除了曲谱外还夹了封求爱信。 小林苦笑了一下,把信撕碎,扔进了垃圾桶。她已经记不起来这是收到的第几封求爱信了。 这段时间,整个宿舍的人都在忙着搞毕业论文,都睡得晚起得晚。小林十点才起来,刚跑完五公里,回到宿舍正打扮着。 “能进来吗?各位女士?”几声敲门声后传来小林似乎熟悉的声音。“大音乐家又来了?”同宿舍的花花对着敲门的男生说。小林回头一看,昨天的小杨又来找她了。进大学后,小林嫌长辫子碍事,才进学校就剪成了短发。她对着镜子拢拢头发,问小杨这么早来找她什么事?小杨支支吾吾地问:“信收到了吗?”“什么信?”“昨天夹在歌谱里面的信呀。”“哦,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不会?”小杨疑惑地说。“看,子弟不?”小林把镜子拿过来,指着后面的援朝的相片对小杨说。”哦,这个呀,我也很敬重他,不过已经是过去式了。”看来小杨是做过功课的,知道援朝已经牺牲了。“他在我的心理,没人能代替他。”小林悲伤地说。宿舍很挤,而且女生们都才起来,一个男生在女宿舍里呆着不是个事。小林对小杨说:“我要去教室,你陪我去。” 两人出了宿舍,小林怕小杨一直跟着她到教室去,就向操场方向走去。小杨紧紧跟在后面。沉默了一阵,小林说:“我不会再和任何人好了,你是个好小伙,音乐上很有天赋,好好努力,会有优秀姑娘来追你的。别来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说得那么干脆和直白。小杨沉默了一阵,开口说道:“我们就要毕业了,你打算去什么地方?”“如果能选择,我打算申请到内蒙去。”“啊!难道你想去那里寻根?”“是的。你去吗?”“你去什么地方我就去什么地方。”小杨回答到。“去哪不是我们说了算,得听学校安排。不过我想先问问家中,然后再申请。”“哦,我等你的决定。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 小林本想与母亲商量去内蒙的事。可是一想母亲肯定不会同意的,还是先问问老学究再说。于是小林写了封信给老学究,告诉他自己想申请到内蒙工作。 老学究很快回信了,告诉她最好留在南疆。因为她母亲年纪大了,去内蒙她得考虑带上母亲一起去。内蒙气候寒冷,她如果去了不适应,再想回南疆工作就困难了。而且她这样专业的大学生,南疆也是特别需要的。老学究同时猜到了小林想到内蒙工作的原因:“知道你想到内蒙是令牌上的事,但这件事如果那些符号不能破解,你去了也没什么用。”看到这里,小林想:这老学究就是想得远。如果令牌上的符号没有破解,冒然去了内蒙找宝藏,说不定会如巫师养子那样死在深山中。 小杨又来问毕业去哪的事。小林告诉小杨,她不去内蒙了,所以他也不用去了。小杨建议小林去他们红河去,那里有世界锡都南当。她可以在那里做一番事业的。小林说去哪由命了,听学校的分配。 毕业分配来了。小林分到了南当锡业公司。小杨分配到了南当歌舞团。南当锡业公司的总部就在南当市区。 四年的大学生活结束了,新的生活开始了。 大坪子矿 南当产锡,在汉代就有记载。我国灰吹法的最早记载始于东汉孤刚子《出金矿图录》,称为“灰坯法”,用于作业的熔炼炉也称为灰吹炉。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冶炼锡的国家之一。中国西南边陲的几个省都盛产锡。尤其是贺州产锡最为出名,历史可追溯汉代。宋代,“贺州岁输锡一万二千六百有奇”,每年贡于朝廷的锡达多斤。据载宋元丰元年(1078年)贺州一带锡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38。贺州所产精锡,敲之即发清脆响声,誉为“八步响锡”。明崇祯十年(1637)宋应星着《天工开物》,内称“凡锡中国偏出西南郡邕,东北寡生,古书名锡为贺者,以临贺郡产锡最盛而得名也”。明代宋应星所着《天工开物》记载的炼锡方法基本上就是现代用的碳还原法。南当古时归红河郡,古时红河郡就归贺州管辖。新中国成立后,南当生产约占全国锡产量的70%以上。是全国最大的锡现代化生产加工基地。一个城市的产品能在国际同类产品中占举足轻重的地位,为世界各国所罕见。因此,南当“锡都”很早即被载入英国《大不列颠词典》等着名辞书和教科书而蜚声海内外。 南当是个地级市,以金湖为中心分为四个区:鹰山区、兔山区、上河沟区、下河沟区。有四大矿山和两大选厂,一大冶炼厂。选厂的技术都是世界一流的。新来的大学生按要求都要分到基层锻炼。当小林和那些一起分到南当公司的大学生们到公司组织部报到时,小林得知自己被分到有公司“大儿子”之称的大坪子矿。 大坪子矿离市区有50公里,主要生活和工作区域在海拔2300米的一个平缓的山头上。 这个矿的名字,小林不陌生。因为她父亲就是这个矿南部坑的矿工,但小林从未来过大坪子。 小林从总部组织部报道出来,来接她的车已经在总部大楼门口等着她了。这是拉材料上矿山的货车-就是小林小时见过的雷锋叔叔开的那种。矿里来接她的是大坪子矿组织部的陈丽萍,大理口音,刚做了母亲。个头和漂亮程度都与小林有一比。她和小林同年,月份比小林小两个月,所以小林叫她小陈。 问过小林不会晕车后,小陈就坐了靠窗一边的位置。 通往矿山的路都是土路面。就是那种晴天扬灰路,雨天水泥路的公路。路宽仅能通过一辆车。如果错车,要在错车位置等待。两车相遇,如果错过了错车位置,轻车或者上坡车就主动倒车到错车点。就这样,50公里路程,早上十点乘车,快十二点了才走了一半多。 一路上怕小林孤单,小陈不断地给小林讲矿山上的故事,还教了小林防晕车的招数:在肚脐上贴个膏药。小林身体好,天天锻炼,自然不会晕车。只是可怜了小陈,肚子上贴了膏药也不管事。小陈虽然一路吐得不行,但仍打起精神给小林讲故事。 小陈给小林讲了个在南当锡业公司流传的笑话:在大坪子山脚有个南当锡业公司的采选厂叫黄山。七十年代末有一群新分来的工农兵大学生,总部组织部的负责人问他们想去黄山还是去大坪子。大学生们想:大坪子肯定一是平二是在坝子才叫大坪子,而黄山肯定是在山上。于是说要去黄山。结果去了才知道,黄山在山脚,就在坝子边,而大坪子在山上。 小林听了笑了,说这可能是个笑话不是真的。可是小陈一本正经地告诉小林,她就是那群大学生中的一个。 虽然已过了立春,可南当锡业公司的矿山还是冷的。山沟里还有残雪。今天天阴,车在云雾中穿出穿进。因为雾大弯道多,司机不敢掉以轻心,不管两女同胞怎么聊,都不插话,集中精力驾驶。由于能见度很低,两米外就看不到东西,司机不停地按喇叭。几次对面车已经快到眼前了相互才急刹车。看到一边是山崖耸立,一边是万丈深渊,小林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紧张极了。而小陈却见过的多了,不当一回事。转过一个急弯后,漫天的大雾突然没了。小林听到了“嗒嗒嗒”的像电影中机枪声的响声。小林疑惑地看着小陈。“哦,这是飞兜通过塔架时发出的声音。”小陈解释道。小林学过矿山运输课程,知道架空索道这种运输设备。“我们矿的索道,是世界上最长的矿运索道,有225公里长呢!我们矿还有2公里长的矿运皮带输送机,也是世界上最长的!” 雾散了,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公路左边,是一览众山小的风景:绿色的群山,蜿蜒的公路,两条细长的索道线伸向远方,飞兜划过塔架时发出清脆的声音,好比无形的手弹奏的动听音乐在群峰中回响。右边是高耸的山崖或沟壑,不时有树木或残雪的影子从车窗闪过。 前方的路逐渐平坦起来了,路边堆放着许多枕木和襄木。小陈告诉小林这是供应科襄木场,马上就到矿上了。 车子停在矿疗养院。这是一幢青砖盖的苏式建筑,原是盖给苏联专家住的,曾经用来作为职工疗养院。现在部分用作招待所,部分用作职工宿舍。小林被照顾在二楼:因为矿山湿气大,二楼要好些。 南当小吃 放好行旅,小陈对小林说:“走 我们到小街子吃点东西去。”“哦,你还有孩子在家等你呢,你回去,我自己去就行了。”“今天我做东,请你吃南当地区的特色小吃。这是我们部的规矩:新入矿的人,只要不是南当人,第一餐都是在小街子摊摊上吃的”。恭敬不如从命,小林跟随小陈出了疗养院,来到小街子。原来疗养院,医院,小街子都在一起。只是疗养院在高处,医院在中间,小街子在横穿矿区公路边上。 此时已是下午二点,正值早中班交接班时间。小街子上,不时有穿着沾满红色或者黑色矿石颜色工作服,有的脸上还沾着矿石颜色,头戴藤条安全帽,手提电石灯的工人走过她俩身边。 她俩来到一群矿工围着一盆炭火的小摊上,找了空位坐下。小林发现坐的是与她家乡一样的草墩和长条板凳。炭火盆里,木炭不温不火地燃着?。火盆上架着圆铁条制成的方形栅格。铁条与铁条间隔大约五毫米,四厘米见方的豆腐一块挨一块地铺在栅格上面?,摊主不时用手中铁筷翻动着栅格上面的豆腐。偶尔还在铁条上涂点油以免豆腐烧焦了粘在铁条上。只要有烤得焦黄疏松的豆腐,立刻被围在火盆边的人们用手或筷子拿起放在手中,再把豆腐掰成小块后,在自己跟前放着的小碗里一蘸,送入口中。那个小碗里放着蒜油或者辣椒面之类的佐料。摊主记数就是往摊主旁边的碗里丢苞谷籽,结账就数苞米籽。有的矿工边喝酒或者边吃着米线或者卷粉。还有的抽着水烟筒。电石灯、安全帽放在身边。这些都是才出坑的工人。小陈说原来井下还有食堂,但后来发现井下就餐会增加患职业病的风险,就取消了。 “你要什么佐料?”小陈问小林。“我看那蒜油闻着挺香的,我要蒜油的。”小林回复小陈。“哦,蒜油有大蒜味,我要辣椒面的。”两人连边吃边聊。小陈告诉小林,历史记载,大坪子矿早在汉代就开采锡矿了,在清朝时达到鼎盛时期,那时大坪子矿区有一万多人在采矿。历史书上那个跪着双手拿着灯的汉代“跪俑灯”,就是在这边的北部坑矿区发现的。“现在我们矿还有那么多人吗?”“算上家属,有呢。”“哦。那我们有露天矿吗?我看这些工人都是下井的。”“原来是露天矿占主要的,可是开采时间长了,露天矿快采完了,现在仅在北部坑有露天网状矿在采,其他三个坑都是坑采了。”说到这里,小陈自豪地说:“我们真是公司的大儿子呢!我们出矿量占公司的65。”小林佩服地说:“你们真了不起!”“这回不是你们了是我们了。”小陈笑着回复。“哎,对对对。”小林也笑答道。“味道尝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去吃过桥米线去。”小陈说完,结了账,拉着小林往旁边楼上餐馆走去。 小陈让小林找张桌子坐下,自己去买单了。过了一会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来到桌子边把托盘放下,把托盘里面的两个有小洗脸盆大小的盛满汤的碗端出,又把托盘中的装有肉菜的碟子端出。反身去放了托盘,端来两碗米线。一看小林,正在看着那些食材出神呢。小陈边示范边告诉小林:“你别看这汤这么冷的天不见热气,其实上面漂着一层油,热气被捂在里面出不来,汤烫着呢。这过桥米线要先把这肉放进去,这样肉才能汆熟。然后放生韭菜,葱,草芽;再放酥肉鸡肉这些熟食,最后再放米线。” “味道怎么样?”小陈问。“真好吃!”小林边吃边点点头回答。“你们天海好吃的是什么?白酒(南当人对醪糟的称呼)?”“是的,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也有天海的。” “为什么叫过桥米线,这个有典故呢。”小陈对小林说。“传说清朝时候,有个秀才几次应试不中,就搬到湖中一个岛的亭子里面日夜苦读去了,发誓不中不出岛。一日三餐都是他娘子送去。不说这秀才日夜苦读的辛苦,就说他娘子无论寒暑刮风下雨天天送餐也辛苦?”小林点点头,笑而不语。“可他娘子还惦记着相公的身体呢:天天这样苦读,得给他弄点加餐和好吃的?可是天热还行,天冷了,东西送到早凉了。怎么办呢?”“就发明了我们现在吃的这些?”“对!你真聪明。”小陈夸奖小林道。“那为什么偏偏要叫‘过桥米线呢?’”小林不解地问。“因为通向那小岛的路上有座桥。”“哦,明白了。那秀才考中没?”“考中了。人们为了纪念这位贤慧的内助,就把今天我们吃的这小吃叫‘过桥米线’了。”“这故事真美。”小林由衷赞叹地说。 ? 出了餐馆,小陈对小林说:“我们南当地方的两道风味小吃‘过桥米线’和‘烘豆腐’,我们都吃过了,你也正式成为我们南当人了。”“哈哈,是的。”小陈风趣的话把小林逗乐了。“我们大坪子矿还有一道本地产的小吃,这个要七八月份后才能吃到,那可是真正的山珍。你已经是大坪子人了,下半年你就可以品尝到了。”小陈对小林说。“走,我领你去报到去。” 矿部是一幢新盖的五层楼。组织部在二楼。组织部在上班的人告诉她们部长正在五楼开会。小陈让小林等着,转身找部长去了。小林发现还有一位年龄和她差不多的男同志:175米左右个头,长得有点胖,平头;两只耳朵在头上少发的对比下显得有点大。看他那拘束的样子,似乎也是来报到的。“你也是来报到的?”男的问。“是的。”“哪个学校的?什么专业?”“南疆工学院,地质。”“你呢?”小林反问。“南疆专科学校,采矿。”“我叫瞿永明,昨天来的,本矿人。”男的主动介绍道。“哦,我叫齐林。今天才到,天海人。” 总工办来新人了 组织部长是个中年人,165米个头。有点发福的身材,嘴边挂着胡子茬的样子让人感到不怎么修边幅。“欢迎你来到大坪子矿。这个昨天已经欢迎过了,今天是来陪你的。”部长笑着指着瞿永明说。“我们现在很缺你这样的人才呀。矿里哪怕是中专技校来的都是宝贝。希望你充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努力为开发矿业,为大坪子矿的发展努力做出贡献。”不愧是组织部长,话出口都是政治味道和鼓动味道十足。小林感觉这位部长应去搞宣传可能更适合他。客套话完了,部长对她们两位说:“小瞿,你是男的,把你放到基层锻炼锻炼。你就去北部坑去。小林是女的,就在总工办里跟着周总磨炼磨炼。总工办就周总一个老头挑担子,你来了给他减减负。”说完,部长转身对小陈说:“还是你送她到周总那里,北部坑远,我送小瞿。” 部长带着小瞿去北部坑了。小陈领着小林上了四楼。总工办就在矿会议室边。两人进了总工办,只有一个小伙子在里面。“你们周总呢?”小陈进里间看看没人,转身出来问小伙。“哦,他在矿会议室开会。我去叫他?”“不用,我们等他。” 小林和小陈与小伙聊起天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小陈问。“都下坑去了,本来就没几个人。”“还嫌少呀,你们五个人,我们才三个人。”小陈撇撇嘴道。“我们管着地质和测量呢。”小伙不服地说。“那我们还管着所有干部呢!”小陈反驳道。“怎么还管测量呀?这个我在西川矿务局实习时是在生产科管呢?”小林不解地问。“是呀,我们也那么认为。可是矿长说生产科目前没有熟悉测量业务的领导,要周总先管着以后再说。”小伙回复小林。小林“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她才来矿里,不了解情况,不好乱发言,只能让小陈和小伙两人聊。 不一会,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小老头。虽然已是二月底,可还穿着棉衣。一副老病号的模样。“你来啦,欢迎欢迎!”老头一口山东口音。边说边伸出手来和小林握手。小林握拳老头的手,感觉冰凉冰凉的。小陈一旁介绍:“这就是周总,东北大学地质系毕业的。老地质专家了。在公司知名度很高呢。”“哦,老前辈了,以后好好跟着您学习学习。”小林说道。“我们缺少这方面的后备力量,你来了要挑大梁呢。今天时候不早了,不然今天就让小黄带你去转转。”周总对小林说。“明天先让她去领东西。”小陈对周总说。“好的。办公室就和我老头子在里间。”周总回复小陈。 小陈和小林从总工办出来,小陈对小林说:“带你去见见我家那位。”两人来到一楼,进了设能科。“喂,你在做什么?”小陈对着一个正在制图板上绘图的小伙喊到。“搞个受电弓架。”小伙听到熟悉的声音,直起腰来回答。 看着身高几乎与媳妇一般高,长相一般般的小伙,居然能把漂亮的小陈拿下,看来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小林看着小陈老公,心里在想。“这是我老公范宝德,本地人。我们是大学同学,一起分来大坪子矿的。”听完小陈的介绍,齐林大方地笑着说:“妹婿,你这拐卖人口的本领真大呀。”“矿山上狼多肉少,下手晚了就是别人的了,何况我媳妇是金花呢。”范宝德笑着回答。“就你话多。”小陈娇嗔地斥道。 “我媳妇昨天对我说她要到总部去带新来的大学生。没想到给我们带来个大美女呀。”范宝德夸赞道。“我哥也是和你们一起毕业分来南当锡业公司的,不过他学的是冶炼,分到炼厂去了。”小陈老公继续说道。“他哥不像他,18米个头,长得子弟呢。”小陈说到这,瞪了自己老公一眼。她老公摸着自己头顶,小声嘟囔了句:“我不就比我哥矮点嘛,这是自然灾害不能怪我。”小林想起报到时她们一群人中有个高大的同学,长得真是帅。因为个头是她们当中最高的,所以有映象。“哦,有映象呢。”小林说。“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介绍。”小陈说。“好呀。”小林礼貌地随口回答。“小娃呢?”小陈问老公。“托儿所里。”“我去接。” 那时的国企,小到托儿所、幼儿园、小学;大到初中、高中、技校、医院,甚至大学都办。活脱脱一个缩影的社会。 出了矿部,小陈邀请小林到她家去坐坐,小林谢绝了。说自己再去小街逛逛。小陈和小林告别直奔托儿所,小林径直向小街子走去。 小林买了些生活日用品,又在小街上逛了逛。街子不大,但因为又到晚饭时分,街子上还是热闹的。小林想着中午吃的过桥米线,又去买了份当晚餐,感觉味道真不错。 天渐渐暗下来,小林回到疗养院,登记处对门是个供旅客看电视的地方。南疆产的九英寸山茶牌电子管黑白电视机,正在播放当红电视剧《蹉跎岁月》。看着电视剧,勾起了小林对往事的回忆。她想到了父亲,弟弟;想到了老巫师,想到了援朝。触景生情,小林鼻子阵阵发酸。她赶紧走出电视机房,回到宿舍。她真想放声大哭,释放一下自己的心情,但终究克制住了。她拿起盥洗物品,向公共澡堂走去。 洗完澡回来,乘头发未干,小林给母亲和老学究写了信。她早已视老学究为自己父亲,也多想喊他一声爸爸,也多想撮合老学究和母亲的事。可是又担心万一老人不愿意,疏远了自己就麻烦了。想想这些终究没敢提。 写完信,小林躺在床上?,想童年,想少年,想青春,想未来…… 她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发现富矿 晨跑完了盥洗,早餐。八点差点,小林准时来到总工办。周总八点有个会,第一个到办公室,正拿了资料要出办公室。他对小林讲他已经安排了王国庆陪她下井熟悉情况。说完就去开会去了。 不一会昨天那小伙来了,对小林说:“昨天你走后周总安排我今天陪你下井。” 小王带小林先到了供应科发料处,领了下井需要的矿山人称的下井“五件宝”:口罩,工作服,安全帽,电石灯,胶鞋。搞地质的,还比其他人多领一样,那就是地质锤。小林看到长筒胶鞋笨重,想领半筒的。但小王告诉她要去的地方涌水大,半筒的不行,让她领长筒的。她们走到南部坑口。南部坑口竖井机房设在地面。小王告诉她这个竖井解放前就有了,六十年代重新改造过。以前是加拿大的提升机,现在用的是洛阳矿机厂的。几个女矿工背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与她俩一起坐罐笼下井。看到小林困惑的样子,小王对小林说那是下井测量氡及子体、粉尘等井下有毒有害气体是否超标的。? 一路上小王给小林介绍大坪子矿的地质情况。 小王告诉小林:南当属于右江锡矿带,矿床以锡石多金属硫化物矿床为主。矿床有锡石-矽卡岩类锡矿床、层间氧化锡矿床、电气石细脉带锡矿床、含锡白云岩型锡矿床、云英岩型锡矿床和砂锡矿床。大坪子矿的地质情况比较复杂,上面几种矿床生成情况几乎都有。 小王很专业的介绍让小林很佩服,连声夸赞。小王说他正在参加南疆工学院函授大学的地质专业学习,这学期学的正是《地质学概论》,现蒸热卖的。给他们辅导的正是小林的老师傅教授。 “哦,我俩还是师兄弟呢,不过你是师弟了。”小林笑着说。“哪里哪里,你们是正规八路,我们只能算是土八路。”小王笑着回复。 坑下的水越来越大了。小林很奇怪。小王说:“原来这个季节基本没水,但最近可能是打到含水裂隙了,水窝里的水跑出来了。我们现在走的是主坑道,如果到迎头上(作业面),水更大了。” 他们淌着水来到一个环形调车场,小王带小林走进右边一个断面较小的坑道。这条坑道基本没水,但炮烟味道浓。进入坑道后,小林就看到小王不停地举着电石灯,观看洞壁边上似乎是矿带的岩层,还不时用锤敲下一些放入他背着的背包里。 走着走着,小林听到了局部通风机和凿岩机工作的声音。 她们来到迎头(工作面),小王让两位正在凿岩的师傅停下,问了问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再看看迎头上矿带的情况。吩咐师傅们继续。他与小林就往回走了。 小王告诉小林,这一片在矿图上叫附-1块段。这条探矿坑道是为了要找这块段是否有矿而设计的。总工办已经做过钻探,打出的岩芯标本证明此块有矿,为层间氧化锡矿床。现在要准备打坑探来看看是否大矿体。但由于已经打了50米的进尺了,也没看到矿,仅看到细小的含矿带。总部来的专家认为没有大矿体,最多就是鸡窝矿而且品位不会高,要矿里停下不再搞坑探。周总坚持要打。昨天矿里开会,周总就与总部专家发生争执,吵了一下午,今天早上又继续开,估计也是吵架的会。 “周总为什么要坚持呢?”小林问。“周总认为矿带的品位在升高,见矿的可能性很大。他老地质专家了,比总部来的那个在矿山呆的时间更长,更有经验。我74年技校毕业就跟着周总了,我相信他的能力。”小王说。“不过,周总的压力好大呀。”小林说。“是的。就看今天早上的会了。”小王说。 出坑了,小王对小林说:“我们一般都把衣服放在办公室,出坑就接着去洗澡,减少氡、子体和粉尘的危害。你今天没准备,回宿舍洗洗换换再来办公室。” 小林换过工作服,回到总工办,才进门小王就给她使个脸色让她不要进里间去。小林听到里间周总和一个男人在争论的声音:“总部说不打的理由不充分,我们做了那么多工作,不能半途而废。你一矿之长,你要坚持。”“总部来的专家认为已经打了50米了,再打也只会浪费时间钱。你听到他在会上说得多坚决。”那个被周总称做矿长的男人说道。“我比他更了解我矿的情况。我反对停止施工。”周总提高了嗓门说道。“明天我们再讨论讨论。”那男人说完转身走出里间,也不看她俩,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总工办。 “你俩回来了?进来聊聊。”周总似乎已经看到了她俩,对着外间喊道。 小王给周总介绍了坑道的进展情况和坑内涌水的情况。把带回的矿石递给周总。周总告诉小王一会送去化验室让他们看看品位含量。接着交待她俩,明天去地面看看,尤其要去看看地面上的那个绿翠塘的水位情况。周总把一幅大坪子地区1:的地质图交给小林,告诉她晚上好好看看,尽快进入情况,并阗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小林说:“赶快进入情况,我现在是孤掌难鸣,需要援兵。我相信你要进入了情况,也会支持我的。” 临下班,一位背着双肩书包的女孩子走进办公室,往里间看了看,看到陌生的小林,转身向外间的王国庆问道:我爸爸呢?小王回道:“刚才还在呢。”“哦,对他说我找我妈去了。”说完就走了。小林问小王:“这小姑娘是谁家的?”小王说:“周总家千金周文灿呀。”小王回答。“真可爱。”小林夸奖道。“周总家一男一女,这是小的。”小王补充道。这时收发室送来今天的文件和信件。小林居然收到了杨文给她的信。看到收信地址,她感到很奇怪:“他怎么就知道我分到了总工办?”小林没多想,把信装到衣兜里,往食堂走去。 食堂吃过晚饭,小林就回到宿舍,翻出书,看着地图,专心致志地学习起来。她已经把杨文给她的信忘了。不过,即使没忘,她也能猜出信中大概说了些什么。 以后每月,她都能收到杨文寄给她的信。 第二天一早,晨跑后小林到食堂,早点专门多买了一个馒头。因为小王昨天告诉她,今天要走很长的山路,没有车,得带干粮,而且要穿好走路的鞋子。还与小林开玩笑,让她千万别穿高跟鞋,因为那边风景很美但路很不好走。矿山的馒头的特点就是大。蒸得快开花的雪白的馒头,给人有一拿到手就想咬一口的感觉。小林一个馒头没吃完,肚子就饱了。 今天天气不错,两人戴上野外考察的工具就出发了。 绿翠塘离矿部有五公里山路,海拔1800米。就在离大坪子矿最近的一个自然村黄茅山村的旁边。这个村子有三十户左右村民,是个汉、彝、苗杂居的寨子。因山上长着入秋后显黄色的茅草,所以这个村就叫“黄茅村”。而绿翠塘,是因为水是深绿色的,像翠鸟身上的羽毛。而且据说水深不见底,无论多大的旱情,此塘从不干渴。 两人一路走来,小林看着这美丽的山色,高兴得嗓子痒了起来:“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歌声让小王十分吃惊:这位新来的女大学生居然还有一副和她长相一样漂亮的嗓子!看这身材,估计跳舞也是杠杠的。 绿翠塘不算大,近椭圆形,长轴大概30米左右。短轴大概25米。周边长着几株高大的滇朴和乌臼树以及一些低矮的灌木。不远处一片绿麦和油菜花地,太阳照在金色的油菜花上。“风景真美!”小林叹道。“我们每年几乎都来这里玩呢。”小王说道。 两人一起观测了水位。虽然正值西南地区冬春少雨季节,水位略有下降,但小王说他们每年都来巡视这个地方,偶尔也会带着家人来野餐,水位和往年基本相同,没有异常。 小林用地质工作者的眼光打量着水塘:这个地方属于花岗岩岩层。水塘形成,应是岩石纵向和横向节理发育,经地壳抬升后成井字形断裂,再由地下水和地表水侵蚀造成塌陷形成。花岗岩保水性能好,不像石灰岩容易被水侵蚀形成溶洞导致积水流失,但在大旱之年也不干涸,证明有地下水源补充。那么补充水源的这条裂隙,也应有大量的积水才行。从周总给她的图上看,这水塘离目前正在涌水的坑道的垂直距离并不远。难怪周总要总工办经常来查看。 两人看完水塘,已是日渐偏西。吃过干粮,两人开始返回矿部。逐渐西去的太阳照在山坡上。新发芽的蕨菜遍地都是。小王弯腰采了起来,小林也加入采摘。不一会,两人就采了一大捆。 “回去可以每家发两斤蕨菜了。”小王高兴地说。 小林这时正憧憬在今天工作的愉快中。她在想老学究对她说过的话:“地质好呀!看地球过去千万年,推测地球的现在和未来。能为国家探宝,为国家开发矿业做贡献,你要好好读。”“我一定好好干,学究大叔。”小林心里暗暗地想。 他俩先到矿化验室拿了化验报告,赶在下班前回到办公室,向刚开会回来的周总汇报了情况。看了化验单,周总认为他判断附-1块段会有矿没错。因为含矿带在加宽,含矿品位在增加。两人也同意周总的判断,认为应继续勘探不能停下来。说到绿翠塘,周总说:“根据这么多年的水文资料和地质情况判断,黄茅村附近肯定不会有暗河存在的,就是裂隙存水了。我们要赶紧找到井下漏水的裂隙,把它堵上。不然连带绿翠塘的水干了,周围村子没有了水,我们就是罪人了。在南当地界,这么高海拔还有这样的池塘不多见。” 小王问矿里对附-1的意思。周总生气地说:“这矿长就听上面的,他自己下来都说我说的有理,可开会就是总部来的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听,脑子没有自己的东西。现在矿里的意思还是听总部的,不再勘探了,准备停下来。我是要抵着干了,除非把我给撸了。” 大家都为矿里要停附-1的勘探而想不通,拿上小林们采的蕨菜,小声议论着下班了,只有周总还在办公室坐着,看着矿图在思考着什么。 第二天早上,小林来到办公室门口,以为她第一个到办公室。一看,周总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对面坐着矿长,两人在争论着什么。 她给两个领导倒了水后,出来外间默默地听着。 “矿带在增宽,品位在增加,你是知道的。”周总说。“知道,但总部的人说的也有点道理呀。层间氧化锡矿床发现大矿的可能性不大,我们目前还没在这种地质情况下找到过富矿大矿。”矿长说出了他的担心。 “我们不能放弃任何能开采利用的资源。不能因为矿体小就不去找。何况就现在的品位,已经超过规定的开采品位了,只是含矿带小。但正在加宽。地质工作者不是算命先生,正像我不敢肯定附-1地段会有大矿体外,他们也不能肯定附-1不会有达到开采品位的矿体出现。”周总说完,顿了顿,喝了口水,控制了一下情绪,接着说:“现在坑内的涌水还在继续,我们现在打的探矿巷道,如果没能找到可采的矿体,可以将巷道的水沟再刷深,当成副道排水运输。这样也不会增加多少勘探成本。主巷道的人行运输条件也会改善很多。”周总说。“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好,一会开会我知道怎么对总部讲了。时间到了,走,我们开会去。”矿长说完,拉着周总走出办公室,高兴地往矿会议室走去。 这时,办公室里的人齐了。有人小声说道:“周总何苦,人家叫停就停,反正有矿长顶着。生来就喜欢扛,怪不得当了一辈子的科长。”“人家范矿就是聪明,上面怎么说就怎么做。” 小林小声问小王:“矿长姓范?”“是呀,你不知道?他就是小陈家公公呀,范宝德家爹。以前是我矿生产科科长,1966年后被打倒了。1977年后后没多久就提成副矿长了,去年初当了矿长。”小王回答小林。“那小陈嫁给小范是……”小林欲言又止。“哦,据说小陈毕业时要求回老家大理,但不知怎的与小范一起分到了我矿的机动科。小陈矿花一个,追的人多去了,小范那长相和身材,根本排不上。不过小范这小子,除了有个好爹,自己也有点本事。不然光凭有个好爹就想搞到矿花不可能。有空我再给你八卦。”小王说完,忙活去了。小林也开始整理这两天和小王一起采的矿石标本,做登录了。 矿里的会议开了一整天。第二天一早,周总让大家停下手中工作,给大家讲了一下昨天会议中关于附-1块段勘探的事。“根据总部要求,矿里决定终止附-1块段的勘探工作。” 听到这里,大家一片哗然。但周总不理会大家的喧哗,继续说道:“鉴于目前井下涌水加大,严重影响生产,总部批准我矿调整下半年采掘计划:在附-1段上继续开拓目前已经在打的辅助坑道,改善人行运输状况,直到水患解决为止。”听到这里,大家鸦雀无声。 “这不是一碗豆腐,豆腐一碗吗?”小王对小林悄声说。 周总接着说:“刷副巷道的工作,本来是生产科的事,但现在矿里决定这项工作由我们继续负责,直到水患解除。所以,小王,小林,你们两个继续负责此事。”周总说完,对小王小林说:“你俩来我这里一下。” 两人走进里间。周总对两人说:“老范绕了个弯,让总部的人下了台阶。以后的压力就是我们的了。但是我坚信会找到矿的。你们两个就给我盯好了。我担心的是打漏了,把人家的水塘的水漏没了,村子就完了,我们也成了罪人了。你们要多注意地面巡查。在这个项目结束前,你们的工作就是这个了。小王你读了函大,又要工作又要读书,还要管家,事多,就让小林主要负责。小王你去南当总部上辅导课听南疆工学院教授面试考试什么的,只要给小林说一声就行,不必一定要对我说。”“啊!谢谢周总的支持。”听周总那么一说,小王感激地说。“我一定努力工作。”小林也给周总表了决心。“不过,小王你不能甩手不管呀,小林才来,你要帮助她尽快熟悉起来。”“哦,那是肯定的,周总你放心。”小王回答道。 两人出了里间,对附-1块段勘探工作要怎么管理,作了一些梳理,决定了地表巡查时间和巡察路线作了统一。然后进里间给周总汇报。小王想用打先进探(一种高度大约15的坑道)的办法争取快点见矿,对周总说后被否定了。周总认为这个块段是花岗岩,氡及子体含量很高,用这种小断面的坑道,不利于通风防尘,对工人伤害很大。并要求他俩去巡查时,要注意加强通风防尘的监视。一定要禁止掘进工人为了赶进度打干眼和不戴口罩作业。 革新成果 转眼到了八月,附-1块段已经见矿,达到了工业开采的条件。井下漏水点也找到,封堵成功,不再漏水了。小林整理完地质资料,交小王补充。小王仔细看后,没有意见。两人一起来找周总。周总看后问小林:“下一步有什么想法。”小林说:“虽然见矿了,但感觉还应进一步摸清情况。起码打一个坑钻探探下面是否还有东西 。”周总说:“我也有此想法。现在再说打辅坑的话已经没用了,但已经见矿了,我们就理直气壮地说要进一步勘探摸清储量情况了。”“对!”小林和小王齐声说道。 矿部同意了总工办继续勘探的意见。 这天,又到了下井巡查的时间。小王因要去南当参加期中辅导,小林自己下井去看工作面。 进入新打的坑道,小林看到钉道工已经在铺放铁道,一台装岩机正在牵引着装着电缆的平车向工作面缓慢驶去。平车上的电缆绞盘在工人拖动下缓慢转动,电缆线放到坑道侧面,后面的工人再把放到侧面的电缆托起,挂在坑道侧面的挂钩上。小林走进一看,原来是电缆绞盘中央的孔中,一根钢管穿过,钢管两头各支撑在一个三角架上。只要拉动电缆,绞盘就能转动,电缆就吐出来了。 小林在西川实习时,参加过井下铺设电缆。那是每人大概三米左右的长度,扛在肩上,走到安放地点。体力差点的真有点吃力。有了这个东西虽然不能解决井下铺电缆的所有问题,但总比全部凭人抬要好得多。 小林来到工作面,看到钻机已经就位,就差供电了。如果开钻,估计半年就能完成勘探任务了。 进入新打的坑道,小林看到钉道工已经在铺放铁道,一台装岩机正在牵引着装着电缆的平车向工作面缓慢驶去。平车上的电缆绞盘在工人拖动下缓慢转动,电缆线放到坑道侧面,后面的工人再把放到侧面的电缆托起,挂在坑道侧面的挂钩上。小林走进一看,原来是电缆绞盘中央的孔中,一根钢管穿过,钢管两头各支撑在一个三角架上。只要拉动电缆,绞盘就能转动,电缆就吐出来了。 小林在西川实习时,参加过井下铺设电缆。那是每人大概三米左右的长度,扛在肩上,走到安放地点。体力差点的真有点吃力。有了这个东西虽然不能解决井下铺电缆的所有问题,但总比全部凭人抬要好得多。 小林来到工作面,看到钻机已经就位,就差供电了。如果开钻,估计半年就能完成勘探任务了。 过了一个星期,小王学习回来上班了。小林从里间出来,坐在他旁边,给他讲完附-1段的进展情况后,给他讲了她看到放电缆的事。小王说那个是小范发明的电缆铺设车。 “哦,就如你说的,小范还真有两下子。”小林对小王说。“他让小陈看上他的不是这个小发明,而是另外一个。”“能讲讲吗?”小林来了兴趣。 “矿里不是有条世界最长的索道吗?那个索道的轨索,哦,就是支撑飞兜轮子的那条。”小王边说边解释。“那家伙一米估计得有个十公斤。”小王脸上一脸谈虎色变的样子。“那时全凭人抬到要更换线段的飞兜支架边。”“那么重,全凭人抬,真辛苦。”小林感慨地说。“飞兜轨索五年左右一换。换时矿机关所有人员无论男女全部参加。你想想,225公里的索道,那抬轨索基本就是年一次。”“那加上坑内换电缆,机关人员下井劳动是常事了?”“唉,正规军就是比土八路聪明。”小王夸奖小林反应快。 “带队的用一根一米长的棍子量好,每人一米。”小王接着讲:“三年前小陈小范都在机动科,他们科更是要全部参加了。”小王说。“基本都是抬着走山路呀,男人都吃不消,女人更受苦了。小陈不小心崴了脚住院了。小范因家里是矿里的,他和母亲天天前前后后伺候着小陈。让小陈动了女儿心。”“同意了?”小林问。“只是有了好感。矿花追得人多,没那么容易到手。”“哦,后来是怎么追上的?”小林急于想知道结果。“后来,小范经过计算,认为只需在要更换轨索段的张力站点,临时安放一台2吨左右的建筑绞车,用绞车的绞绳来顺地势拖动轨索就行。这样,在去年我们就没有去抬轨索了。同年他还搞了你看到的电缆铺设车,这让机关下进劳动的次数也大大减少。这两件事,让小范的竞争对手彻底完蛋了。后来大家都说,小陈嫁给小范,是矿里给小范的发明奖。小陈说,她是感谢小范让她不再受伤才嫁给小范的。”“现在矿机关不下井劳动了?”小林问。“现在只有井下放大炮(一次性装药量大于5吨以上的井下采矿爆破作业叫放大炮。)才让矿机关部分人员下井了。”讲完小范的故事,小王对小林说:“师姐,你要是遇上这样的人,会动心吗?”小林一下子愣住了:她仅仅是想了解一下小范,没往这方面多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小王。过了一会,才应付地说道:“这样的人还是值得爱的。”“那我有机会给你介绍一个。”小王乘机说。“哦,不用。”小林回复道。 大坪子的菌子 进入八月,山中的野生菌子逐渐上市了。小街子上卖菌子的人多了起来。 今天,小陈特意来总工办,让小林下班去她家作客,请小林吃山珍:大坪子矿本地小吃-菌子。小林单身惯了,不怎么喜欢串门,但拗不过小陈的热情,只好去了。 小范一家人都齐了:小范那个在冶炼厂的哥哥也回来了。面对小范一家,小林感到有点不自在。只好抱上小陈刚一岁的儿子逗了玩。 上菜了,小范母亲特意让小林坐在小范哥哥和小陈中间。小陈的儿子让小范带着,父子坐在小陈另一边。说:“小林,这菜都是我做的,不知道你家天海人的口味,就按我们本地的做了。你第一次到我们家作客,别害羞。如果吃不惯,我给你重新做。”说完示意小陈给小林夹菜。小林从小就不怎么到别人家吃饭,看到人家一大家子人围着自己,对面还坐着个矿长。别提有多拘束了。小范的哥哥范宝忠看着小林那拘谨的样子,主动开口说:“我和你是同届的呢,只是我是冶炼你是地质。”“哦,这个听小范说过。”小林回复道。“你们找矿采矿,我们冶炼,你们决定我们口粮的好坏。”小范哥哥继续说。“你们冶炼也重要,最后的质量就看你们的了。”小林回复。“别说了,赶紧的吃菜,来尝尝我妈手艺。”小陈给小林夹了一筷子“见手青”(一种野生菌子)。“怎么样?”小陈见小林尝后问道。“真好吃。有点滑腻感后就是香味了。”小林回答。“那赶紧的。”小陈又从火锅里给小林舀了一勺菌子。 小陈的热情,让小林的拘束解除了许多。 “冶炼厂好还是矿山好呀,哥。”小陈为缓解气氛,主动问。“肯定冶炼好嘛,”“为什么?看不起我们矿山呀?”“不是,冶炼厂在市区,热闹呢。矿山就差多了。”“那你帮我们小林找个炼厂的,让她调市区去。”“我都还单身呢。”听到弟媳的话,范宝忠红着脸说。“那你看我们小林如何?”小林拘束的心又收紧了:“这小陈怎么那么说?有准备的?”小林开始警惕了。“哦,小林有没对象你知道?”她哥反问道。“肯定没有,不过即使有了也可以竞争呢。对?”小陈对着小林说。“哦,有,有了。”小林支支吾吾地说。“就那每月一寄的小杨?那个怎么能与我哥比!”小陈来得干脆。 小林一时语塞,答不上来,脸上通红。范矿长看到小林窘样,忙说:“老大,小林是我们矿上优秀的姑娘,你要想找这样优秀的姑娘,要好好努力呢,不然人家看不上你。”“爸,我一定努力。”在一旁忙着看小孩的范宝德,也赶紧来缓和气氛:“来,我家小弟给娘娘夹菜。”边说边把着小孩的手给小林舀了一勺炒菌子。小陈也意识到刚才话说过头了,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大坪子海拔高,菌子的味道比其他地方的浓,比其他地方的好吃。”也给小林舀了一碗火锅菌子。小林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样,也赶紧拿起碗吃起来。 渐渐地,小林和大家都自然起来了。小林和小范的大哥也聊了起来。“炼厂女工程技术人员多吗?”小林问。“不多,不过比矿山多。”大哥答。“以后女职工不给进坑了,矿山上女的更少了。”小陈插话道。“那以后矿山上的男人们只能打光棍了。”小陈婆婆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来来来,我们干一口。”矿长端起酒杯说道。小林从不喝酒,这下子也勉强端起酒杯,和小范家儿子碰碰杯,又和大家一起碰杯…… 小林不知道是怎么从小范家出来的。回到宿舍,因为喝了点酒,头感觉到有点晕。 书桌上放着昨天收到的信。信是小杨写来的。小林没看就放衣兜里了。昨天晚上洗衣时没掏出来,等到发现时已经湿了一半了。小林把信放在桌子上让它晾着。打开小杨的信,信大半字迹已经模糊了,但仍能看出大概意思。小杨告诉她,他现在是乐团副指挥,小提琴首席,有空想来看小林。 晚饭在小范家感到了家样的温暖,刚才又看了小杨的信,从未感到过孤单的小林突然有了孤单的感觉。她拉过镜子,两手托腮,呆呆地看着镜子中因饮酒而泛红的漂亮脸蛋,心里在想:“一定要有家吗?一定要嫁人吗?”过了一会,心情逐渐平静的小林把镜子转过来,背后是援朝的相片,良久注视着。 今天是个阴天,地面下着小雨。小林按日程要求例行下井巡查。 昨天小林和小王,周总一起在矿里参加了由主管生产的唐副矿长主持的关于附-1情况的会议。唐矿说他前段时间让生产科在附-1设置采场,但钻探工作不能停,要总工办和生产科两配合好,边勘探边出矿,一定要探清附-1块段的储量。生产科长在会上说,现在在开采部分的品位有点高,生产科设计的采矿方法是方框法。 探矿坑道已经往前延伸了很多。坑里已经没有了涌水,井下照明灯发出微弱的亮光,拉矿的电车鸣着钟声,受电弓在滑铜线上不时磨出火花,从小林身边驶过。 到了工作面,小林完成例行检查后,拐到采场来看看。明亮的灯照着不算宽大的采场,井字形木架正在向下延伸,不时有矿包从下面传递上来。这种古老的采矿方法不知已经延续了多少年,直到现代才基本淘汰,仅在小而富的矿体中偶尔使用。 看到矿包中闪亮的锡石,小林心里很激动。要亲自下去看看。工人们劝不动,只好让她下去。 下到采场,小林看着闪亮的锡石,眼含泪花,用手抚摸着这些在灯光下熠熠发光的锡石,半天没说一句话。良久,她用手中的地质锤敲下一小块装在工作服上的兜里,对工人们说:“这是我有生以来在现场见到的锡石,我要永远保留。” 四种文字的墓地 转眼中秋快到,小林给母亲、老学究邮去了月饼。看到去医院的人很多,周总也在去的人群中。她给周总打了招呼。周总告诉她,公司搞肺癌普查,矿里通知45岁以上,连续十年下井史的都要来体验。 小林回到办公室。眼看年底将至,附-1块段的勘探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应开始准备总结资料了。想到这里,她提起笔来开始写总结。 没写几个字,一声“大家好!”让小林抬起头:好久没露面的瞿永明来总工办了。“小瞿,组织部一别就没见你了。”小林和小瞿打招呼。“白面书生快成包公了。”看着瞿永明黝黑的脸,小林关切地说。“唉,我那里是地采坑采都有,几乎天天要烤太阳的,想白呀,做不到,只要不晒得掉到炭堆里看不到就不错了。”“老男人一个了,白不白没关系了。”王国庆笑着对瞿永明说。“你结婚了?”小林感到有点吃惊。“结了。”小瞿回复。“这,也太快了?”小林说。“我和她小时就认识,也是矿里的。她去年财校毕业,现在我们北部坑财务股。”小瞿对小林解释到。“他这是烧粑粑等不得热。”小王笑着说。“热了就不是自己的了。”小瞿笑着回答。“再说了,你小子小娃都会打酱油了,我们和你一样大现在才结婚,你还打击我这晚婚模范?” 一通玩笑后,小瞿告诉大家,他是来总工办找周总的。小林告诉他周总去矿医院体检去了。“那我就给你这未来的总工汇报了。”小瞿说。“别乱讲,什么事?”小林问。“我们北部坑地面采矿一是品位下降太严重了,二是也快采没了,准备都转入坑下了。那边与南当市属矿为资源的问题最近经常发生冲突。坑长让我来对周总说,派个搞测量的去帮助我们再弄一下采场界限。做好长期扯皮的准备。”“好,等到周总回来我就向他汇报。不过,我们测量的人就只有小高一个,怎么也是他去了。”小林转身对着管测量的高文苑说。“瞿大(矿山对大学生的简称),只是测地面,坑下的不好弄。”小高对着瞿永明说。“唉,问题大的是井下。奶奶的市矿的那帮人总是越界开采,还只找我们品位高的弄。这样做一是资源得不到合理利用,二是安全威胁大。说不定哪天两家坑道打通了就麻烦了。还有,我们采矿把人家附近农民的荞麦地给毁了,人家天天来坑上闹。” 小林没想到北部坑那么多问题:“你们没找矿里反映反映?”“反映了。矿里在着手解决农民荞麦地赔偿问题,市属矿的问题,只能通过总部找南当市政府了,大坪子镇管不了他们,也不想管。” 小林想到那天组织部长说要把瞿永明放到北部坑锻炼锻炼的话。当时以为是说说玩的,现在才知道基层真锻炼人呢。不由得对瞿永明当心起来了:“小瞿,你要小心点呢。”“没事,已经习惯了。”小瞿回复小林。 小高问了瞿永明大概情况,对小林说:“林大,周总今天体检可能不会来办公室了,我明天去。”“好的,明天我们一起去。”“我们走路去了。坐乘人车从井下走,上班时间太挤了,还没走路快。”小高建议。“好,七点半我们在学校门口遇。”小林说。 瞿永明说他本来有车,可以让她俩搭,但要先到供应科去装材料,不知什么时候能装好。怕小林们等不得,只能让她俩走路了。 三人说着说着,周总家千金来找周总。小林告诉她周总去检查身体去了。小姑娘转身就要走。瞿永明一把拉住她:“看到你瞿叔就想跑?”小高笑着对女孩说:“赶紧唱歌,不然别想走。”小姑娘挣了一会没挣脱,只得说:“好嘛,只唱一首嘎。”“行行行,一首就一首,好好唱,代周总慰问一下我们一线工人。”瞿永明说。小林本来想给小姑娘解围的,可是听说让女孩唱歌,就打住了。“周文灿嗓子好呢,学校演出肯定是少不了她的独唱。”小高对小林说。“给你们唱支时髦歌,我才学的。”小姑娘对大家说。“好!”办公室里的人都拍起掌来。 “小时候我曾总骗爸妈我没钱了, 现在总骗爸妈没事我还有钱, 小时候在外面买了东西回家, 总是把价钱给爸妈往高了报, 现在买了东西回家, 总是把价钱给爸妈说得很低。 小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 总是在爸妈面前哭着说, 现在受了委屈回家, 要想着在爸妈面前保持笑; 原来是我们都长大了。 ……” 带有稚嫩的声音响起,大家一起拍着巴掌跟着哼了起来。其他办公室的人听到歌声,都往总工办跑来。门口顿时热闹起来了。 大坪子学校是一个建在半山腰的学校。这是个小学到高中都有的南当公司办的矿山学校。7:20,小林在学校大门口旁通往后山的路边等着高文苑。这是师生们入校的高峰时间。看到周总的妻子文老师,小林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文老师是初中部的数学老师。 高文苑和小林爬完学校后山,来到一个缓坡。缓坡后面又是一座山。西南的山似乎都是这样:山连着山,延绵不断,给你永无尽头的感觉。缓坡靠山脚一边,长满了蕨和灌木丛。山脚是一个废弃的采石场。几个高大的未完工的花岗岩石碾子,从灌木丛中探出粗壮的身子,默默地注视着远方。这地方叫做打磨山。这些未完工的花岗岩石碾子,是从前矿山上用来碎矿石用的。工业的发展,让它们成了锡矿开采的历史见证物。 绕过打磨山,北部坑坑部就不远了。进了坑部,坑长已经在等候了。坑长要求的和昨天矍永明在总工办说的一致,就是要尽快把与市属矿没有完全划清的采矿界线尽快完成。有争议的范围,主要是涉及划定的文物保护区域的那块。目前测量工作已经快完了,估计今天就能收尾。 坑口搞测量的已经去工作了,小林和小高决定去现场看看。 文物保护区域就在打磨山另一边。她俩从坑部后边小路爬上山,穿过一片松林,前面一片开阔地。老远她们就看见了正在测量的工作人员。 三个测绘人员,一个拿标尺,一个看仪器,一个记录。传统的测量工作就是这样的人员编制。 全部测量工作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结束了。五个人坐在几块石头上聊了起来。 负责此次测量工作的傅师傅,是个50出头的老测量了。他对矿部来的两位说:“这里采区界线的死角,是三年前文物普查时,市里要求划定的文物保护范围没有明确规定好。这次我们先把与市属矿的交界点划分好,报到市里让他们去定去。不然,市属矿又把这场划成他们的去了。” “这块面积大概有多大?”小林问。“有争议的大概有十平方公里,文物保护的这块大概四平方公里。”傅师傅回答。“文物保护区里面的含矿量比其他有争议地方的高。”高文苑对小林说。“文物区域里面的矿能采?”小林不解地问。“能采。”傅师傅说。“1958年时,就因为冲(用高压水枪采地表砂矿)那片地面塃(塃:当地对矿的称呼),才发现了有文物。划定了保护区后,我们申请采过两回了。只要市里批了就能采。” 这时,小林看到远处有一大片石漠化的区域,两边的山夹着的一个呈s形的洼地。整片区域怪石嶙峋,没有寸土,寸草不生。在阳光照耀下,那些石头构成的图案,就像动物死后的排排肋骨,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看到小林在观看远处的石漠化区域,高文苑对小林说:“别看那个地方现在是这个样子,原来热闹着呢。那里就是有名的弯子街,电影《锡城的故事》,里面的很多场景都是在那里拍摄的。” 工作干完了。天色不算晚。小林想到文物区看看。大家一起跟着她进了文物保护区。 文物保护区是一片墓地。大多没坟头。能看出是坟的大约有七十多座,还残存有碑的有二十来座。小林发现,残存的碑,居然有四种文字:一种像画一样的文字,一种像汉字却又一个字也不认识的文字。小林感到吃惊的是还有一种像令牌上的文字。 其余四人对这些墓没什么兴趣。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说上来这片墓最早是哪个年代的,最晚是哪个年代的。小林看了会,她也不懂文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看看天色不早,五人收拾好仪器,往坑部走来。 回到坑部。瞿永明已经回来了。小林和高文苑与坑长、瞿永明、傅师傅商量后,认为应以大坪子矿的名义,把这次勘界的目的上报给总部,让总部尽快与南当市协商。 周总的体检结果出来了,初步怀疑是肺癌。到总部医院复查后已经确诊是肺癌晚期,住进了总部医院肿瘤科。矿部通知小林,周总不在的日子,由她负责总工办的工作。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情都很沉重。办公室里死气沉沉的。 虽然与周总工作的时间不长,但周总山东人耿直的性格和优秀的业务能力,已经让小林十分佩服,暗暗地将周总作为自己学习的榜样。突然听到他住院的消息,小林的心情和大家一样。 总部收到了大坪子矿的报告。打电话来要求派人参加去南当市汇报情况的会。矿部通知北部坑瞿永明、总工办小林和分管生产的唐副矿长参加。小林想利用这个机会去看看周总,也想利用这个机会,问问文化局文物管理所的同志,那片坟地里到底有多少种文字。 会上,南当锡业公司与南当地方矿的参会人员吵成一团。省属企业与市属企业在资源的矛盾由来已久,至今没有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主持会议的副市长明显偏向市属企业一边,但也不敢过分责骂南当锡业公司这个省属企业。 小林和瞿永明第一次见这样的场合,只能闭嘴看热闹。唐矿长已经司空见惯了,与总部参会的人一起,和市属企业的人吵得不亦乐乎。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没什么结果,副市长只好宣布散会。 她们三人一起去看了正在肿瘤科住院的周总。文老师办了陪客在照顾住院的周总。看到骨瘦如柴的周总,三人心如刀绞,但当着文老师的面,小林又不敢哭出声来,生怕让文老师更加伤心。 周总给小林交待了他手上的工作,并告诉她附-1块段的资料,他手上的没来得及交给小林。让小林回去后去他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并叮嘱她一定要写好附-1块段的找矿总结报告。 走出肿瘤科大门,小林居然看到了杨文。杨文告诉小林,他是来看望文工团下乡演出被洪水冲走救上来的同志。因为要忙着回大坪子,两人简单讲了几句就分手了。 第二天上班,小林接到了杨文从南当打来的电话。“昨天见面太仓促了,你好吗?”小杨问。“好着呢,你昨天不是见了?”小林回复。“好久不见,十分想念。”小杨说。“少来,昨天不是才见吗?有话快说,我忙呢,没功夫跟你吹牛。”小林催促道。“我们上个月去边五县(南当地区下辖的五个边境县)巡回慰问演出,遇上山洪暴发,冲走了三个,我是其中之一。不过我时候好,冲出一公里左右被石头挡住了。住院的是位女同志,冲出五百米左右卡在石头缝里把脚给弄断了。她是位舞蹈演员,就是昨天我去看的那位。也是才从舞蹈学校毕业的,出院后只能改行了。另外一位女同志,冲出十多公里,找到时已经认不出样子了。上个月才结的婚,本来她可以不去的,可是她坚决要求参加下乡慰问。”小林听到小杨在电话里的抽泣声。小林本来为周总住院的事正难过呢,让小杨这么一讲,眼泪止不住下来了,当着全办公室的人就哭出声来。过了一会才说:“那你好吗?”“我没事”小杨回复。“没事就好。”“你们到市里做什么?”小杨问。“开会,与市属矿的商量资源界限的事。”小林回答完,突然想到了文字的事。估计小杨应认识文化局的人,应让小杨帮忙问问文字的事。赶紧对小杨说:“你熟悉文化局文物管理所的人吗?能问问他们我们矿文物保护区的那些墓有多少年了?怎么会有不同的文字的墓碑?”“不熟悉,不过,我可以去问嘛。”小杨回复道。“好的,麻烦你帮我问问,谢谢了。”小林找到了帮手,心里的难过消除了些。“客气了,需要我时就给我打电话。”小杨对小林说。“好的,你忙,挂了。”小林说完,挂断电话,在电话机旁边发了阵呆后,到周总桌子边找附-1的资料去了。 杨文答应了小林找文物所的人问矿区文物的事,但他也不知道文物所的人。他想到团长人缘广,应该知道文物所的人或者文化局的人。已经身为小提琴一提首席和副指挥的他,早上指挥排练完后,敲开了团长(也是指挥)的办公室,对正在办公桌上写什么东西的团长说:“团长,认识文物所的人吗?”“你有文物要鉴定?”团长对杨文说。“不是,是大坪子矿总工办的让我问问大坪子矿区的那片文物是哪个年代的。”“哦,文物所所长叫常伟,是我们团改行的,你只要对他说你是歌舞团的,问他什么都行。”“太好了,谢谢团长。我下午就去找他。”杨文向团长道过谢后,回到排练场高兴得拉了阵小提琴。 杨文知道机关有睡午觉的习惯,他不想踩着点去找人。2点后他才从团里出发去文物所。南当市区位于高矮两山相抱的峡谷中,是个秀珍市区。歌舞团处于地势低的洼地段,而文化局在高地段。走完缓坡,再走百十米,过马路就是文化局。文化局是幢四层楼的建筑,而文物所就在文化局二楼。到了文物所,看到一间开着门的办公室。杨文走进去,看到一位高个但有点发福,长得很帅气的男人正在泡茶。杨文问:“请问常所长在哪间办公室?”“哦,我就是。”那男人答道。“常所长,我是歌舞团的,大坪子矿托我来问问你他们采矿区文物的事。”杨文对常所长说。“啊,我娘家人呀,来来来,这边坐。”常所长一听是歌舞团来的,很热情地招呼杨文坐下,并给他沏了杯茶。常所长边招呼杨文边问:“团长好吗?”“好呢好呢。”杨文回答。杨文本来想直接问完就走,但看到常所长这样热情,估计一下子走不了了。“你们在排什么节目?”“有《南当的早晨》《哈尼姑娘赶集》《火红的玛缨花》”“哦,都是团里的经典节目。”常所长问完后,叹了口气,说:“当年我在《南当的早晨》中的那段独舞,那可是压台的独舞呀!”看着这个举手投足都舞蹈味十足的文物所长那么留恋舞台,杨文仿佛看到了当年他在舞台上的英姿。“那您是怎么离开团的?”杨文问常所长。“唉,还不是这身膘。没到30,就退役了。”常所长捏了捏自己的肚子,非常留恋地叹息道。“现在管文物也挺好呀。”杨文趁常所长沉浸在往日辉煌的回忆中时,赶紧抓紧机会切入正题。“好什么,这南当是工业城市,文物不多。能碰到的考古就是挖坟掘墓。”常所长苦笑道。“大坪子矿区那里不是有吗?”杨文说。“那也是掘墓。”常所长喝了口茶说。“大坪子矿的让我代他们问问那片最早的是哪年的?还有为什么有几种文字。”杨文赶紧抓紧机会说。“哦,前几年我们文物普查时,用洛阳铲探测了几个认为是年代最远的,根据出来的土层分析,最早应是西汉的。文字有四种:汉字,东巴文,彝文,西夏文。不过,有文字的墓,基本都是明代以后的。碑文越能看清的年代越新。”“怎么会有西夏文?那个不是消失了吗?而且都在西北呢?怎么跑到云南来了?而且是我们边疆?”杨文一串疑问。“我们也不知道,请教了省里的专家,说可能是元代随元军来的。他们也在找证据。”杨文得到了答案,小林交给的事办完了,心放宽了。开始和常所长闲聊起来。“那文物保护范围的矿不能采了?”杨文试探地问。“能采呀。只要文物管理批就能采。不过要由我们要报省里批。”杨文问清楚后,和常所长告别。常所长送他到门口,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后拉着他的手,以老资格的口气说:“你是玩乐器的?”“是,拉小提琴的。”杨文老实回答。“科班出身?”常所长问。“南疆艺术学院。”杨文回答。“哦,名校。回去问团长好。”常所长说。“好的。谢谢所长。希望所长常回家看看。”“那是肯定的。”常所长回复道。 杨文回到团里,赶紧打电话给小林。小林听到有四种文字,而且什么西夏文,东巴文她第一次听到。临要下班的她,赶紧坐下来写信给老学究:令牌上那些文字是否是东巴文或者是西夏文?要不就是彝文?写完信,已经错过饭点,食堂已经关门了。她走到小街上,找到邮筒,寄完信,看到一小吃摊正在生火烤豆腐。小林找个凳子,坐到火边,等着焦黄豆腐的诞生……。 小林收到了老学究给她的厚厚的回信: 令牌上的文字我已经猜出了五个,那就是金、木、水、火、土。其他的仍然不能破译,但肯定不是古彝文,也不是西夏文和东巴文。西夏文与汉字很相似,都是方块字,令牌上的字明显不是方块字。东巴文的文字比汉字、西夏文更原始些,基本是用简单的图形来表达意思,这个也可以排除。彝文倒是有点像,但你仔细看看就能看出,令牌上的符号与彝文区别还是大的。何况我现在基本肯定了五个巴斯巴文,剩下的符号我想它也应与蒙古早期使用的文字有关。至于西夏文为什么会跑到云南来,我请教了北京大学李本光教授,就是我的巴斯巴文函授老师。他说现代考古证实,西夏被蒙古灭国后,部分西夏人降了蒙古,参加了蒙古进攻中原和大理国的战争。部分西夏人在大理国灭亡后,就留在大理。这点与我们祖先相似。至于南当发现西夏文东巴文墓葬,应是这些人的后代来到矿山采矿或者做生意什么的,死后葬在那个地方的。 看到老学究已经破译了五个符号,小林高兴极了。对破译令牌上的符号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总工办消失了 转眼快到八三年一年春节。附-1块段的勘探工作已经全部结束,小林的地质总结报告也完成了。她想让周总过过目,听听他的意见后再定稿。可是听说周总病情恶化,医生不让太多的人反复去探视他。是否让周总看总结,小林有点犹豫。能得到周总这样的地质前辈和专家指导她人生的第一个报告,是小林心中渴望的,但把报告交给一个病危的病人,小林又下不了决心。 矿办公室征求小林春节是否值班。小林想,自己工作快满了,按规定可以有探亲假。春节三天假,去掉来回路程两天,在家仅能呆一天,还不如不回。在办公室值班,还可再仔细看看报告,抽空下南当去看看周总。于是就回复办公室春节她值班。 她给母亲写了信,告诉母亲春节不回家了,准备三月份后休探亲假时再回去。 后天就大年三十了。下午上班,小林听办公室人说说周总小女儿从医院回来了。下班后小林买了苹果,想到周总家去看看小文灿,顺带问问周总情况。 周总家离小街不远。过了小街下个陡坡,下面有一片家属区。家属区中有几幢五十年代建盖的砖木结构的二层楼房子,周总家在最下面的二楼。 到了周总家,小林看窗户没亮灯,心里有一丝遗憾。想了想,绕到周总家柴房,看到柴房亮着灯,就向柴房走去。矿山住房很紧张。因此家家都在门前有空地的地方盖木板房用来做厨房或者住人。但不管是住人还是做厨房,都称做柴房。 周总有俩孩子,大的男孩小牛女孩。大的男孩在外地工作,小女孩还在矿中学上初中。这两天学校放假了,小女孩随母亲在守护父亲。 小林走进柴房,看到周总小女孩在灶台边忙碌着。小林叫了一声:“小妹,你在干什么?”“哦,齐姐,我在烧水。”小女孩回答道。“周总好些了吗?”小林放下苹果问。“不好。已经下病危通知单了。”小女孩听到小林问她爸爸情况,眼泪就下来了。 小林很喜欢这个偶尔到办公室找爸爸的女孩子,感觉她有着少年时代的自己的模样。只要女孩来办公室,小林就要拉上她天南海北地聊半天。女孩也挺喜欢这位漂亮的蒙古族姐姐。偶尔也会到小林宿舍来找这位姐姐聊天。有时小林还会与她一起唱上一段,让过路人都住足欣赏。听到女孩说父亲病重,小林心里咯噔一下,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爬上心头,眼泪也不知不觉流下来了。她搂着女孩,半天找不到安慰的话语。 不知过了多久,小林缓过神来,往灶里加了块柴火,对女孩说:“哥哥知道了吗?”“知道了。哥哥和妈妈在医院看着爸爸呢。妈妈让我来拿爸爸换洗的东西。我明天一早赶下南当去,我已经买了明天早上的车票。”女孩回答说。“矿里知道周总病危的消息了吗?”小林问。“不知道,妈妈不让讲。”女孩回答。“吃过晚饭了吗?今天晚上去我那里睡,你一个人睡不方便。”小林说。“晚饭吃过了,今天晚上我到同学家睡,我洗完脸脚就去。”女孩回答小林。“那明天一早我来送你。”小林说。“齐姐,你工作忙就不用了。”女孩回答说。“不忙。下去问文老师好。”小林对女孩说。“好的。”女孩回答。 第二天一早,小林在车站送走周文灿后,立即回到办公室给范矿长打电话,告诉矿长周总病危的消息。矿长听到周总病危的消息,半天没回话,然后把电话挂了。 小林听到矿长挂断电话,感到很纳闷,正在瞎想。办公室打来电话,通知小林马上去楼下坐车,去南当总医院看望周总。 小林和矿长、副矿长、生产科长、组织部长一起赶到南当肿瘤科看望周总。周总戴着氧气罩,已经处于深度昏迷中。?? 矿长与周总1953年参加工作就在一起。他长久注视着深度昏迷的周总,眼眶含着泪水。想对周总说点什么,但抖动着的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组织部长安慰着文老师。小林紧紧搂着周总女儿,看着自己敬爱的人,黙不出声。 周总的儿子对矿长说:“总部也派人来看过我父亲了。谢谢大家的关心。”文老师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躺在床上的丈夫,默默地哭泣。 从病房出来,一行人来到肿瘤科值班室,找到周总主治医师,了解周总的病情。矿长问主治医师:“病人还能再醒来吗”主治医师说:“周总已经是第二次陷入深度昏迷了。这次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小。病人家属已经放弃治疗了。现在就是在尽量延时,看看病人是否能挺过春节。” 一群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矿里。大年三十,小林在办公室边值班,边整理着报告。她多想让周总看看自己定的报告呀。但现实已经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了。她下决心要写好这份总结报告,给自己,给周一个很好的交待。 小陈来办公室请小林去家中过年,告诉小林小范的哥哥也回来过节了。但小林告诉小陈,自己没心思过什么年,也不想去她家过了。小陈知道小林在为周总的病情难过,请了几次,也就放弃了。 春节收假的第一天,矿部收到消息:周总去世了。 大坪子矿给这位在大坪子工作了一生的地质工作者,在殡仪馆举行了简单庄重的遗体告别仪式。 小林在周总去世后的第三天,把附-1块段的勘探总结报告交给了矿部。报告中写到: 初步探明:附-1块段,锡储量为5万吨,平均品位20,个别地方高达70,是典型的“小而富”矿体。在勘探过程中,还发现了锡石-矽卡岩类锡矿床地质现象,为下一步拓展找矿,发现大型锡矿提供了有力的依据。 一首《锡的诉说》,写出了锡从原料成为锡锭的过程: 金银铜铁锡, 我是最小的五弟。 怕热怕冷富贵样, 可有谁知我苦难经历? 山崩地裂岩浆迸, 赋予我红黑脸面。 受够了爆破挤压, 熬过了水枪冲刷, 碎骨粉身烈火焚, 才还给我白色身躯。 说我是工业的味精。 说我是导电的良材; 夸什么绿色环保, 赞什么如银似雪 千余度高温熏烤, 我才收获这样赞誉。 南当地区的矿工肺癌居高不下,曾经让周总理纠心。1975年2月,周总理刚做完自己的癌症手术,就要求旁边着名的肿瘤专家去解决南当矿工肺癌高发的问题。 研究发现,五十年代,南当矿山采用的是自然通风和少量局部扇风机通风,干式打眼。因此五十年代参加工作的一线职工患肺癌的比例就很高。六十年代开始推广湿式打眼,主扇通风机通风,一线职工患肺癌的比例就有所下降。 国家高度重视南当矿工肺癌高发的情况。投入重金,引入科研团队开展研究。国内外有五十多个科研院所、大专院校先后来南当开展和参与肺癌防治研究工作。南当锡业公司专门成立了劳动防护研究所,下属的医院设立了肿瘤科。南当锡业公司还与美国一家着名的科研机构合作,开展肺癌防治研究工作。矿工的肺癌高发情况基本得到了控制。 总部与小林母校联合在大坪子矿找矿工作开始了,并成立了联合工作组。矿里决定让小林负责大坪子矿与联合工作组的具体业务对接工作。 来矿已经一年多了,小林开始申请休探亲假。 老学究给小林来了封信,说他最近似乎找到了令牌上的秘密,争取在他退休之前给小林答案,希望小林有空回去一趟。但因为忙于参与联合找矿,小林几次申请休探亲假都没批准。 转眼过了“十一”国庆节。一天上午,刚上班,矿长打电话让小林去他办公室一下。小林来到矿长办公室,范矿长一脸严肃地对小林说:“齐林,矿里准备让你到运输车间当副主任,负责全面工作。”“为什么?”小林惊讶地问。“矿里研究,决定撤销总工办,业务并入生产科。生产科改为生产地测科。”矿长说。“那我到生产科不行吗?当个普通工程技术人员不行?”小林还是想不通。“我们老了,矿山发展需要新人。附-1块段成功找到矿,联合找矿工作组的根据我们提供的资料,在我们勘探的基础上进一步勘探,已经初步认定,附-1块段附近有大型锡矿床。我们矿在“六五”期间的找矿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总工办暂时没有了明确的任务。所以,矿里决定取消总工办了。”矿长停顿了顿,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天天想起周总呀,想到他我就难过。我们这些人,苦日子都赶上了,快熬到头了,他又走了。所以,党委会上我提议取消总工办,通过了。”“可我学的是地质,不懂那些矿车飞兜呀。”小林担心地喊了起来。“女娃儿家以后基本都不给进坑了。你一个女人家家的进什么坑?你年纪轻轻的,那么聪明的脑袋什么学不会?”矿长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缓了缓有点激动的心情,说:“运输车间是个‘小而全’的小社会。除了没有学校,其他一应脏具全。托儿所、幼儿园、卫生所、小卖部、家属区;什么都有,远离矿部,情况复杂。你去了要抓生产,还有职工福利,你都要有所顾及。”矿长停顿了一下,摸了摸自己快全白的头发,接着说:“我们快下课了,你们要赶紧成熟起来呢。运输车间主任要到点了,你去熟悉熟悉,准备接班。” 老学究走了 小林沮丧地走出矿长办公室。她没想到,周总去世后的总工办会是这样的结局,她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她还想在地质上做一番事业呢。正当她垂头丧气地想着去运输车间的下场时,走得气喘吁吁的收发员给她送来一封电报。她打开电报一看:“学究病故速归。”小林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收发员大叔见状赶忙扶住她:“齐工,怎么了?”小林手拿电报,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声震动了整幢大楼。关心的人们纷纷来到小林面前,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矿长听到哭声,走出办公室,来到小林面前,拿过小林手中电报看了看。他不知到学究是小林的什么人,让这位平时稳重端庄的姑娘那样失态。只好对小林说:“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回家处理后事。你回去把后事处理好后回来,我们等着你回来再宣布你的工作变动。” 听了矿长的话。小林立马想到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赶紧止哭,直奔公交车站。 到了南当已经是下午。小林赶到南当长途公交车站时,当天开往天海的长途公交车仅有夜班车了。小林顾不了那么多,买了车票后,在附近小吃店胡乱吃了点东西,然后上了开往天海的夜班车。 夜班车里放着时下最流行的香港武打片,人货混装的车里,阵阵说不出的味道熏得小林直想吐。一路上,小林都在想老学究的死因。想着想着,又想到死去的周总。一年之中,小林失去了两位最敬爱的人,让这位坚强的姑娘再也无法控制。她不敢放声大哭,一路小声抽泣,直到深夜才朦胧睡去。等到小林清醒,天色已经放亮,车子已经到了天海。小林下车,直奔天海文化馆去。 到了文化馆,已经是上班时间。文化馆仅有一值班人员。值班人员告诉她,今天早上是老学究的出殡日,人们都去殡仪馆参加老学究的告别仪式去了。 小林赶到殡仪馆,正赶上告别仪式。小林走到老学究的遗体旁,深深地给这个她心里已经默认的父亲和老师,她的人生导师鞠了三个躬。 回到文化馆,小林到处找和老学究一个办公室,也是老学究最好的朋友老李。听到馆长办公室传出阵阵吵闹声,小林循声去看,原来老李被一群人围住,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劝解呢。 老李看到小林,对围着的人说,你们吵,我有事,等你们吵够了我再来。说完推开人群走向小林。围着的人还要阻拦老李,但被那中年男人拦住了。 两人来到老学究办公室。老学究办公桌上,原本摆放整齐的书籍一片狼籍,明显被人翻动过。老李招呼小林坐下后,喘了口气,骂道:“他妈个逼,这些老学究的亲戚,把老学究的斯文都丢尽了!”一个文化老头当着一个大姑娘骂粗话,可见是气愤到无可忍耐的地步了。小林问老李:“那些人为什么要围攻你?李叔。”“奶奶的,还不是为争了老学究那点可怜的遗产。”老李余怒未休。“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呀!”小林不解地说。“我就说了老学究生前的愿望。”老李回答道。“老学究什么愿望?”小林追问。“老学究平时对我说:‘将来他死了,遗产就给他姑娘了。’”老李说。“他哪来的姑娘?”小林不解地说。“就是给你呀!他早就把你当自己的姑娘了。”听了老李的话,小林本来强压住的悲伤又泛了起来。 小林哭泣了起来,老李也陷入了对老学究的手足之情的回忆中。半晌,小林抽泣着问老李:“李叔,老学究是怎么死的?”老李忍住悲伤,给小林说起五天前的情况。 两人早晨一上班,老李没什么事,和老学究聊起天来,而老学究在桌子边上不断颠去倒来的看着一张透明纸片。 “老学究,我俩明年就到点了,我退休就去异龙海钓鱼去。你退休后打算怎么办?”老李和老学究都是同年生的,老李长老学究几月。“我嘛,到时去天海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摆个卦摊,给人算命去。”老学究心不在焉地敷衍着老李,心思仍在倒腾那张纸片上。“不随我钓鱼去?”老李说。“不去,我这身板不如你,吃不了那份一天到晚不吃饭的蹲守活。”老学究用手捂了捂胸口,回复老李说。“我最近这胸老闷,说不定哪天就挂了。我死了,你把我的财产全部给我姑娘了,你可不要私吞哟。”老学究开玩笑地对老李说。“呸呸呸,你那乌鸦嘴,讲点好听的。我俩都是菩萨心肠,为人善良,肯定长命。”老李回答道。“唉,挖了那么多墓,人饶祖宗不饶呀。”老学究说完叹了口气,仍没停下手中的活。“我们干的都是给祖宗们找荣光的活,祖宗不会怪罪的。再说了,你一天姑娘姑娘的叫齐林,人家可不一定认你这干爹。”老李笑着对老学究说。老学究得意地对着老李笑了笑: “我俩早就心照不宣了,嘴上没说过,心里早就互相认了。”“你要认了齐林做姑娘,那齐林妈怎么办?”老李笑着问老学究,然后坏笑着说;“我看你干脆把她妈娶了,这样就名正言顺了”。“可以呀,你给我们牵牵线嘛,我早就有这意思了,就是没人当红娘。”老学究回复老李。 突然,老学究拿着纸片,站起来又坐下了。自言自语道:“难道是这样的?”话语中充满激动。老李正奇怪着呢,老学究又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透明纸片,冲着老李大喊道:“原来真是这样!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你找到了什么?”老李奇怪地问。老学究没有回答老李的疑问,突然用双手捂住了胸口,碰翻了椅子,缓慢地倒下了。老李慌忙走到老学究身边扶起他。只见老学究脸色发青,抖动着嘴唇,断断续续地对他说道:“把这个和桌子上的东西交给我姑娘……”老李急忙叫来救护车,老学究人没上车就断气了。医生诊断,是突发的心脏病要了老学究的命。 讲完五天前发生的事,两人又回到了现在。 老李气愤地对小林说:“我给领导说了,老学究生前说过要把遗产交给你的。还拍了电报让你赶回来。可是老学究家这帮亲戚,奶奶的围着我和领导大吵大闹,说什么没有文字依据不算,他们才是真正的继承人。听说老学究临终前说要把桌子上的这些书给你,就来办公室把这些书都仔细抖落了几遍,没发现什么才作罢。” 老李说完,从抽屉里拿出老学究临终前还紧握的透明纸,交给了小林。“我怕他们把这个撕了,藏起来放在了我的抽屉里。” 小林一阵激动,想着就要看到令牌上的秘密了!但接过一看,感到十分失望:透明纸上面仅仅拓有令牌上的符号,再没有其他东西。她在那堆狼籍的书籍里面一阵乱翻,可是那堆书全都是老学究学习巴斯巴文的和阴阳五行的书。老李看着小林在翻书的奇怪举动,惊讶地问:“姑娘,你在找什么?难道老学究真给你在书里留了什么金银财宝?”“哦,李叔,那个比金银财宝还贵重。”“什么东西比金银财宝贵重?”老李惊讶地问。小林感觉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补充说:“就是这些书呀,我在找找看有无我需要的。” 没找到令牌上的秘密,老学究究竟发现了什么,现在一切都随老学究而去了。小林只好将老学究桌子上的东西打包,委托老李告诉所长和老学究家人:老学究的财产她不继承,她仅仅要这包书。如果老学究家里的那些书,老学究家亲戚不要的话,她就代表老学究捐赠给天海县图书馆了。因为她一个工科生,看不懂老学究的那些文科书。 小林交待完,含着眼泪拥抱了李叔,感谢他为老学究和自己做的一切。互道珍重后,小林扛着那包书走出了文化馆。她来到长途公交车站,找到了跑海边村(此时的公社、大队、生产队都早已恢复原来的行政称呼了。)的三轮小摩的,往家中赶去。她已经两年多没见到母亲了。 看到了两年多没见到的女儿,小林母亲很高兴。但当听到老学究走了,母亲也难过地哭了。儿见娘,没事哭三场。这年突然失去了两位心中最敬爱的人的小林,抱着娘痛快地哭开了。 这时天色已晚,娘俩哭过后,小林母亲下了点面条。吃过晚饭后,小林母亲详细问了小林老学究的死因和这段时间在矿上的工作情况。小林一一给母亲做了回复。 母女俩上床后,母亲开始问起小林婚事。小林告诉母亲,现在没有合适的人,正在找。她不敢对母亲说她在爱情方面已经死心了,不会再嫁人了。因为那样说,会让母亲更加伤心难过的。 第二天一大早,小林与母亲带上纸钱和素花,先来到烈士陵园。 刘援朝牺牲后,部队请示王院长准备将刘援朝安葬在什么地方?这位为守边牺牲了丈夫、为抗震救灾献出了儿子的女军人,眼睛里含着小花,轻声说道:“就让他去天海,与他的战友和天海的乡亲们在一起。”于是,刘援朝被安葬在天海烈士陵园里。 小林给援朝献上素花,恭恭敬敬地给援朝鞠了三个躬。打扫完援朝的墓,母女俩又来到巫师的墓前,给这位可敬的老祖烧纸,磕头;给坟添土,除杂物。再来到小林父亲和弟弟的幕前,烧纸,磕头;给坟添土,除杂物。 上坟回来已是中午时分。吃过中饭,小林打开老学究留给自己的东西,仔细寻找起来。 老学究留给她的书有50来本。小林用一下午的时间看了老学究在书上的批注。结果除了一本《中国的阴阳五行说》上面有大量的批注和学习巴斯巴文的杂志上偶尔有学习心得的批注,透明纸上用铅笔描的令牌符号外,老学究再也没有留下什么字迹。 老学究为什么那么喜欢看《中国的阴阳五行说》?难道这个与金牌的秘密有关?小林仔细看了老学究在此书上的批注,发现在“五行相生相克”的插图上,老学究用红铅笔划了个圈,并打了三个大大的惊叹号。她想起令牌上也画了个五角星图案,与这书上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令牌上的五角星边还有些符号。然而老学究再也没有在这书的五角星图案边留下更多的文字和符号了。 看来,要想知道老学究当时找到了什么,还得知道巴斯巴文才行。小林想。 母亲来喊小林吃饭已经好几次了,小林还在翻阅着老学究的学习杂志。 小林手里端着碗,心里却在想:老学究说过他已经知道了令牌上有金、木、水、火、土五个巴斯巴文,而且去世那天手里拿的是令牌符号的透明描纸。看来真的只有自己掌握了巴斯巴文,才能沿着老学究寻找令牌符号秘密的道路,找到令牌上的秘密。 母亲看着小林端着碗发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催她赶紧吃饭也没反应,很担心女儿是否又要犯癔症了。 小林想清楚后,开始大口吃饭,母亲忧虑的心才放下来。 帮母亲洗完碗,收拾好厨具,小林又继续找李本光教授的地址。她终于在老学究学习巴斯巴文的笔记中,找到了李本光教授的联系地址。 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小林给李本光教授与了封信:尊敬的李教授: 我的老师普锐因心脏病突发已经去世。我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他跟您学习巴斯巴文的资料。我也是南疆地区的蒙古族,也想学习巴斯巴文,以便更好地了解蒙古族的传统和文化。请教授收我做您的学生。 敬礼! 南疆南当市南当锡业公司大坪子矿总工办 齐林 1983年12月26日 晚上上床,小林对母亲讲,明天准备回矿了。母亲舍不得让她走,希望她多呆两天。看着头发花白,日渐衰老母亲,小林也不想走。但小林知道矿里希望她早点回去,人事变动工作,肯定是要在今年内完成的,不然矿长不会找她谈话。小林告诉母亲,她的工作将有变动,得赶紧回去,等到工作变动完,稳定一段时间,她就可以休探亲假了,或者接母亲去矿里住一段时间。 齐母得到女儿的安慰,心里踏实了,慢慢进入梦乡。母亲发出的轻微鼾声,让齐林进入到往事的回忆中。老学究的音容笑貌在小林脑海挥之不去。她想到了高考,想到了令牌和秘密,想到了老巫师交给自己的任务,想到了周总,想到了父亲和弟弟,想到了援朝……直到到时鸡叫,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亮了,小林告别母亲,带着老学究给她的书,踏上回矿的路程。看着村里镇里县里,地震留下的痕迹已全部消失一幢幢砖混结构的房子,代替了原来的土坯房,高大的楼房正在拔地而起,小林心里的阴霾逐渐散去。看着已经快认不出儿时模样的家乡,想想自己已经28岁了,小林感慨时光过得真快。这时,小林想起周文灿教她唱的那首《原来是我们都长大了》: 小时候我曾总骗爸妈我没钱了, 现在总骗爸妈没事我还有钱; 小时候在外面买了东西回家, 总是把价钱给爸妈往高了报; 现在买了东西回家, 总是把价钱给爸妈说得很低; 小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 总是在爸妈面前哭着说; 现在受了委屈回家, 要想着在爸妈面前保持笑; 原来是我们都长大了。 我曾以为我会和别人有所不同! 我曾以为我会活得比别人精彩! 曾以为我的人生都充满彩虹! 是现实的生活和冷漠无情的人, 我明了我曾以为的生活, 成了一辈子渴望而过不起的事实。 愿拼搏的人能有所获! 愿沉沦的人能有所领悟! 不被无情和现实的生活羁绊。 小林小声哼着,心情开始变得明快起来。 31号那天,组织部正式下文: 任命瞿永明为北部坑坑长(正科级),齐林为运输车间副主任(副科级)主管全面工作;任命王国庆为生产地测科副科长,范宝德为设备能源科副科长,陈丽萍为组织部副部长。 1984年元旦,小林坐上了运输车间来接她的车,去离矿部五公里远的运输车间上任去了。? 柳碎梅 1851年1月11日,洪秀全在广西桂平县金田村率众起义,建国号“太平天国”。太平军在金田受到清军围剿,洪秀全率众突围。3月,太平军转战到武宣东乡,洪秀全正式称“天王”;9月,太平军攻占永安州。 突围战役,是太平军宣布建国以来的第一场恶战,弟兄们伤亡惨重。 时下已是正月天气。是夜,太平军蔡总教头躺在永安一大户人家红木床上难以入睡:怎样才能让以前拿锄头扁担的弟兄们很快掌握战场格斗杀敌的本领呢?弟兄们都是南方人,个头瘦小,没有经过军事训练就走向战场,武器很少,基本靠木棍、竹杆与受过专门训练的清兵搏斗,硬碰硬吃亏很大。 天已经蒙蒙亮了,习惯每天清晨起来习武的蔡教头,来到后花园活动身体。正月的南国,虽窄暖还寒,但园中的梅花绿柳早已相映成趣,春意初起。小径上的落英夹杂着柳叶,吸引了蔡教头的注意。他抬头望去,只见柳树上的柳条在带着春意的寒风吹动下,绕过粗壮的梅花树干,抽向梅树枝上的梅花。长久的思考让他见景生智,脑袋瞬间豁然开朗:柔软的柳条可以以柔克刚,我为什么不能创出一套适应太平军身体素质的武术呢? 一套以先化后打的适应南方人身体素质的武功由此诞生了:单手缠(柳碎梅),双手缠(捆掌),飞蝗石(抓石头打击对方或者抓沙迷住对方的眼睛。缺少火铳和弓箭的太平军,在野战和巷战中,利用此法得益很多)。专门攻击对方下三路的双按掌(插笋);三角步进攻(三步突),抢先进攻,以及抢先占位,边化边打,快速灵巧,机灵多变,消身借力,因势利导,闪化巧取,在攻防上暗中出手,突然袭击的战术。 1852年4月,太平军从永安突围,北上围桂林,克全州,入湖南。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占据中国半壁江山。1853年,太平天国定都南京。蔡家拳也成为中国十大拳术之一。 一百多年后,蔡家拳逐步演变为大开大合,硬桥硬马的南拳。“柳碎梅”被传为扭碎梅。一个适应矮小身材,不尚力尚意,以缠法为主的武术,演变成了以力为主的武术。也难怪,传遍天下的太极拳,以柔克刚,传成了只柔不刚。何况这传之甚少的蔡家拳。 蔡家拳入南当 1863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兵败于大渡河。在绝境中,石达开为了保全部下的性命,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投降。石达开明白,如果自己投河死或者战死,跟随自己的6000部下将面临多么凄惨的命运。因此他忍受屈辱,接受清军的招降。 清军释放了4000多名太平军将士,还给了遣散费。在确认部下安全后,石达开便带着他5 岁的儿子和3 名部将一起到敌营投降。石达开投降后,剩余太平军将士被清军全部杀戮。最终,石达开被清军凌迟处死。 在被遣散的太平军中,有位精通蔡家拳的莫姓副将。他想清军肯定不会饶过他们这些人的。于是沿大渡河进入南疆泸沽湖,再逃到了盛产井盐的南疆黑井镇,当了一名取卤水熬盐的卤夫。闲暇之余,莫文昌暗地传授蔡家拳,期待有朝一日能为翼王报仇。 两个广西平桂的异姓结拜兄弟,客家人,大哥叫陈勇,小弟叫林飞。他们靠帮别人赶马,从南疆把黑井的盐驮到贵州广西贩卖过日子。因为长期往来于黑井,两兄弟私下拜莫的传人为师,学得一身蔡家功夫。一次,兄弟俩在黑井镇喝酒,与当地店家起了冲突。店家邀约一群人持械围住兄弟俩。兄弟两人各执一条凳子,从数十人中全身而退。得罪当地人后,兄弟俩一路南下。路途中听到南当因产锡而富有,繁华胜过省城,有“小香港”之称,挣钱容易,就来到了南当。两人在南当北平饭店找到工作。大哥因会厨艺,当了掌勺师傅,小弟当了跑堂官。 大哥经历了在黑井的遭遇后,来到南当有了稳定的工作,打家劫舍的性格改了许多,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而小弟却爱出手的习性仍不改,经常与人约架。南当矿老板有钱,顾得起高手,看家护院的人,功夫不错的大有人在。林飞经常找人切磋,功夫虽然进步不少,但也给大哥陈勇找了很多麻烦。陈勇隔三差五地得给林飞灭火。 这天下午,饭店来了三位西装革履的人。其中一个文质彬彬的戴眼镜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上去是为首的,另外两个体格健壮,似乎是跟班。 一个头戴无沿毡帽,身着被褚红色原矿多次染过的破衣,矿工模样的老头,从三人身边迎面走过。老头不小心,衣服擦脏了左边人的西服。那人大怒,边骂边用手推开老头,并抬腿狠狠给了老头一腿。林飞托着托盘跑堂正好看到。林飞见状,左手托盘,右手捏着菜牌的手拉过要被推倒的老头,下面用左脚截住了踢向老头的腿。 林飞为什么要护住这乞丐般的老头呢? 原来,饭店有过这样的故事。一次,一群砂丁(南当地区旧社会对矿工的称呼)模样的人来到饭店。领头的身上挎着个沉掂掂的背塃的塃包。一群人来到柜台边,看着菜牌,七嘴八舌地边点菜边问菜价。柜台上收银的小姐被这群砂丁身上的气味熏得五荤六素的,看看这群人点半天没点几个菜,还一个劲地问菜价,于是就不耐烦地说:“吃不起,外面豆腐摊上买碗凉米线 ,几块烘豆腐,要几两酒就行了。别来这里出洋相。”领头的怒了,把身上的塃包往柜台上重重一放,塃包里面的大洋溅了一柜台,说:“别说吃不起,连你都买得起。”一群人围着柜台骂了起来。骂声惊动了饭店经理,赶紧出来陪不是。原来这群人是刚去炼厂卖了汞(南当人对选别过,达到冶炼品位的锡矿的称呼)的矿工,领头模样的人是矿老板。 南当地区,有钱的矿老板出门不显山不显水的大有人在。为了避免类似的情况再发生,北平饭店就立下规矩:进门的都是客,都要好生招呼,不得怠慢。林飞也是根据饭店这一规矩才救老头的,并不是见义勇为。但穿西服的汉子以为是林飞打抱不平,想给林飞个下马威,丁字步站稳后,一右直拳直奔林飞眉心。林飞双手持托盘顺势一格那人直拳,贴着那人身子一个右转身,右脚插进那人后裆,使劲用肩膀一靠,那人一个前扑,在地下搓出几米才停住。林飞转过身来,正好面对另外两人。另外那个看似跟班的人,看到林飞这势头,一手护住戴眼镜的男人,一手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林飞。本来那人只是想吓唬吓唬林飞,让他不要再有过火行动。哪知习武之人最忌讳别人用家伙对着他。林飞右手正拿着客人点菜的牌子,手一挥,菜牌向那人脸上飞去。这牌子两指见宽,中指般长,上面用朱漆写好菜名。客人点好菜后,柜台收银的取下菜牌交给跑堂的交后厨照牌制作。菜牌是用薄铁皮制成,形状有如飞刀。持枪人见菜牌飞来,赶忙低头,菜牌向后面的眼镜先生飞去,插进了眼镜先生的脖子,顿时鲜血直冒。眼镜先生捂住脖子,抬头望着天花板,直翻白眼,眼镜也跌落在地上。持枪人慌忙抱住眼镜先生。林飞见误伤人了,赶忙往后厨跑。这时,倒下的汉子正爬起来,见状要追。拿枪人赶忙喊:“别追,快救先生。”两人扶着伤者夺门而出,坐上门外停着的小汽车直奔医院。 林飞跑到后厨,对陈勇说:“大哥,我伤人了。”陈勇已经听到外面的喧哗声,正想出去看个究竟。还没来得及问林飞什么事呢,当班管事的冲进来说:“林飞,你闯大祸了!那人是吴背锅的侄子。”陈勇一听,二话不说,打开厨柜,拿出一个布包,对林飞说:“赶紧跑厂躲躲,没有我的消息不要露面。”说完,连推带搡地把还在发蒙的林飞推出后门。 林飞出了饭店后门才感到后怕了。披星戴月地直往大坪子躲祸去了。 吴背锅侄子因送医院及时,小命得以保全。吴背锅是南疆锡业股份公司的董事长吴树德,背锅是南当人给他取的绰号。听到侄子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伤了,大怒,当即打电话给警察局,要他们务必抓到凶手。警察局不敢怠慢,立即全城搜索,并通知各厂矿,乡镇缉拿凶手。 走厂 林飞没来过矿山,他只得沿着马帮驮塃的路一路找去。 天大亮了,终于到了大坪子附近的山上。 赶了五十多公里的山路,林飞感到累极了。习武之人在遇到紧急关头,神精系统就会高度紧张起来,脑子也会比平时灵活许多。尽管他已经很累,但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他躲山上的灌木丛里,想着怎么躲过这一劫。 大哥塞给他的布包里包着十块光洋,那是大哥多年的积蓄。大哥做的是技术活,收入比自己高。自己的那点可怜薪水,都花在看戏看电影上去了,没攒下一个铜板来。眼下国共开战激烈,国统区物价飞涨,自己要在大洋没花完前,找到能养活自己的活,还得找到不被猫菜(南当民间对警察的称呼)发现自己的藏身之所。这样的地方,只有进尖子(南当地方对私人拥有的采矿场所的称呼)背塃去了。估计警察局已经在矿区搜索过往行人了,自己得小心找到能容纳自己的尖子。 眼下是1948年底的冬天,天气虽然晴朗,但山上依然很冷。走了一夜,他感到又冷又饿又累。但他不敢进矿区,只得在矿区的山上漫无边际地向着他认为有尖子的地方走去,希望能找到自己的安身之所。 已是正午时分,他看到前方一片洼地上,有几间草房,宽大的场地上十多人和几头牛在忙碌着什么。几座看似坟包似的东西,也有人在一旁忙碌着。 走近一看,几头水牛各拉着一个比常人高的圆盘式石碾子,石碾子下面一个直径大约四米,宽约四十厘米,深大约二十厘米的圆形石槽,里装满褚红色的锡矿石,石碾子中心一根碗口粗的木棒穿出,通过木棒上的铁链连接木枷,木枷套在牛肩上。石碾子在牛的拉动下,艰难地碾碎石槽中的锡矿石。 那些像坟包一样的东西,表面用洋灰(水泥)抹得光滑,矿工们将矿浆浇在坟顶上让矿浆流下。矿浆在从上往下的流动过程中因重量不同,流速也就不同,从而达到了锡矿与杂物的分离。 几千年来,我们的祖宗就是利用这样的方法选出锡矿的。 林飞问了正在操作的女工,这个像坟包样的东西叫什么?女工告诉他叫云槽。 他问女工这里收不收人?女工用手指着第一间茅屋,告诉他要到里面去问工头。 走进昏暗的屋里,一个穿着与矿工没什么不同的人正在忙着把桶里的汞装到麻袋里。“老板,你们这里招人吗?”林飞问。那人直起身来,林飞看清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这里不招,但尖子上招,得进洞(下井)。这里的活只招女人。” 以后林飞才知道,矿山上不让女人进洞,认为女人进洞不吉利,会给尖子带来灾祸。“进洞也行呀。”小林回答。“那我带你去。”那人说。走出洼地,再爬了一段坡,光秃秃的山坡上,也是几间茅草房出现在眼前,茅草房后面有个与比常人稍矮的洞。林飞想那个应是矿洞了。 “张工头,给你带小工来了。这个看上去不错。”带林飞来的人,对正在忙着招呼工人给马帮上驮子的,一个穿着布鞋身着对襟玄色服装的中年男人说。“老赵哥,我看看。”张工头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林飞,再走近林飞,闻了闻林飞身上。然后唔了一声,对他称作老赵哥的人说:“行,留下。”然后对林飞说:“帮忙干活。”老赵哥对林飞说:“我们尖子最近挖到旺汞(富矿的意思)了,好好跟着张工头发财。”说完沿路返回了。 林飞帮忙送走马帮后,感觉更累更饿了。张工头对他说:“饿了,跟我到厨房吃饭去。”到了厨房,张工头招呼林飞坐下,让做饭的给林飞盛了一大碗米饭,一碗芋头煮白菜,外加一碟子酸菜。林飞先走到水缸边喝了一气凉水。山上的水很凉,林飞渴急了,也顾不了那么多。然后坐下,端起碗大口吃起来。张工头蹲在一边抽着大烟筒(一种南疆特有的竹制抽烟工具),一边看着狼呑虎咽的林飞。“饱了吗?”张工头看到林飞放下碗,问道。“饱了。”林飞回答。“不饱还有,矿山不比北平饭店大鱼大肉,但糙米饭管饱。”张工头一句“北平饭店 ” 让林飞惊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惊什么,你给我们红脚杆(南当人挖苦矿工的称呼)出气,我们也不会让猫菜把你抓走的。”张工头看着林飞疑惑不解的样子,接着说:“早上湾子街的猫菜就找我们去说了,要我们看到你就去报告,不得私藏。”听了张工头的话,林飞警觉的心放下来了。“来尖子躲难的人多去了,猫菜们一般都抓不到。不过你这身太显眼了,还有你身上的油腥味。明天就进洞,让塃去去你那粉头样子和身上的油腥味。”林飞听到“粉头”两字,看看自己的穿着,也觉得这身在矿山真太显眼了。“走,我领你换衣服去。不然你这身草皮衣(南当人把下井人不下井穿的衣服叫草皮衣),来个人就说不清了。”两人走出厨房,正值进洞的矿工出洞。矿工们背着塃包,装束几乎都一样:头戴无沿毡帽,太阳穴边插着二指宽一拃长的竹片,全身被矿石染成褚红色,粘满矿尘的脸上,黑黑的眼珠在转动。十分疲惫的他们,三三两两互相帮扶着走出矿洞,夕阳照在他们身上,给他们增加了一层金色的油彩。 有首流传在矿山的《四季歌》,真实地描写了当时被称为“砂丁”的矿山工人的生活: …… 冬季里,北风起, 受苦不过走厂人。 下洞好似山耗子, 出洞好似讨饭人。 三个石头支口锅, 就地挖个洗脸盆。 逍遥日子老板过, 砂丁苦难数不清。 …… 看到矿工出洞了,张工头连忙拖着林飞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后,丢给他一套脏兮兮的下井衣服和帽子,一盏电石灯,让他赶紧换下身上的衣裳。并交待他呆在屋子别出去,等到他去收完塃,吃饭时再让他去见大家,然后开门出去了。 “小花子,你今天背少了,明天再不多背点,年底要扣你的钱了。”林飞听到张工头的声音。“张工头,这两天身体不舒服,等着好了多背点。”那个被叫做“小花子”的人回答说。“老么童,今天不错。”林飞又听张工头说。“马上要过年了,赶紧多背点,到时候让张工头多给两个钱,好去南当听戏去。”“哈哈,么童又想那个唱花旦的了。”林飞听到一群人的笑声。“肯定的,我最喜欢他唱的《打渔杀家》。”那个叫么童的人说完,还哼了起来…… 吃饭时,张工头领着林飞对大伙说:“这个是今天来的,各位大哥小弟关照关照。老钱哥你老红脚杆了,你就多关照关照这个新来的。”老钱回答说:“这小伙子一副背塃的身板,没问题。” 这家尖子共三间草房。大的是工棚(矿工们一般称工棚为伙房),工人,马,塃,工具共一间;工头自己一间小的,厨房一间比工头那间要大些,做饭的自己住在厨房里。 林飞抱着换下的衣服,拿着矿灯来到工棚里。他本想着大家会问他从哪里来的,可是大家都只互相说笑,没人关心他的由来。老钱给他安排睡在他身边后,也没问他什么,只是在和其他人开玩笑。 林飞主动问老钱尖子上的事,老钱告诉他:矿山上,因犯事来尖子躲难的事是常事。因矿山生活艰苦,尖子很难招到工人,老板对这些来避难的人也是从不打听底细。即使是警察来抓人,老板也是能躲的就让他躲,不让抓走就不给抓走。大家都习惯不打听别人家底。并告诉林飞 这家尖子有砂丁15人,算上张工头,做饭的和林飞,共18人。尖子老板是南疆临安人,是工头的哥哥。老板平素就在南当城里,一般不来尖子上 。尖子最近挖到了旺汞,工作多起来了。每天要背两趟,体力不好的就有点吃不消了。听着小花子在一旁干咳,老钱对林飞说,小花子随父母、姐姐一起逃荒到大坪子,十二岁就随父亲进洞背塃。父亲前年得肺痨死了。母亲和姐姐在湾子街上卖烘豆腐。看小花子现在的身板,估计也是患上父亲相同的病了。 林飞看到了那个叫小花子的矿工,长得很瘦小。估计这两天把罪受多了,早早躺在铺上不出声。 躺在通铺上,呼吸着这汗味,牲口味,电石味和塃味混杂在一起的空气,小林似乎又回到了赶马的日子。他在想大哥好吗?是否受到他的牵连?他在想他是否已经安全了?井下是个什么样子? 由于太累,林飞没听到老钱的鼾声就睡着了。 厨房的鸡叫三遍,大家都进了洞。林飞才发现,这个洞对他这16米个头的人来说,能直着腰走路的地方没几处。大多地方都是要弯着腰,手脚并用才能通过。采场一次最多能容下五、六个人。采场这波人不走,下波人只能在宽点的地方等着。装满塃的塃包背在身上,本来很小的洞子显得更小。一些地方人才俯面通过半身,接着就要仰过面来往上爬。矿工们把这样的地方叫做“鹞子翻身”;有的地方要边用手撑着边用脚蹬才能通过,矿工们把这样的地方叫上“苍蝇搓脚”。好在林飞身强体壮,练过功夫,背着塃走不算太吃力。林飞现在才知道:插在毡帽里的竹片,是用来刮去额头上的汗水的。额头上的汗水如果用手来揩 ,不用竹片刮,脸上会糊上手上的泥巴,饱含泥浆的汗水会让你再也睁不开 眼。 三个月过去了,林飞已经成了个地道的“红脚杆”。走在湾子街上,尽管街上还贴着通缉他的通缉令,但再也不会有人能看出他是在北平饭店当过跑堂的林飞。 这天,老钱和么童,林飞早早出了洞。完活的他们,换上草皮衣,打算到湾子街上走走,去茶铺喝茶,听说书,顺便听听茶铺里的人讲讲国共开战的局势。 这已经是过了立春的49年。湾子街的茶铺很热闹。林飞他们进了茶铺,要了一壶茶,三笼小包子,边吃边听书,就着听听人们对时局的看法。 喝茶的人们边听着书,边小声谈论着国是。有人说共军不会过江,肯定要划江而治了。有人说肯定要统一中国的。听着众说纷纭的时局,老钱和林飞一头雾水。三人中有点学问的么童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中国自满清灭亡到现在,已经乱了一段时间了 ,说不定共军真过了江统一了中国。 听完说书,吃完包子,三人茶足饭饱。出了茶铺,在湾子街上乱逛起来。 字门拳 突然前面小吃摊上传来一阵吵闹声。三人正闲极无聊,忙赶上去看热闹。 三人走过去一看,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照着一个烘豆腐摊一对母女俩正在与五个看似赶马的人争论,旁边一群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身材矮小的母亲抖抖索索一副怕事的样子,拉着姑娘的衣服示意姑娘别吭声。姑娘个头虽不高但长得还算标致。姑娘虽然也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在说:“大家给评评理:这人吃人家的豆腐,不给人家钱,还摸人家的腮帮。”“哈哈,吃人家的豆腐,不给人家钱,还摸人家的腮帮。”这五个人操着外地口音,坏笑着学姑娘说话。 老钱,么童,林飞三人挤进人群一看,么童低声说:“哦,小花子家妈和姐。”老钱点点点头。林飞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被么童按住了。林飞一下子想起自己还是逃犯,立马冷静下来。 五人中带头的是个大个头,估计得有18米,坏笑着说,姑娘,只要你给我亲一口,你的豆腐我全买了。说完,又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去揲姑娘的下巴。老钱看不下去了,赶忙出手挡住大汉的手,说:“大哥,这姑娘家弟是我们一个尖子的,算了嘛。”大汉色胆正起,看到这半老头横挡,揲姑娘下巴的手顺势一推,把老钱推得直往后退。不耐烦地说:“滚一边去,老家伙。”林飞才压下去的火又上来了。一手伸手撑住后退的老钱,一手挡开那人的手。两眼恶恨恨地看着大汉。“吆喝,不服是?”大汉看着林飞,收回手叉在腰间。么童赶忙说:“服服服,大哥你就高抬贵手,让她们娘俩走,我们也走。”么童示意小花子家母女赶紧走。哪知小花子家姐姐舍不得豆腐钱,犟着说道:“他得开钱呢。”大汉怒了:“今天我还就不开了!”说完一脚踢翻了烘豆腐的炭火盆。林飞这下忍不住了,上去一掤把大汉推得后退了两步。大汉站稳后,坐腰虚腿,亮了个起势。林飞一看:这是有名的字门拳起势。 字门拳本江西余克让所创,后传入四川再传至南疆乌蒙。滇军彭教头将此拳传入滇军。台儿庄保卫战中,此拳一战成名,被江湖称做大残拳。 大残拳凶猛狠毒,加之对方高大有力,林飞不敢小觑,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盯着对方的双肩和眼睛。大汉一个右侧踹扑空后,立马一个泰山压顶,右拳从空中向林飞面部挂下来。街道狭窄,围观人多,林飞无法跳跃,一猫腰,一个箭步冲上去,左手搂住大汉左小腿,右手用力按在膝盖上,身子往前一靠,口中高喊:“倒!”林飞这招是蔡家拳中以小搏大的招式,叫做双按掌(插笋)。大汉应声倒下。但随即马上站起,做好防御姿势。“蔡家拳?”大汉一副不服的口气问林飞。林飞也说道:“彭教官的大残拳?” “干什么干什么!”两个警察排开看热闹的人群,走向那个大汉。领头的警察吼道。大汉一看警察,立马变怂:“哦,我们是乌蒙的马帮。”另外四人也赶忙说:“警察大哥,我们没干什么。”小花子家姐姐看到警察来了,声音高了起来:“警察兄弟,他们吃我的豆腐不给钱,还把我的摊给踢翻了。这位大哥看不过,和他们打起来了。”“居然敢来大坪子闹事,江湖规矩都不讲讲,想去喂几天蚊子?”警察说道。“不想不想。”大汉说道。“赶紧还钱走人,不然我要抓人了。”警察说道。“好好好。”大汉边说边掏出几张票子递给警察。警察看看钱只多不少,说道:“滚,以后记得别再给老子看到你几个杂种。”大汉五人分开人群,在人群的嘘声中走了。 警察将手中的钱递给小花子家姐姐,交待两人:“以后还是要去茶铺那里摆摊摊,这里太偏了。”“谢谢警察大哥,只是那边摊位钱涨得太高了。卖一天到晚赚不得摊位钱。以后我们会注意了。”娘俩对警察说。 当头的警察转身打量着林飞,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夸奖道:“兄弟,好功夫!给我们南当人长脸了。”然后转身对老钱说:“老哥,回去对张工头说,谢谢这位兄弟。”说完,对着林飞神秘兮兮地一笑,拉着另外一名警察走了。 小花子家母亲和姐姐收拾好摊子,姐姐对三人说:“今天谢谢三位大哥了。尤其是这位大哥。”说完,给林飞鞠了个躬。林飞赶忙抱拳说:“没什么,都是一个尖子的弟兄,应该的。”“要不几位到家坐坐?”小花子家母亲说道。 “哦,不用了,你们赶紧回家。”老钱回复。 么童怕事。刚才的事让他惊出了一身汗。看着警察走了。这才出声:“小子,你那么好功夫,怎么不对我们说?我刚才差不多要尿裤裆了。”“我又不是神经病,没事给你们露什么功夫。”林飞答道。 入赘花家 回到尖子上。张工头的屋子亮着灯。大家都围在窗口,听张工头在训斥小花子:“你已经半月没背够了,老板说让我开了你。”“张工头,你行行好,再让我呆几天,我出力背够就是了。”小花子无力地要求张工头。“唉,小花子,不是我不留你,只是你这病可能是肺痨。留下你,怕传染众弟兄,你还是走。这是我给你的路费,你明天一早走,啊。”“谢谢张工头。”小花子哭着说。一会,门开了,小花子径直走进工棚,上了铺,一句话不说,用蓑衣蒙住头,低声抽泣着。 张工头对围在窗前的众人说:“赶紧回去睡觉去了,明天还要起早进洞呢。”大家默默无声地返回工棚,都上床躺下了。 林飞背完两趟,看到今天真没见到小花子,就回到工棚来看看。 林飞来到工棚,看到小花子躺在铺上,身上盖着蓑衣。他掀开蓑衣,小花子勉强睁开眼睛,抖动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林哥,工头要我今天离开尖子,但我走不动了。”林飞一摸小花子的头,滚烫滚烫的。赶忙掀开自己的铺垫,拿出陈勇给他的布包,背起小花子就往湾子街上跑。 湾子街上有两家诊所,一家中医,一家西医。林飞不信西医,但尊江湖习惯,就是相信西医救急,中医治病。小花子高烧,得救急,要看西医。 林飞背着小花子来到诊所。挂着听诊器的中年医生让他把小花子放在诊床上向下,仔细检查了半天,坐下来开了处方交给护士,护士给小花子挂上吊瓶。林飞付完款,医生把林飞喊到一旁,告诉林飞,小花子是矽肺病晚期,没救了,现在他只能给他打点退烧的和输点营养液,延长点时间。林飞不知道什么叫矽肺病。医生告诉他,就是人长期在井下呼吸污浊空气和吸进了大量的粉尘,导致肺纤维化不能再呼吸。就是人不能再喘气,要活活憋死了。 林飞一听,急了,抓住医生的手,苦苦哀求医生救救小花子。医生说这是世界难题,谁也救不了小花子。林飞不怎么听得懂医生的话,但听说谁也救不了小花子时,扑通给医生跪下了,要医生无论如何也要救小花子的命。医生正在为难时,护士过来对林飞说,小花子有话对他讲。林飞来到诊床前 ,小花子用微弱的声音对林飞说:“林哥,医生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的身体我知道,医生没说假话。你送我回家。”听了小花子的话,林飞一屁股坐在诊床上,一言不发。液输完了,林飞默默地背起小花子,走出西医诊所。 出了西医诊所,林飞背着小花子到了中医诊所。他还心存一念,希望中医能救小花子一命。 中医诊所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诊。老头给小花子把了半天脉,看看舌胎,对林飞说:“他这个病,是金气太戾,克制住了肝气,使肝不能造血导致的。”林飞哪懂这些,直接问老头:“能治吗?”老头摇了摇头说:“病看晚了,只能看他的造化了。”“要开方子吗?”老头问林飞。“不要了,林哥,背我回家。”小花子有气无力地对林飞说。 湾子街靠近山脚,有一片用茅草搭建的贫民窟,有钱人叫这里花子坡。小花子家就住在这里。已是晚饭时分,小花子母亲和姐姐正准备外出摆摊。看到林飞背着小花子挤进窝棚来,急忙腾出地方让他俩进来。 看到小花子病成这个样子,母女俩抽泣起来。小花子母亲问林飞小花子怎么了,林飞怎敢照实说,支支唔唔地,半天也没编出词来。看到弟弟的嘴在动,姐姐用耳朵贴近弟弟,听到弟弟说:“和爹一样的病。”母女俩一听就放声哭了起来。原来小花子父亲也是死于矽肺病的。看到母女嚎啕大哭,林飞不知怎么安慰她们,一时愣住了。 林飞看到小花子嘴巴吃力地嗫嚅着,胸部一起一伏。赶忙用耳朵贴近他的嘴唇。“林哥,我不行了,希望你能照顾好她们。”小花子气如游丝,声如蚊蚋。“兄弟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们。”林飞安慰小花子说。 天色已晚,林飞得回尖子了。他把身上带的布包拿出,放在小花子母亲手中,说:“记得给小花子买他爱吃的,我明天再来带他看医生。”林飞来到尖子上,工作虽然卖力,但张工头知道他是躲难的,不会跑,每月仅给他一块大洋。林飞为人豪爽,与工友外出都都是他买单,所以没攒下钱。布包里面的十块大洋,还是陈勇给的。 第二天早上,林飞与老钱,么童的头趟塃刚背出洞。厨子老孙已经在洞口等着他们了。“我早上去买菜,听街上的人说花子坡今天一大早死了一个。我想可能是小花子。”老孙话音刚落,林飞拔脚就向花子坡跑去。老钱和么童也跟向花子坡跑去。 小花子死了。小花子妈和姐姐哭得死去活来。林飞和矿工一起把他与他父亲埋在一起。 办完小花子的丧事。大家一起来到小花子家窝棚边。林飞想到小花子临终的嘱托,对还在哭泣的小花子妈说:“阿婶,别哭了,小花子死了,有我呢。我也是没了娘的人,我就认你做干妈。”老钱听说林飞要认小花子妈做干妈,连声说要得。一旁的么童说:“认什么干妈,这有现成的媳妇,直接上门叫妈了。”大家听么童这么一说,觉得么童的主意好,都喝起彩来。小花子姐姐自打那天林飞英雄救美,心里早就对林飞心存爱意。听到么童的建议,虽然害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林飞心里没准备,大家这么一说,倒不好意思起来,摸着后脑勺,咧着嘴,没说不同意,也没说同意。小花子妈也早就看上这位爱打抱不平的广西小伙子,听到么童这么一说,立马停止哭泣,开口道:“就怕人家小伙不同意。”老钱大大咧咧地说:“有什么不同意的,我们给他做主了。今天就拜堂成亲,咱们冲冲喜。”说完,把小花子母亲推进窝棚坐好,么童拉过小花子姐姐,众人按倒林飞和小花子姐姐,给小花子母亲磕头。 拜完堂,大家留下林飞,回尖子去了。林飞还想跟着大伙回去,被大伙一阵笑骂,只好留下了。小花子妈找个借口,到别家借宿去了。 入夜,林飞搂着新娘,心里有甜有苦。甜的是自己有了媳妇,苦的是小花子年纪轻轻的就患上矽肺病死了,自己将来会不会也患上这种病?还有,自己要好好待好丈母娘和媳妇,这样才对得起死去的小花子。 林飞媳妇紧紧搂着她心里早已敬仰的人,感到无比的幸福。她诅咒上天,让自己的父亲和弟弟过早地离开了她们,也感谢上天,给她带来了这样的好男人。 两个平时不熟悉的人,突然走到了一起,感到既幸福又陌生。彼此只是紧紧拥抱,没有了话语。半晌,林飞才对新婚的妻子说:“我会对你好的。”妻子没有回复,只是更加抱紧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土匪来了 鸡叫头遍,林飞醒了。他轻轻推开抱着他的媳妇,起身准备穿衣服时,一双让人不想起床的带着体温的手,从身后抱住了他,头靠在了他厚实的肩膀上。林飞转身抱住了新婚的妻子。好一会,柔声对妻子说:“我得到回尖子进洞去了。”妻子慢慢放开抱住林飞的手,对林飞说:“进洞小心点。”林飞说:“知道。”林飞边穿衣服边对妻子说:“听茶铺里的人说国共打得厉害,可能要变天了。眼下时局有点乱。你们去摆摊要小心,实在不行就不要摆了。有我呢。”媳妇回答说:“好的。” 林飞转身出了窝棚,向尖子走去。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了,得努力挣钱养活家人。 大家正准备进洞,看到林飞回到尖子,也要进洞时,全都笑了起来:“新姑爷战力不行呀,不在家陪新媳妇,来和我们凑什么热闹?”“林哥,昨天晚上吕布戏貂蝉,多少回合呀?”听到大家在逗林飞,张工头也从屋里出来说:“林飞,怎么不多呆一天呀?”林飞正被大家逗得窘着呢,一听张工头那么说,赶忙回答:“不敢歇呀工头,得挣钱养家呀。”“哈哈,说得对,现在有家了,得赶紧多挣钱。”张工头说完,对众矿工说:“赶紧进洞去了,多挣钱才能讨得到婆娘。”大家“哦”的一声,鱼贯进洞了。 转眼到了清明,林飞早早出了洞,回到花子坡。按习俗,当年的新坟是不上的,一家人在窝棚门口给小花子父子俩烧了纸,早早做晚饭,准备吃了好出摊。 吃饭时,林飞媳妇突然感觉一阵恶心,林飞焦急地问媳妇怎么了。岳母看了林飞媳妇一会,笑着对林飞说:“姑爷,你要当爸爸了。”林飞听到媳妇有身孕了,别提有多高兴了。 路过中医诊所时,林飞看到诊所关了,就问岳母知道为什么会关了。岳母告诉他,最近街上很乱,抢人的很多。大白天土匪居然进街来抢。诊所因为离警察局远,被抢了。那个老中医也被打伤了,不能看病了,就关了门。西医诊所因离警察局近,抢人的不敢去那里抢,所以诊所还开着。林飞听到岳母那么说,警觉起来了,对岳母和媳妇说:“我们今天摆完,以后就不摆了,等到街上平安再出来摆。”岳母和媳妇都说行。 清明上坟人多,生意比平时好做。三人直到深夜才收摊。林飞感到有点累,回到窝棚立即去睡了。 突然,媳妇把他摇醒了:“林哥,你听外面,怎么那么乱?”林飞侧耳一听,外面哭声骂声一片,立马反应是有土匪来抢人了。赶紧交待岳母媳妇不要点灯,快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准备跑到尖子躲躲。 突然,林飞听到门外有声音,他一个箭步跃到门后。门被一脚踢开,一个人举着火把伸进头来。林飞生怕这货点了窝棚,一手抓住那人持火把的手,迎面一脚踢在那人下巴上。那人仰身倒下。林飞跃出窝棚把火把往远处空地一丢。这才看到十多个手持棍棒和刀枪的土匪,在一个手拿土枪的土匪的指挥下,正在挨家挨户抢东西。林飞媳妇刚出窝棚,立刻被两个拿梭标的土匪围住了。一个土匪看林飞媳妇手中拿着包袱,伸手就来夺。哪知林飞媳妇从小劳动,有体力,死不松手。土匪飞起一脚,正中林飞媳妇小肚。她唉哟一声,松开手,双手捂住肚子,痛苦地蹲下了。林飞正和两持刀的土匪打斗,侧眼看到媳妇被围,忙赶过来救援。看到媳妇被踢,林飞怒不可遏,左手一把揪住土匪的耳朵,右膝使劲一顶土匪小腹,右手顺势夺过包袱。土匪痛苦地倒在地上。另一个土匪赶忙过来扶起他跑了。林飞顺势捡起土匪丢在地上的梭标,把上来救助的土匪打跑了。林飞转身弯腰去扶媳妇。哪知带头的土匪没跑远,躲在邻居窝棚边。见林飞勇猛,不敢再向前来,举起土枪对着林飞就是一枪。林飞岳母见状赶忙上前挡在林飞前面。土枪射出的铁珠正中林飞岳母脸部,林飞岳母仰身栽倒。 林飞转身拿起梭标要斗土匪头子,土匪头子转身跑了,林飞也不敢再追。回来带上包袱,背起岳母,搀扶着媳妇往西医诊所赶来。土匪们抢了花子坡不算,还点燃了窝棚。整个花子坡一片火海。 林飞边使劲敲诊所门边大喊:“医生救人,医生救人。”。医生打开门,急忙让林飞将岳母放在凳子上。医生摸了摸脖子动脉,对林飞叹息道:“她已经断气了。”林飞媳妇放开捂着肚子的手,抱着母亲哭了起来。医生看到林飞媳妇裤子上的血迹,问林飞:“媳妇是否怀孕了?”林飞回答说;“是。刚怀上。”医生问:“怎么受伤的?”林飞说:“被土匪踢了一脚。”医生惋惜地说:“看这样样子,孩子是保不住了。我给你开点药,过段时间再来检查一下。” 林飞付过诊费,背着已经死去的岳母,扶着受伤的妻子,黯然离开了诊所。 尖子为家 天亮了,林飞草草葬了岳母,带着媳妇向尖子走来。 昨天晚上土匪烧了花子坡,花子坡有几十户人家几百号人,无家可归。湾子街上,到处是露宿街头,沿街乞讨的人。 林飞找到张工头,讲了昨天的遭遇。张工头很同情。对林飞说:“让你媳妇去洗塃那里找份活做做,那里有女工,也好做个伴。”林飞担心媳妇的身体。媳妇对他说:“穷人家的孩子,没那么娇气。有口饭吃就行。”张工头对林飞说:“见到赵工头,就说我让来的就行。” 尖子上是把品位高的富矿直接驮到南当冶炼厂卖,品位稍差点的瘦塃,自己洗了后再卖。矿山缺水,一般要雨季到时,搜集雨水洗矿。但张老板的尖子有泉水,只是没到雨季,水量小,供洗塃的水不多。 林飞谢过张工头,带着媳妇来到洗塃的地方。找到了赵工头。赵工头说现在不是雨季,要的人手不多,既然是张工头介绍来的,肯定要安排,但工钱就没了。林飞媳妇说只要有地方住,有饭吃就行。赵工头说那就好办。问过林飞媳妇家的叫什么名字后,叫过一个三十岁左右,穿彝族服装,面善的矮胖女人,对她说:“这个是张工头介绍来的,叫花姑。你就带她一下。她就和你们住一起了。她才小产过,别给她干太重的活。”然后转过身,对林飞媳妇说:“她叫普仙,彝族。你就跟着她。” 林飞安顿好媳妇后,回到尖子继续干活。 花姑和普仙一起,学着赶牛磨矿,学着将磨碎的矿放在云槽上洗,把洗好的矿拿去晒干,装袋准备驮到南当卖。 南当的矿,银矿在最表层,所以最初是开采银矿的。银矿开采完后,锡矿才暴露出来。最先开采的是容易开采的氧化锡矿。氧化锡矿容易破碎,用重力选矿(一般用水选)就可以。而硫化矿需要化学选矿,而且硬度比氧化矿高,用一般的石碾子是难以破碎的。 五月头一天,天下起了雨。因为土匪抢花子坡,尖子上的人已经快一月没去湾子街了。林飞们背完两趟塃后,因天色尚早,老钱、么童约林飞到湾子街喝茶。林飞却因天下雨,想着媳妇那边可能活多起来了,没答应他们,说要去看媳妇。老钱两人笑林飞讨了婆娘忘了朋友。两人就下湾子街喝茶去了。 林飞来到洗塃的地方,看到媳妇正在忙碌着。她年轻,手脚勤快,人也聪明,已经会独立操作。赵工头答应给她发工钱。 花姑现在正在和工头老赵学涮塃的本事(一种用陶碗反复涮洗正在洗的矿,来判断在洗的矿含锡量品位的方法)。看到丈夫来了,花姑用征求的眼光看着赵工头。赵工头笑着对花姑说:“去。” 两人来到旁边的草皮地下坐下。西下的阳光照在花姑脸上,丰满的身材,让林飞心旷神怡,感觉自己真是好福气,找了花姑那么好的媳妇。花姑看到丈夫一言不发,傻傻地看着自己,怪不好意思:“看什么?没看过?”花姑说。“看过,只是没看够。”林飞笑着回答。“看够了就嫌弃我了。”花姑含羞地说道。“哪会,一辈子都看不够。”林飞说。两个相爱的人,好不容易能在一起,花姑多想紧紧地抱抱林飞。可是草皮地一旁就是人来人往的工地,只好忍住。“你好了吗?”林飞问媳妇。“好了,活也习惯了,赵工头答应发工钱给我了。”花姑回答。“还是要注意点,别太累了,有时间我们去诊所检查一下。那个医生不是说让我们差不多再找他看看吗?”林飞说。“你也注意点,我们这里忙起来了,不好意思开口向赵工头说。”花姑对林飞说。“下回我来时我对赵工头说,我们就去那么小半天。”林飞说。“好嘛”花姑回复。 林飞对媳妇讲,等到他攒够钱后,要去湾子街上盖房子,还想让花姑给他生几个儿子,他要把他的功夫传给儿子们。花姑也被林飞描绘的未来感染了。两个憧憬在未来的幸福中,直到厨房师傅来喊他俩吃饭。 吃过晚饭,林飞和媳妇和洗塃的工友们说笑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和媳妇告别回到尖子上。 看到工棚一片漆黑,林飞以为工友们都睡了。轻手轻脚地走进工棚。没想到,工友们正在围着老钱么童,听他俩在讲茶铺里的事呢。林飞赶忙挤进去听。 “解放军已经过了长江了,国民党撑不住了,要完蛋了。”么童说。“解放军?”林飞不懂地发问。“哦,就是来过我们云南的红军,现在叫解放军了。”老钱说。说到红军,林飞知道。他在楚雄跑马帮时就听人家讲过。“我早就说过,毛下巴有痣,那是国痣呀!是要取得天下的大志。”么童得意地说。“听茶铺的人说,解放军已经打到湖南了。按这速度,明年就到云南了。”老钱说。“那我们怎么办?”工友们七嘴八舌地问老钱和么童。“我们大头百姓,哪个来当朝都一样。老实当我们的红脚杆。”老钱回复大家。“不一定,到时肯定会有大变化的。我在家乡时就听到过红军在江西的事。那时的江西矿山没有老板,工友有工会。”么童反驳老钱说。“工会,吴背锅的那个公司也有,还不是一样的听他的。”老钱反驳道。“哦,这个就不知道了。”么童知道的也不多,被老钱这么一说,语塞了。“赶紧睡了,哪个来都要干活。”张工头突然插话道。大家不知道张工头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一插话,大家都不说了,老实睡觉了。 天亮了,大家依旧进洞背塃,该干嘛干嘛,一切都没变。 然而该变的确实在变。 首先是吴背锅的尖子停了,他带着他的家人和财产,还有那个吃了林飞一菜牌的侄子,跑到香港去了。其次是南当所有的选厂和冶炼厂都不收塃了。大坪子的匪患越来越严重,公然大白天抢尖子,抢商铺。许多尖子都关门了,组织了矿工护矿。但听说张老板的尖子上有个武功高强的人,土匪们不敢光顾,张老板的尖子和选厂还在开工。 张老板很少来尖子上的。今天,矿工们才背了一趟塃,张工头就让大家别进洞了。因为张老板来了,他有事对大家说。 “各位,大家知道,最近时局不好,解放军已经进了贵州,很快就要进云南了。我打算停了尖子。”大家一听要停尖子,立马乱了。林飞也很着急,尖子就是他的家,尖子停了,他就没有吃饭处了。“大家别乱,听老板说。”张工头看到大家着急,赶忙对大家说。“现在给大家支工资,每人两块大洋。等到时局好转时,再让大家回来。”张老板说完,让张工头给大家发钱。然后招呼林飞过去,对林飞说:“林飞,我的尖子停后,你选两个人,和你一起守着尖子和洗塃房,行吗?”林飞正愁没去处呢,老板这样说,好比瞌睡碰枕头了。连忙说:“行行行,张老板。不过洗塃房有点远,人手少了守不过来。”“那个地方的汞我今天就驮走了,剩下的能驮走的我都驮走,驮不走的基本是没人要的,只是守着不要让人占了地盘就行。”张老板回复林飞说。“那没问题。人嘛我想要么童和老钱,行吗?”林飞对张老板说。“只要他们愿意,没问题。”张老板爽快地回复。听到张老板的回复,林飞赶紧找到老钱和么童,请他们留下和自己一起守尖子。老钱很爽快地答应了,么童犹豫了半天也同意了。林飞又和老板谈了谈,希望老板同意让花姑留下来,一是可以为他们三人做饭,二是林飞也没地方安置花姑。老板也同意了。林飞得到老板的回复后,赶紧去洗塃房告诉花姑,免得花姑因为没去处而发愁。 晚上,张老板破天荒地让厨房给大家做了肉,还给大家每人一碗酒。但一想到尖子要关了,大家心理难过,只是低头喝闷酒,不出声。只有偶尔能听到的抽泣声。 第二天一大早,各位工友相互拥抱,互道珍重,分手上路了。往日热闹的尖子,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林飞赶紧去洗塃房,接回了花姑。做饭的也走了,林飞让花姑住进了厨房。 张老板临走,让张工头给了林飞十块大洋,说是守尖子的费用。 这天早上,林飞带花姑去街上找医生检查,顺便买回食材。到时了诊所,医生正在听收音机。林飞和花姑听到收音机里,一个男人庄严的声音:“云南和平解放了!” 医生给花姑检查后告诉他们,花姑恢复不错,但不知道是否有内伤。如果那脚踢破了卵巢,花姑可能会影响到生育。花姑听了十分伤心,林飞安慰她说,医生说也只是可能,不要太在意。 两人回到尖子,对老钱和么童说:云南和平解放了!么童听到了很高兴,老钱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讲:赶紧平静下来,我们的尖子就可以开起来了。林飞和花姑也都盼望着尖子赶紧重新开起来。 尖子重生 1950年1月17日拂晓,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第十三军三十七师以4个营的兵力从3个方向围攻县城国民党二十六军残军,歼敌2000余人,占领南当城,南当解放。 湾子子上来了解放军,还有工作组。商铺和警察局都开门了。街上基本恢复了原有的热闹。中医诊所也开门了,坐诊的还是那个老头。林飞打听到吴背锅的尖子也开张了,不过听说收归新政府了。有的私人尖子也开张了。林飞希望张工头赶紧回来,把原来的弟兄们招回来,让尖子开起来。 尖子上四个人,白天在山头上瞎转,偶尔互相轮换上街透透气。晚上没事,四个人就围在厨房火塘边闲聊。原来大家在一起,互相都不打听家中情况,只有出事时才会问家底。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四个人就好像一家人一样,彼此都知道了相互的情况。 老钱是临安城里人。临安城里有俩兄弟,因为走厂发了大财,回家仿红楼梦里的大观园盖了座别墅。他俩也成了临安城里想发财人的偶像。老钱就是这样带着发财的梦来走厂的。走厂前,老钱娶了媳妇,他在家人面前夸过海口,说不挣到大钱不回家,当然也就不好意思回家了。么童是南疆屏风城里的教书先生,本姓任,因为走路说话像女人,人们就给他取了个绰号叫么童(对男人女性化的谑称)。久而久之,大家都把他的真名给忘了。么童祖上是前清进士,家中原本富有,到了他父亲这代就败了。么童自己租了间屋子办了个私塾,靠教书谋生。因为不满城里一位大户盘剥佃户,就写了首花灯调(当地的一种民间小调)来讽刺大户。大户听到后就让当地的流氓双刀王砸了他的私塾,威胁城里人不能租房给他。么童在城里呆不下去,只好走厂来到这里。花姑家是安徽人,淮河发大水淹了家,流浪到了这里,靠父亲下井的收入养活一家人。弟弟十二岁就随父亲进洞。父子俩双双死于矽肺病。 眼看快到春节,街上的东西价涨了很多,张老板给的钱也快没了,林飞心里有点着急。 转眼到了3月20日。这天,尖子上来了政府的人。他们告诉四人,南疆已经在搞土改,屏风、临安都在搞分田分地了。张老板按成份划分,是工商业兼地主,财产要充公。所以尖子收归国有了。而张工头参加了临安土匪暴动,被解放军打死了。林飞听不懂政府的人说的收归国有,只知道是张老板的尖子不是张老板的了。政府的人对四个人说:恢复生产需要工人,特别需要你们这样的熟练工人,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我们欢迎你们。林飞夫妻当场表示愿意,么童和老钱却表示要想想,明天再回复政府。 晚上,四个人在一起,谈起今后的打算来。么童说,毛已经统一了中国,他那颗痣是福痣,托他的福,中国要太平很长时间了。政府说他的家乡正在搞土改,他打算回家找大户算账去。然后再把私塾办起来。他喜欢教书,当文化人。老钱说他到矿山很久了,自己不识字,不会写信,一直没有回家,天天想过门不久的媳妇,也不知道现在家中的情况。按他家情况,虽然有田,但划成份最多最算个中农。他看到小花子死后,感觉到一家人在一起,只要饿不死,比什么都强。就打了要回家的念头。现在所以想回去了。回去当个农民,努力过个小康日子。 天亮了,政府的人来接收尖子。政府的人给要走的么童、老各发了一块大洋的路费。么童、老钱和林飞夫妻挥泪告别,相约以后有机会再见。 尖子归了政府后,林飞才知道,来接收尖子的人是刚刚实行军事接管的南当锡业公司的领导。他现在也是吴背锅公司的人了,只不过主人换了:不是吴背锅,也不是张老板了;是新中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他也不是外人看不起的红脚杆了,是新中国的主人,是为国家发展作贡献的锡矿工人。 林飞夫妻进入国营南当锡业公司大坪子矿后,由于身体好,新建的索道需要体力好的工人,林飞就到了新成立的运输车间当了一名索道工人。而妻子花姑进了运输车间食堂,当了一名炊事员。 1951年初,国家给南当下达了生产5000吨锡的计划。在国营南当锡业公司和私营矿业主们的共同努力下,1951年至1952年整个南当生产的大锡分别为5384吨和7649吨。圆满地完成了国家下达的任务。林飞这些新中国的矿工,为新中国的生产建设发展做出了贡献。 林飞进了大坪子矿当矿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吴背锅和他的侄子都跑了,现在是新中国,不会再翻税自己的旧账了,应赶紧和大哥取得联系。夫妻俩趁休息日,坐上长途交通公共汽车,备好礼品去找大哥。 陈勇看到几年不见的弟弟,成了亲,找了那么贤惠的媳妇,别提有多高兴了。陈勇的饭店是吴背锅的出资人,吴背锅跑了,也由政府没收了。现在改成了国营北京饭店。陈勇依然是掌勺师傅。 花姑没有来过南当城,陈勇和林飞一起带她逛南当城。几年没到过城里,林飞也发现南当变化很大,许多老旧建筑在拆除,大量的新建筑在建设中,乞丐几乎没了,街道比以前干净多了。人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林飞很关心大哥的婚事,希望大哥能点成家。陈勇告诉林飞,自己一个人过惯了,现在新社会,和尚尼姑都要还俗,不然他想出家,好好参禅学佛,钻研武学。 第三天,林飞夫妇告别大哥,回大坪子去了。以后他们逢矿山放假就来看望大哥。 林飞夫妻小日子过得不错,遗憾的是妻子一直没怀孕。林飞带她看过中医,中医说花姑流产后体内受寒,宫冷不易怀孕,给她开了处方,可是一直没有效果。直到1962年,运输车间一位职工,一家三口误食毒菌,父母丢下才满月的儿子离世。林飞夫妻收养了这个婴儿,并取名叫林平,希望世界和平的意思。 花姑因为不会生育,对养子格外疼爱。林飞虽然也疼爱养子,但习武之人,对子女的要求一般都是严格的。儿子到了五岁,林飞就开始让他习武。稍有偷懒,林飞就喝斥儿子。儿子一哭,花姑立马给林飞个下马威。林飞有点“妻管炎”病,林平抓住他爹这个弱点,躲过了林飞的无数次打骂。 大哥出家 南当解放后,生活秩序迅速恢复,然而随着老财们的消失,饭店里的生意也没原来那么红火了。高档的酒席基本没了消费群体,家常菜反而红火了起来。北京饭店一年也接不了几桌高档酒席,陈勇哀叹自己的厨艺快要丢荒了。 陈勇最拿手的手艺是爆炒活鸡丁。就是当菜端上桌子上时,鸡还是活的。 这道菜有点残忍。就是在鸡活的时候,就把鸡的胸脯上的肉割下来做成菜。下刀割肉时要小心:割少了不够,割多了,鸡在你做菜时或者当时就死了。如果菜端上来鸡死了,客人就会要求重做或者退菜。有的直接吃霸王餐,不给钱还要骂上一通。陈勇就是凭这绝活当上了厨师长的。现在饭店高档酒席的活少了,陈勇这个大厨天天弄那些公爆白菜、炒肉片、炒猪肝的菜,感到无聊极了。以前天天忙,陈勇几乎把武艺给丢生了,现在清闲下来,他也就经常去宝华山下的宝华公园遛弯,找个偏僻的地方练练。 宝华公园有个动物园。清早和晚上闭馆时,人可以从小路进到里面。动物园晨练的人和晚练的人都有。晚练的一般都是走拳路的多。 每天早上陈勇来走拳时,经常看到三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在舞棍。陈勇看出那是五郎八卦棍,只是舞得走样了。 这是三月的一个星期天,老天从半夜就直在下雨。陈勇今天休息。本来要来公园走拳的,可被这雨给闷在了家里。十点左右雨终于停了,他出来溜达,到了动物园。动物园几乎没人。他信步来到黑熊馆,却看到这三个学生模样的人,拿着根他们平时舞的棍子,正在逗一只巨大的黑熊。他们三人紧紧抓住棍的一端,另一端伸进笼子里面让熊抓住,正在与熊拔河呢。熊可能是多年人工饲养养出人性来了,似乎知道人在逗它,直立起来,用一只前爪抓住棍子,不经意地一拉,三个后生就一阵踉跄往笼子跟前跌。陈勇看到哈哈大笑。三个后生看到这个天天走拳的半老头在笑话他们,不服气地说:“老东西,你不得来试试。”陈勇应声上前,一手叉腰,一手抓住棍子,马步扎好,大喝一声:“止。”黑熊一边居然拖不动了。隔了一会,黑熊用嘴叼住棍子,猛力一回头,才把陈勇给拖放手了。 三个后生看到这半老头功夫,吓得直吐舌头。收回黑熊圈里的棍后,三位后生并粘上了陈勇。 陈勇不想教人,起码是现在不想教这群人。对他们说:“你们是学生?哪个学校的?读书才是正道,学什么功夫。”“师傅师傅,我们是学生,但不影响我们学功夫呀,你教我们。”三个盯得很紧。“几年级了?哪个学校的?”陈勇烦不得了,随口问道。“南当一中的,就在动物园隔壁,初三了。”三人回复道。“太小了,考上高中再来。”陈勇说完,赶紧的离开了他们三个。让他们考上高中再来是借口,不想传是真。哪个知道从此这三人就再也没来练什么棍了。陈勇想,幸亏当初没答应教他们,原来就是三个没毅力的小屁孩。 哪知过了九月,陈勇正在走拳呢,三个后生来到他面前,齐齐跪下,把手上的南当一中的录取通知书高高举过头顶,齐声喊师傅。江湖人讲诚信,陈勇这回不收也不行了。南当一中是名牌中学,出过许多优秀的学生,很难考的。陈勇能收到这样会读书的弟子,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于是给他们讲了他收徒的规矩:一、不得对不会功夫的人出拳头;二、不得聚众斗殴;三、不得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学功夫,包括家长;四、功夫不得传给心术不正的人;五、不得荒废学业。三人都答应了。于是陈勇开始传授他们蔡家拳。 陈勇的这三个弟子,学得差的那个,考上了北京大学,留在北京财政部工作。学得一般的那个,考上了南疆步兵学校,分到了西藏军区,在1962年中印自卫反击战中牺牲。学得最好的那个,叫胡伟。考上了南疆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南当市政府办公室,当了秘书。 胡伟分配到南当后,由于工作忙,来看师傅的日子少,陈勇也不在意。转眼到了1968年春节,胡伟领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来给陈勇拜年。陈勇问胡伟是谁家孩子,胡伟说是他最小的弟弟,叫胡军。小孩很机灵,看到胡伟喊师傅好,他也跟着胡伟喊师傅好,逗得陈勇哈哈一笑。和师傅寒暄几句后,胡伟就让小孩打了套蔡家拳给陈勇看。看到胡伟未经自己同意就授徒,陈勇很生气。但看到这小孩打的拳有板有眼,陈勇沉吟半天不出声。看到师傅不出声,胡伟知道师傅正在犹豫中。他赶紧对师傅说:“学校停课了,我弟弟在家什么也做不了,我只好教他学功夫。知道师傅的规矩,带来给师傅看看,他是不是这块料。”听了胡伟的话,再看看小孩正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陈勇默默地点了点头。机灵的小男孩看到陈勇点头,立即下跪给陈勇磕头。 收了徒弟后,师徒三人又开始闲聊。“最近乱呀,我们饭店也关门了。”陈勇感叹地说。“暂时的,马上通知开门了。只是学校,不知什么时候复课。”胡伟对师傅说。“你们怎么不到处走了?”陈勇问。“这个我也不知道呀师傅。不过,这么多人到处走也不是个事,能有个地方让你们去去就好了。家长们也应是这样想的?”胡伟对师傅说。“听说你们在批原来的一把手?”陈勇转过话锋问胡伟。“是呀,我也是专案组成员之一。”胡伟回答道。“他什么问题呀?工作多年了,不会有问题?”陈勇不解地问。“我看了他的材料,最多就是工作上的小失误,没什么大问题。可是专案组长是省里来的,要我们往深里写,案子分析要有高度。唉,我们也没法啊。”胡伟说。“总不能昧着良心写?”陈勇对胡伟说。“没办法呀。组长对我说了,材料由我组织,最后他审定。他暗示我了,写好了我就是新班子的二把手了。”胡伟对师傅没任何隐瞒。 听到胡伟话,陈勇吃惊地望着他的爱徒,他没想到胡伟会说出那样的话。陈勇想,一个习武之人,起码的武德就是正直,他没想到胡伟真在做昧良心的事。“师傅,如果我不按组长的意思写,死定的就是我了。我还年轻,不想毁了自己。”看着师傅一脸责怪的样子,胡伟赶忙解释说。“我就一厨子,不懂你们的那些个打倒这个火烧那个东西。不过,我认为没有的事不能乱栽给人家。”陈勇告诫徒弟。“师傅,阶级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胡伟回答师傅。“唉,我老粗,不懂那些。”陈勇说道。胡伟两手叉腰,两个鼻孔一煽一煽的,眼睛里放着光,对陈勇说:“师傅,人不流芳千古,也就遗臭万年。我就一小小的秘书,这次运动给了我机会,我不想丧失。”“哦,能出名当然好,不过也不能踩着别人的脊梁往上蹦?”陈勇有点反感徒弟的这话,但也不好太反对,只好这样表明自己的观点。“我崇拜《红与黑》中的于连,现在机会来了,我不想放弃。”胡伟对师傅说。“什么莲?”陈勇听糊涂了。“师傅,那是法国作家司汤达《红与黑》中的主角。”小男孩突然插嘴道。“唔?你知道?”陈勇吃惊地看着自己新收的小徒弟。“师傅,我也不知道,是我哥给我讲的。”“哈哈,我还以为你知道呢。”陈勇笑着搂过这个童真未失的弟子。心里已经打算把他当关门弟子了。师徒三人又继续聊了些其他的事。 陈勇考问起胡伟功夫上的事,胡伟因长时间没练功夫,手脚生疏了许多。陈勇也不在意。因为他已经看出胡伟志不在习武而是在于政治了。好在现在有了小弟子,自己可以多在小弟子上下下功夫了。 1968 年 10月 ,南当市革命委员会成立胡伟被任命为二把手。72年后期,南当成立民兵小分队,胡伟任组长兼武术教练。他还专门请陈勇出山指导民兵小分队的擒拿格斗。南当出现了数百人在操场上大练蔡家拳的场面。以至于练蔡家拳成了当时青少年的热门运动。街头巷尾打斗的,都是“蔡家子弟”。习蔡家拳的人良莠不齐,一度造成南当治安的混乱局面。这样的结果,陈勇也没想到。 1974年,胡军高中毕业,下乡当了知青。1975年冬季征兵,胡军咬破指头写了血书坚决要求参军。血书感动了招兵的首长。胡军成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当胡军来向师傅辞行时,陈勇看到关门弟子当了兵,高兴得连声说好,并叮嘱胡军好好干。 胡军由于会武术,身体素质好,军事技术比旁人高出许多,年年都有嘉奖喜报寄回家。当陈勇听胡军父母告诉陈勇,军儿又受表扬了时,陈勇都会高兴得直喊:这才是蔡家弟子。 转眼三年到了,胡军要复员了。在欢送会上,胡军表演了他的绝活:“轻功”。四只火柴盒,他轻轻站上去,让人抽了盒芯,火柴盒居然没被踩碎。表演惊动了首长。最后又把胡军留下,任命为侦察排副排长。 1979年,自卫反击战,胡军作为广西方面某连副连长与连队参加了自卫反击战。在完成反击任务后,全连在撤回国内时与大部队失去联系,陷入越军重重包围。连部指挥机关紧急商讨。商讨决定,由一人率少量战士佯攻越南方向,其余人员潜伏不动,待越军追赶围攻这支佯攻的队伍,其余人员再向国境线突围。连长、指导员都想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都争着当佯攻指挥员。胡军对连长和指导员说:把剩下的同志们平安带回祖国,那个才是最困难的。佯攻就由我来带队。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最后的生死,但此时选择带队佯攻就是真正的选择死亡。时间不允许大家再争。胡军和连长、指导员拥别后,率领五名志愿参加佯攻的战士,向越南方向实施攻击。 越军果然以为解放军要重新打进越南,立即前去围攻。胡军六人,顽强坚持了半小时,最后全部壮烈牺牲。连长、指导员率领的大部分战士,成功突围,平安回到国内。 胡军和五名战友的衣冠冢,埋在了广西龙州烈士陵园。每到清明,虎口余生的战友们,都要到龙州烈士陵园,祭拜这些可敬的战友们。 1978年11月,胡伟因1966年的事情被捕,陈勇也因当过几天民兵小分队“教头”,也被拘留了。后来因他仅仅就教了几天武术,没什么大错,就把他放了。而胡伟因那个期间写的虚假材料造成的冤假错案,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陈勇出来后不久,就听到了胡军战死的消息。从此不怎么喝酒的陈勇,天天借酒浇愁。陈勇认为胡伟两兄弟的遭遇,是因为他做的活炒鸡丁太过于残忍,老天给他的报应。 79年年初,宝华寺重新开寺,陈勇天天去寺庙烧香。到了夏天,他看到寺庙后山一株女贞树干上,数百只毛毛虫盘绕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圆盘,很像一个 “卐”。他认为这是佛祖点化他,遂决心出家。80年初,陈勇在宝华寺出家。年底,陈勇在早课中坐化。享年53岁。 胡伟听到师傅坐化的消息后,在煤矿劳动改造的他,乘看守狱警不注意时,用铲煤的煤铲砍自己的喉咙,自杀身亡。 1996年,南当成为“全国武术之乡”。在申请材料中,蔡家拳的传承和普及内容,占了很大的份量。 林飞听到大哥坐化的消息,赶到宝华寺,征得主持的同意,林飞将大哥的骨灰带回大坪子,埋在了小花子和他父母的旁边,每年清明,都去拜祭。 江湖把戏 俗话说,愁生不愁长。林飞看着儿子托儿所、幼儿园、小学、初中一路长来,眼见到了初中。这时,国家已经恢复高考,林飞知道,凭体力凭拳头吃饭的时代已经没有了,也希望儿子能考个大学中专什么的。托大哥陈勇找关系,想把林平转到南当城里好的中学读书,可是这林平除了体育偶尔能考个及格外,门门功课就是那么十分。没有好的成绩别说好的中学,就是市区差的学校也进不去。林平从小喜欢打架,小学时每天至少三场架,同学们给他取了个绰号,叫“林三场”。老师请家长也请烦了,只有林平捅了大漏子才去请花姑。之所以不请林飞,是老师们看林飞打孩子时,那拳打脚踢的架势,生怕林飞把孩子打出个三长两短来。进了初中,林平架虽然打得少了,但学习还是老样子。人们暗地下都说,这林平肯定是吃了她亲妈的含有毒菌子毒的奶,脑子给吃坏了。 进了高中,林平的成绩进不了本矿中学的重点班,也进不去普通班。一群等着混到毕业的孩子全被放到了“羊圈中学”:一幢六十年代初用来圈羊的房子,临时改为学校,用来安置这些差生。这些孩子大多破罐子破摔,抽烟的,早恋的;老师看到了也管不了也不想管了。少部分学生还想搏一搏的,但在这种环境下也只能随他人去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林平干脆背着父亲收起弟子,教起蔡家拳。弟子们都管他叫“林教头”,学着当起了打家劫舍的梁山好汉。 79年,林平高中毕业,成了名待业青年。在矿里办的待业队里,靠做临时工混日子。 看着待业的儿子,林飞夫妇也开始为他的前途着急起来。林飞后悔当初没听大哥的话,让儿子跟着大哥学学厨艺,开个小饭馆,好歹也能混口饭吃。现在儿子除了打架斗殴外,不光学习不行,其他的和自己一样什么也不会。花姑想让儿子去当兵,但林飞说,就他那德性,部队肯定不收。即使收了,将来复员不知会分到哪里。还不如让他顶班,在矿上工作,将来也能照顾一下老两口。 1982年,陈勇死后2年,花姑五十岁了,申请退休。这样林平在家闲荡了2年后,顶了母亲的班,和父亲一样,成了一了名索道工人。 当了工人后,林平仍和那群还在待业队里的哥们来往密切,仍然是他们的教头。湾子街因采矿,已经消失了,大坪子街成了他们的活动场所。 时间来到1984年的5月26号。这天是工人发工资的日子。摆摊卖货的队伍排了几百米长。 一个走江湖的正在疗养院门口卖艺。这是一个大约18米左右的四十岁左右的圆脑袋大汉。他把手中的旅行包放在地上,随便捡了块砖头,光了膀子,开始了吆喝。各位: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在下来自山东小少林寺,借贵地宣传宣传一下祖传的“八宝金丹”。请各位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说完,拿起地下的砖头,猛地砸在自己的脑门子上,又狠狠地砸在自己胸肋上,围观的人们看到他的脑门子和肋骨居然没事,很吃惊。看到围观的人还不够多,他打开旅行包,从里面拿出一把宝剑,又表演了口吞神剑、宝剑刺喉。但是人气还是不旺。于是,他从裤兜里面拿出一条细细的绳子,对着前排一个穿着时髦的小伙子说:你来帮下我的忙。他把绳子递给小伙子,伸出双手,反抱住旁边电线杆,让小伙把他的左右大拇哥捆起来。小伙才转身,他就从电线杆上脱出了双手,而且两个大拇哥还紧紧地绑在一起,还得让小伙帮他解开绳子。这一招,让观众吃惊了。他又表演了多次。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着人多了,大汉收下把戏,开始吆喝起来:“各位,医家说,天上日月星,人身精气神。人要是精气神不好,就会天天做梦,做春梦。春梦做多了,你就手膝酸软,腰酸背痛,浑身无力。长期下去,你就能闻到棺材的香味了。”说着,他弯下腰,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个大拇指粗细的瓶子,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粉末。“各位,我家祖传的秘方,专治肾虚腰痛,风湿麻木筋骨痛,二元一瓶。”话音刚落,人群中钻出一个瘦小老头,手里拿着两元钱,说要买一瓶。大汉没接钱,反而让老头弯下腰,撸起老头的衣服,露出老汉精瘦的背部。大汉猛吸一口气,右手对着老头腰部独力下劈,离老头背部四五厘米又收手再下劈。反复次后,大家惊奇地看到老头背部起了一块红斑。大汉对老头说:“我已经帮你把病灶拔了,回去吃我的药就会好了。”说着递给老头一瓶药。大汉拿出药让大家买时,大家还在犹豫。看到大汉这样为老头治病,蜂拥而上,把大汉旅行包里面的药一抢而光。 大汉的药卖完了,围观的人群也散了。穿着时髦的小伙来到林平家。林平中班,才起床。“教头,才起呀。”小伙是林平的小弟,刚才在街上看到了大汉的精彩表演,赶来告诉林平的。 小伙把刚才在街上看到的事对对林平一阵神吹。谁知林平却不感兴趣地说:“那个脱绑的东西我也,就是个把戏。”小伙听到林平那么说,就缠着林平表演给他看。林平耐不住时髦小伙的死磨硬泡。耐心地给他讲了脱绑的把戏。原来绳子在绑两个大拇哥时,两个大拇哥有意分开一点,绑的人再怎么用力也绑不紧,绑的人也不注意观察。绑好后,大拇哥再脱出来,让手自由后,再把大拇哥重新套回去,给人造成还在绑着的手,却能从绳索中脱逃出来的错觉。 弄完脱绑把戏,时髦小伙再缠着林平问大汉抓病的功夫。林平解释道:“能把那老头的腰抓出病人灶的功夫,是因为那大汉会红砂掌而已。”“买药的那老头我知道,他是白弟家爹。”小伙对林平说。“那肯定是串通好的。大汉卖的药肯定是假药。不信,你去审白弟去。” 时髦小伙转身找白弟去了。 晚上,一伙手持木棍的人冲到矿招待所,敲开了早上街头卖艺人住的房间。卖艺人刚开门,就被这伙人上去一阵拳打脚踢。他们看到这个卖艺人很抗打,就举起手中木棍猛击卖艺人头部。卖艺人被打晕了。招待所值班员看到这种情形,赶忙跑到矿保卫科报警。矿山就那么大点,都是些熟悉的人,半天时间就都抓到了。问他们为什么要打卖艺人?回答说是看看他的铁头功是否真能抗打。 林平刚要下班,也被保卫科的给带走了。因为那些小子一口一个林教头说那大汉的脱绑功夫是假的。 保卫科值班人员带卖艺人去矿医院检查。卖艺的大汉只是被打晕了,没什么大碍。被保卫科的教育后,保证以后再也不卖假药了,赶紧的离开了大坪子。 魔王收心 花姑听到林平被保卫科带走的消息,哭着逼林飞赶紧去保卫科捞人。林飞也没想通为什么保卫科要带走林平,因为林平这小子最近没做什么坏事呀。难道还有自己没知道的? 林飞早早来到保卫科,想找领导谈谈,让他们放了自己的儿子。当他走到值班室门口时,看到新来的车间主任:那个叫齐林的已经在和保卫科值班人员道别了。旁边就站着他儿子。 “林师傅,早呀!”姓齐的主任主动给站在门口的林飞打招呼。“爸爸。”林平也开口道。“林师傅,领着儿子回去,下午让他继续上班去。他没事了。我问过保卫科的,打人的事与他无关。”“哦,谢谢主任呀。”林飞谢过主任,拉着儿子先走了。 原来保卫科的认为林平参与策划了打卖艺人。审讯后知道林平没有参与,正准备放人。正好遇上车间主任来,口口声声说林平没有参与昨天晚上的事情,要保卫科放人。值班人员请示了领导后就把林平放了。 “爸爸,那新来的女主任是个好人。她居然那么快就来捞我了。”林平感激地对林飞说。“我都还没知道怎么回事呢,她就来接你了。”林飞也感激地对儿子说。 转眼又是星期天,昨天晚上下了场雨,早上的空气山上的空气湿润湿润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松脂的清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林平今天休息。闲着没事,也不想去找那些给他惹事的小弟兄吹散牛。想想有些时间没走拳了。就来到车间球场边,活动活动开后走了几趟拳,然后架起毛巾架打起来。正打得兴起,林平突然看到那个漂亮的美女主任在绕着球场跑步。林平想去给她打个招呼,但看她跑得起劲,也就懒得去了了,继续打他的毛巾。 “这练的是啥玩意?”林平听到主任在身后问。“这叫打毛巾。”齐林看着这毛巾架有点滑稽:一条细线上吊着一块齐眉高的毛巾,齐腰高和齐膝高的地方各绑着一条。林平看到主任有点嘲笑林平的这个练习装置,就告诉她:击打最上面的那条,绳子摆动带动下面两条,击打的人可以用手做出攻防动作来对付用心去的毛巾。“哈哈,这有点像小孩闹着玩嘛。”齐林看到林平示范后笑出声来。林平对这个主任那天去保卫科捞他有感激之情,所以对她的嘲笑也不生气。“有用呢嘛,这是我父亲传给我的。”林平解释道。“我看你连林师傅的皮毛都没学到。”齐林因为刚才看过他走的拳架,所以有点怀疑他的功夫。“谁说的?我爹都说我得了他的真传。”林平看到主任瞧不起他的功夫,自吹起来。其实林飞也认为他儿子也仅学了他功夫的皮毛。“咱俩试试?”刚才看到林平在走拳,齐林就有点技痒。现在林平这么吹嘘自己的功夫,齐林突然手痒起来,很想试试。尽管她在弟弟死后就再也没摔过跤了。“主任也会功夫?”林平大吃一惊,问道。他知道主任有刮风下雨都要跑步的习惯,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功夫!“蒙古跤,和你一样,家传。”齐林回答道。“哦。”林平长出一口气:“拳不和跤较。”林平眨眨眼,狡黠地说。其实他是怕伤了主任不好交待。“唔,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是女的,男不和女斗,还怕伤了我。”齐林点破了林平的心思。“不过我看你最怕的是被我摔倒了面子上下不去。哈哈哈。”齐林激了林平一下。“哪个说的我怕,来就来。”林平脑筋简单,被被齐林一激,立马应战。在球场上晨练的老少爷们奶们,听到主任要和林平比试,都围过来了。一个林平家隔壁的小男孩,飞也似地跑去叫林飞了。“咱到旁边草地上去,这水泥地,我摔倒你就麻烦了。”齐林对林平说。 草地上,昨天的雨水还没干透,人踩在上面有种软和的感觉。林平双手抱拳,一个漂亮的南拳起势后,就绕着主任转起圈来。齐林也不敢大意,弯腰,双手护胸,紧盯林平肩膀。突然,林平手朝上一扬,下面一个右扫腿直冲齐林扫来。手上的招是虚的,脚下的扫腿是真的。齐林向后一跃,林平扫腿扫空,左脚掌一转,身子就又朝着进攻方向,左手虚晃一掌,右手直奔齐林肩膀。这是蔡家拳中的“狮子摇头招式”。林平不敢打主任的头部,所以打向主任肩膀。齐林一闪,拳头擦着肩膀过去了。看着林平这招,齐林不觉喊了声好。双方停顿了一下,互相打量着,寻找着对方的空档。齐林这时已经恢复到儿时和弟弟摔跤时的状态了。她想起父亲教她们的“跤破拳式”:贴身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腕,任由对方怎么甩都要抓住对方的手不松开。身子要像荷叶随风摆那样追随着对方,然后用脚攻击对方下盘…… 林平看到主任在迟疑,立即抓住机会开始进攻。他一拳向主任头部击来,下面一个正蹬腿。齐林侧身让过腿,双手抓住了林平的手。林平使劲一抽手,哪知主任顺势挤进来要用膀子扛他,他赶忙转身,主任也顺着他转起来。林平边加快转身边想撤回手。哪知齐林左脚一钩,抓着林平的双手使劲一送,林平摔了出去,半天没爬起来。这时,林飞刚好赶到,看到这一招式,依稀记得在哪见过,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看到林平没爬起来,齐林慌了,以为摔伤了他,赶忙上前去将他拉了起来。拉起来才知道,林平不是伤了 ,是输了在了女人手上,没脸起来了。林飞见状赶紧走过来说:“咱输了就输了,没什么。齐主任好跤法,哪天我也试试。”齐林看到林飞也来了,赶紧说:“我哪敢和林师傅比,我赢了,是林平让着我呢。”三人互相客套了一会,大家都散了。 父子回家的路上,林平不敢看父亲的脸,低着头,说:“老爸,给您丢脸了。”“哦,我看到了,没事。如果主任是个男的,估计你今天起码是平手。”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林飞不愧是高手,已经看出了林平没有放开手脚搏才导致输了。“我想起来了,五十年代我和矿上一个蒙古族跤手也有过一次比武,平手。那个跤手的架式与主任相像,也姓齐,可能就是主任她爹了。”林飞一下回想起来。“不过,今后你也别练什么武了,老实过日子。少给我去外面闯祸。”林飞对儿子说。 “哎,这是怎么了?他爹。”才回到家,花姑看到一身泥浆的儿子,心疼得一边唠叨一边赶紧让林平换下脏衣服。“在外面丢人了。”林飞笑着对花姑说。“丢人你还笑,也不帮儿子一把。”花姑生气地说道。“哦,妈,别怪我爹,那个忙我爸帮不上。”林平边换衣服边笑着对花姑说。“为什么?”花姑不解地问。“那是他和新来的主任打架,让人家给揍扒下了。”林飞边笑边说。“那主任有那么大本事?能我把我家平儿打扒下?”花姑伸了伸舌头,感觉主任真厉害。能打扒她的宝贝儿子的人,在矿上她还没听说过。“老娘们别叨叨男人们打架的事。”林飞对花姑说道。林飞最忌讳花姑掺和林平打架的事,因为花姑总抬儿子的头。儿子小时经常打架,与花姑护儿子的短分不开。 花腰姑娘 花姑退休后天天在家闲着,看到同批退休的,人家都在抱孙子了,心里也想着能快点抱上孙子。看着儿子这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应该找个人来管管他了。花姑与林飞一说,林飞感觉到花姑的主意不错,就对花姑说:“你这主意不错,当初我也是喜欢打打杀杀的,可是自从到你家上门后,有了拖斗了,也就不敢飞车了。”花姑呸了林飞一口说:“好意思说来我家上门,那平儿不是跟了你姓林?”林飞解嘲地说:“不就是个姓嘛,孙子多生两个就跟你姓了。”“说得是,我们家平儿算独子,可以生两个呢。”花姑笑着说。 花姑开始在她的朋友圈中给林平找对象了。可是找了半天,花姑看上的人家,人家看不上林平,愿意给林平做媳妇的,林平看不上人家。一晃,半年过去了。眼看85年春节又到了。林飞对花姑说:“黄茅村林平那老干爹家,今年准备什么时候去?”花姑说:“我在街上买了点金华火腿和杨林肥酒。我再买点豆腐皮什么的,到大年初一那天去。” 林飞按大坪子附近农村的习俗,就是有娃后,要给小孩找个老干爹,孩子才能养得大,就给林平在黄茅村找了个叫普文德的彝族草医做干爹。“大年初一那天,估计我和平儿要加班,我们二十八的去,我算了,那天我和平儿都休息。”林飞道。 黄茅村离运输车间大概三四公里路。林家一家三口边走边说笑,不花多大功夫就到了。村里,每家每户都是土筑的围墙,土坯砌的墙,用三合土做的平屋顶。偶尔有几户用青瓦做房顶的。院子内外都喜欢种柿子树。每当柿子熟了,柿叶落尽,挂在树上的柿子,就像满天的小灯笼,喜庆极了。因为海拔高,雾气大,家中的房子都是两层的。一楼人住,二楼是堆放粮食或者不能受潮的杂物的。人住的两边是猪圈鸡舍,牛圈马圈什么的。村子靠种苞谷、荞、小麦、花生、油菜过日子。以前家家基本也是个温饱的日子。现在经商的,外出打工的,他们的钱包也渐渐有了余钱,村子已经有人在盖小洋楼了。 普文德家住在村口。一家四口人,老俩口,一个儿子,在部队上当营长,一个女儿,前年大坪子中学毕业,在村里当了民办老师。 到了林平老干爹家大门,院内的狗一阵狂叫。普文德听到干儿子的喊声,轰走狗,打开门,让林飞一家进到院子里。一阵寒暄过后,普文德对着房间里喊了一声:“姑娘,出来给你林叔们沏茶。”“是了。”屋里一声清脆的女声答道。不一会,一个苗条的姑娘从屋里走出来。她身着红色大襟衫,宽腿裤,衣外套着对襟坎肩,戴着银泡头饰;衣袖、衽边、背部和裤脚处绣着漂亮的花边,手上戴着银手镯,两只大银耳环坠在耳边。姑娘左手托茶盘,右手提水瓶,给林家三人倒好茶水,直起身来,微笑着对三人说:“叔叔婶婶大哥请喝茶。” 林平自从顶班参加工作,就没去过普家了。看着这个脸被衣服衬托得白里透红,柳叶眉,瓜子脸,单眼皮,深酒窝的姑娘,一时呆住了。两年没见,这个当年林平眼中的小农民,已经出落成个小美女了。普秀倒完水,转身回屋。虽然她穿着彝族宽大的裤子,但仍掩饰不住她那少女的丰臀。 普秀的背影已经消失,林平还在发呆。林飞和普文德两人正在闲聊,细心的花姑却看到了儿子的馋相。 “普大哥,你家阿秀长大了,长成漂亮姑娘了。”花姑对普文德说道。“是呀,今年过了春节就满十八了。”普文德回答花姑。“哦,按你们的规矩,该找婆家了?”“是呢。”两人一问一答。“有中意的了?”“没呢。这死丫头眼光高,说不想找本村的。”“哦。”听到普大哥说普秀不想找本村的,花姑心里高兴极了:“那我看看我那里有没有合适的。”“好呀。” 稳重的花姑,没敢当场提出要让普秀做林家的儿媳妇。她转开话题,聊起了家常。“大嫂呢?”花姑现在才发现普文德家媳妇没露面。“她去地里割猪食去了。”普文德答道。“普秀今天怎么打扮得那么漂亮呀?”花姑还是惦记着普秀。“今天,南当教育局的领导来听普秀讲课,要求穿民族服装。”普文德答道。南当是移民地区,少数民族汉化严重,尤其是年青人,平素都不穿民族服装。“阿秀怎么不来陪我们?”花姑问。“她们民办教师,今年有转公办的名额,这两天要考试 她在复习呢。”普文德说。“哦,让她好好复习。”林飞对普大哥说。林飞夫妇和普大哥天南海北聊起来,林平在一边杵着腮不吭声。不知他是否是在想普秀,还是在想什么。过了半个多小时,普大嫂带着猪食回来了,和林飞一家打过招呼,就去忙着做饭煮猪食。普秀听到母亲在厨房忙碌的声音,也进厨房帮忙去了。花姑看到普秀去帮厨,赶紧叫在一旁发呆的儿子也去帮忙。这林平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进了厨房什么也不会做,普秀只得现教他坐在灶边往灶里添柴火。 提亲 吃完下午饭,天快黑了。普大哥留林飞一家住下。但林飞和儿子明天还要上班,就告别普大哥一家回家了。 回到家,洗漱完上床。花姑对林飞说:“普秀长成个漂亮的大姑娘了,给我家平儿做媳妇怎么样?”“人家会看得上你家儿子?”林飞没信心地说。“我家平儿是工人呢,她就一农民。”花姑心高气傲地说。“没听普大哥讲,普秀在考公办老师?考上了还会要你家儿子?”林飞还是没信心。他知道普秀学习比林平好,考大学也没差几分。“这不是还没考吗?我们赶紧去提亲。”花姑有心计地说。“平儿他愿意吗?”林飞有点担心。“哎,你没看到你家儿子今天看到普秀的那眼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花姑差点笑出声来地说。“那好,只要他愿意,我们赶紧去提亲,别让这朵花给别家摘走了。”林飞也乐呵呵地回答花姑。 林平上早班,花姑起早给儿子做早点。趁着林平吃早点时,花姑给儿子说了普秀的事。林平高兴得差点咬到了舌头,连声说愿意。老俩口趁林飞休息,亲自上门提亲去了。 “行呀!没问题。”普大哥听到林飞夫妇说明来意,没半点犹豫就答应了。可他老伴吱吱嗯嗯半天没说。“你倒是表个态啊。”看到林飞夫妇焦急的样子,直爽的普大哥不耐烦了。“我们得问问普秀的意思。”普大嫂被普大哥逼急了,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家和林飞家关系好,看着林平从小长大的她,也想着应了这门亲事。但她就这么个姑娘,掌上明珠似的,不想让姑娘做姑娘不愿意的事。 林飞夫妇听了大嫂的话,认为也应听听普秀的意见。于是告辞普大哥夫妇,回家等消息。 听到妈说要把自己许配给林平。刚从南当城里考试回来的普秀,立即大声说不愿意。普文德一听怒了:“这事由不得你,我说了算。”“你敢,我告我哥去。”普秀竖起眉毛,与爹顶起了嘴。她知道她爹最喜欢她哥,只要她哥不同意的事,她爹从不会赞同。果然,她一搬出哥哥,她爹不吱声了。 看到女儿不吃硬的,普文德没辙了。他来到院子里,蹲在地上,抱着脑壳,半晌不出声。他原本想着这桩亲事应是顺理成章的,而且林家是工人,条件比嫁本村农民强多了,所以开口就答应了。哪知自家姑娘不干。看到老伴发愁的样子,普秀妈走进姑娘房间,劝起了女儿:“林家哪点不好,怎么就不愿意?”“我不嫁那混世魔王。”普秀说。原来,普秀在大坪子上学时,对她这个“林三场”干哥哥的所做所为,早已耳熟能详。现在要嫁给他,那是万万不能的。听了姑娘对林平的映象,普秀妈笑了:“我以为多大点事呀,不就打架,学习成绩差嘛。男人好斗才有出息,你哥小时也不是村中一霸吗?学习成绩好又不能当饭吃,你好,还不是没考上大学?林平长得像他妈,儿子像妈有福。他家就他一个儿子,将来没人跟他争家产。”普秀喜欢像哥哥那样的军人。她心里本来是有人的,就是高中的同学。他家是大坪子镇上的。高中毕业,那男生考上军校分开了。他给普秀写过求爱信,普秀感觉自己没考上大学,差距大,没敢表态。听了妈很现实地这么一说,感觉有点自卑:农村姑娘就是那么个命,认了。点头同意了。 成亲 普秀妈出来对老伴说女儿同意了。普文德惊奇地上下打量着老伴:“你给姑娘许了什么愿?她居然那么快就同意了?”“哪个像你这样恶掐恶沽的来,好好说姑娘会听的。”老伴嗔笑着说。“我赶紧去和林家说。”普文德说。“你急什么,不用那么掉价,让林家自己来。”老伴嗔道。“是了是了。”普文德拍拍后脑壳,伸出大拇指,给老婆点了个赞,不好意思地笑了。 花姑在家等消息等得小猫抓心似的难过。然而好事多磨,普家那边就是没有消息。父子俩的休息日又到了,一家三口赶紧备了礼物到普家来。 从门缝里看到林家三人,普文德夫妻相对一笑。普秀妈对老伴说:“你别吭声,让我说。”老伴点点头。“哎呀,普大哥,大嫂,你们家普秀答应了吗?”门才打开,花姑等不急地问。“普秀在屋里呢,让平儿自己问去。”普秀妈回答道。林平犹豫了,不敢冒然进屋。“哎,想要媳妇又那么胆小,平时的冲劲哪去了?”林飞叹息道。看着干爹俩口笑着看着自己,林平感觉到婚事应有门,壮着胆子冲进屋普秀里去了。“我俩的婚事你同意了?阿秀。”正在批改作业的普秀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冲进来的林平。此时的普秀多想站在这里求婚的,是她心里的那个他呀!但现实只能让她放下幻想。她低下头,黙不作声。林平看到普秀不作声,知道是同意了,冲上去紧紧搂住普秀一阵狂吻。面对林平的狂吻,秀毫无反应。一边是暴风雨般的示爱,一边却冷静得出奇。林平想的是终于抱得美人归,而普秀却在想:今后怎么才能让这大坪子的混世魔王听从自己呢? 屋外,两家老人聊得正开心。“亲家,你是平儿的干爹,这回又是平儿的老丈人,我们这是亲上加亲呀。”林飞高兴得对普大哥说。“可惜就是普秀还小,不然就把他俩婚事办了,早早生孙子,免得我退休在家闲得慌。”花姑握着亲家母的手说。“不小了,普秀都十八了。要办就办了。”普秀妈说。听到外面大人要给她俩办喜事。普秀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奇妙的恐惧感。她本来要给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提几条规矩的,但她有点怕他,没敢开口。现在听到外面要给她俩办喜事的声音,普秀鼓足勇气,对林平说:“林哥,我得给你定三条规矩,你同意我才答应嫁给你。”林平听说普秀愿意嫁,赶紧说:“行行行,你说。”“第一,你不得再去打架。”林平一听,立马答应。看着普秀不信的样子,林平说:“我被我们主任放倒后,我爹就告诉我别练武了,那东西现在没用了。我已经一年多没练了,架,早就没打了。”“第二,我要掌家,你的工资全给我。”普秀说出了第二条。普秀为什么要对林平实行经济管控?主要是怕林平拿着钱,去与那些狐朋狗友大吃大喝,惹事生非。“我当什么大事呢,没问题。”林平听到这第二条,笑着说。林家就是花姑掌家,林飞从不存私房钱。林平当然也想学父亲那样当甩手掌柜。“第三,第三……”普秀一下子想不起来要说些什么。“哎,我的姑奶奶,只要你嫁给我,别说三条,一千条我都答应。”林平捧着普秀脸蛋,边亲边说。“你俩出来!”花姑对房里的两个孩子喊道。两个孩子走出门,普秀扭捏地对着林飞夫妇喊了:“爸,妈。”看着乖巧的普秀,林飞夫妇终于找到了他们想要的儿媳,高兴得嘴都合不拢。林平也改口,不再叫干爹干妈,而是叫爸、妈了。大家商量好,婚事就定在今年的五一节。 普秀哥哥因部队在南疆前线,不能来参加妹妹的婚礼,但寄来了礼金和贺信。 普家按花腰彝族的风俗,给两个孩子举行了婚礼。太阳还没落山,全村人就在绿翠塘边,围着火堆,唱着海菜腔,跳着烟盒舞,弹着三弦,喝酒,吃婚席,直到东方发白。 新房就安在普秀的闺房里。躺在披彩挂红的婚床上,林平紧紧抱着普秀。林平虽然是个混世魔王,但从不打女人的主意。第一次这样抱着女人,闻着女人的发香,享受着女人的体温,林平急不可耐地想办成好事。然而普秀却使劲推开他,用带着喘息的声音问:“林哥,你今后会对我好吗?”林飞强行抱住了普秀,口里急声说道:“会会会……” 大凡小时很皮的孩子,长大了反而不皮了。林平结婚后,对普秀服服帖帖,百依百顺。即使是为挣钱的事闯祸,也是普秀参与出谋划策的。林飞夫妇真心感谢祖上积德,给林家带来了旺家的儿媳。 女人掌家 本月26号,是林平当了新郎官的第一个月。林平下了早班,领了工资,急匆匆地向黄茅村走来。天虽然下着雨,但三四公里路对练过武,干体力活,新婚一月的林平来说不算什么。进了家,林平看到普秀坐在桌子边,边批改作业边抹眼泪。林平看到新婚妻子哭了,还以为自己哪里没做好,赶忙陪着笑脸问妻子:“亲爱的,怎么了?”“我考了第一,居然说我的教龄不够,不给转公办。”原来这次民办老师转公办老师,普秀考了第一,但规定要五年以上的民办老师才能转。“我当什么事呢,不给转就不给转了。别哭了,啊。”林平安慰妻子道。“难道我们农村青年就没出路了?我就这样当一辈子民办老师?”普秀边哭边委屈地对自己丈夫说。“唉,老师是国家编制,国家说了算,我们只能听国家的。”林平打从小基本都是别人安慰他,现在让他安慰别人,一下子不习惯。安慰的话说出去了,也不知对不对,忐忑地看着妻子的脸。“哼!”普秀狠狠地瞪了林平一眼。林平知道自己话没说在点子上,吓得赶忙低下头,不出声了。“我想过了,我要在村里开个小卖店。不想让我妈做农活了。不然将来我们有了小孩,没人带。”普秀对林平说。“好呀。”林平赶紧应声。“小卖店还可以卖点我爹弄的草药,收点废铁废纸什么的。”普秀继续说。“这村子有什么废铁废纸给我们收?”林平不解地说。“我看到了,村子的小孩,有的会去大坪子捡废铁废报纸,拿回来攒着,差不多去卖的。反正能收多少收多少。卖百货也不赚几个钱,就是看到村里没人卖,我们先搞个试试。卖不走再关了。”林平感觉妻子的主意不错。也赶紧点头说要得。 林平把工资递给了媳妇。普秀看看说:“也没几个钱嘛。我们村在外面给人进坑或者干建筑的,也比你的多。”听到媳妇嫌自己拿得少,林平一下子没话了。自己一个二级工,一月就那么几十元钱。父亲工作了一辈子,快退休了,也就百十元钱。“我们得想法挣钱呢,不然将来怎么养小娃?”普秀对林平说。林平听出了普秀不是嫌自己拿得少,心放宽了点。“那怎么办?”林平问妻子。“我想想。”普秀似乎有了打算地说。 两人睡在床上,为钱的事聊开了:“我们村子去你们大坪子进坑的那些人,收入都不少。”普秀说。“那个可不敢去做,那些人都是进去废弃坑道偷矿的。不安全不说,还得小心别被查出来。查出来就开除。我一原来的小弟,就是顾外来人进坑偷采废弃坑道的矿柱,采场冒顶,砸死了好多。人家的家属都来找他,钱赔光了不算,他还被公安抓走了。听说要判好几年呢。”林平怯生生地对妻子说。“没让你去做违法的。”普秀白了林平一眼,说:“我只是羡慕他们来钱快。”“我回去问问我妈,她有招没。”林家都是花姑说了算,所以林平关键时也只会想到妈。“好,睡。”普秀说完,抱着林平的额头亲了一口,关了灯。…… 听了儿子的话,花姑有点犯愁。林飞的本事是打架,自己的本事就是做饭。不可能学着港台录相片上的,让林飞去开武馆赚钱?只能自己去试试重操旧业,开饭馆了。明天先去做做市场调查再说。 第二天,花姑起了个大早,坐上去大坪子的通勤车去大坪子了。来到街上,她才发现,大坪子街已经快成原来的湾子街了。街上到处都是穿着进坑衣服的人。许多临时搭建的棚子,清一色卖东西的:不是卖吃的就是卖百货的。她找了几个原来和自己在食堂上班的老姐妹。几个一起商量,认为开个小食店赚点小菜钱应没问题。 小食店开起来了。花姑每天起早去,晚上摸黑回来,很是辛苦。林飞心疼自己的老婆,让她不要干了。花姑说,自己闲着才叫难受。花姑忙得不亦乐乎,却苦了父子两个。原来吃喝拉撒都有花姑管,现在花姑忙挣钱,对两人的照顾难以周全。父子俩没人做饭,林平没吃的就往丈人家跑,林飞就只得吃方便面过日子。 初识古钱 普秀参加了南疆师范大学的大专函授班考试。考完出来,她到书店逛了逛,想买本准妈妈的书看看。因为她已经一月没来大姨妈了。经过邮局,她看到邮局门口好多买卖邮票的人,还有在地上摆摊卖古玩的。一枚8分钱的猴票居然卖到了2元!她想到她哥也给她寄过一个四连张。 普秀突然看到地摊上的一枚硬币很眼熟:“这是什么?”她问。“五珠钱”。摊主告诉她。“哦。”普秀突然想起,村子有小孩挂在脖子上玩。“多少钱一枚?”普秀问。“姑娘,这是假的,真的品相好的,估计要十多元。”摊主说。“这个呢?”普秀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钱币图案。“这个叫‘壮泉四十’,王莽时期的钱币。姑娘,你有?我这个可是假的。要是你有就发了。 ”摊主笑着问她。“我没有。真的多少钱?”普秀问。“真的,如果品相好,要四五千。”摊主告诉她。 普秀的直觉告诉她,她在村里见过这钱! 林平下了中班,走到黄茅村头已经快十二点了。到了家门,家人已经给他留了门。他推开门,家中大花狗刚要吼,但立即闻到熟悉的味道,摇着尾巴走开了。林平走到厨房,洗漱好后进屋里。普秀正半躺在床上看书。“秀,明天我中班调早班,后天要起早,我就在大坪子,不回来了。”“好。”普秀没抬头,继续看书。林平正要上床,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堆书。拿起一本,原来是《南疆师范大学函授教程》。“秀,你真上进。”林平夸道。普秀白了林平一眼,说:“就兴你们国企城里的人上进,我们农村人就只能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土里淘生活?”“这不夸你嘛。”林平赶紧谄媚道。“我今天去南当城,看到邮局那里,邮票和古玩摊很热闹。那猴票,8分钱一张,居然涨到了2元。卖票的说还要涨。我哥还给过我四连张呢。我得好好收着,将来传给我儿子。”林平脱光钻进普秀被窝里了,可是普秀还在看书。林平不敢催。讪讪地问普秀:“你在看什么书?”普秀不回答,仍然在看。林平伸手过去合过书面来一看:《怎样当好准妈妈》林平一头雾水,问普秀:“你看这书做什么?”普秀一指头轻轻点在他脑门上,说:“你要当爸爸了。”“真的?”林平听了,立即往被窝下面钻,把耳朵贴在普秀肚子上。普秀奇怪地问:“你干什么?”“我在听听我儿子在干什么。”普秀好气又好笑地扯着林平的耳朵,把他拉回到枕边,说:“白痴!才两个来月呢,哪来的动静。”说完,放下书,关了灯,搂着林平,问“喜欢儿子还是姑娘?”“喜欢生个你这样的。”林平说。“真会卖乖,刚才还说听儿子动静呢,现在就改口了。”林平嘿嘿一声笑了。“我们就生两个。多了养不起,少了不热闹。”普秀似乎是对林平说,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就要两个。一个跟我妈姓,一个跟我爹姓。”林平说。“那就生三个 一个跟我姓。”普秀搂着林平脖子,笑着说。“好。”林平幸福地答道。“我今天看到卖古董的摊上,有卖古钱币的,那东西我们村有。我看我们可以收点去卖。小时,我们村种地的,就在那个花子坡那边的坟地里,刨出过好多东西。唉,就是不懂这玩意,也不知这东西值钱,都拿去当废铜烂铁卖了。”普秀叹气地说。“我有个小弟,老家福建的,他在做这生意呢,赚了不少钱。我跟他学学。”林平说。“真的?那太好了。”普秀听到林平这话,激动得翻身压在了林平身上。“不过,你那脑子,学得会吗?别给人家把你卖了还帮人家数钱。”普秀想到林平那学习成绩,叹了口气,说道。“别小看你老公,我认真就能学会。那小子有本书,我先要来看看,再让他教教。”林平道。“好,书拿来了我先看。”普秀说完咬住了林平的耳朵。林平知道到时候了…… 天亮了,普秀已经上课去了,林平还不想起。突然一阵警车呜呜的叫声,让他吃了一惊。赶忙起床,穿衣冲出去看,但只看到警车卷起的尘土。林平看看时候不早了,赶紧往运输车间走去。 花姑们的小食店生意不错。但应了那句话:“好卖不赚钱。”一月起早贪黑下来,刨去本,没赚几个钱。今天晚上又忙到了近十点钟,才坐着最后一班通勤车回到家中。林飞父子刚下中班回来,林飞看到她那么忙,心疼得说:“别做了。别忙出病来了。”“我们再做段时间看看。”花姑不甘心地说。“妈,过两天你要抱孙子了,做什么做呀。”林平说。“秀有了?几个月了?”老两口听到儿子这么说,齐声问。“两个来月了。”林平回答道。“太好了!”花姑双脚一跺,跳了起来,说。林飞也高兴得说:“我家要有后了,老婆。” 花姑一边洗漱,一边对父子说:“今天,北部坑那个陶苗子给公安抓了,平儿你在秀家听到没?”“哦,我早上听到了警车了,原来抓的是他呀。”林平回答。“那是去抓他儿子去了。陶苗子昨天就给抓了,现在关在矿保卫科呢。”花姑说。“为什么抓他?”林飞问。“听说,他们冲塃冲出来一个明代的死人,是个武将,身边一对宝剑。北部坑的瞿坑长打电话给文物局的,文物局的说是文物,叫保护好现场,他们上来看。陶苗子回家告诉他儿子。他儿子晚上悄悄地偷走了。文物局的上来没看到东西,就报案了。”花姑说。“妈,你是怎么知道的?”林平好奇地问。“我们那小吃摊,什么人都来,消息又快又多。”花姑道。“那你们改改行,干脆当记者办报算了。”林飞笑着说。“哈哈,那都是些小道消息,上不了新闻。”花姑让丈夫这话逗笑了。 小卖部开张 林平下了早班,回到黄茅村。家中没人,只有大花狗在守家。他看看表,已经快五点了,秀即使上课也早下课了。下地,也不可能三人都去?正在胡想呢,岳母拿着猪食回来了。他赶紧问岳母,秀哪里去了。岳母回答告诉他,秀和她爹在村仓库那里忙着呢,秀和村小组商量好了,要在那里开个小卖部。林平赶紧赶过去看,铁门,铁窗都安好了,秀正在贴广告呢。林平到广告前看,广告上写着:收废铜烂铁,中草药,可以换钱换吃的。看到林平来了,普秀对丈夫说:“以后有你忙的了,进货的事就是你的事了。”林平说:“没问题。”晚上躺在床上,林平担心地问普秀:“这铺子能开得走吗?村里就那么几户人家。”“肯定开不走呀。”普秀回答得很干脆。“那你还开?”林平不解地问。“先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普秀对林平说。“你找的书呢?”普秀问林平。“哦,我才调过班来,过两天我去找那小子。”林平回答。“不行,明天你就去找,拿不到书就别回来。”普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遵命,婆娘老大人。”林平笑着回答。 “林哥请坐。”万家宝对林平登门拜访他有点受宠若惊。去年,他在林平那里知道了江湖艺人的把戏是假的后,叫上人打晕了卖艺人,被矿保卫科抓起来送镇派出所关了三天 ,林平也给保卫科抓了。这事不关林平什么事,但林平因他被抓,本来他想找机会给林哥陪不是的,但林哥后来就没来找过他们,他也不敢再去找林哥。家里看他闲得慌,生怕他再惹事,就把他送到福建亲戚那里去了。福建亲戚都是做古玩玉石生意的,他也就学着做起来了。这回回来,正准备去南疆腾河跑一趟呢。? ? 涉水玩物 林平看到这一年多没见的小弟兄西装革履的,还长胖了许多,一副港澳同胞的打扮,老板派头,估计这小子发了不少财。“宝儿,(万的小名)你在做古玩生意?发财了?”林平问。“不敢说发财,糊口是没问题了。”万家宝恭敬地对林平说。“哦,一年不到居然说糊口没问题,肯定是发了。带哥一起做,行不?”林平不喜欢绕圈子,直接了当地说出来意。“林哥肯跟我做?那太好了。”万家宝听到林平的话,高兴地说。他正愁没人保驾呢。“你这是真心话还是敷衍我?”看到万家宝这副高兴样,林平有点怀疑地问。“真心话。林哥。”万家宝由衷地说。“你不是有本书吗?把书拿来我看看。”林平对万家宝说。“有有有。送给林哥了。”万家宝边说边把书找出来,递给林平。林平一看,是一套四册。两册讲玉石,两册讲古玩,繁体字,香港出版的。“你给了我你怎么办?”林平虽然很想要这套书,但又感觉不能夺人所爱。“哎,就怕林哥不爱。我这样的东西多着呢。再说还可让那边的人再买。以后林哥要这样的书,说一声就是,管够。”万家宝回复林平道。林平向万家宝要了个塑料袋,提上书准备走人。“林哥,这是想去哪呀?”万家宝问。“回家看书呀。”林平回答。“兄弟见面,怎么说走就走?太不给我面子了。今天晚上我做东,街上卡拉ok厅通宵。”万家宝说。林平本来想赶回黄茅村的,听到万家宝这么一说,感觉拿了东西就走,有点不近人情。再说还想和他聊聊古玩生意怎么做。于是随口说道:“那叫上原来的弟兄们?”“没问题。就怕林哥不开口呀。”听到林平那么说,万家宝高兴坏了。他不敢这么请,是怕林哥烦他们。现在林哥这么说,正中他意。“林哥,你先去雅乐餐厅等着,想吃什么先点着,我这就去叫弟兄们去。”说完连蹦带跳地出去吆喝人去了。 “林哥,玩这些东西没那么简单,光看书不行,得有人带呢。”一阵猛喝后,万家宝搂着林平的肩膀,恳切地说。“那你带我?”林平问。“没问题!以前你是我们的教官,现在我当你的教官。”万家宝小跟着林平,早把林平当亲哥了。听到林平愿意跟着他做这生意,心里很高兴,今天晚上喝了好多杯,舌头都有点直了。喝多了,说话胆子也就大了。旁边几个小弟一脸担心的看着林平。哪知林平居然平静地说:“行,行家为师,你以后就是我的教官了。”“来来来,恭喜咱们大哥新婚,大家干!”万家宝端起酒杯,对着大家说。自从林平娶了亲,大家都没在一起开心过了。听万家宝这么一招呼,大家举杯,齐声说:“祝大哥早生贵子早发财!”林平听到大家这么祝福,也开心地说:“同祝!”大家听到都笑了。万家宝笑着说:“大哥没怎么喝,怎么就醉了?我们老婆还不知在哪个丈母娘肚子里唱歌呢,就要生贵子了?”大家听到万家宝这么说,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林平也不好意思地但真切地说:“希望大家赶紧的发财娶老婆。”不知哪个冒了一句:“功夫靠林哥,发财靠宝宝。希望宝宝带一带呀。”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万家宝一副救世祖样地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说:“我一定尽力!干!” 一群人从雅乐餐厅出来,又去了卡拉ok厅。 林平从卡拉ok厅中出来,已是凌晨12点。开往运输车间的最后一趟通勤车早已经走了。他提着书,带着发财的希望和梦想,在月光的照耀下,向运输车间走去。 猪厩里的宝贝 普秀从林平拿来的书里,看到了她那天在古玩摊上看到似曾相识的东西,是壮泉四十钱范。书中介绍: 【壮泉四十】新莽钱币。青铜质。铸于新莽始建国二年至五年(公元10一13 年)。新莽“实货制”“六泉”之一。《汉书·食货志》载:壮泉径“一寸,九铢,曰‘壮钱(泉)四十’”。面文篆书,顺读。钱径一寸,合今231厘米。重九铢,合今558克。与“小泉直一”比值,一值四十。时币制紊乱,民拒不行用。今存世极少,建国后仅陕西有出土。 普秀想起,当年大坪子矿在采花子坡露天矿时,曾冲开了许多古墓。古墓里面有青铜器、陶器什么的。她和哥哥们去捡过,捡回来的东西基本都去供销社卖钱了。哥哥曾经拿回一件青铜器,就是这书上说的壮泉四十钱范。问题是这钱范现在不知道去哪了?她问过爸妈,他们都说没映像了,可能卖了。 普秀给哥写了封信,问哥这钱范放哪了。 为了弄清新莽货币情况,普秀利用去南当面授的时间,跑了图书馆,弄清了新莽货币的基本情况。 始建国元年(公元9年),王莽以“废刘而兴王”,避“刘”字“卯”、“金”、“刀”讳,罢铸一刀平五千、契刀五百及五铢钱,前铸“居摄四品”中,仅馀大泉五十一品。同年新铸小泉直一,其值与大泉五十比值,为一比五十,二品并行。始建国二年(公元10年),新莽行“宝货制”,分币为五物、六名、二十八品。其中泉、布为青铜铸币。泉分为六品,各有其名,俗称“六泉”。轻重大小以值递增,均与小泉直一比值。面文篆书,顺读。《汉书·食货志》:“小钱径六分,重一铢,文曰‘小钱(泉)直一’。次七分,三铢,曰‘么钱(泉)一十’。次八分,五铢,曰‘幼钱(泉)二十’。次九分,七铢,曰中钱(泉)三十’。次一寸,九铢,曰‘壮钱(泉)四十’。”与前大泉五十,总为泉货六品,即“六泉”。莽行“宝货制”使当时币制紊乱,民拒不行用。今除大泉五十、小泉直一存世甚多外,其馀四品存世极少。 普秀想:南当地处边疆,这壮泉四十钱范,是不是当地政府用来铸私钱的?王莽政权存在那么智短时间,铸的钱不多,存世的那么少,那这个钱范应更值钱。但现在的关键是要能找到呀。 普秀哥哥很快回信了。 小妹: 来信收到。我现在正在南疆步兵学校进修。你说的那个钱范,还有一盏小铜灯,铜灯上面有一行小字,应是甲骨文之类的。我拿回来后去供销社卖,供销社的人说只能当废铜,我觉得可惜,没卖,拿回来丢在我家猪圈里。后来猪圈后墙被猪拱倒,重新砌好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东西,估计是给爹妈卖了。 我现在已经升为副团长了。你嫂也是南疆军区医院骨外科主治医生了。 工作忙,一时回不了家。问爸妈和妹婿好! 哥 武军。 1985年9月9日于南平 普秀把哥的信给爸妈读了。爸妈听了很高兴。普秀也为哥嫂升职感到高兴。 普武军一个农村兵,没什么政治背景,就是凭着在对越自卫还击中立过一等功,后来又去军校读书。班长,排长,连长;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他媳妇是学生兵。军医大学毕业分配到南疆军区医院,普武军当年受伤就是她的主刀。 收到哥的来信,普秀拿着手电,仔细地把猪厩找了一遍,仍然没找到。她丧气极了:眼看到手的富贵,就这样从身边溜走了。难道她命中注定要受穷一辈子? 万家宝来到运输车间,找到林平,告诉林平,他要去腾河拿货,希望林平陪他走一趟。听到万家宝说来回大概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林平有点为难。林平告诉万家宝,他有补休,加上国庆放假的时间,十天应没问题,但是休补休要工段批,他怕工段不批。听到林平这么一说,万家宝感到很失望,希望林平无论如何也要能请到假,和他一起去腾河。 林平找到工段长,说家里有事,要在国庆节期间休补休,因为休的时间长,被工段长拒绝了。 林平垂头丧气地回到黄茅村家,对普秀说了要去腾河的事。普秀忍不住骂了他一声窝囊废。亲自来运输车间找工段长。“工长,我家十一有事,让我家林平补休几天帮帮忙。”普秀对工段长说。“不行呀,他休得太长了。只能休一两天。”“一两天哪够,得休四五天。”普秀央求工段长。“不行,没人顶班。”工段长无奈地说,但还是不松口。普秀威胁地说:“不批?我找主任去。”“去嘛,哪个主任会管这样的具体事?再说了,他们批了,我这不批他们也没法。因为实在没人顶班。”普秀不信,直接到运输车间找主任去了。 普秀来到主任办公室,齐主任正在打电话,通知索道工段“十一”全线停运检修。为年底完成生产任务和明年的开门红做准备。 普秀说明来意,齐主任乐呵呵地说:“林平这小子好福气呀,娶了那么漂亮的媳妇。没问题,就让他休十天左右。”“真的?那谢谢主任了。”普秀听到齐主任同意林平补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你别在意工段长的话。主要是我们接到矿上的通知,要全线停产检修,不然我真的要尊重工段的意见,不给你家林平休那么长。”“谢谢齐主任。也请齐主任代谢一下工段长。”普秀嘴甜甜地说。“呵呵,不愧是老师,真会说话。”齐主任夸道。 听到普秀为他请准了假,林平高兴得抱起媳妇打转。“秀,你真厉害。我们主任你都摆得平。”林平夸奖道。“我看这是天意,正好碰上你们要停产检修。”普秀感叹地说。 一趟腾河,万家宝给了林平1000元。除此之外,林平还向万家宝学了好多玉石鉴别知识。林平感到收获太大了。 万家宝带着货回福建去了。临走他告诉林平他在福建的电话号码,告诉林平有事随时可以打电话找他。面对知识与金钱的双丰收,林平喜出望外,他决定在万家宝的帮助下,好好发家致富。 天启通宝 普家小卖部开张,不断有小孩来光顾。都是拿些小东西来换吃的或者用的。 “娘娘,我这个能换吃的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柜台下边响起。普秀伸出头去看,原来是陶长生家五岁的小儿子巴热(苗族语石头的意思)。普秀看他手里拿着才从脖子取下来的一枚铜钱。普秀接过来仔细看看,又对照了书上的图,原来是枚西汉的三官五铢,品相也不好,铜钱上的字都快磨平了,最多就值五角钱。“巴热,这个可以换,但是要你家大人同意才能换。你让你爹来。”普秀对小孩说。“就是我爹让我来的。”巴热说。普秀接过铜钱,拿了块巧克力给小巴热。小巴热接过巧克力,剥开包装纸塞进嘴里,边吃边走了。林平在旁边干着急,又不敢阻止。看着小孩离开,埋怨地说:“这东西没人要,你收了卖给谁?”“我知道没人要。”普秀回答。“没人要你还给?不怕铺子开倒了?”林平没好气地说。“你缺这点钱?”普秀声音大了起来。林平看到普秀声音高了。闭嘴不再出声了。 陶长生正在家中院子溜达。他家格局与普家差不多,只是屋顶铺的是响瓦(铺瓦时不用泥或沙灰固定,仅把瓦铺在椽子上),也没像普家那样放置了亮瓦(玻璃瓦,用来采光)。前段时间,他因为听到他在北部坑工作的爹说,他们冲塃冲出个人来,身着古代服装,棺材里还放着两把宝剑。他晚上去把宝剑偷走了,最后让公安查出。还好他爹赶紧交待,最后算主动投案自首。父子俩关了七天放出来了。陶长生有两男一女。大儿子前两天,给矿老板在大坪子矿废弃的井下采场中偷采矿柱,采场崩塌压死了。女儿随他老婆在地里干活还没回来。看到小儿子真把戴在脖子上的那枚五铢钱给换成东西吃了。他感到有点吃惊。是普秀不懂呢?还是可怜孩子呢?他一时吃不准。 陶长生走到墙边,墙脚边丢了一溜酒瓶,墙头上也尽是空酒瓶。他在墙头上摸索了一会,拿出个布包,里面包着几个铜钱。他想了想,拿出一个用线栓起来,挂在小儿子脖子上。告诉小儿子,可以用这铜钱再去普秀老师家小卖部换东西吃。 太阳已经转到了西山山尖上,房屋树木拉出长长的影子。普秀让林平回家帮父母打下手做家务去了。她想一个人静静地理理这段时间的流水账。普秀正在柜台上埋头扎账,小巴热又来到小卖部,把脖子上的铜钱解下,递给普秀。普秀一看,这枚铜钱小而平,感觉是才从什么地方拿来的,没有磨痕和包浆,除了有点氧化的锈迹外,像新铸的钱,铜钱上清楚的铸着“天启通宝”四个字。铜钱在西下的太阳照耀下,泛着淡红色的铜光。她不太熟悉这枚钱,赶紧拿出书来翻了翻。在“天启通宝”这页上,普秀到了对此种铜钱的介绍,还看到了万家宝用红笔在旁边的批注:700—900左右价格。普秀想,这枚钱样式跟新的没什么区别,起码800以上价格。于是举着铜钱对小巴热说:“巴热,这东西贵,让嘎宅(苗族话你爸的意思)来。”说完把铜钱还给小巴热,继续理账。小巴热接过铜钱,转身回去了。扎完账,天快黑了。普秀回到家中,看到林平正在帮爹收药材,爹在忙着加工药材,妈在厨房忙碌着。她转身到厨房帮忙去了。 林平刚把晒在院子里的草乌,重楼,马钱子什么的收在口袋里,丈母娘就喊吃饭了。一家四口围在堂屋的餐桌边吃饭。普文德最近药材和药酒好销,话多起来了:“这两天,我那壮阳胶囊,在大坪子街好卖,我赚了点小钱。”他得意地说完,喝了口自己泡的药酒。“而且,初冬了,大坪子人喜欢吃大草乌,我今年收的,自己挖的草乌多,买的人也多,可能也要有点小钱进账了。”他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菜,又接着说了句。“你那壮阳胶囊,都是马钱子整的,小心出人命。到时吃死人,公安抓你去坐牢。”普秀妈不放心地说。“放心,我那是马钱子皮做的,药量不大。只要不长期吃,马钱子毒不在体内积累就不会有危险。而且我卖时注意不让每个人多买。差不多我就不卖了,隔段时间再卖,这样不会出事的。”普文德回答道。“至于草乌,我卖的那个是药材,吃死不关我的事。”普文德狡黠地说。 南当山区,尤其是矿山,有冬季煮食草乌的习惯,普遍认为草乌有去风除湿,强壮身体的作用。每年都有误食草乌中毒甚至丧命的人。 林平好奇地问:“爸爸,你那马钱子胶囊真能壮阳?”“能。马钱子本来就有通络散结,消肿止痛的功效。人的经络通了,阳气也就通了,身体也就强壮了。”普文德回答林平道。“要不让爹给你两颗试试?”普秀不想让林平参与讨论这方面的话题,拧着眉看着自己的丈夫说。林平见状,赶紧低头扒饭。丈母娘,老丈人看到林平样子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晚饭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了。 夫妻俩躺在床上,普秀自言自语地说:“这钱是不是他从那棺材里找到的?”林平听到媳妇的话,感觉莫名其妙。“什么钱?”普秀就把天启通宝的事讲给林平听了。林平也认为应是明代棺材里找出来的。“明天如果陶长生来,我给他800元看他干不干?”普秀对林平说。“700,太高了他漫天要价我们就压不下来了。要不让他先开个价。”林平老道地说。“好。”普秀说完,翻身搂着林平,笑着说:“我好长时间没让你交税了,你居然要向爹要壮阳胶囊。老实交待,外面找小姐去了?”“哪敢呢。”林平也笑着说。“好,赶紧补税。”普秀伸出手去搂住丈夫,将香唇凑了过去。“你都快六个月了,姑奶奶,算了。”林平嘴上这样回答,其实内心特想着那事。“书上都说了,可以呢。”普秀不饶过自己的丈夫,搂得更紧了。林平也受不了,赶紧关了灯…… 普秀正在上早课,快下课了,看到陶长生在教室外窗户一闪一闪的,逗得学生们往外看。普秀示意他走开。放学了,普秀走出教室,陶长生赶紧走拢来。“开个价。”普秀对陶长生说。“500?”陶长生试探地对着普秀说。“只要你真卖,我给你600。”普秀不想让陶长生太吃亏。“不过不得反悔。”普秀补了一句。“嘿嘿,不反悔不反悔。”陶长生喜出望外地说。“你还有什么好东西?一回卖了。”普秀催了催陶长生。“没了没了。”陶长生急忙说。但普秀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肯定还有东西。“明天我再把钱给你,我现在没带那么多钱。你先把铜钱给我?”普秀对陶长生说。“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陶长生不干,得让普秀付钱再去拿货。“好,明天一早你来。”普秀说。他开口500,还想着普秀会给他砍价,哪知普秀倒给他600元。陶长生真的乐得直吸鼻涕了。他去过南当古玩市场,摊上的人最高就给到400元。“这普秀肯定是不懂货,我得赶紧卖给她,免得她反悔。”陶长生有点后悔,刚才应把铜钱给了普秀。 普秀回到家,赶紧点钱。那时600元的现金,对一个半工半农的家庭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普秀找了半天也只有400元。正坐在桌前发愁呢。林平下早班回来了。“怎么就回来了?”普秀看天色还早,奇怪地问丈夫。“选厂塃仓满了,我们索道就停了,所以下班早了。”林平说。“赶紧再跑一趟。”普秀对丈夫说了铜钱的事,让他赶紧去找公婆借钱,并交待丈夫不要告诉公婆借钱的用途。林平赶紧转身走了。天快黑的时候,林平返回来了,带回600元钱,说是妈给的,不用还。“你告诉妈钱的用途了?”看到整600元,普秀担心地问丈夫。“没,我说我家没钱了,管妈要300元钱,妈给了600元。说是你现在要吃好点,不能太省,多给点。”“妈真好。”普秀接过钱,感动地说了一句。 看到陶长生接过钱,点也不点就要走。普秀边看着手里的铜钱,边对他说:“不点点就走?回头我不认了嘎。”“不会差不会差。”陶长生边说边笑呵呵地走了。普秀看到他跑得那么快,以为手中铜钱是假的,仔细看看,不假。一丝不祥划过普秀的脑海:他肯定去过南当古玩市场了。明天要去学校南当面授考试一个星期。普秀决定带上铜钱去看看。 函授班的同学看到普秀挺着个肚子来面授,都挺佩服她。称普秀是在攻读“双学位”:做妈妈和拿到毕业证。三门课面授完后接着是期末考。三科考完,已是星期六下午。走出考场,普秀感觉考得还可以。她走到南当市医院,想做个产检。但一问产检的价格,她还是决定去大坪子矿医院检查了。在那里,她是职工家属,可以享受半费,能省下不少钱。出了医院,普秀决定去古玩市场看看手中的铜钱价格。“这个,400”。普秀问遍了所有的古玩地摊,摊主们都认为,这枚钱刚出土,缺少把玩,阴气太重,最多只能给这个价。普秀对自己失望极了:不光价格收高了,自己还傻啦唧的再加了100。普秀懊恼地责怪着自己,走到长途汽车站,买了明天清早去大坪子矿的车票。然后去书店看书,去商场看婴儿服装,想让自己尽快忘掉刚才在古玩市场碰到的不愉快的事。 早上8点,花姑看到挺着肚子,背着书包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媳,高兴极了。赶紧给她弄了碗过桥米线。但普秀告诉婆婆,她想去产检,不能吃东西。花姑听到普秀想去产检,赶紧给姐妹们请假。然后挽着普秀的手,慢慢向矿医院走去。已经六个月了,才第一次产检。医生们除了批评普秀大意外,就是认真检查了。还好,母子情况很好,普秀和婆婆都很高兴。在婆婆们的小吃店里吃完中饭,婆媳俩坐着交通车回到运输车间。林飞父子俩正要去上中班。他们简单问过普秀情况后,父子俩上班去了。林平临走塞给普秀一封信,说是万家宝从福建寄来的,让普秀看看。 普秀看了万家宝寄来的信,知道了万家宝想过春节期间,再约林平去腾河。 普秀边陪着陪着婆婆聊天,边帮婆婆做家务。婆婆本来不让媳妇做任何事的,但禁不住儿媳说怀娃得动动,不然难产的理由,只得让普秀择择菜什么的。普秀因这星期紧张的学习已经结束,思想一下子松懈下来,感觉很困,早早吃完晚饭就上床睡觉了。林飞父子下班时,她已经睡了一小觉了。 两口子躺在床上,商量起去腾河的事来。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普秀担心林平难请准假。林平却不以为然地说请假没问题。原来今年天旱,选厂生产用水不足,运输车间运矿任务减少。而且索道才检修过,不用再利用停厂期间检修。普秀说起了铜钱的事。林平安慰她说不要紧,不就200元嘛,就算买教训了。再说等到万家宝来时问问他,说不定真值800元呢。 万家宝给林平来了电报,告诉林平上大年三十在南疆宾馆等他,他从福州直飞南平。这次不再从南当到黑井,从黑井到腾河了,直接从南平去腾河。时间半月。 矿里放假通知来了,春节放假10天。林平要求休5天补休,工段也痛快地批了:因为选厂要20天以后才生产,索道工段要18天后才开厂。 林平告别家人出发了。普秀让林平带上铜钱,问问万家宝。花姑告诉儿子,她们决定把亲家接到家里,两家人一起在运输车间过节,等林平回来。 腾河玉器 下午五点,身穿灰色四兜中山装,脚穿“保险杠”(鞋底比鞋帮宽出一圈的)黑皮鞋,身挎军用帆布包的林平,有点胆怯地推开南疆宾馆高大的玻璃转门,走进宽大的迎客厅,看看靠墙一边一顺的沙发,走过去坐下。林平正在四下张望,一位身穿短裙的漂亮女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问:“先生来点什么?”林平尽管口渴,可他想着这肯定要收费的,于是摆摆手。服务员礼貌地走开了。林平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不时看着腕上的手表,盼望着万家宝赶紧出现。约定的时间快过一个小时了,万家宝终于在门口出现了。他一身得体的西装,手里提着一个真皮马桶包,进门就四下张望。林平看到万家宝,条件反射似地跳了起来,也不敢大喊,立马向万家宝奔来。两人重新回到沙发上,女服务员又来问喝什么。万家宝说:“一壶茶。”女服务员把茶壶放下走开了。林平实在太渴了,赶紧拿过茶几上的杯子,一口气喝了好几枰才停下。万家宝看他那渴样,问:“刚才为什么不要茶喝?”林平说:“我以为要收钱的。”万家宝笑着说:“不要钱的,尽管喝。”林平不好意思地笑了。休息了一会。万家宝喊林平拿上马桶包,一起到总台,定了一个四楼的标间,并让总台代买两张明天上午8:00到腾河的长途汽车卧铺票。二人一起上了电梯,进了房间。林平放下包,问:“什么东西,那么沉?”万家宝说:“打开看看。”林平拉开拉链一看,“天呀!”林平小声喊了一声。原来马桶包里全是钱!“三十万。”万家宝平静地对林平说。林平这一辈子,就是在电视上也没看过那么多钱!“宝儿,我们带这么钱做什么?”林平问万家宝。“准备过缅甸去多备点货。”万家宝回复林平。听说要去缅甸,林平有点兴奋:“我们怎么过去?”“到时你就知道了。”万家宝对林平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管好这东西。”万家宝指指马桶包,对林平说。“知道。”林平点了点头。到现在,林平终于知道万家宝为什么要自己来的目的了。 两人洗过澡,一起去餐厅吃过饭,回到房间,边看电视边聊天。林平拿出铜钱,告诉万家宝收铜钱的价格是参考书上的批注价格买的。万家宝眯着眼睛看了会铜钱,告诉林平:“林哥,我给你两个选择:一、800元卖给我,二、自己收着,十年后3000元出手。”“800元卖给你,那你不贴了?”林平说。万家宝说:“南当玩这些东西的人不多,而且他们不喜欢收新出土的古玩,认为晦气。而福建那边高手多,喜欢收藏新出土的东西。这钱一看就知道是给下葬的含口钱,品相很好,我拿到那边,900到1000出手没问题。”“你嫂子快生了,手头紧,我选择第一个。”林平对万家宝说。万家宝收起铜钱,从身上掏出钱包,一边把钱给林平,一边对林平说:“我那书上面我基本都写了价格的,按那个价格收,肯定不会亏。有多少你们收多少,卖不出去的我全包。”林平听到这话,心里踏实了许多。 看过铜钱,两人继续吹牛。“林哥,我看上了腾河的那个姑娘了。”万家宝对林平说。“哪个,我没映像。”林平让万家宝这么突然一说,有点懵头懵脑的。“就是上次给我们拿货的那个。”看着林平的表情,万家宝补充道。“那个白族姑娘?”林平有点映像了。“是的,她是店主家的独生女。江西陶瓷工艺美术学院雕刻艺术设计专业。去年毕业的,今年大二十二了。”万家宝有点激动地回复林平。林平对仅谋面一次的姑娘没多少映像,但碍于万家宝,只得敷衍着说:“看上就好,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有个人管管你了。”“这回去,我就向他爹求婚。”万家宝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后脑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左腿架在右腿上,边摇晃着腿,边幻想着。“万一他家让你上门呢?”林平想到这白族姑娘是独囡,随口开了个玩笑。“上就上。我家弟兄姊妹三个呢。”万家宝认真地说。 两人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两天,第二天夕阳快落山时,长途卧铺车终于到达腾河。下了车,两人走进了挂着《寸家玉器》牌匾的店。“万哥,你们来了,辛苦了。”一个个头差不多有18米的高,身着白族服装的姑娘对他俩说。“云南这路,太差了。福建那边路才叫路。”万家宝抱怨地说。“赶紧先去放了东西,洗个澡,出去吃饭。”高个姑娘说。 上次林平来时没进院子。这次跟着高个姑娘走进院子,林平发现这是一个一进的四合院。正房是主人卧室,左右厢房是客房和厨房,靠右角有个似乎是加工玉器的房子,因为林平听到了切割机切割石头发出的尖锐声。姑娘领他俩去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告诉他们洗澡间位置后转身走了。两人放好东西,拿起毛巾准备去洗澡。林平不放心地抱着马桶包,想带着去洗澡间。“到这里就没事了,放在房间里。”万家宝对林平说。两人在洗澡间里洗澡,林平问:“就是这个姑娘?我感觉不是嘛。”“不是,这个是她表姐,省排球队的。”万家宝笑着说。“我以为呢。要真是这个,小子你艳福不浅呀。”林平坏笑道。“为什么?”万家宝不解地问。“到时你就是真的宝宝了,可以让她抱着你,你边吸着奶边做那事呀。”林平看着不到17米的万家宝,放肆地坏笑着说。万家宝用毛巾猛抽了林平一下,笑着说:“你个老色鬼,口里没好货。给未婚青年上那么黄的段子。”“那么懂事,肯定早破了童贞了。”林平边躲闪边说。 洗完澡,两人人在高个姑娘的引导下,来到一家古色古香的餐厅。餐桌边,一对穿着得体,夫妇模样的人,旁边站着一个上身着蓝色毛衣,下身着冬裙的16米左右的姑娘,圆脸庞,丹凤眼,弯弯的有点粗的眉毛,紧紧的腰身透着一股迷人的秀色。林平想这回应不会认错人了。这姑娘长得和我家秀有得一比,怪不得宝宝要迷上她。林平暗想。“这位是寸叔叔,寸婶婶。”万家宝给林平介绍着。“这位是寸心草。这位是她表姐,段莹莹,省排球队二传。”“叔叔,这是我从小的哥们,林平。上次来过,但没和你们见面,只是小寸见过。”万家宝给寸叔叔介绍着。“我听宝宝说过你,家传功夫不错。”寸叔叔拍拍林平肩膀夸道。“没什么没什么。”林平谦虚地回复。介绍完毕,宾主入坐。万家宝举杯说:“寸叔,祝我们此次顺利,干!”“干!”大家一起举杯干了杯中酒,然后各自开聊。林平发现,心草对万家宝很是关心,不断地给他夹菜,两人在饭桌上聊得很投缘。 吃完饭,两人回到房间已是晚上九点多。两人刚回到房间就有人敲门。万家宝开门走出去,林平隐隐约约听到是心草的声音。不会,万家宝进来,拿了个小提包,递给林平,让林平把里面的东西装到马桶包里。林平接过包一看,原来是一包钱。“五万,寸叔家的。”万家宝解释道。林平把钱放在马桶包里,再放到旁边衣柜里。 两人坐了两天一夜的车,尤其是林平,在车上高度紧张。这下安全了,绷紧的弦松了,感到很困,早早睡了。 林平一觉醒来,看看表,已是九点十分。看看对面床上的万家宝已不见身影。赶紧起来,先看看马桶包,还在柜子里。背起马桶包,林平往盥洗间走去。洗漱完毕,便在院子里踱步。院子种着一棵三米多的正在开花的白玉兰,几棵开得正浓的茶花,还有一个大金鱼缸。林平踱到右边,看到开门的房子里似乎有万家宝的声音,便走了进去。 心草站在工作台灯前,正在指导坐在工作台边的万家宝雕刻着一件玉器。万家宝在心草的指导下,一边询问,一边用电动雕刀雕琢着手中的玉。 林平不好进去打扰两人,走出来继续在院子里踱步。心草看到林平,招呼万家宝出来关照林平。 “起来了?走,把包放着,吃早点去。”万家宝对林平说。“包放房间行吗?”林平还是不放心。“这里就是家,没事。”万家宝说。左边是厨房和餐厅。两人边吃边聊。“这院子不错,上次你没舍得让我进来看看。”林平打击万家宝道。“上次时间紧。现在不是带你来了吗?想看什么看什么。”“你喜欢玉雕?”林平问。“不是喜欢,是酷爱。心草说我在这方面有点天赋。唉,当初我高中时考艺术学院就好了。”万家宝一边夸自己,一边为自己叹息。“就你那两下子,想考艺校?算了。”林平继续打击万家宝。“我美术不错呢,你忘了我还出过学校大门的黑板报呢。”万家宝自我欣赏地对林平说。“好了好了,三十岁学鼓吹,会拉不会吹。你别浪费那些漂亮的玉石了。”林平继续奚落万家宝。“我喜欢这活,我学得快,心草都表扬我了。”万家宝自信地说。吃完早点,万家宝对林平说:“你外面逛逛,我继续跟心草学玉雕去,十二点回来吃中饭。我们晚饭后才有事。”林平本来想去看宝宝学玉雕的,可是一来对那个东西不怎么感兴趣,二来想到宝宝和心草目前的微妙关系,自己少去当电灯泡,就一人出了铺子,满大街闲逛起来。 惊见赌石 吃完午饭,万家宝告诉林平,抓紧时间休息,保证晚上的精力。两人抓紧时间睡午觉。 下午五点,两人吃完午饭。两人换上缅甸掸人的常服:土红色的上衣和宽松的蓝色休闲裤。万家宝拿出塑料布,叮嘱林平把马桶包包严实,然后递给林平一个塑料袋。两人提着马桶包出了房门。寸叔和心草两人陪着林平两人,一起来到一个叫“草海”的湖边。草海满湖的水草,一片葱绿,水草在微风吹拂下轻轻地摇曳着。金色的夕阳穿过茂密的水草,照射在四人身上。一个上身穿着短袖衬衣,下着“笼基”,脚穿拖鞋,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缅甸男人,站在一块漂浮在水面的四方草皮上,手里拿着一根竹杆。草皮前方是一条没有水草的水上通道。万家宝告诉林平,远处若隐若现的地方就是缅甸。万家宝招呼林平脱了鞋子,装在塑料袋中,上了草皮。缅甸人划着草皮往湖心走去。万家宝告诉林平,过了湖心就是缅甸了。 太阳一落,天色马上暗下来。草皮上的水刚好没过脚踝。林平这才知道为什么要用塑料布裹严实马桶包了。他仔细检查了放在草皮上的马桶包,没有发现进水。水上的道路开始弯曲狭窄起来。草皮不断与旁边的水草皮相撞。林平这才知道为什么要划草皮,不用船或者竹排什么的。过了湖中线,缅甸人停止了划水,给林平二人一个蹲下的手势。三人蹲下不到五分钟,看看没什么动静,缅甸人又起身划起了草皮。到了对岸,天已经黑了。缅甸人把草皮划进水草中。三人离开草皮,躲进了水草中。约莫过了半小时,没有任何动静。缅甸人一声:“来死狗。”万家宝对林平说:“走。”林平撕掉塑料布,背上马桶包。三人趟着水上了岸。三人洗净脚上污泥,穿好鞋子。林平二人跟着缅甸人在一片树林中走了大约十分钟,星光下,林平依稀看到了一排吊脚楼模样的草房。 进了草房,林平看到里面灯光明亮,满屋人头攒动,正在围着一个小讲台,讲台边放着一块比篮球大的、光滑的椭圆形石头。有个人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右手比着手势,左手拿着把木槌,咬着舌头似的,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着什么。“这位先生出一万。”随着这个男人的手势,一个妖艳的穿着三点式的年轻女人举起一块牌子,上面用粉笔写着中文“一万元”。“我出五万。”“这位先生出五万。”随着那男人的手指向出价人,女人的牌子再次举起,数字改成了“五万”。“我出十万。”乱哄哄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没有人跟。“十万一次。”“十万两次。”“十万三次。”那男人用手指向那位说十万的人,说:“这位先生,这块玉石是您的了,祝您发财!”一位系着围裙,切工打扮的中年男人,抱下石头,走到墙角的切割机边,夹紧石头,那买到石头的男人一身西装,可能因为紧张,领带已经被他拉开了,紧挨着系围裙的汉子模样的人看着。两人似乎商量了一下,系围裙的人调整了一下石头的位置,穿西装的男人点点头,切割机响起了。众人围了上去,都等着看惊天的时刻。一刀下来,一条碧绿色的细线在石头中间展现。大家小声议论着。石头掉了个方向,切割机再次响起。这次的面,仅仅露出一个绿色的小点。穿西服的男人,脸上渗出汗珠,眼睛睁得大大的。林平第一次见到这样疯狂地玩石头的场景,看得他心惊肉跳,喘不过气来。万家宝似乎已经见过,表情平淡地看着切割机上的石头。 大家屏住了呼吸,等着关键的第三刀。第三刀沿着石头左中切过。尖锐的摩擦声过后,切工掰开石头。渗入硅的岩浆,在形成玉石的刹那间,经常给想发财的人们开玩笑。只见一条碧绿的细线夹在中间,没有大片的碧绿显现。众人“哦”的一声散开了。那个穿西服的男人,一头大汗地杵在那里,口里喃喃地说着:“完了,完了。”万家宝告诉林平:“一刀富,一刀穷。那条细线的玉,只能加工成小挂件,最多就是几千元的东西了。” 这时带他们来的缅甸人拉了拉万家宝的衣服,两人随着他来到一个掸人打扮的头发花白,五十多岁样子的男人身边。这人身边三个穿差不多服装,助手模样、肌肉发达的人,站在他身边。这人用腾河话问道:“钱带来了吗?要多少货?”万家宝用手指比了个三,再比了个五。告诉对方:“三十万一份,五万一份。”说完,接过林平递来的马桶包,递给对方。对方助手模样的人接过马桶包,验完钱,递过一大一小的包,万家宝打开包看看,把两个包放进马桶包,对对方说了声:“寸大爹,多谢!”对方说声:“欢迎再来。”转身招呼助手走了。万家宝也招呼林平和缅甸人走人。原路回到草海岸边,万家宝和缅甸人道别,两人回到腾河玉器店,天已经蒙蒙亮了。 “大哥这次给的货比上次的更好。”寸叔看了林平俩拿回的货,高兴地说。“你俩忙了一夜了,赶紧休息去。”心草心疼地看着万家宝说。“对对对,赶紧去厨房吃点东西,然后去睡觉。”寸叔也接着心草的话说。听心草父女这么一说,两人还真感觉饿了。赶紧到厨房吃了碗汆肉米线。随便洗漱一下就上床睡了。“咚!”猛的一声开门声把正在熟睡的两人吵醒了。心草急匆匆地打开门喊道:“宝哥,长途电话!”万家宝赶紧爬起来,穿起裤子,抓起外衣披着就往柜台跑。万家宝拿起电话,原来是福州打来催货的。告诉他有个大客户急等货。让他赶紧飞回去交货。万家宝放下电话,问站在一旁的心草:“腾保到昆明的飞机,现在还能赶上吗?”心草看看压在柜台玻璃下的航班时刻表,说:“最后一趟下午四点,但赶不上南平到福州的班机了。现在走,赶晚上南平到福州的飞机没问题。”腾河没有机场,乘飞机要到邻近的腾保。万家宝一听,赶紧对心草说:“我们现在就走,赶紧给我们找到腾保的的士。”的士到了,林平俩人和寸叔一家告别。万家宝忍不住抱住了心草。心草脸一下红了,迟疑了一下,也伸开双手抱住了万家宝。寸叔哈哈笑起来,对万家宝说:“宝儿,我家心草可是抢手货,你不努力是抢不到的,抱了也白抱。”“我家爹!”心草松开手,害羞地看着父亲喊道。“老不正经的。宝儿,你去送完货赶紧回来,我们和心草都想你呢。”心草母亲亲切地对万家宝说。“是呀,早点过来。”心草表姐也说。大家互道珍重后,林平和万家宝告别寸家人,带上货直奔腾保机场。伊尔18的飞机艰难地盘旋了几圈后飞起来了。飞机上,万家宝告诉林平,寸叔家堂哥,解放前随家人去了缅甸,现在在缅甸做珠宝玉石和古玩生意。那天他们看到的那个老板模样的人就是寸叔家堂哥。在空中颠簸了一个小时,飞机终于降落在了南平李家坝机场。林平陪着万家宝买到飞往福州的飞机票,将货交给万家宝。万家宝塞给林平4000元钱。两人道别。临分手,万家宝交待林平:“玩古玩,如果有闲钱,不要轻易出手。中国的古玩市场正在上升期间。手中好的古玩价格,十年八年后肯定是十几倍的增长。”林平记住了宝儿的话。后来果然在古玩上发了点小财。 林平赶紧赶到南平汽车南站,买到下南当的夜班长途汽车票。在站口边小摊上胡乱吃了点东西,坐上车回南当。 夜班车里的味道,熏得林平这个不讲究的男人也有点受不了。他怀揣着宝宝给的4000元钱,想着已经卖出去的铜钱,似乎已经看到秀高兴的样子了。 回到南当已是早上十点,林平赶忙上了到大坪子的班车。班车很挤,林平没买到位子,只得站着。他奇怪怎么在他身边的人都在捂着鼻子,对他一脸嫌弃。 林家正在吃中饭,看到蓬头垢面,一身酸臭味的林平时,全部都放下碗,吃惊地看着他,然后全体异口同声地说:“回来了?”普秀捂着鼻子对丈夫说:“快去把你这身脱掉,洗个澡再来,我要吐了!” “怎么回来了?”当林平带着洗发水香味,坐到饭桌边时,林飞关切地问儿子。“哦,完事了。”林平回复父亲。“那么快就完事了?”普秀不解地问。“是的,坐飞机回来的。”林平回复妻子。“坐飞机回来?!”林平丈母娘一脸吃惊地叹道。“那东西很贵?”丈母娘补充问道。“不知道,宝儿开的钱。”林平回复。“那玩意只能是赶时间时坐坐,我们坐在后面,响声大不说,颠簸多厉害,我都有晕机的感觉了。”林平补充说。“天上居然还会颠簸。”林平丈母娘不解地感叹道。花姑给儿子满满盛了一碗饭,递过筷子给儿子,关切地对儿子说:“赶紧吃饭。宝宝呢?”“直接飞回去了,那边等货。”林平回复母亲。吃完饭,花姑给儿子洗换下的臭衣服去了。普秀和母亲收拾桌子,林飞约着亲家公出去看下棋的去了。林平感觉还没恢复过来,想去睡觉又觉得不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普秀和母亲收拾完,约着母亲散步去了。 晚饭时,两家人听着隔壁的电视声音,静静地吃着饭。林平突然冒出一句:“我们也买电视机。买两台,一家一台。”“你疯了,哪来那么多钱?”普秀踢了林平一脚。“两台不就一千多吗?买!”林平豪气地回复秀。“你这次发财了?”林飞不解地看着儿子。他知道当家的是媳妇,没媳妇开口的事,儿子绝对不敢自作主张。今天儿子那么反常,他感到有点不解。“发财不敢说,买电视机没问题。”林平回复父亲。普秀一脸狐疑地看着丈夫,没吱声。林平岳父岳母静静地端着碗,没出声。 夜晚,小两口躺在床上,普秀一直没机会审问丈夫,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发财了?”普秀躺在丈夫身边,问道。“小财而已,毛毛雨了。”林平得意地学着广东老板的口气说。“4000,外加铜钱的800。”看着板着脸的秀,林平心里一毛,赶紧报上收入。“宝儿对我们真好。有机会我得当面谢谢宝儿。”普秀感谢地说。林平把宝儿交待他的话,给普秀说了。普秀想想说:“我想把那个小卖部关了,原本打算是利用它来收古玩的,结果古玩没收到,要不是宝儿,我还亏大了。那个小卖部不赚钱,现在已经亏了一百多了。”林平回复秀说:“是了,你也快生了,忙不过来说关了。”“你儿子在踢我呢。”普秀拉过丈夫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林平果然感到了妻子肚子里的胎儿的小脚在踢妻子的肚子。一脸幸福的林平,看着自己的妻子,说:“我就要当爸爸了,希望他将来日子比我们好过。”“我们一起努力。”普秀搂紧自己的丈夫,满怀信心地回答。 第三天,花姑听到普秀要关小卖部的决定,想了想,也说:“我也不再去小食店干了,那东西忙得个要死还不见钱。我回来专门领孙子了。” 钱范疑现 普秀家的小卖部关了。陶长生感到有点失望。他不是想买百货不方便,而是想再找普秀卖铜钱不方便了。他走出屋,到靠门的外墙上,摸下包碰上铜钱的布包,拿出一枚在手里掂着。“他爹,爸爸就要退休了,你让爸爸去和矿上说说,让陶花去顶他的班。”陶长生老婆有点怕他,怯生生地为姑娘说着情。“已经不兴顶班了。再说了没有孙女顶爷爷班的。”“那你让爸给她在矿上找份工作嘛。”陶长生老婆继续求陶。“女人家,去矿上干什么工作,差不多让她嫁人了。”陶长生不耐烦地对老婆说。看着凶巴巴的男人,陶长生老婆不敢再求,低头走开了。 “阿秀,我这还有铜钱呢,要不。”陶长生在普秀回家的路上堵住了夹着作业本下课回家的普秀。“拿来我看看。”普秀伸出手说。“元德重宝!”普秀记得书上说元德重宝存世仅几枚,价格要在2000元左右。“你要多少钱?”普秀问陶长生。“2000”。陶长生回答。“这价格高了点,估计你去过南当古玩市场了?”普秀问道。“唔,去过了,那些人也给这个价呢。”陶长生回复道。“给你这个价,你还会拿着来问我?”普秀被陶长生的话逗乐了。“你如果不等钱用,好好拿着,以后只会比2000多。”普秀好意地对陶长生说。“阿秀呀,我留着这铜钱做什么,刮莎呀?还不如换成钱买酒喝。”陶长生一副漠然的样子对普秀说。普秀知道,自他大儿子阿齿(苗族话阿羊的意思)下坑被埋死后,陶长生的精神就垮了。经常喝酒浇愁。“你家不富有,这钱卖了也不值几个钱,你还不如留着给你家巴热长大卖。”普秀再次劝陶长生。“当年我和你哥们一起去花子坡,你哥年青力气大,大的都被他抢先拿了。我就只找到几文铜钱。拿到供销社,供销社的人说只能按废铜收。你哥说是文物,是我们南当的历史见证,不能当废铜卖了。就拿回家去了。我的这几个铜钱人家也不收,我就留到了现在。”陶长生诉苦地对普秀说。“你还有些什么?拿来我看看。”普秀对陶长生说。“唉,那些都不值钱了。我都拿去南当给人看过了。人家说就是这个值点钱。说是什么西夏的钱。”陶长生说。“你好好留着。别卖了。以后说不定值个万八千的,你就是万元户了。”普秀再次劝陶长生。那个年头,家有万元财产就叫做万元户,小康之家了。“我不留了,你给我2000我就卖。南当的才给我1000,中嘎那的(苗族骂人的话)。”“你这价格有点高,我回去和我男人商量商量。不过我劝你还是留着了。卖物不富,治物不穷。老古话有道理呢。”普秀说。“给我2000我就卖,高南当的那些人一倍呢。不给2000我就留着了。”陶长生说完,拿着铜钱走了。 普秀回家,想着陶长生说的话,又把家里可能放钱范的地方找了一遍,可是依旧没有半点蛛丝马迹。她拿了把锄头到猪厩,想挖挖看看,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一阵乱踢。感觉到孩子在提抗议,普秀只得作罢。打算等到林平回来时让他去挖挖看。普秀妈看到女儿提着锄头进了猪厩又出来了,问:“姑娘,你想做什么?”“我看到猪厩后墙好像要垮了,进去看看。”普秀给娘撒了个谎。“那年墙垮时,你哥和你都没在家,我请人家帮忙现筑的。人家说被猪拱的那个洞要弄个什么填填才好砌,我在猪厩找了个木箱让人家进去填了那个洞。是不是那个木箱糟了,墙要垮了?”普秀妈对普秀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普秀放下锄头,冲到妈跟前,在妈的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说:“你真是我亲妈!”普大妈一阵迷糊:“这姑娘疯了?我不是亲妈难道是后妈?”看着女儿挺着肚子回屋的那姿势,赶紧的说道:“走慢点,小心肚子里的娃。” 天快黑了,林平扛着个纸箱回到家中。普秀一看,原来是台黑白电视机。“买到了?”普秀问。“买到了。两台,那边家一台。”“多少寸的?”普秀看着林平在打箱子,问。“12寸的。本来想买14寸的,但两台要多好多钱,只好买12寸的了。”林平在丈人的帮助下,弄好天线,开机一看,信号不好,电视里一片雪花。普秀失望地走开了。只有老两口在守着看。林平说哪天弄副电机车的滑铜线天线来,架高点,效果就会好了。 晚上,一家人坐在电视机旁看电视。普秀对林平说了早上铜钱的事。林平问:“咱家还有多少钱?”“一万不到点,如果不买电视机就够当万元户了。”普秀笑着说。“那就2000买了。宝宝说过,现在存钱不如存古玩。”林平说。“好。我也想买下来,留给咱们儿子。”普秀笑着摸了摸肚子。“你这段时间备点料,我们重新砌砌那个猪厩的后墙。”普秀对林平说。她没有告诉林平重新砌后墙的目的。她暂时还不想告诉林平猪厩里的秘密,想给他到时一个意外的惊喜。“好的。”林平说。 耐不住陶长生一天来死磨,普秀终于以2000元的价格买了他的西夏元德重宝。普秀交钱时反复告诫陶长生,千万别再把场面的钱买酒喝了,拿着钱干点事情。陶长生听了普秀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买了元德重宝,普秀心中多了几分忐忑:“南当为什么会有西夏钱币?假道我收了枚假钱。”普秀把怀疑告诉林平,林平告诉普秀,他听他们车间主任说了,那些划定的文物区里面有西夏人的墓,应是那些人的含口钱。不会假。 天命玄鸟 三月了,普秀的预产期是下月十号左右。普秀想在生孩之前看看猪厩后墙下面是否真有东西。看到林平备的材料差不多了,今天一大早就让林平扒了猪厩后墙,并告诉林平,发现东西马上告诉她。林平把圈着的大肥猪放到院子里,扒倒后墙,但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他告诉普秀,普秀不信。亲自来到猪厩看。“哼!你倒是会偷懒呢嘛。不从下挖挖看就告诉我没有东西,你想气死我呀!”普秀看到林平没往下挖,一指头戳在了满头大汗的林平脑门上。林平抹了一把汗,赶紧陪笑着说:“秀说得是,我这就向下挖。问题是这砌后墙为什么还要向下挖呀?”“少废话,赶紧挖。”普秀挺着肚子,双手叉腰,不耐烦地喝道。林平只得仔细刨着后墙墙基。一会,十字镐真刨到了一个木箱。普秀看到木箱,激动地对林平喊道:“小心,别弄坏木箱。”林平看到木箱,感觉到这东西既然让老婆把还能用的墙推倒挖出来,里面一定有什么好东西。普秀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木箱,命令式地对林平说:“不得打开木箱,把它完整地弄回家,我在屋里等着。”说完,一脸期待地走回屋去了。木箱已经快朽了,林平费了好大劲才把这个有点份量的半朽木箱弄出来,放在簸箕里,抬到普秀面前。普秀让林平打开,两人都惊呆了:一个钱范和一盏与钱范长度差不多的怪鸟形状造型的油灯,展现在她俩面前。两件古玩,除了绿锈外,时间的沧桑没有给它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天呀!秀,你嘴真死。一直没对我说家中藏着这么好的宝贝。”林平一把搂住普秀,高兴地喊道。“轻点,小心娃。”普秀一边推开激动的丈夫,一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小声地说。屋里光线有点暗,普秀招呼林平找来手电筒,她想蹲下看看灯上有没有字,但又蹲不下去。就命令林平道:“把这灯拿上桌来。”林平小心小心翼翼地把灯拿到桌上。普秀把电筒放在一边,打开台灯,手拿用台灯仔细查看着灯面。只见怪鸟造型的灯挺胸昂首,一副立体的“s”型造型,一副欲静欲飞的样子,可爱极了。“怪鸟”的嘴设计成灯,嘴边一块可以移动的铜板,能调节灯的照射角度。口腔里面有个烟道,点灯时产生的烟雾可以通过烟道排到怪鸟尾巴。烟气从尾巴下面的几个孔排出,不会熏到油灯旁边的人。怪鸟身上,铸造时形成的朵朵暗花,在台灯的照射下,发出青铜的亮光。林平望着怪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普秀:“我听道上的人告诉宝宝,说是国家在四川挖了什么鸟国的墓,里面的大多都是鸟一样的东西。这个东西是不是与那个鸟国有关系呀?”普秀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拍打着丈夫的肩膀:“林平小童鞋,普老师只知道我们南当开采锡矿的历史是从东汉开始有记载的,你说的那个鸟国,你普老师就不知道了。”林平听了普秀的话,不吱声了,静静地看着这只怪鸟。普秀一边赞叹着先人的工艺,一边寻找着哥哥说的篆字。终于,普秀在怪鸟的胸脯上,看到了清晰的四个篆书模样的字。普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其所以然来,只好用钢笔把字描了下来。描好字。普秀让林平从衣柜里找出几件旧衣服,包好两件东西,放在了衣柜的最下层,上面用衣物遮住。收拾好两件古玩,普秀让林平赶紧去把猪厩后墙砌好。林平用了一整天拾掇好猪厩,感觉浑身有点酸酸的,晚饭后躺在床上不想动。普秀来喊他看电视,他也没去。普秀看丈夫躺着不动,知道他是累了。坐来床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体贴地说:“累了?”“有点。”林平握住妻子的手说。“我看那怪鸟灯真漂亮,它可能真如我哥说的,是我们南当的历史见证呢。宝宝的那书上也没有这灯。”普秀对林平说。“我没你那文化欣赏能力,不过我感觉这灯真漂亮。”林平以赞叹的口气回答妻子。“要不,我们把灯捐给文物局?”普秀以商量的口气询问道。“什么!你疯了?”林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嚷道。普秀被林平的这一蹦吓了一跳,小声骂道:“你嚷嚷什么,别让外面的爸妈听到。”“舍不得灯是舍不得灯值钱?”普秀问林平。林平压低嗓子吼道:“你把灯交给文物局,人家会反问我们还有没有其他的呢。想过没有。”“不会?哪个还会因为上交文物还来抄家的?这个东西要是当初我哥没有文物意识,早就化为铜水了。”普秀听了林平的话,也有点犹豫地说。“秀,我们别自找麻烦。先收着,啊。”看到丈夫第一次没对自己言听计从,普秀也收回了想交出灯的想法。她站起来走了几圈后,坐到桌子边,拿起笔,递给林平:“给宝宝写封信,问问他认识不认识灯上面的字。”林平不情愿地下床,接过妻子手中的笔,按妻子的意思写了信: 宝宝敬启: 我们收了个钱范和一盏铜灯。钱范就是你书上的壮泉四十钱范。灯上有四个篆书模样的字,我们看不懂。特请教宝宝。附字的描图。 祝好! 兄 平??嫂 秀 1986年3月5日 宝宝很快回信了,告诉林平夫妇,他请教了厦门大学的教授,字是周代的篆书,字义是“天命玄鸟”。宝宝告诉林平夫妇,教授还说了,玄鸟,有人说是燕子,有人说是猫头鹰,而郭沫若说是凤凰。宝宝同时还告诉林平夫妇,他在福建建了一个公司,是专门烧制和出售瓷砖公司。如果这边弟兄们有没有工作,可以去他的公司工作。而且再次提醒林平夫妇,如果不等钱用,不要轻易卖出手中古玩,尽量拿个十年八年的。 林平看过信后问普秀:“那个郭沫若是个什么样的人?”普秀兴奋地说:“我学过他的《天上的街市》,是个大文化人呢。按这位教授的说法,我们南当的冶锡的历史,要到商周时期了!这东西真是我们南当的宝贝!”“什么三周四周的?秀,我听不懂。”听了妻子的话,林平一脸懵地说。“你不懂就对了,要是你都懂了,这家就是你来当了。”普秀话中带讽。“唉,我哪当得了这个家。”林平谄笑着说。 林平看到宝宝信上说可以解决没有工作的弟兄们的就业,感慨地对普秀说:宝宝真能干,不光帮我们的忙,还来帮弟兄们的忙了。 林平把万家宝福建的公司招人的事给弟兄们说了,当即有几个在家打零工的表示愿意去。林平给了他们联系宝宝的方式。这些弟兄们后来都在那边安家落户了。 四月九日,普秀平安生下一6斤重男婴。两家高兴极了。两家人人聚在一起,商量给婴儿取名字,取了半天,没有一个觉得满意的。只好又让普秀起。抱着可爱的儿子,普秀说好早想好了,就叫林普光,希望他将来光大林家普家的意思。 满月那天,陶长生拿着把长命锁做礼物,来感谢普秀。原来他把普秀给的钱作本,承包了村里的二十亩山地,准备种黄芩,栽中药致富。他感激地对普秀说:“阿秀啊,多亏你那600元钱,我才有能力来走勤劳致富的这条路。”普秀听了他承包了二下亩山地种黄芩的事,也很为他感到高兴。对他说“长生哥,好好干,我相信你肯定能富起来的。” 五月,林平抱着刚满月的儿子,在考场外等着参加毕业考试的普秀。八月,普秀抱着满百天的儿子,参加了南疆师范大学第一批函授大专毕业生的毕业典礼,拿到了她期待已久的毕业证书。? 首席学笛 南当歌舞团这次下边境地区演出是高规格的,由团长亲自带队。本来要到前线慰问前线的解放军,但部队说前线偶尔会有冷炮,不想让地方的同志们有危险,心意领了,来慰问演出就免了。于是改成巡边境县下乡演出了。 演出队来到哈尼族主要聚集地的元河县乡下。 今天的演出,杨文一曲《哈尼心向北京》拉下来,他感觉不错。如果在南当城里演出,今天的演奏水平,是要多次谢幕的。可是台下只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这是他下乡演出第三次碰到的情况了。他镇定地谢幕后走下台来。到了后台,看着团长,杨文苦笑着摇了摇头。团长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拉得不错,只是他们不太熟悉这洋乐器。”看着队友们的节目让观众如痴如醉,杨文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相信,随着大众欣赏水平的提高,洋乐肯定会走进平常百姓家的,但他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长,他是否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他要想在南当歌舞团有所作为,还得做个业务上的万金油。实际下乡的同事们,大多都是多面手:能唱,会拉,会跳。杨文本来想兼学二胡的,但两种乐器虽然看起来都是弦乐,实际区别还是很大的。因为小提琴有指板,而二胡没有,所以小提琴的按弦比二胡难。而且小提琴的四根弦在琴上的分布成立体状,二胡两根弦在琴上分布为直线状,很显然在四根弦构成的空间上找感觉,与在两根弦构成的面上找感觉,区别是很大的。长期演奏两种不同的乐器,会影响到拉琴的手感,影响演到演奏水平的提高。为了心爱的小提琴,杨文一直没有下决心再表演一门乐器。想到少年时曾在县宣传队吹过笛子,这口吹的与手拉的,影响应不大?他决定回去好好练练。? 杨副指挥居然玩起了竹笛。吃火腿的啃起了甘蔗,团里的笛子演奏员给团长发牢骚了:“副指挥这是要抢我们的饭碗呀。”团长听了哈哈大笑,说:“放心,他就是下乡演出时你们忙不过来时他上去救救场而已。”杨文听到团长给他讲团里的人说他抢别人的饭碗时,苦笑着说:“团长呀,这都是你要求我们向‘乌兰牧骑’学习给逼的。我都快成民乐演奏员了。哎,我的手哎,我的小提琴哎……” 笛子演奏员听到杨文给团长的诉苦,再也没发牢骚。杨文有时与他探讨笛子演奏技巧,他也倾囊相助。 今天休息,杨文睡了个懒觉,九点才起床。同宿舍的团友已经出去了。他本来想去打个电话给齐林,但觉得下午打比较妥,就随手拿起笛子在吹。? 火烈鸟 “副指挥,你这是火腿吃多了,腻了,换甘蔗啃啃呀。”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随着开门声飘了进来,把杨文吓了一跳。转身看,是团里新来的舞蹈演员李萍,因为性格活泼,腿长、个高、漂亮、脸上泛着美丽的婴儿红,团里光棍们都私下叫她“火烈鸟”。“这姑娘进男生宿舍,门也不敲。”杨文心里有点烦,暗暗地说。因为他才起床,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哦,笛子随手拿起就可以吹,不像小提琴。”杨文回答。“休息也不去外面逛逛?”“火烈鸟”继续问道。“哦,吃完中饭,看看有没心情。”杨文说。“走了,陪我逛街去。”“火烈鸟”邀请道。“你去,我现在不想去。”杨文回答。“火烈鸟”看看杨文没有想和她一起走的样子,抛了个迷人的笑脸,拉上门走了。 休息天,食堂仅卖两餐。杨文在食堂买了两个馒头,一碟咸菜,胡乱打发了肚子。走到办公室,想给齐林打电话。他原来是每月写一封信给齐林,现在电话方便了,就改成打电话了。齐林今年去大坪子任车间主任,下来南当出差的机会没有了。她这人不喜欢来南当城,所以,杨文和她沟通的手段就只有电话了。想这样追到心上人,杨文自己都不相信。但他也没办法。“五十公里,那就是银河了。可惜我还连牛郎都不是。”杨文心里飘过一丝酸楚。 “齐林吗?”杨文听到那边有人边说话边提起话筒。“唔唔。”电话里传来齐林含糊的回复。感觉齐林在与谁说话。“杨文吗?今天没排练?”齐林的声音终于正常了。“刚才是运输工段的来反映,他们电机车跳轨后,人工复轨工具不给力,液压千斤顶太笨重了。是否向矿上供应科反映一下,订一批轻点的千斤顶来。”齐林给杨文解释道。“唉,你真忙。”杨文有点羡慕地说道。“你不忙?”齐林问。“我们只要不演出,不排练就没事。”杨文说。“哈哈,你真逗。我们也是一样的,不上班就不忙。”齐林被杨文这娃娃似回答逗得笑了起来,笑着回复他。“快五一节了,你下南当来吗?”杨文想念地问。“五一就一天假,当天来了还得当天返回,你想累死你姐呀。”齐林托大地对杨文说。“唉,林妹妹呀,要不我上来看你,行吗?”杨文哀求道。“别别别,五一我说不定要值班,没空陪你。”齐林赶紧制止杨文。“行了,你赶紧的去逛街啊,我这有事呢。再见了。”齐林说完挂断了电话。杨文只好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回到宿舍,他拉起小提琴,但心思总在齐林那边,只好又放下了。转身出门,上街散心去了。 凤凰高飞 排练室里,舞蹈组组长在指挥组员们练基本功。“一嗒嗒二嗒嗒三嗒嗒,一嗒嗒二嗒嗒三嗒嗒。”组长嘴里边喊,手里边拍着巴掌,组员们随着她的口中的节拍,踢腿,伸手,弯腰,旋转。 在组长的眼睛里,新来团里的李萍,简直就是为跳舞而生的。171米的形体,极赋乐感的联觉反应,表达到位的舞姿,四川音乐学院舞蹈系大专毕业生;一个优秀的舞蹈家应具有的这些基本素质都能在她身上看到。她现在唯一缺的,就是舞台实践。在组长心里,南当歌舞团的舞蹈首席就是她了。现在先让她积累下经验,打磨打磨,当当领舞。看到现在手里有了那么好的资源,团里原来的那些保留节目,要得用更好的来替代了。 大家没听到组长的掌声和口令,都停了下来,看着在发呆的组长。“啊,怎么都停下来了?哦,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各自训练了。”组长看到大家停下来了,也就势让大家各自训练去,她转身找团长去了。“请进。”团长正在办公桌上写东西。听到敲门声,出声喊道。组长走进屋,坐在团长对面,想着怎么开口。“什么事?”团长见组长不吱声 ,主动开口问。“我们新来的那个李萍,业务素质棒极了。我想搞点新东西,不想让她再只跳《啥呢姑娘赶街去》了。”组长和团长合作多年,不想绕弯子,直接了当地说。“哦,说说你的构思嘛。”“上难度大的,能展示舞蹈魅力的,以独舞为主的舞蹈。”“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团长激动地拍了下桌子说。“我正在构思一组以笛子为引子,有点像小提琴协奏曲的谱子。本想写得差不多再来和你商量,没想到想到一起去了。”团长看着组长,兴奋地接着说。“人家说我们南当像只没展翅的凤凰,头在南边,尾在北边。我们的舞蹈就叫《凤舞南当》。”组长以商量的口气对团长说。“唔,”团长托着腮,想了想说:“这个地域性太强,舞蹈有地域性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利于广泛传播的一面。如果舞蹈特别优秀,加南当两字,传播性就小了。”“有道理,那叫什么?”组长觉得团长想得远,同时也给自己要创作的作品加深了难度。团长是想让自己创作一个能走出南当的舞蹈呢。“就叫《凤凰高飞》怎么样?”团长试探地问道。“好呀!这名字好!我这就着手弄去。”组长没等到团长表态,高兴地站起来就想走。“我还没和你说我的想法呢。”团长说。组长不好意思地又坐下了。“我想让吹笛子的张伟写笛子部分,杨文写小提琴部分,其他的我写。小提琴金属味重,穿透力强,最适合表现你的凤凰展翅高飞。”团长说出了他的音乐构想。“好极了!我就是要编一段凤凰展翅高飞的,作为舞蹈的高潮。”组长说完,转身冲出了办公室。团长带着满意的微笑,看着她冲出了办公室。 “副指挥,我被团长下了大单了,赶紧救命。”笛子演奏员张伟手拿一张稿纸,推开杨文宿舍,冲到杨文跟前,用有点哭腔的声调对着杨文嚷道。“要不我俩换换?”坐在桌子边的杨文举了举手中的稿纸,面无表情地对张伟说。坐到杨文床边,张伟拿过杨文稿纸一看,上面写着:“创作一段凤凰展翅高飞的小提琴独奏曲。”“原来团长也给你下了单子了。不过对你而言小菜一碟,对我就是啃骨头了。我最怕写东西。”张伟哼道。杨文拿过张伟的单子,上面写着:“描写清晨的引子和欢快的鸟鸣片段。”“我正在找我的素材,你的我也要有所了解。不过你这个,可以看看赵松庭老师的《鹧鸪飞》《早晨》,还有那个刘天华的二胡独奏曲《空山鸟语》什么的,对激发你的创作灵感,应有帮助的。”杨文对张伟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的这段,我也要涉及才可能写得出我的段子。我俩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互相帮助。”听了杨文的话,张伟有底了,他反倒担心起杨文来了:“那你怎么办?”他问杨文。“我想用赵老师的《鹧鸪飞》和英国的拉尔夫·沃恩·威廉斯《云雀高飞》来激发一下我的创作灵感。”杨文回答张伟说。“好,我们差不多再来碰碰头。”张伟对杨文说完,转身忙团长交给的作业去了。 南当歌舞团的小舞台上,李萍通过俯身,缩展身躯,转身,骗腿,倒踢,大跳等一系列动作,展现了凤凰饮水,理羽,展翅,俯瞰大地,翱翔蓝天的美妙身姿,乐队也较好地配合了舞蹈的表演。试练休息,团长给张伟的笛子提了要求:“张伟呀,你那笛子的花舌和剁音,出现的频率有点高,笛子部分花哨了点。你还是考虑抒情部分多用用循环换气表现,啊。”“好的,团长,我下去再改改。”张伟感觉团长说得对,回复团长说。团长看着期待自己提意见的杨文,说:“杨文,你的小提琴部分,那个索拉索拉多,来米来米索,表示凤凰盘旋上飞的那段,层次感差了点。你演奏时要注意强弱对比。不然你钻进去出不来,效果就差了。还有,那个连顿弓和抛弓,也要奏鲜明了。”杨文认为团长说得很专业,由衷地感谢道:“好的,团长。”“你和张伟,主动约约李萍再合合。你们俩和李萍配合好了,这台戏就成功了。”团长接着说。“好的,知道了。”李萍,张伟,杨文不约而同地回答道。“我的部分,我再改改。大家接着再来。”团长对张伟,杨文说完,指挥大家又开练了。 紧张的排练持续了一星期。星期天休息,团长和舞蹈组长约好来办公室总结一下本周排练的情况。两人听到练功房里传出的小提琴声。走近一看,原来李萍,张伟,杨文三人在练功房里合乐。团长和组长看了好半天都不出声。最后团长揉揉眼睛,感动地对组长说:“我看这节目一定红!” 南当歌舞团舞蹈《 凤凰高飞》首演今天在南当工人俱乐部风雨馆露天体育馆举行,南当市委书记,市长等市政府要员全部出席观看。李萍那上下翻飞,宛如真凤的表演,让数千名观众看得如痴如醉,不断暴发出阵阵掌声。观众们也许不知道,台上的这只凤凰,从此将从这里起飞,飞向全省,飞向全国,成为世界知名的舞蹈家。演出结束,南当市委书记,市长等市政府要员上台与演员握手,祝贺演出取得圆满成功。书记紧紧握着团长的手说:“谢谢你们精彩的节目,南当这只凤凰让你们演活了。”市长对李萍说:“你跳得真棒,是是南当歌舞团的活凤凰。”已经是文化局副局长的常伟,一只手握着杨文的手,一只手拍着杨文的肩膀,以行家的口气说:“小伙子,拉得不错,起码省内前三水平。”听到常伟的夸奖,杨文暗暗下了参加全国小提琴大赛的决心。 演出结束后的第二天,全团开展了这次创作总结工作。总结会结束时,团长宣布全省文艺汇演马上开始,大家不能松懈,要针对总结会上找出的问题,进一步完善《 凤凰高飞》,参加省里的汇演,争取拿个大奖回来。 省文艺汇演结束了,《凤凰高飞》获得优秀创作一等奖,节目一等奖,李萍获得舞蹈(个人)一等奖。 杨文抽空去了一趟母校看了老师。老师表扬他在《 凤凰高飞》里面的那段小提琴独奏拉得很棒,并告诉他省里为了配合中国音协即将举办的全国小提琴大赛,将在近期举行南疆小提琴(专业组)比赛。按他现在的水平,努力一下,进入半决赛应很有希望。杨文听了,参赛的决心更大了。 少女的心扉 早上的排练是紧张的。 “杨文,大坪子矿电话。”刚排练完的杨文,才放下小提琴,就听到了收发室老王跑来排练场喊他去接电话的声音。杨文先是一愣,然后欢天喜地地跑去接电话了。排练场上的单身姑娘们一阵耳语。知道杨文单恋情况的,开始了添油加醋的小八卦新闻。 “恭喜你们拿大奖呀!”电话里传来齐林高兴的声音。“你怎么知道的?”杨文对齐林头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心里正在高兴呢。再听到到齐林这么说,有点奇怪:他还没来得及告诉齐林,怎么她就知道了。“我在《南当日报》上看到的,头条新闻呢。”“我不怎么看报纸,也不怎么看新闻。”杨文老实说道。“我与你们不一样,我在山头上修炼呢,不看报纸不看新闻过不了日子。”齐林解释道。杨文知道,齐林是小领导,不看新闻不看报纸,肯定是开黄腔的小官僚了。“报纸上还专门夸奖了你的那段小提琴独奏,说是拉出了凤凰高飞的感觉。哎,不过你们的节目,老的新的我都没看过。”齐林叹道。“林妹妹,要不休息下来,我给你留票。或者我专门给你拉一段?”杨文赶紧抓紧机会献殷勤。“这辈子守山头的命了。不敢多想。”齐林苦笑着回复杨文。“哪天我们来深山问苦一下你们这些为国家守山头的矿山工人。”杨文说。“好呀。你们要真来,我让食堂拿出他们的本事来好好招待你们。”齐林回复道。 杨文放下电话,旁边凑过来张伟笑着打趣道:“副指挥,你放着窝边这么多草不吃,跑到没草的矿山上去跟人家争草呀。”杨文抬头一看,原来是已经到了上午下班时间,大家都从排练厅出来了。“他这是眼神不好,看不见窝边有草,到处乱找呢。”“火烈鸟”李萍笑着打击杨文。“哈哈哈。”大家都被李萍这句话给逗笑了。杨文尴尬地笑了笑。 饭堂里,一群女士围在饭桌上吃饭。李萍舀了勺饭准备塞进嘴里,突然停下,像是问大家,也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一天往矿山打电话,那女的长得很漂亮?”旁边她的好友朱丽丽接茬说:“自打他来我们团,从来没见过那女的。他一月几次打电话去矿山,但矿山上的那位从来没往下打过,我今天头一次听到。”“哎我说李萍,你们仨在一起排练了那么一段时间了,你应比我们知道副指挥的隐私?”朱丽丽似乎反应过来了,掐了李萍一句。“他从来不说,我也不问。”李萍幽幽地说。旁边女同事看到李萍一副伤感的样子,打趣道:“今天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你不会是爱上副指挥了?啊。赶紧的把手中的饭吃了。”“哈哈哈。”大家开心地笑了。李萍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把手中的饭喂到嘴里。 李萍确实爱上了杨文了。晚上,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前段时间她们仨排练期间的甜蜜日子。杨文经常给她和张伟打水打饭递毛巾。细致的照顾,精湛的小提琴技艺,丰富的乐理知识;这些,都让李萍看上了这个身高不怎么,长得也不怎么的大哥哥。她们仨合乐时,只要李萍不用跳舞时,她就会两手托着腮帮,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着杨文拉琴,回想着当年在川音的学生时代。那时,她们舞蹈班就在管弦系隔壁,经常享受西洋乐器的熏陶。“大坪子矿的那个女的,长什么模样呢?副指挥怎么那么喜欢她?我怎么去了解这人的信息呢?”李萍满脑子的问号,在床上翻来复去地想,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了。 李萍那天听到张伟说杨文去矿山没草的地方跟人家抢草,还听到张伟说有亲戚在大坪子矿,李萍赶紧去向张伟打听那女的什么来头。“伟哥,副指挥天天打电话给她的那个,是个什么人?”李萍问张伟。“哎,关你什么事呀?小妹妹。”张伟狡黠地回答。“好奇,打听打听。”李萍也神秘地对张伟说。“不说呀,好,不知道。”张伟居高临下的说道。他相信李萍还要问的。“就是好奇了嘛。哎呀好哥哥,赶紧的说,我请你吃饭。”看到张伟端架子,李萍赶紧开条件。“我胃口小,不划算请吃饭。”张伟不满意李萍开的条件。“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说?”李萍央求道。“卡拉ok,请唱歌,跳舞。”张伟装出一副色相样子,说。“天天搞这些,你还不腻呀。”李萍不想答应这条件。“那个不一样的。天天搞的是工作,那个是放松。再说了,能抱着美女跳舞呢。”张伟盯着李萍,一副坏笑的样子,说。“好嘛,请就请。抱了也白抱。”李萍一心想知道对手的情况,只好答应了张伟的条件。“她叫齐林,南疆工学院毕业的,大坪子矿运输车间主任,与杨文一道分来的。只是她学的是地质,分矿山去了。”张伟听到李萍答应了他的条件,说出了李萍想知道的情况。“长的如何?”李萍听到对手的情况,感觉对手的条件有点硬,不甘心地又问道。“蒙古族大美女。”张伟话音才落,就看到李萍一副气馁的样子,感觉到这火烈鸟可能真爱上杨文了。“副指挥可是有主的人了,小美人,你不考虑考虑一下你张哥我?”张伟挑逗地说。“呸。”李萍啐了张伟一口道:“有多远滚多远去。”李萍笑骂着回复张伟。“答应抱一抱的事,别反悔呀。”张伟笑着提醒李萍。“行。本姑娘娘娘子子的,你说哪天就哪天。不过不光请你呀,还要其他的人。”“行,我就知道我是为人家做嫁衣的。”张伟酸酸地回答。他大概率地猜到了,李萍还要请谁。 团里已经收到8月,省里要举办小提琴大赛的通知。杨文正在紧张地备战。 离8月没几天了,杨文感到有点紧张。又是一个休息天。昨天,他强化了一天的练习,近似疯了的拉了一天小提琴,今天九点才醒,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感觉手膀子酸酸的。 想好今天的练习要点,杨文起床,开练起来。 杨文走了一遍自己认为要加强练习的地方,看了看表,已经到食堂饭点了。他拿起碗,踱出宿舍,边想自己拉琴时的问题边往食堂走去。“对不起。”杨文感觉自己撞了人了,赶紧道歉。转个方向才走两步,又感觉撞了人了。他抬头一看,把要道歉的话硬生收了回来:“你不去逛街,挡我的道做什么?”“我哪挡你道了?是你撞了我了,哈哈哈。”原来是李萍看到杨文走路那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来逗他玩了。“别吃食堂了,我请你上街吃,杨哥。”李萍热情地说。“唔?”杨文内心有点奇怪:这姑娘一直都叫我副指挥的,怎么改称哥了。一下子叫那么亲热,我还有点不习惯了。“省赛没几天了,我参赛的曲子还有几个地方不太顺手,我得抓紧练练。上街就不去了。再说了,哪有让姑娘请的,要请也是我请。”杨文回复李萍。“那好呀,你请我嘛。”李萍笑着回答杨文。“真的忙练琴,等着我赛完,一定请。”杨文说。“好嘛,到时候别忘了。”李萍笑着说完让开路,让杨文走了。杨文没走多远,李萍突然又喊住他说:“我欠张伟一个人情,答应请他卡拉ok,今天晚上,你去吗?放松放松一下嘛。”杨文转身回答说:“改天。”说完赶紧向食堂走去。 午睡了会,杨文又开始拉琴。四点左右钟,张伟走进宿舍,哀求地对杨文说:“琴魔,别练了。一整天了,好歹休息一晚上。”杨文不解地对他说:“我休不休息与你有什么关系?”“关系可大了!你不休息,我的卡拉ok就没了。火烈鸟说,你不去她就不请我了。”张伟说。“她欠你什么情?”杨文问。“她不让说,保密。”张伟诡谲地回答。“简单呀,不说我就不去。”杨文笑着说。“这?”张伟迟疑了。“说还是不说?”杨文左手放下琴,揪住张伟的衣领,右手扬起弓,做出要抽他的样子。张伟咬着牙,跺跺脚,说:“豁出去了,你别告诉他就行。”“那是肯定的。”杨文放开揪着张伟衣领的手,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上举,笑着说:“我对天发誓。”张伟就把李萍问齐林的情况告诉了杨文。“哥们,我看这火烈鸟对你有意思了。你何必一天想着那车间主任。这火烈鸟比那个年轻,有前途。”张伟劝道。“唉,你小子懂什么是爱情?这李萍小屁孩一个,她就是不成熟的娃娃一个。”杨文托大地对张伟说。“我看她对你是真的,你绕不开她。”张伟预言道。看到杨文没吭声,张伟又问:“你今天晚上到底去不去?”“去去去,我誓都发了,敢不去。”杨文说。“我以为你怕火烈鸟康(南当方言,啄的意思)你,不敢去了。”张伟得意地说。“走,叫上她,下午饭我请。”杨文说完,推着张伟一起去找李萍去了。 杨文,张伟,李萍,朱丽丽在雅思餐厅吃完晚饭,天色已晚,四人进了张伟朋友开的一家卡拉ok厅。 四人唱了一会歌,张伟就邀李萍跳舞。李萍说:“我正唱得来劲呢,你和丽丽先去。”他俩到遮着帘布的小单间里跳了会出来了。看到他俩出来,李萍对杨文说:“杨哥,我们跳舞去。”说完拽着杨文进了小单间。杨文虽然是搞文艺的,但他却不喜欢这种搂搂抱抱的交谊舞。李萍很大方地上来就是几乎贴着脸的姿势,让第一次享受这种美女抱的他有点拘束。 李萍终于抱到了自己想抱的男人,心里充满了甜蜜感。她感觉到了杨文的拘束,让她觉得有点奇怪,问道:“杨哥,你不会是第一次被女人抱?”“还真让你说对了,真是第一次。”杨文回答道。“嘻,谁信,你那车间主任呢?”李萍不信,有点酸酸地说道。“唉,我那是单相思,人家从未答应过。”杨文悲哀地说。“哦。”听到杨文悲哀的话语,李萍高兴极了,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希望,把杨文抱得更紧了。 杨文感到李萍越搂越紧,他有点窒息的感觉。李萍突然将香唇贴在了他的嘴唇上。杨文身体抽搐了一下。李萍大方地抱着杨文,紧紧地依偎着他,让他有一种很异样的感受。他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晕乎乎中脑子中闪过了齐林的身影,他一下子清醒了。赶忙推开了李萍,说:“出去唱歌。”李萍被他突然的举动弄了个不知所措,跟着杨文出了小单间。 “你俩鬼鬼祟祟地在里面做什么?半天不出来。”张伟酸酸地问杨文。“我们给你俩机会呢。”李萍反咬一口,说道。“哼,哪来的机会,给机会也不会要的笨蛋。”朱丽丽恨恨的说了一句,让杨文和李萍知道了,原来朱丽丽喜欢张伟。这下让李萍找到了缺口,立马笑着攻击张伟道:“张哥哥,你老庄呀,坐怀不乱?”朱丽丽发现说漏了嘴,红着脸赶忙反击:“是说你们呢。”张伟听到朱丽丽这么说,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实际他也喜欢朱丽丽,只是没反应过来。赶紧的再次邀请朱丽丽进单间跳舞。朱丽丽挽着他的手,高兴地进了小单间。看到张伟这一对进了小单间,杨文有点紧张:如果这对出来,李萍再拉着自己进去,今天自己可能真会控制不住了。他赶紧对李萍说:“我得去练琴了,要么走了。或者你陪他们玩?我自己走了。”边说边站走来要走。李萍本来打算再让杨文陪自己跳舞呢,看到杨文急慌慌的要走,估计也拦不住,就说:“等着他们出来一起走了。”单间里的两位,过了好一会才出来。杨文说了要走的意思,大家都说随杨文。李萍结了账,四个人都是住集体宿舍,一起说笑着回宿舍了。四人相约,等到杨文拿了奖,再让杨文请客。 杨文没有想到,今天的李萍,已经向他打开了少女的心扉。以后他再想让这门关闭,是永远也做不到的了。他为了关闭这道门而做的努力,只是更加伤害了这位已经爱上了他的姑娘。 杨文过五关斩六将,进入到了决赛。决赛规定选手拉一首规定曲子,一首自选曲子。今天他只要拉好一首规定曲子,到自选曲,就是他的天下了。 杨文是第一个出场的选手。他试了试琴,向主持人做了个准备好的手势,主持人一声:“倒计时开始。”杨文拉起了《流浪者之歌》,这是规定的曲子之一。曲子终了,他感觉他发挥不错。然而走到后台,听到有人在议论他刚才的演奏,脸上表情做过了,有点吓人。杨文听了,心里开始有点打鼓了。他也感觉到,自己第一个出场,可能表情没放松。规定曲子比赛完,杨文排名第五。他感觉到,只有自己不要去想什么名次,放手一搏,拉好自选曲,可能还有机会进入前三。 完美的演奏,优美的曲子,杨文一首《 凤凰高飞》自选曲,征服了观众,征服了评委。评委一致给出了满分。 比赛结束,杨文获得本次小提琴比赛的亚军。 惊梦京城 杨文在雅思餐厅请三位吃饭,算是兑现上次的承诺。由于大家都不喝白的,杨文给自己和张伟点了啤酒,给李萍和朱丽丽点了苹果醋。李萍喝了口苹果醋,说:“杨哥,说实在的,那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拉琴的表情,就觉得你有点紧张,没放松,那个表现流浪者的苦脸做过头了。老舞台了,还犯这小儿科的错误。可惜了。那个第一名就高你01分。”“你也不看看第一名是哪里的。”张伟冲着李萍嚷道。“我们州县的,拉得再好,也不会让我们拿第一的。”张伟愤愤不平地说。“也是,我们都看了,那个省歌的,根本没你拉得好,还不是让他拿了第一。”朱丽丽也打抱不平地对杨伟说。杨伟笑笑说:“我回来反复看了决赛的录像,我那天拉规定曲子时的那个苦相真做过头了。那天真有点紧张。”杨伟觉得他拿到亚军,评委打分还是公平的。“马上要全国比赛了,你们得帮我分析分析,怎么纠正演奏中出现的问题,不然我的客白请了。”杨伟谦虚地对三人要求道。“全国舞蹈大赛也要开始了,李萍都报名了。”朱丽丽对杨伟说道。“好呀,你们俩相约北京,一起抱着奖杯回来。”张伟鼓励地对两人说。“好,我们努力!”杨文,李萍不约而同地说。杨文受到了张伟鼓励,有点激动地站起来,说:“来,为我俩加油,cheers!”四人站起来,欢快的齐声说:“cheers!” 杨文在西南地区选拔赛上虽然拿到了第一名,但是他深感压力巨大。后面入选参加全国赛的两名选手,都是20才出头的黄口小儿。现在的小年青人进步太大了。与他们相比,自己仅仅占了个演出经验。知识,技巧 他都感到了后来者的那种飞速追赶。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北京之行,可能将是他的音乐生涯的滑铁卢。 这次提琴和舞蹈的西南地区选拔赛都设在成都。杨文和李萍都住在成都锦江大酒店。可是因为赛事太紧,两人居然没有见过面。李萍家是汶川的。她本来想约上杨文回趟家,可是因为比赛安排得很紧,她也只是抽空打了个电话回家。想约杨文一起回家的事只好作罢。 李萍也获得了民族舞蹈选拔赛的第一名。当她听到杨文也获得赛区第一名时,她赶忙打电话给杨文,想祝贺一下。可是宾馆总台回复,杨文们已经上北京了。 全国大赛,杨文初赛就被淘汰了。看到赛场上那些生龙活虎的小年轻,杨文感觉到他在这个行当里已经老了。他沮丧地回到南当,看到任何人都不说话,下班就把自己关在宿舍。大家也理解他,知道他想静静,也不来找他。 “杨文,南平电话。”收发室老王边敲门边喊。杨文打开门赶紧冲向收发室。南平的电话,他猜得八九不离十,应是他的老师打来的。“杨文呀,别气馁呀。我们边疆省份的,能获得全国大赛参赛资格的人就已经很优秀了。别垂头丧气的把自己关起门来生闷气。”老师这样的开导,他知道了,肯定是团长对老师说了自己的情况了。团长与老师是同学,而且两人关系很好。“没生闷气,我只是想静静,老师。”杨文很感激团长和老师,在他情绪低落时能及时安慰他。“大赛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边疆的水平,比起内地和沿海,差远了。所以我们需要优秀的选手,更需要优秀的教师。”老师在电话里说出了杨文想说的话。的确,边疆省份与内地、沿海不仅经济上落后一大截,在音乐教育上也是一样的。“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回母校教书,培养年青的管弦乐种子,二是继续在南当,好好体验生活,写出像《凤凰高飞》这样的优秀作品,在创作上走出自己的发展空间。”听到老师鼓励的话,杨文心里踏实了。他很感激老师和团长,在他职业生涯低谷时能安慰,鼓励他,并给他指明未来的方向。“谢谢老师,您让我想想。”杨文感激地说。“好,我等你的回话。”老师已经挂断了电话,杨文还在拿着听筒发呆。他在想,如果回母校当老师,钻研小提琴的条件和生活条件比现在好多了,毕竟是省城。但要想在创作上有所作为,肯定是留在团里要好得多。自己这个年纪,想再在琴上有所作为,肯定只能是梦里了。如果搞创作,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实际他还有一个想留在南当的目的,就是他心里的齐林。 他跟齐林谈谈他是留还是走的事。听到杨文能回母校,齐林打心里为他感到高兴。尽力鼓动他上昆明。然而齐林越是说上昆明好,杨文反倒认为是齐林想躲避他,更决心留在南当了。下定了决心,他拔通了老师的电话:“老师,我决定仍然留在南当。”“什么?你要继续留在南当?”老师听到他的回复,感到很吃惊,同时也感到很惋惜。老师原本他会选择回母校的。“你想好了,现在是你回母校的最好时机,学校每年都有很多新人进来,其中不乏海归。”老师焦急地提醒他。“想好了,谢谢老师对我的关心。我决定仍然留在南当了。”听到学生坚决的回复,老师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好,你好好努力,希望你能走出你的职业发展空间。”老师无奈地说道。“我会努力的,谢谢老师。” 今天晚上,南当歌舞团的全体人员都集中在饭堂看全国(民族)舞蹈大赛的决赛。比赛已经结束,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统计分数。不一会,节目主持人拿着名单出来宣布:“第三名……,第二名……第一名,是来自我们祖国边疆的选手,李萍。”“哦!”大家全都欢呼起来了:“李萍拿大奖了!我们拿到全国舞蹈大赛的第一名了!”团长和舞蹈组组长情不自禁地相互拥抱起来。多么激动人心呀,这是南当歌舞团首次拿到全国大赛的第一名。杨文也跟着大家欢呼起来。欢呼之余,杨文心中淡淡地飘过一丝忧伤:“他也多么想自己能有个这样的场面呀!可惜永远不可能了。”大家还在欢庆中,杨文悄悄地走开,回到宿舍,关了灯,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想着自己今后的路怎么走。 情为何物 今天晚上是文化局在南当宾馆做东,给胜利归来的李萍接风。团长,舞蹈组组长和杨文,朱丽丽和张伟作陪。局长常伟端着红酒杯,兴高采烈地说:“李萍破了南当的天荒,拿到了全国第一,市委书记和市长让我当代表,给光荣归来的舞蹈家庆功!来,大家干了!”一阵碰杯声后,酒桌上的单挑开始了。李萍端着红酒,首先敬了团长和组长,感谢他们的培育。然后敬了局长,感谢书记市长局长设宴为她接风。再后,敬了张伟和好友朱丽丽。最后,走到杨文跟前,给杨文满满上了杯红酒,又给自己上满了,让杨文端起来,说:“本来在成都就要领着你回汶川的,可是让你给提前跑了。看在我们仨当初辛苦排练的份上,少罚你点,你就把这杯喝了。”杨文让李萍说得摸头不着脑的,端着酒杯站在那里,找不到回话。李萍看他那样子,笑着说:“你上北京那天,我在酒店打电话给你,总台说是你们已经走了。”杨文这才反应过来 笑着说:“好好好,认罚。”局长听了李萍的话,转身问身边的团长:“小杨在成都赛区好像是拿了个第一?”团长回答:“是。”“已经很不错了 也是破了我们南当的天荒了。”局长感慨地说。“来来来,小杨,我也敬你一杯。”杨文才喝了一大杯,听到局长敬他,赶紧倒满酒又喝干了。平时不喝酒不喜欢应酬的他,一下子灌了那么多酒,感觉头有点晕了。女人天生三两酒,李萍舞蹈演员出身,天天练功跳舞,身体好,酒量自然就不错。看到杨文那样,她先给自己倒满了,又走到杨文身边,给杨文上满酒后,说:“也祝贺杨哥拿了西南赛区第一名。”然后一饮而尽。杨文本来不想再喝了,可是李萍都干了,他也不得不干了。朱丽丽看到李萍不但没给杨文挡酒,反而让杨文猛喝,有点不理解。悄悄地问张伟:“李萍这是怎么了?那么猛灌杨文?”“不知道呀,可能是高兴?”张伟说。团长和舞蹈组组长也是不喝酒的人,他们只是口头表扬了两个获奖者,没有再劝酒。朱丽丽和张伟,也只是象征性地敬了两位获奖者。然而李萍却找着法的敬杨文。宴散时,常局长对大家说:“我是团里的老人了,今后团里每个人只要有事都可以找他,不论公事还是私事。”除了团长没出声,只是皱了皱眉头外,大家都很高兴地说了声“谢谢。” 此时的杨文,走路已经高一脚低一脚的了。局长让自己的专车送几位参宴者回家。好在南当城小,不到一小时,就把局长和团长,组长送回家,另外四个人都是住宿舍。司机把他们拉到宿舍门口。四人下了车,张伟扶着杨文,四人谢过司机 一起往宿舍走去。 李萍突然对张伟说:“张伟,朱丽丽今晚也喝了不少,你陪着她回宿舍,把杨哥交给我,我送他回宿舍。”说着就把杨文从张伟手里接过来。张伟感觉李萍的举动有点奇奇怪怪的,但也不好说什么,陪着朱丽丽往宿舍走去。朱丽丽也很希望张伟陪着她,两人依偎着走了。 李萍没把杨文往他的宿舍带,而是带到自己宿舍,开灯,栓门。李萍把杨文扶到自己床上。杨文晕乎乎的,虽然知道不是自己的宿舍,但脑子不听自己的使唤,只能让李萍摆弄自己。“杨哥,没事?”李萍边把杨文扶床上边问道。“没事。”杨文舌头有点僵硬地回答。杨文“没事”的话音才落,李萍从身后抱住了他。杨文此时的酒涌了上来,心里感觉阵阵难受。当李萍靠近自己时,他的手显得很无力,想推开她又推不开,只好任由李萍摆布。李萍费了好大的劲把杨文放在自己的床上,伸出解开了他的上衣。此时已经醉了的杨文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只觉得李萍青春的气息离自己那样近,自己真相把她拢入怀中,但四肢又不听使唤。过了一会,李萍关了灯,黑暗中,杨文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他想大声叫唤,但又不能吱声。 亢奋中的李萍,盼望着那快乐的时刻,然而她感觉杨文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半天没有动静。她以为杨文吐了,赶紧开了灯,看到杨文呆呆地坐在床边,通红的脸正在退潮。“怎么了?杨哥。”李萍关切地问。杨文没回话。“想吐吗?”李萍又问。“没事。”杨文这时酒似乎已经醒了,镇静地回复李萍。“那……”李萍又撩起杨文的上衣。杨文缓缓转过身来,双手放在李萍胸上,过了一会,杨文拉下李萍上衣。站起来说:“不早了,明天还要排练,我走了。”“为什么?”李萍对杨文的举动感到十分不解。她故意在酒桌上灌醉杨文,就是为了今天晚上能和杨文成就好事。“我,我不能毁了你。你还年轻。”杨文说。李萍站起来,抱住杨文,有点激动地说:“我不管那些,我就要你。”“你是已经展开翅膀的凤凰了,不能因为我而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杨文有点伤感但是很肯切地对李萍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即使成了名,也要嫁人?”李萍有点生气地对杨文说。“是的,你成名也要嫁人,但那时我们已经不适合了。”杨文真诚地对李萍说。“就算我以后嫁的不是你,今天晚上我要定你了。”李萍发疯一样冲过来,抱住杨文,使劲往床上按。此时的杨文,酒早已醒了。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李萍甩开,喘着气说:“冷静点,李萍。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回答我。”说完,打开门走了。 李萍脱下鞋子,对着杨文关上的门使劲扔了出去,大声骂道:“怂包!我都愿意你还那么怂!”然后双手捂着脸趴在枕头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杨文没想到,李萍以后出了名,心里的那个他还是自己。他总想李萍出名后,自己肯定是hold不住她的。与其以后分手,不如现在止步。何况他心中的她,是已经单恋了多年的齐林。然而杨文没有想到,成名的女人,不是人人都那么任性,也有守身如玉,为了自己的初恋,终生冰清玉洁的大有人在。 今天晚上的事,让李萍永远回味。虽然她没能做到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但从此她也没有让哪个男人来夺走自己的第一次。 南疆歌舞团给团长打来电话。询问是否愿意放手李萍。他们想调李萍去他们团发展。团长虽然舍不得,但为了李萍的未来,还是回复他们:只要李萍愿意,团里不阻拦。李萍接到了南疆歌舞团打给她的电话,问她是否愿意去南疆歌舞团发展。李萍回复:她有男朋友,只要能两人一起走,愿意去。南疆歌舞团听说是杨文,立马答应可以。 放下电话,李萍跑来排练场找杨文,告诉了南疆歌舞团的事。杨文听到了他预测的预言已经成为现实,眼前这只美丽的凤凰就要展翅高飞了,自己怎么还能再去拽住展翅欲飞的凤凰的腿!“恭喜你,李萍,火烈鸟终于成凤凰了。你去。”杨文由衷地说。“我要你和我一起去。”李萍火辣辣的眼睛盯着杨文说。“我就留在南当了,那个地方只属于你。”杨文老老实实地说。听到杨文不想和自己一起走,只想留在南当,李萍一下子想到了大坪子矿的那个车间主任。无名火立马上来了:“我知道你想的是她!我不知道我哪点不如她!”李萍大声说道,然后伤心地哭了。李萍当众放声大哭,让杨文不知道怎么哄他。朱丽丽赶紧上来劝自己的好朋友:“别哭了,前两天南疆艺术学院打电话让他去,他都回绝了。”李萍听道杨文回绝了南疆艺术学院的事,知道她想带着杨文走是不可能的了,她干脆放开大哭,让泪水冲走自己心中的悲伤。大家都觉得杨文做得有点过分,一时议论纷纷,都为李萍大胆示爱表示敬佩,对杨文无情的拒绝表示惋惜。 李萍走了。大家欢送她走的那天,杨文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地挨了一天。大家都为这两位本应成为一对的绝好鸳鸯,却被事业棒打分开而感到惋惜。 然而大家没有想到,从这里走出去的李萍,爱情上虽然受到挫折,可是事业上却从此一步步走向辉煌,最终成为家喻户晓的着名舞蹈家。 李萍走了,团里回到了没有她的从前。大家继续像往常一样,排练,演出,过着单调重复的生活,都希望再有辉煌再现的一天 心灵的对歌 杨文不去省城当老师愿意为她留在南当的事,确实感动了齐林。她想,自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让这么一位有才华有前途的男人,为了自己放弃了去省城,放弃了大好的发展机会。她于心有点不忍,对杨文的冷漠开始有所松动。 “杨文,你们能不能来我们矿山整上一场义演呀?”电话里齐林热情而渴望地对杨文说。 杨文对这段时间的演出和排练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厌烦。李萍走了,为她而设计的高难度动作没人能顶替,团里的节目又回到从前单调平凡上的套路上。好像一个人吃惯了大鱼大肉,突然回到了吃青菜萝卜的日子,从事业的高峰一下进入低谷,杨文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齐林主动地打电话给自己,让杨文排除了李萍走后心里的真空。他那变得有点麻木的脑袋,让齐林的电话一下子给激活起来。“这个,我想没问题。不过我得请示团长。他同意就行。”杨文兴奋地对齐林说。“好的,我等你的电话。”齐林说。放下电话,杨文直奔团长办公室。团长听了大坪子矿邀请团上矿山义演,沉吟了一会,说:“只要大家愿意,你就挑选人。去的人不要太多,就一天。”杨文知道团长的意思。义演没钱,得靠自愿;规模大了,矿山也受不了那么大的开销,好事就变成坏事了。“齐林,我们准备来十个人,五个玩乐器的,五个跳舞的。你们准备好通知我们。”杨文对齐林说。“好的,我们安排在下周六下午,地点在我们车间的露天球场上。因为矿山晚上路不好走,而且还有附近村子的农民我们也要邀请。星期六早上我们派车来接你们。”齐林回复道。“好,下周六见。”杨文回复道。 当演员们在矿工会主任和齐林的陪同下吃饱喝足休息好,从运输车间食堂出来,到露天球场时,他们被这宏大的场面震惊了:舞台已经布置好,横幅上的“热烈欢迎南当歌舞团送节目到矿山,向文艺工作者致敬!”在冬天的阳光照耀下异常夺目。球场上已经坐满了头戴桔黄色塑料安全帽的矿工。舞台最前面是大坪子镇小学和黄草村小学的师生。虽然南疆太阳下的冬天并不寒冷,但残雪还在背阴的松林里堆积。料峭的山风吹来,带给人们的还是肃杀的寒气。这一切都没挡住村民和矿工家属们观看节目的热情,能看到舞台的地方都站满了观看的人群。 大坪子矿很重视这场演出,矿工会把矿里最好的音响设备拉到现场,早早调试好,远处安装了喇叭。各坑口和矿机关观看人员和学生早早组织入场,布置好舞台。矿工会主任作了简短的开幕词后,宣布演出开始。? ? ? ? 首先是张伟拿着一枝挂满树叶的树枝上台。大家正在奇怪,只见张伟从树枝上摘下一片叶子,把树枝插到背后,把叶子含在嘴边吹起来。“哦,《苗岭的早晨》!”? 观众中有人发出赞叹声。一曲完了,张伟又吹了一曲《想念阿波》。 这是用南当哈尼族想念阿波的民歌编写的曲子。舞台上在吹,舞台下就跟着音乐哼起来了。张伟接着又演奏了笛子独奏《扬鞭催马运粮忙》《小放牛》。笛子演奏马上把演出带上高潮。接下来的舞蹈《哈尼姑娘赶街去》《南当早晨》;二胡独奏《二泉映月》《战马奔腾》一串串精彩的节目,让观众看得如醉如痴。当表演舞蹈《电车飞奔》时,舞台背影上的动画出现了大坪子矿工在井下开着电机车运矿时,矿工们高兴的吼声掌声一起响起。…… 冬天天黑得快,转眼太阳西下,演出已近尾声。压轴的杨文开始出台了。他拉了《新疆之春》《渔舟唱晚》两首曲后,准备谢幕。然而这时台下一个矿工站起来高声喊道:“杨首席,我们想听《凤凰高飞》,请为我们拉一段。”他的话音刚落,观众全部鼓起掌来。杨文听到观众要求,内心有点激动。他想,这高大尚的西洋乐器在大众中传播是那么快。想想当年他还得改吹笛子,没过几年,观众就要求拉琴了。杨文点头示意后,观众静了下来。他再次架起琴,奏起了他获奖的曲子。《凤凰高飞》,美妙的旋律在山谷中久久回响。 晚上,是演员们与运输车间的工人们互动。球场上架起柴火,熊熊的火光照亮了球场。乘着矿上文艺爱好者们在向演员们讨教表演技巧,学节目的功夫,齐林把杨文叫到了球场边僻静的地方。 冷场了一会,齐林先开口了:“冷吗?”“不冷。”杨文回答。“感谢你为我放弃了去省城发展的机会,但我确实为你感到惋惜。我不值得你那么做。”齐林单刀直入,不想再回避问题。“你不知道我的心,怎么就知道不值得。”杨文话语有些激动。“你留下来,你的前途就没了。”齐林惋惜地说。“哦,你的意思是我没前途就不要我了。”杨文找到了齐林说话的破绽,单刀直入。“呵呵,你误解我了。你的专业,去学校或者去省城,发展空间更大,更有作为。而且,李萍确实很不错。”齐林真诚地说道。“哦,我和李萍不是一路货,我hold不住她。我想找个能陪伴我终身的人。”齐林听了杨文的话,沉默了半天,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找对象吗?”“不是心里有那个军人吗?”杨文不解地问。“你知道为什么吗?”齐林本不想翻开以前的往事,但看来不翻是过了不杨文这关了。“不知道。”杨文也想知道为什么,他回复齐林后,呆呆地看着齐林,期盼她说出她心中的秘密。 在昏暗的星光和篝火的反光下,杨文看到齐林的眼睛里闪着泪花。他有点后悔,不应当让齐林去回想她不想再想起的往事。齐林沉默了一会,慢慢地讲述了那场地震,那些可敬的英雄,和她所遭遇的事……。 齐林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杨文却知道了齐林的心结所在。他知道了,他想走进齐林的心中,替代她心中的那个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也许永远也替代不了。但杨文听完齐林的叙述,他已经暗暗地下了决心:这辈子,非眼前这个女人,他再也不会去找其他女人了。他一定要让齐林走出心中的阴影,让他来替代齐林心中的那个“他”。看到齐林遥望着远方的眼睛里闪烁的泪花,杨文掏出纸巾递给齐林。齐林接过纸巾,默默地擦去泪花,低声说了声“谢谢。”齐林对杨文为自己的牺牲而感动,已经对杨文打开了心扉,说出了压在心里却无法对他人倾诉的话。她感到,眼前这个男人,她除了爱情还不能给予他外,什么她都愿意为他付出。良久,杨文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纳我,但我一定会努力的。希望我的真诚,能融化你心中的冰雪。”说完,杨文站了起来,看了看球场那边热闹的场景,说:“我们呆在这里太久了,让我们一起回到球场,与他们一起欢乐!”齐林被杨文乐观向上的话感动了,站了起来。杨文看着齐林,深情地要求道:“我能抱抱你吗?”齐林没有出声,主动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杨文。杨文也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齐林。杨文知道,这一抱,更加深了他俩的情谊,但离爱情,可能又更远了一步。他得努力,不管是为了友情,还是爱情。拥抱完,两人手牵着手,一起回到球场,加入到已经达到高潮的交谊舞人群中去了。? 退役的代价 大坪子义演回来,朱丽丽躺在床上休息。她觉得很累:心累,身累。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憋在她心里已经一段时间了。大坪子辛苦了差不多两天,一分补贴也没有。跳舞这行当,外表风光,实际却是个花子似的职业。收入少,累人,夜猫子,这是朱丽丽对她16岁艺校毕业就从事的职业的总结。她看到前边退役的那些姐姐们,被安排到了很好的单位感到很羡慕。她想提前退役。但她知道,现在才21岁,离退役还有一段时间。尤其是最近团里退役了一批超龄的舞蹈队员,这个时候去闹退役,肯定是没戏的,得另想办法,找关系。但她的父母都是普通的企业管理干部,没有什么关系,想抱腿,找关系,门都没有。她翻了个身,想换个睡姿,让自己的烦恼消除。就在翻身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墙上她和李萍、杨文、张伟、团长、组长和常局长的合影。那是那天文化局为李萍获得大奖办庆功宴时,她们一起在南当宾馆前的合影。想到那热情高大帅气的常局长在酒桌上说的,团里每个人只要有事都可以找他,不论公事还是私事。朱丽丽一下子脑洞大开:找常局长呀!想到了托关系的门路,朱丽丽突然觉得很疲倦,翻了个身,睡着了。 朱丽丽来到局长室门口,听到常局长好像在打电话。她胆怯地敲了门,听到里面一个很有磁性的男高音说:“请进。”她推开门,看到常局长坐在办公桌边正在打电话。常局长温柔地扬了扬下巴,示意朱丽丽坐在他桌子对面的椅子上。朱丽丽是第一次找单位以外的领导,心有点慌。她正襟危坐地坐着,两手手不断地搓捻着自己的衣裳。正在打电话的常局长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拘束,望着她笑了笑,捂住话筒对她说了声:“想喝水自己倒,我一会就讲完了。”说完,给了她一个亲切的笑脸,继续打电话。看到常局长这样,朱丽丽忐忑不安的心放宽了些许。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高大英俊白净的样子,很是迷人。要不是因当领导操劳过多还是其他原因,使得眼袋过大,真的挑不出什么瑕疵来。“你好,什么事?”正在走神的朱丽丽被局长的招呼拉回到了现实。“我叫朱……”“别说,让我猜猜。”常局长打断了朱丽丽的话。“朱丽丽,我们团的,舞蹈演员,李萍的好朋友。对不对?”常伟说。“常局长好记性。”朱丽丽赞叹道。“过奖了。”常伟说。“说,找我什么事?”常伟把话转到正题。“我,我想退役。”朱丽丽有点胆怯地说。“哦,你这年纪,应还早?怎么就想退役了?”“嗯,跳不动了。”朱丽丽不敢直说退役原因,临时扯了个谎。“哈哈,年轻力壮的,跳不动?可能吗?直接说原因。”常伟不愧是领导,瞬间就猜到朱丽丽没有说实话。“收入太低,而且没前途。”朱丽丽低声说道。常伟沉吟了一会,说:“也不能那么讲,李萍不是很有前途吗?”“我哪能和她比。”听到常局长那么说,朱丽丽有点怕,怯生生地说。常伟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没有李萍那么高挑漂亮,但也是个超出一般,让男人看了心动的那种有点品味的女人。他心里突然飘过一丝怪念头,嘴角斜抽了一下。但他立马回到自然,微笑问道:“什么学历?”问到学历,朱丽丽更心虚了,小声回答道:“中专。”“哦,学历低了点,这个可是个学历年代。不过不用怕,我也是后来去提升拿的本科。”看到朱丽丽畏畏缩缩的样子,常伟认为他让这个女人感到自己很自卑的意图达到了。“你们团长知道你想退役的事了吗?”常伟问。“不不不知道。我们团长很讲原则的,我想提前退役他肯定不同意。”“唔,想让我帮你一把。”常伟故作沉吟道。“就是这个意思。”朱丽丽听到常局长说出了自己今天来找他的目的。舒了一口气,期待地看着常局长,等着他的下一句话。“这个,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难度有多大。”常伟看着这个涉世不深的女人,特别期待他的帮助,感觉是个头脑简单但又想改变自己现状的人。于是说道:“下个星期六,我在南当宾馆有个会,你晚上九点来401房间找我。”听到局长的回话,朱丽丽觉得自己的事很有希望,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局长。”然后如释负重地急忙走出了办公室。看到朱丽丽走出办公室,常伟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然后拉开抽屉 从里面拿出一份请示看了起来。请示是南当歌舞团来的,内容是请求任命杨文为南当歌舞团副团长。这份请示在常伟手中压了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朱丽丽来找常伟,让常伟感觉找到回复的时机来到了。 荒诞的收集 一周的时间真漫长。终于等到周六了。为了增加好映像,朱丽丽刻意打扮了一番。从团到南当宾馆,绕着湖走,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踩着点,朱丽丽九点准时敲响了401号房间的门。“进来。”常伟打开门,看到特意打扮的朱丽丽,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点头。他让朱丽丽进了房间,他关上门,轻轻拴上了门栓。 这是个套间房。两人坐在外间沙发上,常伟主动开口说:“你的事,涉及两个关键点。一是要有接收单位,二是你们团要同意。我给你找个接收单位不算太难,难的是团里的那一关。”朱丽丽听到常局长说有两个难点,心里焦急了,用渴望的眼光看着局长,迫切想听到答案。“我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不过,如果我帮你办成了,你怎么报答我呢?”常伟说完,笑咪咪地看着朱丽丽。“如果局长帮我办成了,我感激不尽。”朱丽丽听了常伟的话,心花怒放,高兴地说。“哦,我要点实在的。”常伟继续笑着说。“那局长要什么?”朱丽丽有点吃不准常伟的话,有点心虚地问。“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常伟压低声音,用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对朱丽丽说。“局长,开玩笑?”朱丽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地问。“我是认真的。”常伟用那磁性的声音贴着朱丽丽的耳朵说。朱丽丽感觉心很乱。一下子站了起来:“不,不,不行的。”常伟没回复,眼睛带着男性的温柔看着她。朱丽丽看到常伟的眼光盯着她,心更乱了。她慌忙走到门口,伸手去拉门,但当手握住门手柄那时,她停住不动了。“如果我现在出去,保全了女儿身和名节,但我就只能老实跳到到年龄退役。张伟业务虽然好,将来也没什么出息,我为了他从这里走出去,今后的日子怎么办?”朱丽丽脑子乱哄哄的,僵在门口不动了。这时,常伟温暖的大手,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她浑身一阵颤栗。常伟把她抱起,进了内间。 内间里,床头柜上的台灯开着,旁边放着个小型录音机和一本笔记本。常伟把朱丽丽抱到床边,把两人脱光后,轻轻地在朱丽丽的胸间吻着,抚摸着。朱丽丽闭着眼睛。常伟慢慢将她放倒,顺手打开了录音机。过了一会,常伟放开了她。平躺在床上,满意地看着天花板。朱丽丽闭着眼睛,还在想着杨文喝醉了的那天,张伟送她回宿舍时,她想把她的第一次交给张伟,可张伟那怂人就是不敢的情景。突然,她感觉好象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她吃惊地睁开眼睛,看着常伟转过身,关了录音机,拿过床头柜上的笔记本,打开笔记本。看着朱丽丽大睁着的吃惊的眼睛,常伟微笑着对她说:“这些都是把第一次给了我的,我要好好记着她们,只要我荣华,一定让她们富贵,包括你。”说完,常伟抱着朱丽丽猛地亲了一口。朱丽丽被常伟的话感动了,紧紧地搂住了常伟。 团长眼睛里的愤怒,射向了坐在他对面的常局长。面对着说明了来意却久久不开腔的团长,常伟知道,最管用的方法就是等待。终于,团长开口了:“组织部的征求意见在你手里已经好长时间了,你都不表态,原来等的就是这个呀!”团长愤怒地喊道。“只要你同意,我立马同意,老团长。”常伟君子风度般地微笑着对团长说。看着眼前这位局长,团长知道,他不达目的是不甘心的。团长并不是因为常伟让他同意朱丽丽提前退役而大动肝火,而是因为常伟迟迟不在杨文提升副团长的请示上签字而感到不满,为这种交易行为而愤慨。但团长知道,不同意常伟的要求,杨文,他选好的这个接班人可能就将卡在常伟这里。想到这里,团长无奈地在朱丽丽退役申请书上签了“同意”。常伟笑笑,说:“我回去立马签。老团长,合作愉快呀。”说完,转身走出团长办公室。局长亲自来给朱丽丽办提前退役申请的消息,在团里马上传开了。和朱丽丽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姐妹们,纷纷来向她取经。朱丽丽只是笑而不语。张伟的铁哥们杨文,也很羡慕地问张伟,他家丽丽什么来头?居然能让局长亲自来说服固执的团长在申请上签字。张伟苦笑着说他也不知道他家丽丽有那么大的本事。 几天后,朱丽丽离开了她呆了五年多的舞台,去文化局下面的文物所当了一名普通工作人员。 杨文的任命迟迟没有下来,团长愤怒地打通了常伟的电话,一通臭骂后,常伟委屈地说:“老团长,这回你的火发错了,我已经签了同意,转给组织部了。不下文,那是还有哪个部门还卡着壳呢,你得去找组织部了。”团长放下电话,去市组织部了。 酒 朱丽丽到文物所当了一名普通的文书。说白了就是当了一名收发员,收入也远不及她在团里。她感到气馁,也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她几次想打常局长的电话,但又忍住了。终于,常局长主动打电话来了。“这段时间有点忙,没能问问你是否习惯了,丽丽。”局长那动听的嗓音,让朱丽丽的火一下子消了下去。“有点不习惯,收入也不如在团里。”朱丽丽诉苦地说。“你才进所,一下子不能太突出,先忍忍啊,我在找机会呢。”常伟哄小孩似地对她说。“嗯。”朱丽丽听话地应了一声。“今晚,老时间,老地方。”常伟对朱丽丽亲热地说道。“嗯。”朱丽丽有点不情愿地回复。有了第一次,朱丽丽再也不拘束了。当她享受了常伟给她的男人的魅力后,抱住常伟,说:“局长大人,我什么时候能富贵?”“丽丽,我们不能太突出了,你起码得熬个半年一年的。”常伟抱着朱丽丽,哄着她开心地说。“你说的嘎,我就熬一年,看你说话算不算话。”朱丽丽撒娇地说。“我一定尽量缩短年限。”常伟伸出三个指头,发誓道。朱丽丽看到常伟发誓了,高兴得抱着常伟亲了一口…… 有了第一次的女人,也就不会再在乎二次三次了。朱丽丽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恋人张伟和常伟已经是有了家室的男人。她把南当宾馆401房间当成了自己的欢乐场所,想要那事时,不用等常伟电话,自己主动催常伟去老地方,自然而然地尽情享受着未婚青年的已婚待遇。这样快乐地过了半年,她接到了去南疆大学考古专业培训班学习的通知。电话里常局长告诉她,好好学习,学完有重任等着她。接到通知的那天,无比兴奋的她和常伟闹了个通宵。常伟还给了她一瓶酒,说不管男人女人,喝了那酒,要求都会很强烈还不伤人。 朱丽丽打电话给张伟,告诉他自己要去省城学习一段时间,约好晚上在雅思餐厅聚聚。听到丽丽能去省城学习的事,张伟着实为丽丽高兴了一阵。酒桌上,喝着朱丽丽带来的酒,张伟有点讨好地对朱丽丽说:“咱们丽丽真能干,这回学习回来了就不再是舞蹈专家,是文物专家了。”朱丽丽也得意地说:“学回来,我要能拣个漏,淘到个西汉东汉什么的宝贝,我们就发了。”两人把常局长给的酒喝了个精光。张伟醉得不省人事,朱丽丽只好打车把他送回了宿舍。 朦胧中的张伟,感觉到了朱丽丽的体温。酒的力量和男人的需求,让他紧紧抱住了朱丽丽。当丽丽抱着他说好好休息时,他已经呼呼大睡了。 当张伟口干舌燥地醒来时,天快亮了。他起来找水喝,可是水壶里没有水。他趿拉着鞋,上了趟洗手间,然后打开洗手间的水龙头,灌了一肚子凉水。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张伟慢慢地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此时的他,已经知道丽丽为什么能提前退役,为什么能去省城学习的原因了。他有点悲哀,也有点自卑。悲哀的是自己还没结婚就先戴了绿帽,自卑的是,现在的自己,丽丽能接纳就不错了。 空竹 市长调研会上,文化局局长常伟的发言引起了市长的重视。常伟提出:要搞好群众文化教育,除了对外界因素进行清理外,还要从根本上改善群众思想素质。只有群众的思想素质提高了,才能对自身文化的建设更加重视。因此,要大力发展传统文化。要大力发展通俗文化,丰富城市广场文化,积极开办各种比赛,提高群众参与文化建设的兴趣和积极性。 市长要身边的秘书,去要份常伟的发言,他想回去认真看看。 听到市长要他的发言稿,常伟有点受宠若惊。他知道,一般领导就是只看到身边的左右人,好的领导能看到前后左右人,最高明的领导,最多就是能看到四正四隅八个人了。他既然进入了市长的眼帘,他得努力了。 今天星期天,常伟睡到老婆快做好中饭才起来。吃完钣,借口办公室有事就走了。常伟老婆原来和常伟一个舞蹈组的,大常伟三岁,就是她让常伟知道了男女之间那点事。她退役后在南当市档案室工作。常伟很烦她,很想休了这个黄脸婆,但碍于面子,只得继续维持这表面上的婚姻。 常伟坐在办公桌前,闲极无聊地杵着下巴发了阵呆,把抽屉里的日记拿出来看了会,又丢进抽屉里。想了想,又拿出了录音机,欣赏起里面的那些低声诱人的声音来。这些声音里面,他最喜欢的,还是新欢的丽丽。可是丽丽上省城学习去了。没她的日子,休息天就感到很寂寞。 常伟正在胡思乱想中,桌上电话突然想起。他赶忙关了录音机,拿起话筒。电话里传来市长的声音:“小常呀,我打电话到你家里,弟妹说你可能在办公室。这下找到你了,你等着,我来找你聊聊。”“好的,市长。”常伟谦卑地回答。放下电话,常伟脑子赶紧转了起来。这市长是省经贸委来挂职的,40才出头,就大常伟那么几年,就是正厅了,上升的空间很大,常伟得抓好这根绳子。他拿出交给市长的发言稿的底稿过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心放下来了。知道市长肯定是一个人在南当,休息天也寂寞,来找自己吹散牛(聊天的意思)的可能性最大。既来之,就不能让市长空手走之。常伟在自己书柜里面翻了翻,找到了他最喜欢的明洪武年间的锡壶。这是一个文物收藏家回报他的。他给这个收藏家在最好的地段上,以宣传锡文化为由,用最便宜的价格弄了套铺面。他把壶拿来,放在了桌子上显眼的地方。 常伟果然猜中了,市长就是来找他闲聊的。才坐下,市长就看到了常伟桌上的锡壶。“小常呀,听说你收藏了许多文物,这个是你新藏的?”市长拿过锡壶欣赏起来,仔细看着壶上面的岁寒三友图。“唉,别提了,老马也失途了。前几天逛古玩市场,看见这货,以为是真的,就买回来了,回来仔细一看,赝品。”常伟叹了口气,回复道。“高手也有失手的时候,这古玩市场水真的很深。我也喜欢这些东西,可是就是不敢买。”市长感叹道。“不过,这造假的人,水平真不错。这壶真漂亮。”市长边端详壶,边赞叹。常伟看是时候了,说:“市长要是喜欢,就拿走,不然放我这里,我看到它就心烦呢。”常伟说。“哦,怎能夺人所爱?”市长有点犹豫。“哈哈市长,你这不是夺人所爱,是夺人所恨。这东西好歹也是南当锡文化的一种代表,市长您就拿走,代我消恨。”常伟一副恳切的样子对市长说。“这玩意,价格很高?”市长犹豫着说。“我就五十元买的,以为捡到漏了。不过,五十元怎么也值的。”常伟对市长说。“那我给你钱。”市长掏出五十元钱递给常伟。常伟赶紧挡住,说:“就五十元钱,市长批经费给文化局时多批点就在里面了。”“一样是一样。”市长不肯收回钱。常伟知道,如果不收钱,市长不会收下这把壶的。于是接下了市长手中的五十元钱,脸上透过了一丝察觉不到的冷笑。 喝着常伟泡的普洱,两人天南海北地吹了起来。常伟先还有所防范,但后来看到市长一副没心没肺的神侃,也就放下心胡聊起来。从大锡的开采,到资源回收利用,锡文化的发展和资源综合利用。一番胡吹海侃后,常伟不得不佩服这位来挂职的市长的水平。能把工作,用聊天的方式来让你放松地开讲的人,在常伟眼里,南当就没有。眼看快五点了,再吹就得共进晚餐了。看来这位市长不想让常伟管饭,他抬腕看看手表,说“久逢知己话不多呀,转眼一下午就过了,再见了。小常,有空再来聊。”说罢,起身要走,常伟赶紧把市长送出大门,市长专车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了。 常伟送走市长,心思还在与市长神侃的情景中。他定定神,在门口踱了几分钟,心思收回后,回办公室关了门,慢慢走出文化局大门。他不想回家见那黄脸婆的样子,想想文物收藏家铺面上那几个漂亮的姑娘,抬腿向文物收藏家铺面走去。 挂职的市长挂职时间到了,回到了原单位。他虽然对常伟映像很好,但来的时间短,还没使上力就走了。常伟才兴奋起来的神经,又只得松弛下来,小心应付着领导交待的一切和日常工作。他时常想起《水浒传》中,宋江的那首诗:“一声低来一声高,嘹亮声音透碧霄。空有许多雄气力,无人提携漫徒劳。”他知道,他现在就是卧在荒丘的老虎,只能潜伏爪牙,等待机会,等待他生命中的贵人再现。 口祸 团长来到南当组织部,进了组织部长办公室。中年的组织部长,有点发福的样子,看到已经是知天命年纪的团长,爬上四楼来找他,知道团长的来意了。他示意团长坐下,给团长倒了杯茶,送到团长手里,告诉他,任命没有卡在他这里,是卡在了副部长手里。因为按分工,他不管文化局的人事考核。 原来,那天分管文化局这块的副部长,拿到了常伟的意见后,按组织程序找杨文谈话。谁知这小子竟然说他不在乎提拔不提拔。人家打着灯笼火把找组织呢,他小子居然这样对组织部说,岂不是撞在人家枪口上了。虽然不敢直接毙了他,但也找到了毙的借口。所以,任命就挂起来了。 团长听了,直骂杨文是蠢猪。赶紧的向部长解释:“这小子是业务专多了,脑子钻坏了。工作能力,团里考察的那几个,没一个如他的。希望组织认真考虑。我回去一定好好帮助教育。”组织部长说:“好的,我们再与分管的书记和分管的组织部长商量商量。”听到组织部长这样说,团长赶忙千恩万谢,赶紧回团里来了。 “你小子,清高清高到组织部来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话,断送了你的前程!”团长边骂应声来到办公室的杨文,边关上办公室门。杨文委屈地对团长说:“我真的不在乎嘛。”团长看到他一副榆木脑袋,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拍着桌子骂道:“现在一切都与职务挂钩,没职务,收入就上不去,没职务,你的作品就很难成名。你清高,等着老天爷来赏识你!人家削尖脑袋地找组织部,你小子倒好,我们费了多大力才把你报上去的,你一句话就让我们的心血白费了。”听到这话,杨文才认识到他那句话的严重性了。赶紧给团长赔不是。团长看到他认错了,语调也缓下来了。“国家要改革这块了,以后要自苦部分经费和工资了。他们要任命了你,你的担子也不轻。好好想想今后怎么办,啊。”听到团长掏心窝的话,杨文打心里感激这位正直的老领导。赶忙道谢地说:“好。只要他们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在各位领导的帮助下,好好考虑的团里的未来的。”听到杨文真诚的话,团长开心地笑骂道:“滚!以后好好管好你那张嘴。”看到团长不发火了,杨文赶紧的应了声:“一定戴好嚼子。”说完,拉开门一溜小跑逃了。团长听到他“一定戴好嚼子”,开心得哈哈大笑。 过了一个月,任命杨文为南当市歌舞团副团长的批复下来了。 做官的烦恼 周末,杨文在宿舍想着春节演出节目安排的事。涉及到一些具体的配乐的事,想和管乐组长张伟聊聊。他往张伟宿舍走去,快到门口,突然听到朱丽丽在大声嚷嚷:“现在要钱没,要房没房,结什么婚。”杨文知道张伟和朱丽丽又为结婚的事吵架了。他不好现在进去,只好在门外站着。“先住我这宿舍不行吗?然后我们再申请住房。”张伟小声地说。“钱呢?”朱丽丽声音分贝不减地问。“结婚的钱不是有了吗?”张伟说。“就你那点钱,只能两人搬搬拢,家具都买不起。”朱丽丽吼道。“先结婚,那些以后攒钱慢慢买。”张伟说。“不结。我还要读书。我毕业后再说。你再催结婚,把老娘我惹訾火了,一脚蹬了你。”朱丽丽说完,拉开门冲了出来,差点撞在站在门旁的杨文身上。她看了杨文一眼,招呼也不打地匆匆走了。杨文走进屋里,看到张伟人对着门,耷拉着头站在窗户边。杨文不好说什么,只好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一会,张伟才抬起头来。杨文后怕地说:“幸亏当初我没从了李萍,不然你今天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了。”张伟苦笑着说:“以前是她想结婚我不想,现在是我想结婚她不想。反过来了。”“我知道你怕她飞了。不过我看她只是变恶了,没有真想蹬你的意思。”杨文安慰张伟道。“但愿。”张伟叹了口气,说:“不想这些事了,兄弟。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结了婚也没用。我们商量工作。”杨文边安慰张伟,边把话题转向工作,想借工作分散张伟的烦恼。“好。”张伟也知道杨文的用意,两人谈起了配乐的事。谈完事,杨文回到办公室,拿起笔,正想把心里想的问题记下来,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有点奇怪,怀疑是不是打错电话了,不太情愿地提起电话。“杨文,我和我妈从天海回大坪子,今天早上到的,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电话里传来齐林的声音。“好的。你们住哪?”听到齐林来到南当城,杨文高兴地说。“我们住南锡宾馆。”齐林回复道。“那离雅思餐厅近,我们就去那里。”杨文说。“哦,那个餐厅我去过,就在湖边。我们六点见,好吗?”齐林商量道。“好的。” 杨文提前到了餐厅,他也不知道齐林母女喜欢吃什么,就让服务员按店里的招牌菜上三个人的份。点好菜,齐林母女到了。“齐婶好。”杨文礼貌地给齐林母亲问她。杨文第一次见到齐林母亲,感觉齐林和母亲长得不太像。“好,好。”齐林妈边上下打量着杨文边笑着回复。三人坐下,服务员开始上菜,三人边吃边聊。“我也不知道齐婶喜欢吃什么,只能让服务员上点特色的。”杨文有点为难地对齐林说。“我们都是贫下中农出身,不挑口,只是点多了点。”齐林笑着说。“齐婶,你第一次来南当城?”杨文说。“是呀。那么大名气的城,居然那么小一点。围着湖转一圈就没了。和我们天海城差不多。”齐林妈笑着回复。“是呀,人家说这是麻雀虽小,五脏具全的袖珍城市。不光有公交车,还有个动物园呢。”杨文给齐林母亲解释道。“是呀,齐林都跟我说过了。”齐林母亲回复道。“齐婶,我看齐林长得不像你嘛?”杨文开玩笑地问齐林母亲。“医院抱错了。”齐林笑着说。“像她爹。”齐林母亲也笑着回复杨文。“姑娘像爹有福气。”杨文说。“有什么福呀,三十多的老姑娘,要都没人要了。”齐林母亲叹了口气,担心地说。“齐婶,有人要呀。”杨文脸上带着笑容,盯着齐林说。“谁要?”齐林母亲迫切地问。“我要。”杨文一本正经地回复齐林母亲。“那好极了,赶紧领走。”齐林母亲被杨文的直爽回复逗开心了,笑着说。“妈你别听他胡说,我不愿。”齐林笑着对母亲说。“再不愿意,真没人要了。”齐林母亲嘀咕着,埋下头吃饭,不说话了。杨文一看自己把天聊死了,赶紧夹了一筷子菜给齐林母亲。齐林母亲抬起头,望着他笑笑,又低头吃饭。齐林看着杨文尴尬的样子,微笑着对母亲说:“妈,放心,有人要的。实在没人要时,我就找杨文了。”“那就好。”齐林母亲抬起头,望着杨文,高兴地笑了。齐林母亲吃完饭,对两个还在边聊边吃的孩子说:“我外面逛逛,先走了。”杨文担心地对她说:“你第一次来不熟悉,别走丢了。”“不会的。”齐林母亲笑着回答。“我们中午来到就走了好几回了,没事。”看着杨文担心的样子,齐林笑着安慰他说。结账时两人争着买单。杨文说他升职了,应是他买。齐林听了,笑着说:“行呀,就当是升职请我了。”“走,我们沿湖边散散步。”杨文建议道。“好。”齐林随即说。杨文挽起齐林的手,齐林轻轻甩了下没甩开,也就随杨文了。“你的巴斯巴文研究得怎么样了?”杨文问。“没什么进展。这东西太少,就是省图书馆也仅有那么一两件。”齐林叹了口气,说。“怎么想起研究那玩意?”杨文不解地问。“我想看懂老学究留给我的那些书。”齐林回复杨文。她没有对杨文说金牌上的秘密,她认为还不是时候。“别说那些了,谈谈你升职后的感觉。”齐林关切地问。“唉,别提了,我头都大完了。”杨文苦笑着对齐林说。“吵架的,要房子的,小孩要读书的,这些事都不算事。最烦的就是天天开会。”杨文诉苦道。“做官就是开会,我也有同感。会多。不过我是小官,你是大官。”齐林带着点讥讽的口气,笑着对杨文说。“哼,肯定比你大,我是从七品。”杨文假装得意地对齐林说。“我打算写部小说,这回时间全没了。”杨文丧气地说。“什么题材?”齐林听到杨文说他想写小说,兴趣来了,问道。“《豆腐状元》。”杨文伤感地说。“没有时间,现在还在我的肚子里,没动笔呢。”杨文看到齐林一副想继续发问的样子,赶忙说。“云南就有三个状元的故事。一个姓杨,四川充军来云南的,一个是会泽的,但人家也是四川人,还有一个就是你家乡的。不过你家家乡的这个,没有圣旨,不算。”齐林故意打击杨文地说道。“本故事纯属虚构,我不管是真状元还是假状元。”杨文知道齐林逗他,开心地笑着说。湖边散步的人很多,习习吹来的晚风中,夹带着微微的怪味。“这湖水,有点脏。”齐林嗅到了空气中的怪味,皱着眉说。“人家都叫这湖是大痰盂缸。”杨文解释道。话长路短,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来到南锡宾馆楼下了。“到了。”齐林抽回杨文挽着的手,对杨文说。杨文还在享受齐林体温的梦中,听到齐林说到了,依依不舍地看着齐林,低声哀求道:“还早,再转转。”“我妈还在上面等着我呢,下次。”齐林虽然也想多陪陪杨文,但想到母亲一人在房间,只好拒绝了杨文的请求。杨文搂住齐林,齐林也有点舍不得地搂住了杨文,但随即放开了他。“下次再见。”齐林对杨文说完,转身走进了宾馆。杨文不舍地挥挥手,眼望着齐林的背景消失在视线中。 “昨天看见心上人了?”杨文正坐在凳子上,边听着常局长的训话,边闭目养神。旁边空位上突然传来朱丽丽的声音。“没呀。”杨文随口说道。“给我装。”朱丽丽伸过手来,掐了杨文手臂一下。“人家都看见了。”朱丽丽笑着说。“你怎么这样对张伟?把他急死了。”杨文埋怨地说。“现在不是结婚的时候,等着我的任命下来,我就可以申请房子了。”朱丽丽得意地对杨文说。“要升官了?”杨文有点吃惊地看着她。“副所长,芝麻官,不比你。”朱丽丽一脸得意地说。“上得真快,庙里烧了高香还是祖坟上冒烟了。”看着得意的朱丽丽,杨文有点不服地说。“管他是哪块,能升就行。”朱丽丽说。“你对我兄弟好点,别动不动就威胁蹬了他。”杨文劝道。“那是被他逼急了。我不吓吓他,他一天叽叽喳喳的围着我叫,受不了。那段时间我正在苦刊大的大专文凭。”朱丽丽一脸不耐烦地说。“那也不能说这样伤感情的话。好歹你们那么长的感情。”杨文为张伟打抱不平地说。“是了,下回不说了,大团长。那么护你家兄弟。”朱丽丽再次伸出手来,用手指戳了一下杨文的脑门。杨文有点反感,但没吱声。仔细听着常大局长在谈歌舞团改革的方案。 因为南当属于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暂时不把歌舞团立为企业。工资照保,但经费要自筹一部分。这是常局长在台上宣布的。听到常局长对歌舞团的改革方案,杨文松了一口气,他们班子不用为工资发愁,市里给歌舞团的政策还是宽松的,他们得利用好这政策。 贵人再现 “我搬宿舍了,就是你原来的那间。晚上来看看。”朱丽丽在电话里对常伟说。“不去了?让张伟撞见了就麻烦了。”常伟担心地说。“他下乡演出去了,三天后才会回来。”朱丽丽说。“好。”常伟快乐地说。他最近一段时间忙着做文化局的改革方案。方案终于通过了市改革指导小组的审查,他也想轻松轻松一下。 吃完晚饭,常伟对老婆说晚上有事,不一定回来。不等老婆吱声他就出了门。他老婆早就习惯了,不出声地收拾碗筷去了。他在外面逛到九点多,才向文物所宿舍走去。他走到他住过的宿舍,敲了敲门,喊了声丽丽。门里没有回复。他一推门,门开着。走进房间,听到后面的门关了,有人从后面抱住了他。“亲爱的,想死我了。”他回过身,抱住身后的丽丽,边亲边说。这是个一室一厅的房间,原本是要正职才能住的。但文化局管房子的提前让朱丽丽住进来了。两人边亲热边走进里间。常伟看到床上铺着红色的垫单,上面放着一对红色的枕头,被子也是红色大花的,只有帐子是白色的,笑着对朱丽丽说:“我俩那么长时间了,还整得和新房一样的。”“嫌老娘了?看上哪家黄花大闺女了?”听到常伟那么扫兴的说,朱丽丽横起眉毛怒道。“没没没,不敢对我家丽丽有二心。”常伟赶紧向丽丽赔不是。“这段时间忙得上厕所都要小跑,好久没和丽丽亲热了。”坐到床上,常伟一把拖过丽丽来,抱在怀里说。“你给我升官,我为你服务。”朱丽丽边感激地对常伟说,边脱了常伟的衣服…… 朱丽丽搂着常伟,看着常伟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样子,关心地问:“累坏了?”“我在想,我的官运可能到头了。”常伟说。“为什么?”常伟这样说,平躺着的朱丽丽一下子翻起身压在常伟身上,有点紧张地问。“我听说分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要调到省教育厅任副厅长去了,组织部在找后备人选谈话,但没找我。”常伟丧气地说道。“问题出在哪啦?是我俩的事?”朱丽丽紧张地问。“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常伟无奈地说。“我找了组织部的弟兄问,他说这后备干部考察的事,是部长亲自管,他也不知道。”看着朱丽丽期待下文的表情,常伟补充说。“哎,管他的了。”朱丽丽说。她这样的女人,头脑简单,不想再往细处想。常伟闭目想了半天,把有可能提拔的几个都分析了个遍,也没想到他们比自己强到哪。他不想正处就到头,但明摆着组织已经在关键时刻把他给忘了。上不去,就只能这样混了。想到最坏打算,心也就宽了。他搂住朱丽丽。“刚才那副挺尸样,我都不敢打扰你。现在又是一副馋相。”朱丽丽不解地望着常伟。“刚才服务得好,再来。”朱丽丽笑着说:“我这段时间危险期,小心了。”“我那黄脸婆宫冷,看了多少都没怀上,你要给我生了,我也有后了。”常伟边使着劲边说。“我不想要张伟那三寸丁谷皮的样子,我要你的。”朱丽丽深情地望着帅气的常伟。听到丽丽的话,常伟才知道,朱丽丽今天把床打扮成这样,为的就是想要成就好事。“这次要有了,我就和张伟拿证去。”朱丽丽边哼哼边说。常伟懒懒地地说:“好。” 常伟不知道,关键时刻,命运的天秤再次向他倾斜,他生命中的贵人将再次出现,为他打开升迁的大门。 省经贸委主任办公室,岳和华主任正在看着一份关于南当文化局改革发展方案的介绍。他一看就知道这方案是常伟的主笔,因为改革发展的主线,在那次他在常伟办公室里的聊天中,常伟就已经说出来了。他正欣赏着方案,电话响起来了。他不想思路被打断,迟迟不接电话。但电话铃很顽固,一直不愿意停下。他只好拿起话筒。“老同学,打扰了啊。”一位熟悉的女中音在电话里响起。“哦,红梅呀,你好。”电话是省委组织部长贺红梅打来的。她与岳和华是大学同学。“这次干部调整,南当一位副市长要来省教育厅任副厅长,空出一个位子来了。你在南当呆过,我想听听你的建议。”贺红梅说。“下面不是有推荐吗?”岳和华不想沾这事,绕着弯的拒绝了。“你不是在那呆过吗?我找你了解了解呢。”贺红梅仍然坚持听他的建议。“唔,我对那个常伟感觉不错。这人看问题有高度,有空间,也有魄力,应是个合适的人选。”面对老同学真诚的要求,岳和华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人选。“预备人员名单上倒有他的名字,只是考核差了点,一个优秀,其他的就是合格。”贺红梅有点犹豫地说。“考核嘛,我是这样看的,作风硬朗的人,得罪人多,考核时就吃亏,和稀泥的人,考核时就占便宜,这个你比我清楚。”岳和华说。岳和华也是一个工作作风硬朗的人,他最不喜欢那些磨叽的干部。“唔,我们再考虑考虑。谢谢老同学。有空我们聚聚啊。”贺红梅邀请道。“行呀,改天约时间,我们也来个同学聚会,学学平常百姓,过过百姓生活。”岳和华顺嘴逗逗贺红梅。 粗炼车间主任 南当市最初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后来因发现大锡,逐渐发展成一个袖珍的地级市。南当城以湖为中心分为四个区:鹰山区、兔山区、上河沟区、下河沟区。南当城是个两山夹一冲的地形:东边的山与西边的山夹着南北走向的冲,两边山的冲积扇面在冲底汇合后形成洼地。袖珍的南当城就坐落在洼地上。太阳偏西时才能照到的高大的山,山势高大,富含矿藏,就像一只俯瞰着洼地,展翅欲飞的老鹰。于是南当人就把这座山叫鹰山。太阳升起时首先照到的低矮的山,看上去就像一只卧着的小兔,在老鹰面前俯首称臣,就叫做兔山。南当地势南高北低,下雨时形成的洪水顺南往北流。水流形成的河沟,将小小的城切割成东西两块,河沟也分成了上河沟和下河沟。老鹰山脚有条裂隙,雨水通过裂隙流走,于是裂隙就叫做落水洞。然而50年代初,一场持续的大暴雨,落水洞不再落水,洪水淹没了建在低洼处的南当冶炼厂,冶炼厂搬迁到地势较高的兔山半山腰上。低洼的地方形成了湖。人们把这湖叫做南当湖。然而因为周边选厂和南当冶炼厂把它当成蓄水池,黄红色的尾矿水排在了湖中,夕阳西下,水面泛起金色的水波。于是一则民间故事就在南当流传开来:女娲补天,看到展翅的老鹰在追逐兔子,不忍兔子被老鹰伤害,撒下食物喂老鹰,看到饥渴的兔子,又撒下琼浆喂兔子。食物化为南当的宝藏,琼浆变成了金湖。于是这湖又有了个美丽的名字-“金湖”。这个位于南当城中心的湖,理所当然地成为南当城的地理标志。南当城另外的地理标志,就是南当冶炼厂那两座高达百米的烟囱。南当人形象地把这两个标志比喻为南当人的一碗水,两柱香。福也是它,祸也是它。 千百年来,无数采矿、选矿、冶炼、商贾的能人志士、矿工、马帮、挑夫乞丐往来南当,形成了有寸轨火车,有动物园,有公交车,有医院,学校等的五脏具全的小小的移民城市。 一大早,范宝忠走进车间主任办公室,抹去桌上的灰尘,拿起才送来的生产统计报表看了起来。他在粗炼车间已经第八个年头了。他从炉前工实习干起,组长,工长,现在已经是粗炼车间主任了。人们曾经形象地说,金属提取三部曲:采矿是崩下石头找矿,选矿是磨碎石头找矿,冶炼是烧化石头找矿。 七座反射炉,一套电收尘;两座烟化炉,一套电收尘。这些就是粗炼车间的主要生产设备。 用反射炉熔炼精矿与重炼返回品,用烟化炉进行中矿硫化发挥,再用电收尘收集熔炼或烟化时产生的烟气和粉尘,这就是火法冶炼锡的基本工艺。因此,粗炼车间就是一个烟气和粉尘的世界。没有烟尘,就没有冶炼,也就没有那亮晶晶的锡锭。天天和粉尘烟气打交道,是冶炼的特点,范宝忠就是工作在这个烟气和粉尘的世界里。 本来家里是想让他和矿上的那个蒙古族美女齐林试试的,谁知两人没有缘分。他的同学追得又紧,最终范宝忠选择了青梅竹马的同学。现在已经有了个乖巧的女儿,范宝忠给她取名娇娇。他的弟妹陈丽萍为大伯放弃了齐林感到惋惜。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音响起,范宝忠提取电话。“主任,一号电收尘出事了。”电话里传来收尘工段工长焦急的声音。“什么事?”“振打机构出事了,正在检查到底是阴极还是阳极出事,设备已经停了。”范宝忠赶忙抓上安全帽,边走边戴上防尘口罩,向一号电收尘走去。一号电收尘是连接七座反射炉的收尘设备,负荷最大,也是最重要的。范主任心里有点急。 到了现场,机动科的人和工段管设备的人正在冒着烟尘紧张地检查。经检查是线圈对地击穿,顶部电磁振打线圈烧毁。还算好,备品库里有备件,只是更换需要时间。范主任知道,虽然一号电收尘临时停产会影响反射炉系统的运行,但对生产的影响很小。 “小范,你们是怎么搞的?居然把电收尘给弄停了。整个南当城都看到你们放的烟灰了。”厂长在电话里幽默地说。范宝忠已经习惯了厂长这种带着幽默的批评方式了。“唉,厂长,这30平米电收尘,老东西了,1966年时期仿苏的产品,三十年了,折旧都快提完了,该换新的了。”范宝忠对厂长诉苦道。“好呀,你们好好的超产创收,有钱了我申请换新的。”厂长笑着说完,挂断了电话。 下午,去机动科参加事故分析的副主任回来,对范宝忠说:“设备因故障造成非正常检修停机,构成事故,得报总部。”范主任一听要报总部,知道今年的设备管理先进评选又黄了,绷住了脸,没有说话。说实话,他对是否按事故处理,能不评设备管理优秀不怎么关心,设备能正常运转才是他的关心所在。作为主管生产的车间主任,他更关心的是锡的直接回率是否能保持在7768左右。还有那个烟尘率呀,燃料消耗呀什么的指标,这个才是完成生产任务的关键。整个南当公司,就靠这些指标吃饭。 雪灾来了 运输车间除了管理着索道,井下运输机车,还管理着一条运输皮带。这条2公里多长的皮带及走廊,也是世界上最长的运输皮带和走廊。这条皮带,真让运输车间的领导们伤透了脑筋。雨季,泥浆似的原矿流得满走廊都是,旱季,原矿扬起的灰尘又让整个皮带走廊呛人。这些都不算什么,最烦的是这条运输系统三天两头溜车出事故。曾经有人提出,打一口溜矿井取代这条运输皮带。但却有人提出这样做安全威胁大。理由是这口溜井垂直高度超过200米,放矿时,矿石下落时产生的重力会形成很大的冲击波。冲击波会危及工作人员。齐林经过认真的思考分析和计算,认为只要矿石不是垂直下卸,斜溜井角度控制在70-80度之间,产生的冲击波就在安全范围内,不会危及工作人员和设备,应尽快用溜井代替运输皮带。她把方案报到矿上,矿上又报到总部,但一直没有消息。 1990年元旦刚过,百年一遇的大雪在在清晨来临。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对很少能看到大雪的南当人来是很兴奋的。但齐林却在感到忧虑。这样大的雪,如果气温持续降低,将给索道运输造成很大威胁。她打通了矿调度室电话,向矿部申请索道停运。然而矿调度室请示总部调度室,总部调度室回答是因开年生产任务重,不能停运。齐林听到总部决定,只好来到现场,询问设备运转情况,告诉操作人员注意加强监控。雪到中午终于停了,但气温却不断降低,而且刮起了大风。 齐林把母亲接到大坪子后就没让母亲再回海边村,尽管母亲天天絮叨着住在这里爬坡上坎的不习惯,要回去。她陪母亲吃完晚饭,还是不放心索道,准备再到索道驱动机房看看。正走在路上,看到索道工段长正不顾已经结冰的滑溜台阶向她跑来。边跑边喊道:“飞车了!飞车了!”原来,吃过晚饭时后,操作驱动机的林平发现回来的空兜稀少正准备请示停车,牵索引索突然掉在了地上。他赶紧停车,驱动机像野马似的,滑动了很久才停住。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路线上什么情况也不清楚。齐林向矿调度室汇报完情况后,决定组织人沿线检查,看看事故出在什么地段。她想,20多公里的路线,事故现场应在靠近大坪子这边约10多公里范围内。重点应在线路跨越矿区公路那条峡谷的11号和12号塔上。此时,雪又开始下了。齐林带着保温饭盒,去食堂买了馒头,背上水壶,拿上长把的地质锤,喊上林平和当班工长,冒着雪巡线去了。三人顺着索道线,顶风冒雪地巡查。到了一号张力站,发现张力站口前的的9号10号塔被飞车后的载重飞兜压垮了。 轨道索上的雪,因运行的飞兜反复碾压,雪化为水再被冻成冰,重载的飞兜在上面打滑造成飞车,二十多部重载飞兜全挤在了了一起,压垮了9号10号塔,再拽断了传动索。传动索断了,又造成其他飞兜的坠落。虽然找到了事故现场,但不排除还有其他事故点。三人吃了齐林带来的馒头,喝了点水,继续巡线。三人在黑暗中高一脚低一脚地走,迎来了黎明,迎来了雪停,当天大亮时,他们终于到了终点站。终点站的同志们给她们仨送来热水和热饭菜,但齐林顾不上喝水,赶忙打通了矿调度室电话,汇报完情况,要求赶紧抢修线路。吃完饭后,三人坐上选矿厂的车四川回大坪子矿。然而车开到一半多路就因积雪封路,三人只能谢过司机,下车徒步走回运输车间。回到车间,齐林详细说明了路况,认为目前应赶紧恢复通往一号站的公路,赶快抢修好9号10号塔。? ? ? ?? 汽车拉着材料和人员开始疏通通往一号张力站的公路。车子碾不过的积雪路面,就用人工铲开积雪,凝冻的路面就铺上草席或者撒上锯末。疏通公路后,紧张的抢修工作开始了。三天后,天放晴了,线路也抢修好了,索道开始运矿了。 然而,索道运转正常了,皮带输送系统又出事故停运了。焦头烂额的齐林,拨通了主管生产副矿长瞿永明的电话。这位新提拔的矿长听到这位他称之为“乌云齐木格”的车间主任的一通牢骚后,赔罪似地笑着说:“是我的错,没能及时回复乌云妹妹。我已经打电话催总部总工办了,他们说下周一定回复。我们要相信总部专家们的能力,他们会有经我们更大的动作的。”齐林听到瞿副矿长的“更大的动作”,不知道总部的人还想怎么做,一下子也语塞了,只好放下电话,等待总部的批复。 总部批复终于下来了:将在大坪子矿适当的位置,打两个溜矿井,取代现在的索道运输和皮带运输。溜井的位置由大坪子矿测定并报总部批准后实施。今后各个厂矿的运输系统,应“能连则连,尽量形成循环运输。” 齐林看到批复后,佩服地说:“这下我们和黄矿和选厂的运矿系统也连在一起了,总部的专家就是比我们想得远。” 索道运输和皮带输送运输线取消后,齐林回到了生产地测科当科长,王国庆仍然是副科长。林飞前年已经退休在家领孙子,林平分配到了矿机修当钳工。看皮带的职工也安排到了选矿车间。索道工段的其他人员也都有了相应的安排。 齐林耐不住母亲思念家乡的叨念,又按母亲的要求把母亲送回了海边村。 1991年开春,由于取消皮带输送机的提案引起了总部的重视,齐林被总部看中,调到总部总工办当任副总,离开了她工作十年的大坪子矿。王国庆接手齐林,当任了生产地测科科长。他幽默地说:“多年的妇科病终于治好了。” 齐林去文老师家,看望了文老师。得知周总家小姑娘今年高考。齐林问她想考什么学校,周总家小姑娘坚定地说:“我就考北京大学的医,考不起就再复读一年,一定要考上。” 1992年,文老师女儿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北京大学医学部。 矿难 陶苗子和小伙子李云在穿脉坑道迎头当夜班。因为地表砂矿已经采完,北部坑地面采矿的一线工人全部转为井下工人了。快到凌晨四点,他们已经打完眼,装好药。开始爆破作业。两人躲到巷道转弯处,听到20响炮响,应没哑炮了。两人上洞,洗完澡,早饭没吃就睡觉了。早班的工人到迎头,惊奇地发现迎头已经和东风矿的矿洞打通了!东风矿是南当地方矿,与大坪子矿因采矿纠纷一直矛盾不断。这段时间,在井下作业的工人就经常听到双方闷雷似的爆破声,都已经向各自的领导反映过。领导们都在为哪家越界开采吵架呢。这回真打通了。而且昨天夜班放炮,是否伤到了东风矿的人?早班工人赶紧离开了作业面,打电话通知了调度室,也不敢再井下呆了,回到地面等待通知。 瞿永明接到调度室电话,他的头皮一炸:怕什么来什么。真炸穿了倒没什么,关键是夜班的炮烟是否会毒到对方井下工作人员。他正准备打电话询问,调度电话又响了:“瞿矿,不好了,夜班的放炮的炮烟闷翻了东风矿的12人,今天早班才发现,正在抢救,已经有3人死了。”听到消息,瞿永明的脑袋嗡的一声,赶忙通知调度室通知南当总部。放下电话后,他了定神,想了想,拿起电话,通知办公室召集紧急会议,要求在岗的全部矿领导参加。矿领导们听瞿永明事故汇报后,大家都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接替已退休的范矿长担任矿长兼书记的唐康,听完事故原因后,半晌也没出声。瞿永明看着老大不吭声,自己分管生产和安全,只得主动开讲了:“我想我们要防止东风矿借此事把事闹大,要赶紧派人去以慰问的方式和对方商量解决问题。”唐矿长听到瞿永明这么讲,赶紧顺势说:“成立应急小组,就由我任组长,你具体负责。现在就赶紧去东风矿,看看那边的情况。事情紧急,散会了。”瞿永明心里暗骂了一句“他妈的”,但也知现在不是斗嘴发牢骚的时候,赶紧叫上相关人员,赶去东风矿矿部去了。他们赶到东风矿矿部,那里的办公大楼正被工伤和工亡职工的家属围着呢。看到他们来了,全部向他们冲来。东风矿维持秩序的人员赶忙挡住愤怒的人群,让他们赶紧走。在维持秩序人员的帮助下,他们好不容易脱身了,但瞿永明脸上挨了一拳,脸也打肿了,其他人员有的身上被踹了的,有的身上挨了几拳的,但都没有大碍。才回到办公室,调度室的电话就响了。原来是东风矿的到北部坑闹事,但被北部坑的人给震住,赶回去了。听到这个消息,瞿永明脑子一下子转过来了:这是要扩大事态呀!你东风矿压不住还是不想压?他打电话告诉北部坑:“先把打通的地方封起来,其他地方照常上班,不得影响生产,但要注意不得再打通了,有可能打通的地方,先停了。再来闹事的,一律堵回去,但不得发生肢体冲突。”通知完后,他通知办公室:“估计东风矿的会来矿部闹事,通知各部门,不得与他们发生争执。各部门要坚守岗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办公室必须有人坚守。”通知完,他长出了口气,拿出茶筒,给自己泡了杯茶,边喝边想着下一步怎么应付。 下午才上班没多久,大坪子矿办公大楼门口被东风矿的人堵住,他们将三个遇难矿工的尸体一个放在了大门口,一个放在二楼过道,四楼会议正在开会,他们冲散会议室,将一个矿工尸体放在了会议室桌子上。因为已经估计到了对方会来闹事,整个大楼没有慌乱,一些胆子大的,把二楼过道的尸体抬进了二楼小会议室。大家都在正常上班。只是苦了胆小的。按瞿副矿长的意思,矿宣传部把事故现场和矿办公大楼现状拍成录像,连夜送到南当总部去了。 第二天一早,东风矿来人把尸体抬走了。 南当锡矿总部会议室里,南当市副市长常伟和东风矿的矿长,以及南当锡矿付副总经理率领的南当锡矿相关部门正在二楼会议室开会,会议室气氛紧张。由于会议已经举行了数小时,会场烟雾弥漫,充满了呛人的烟味。 脾气暴躁的付副总,昨天傍晚看了大坪子矿送来的录像,当即让人拷贝一份送到南当市政府,并立即拨通了主管矿山的常伟副市长的电话:“常伟,你妈逼的你,你们把死人挨到我办公桌上想怎么?嫌事不大呀?我日!”电话里付副总冲着常伟一阵国骂。常伟苦笑着说:“老付呀,你这日语不错嘛,但不能乱骂呢。我也是才知道情况的。我这就通知他们撤回尸体,我们好好坐下来商量怎么解决。” 工亡职工的安置好解决,由南当锡业公司全部承担这完了。但是事故责任认定和开采划界问题,也是解决事故不再发生的关键,让商谈陷入僵局。南当锡业公司拿出了地质资料和原始的勘界上报材料,都证明了是东风矿越界开采,事故责任方应是东风矿。但东风矿却拿出了他们的地质资料,说他们一直在这里开采,咬定他们没有越界。由于事故重大,常伟也不敢偏袒哪方,决定双方各写书面汇报材料,交南当市政府,上报南疆省政府,由省政府来裁决。 省政府事故处理决定来了:南当锡业公司为事故责任方,责任人按南当锡业公司相关管理规定处罚。市属企业与南当锡业公司的开采划界,按南当锡业公司的勘定的界限划分,双方不得再越界开采。 当南当市政府接到省政府的事故批复后,政治敏锐的常伟感觉到省政府会因这次事故,将地方矿移交给南当锡业公司这个省属企业,一劳永逸地解决矿产资源纠纷问题。移交,仅仅是个时间问题。 下岗潮来了 齐林苦着脸,听着收音机里面关于有色金属的国际市场价格。锡自92年开始就一路走低,今年更是暴跌,现在仅能卖到550美元一吨。她无奈地记录下锡铅铜价格,交到了调度室。这是她最近的工作:负责收集国际市场上公司生产的主要有色金属的价格走向。自打苏联解体,中国锡的主要出口对象消亡后,锡的价格就一直在走低,她感到,南当锡业公司风光的年代已经结束,苦日子就要来临了。 又是一个星期六夜晚,齐林和杨文相约在雅思餐厅。两人边吃饭边聊天。齐林透过餐厅窗户,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半天不出声。杨文知道她在想事情,静静地看着齐林,不出声。他看到快四十的齐林,岁月已经在她美丽的脸庞上留下了刻痕。想想自己的模样,岁月也应在脸上留下了沧桑,只是自己看不见而已。看着久不发声的齐林,杨文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难言的事,只好找了个借口,说:“雅思餐厅只是名字不改,老板也换了无数次了。只有我俩是忠实的顾客不变。”齐林听了杨文感叹的话,转过身来,有点伤感地说:“我们在这里有吃有喝的,可是不知道我矿山上下岗的那些工友们情况如何?”原来齐林昨天下班时,见到了已经退休的范矿长,和他聊起大坪子矿的事,范矿长讲到了大坪子矿多人下岗,索道车间安置到各工段的那些工人,内退的内退,辞职的辞职,下岗的下岗。有点凄惨。当她问到林平是否也被整下岗时,范矿长告诉她,因为林平是林飞的儿子,他对林平也熟悉,所以知道林平也被弄下岗了,其他的人,他因人太多,也不会去关注了。她今天打电话质问已经是矿长的瞿永明,为什么林平也下岗?瞿矿长告诉她,这是工段安排的,他也打过电话问过,说是林平没有什么专长,在机修像他这样的人太多了,所以只能让他下岗了。而且这次下岗分流的任务是总部下达的,规定任何人不得说情。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刚才齐林看到湖水,想起了那年大雪和索道工友冒雪抢修索道的场景,心理伤感,所以不想说话。沉默良久,齐林说:“南当公司现在的状况,才仅仅是个开始,我们总部下岗分流,马上也要开始了。”杨文看着一副忧国忧民样子的齐林,笑着说:“不怕,如果你下岗了,我养你。”齐林听到杨文逗笑的话,也笑着着说:“你养我?抓痒?”杨文做出要给齐林抓痒的样子,说“我愿意。”齐林笑着挡开他的手,自信地说:“连我都下岗,南当公司不剩几个人了。”“看过《红楼梦》吗?”杨文问齐林。“看过王文娟演的越剧电影。”齐林狐疑地望着杨文,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红楼梦》里,有一段宝玉和黛玉的对话。黛玉看到贾家在逐渐衰败很是担心。宝玉安慰她说:‘不管怎么,也少不了我们俩的’。我俩两个从七品官,好歹也是县处级,再怎么也不会少了我们的。”杨文看透了似地安慰还在为她原来一起共患难过的工友难过的齐林。齐林没读过《红楼梦》,也不知杨文引用的《红楼梦》故事的真假,对杨文没良心的安慰话感觉有点反感,但又拿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他。有点生气地看着杨文。杨文看着齐林的表情,知道聊天又聊错了感情,赶紧的说:“江山兴,百姓苦,江山亡,百姓苦。你无力补天,只能由它去了。”齐林听了杨文的安慰话,感觉自己确实也无能为力,只得收起自己的女人慈善的本性,低头吃饭。过了一会,齐林感情正常了,问:“你的小说写得如何了?”“写了近一半了。”杨文回答道。“好快呀。”齐林表扬地说道。“快什么,没时间写,只能挤时间了。”杨文自责地说道。停了一下,杨文对齐林说:“要不,我把我写好的部分让齐总工斧正斧正?”齐林听到杨文打趣的话,笑着说:“你知道我是工科女,不懂你写的那些花前月下的东西,不过,杨大作家那么抬举我,我愿意拜读杨大作家的处女作。”“好。我们下周见面时我带来给你。”杨文看到齐林愿意读他的作品,兴奋地说道。“一言为定。”齐林也想看看杨文写的东西,伸出右手,要与杨文击掌。看到齐林回到少女的天真,不再为刚才工友下岗伤心,杨文很高兴,也伸出手来与齐林击掌。 吃完,两人争着结账。齐林说:“我来南当,你请了好几次了,好歹我钱比你拿得多,这次我买单。”杨文笑着说:“行呀,你升官还没请过我呢。”两人出了餐厅,正准备顺着湖边散步。突然一阵吆喝吸引住了杨文:“卖鹌鹑茶叶蛋!卖鹌鹑茶叶蛋!”这是制鞋厂的何厂长,他怎么卖起鹌鹑蛋来了?“何厂长,你怎么了?业余时间赚外快?”杨文不解地问卖鹌鹑蛋的何厂长。“杨团长,我们厂被那个狗日常伟卖给私人老板了,我是第一个被清退的,没有生路,买了一个安徽人的鹌鹑茶叶蛋秘方,卖蛋逃生活。”“你们厂的产品销路好呀!我们去北京汇演,北京的同行还说他们在百货商店买到过我们南当的布鞋,夸质量好呢!”杨文大惑不解地问道。“常伟这个老嫖客说:南当的制鞋产业肯定竞争不过沿海的,早晚要破产,不如乘现在效益好卖了。”杨文听到何厂长的话,一时不知怎么回复好。齐林在一旁叹道:“资源型城市,兴也资源,败也资源。资源枯竭了,城市也就完了,东北就是例子。不注意扶持制造业,未战先败,南当,迟早就是第二个东北了。”两人无奈地看着何厂长推着载着鹌鹑茶叶蛋锅的自行车,一路吆喝着,消失在夜晚的人群中。 总部机关下岗分流动员大会开始了。会上,快到点的书记悲惨地说道:“我们南当锡业公司已经近百年历史了,现在走到了这一步,没想到呀,我们到省城,到北京,去求各部委求救我们百年南当锡业,可是没人理我们。哎,谁能伸出手,救我们南当锡业。”话音未落,已老泪纵横。看到台上的书记流泪,台下员工五味杂陈。倒是新来的万总经理稳得住阵脚:“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迈进,老企业问题多包袱重,阵痛是免不了的。我们公司三万多职工,连带家属十多万,蜷缩在南当这小夹皮沟里,进入市场经济,苦日子是要过一阵子了。散会!”听完新来老总的动员话,散会的人群议论纷纷。组织部长穿过人群,对低头走路的齐林说道:“下午来我的办公室,我有事找你。” 齐林来到组织部,组织部长对她说:“早上的动员会你也听到了。我们机关目前有几个部门要下岗分流。其中一个是前几天成立的多种经营部。这个部有百十号人,应分流十多号人。我们想让你去这个部门挑担子。想听听你的意见。”齐林没什么思想准备,听部长这么说,直白地告诉组织部长:“我没做过多种经营的工作,没这方面的经验。”组织部长说:“不忙着回复,回去想想,明天一早答复我。”齐林回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如果接手怎么开展工作的思路。她赶紧打了杨文的电话,想让杨文支支高招。结果杨文听到她说组织部考虑让她去搞多种经营,养活十多个员工,立马说道:“机关干部都是些骄兵悍将,你一副菩萨心肠,拿不下来的,赶紧的辞了。”齐林听了杨文的话,也认为自己不是那块料,决定不接组织部安排的这活了。当组织部长听到齐林说她干不了这活时,有点遗憾地说:“我们就是想着你人品好,分流人员在你手下不会日子太难过才选的你。不过,慈不将兵,你这性格,不当这个头也好。”齐林点点头,谢过了组织部长。临走,组织部长对她说:“我和范矿长是老乡,是他推荐的你。”齐林感激地对组织部长说:“谢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我辜负组织了。”部长拍拍她的肩膀说:“像你这样量体裁衣的好同志不多了,有多少人盯着这个油水部门,找上门来主动要求干呢。” 雅思餐厅里,杨文打开随身带的公文包,把已经写好大半的《豆腐状元》手稿交给齐林,叮嘱道:“这可是我这几年的心血,你可别把我给弄丢了。”齐林小心地接过来,放在自己的拎包里,说:“放心,我知道它的份量。”“你们多经部最终谁去了?怎么开展?”杨文问道。“唉,别提了。去了个九头鸟,厉害着呢。人家搞的是‘以科室为中心’的多种经营。也就是各自为战,村自为战的多种经营游击战。我还以为会弄个大点的什么制造业来做做呢。”齐林苦笑道。“这招好!”杨文听了齐林的话,不禁叫好起来。“为什么?好在什么地方?”齐林不解地问。“才成立,没钱去搞什么大项目。各自为战,养活当下的各位。有了效益,各个科室向我纳贡,个人利益达到最大化。真可谓一招既出,立判高下。亲爱的,你服了。”杨文赞叹之余,不忘了挤兑齐林。“服服服,行了。”齐林听了杨文的分析,也由衷佩服这个湖北人的心计了。“不过,我认为应以部门为中心,好好想想做什么,上个能赚钱的,不以主业冲突的项目?他们搞的那些,到矿山搞小选厂,选尾矿什么的,这还不是与大公司争利。”齐林不太服气地说道。“哈哈,还是不服气是?你上的项目,能保证不亏钱?亏了,分流人员目的没达到,附带给公司一笔亏损。幸亏你没勇气接,不然,公司就把人选错了。”杨文笑批齐林,齐林也感觉自己的想法不成熟,尴尬地笑了。 回到宿舍,齐林梳洗完毕,躺在床上,打开杨文的手稿,看了起来。没看几页,就被故事给深深的吸引了,直到天快亮了才合上眼,随便迷了个把小时就上班了。 手稿看完了,两人在湖边边散步,齐林小心地把《豆腐状元》的手稿还给杨文,感叹地说:“你真有才,写得真好。我真没想到我会和一个小说家交上朋友,亲自看到一部小说的诞生。”杨文有点受宠若惊地说:“过奖了,还没成名呢。你喜欢,还得大众喜欢,能出版才行。”“现在出版处女作都得自己掏钱,你哪来的钱出版。”齐林担心地问杨文。“我也正在想呢,我把全部积蓄都搭上,应差不了多少。反正你也不给我娶的机会了,留着积蓄没什么用。”杨文说道。“没事,如果出书的钱不够,我倒贴,不要你的彩礼。”齐林笑着开放鼓励地说道。第一次听到齐林这样开放的话,杨文很激动,紧紧抓住了齐林的手不放。两人牵着手,环湖走了很久。 看了杨文写的《豆腐状元》齐林对书中女主角在丈夫患 疟疾死后,靠卖豆腐,含辛茹苦地将独子拉扯大,儿子也争气地中了状元的故事深受感动。她想到了还在乡下的母亲。以前在矿山条件不好,这回来到南当城,应当把母亲再接来和自己一起住,再也不要让母亲一个人呆在乡下了。 齐林休探亲假回了老家,给援朝、父亲、弟弟、老祖、老学究扫了墓。带着母亲又回到了南当。母亲感觉到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给亲戚邻居道别时都是很伤感的道别话,让一旁陪着的齐林也感到很难过。 命殒缅甸 林平垂头丧气地抱着工具回到父亲的家。林飞天天出去遛弯,消息也知道不少,已经听说要搞什么减人增效,下岗分流的事了。看到林平抱着东西回到家里,知道儿子下岗了。他心里也为林平难过:两个娃,下岗后就领生活费,生活会很紧的,只能老俩口多帮帮他们了。“回来了?”林飞装出很平淡的样子说。“唔。”林平把东西放到自己房间里,出来问:“爸,我妈和老二呢?”林平的大儿子已经在大坪子矿小学读书了,小儿子已经三岁了。“领着老二出去玩去了?”林飞回答儿子。“爸,我下岗了。”林平终于沉不住气,主动说了。“看你那样子,我已经猜到了。”林飞平静地说。“众人众事的,别想太多。”林飞安慰儿子,又接着说。“这大坪子就巴掌大的地方,除了干矿,什么都做不了。我想了,想跟着宝宝去福建或者去腾河了。”林平有点激动地对父亲说。林飞知道林平现在还在为下岗的事想不通,心里还没有平静下来,想的事情有点走极端。作为父亲,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儿子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今后的路怎么走。“你回去和普秀商量商量,她读的书比你多,脑子比你管用。这两天就在我们这里,领着老二玩玩,休息休息。苦了那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给你放个长假,你就开开心心的放开玩,啊。”林飞说。“这哪是放假,这是变相开除。”林平嘟囔了一声,转身出门找母亲儿子去了。 “阿秀呀,我听我爹说,大坪子矿搞什么减人增效,在大裁员呢,你家林平也被裁了。”刚从地里回来的长生,看到刚从学校回家的普秀,老远就着急地冲着普秀喊。“真的假的?”普秀听到长生的话,心里虽然着急,但不相信是真的。她想,我家林平工作不会那么差?年年不是先进就是拿最高奖的。“不会假,我爹昨天去退管会拿他的退休工资,亲自听到退管科科长讲的。他儿子也和林平一样的下岗了。”普秀听到长生肯定的说,心里急了。说了声:“谢谢长生哥。”赶忙往家里走去。“工人有个屁的当常,让他回来当农民,和我一起种黄芩。”长生在普秀身后热情地邀请道。 普秀没回黄茅村家,直奔大坪子家去了。 一家六口聚在一起吃晚饭。运输车间就巴掌大的地方,哪家响个屁,整个家属区都能听到响声,何况下岗那么多人。就边林平家老二,也知道爸爸下岗了。平时很皮,吃饭都要奶奶满屋子撵着喂的皮孩子,今天也乖乖地坐在桌边自己吃饭了。“奶奶,我爸没工作了,我会不会没饭吃呀?”老二一副操心命似的问奶奶。“胡说!你爸只是暂时没工作。再说了,有奶奶在呢,怎么会饿着我家二宝。”花姑哄着老二说。 两个孩子都睡了。两口子躺在床上商量起大事了。“我就去和宝宝干了。”林平对普秀说。“你去那么远,家不要了?”普秀舍不得让丈夫出远门。“家门能做什么?”林平反问道。“去跟我爹栽苹果去。”普秀家承包的地,二年前都按普秀的意思种上了苹果。“以后苹果熟了,不信大坪子的人不去摘。”普秀自信地说。“算了,那么多人都下岗了,生存都成问题,还来我家摘苹果,做梦。”林平没有半点信心地说。林平悲观的情绪,感染了普秀,普秀也不吱声了。“我还有一个法子:学心草家,我们自己开个古玩店。”林平有点兴奋地对普秀说。他的这个想法其实很早就有,只是感觉自己没那本事, 怕说出来让普秀笑话。现在没工作了,生活把他逼上了绝路,他也想豁出去试试。“玩这个东西要大钱呢,我们去哪找那么多钱?”普秀也心动了,但是目前的经济实力让她担心。“把那两个东西卖了就有钱了。”林平说。“不行,只能卖一个,另外一个就是饿死也要捐出去。”普秀一听林平要卖收藏的古玩,立即警告林平。“我都被国家给弄下岗了,你还想着国家。”林平苦笑着对妻子说。“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卖那盏灯。”普秀威胁地伸出手指,戳着林平的脑袋说。“我们饿死也要把它捐给南当。”普秀坚决地补充了一句。“好好好,你革命,听你的,行了。不过我相信,老天爷饿不死瞎眼鸡。不让我下岗,我还安稳地给公司当小奴隶,这回奴隶也当不成了,说不定要逼我当老板了。”林平苦笑着但也充满信心地对妻子说。“行,你赶紧找宝宝,把那钱范卖了,我们去南当买个铺面去。将来做发了,把家迁城里去,我也当一回城里人。”普秀笑着说。 九点,邮电局才开门,林平赶紧冲进去,拨了宝宝福建的电话。然而很久没有人接。他只好改拨腾河寸家玉器店的电话。 一个陌生姑娘在电话里说,寸家全部人已经来南当了。林平放下电话,赶忙往矿上宝宝家跑。 两辆私家小车仃在宝宝家所住的那幢房子的无山头。林平才到宝宝家楼梯口,就见宝宝家门口挤满了人,屋里传来宝宝妈大哭的声音。林平赶紧挤进人群看,宝宝家客厅靠墙桌子摆着宝宝的遗像,旁边放着贡果。宝宝家小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人。林平看到心草挺着肚子,牵着宝宝妈的手站在屋中央。旁边还有心草母亲和心草表姐。看到宝宝突然去世,林平心里难过极了。宝宝帮了他多少忙呀,多好的弟兄,怎么一下子走了?心里多好的打算,宝宝一走,一下子六神无主了。他悲伤地离开了宝宝家,想着等到宝宝家人心情稳定点再来悼念宝宝。下午,他看到两辆车开回到了招待所,想比是宝宝家太小,心草一家可能要住招待所了。宝宝早就想在南当买房子,让父母搬到城里去。可是他父母说:“住惯的山坡不嫌陡”,不想让宝宝花那份钱,不肯离开大坪子,宝宝只好作罢。 林平来到招待所登记处,看到寸家在二楼登记了201、202两间房。但看不出哪间是哪些人住,他只好在二楼楼道踱步,想找机会问问寸叔。终于他看到了寸婶走出201房间到了202房间。他赶紧上前,敲了敲201房间的门,想碰碰运气,看寸叔是否在房间里。“请进。”林平听到了寸叔的声音。他赶紧推开房门,走进房间,随手关了门。“寸叔,宝宝是怎么死的?”林平迫不及待地问道。“唉!”寸叔一声长叹,给林平讲起了宝宝的死因。 原来,宝宝和心草半年前领了证,准备来大坪子办婚宴了。突然接到福建的电话,说急需一批缅甸红木料。因为要得急,定金给得很高。宝宝给寸大爹那边联系上了,有货。宝宝就亲自去了。本来心草舍不得宝宝去的,说让其他人押货就行了。但宝宝认为货要得急,不能误了时间,还是自己去了。货来到中缅边境,正好遇上了政府军和掸邦军打仗,宝宝遇上了政府军飞机轰炸,就给炸死了,连一块骨头都没找到。腾河那边给宝宝立的坟,都是衣冠塚。心草已经有了宝宝的骨血,她说她要生下孩子,为宝宝守寡,抚养孩子成人。 听完宝宝死因,林平心里难过极了。他知道,没有宝宝的帮助,他现在还是一个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穷鬼。他哭泣着对寸叔说:“寸叔,宝宝帮助我多年,我感恩的机会都没有他就走了。”寸叔也难过地说:“宝宝是个好孩子,吃得苦,为人正直,我们真的舍不得他走。”林平生怕寸婶进来,看到两个大男人在落泪,会引起寸婶的崩溃。赶紧对寸叔说:“我得走了,不然寸婶来了,大家难过起来,让心草更加伤心,她现在有身孕,不能太悲伤。我明天再来宝宝家悼念宝宝。”寸叔点点头,林平赶紧打开门走了。 救命的钱范 林平回到家中,对全家人说了宝宝走了。这个消息不啻是晴天霹雳。普秀立即放声哭了起来,花姑搂着二宝,也跟着哭了。林飞反复地叨念着:“好人命不长呀,好人命不长呀。”林平两个孩子,大宝刚好放学回来,听到宝宝叔叔死了,也跟着大人哭了起来。隔壁邻居听到林家一家在哭,知道了哭因,也为宝宝的死难过。 晚上,普秀打开箱子,拿出1000元钱,流着眼泪对林平说:“你明天去宝宝家吊丧,带上这钱。虽然宝宝家不缺我们这点钱,好歹也是我们的心意。”林平找了个白色信封,把钱装好,说:“我听寸叔说,心草要把宝宝家双亲接到腾河养老,我们一家都去吊丧,爸爸妈妈和孩子们都去。”“好的。”普秀抹着眼泪说。 第二天一早,林飞一家前往宝宝家吊丧。一家人给宝宝恭恭敬敬地鞠完躬后,林平忍不住,拉着妻儿又给宝宝下跪磕了仨响头,真心感谢这位好兄弟对他家的帮助。林飞和花姑,拉着宝宝父母,伤心地看着宝宝的遗像。林平把手中的信封交到宝宝父母手中,宝宝父母死活不肯收,说:“平儿,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你现在下岗了,孩子又小,负担重,钱我们不收。”林平伤心地说:“我从小到大的,对我帮助最大的好朋友走了,这是我们的心意,请收下。”心草听到公公婆婆说林平下岗的话时,心头一震,抬起低着的头看着林平。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宝宝双亲听到林平真诚的话,收下了林平的慰问金。宝宝一家,送林飞一家到了楼梯口,临分手时,心草对林平说:“晚上到招待所来一下,我有事对你说。” 林平不知道心草要对自己说什么,而爱想事的普秀一天在嘀咕:“心草想说什么呢?”林平烦不得了,冲着普秀吼了一声:“晚上我去了就知道了,瞎嚼些什么。”普秀心里难过,也知林平为好兄弟走了难过,没和林平计较。 晚上,林平来到202室。心草让林平坐到沙发上后,问:“你下岗了?”“是的。”林平回答。“想过怎么办吗?”心草问。“原来想去投奔你们,和宝宝一起做生意的,但普秀不想让我离家,就想自己去南当租个铺面,开个像你们那样的玉器店。”林平说。“开店要本钱的,够吗?”心草关切地问。“不够,本来想……”林平突然止住了,他想如果现在自己说出让宝宝卖文物的事,怕心草会照收了,这个时候说这事不好。“说嘛,就当宝宝还在。”心草微笑着对林平说。她已经大概猜到了林平的心思。“我们有个汉代钱范,本来想让宝宝帮忙收了的。”林平老实说了出来。“哦,知道了,你现在去拿来我看看。”心草说。“好,不过我家有点远,明天行吗?放在黄茅村呢。”“好,明天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心草回复林平道。 心草一家看了林平拿来的钱范,由衷赞叹钱范的工艺真好,而且没有什么损伤,是个好东西。心草和寸叔商量了一下后,心草说:“平哥,这东西按理再收藏个二三年,肯定上二十万了。但你要现在出手,而且我们也要找买家,我们就给你十万,如何?”心草以商量的口气说。“十万!”林平吃惊地张开大嘴喊道,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给那么多钱。“少了?”心草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不,太多了,我想都没想到。”林平吃惊地说。“哦,好,成交。”心草微笑着说。“过两年到二十万了,你别后悔呀。”寸叔笑着对林平说。心草妈和表姐也附和寸叔,笑着说:“别后悔。”“不后悔不后悔。”林平赶紧说。“不过我们没带那么多钱,回去再汇来给你,行吗?”寸叔说。“行行行。”林平高兴地说。“这钱,可以够你开个小店了,以后我们生意上互通有无,好吗?”心草对林平说。“那太好了,谢谢弟妹。”林平没想到寸家对他,好比宝宝对他,激动得连声道谢。 次日,寸家接上宝宝父母,走上回腾河的路。林平一家专程从运输车间家属区赶来送别。两家人挥泪而别,相约腾河再见。 林平在南当买了一个小商铺和一套商品住房,把家搬到了南当城,双方二老帮着照看铺子和老二,老大也让林平转到了南当最好的小学读书。普秀辞了民办老师,专心当起了老板娘,林平往来于南当和腾河之间进出货物,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每逢到宝宝的忌日,林家总忘不了宝宝的大恩,都要给宝宝上香。 心草生下宝宝的遗腹子,是个姑娘,取名叫万寸宝。普秀天天央求心草,让寸宝给林家做儿媳妇。心草也高兴地叫起普秀亲家母了。 人生就是如此,生活把你逼到绝境,你仍有逢生的机会。但如果抓不住机会,也没有命中贵人,绝境就成了你的归宿。绝大多数人,都只能把绝境当了归宿,只有很少例外。与林平一样的下岗职工,只有林平幸福地逆转当了老板。其他的,都淹没在了下岗这苦海的大浪中。 艰难的贷款 每月一次的资金平衡会,都由总经理主持,各部门主要负责人参会。总工办里,因为齐林负责跟踪锡的国际市场价格,就由齐林参会。还差好几分钟,齐林走进会议室,发现老总已经坐在会议室里面了。她吐了一下舌头,赶紧找个位子坐下。其他陆续到会的人,看到老总这么早就坐在会议室,一改往日开会前说笑的习惯,赶紧找位子,正襟危坐,等着老总宣布开会。“开会了,财务处先说说贷款的事。”开门就需千万资金的大公司,在这效益江河日下的日子里,老总最头疼的就是怎么去筹钱。“昨天,我们资金科和成本科两个科长,去农行贷款,农行的人被她们给求烦了,就把两个茶杯满满52度白酒,开玩笑地吓唬她们:‘一口干了,一杯一千万。’以为这样她们不敢喝。结果她俩真喝了,贷到了二千万,两个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财务处长地顿了顿,接着说:“以前效益好时,银行上门求贷款,我们也不知道贷款怎么贷,现在满世界求银行贷款,人家不把我们公司不回事,理都不理。拼了命才贷到两千万,唉!”“两个茶杯起码有六七两酒,两个女人,为了贷款也是拚了。都是些好员工,可惜我来的不是时候,让她们跟着我吃苦了。”老总也以表扬的口气自言自语道。齐林也从心里为两个女科长点赞。“总工办,说说锡价情况。”老总对着齐林说。“现在就是在550美元左右震荡,我估计会震荡很长一段时间。国内锡价嘛,老总您知道,我们的卖价就是国内价,国内我们说了算。”齐林汇报道。“我要能说了算就好了,我们已经在低于成本价销售了,这是剜却心头肉,医得眼前疮呀。”老总无奈地叹道。“现在是市场经济,国际锡价不涨,我们国内市场就好不起来。”在座的各部门领导,听到老总的叹息,他们也为南当锡业未来的命运感到担忧。这时,会议室的灯突然灭了,参会的设能处处长赶紧走出去,不一会回来说:“我们欠供电局的电费太多,他们拉闸了。不过他们不敢拉我们的主要生产单位,怕造成生产责任事故,就拉我们的这些辅助部门。”窗外一阵惊雷过后,天开始下雨。这时,秘书匆匆走到老总跟前,小声说道:“钱小姐来了,在小会议室等候。”老总点点头,说:“告诉她我马上就到。”然后对大家说:“我正在和香港钱氏集团谈贷款的事,我们以我们最好的资产抵押担保,贷款2千万美元。今天的会就到这,散会。”老总说完匆匆走了。“2千万美元!老总真有本事,能搞到香港贷款,不过我们拿什么去还?”大家边小声议论边走出会议室。小会议室里,万总经理与打扮时髦的钱小姐在紧张的商谈。“万总,我们的评估人员要到你们用以抵押的资产现场看看,是否值那么多钱,希望你们配合,我们还要看你们的财务报表。”钱小姐笑着对万总说。“行呀,你们看什么都行,我们都按要求提供。”万总顿了顿,担心地接着说:“不过我们公司目前亏损严重,你看好的冶炼厂的资产目前账面价值也没有2千万美元。”“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看好你们公司的前景,看好你们的资产价值。账面价不是实际资产价,我的评估专家会给我做出资产真正价值的。他们如果说不值,我就不贷,他们说值,我们就签字。”钱小姐年纪不大,魄力却很大。听了钱小姐的话,万总笑着说:“钱小姐眼光不错,我们南当锡业是世界锡老大,长期看我们会好起来的。”“我相信我的谋士们,也相信我的眼光。”钱小姐也笑着回复万总。 小城洪灾 齐林冒雨在食堂打了饭菜回宿舍,母女两个边吃边聊。“妈,气象预告说南当近期都是雨,你出去最好别走得太远,不管天晴下雨都要带着雨伞。”齐林叮嘱母亲道。“好,我哪也不去,就在家中看电视了。”齐母回复齐林说。 雨,下个不停,已经淹没了市内公路的低洼地段。南当市已经成立了以常伟为组长的抗洪抢险指挥部。 金湖,已经变成洪湖,湖水已经淹到了老鹰山脚下。市区公交已经停了,城中南北往来的公路,被湖水拦腰截断,车辆往来得绕道半山上的通往外界的公路再折回城中。交警在被湖水淹没的路段上搭起临时便道,以方便市民进出。洪水中逃生的热带鱼、金鱼,偶尔游到岸边,不知苦愁的孩子们,拿着网,冒着雨去捕捞。 总部低洼处的几个部门:总工办、设能处、环保处也受到洪水的威胁。如果不是高高的院墙阻挡,洪水早已进入这些部门。地下水已经浸入地下室,各部门正在转移地下室里的资料,加固院墙。院子里一片狼藉。齐林穿着雨衣,指挥着人员用沙袋加固高高的院墙。她们已经一宿没休息了,加固了院墙后,都坐在沙袋上休息。齐林正在闭着眼睛打盹,突然,眼前恍惚出现老祖母的影子,对她说:“墙要倒了,赶快离开!赶快回家看母亲!”齐林一下子惊醒了,一看墙,似乎真要倒了,赶忙大呼:“快离开围墙!快离开围墙!”大家听到齐林的喊声,立即离开围墙,撤到了办公楼楼上。突然,随着“啪”,一声清脆的响声,高高的院墙垮了,洪水一下子涌进来,淹没了办公楼的一楼,齐林们被困在了楼上。被困在楼上的人们赶紧把桌子凳子拿来,修起临时通道,从二楼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齐林心中暗想:“今天要是没有老祖母的提醒,我们就都交待在院墙下面了。”她惦记着老祖母让她回家看母亲的话,赶紧赶回宿舍。打开门,齐林看到母亲倒在了地上,已经陷入昏迷。齐林狂喊:“妈!妈!”但母亲仍不睁眼。她赶紧背起母亲,冒雨跑到没被淹没的公路上,拦住一辆的士,往城中公司总医院赶去。车上,齐林不停地呼喊母亲,但母亲仍然没有醒来。以前十分钟的路,因洪水绕道的缘故,四十多分钟后,齐林终于到了医院门口,付了车钱,抱着母亲冲进医院,边跑边喊:“医生,救人,医生,救人!” 抢救室里,电击几次后,医生无奈地说:“节哀顺变,老人没救了。”齐林抱住母亲遗体,放声嚎哭起来。一只温暖的手,搀扶起跪在地上久哭不起的齐林。齐林恍惚中,感觉是杨文来了。杨文把齐林搀扶到凳子上做好,为齐林办理好了所有的手续。带着她打的回到宿舍。总工办听到齐林母亲病故,派了位平时和齐林要好的女伴来陪着齐林。 三天后,齐林母亲火化。齐林谢绝了其他人,只让杨文陪着她。杨文征求齐林意见后,把她母亲的骨灰寄存起来,准备合适的时间,将她母亲骨灰送回家乡,与她的亲人安葬在一起。大雨中,杨文一手撑伞,一手搀扶着齐林。两人走出殡仪馆。齐林突然抱住杨文哭了起来。杨文知道,齐林在释放心中的悲伤,低声安慰她:“哭,哭哭痛快些。”良久,齐林停止了哭泣。两人挽着手,在大雨中艰难地向城里走去。此刻的齐林在想:此生,能陪伴她最终走完人生道路的,也许真的只有现在她挽着的这个男人了。 境外贷款 公司抗洪指挥部的人在组长万总经理的率领下,视察了下属水灾严重的单位。雪上加霜的水灾,让南当锡业更加举步艰危。除了吃饭钱和急需购买的物资的钱外,想多投入点水泵抗洪都没钱了。市里的抗洪会议上,组长常伟还在责骂南当公司抗洪不力,投入不够,涵养很好的万总,也骂起了娘。 “再贷不到款,我们就只能关门了。”资金平衡会上,财务处长万分焦急地说。“如果只靠我们公司的大功率水泵把洪水打到山外边,一是耗电,我们陪不起,二是泄洪速度慢,即使现在不下雨,半年也抽不完积水。”设能处处长也忧虑地说。“总工办小齐,你说说。”万总看到欲言又止的齐林,说。“南当地势就是两座山架起的一只碗,我们要想一劳永逸,就得打泄洪道,不能被动抽水。”齐林看到万总让她发言,她说出了这段时间她对解决水患的想法。“你说详细点,从什么地方打?”万总听了齐林的发言,感兴趣地说。“南当城北高南低,我们可以在金湖最南边的低端打个涵洞,把水引出到郊区玉带河排泄。”“那得打多长时间?”在坐的部门领导一齐喊了出来。只有设能处处长没出声,在思考齐林的方案。“分几段打,最多一个月。”齐林说。“如果水泵排洪,半年也排不完。”设能处长补充说道。“对!”齐林听到有人支持她的方案,也兴奋地说。“你写成文字的,我们下次去开市里的防洪会议时让他们看看。”万总也兴奋地说。“童处长,美元到账了!”资金科科长兴奋地冲进会议室,高兴地冲着正在开会的财务处长喊道。她高兴得完全忘记了领导们正在开会。 南当水灾,给效益不好的南当各企业带来巨大的融资难。2千万美元的贷款,及时缓解了资金处于极端困难的南当锡业公司的燃眉之急。 南当市的抗洪紧急会上,常伟再次指责南当锡业公司抗洪投入不够。万总一改往日的文雅,冲着指挥小组长常伟骂道:“我南当公司10多万人,饭都快吃不上了,饿着肚子省下钱泵水抗洪,你居然还说我们抗洪投入不够。你有没有良心?”这时,专程从省城赶来参会的省长特派员也看不下去了,说:“南当公司在最困难的时候也大力抗洪,省里是知道的。省长已经明确指示,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南疆明珠。省里的救灾专款马上就到,希望大家齐心合力,取得抗洪最终胜利。请南当公司谈谈抗洪想法。”万总将总部打引洪涵道的方案交给特派员。特派员看到看很激动地说:“这方案很好,一劳永逸,就按这个方案干。”“常副市长,你谈谈水退后怎么治理这湖?我下来时,省长特别要求我问问你们。他到过你们南当,他很喜欢流星为这湖写的那首诗,也很喜欢夕阳照耀下的金湖。临散会,省特派员向常伟发问道。“我们一定好好治理金湖,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迎接省长再来南当。”常伟也激动地向特派员表态。 两个月后,引洪涵道打通,设施铺设完毕,涵道开始泄洪。三天后,南当城洪水全部消退。 万总经理的领导班子,感觉到了这次境外贷款的便利与快捷。他们开始谋划多种融资方式,寻找着让南当锡业上市的机会,寻找着南当锡业解困的道路。 林家献宝 齐林和杨文把雅思餐厅当成了自己的小家,隔三差五地就来此小聚。今天周末,两人又来这里聚会了。“小说写完了?”齐林问。“完了。”杨文有点丧气地回复。“写完了怎么还没精打采的?应该高兴呀。”齐林不解地问道。“昨天联系了《南疆文艺》杂志社,编辑说要自费才能出版。”杨文叹了口气,说。“他们连小说都没看到,就这样说?”齐林惊奇地问道。“我是无名小卒,人家肯定是怕出版了没人买。”杨文话中充满了失望。“自费就自费。他们说过要多少钱吗?”齐林迫切地问。“15万,如果自销1\/3,1万。”杨文苦笑着说。齐林“哦”了一声,不出声了。她知道杨文家兄弟姐妹多,而且他手散,攒不了几个钱。15万,他肯定没有。“不就要自销吗?这样,我出5000,自销的我来销。”齐林试探地问杨文。她怕太伤杨文自尊,没敢说15万她有。她没什么负担,南当公司副处级的钱比杨文这个政府的副处级拿得要多些。“1万我也没有。再说怎能让你出钱。”杨文有点感动,但还是不好意思让齐林出钱。“那么好的书,就当是给我的定情礼物了。出版,钱我有,就当我倒贴了。”齐林深情地对杨文说。杨文眼睛湿润了,他求婚无数次,追求十多年,终于听到了齐林默认了他们之间的爱情的话。“这……”杨文刚要开口,餐厅里的电视节目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南当一位民间收藏家,近日向南当文物局赠送收藏的珍贵文物玄鸟灯。灯上‘天命玄鸟’四个字,将南当有色金属矿开采历史推进到了西周时期。南当文化局副局长代表南当市政府,向捐赠家庭颁发了证书和奖金。”“林平!”齐林惊喜地叫了起来。电视上,林平、普秀夫妇俩手持奖金和奖状,与文化局副局长朱丽丽站在一起。“哼!上得真快!”杨文看着电视上的朱丽丽,不服气地说。“看来人家不走跳舞这条路是对的。”齐林听到杨文说朱丽丽上得快的话,顺口说了一句。她不怎么关心谁上不上的事。“她就是抱上了常伟的腿了。人家都说她家儿子是常伟的。”杨文愤愤地说。“别八卦人家。”齐林不喜欢八卦别人。听到杨文这样说,她赶紧四下看看,餐厅里就只有她俩,还有在播放节目的电视机,服务员也在厨房间里聊天。“我们团里的人都知道她和常伟有一腿,张伟自己也知道,只是他不想和朱丽丽分手。那孩子,长得和小时的常伟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不是张伟的。”杨文压低声音对齐林说。“你好歹一团副,别八卦领导。”齐林反感地说道。看到齐林不想听这些东西,杨文赶紧转移话题:“别一天团副团副的。我们团长再过几年就退休就退休了,到时我就是团长了。”杨文装出一脸得意的样子看着齐林说。“不过我想,他们或许认为我不是团长的最佳人选,可能会重新派个会来事的团长来。”看着齐林一副不屑的样子看着他,杨文又不自信地说。“我知道你不介意这乌纱,哪个来对你都无所谓。你当上团长,你那清高性格,不一定能搞好团里的工作。”齐林笑着说。“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杨文也笑着对齐林说。“我这边,昨天市政协的来和我谈了话,说他们那边需要我这个级别的无党派人士加强市政协的工作。马上换届选举了,我可能会去当政协委员了。”齐林不怎么愿意地说。“还是你们无组织无党派的人自由,我就头疼党的的那些会呀学习心得呀什么的。”杨文一份羡慕地对齐林说。“我也不愿意去那个政协,但也不能老是拒绝人家。”齐林对杨文解释道。“去了好,说不定你当上政协主任,那就是正厅级了。”杨文捓揄地说。“你再胡说!”齐林举起手中的筷子,做出要打杨文的样子,说。“升官是好事。你当了主任,我就是未来的主任夫人了。”杨文笑着说。“哈哈。”杨文自比自己是女人,逗得齐林哈哈大笑。两人出了餐厅,牵着手顺着湖由北向南散步。到了涵洞附近,看到许多人围着什么东西在边看议论。两人挤进去看,原来是市政府发的通告,要求任何企事业单位和个人,不得再往湖里排放废水、废渣,丢垃圾的通告。落款是金湖治理小组。出了人群,杨文笑着说:“这分明是对着你家公司来的。”齐林辩解道:“这本来就是南当公司的尾矿库,资产账都在南当呢。”“土地是国家的,说划拨回去,分分钟的事情。”杨文说。“这南当湖,也该好好治理一下了,不然不配叫金湖,叫大痰盂才对。”齐林也笑着对杨文说。 南当出了玄鸟!林家献出的玄鸟灯,轰动了南当城。玄鸟灯在南当文化馆展出时,南当万人空巷,前往参观。观众被灯的精湛的工艺、动人的造型、设计的灵巧所折服。一些风水大师甚至预言:大水之后,玄鸟再现,南当这只玄鸟要展翅高飞了! 澳氏熔炼技术 减人增效,下岗分流的风没有吹到冶炼车间。公司对粗炼车间和精炼车间的要求就是加大马力、努力降低成本地生产。可是这设备也太老了点,三天两天出故障,产量倒是每每创新高,可是成本就是下不来。麻烦的是,公司环保部门也经常来批评排放的水体气体,偶有个别指标不达标,让他们在市环保部门面前脸上无光。 范宝忠正坐在办公桌前看份资料。前段时间,他大学老师带着学生来冶炼厂参观,给他讲起了国外最新的锡冶炼技术,并给了他份资料。这是秘鲁的冯苏尔冶炼厂用澳斯麦特炉技术炼锡的最新资料。这座冶炼厂今年3月份才建成投产,还原熔炼技术用的不是反射炉,而是用了70年代由澳大利亚联邦科学与工业研究组织为处理低品位锡精矿和含锡杂物料而开发的澳斯麦特炉熔炼技术(也称艾萨熔炼技术或赛罗熔炼技术)。他对澳斯麦特炉熔炼技术并不了解,只是当年在大学时老师粗略谈过有这么个东西。 “20世纪以来,有色金属工业和其它产业一样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步,一方面,是世界经济的发展对有色金属需求的增长推动了它的发展,更重要的是科技进步,特别是电子计算机技术新冶金工艺、新材料以及冶金过程理论的深入研究等促进了有色金属工业的发展。尤其是近20年来,世界有色金属的增长速度超过了经济发展速度,出现了全球性的有色金属供大于求的局面。结果,一方面加湖市场的竞争,造成世界有色金属价格持续下跌,另一方面也迫使各国生产企业进一步提高效率,降低耗,努力降低生产成本以求生存而依靠科技进步,采用新技术、新工艺,成通过实现生产规模大型化,连续化和强化熔炼过程,成为世界有色金属发展的方向,其中特别是强化熔炼技术是高生产率、降低消耗,以达到降低成本的最有效径。为世界各国所重视,促使有色金属强化熔烁技术得到长足发展,极大地改变了世有色金属工业的面貌。在强化熔炼技术中,吹熔池熔炼技术是最具代表性的技术之一。” 范宝忠合上资料,低头思考着。正如资料所述,反射炉熔炼技术有其许多固有的弊端,主要反映在炉床指数标,熔炼效率差,劳动强度大,环保条件差,技术经济指标差,效益低下等。在激烈的市场经济争中,南当公司的反射炉熔炼这一传统的熔炼技术已经难以适应参与市场竞争的需要,必须寻求效率更高,更具竞争力的强化熔炼技术来取代这一落后的技术,才能使企业得到长足的发展立于不败之地。“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如果能把这一天冒烟冒火的反射炉给取代了,对南当的环保也是一个贡献。”他心里在想。“把这材料给老大看看。”他突然心生一计。他来到厂办公室,对管复印的小段说:“美女,把这份材料复印一份,我要送给厂长看看。”范宝忠是小段心中的帅哥,听到他称自己是美女,高兴得嘴一咧,接过资料就去了复印室。一会复印好了,递给范宝忠。范宝忠拿上材料,直奔厂长室。“哦,这材料我也有一份。是南教授给我的。”厂长看到范宝忠递来给他的材料,从桌边一堆材料中抽出同样一份说。“南教授是我的老师。”范宝忠解释道。“我也想着这个东西是个好东西,也想把它拿来代替我们那七座怪兽。”厂长顿了顿,接着说:“可是没钱呀,小伙子。现在能苦到吃饭钱就不错了。这东西要喂精料,入炉的锡精矿品位比反射炉高。我们现在亏得要跳楼了,来弄这个东西,找死了。”厂长说完,把资料往桌子上一丢,叹了口气,不理对面桌的范宝忠了。计了个没趣,范宝忠说了声“哦”,垂头丧气地从厂长室出来了。小段看到从厂长室出来的范宝忠,甜甜地叫了声“宝忠哥。”可是范宝忠没听见,低着头走出厂办公室去了。 看着出去的范宝忠,厂长陷入了沉思:南当的锡冶炼技术历来都走在世界前列,真空冶炼,锡结晶机,这些都是南当锡业参与发明创造的。难道我们真要走在别人的后面了?想到这里,他推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文件,提起钢笔,准备起草份报告给总部。他也想用澳斯麦特炉取代反射炉。 总部礼堂里,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设备管理暨环保管理表彰大会,会台上方鲜红的横幅“96年度‘创无’设备管理暨环保管理表彰大会”显得格外显眼。每年都是主管生产的副总出席会议,今年级别提高了,主管生产的副总主持会议,万总经理也来参会。带队的各位领导都感到有点意外。 被授予“无泄漏”车间和各设备管理受奖单位及个人代表发言完后,开始给优秀个人和单位颁发奖状。范宝忠的粗炼车间也获奖了。不过不是因为他们车间达到了“无泄漏”的要求,而是粗炼车间的能耗减少了,荣获了“节能降耗奖”。听到让粗炼车间上台领奖,他拉开大长腿,三步两步蹦上了台,站到了颁奖的总经理面前,伸出双手,准备接奖状。万总双手拿着奖状,问“你就是那个提出要引进澳氏技术的范宝忠?”“是的。”范宝忠没有想到万总居然知道他,有点受宠若惊地回答。万总没说什么,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把奖状递给他。他给老总鞠躬后走下台。“老总给你说了什么?”领队来参会的厂长问他。“没说什么,只是问我是不是叫范宝忠。”范宝忠回答厂长道。厂长“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奖状颁发完后,付副总经理说:“请万总经理给我们讲话,大家欢迎。”一阵掌声后,万总经理开始讲话了。“设备是我们生产和发展的重要工具,在坐的各位都是工具的使用和爱护者,感谢你们辛勤的劳动,让南当公司的设备得到了很好的维护。现在,我们在搞‘无泄漏’车间。这个‘创无’活动搞得好呀。不过,有的车间,这个工作就不好开展。比如那个范宝忠管理的粗炼车间。那个车间本来就和烟尘打交道。加上设备老旧,搞‘创无’,难度确实很大。设备,到了一定的年限,就不能无限制地修下去,就得淘汰换技术更先进的。我们公司的设备更新,因为效益的问题,更新速度是慢了点。为了吃饭嘛。”万总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有的设备更新是不能慢的。前几天,我去南当文化馆,看了那盏玄鸟灯。两千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创造了那么辉煌的青铜文明,了不起呀。我们南当公司,也一直是锡冶炼技术的领跑者。我们发明的真空冶炼、结晶机,还有我们的摇床,我们的锡,都是誉满全球的。秘鲁的冯苏尔冶炼厂用澳斯麦特炉技术炼锡,代替了反射炉熔炼技术。据说这个东西很先进,我们也想把这个技术拿来,让范宝忠们的那些个喷火冒烟怪物消失。”台下听到万总幽默的话,禁不住发出轻轻的笑声。“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冶炼技术离世界水平太远,该勒紧裤腰带做的事,我们还得做。我们前段时间,从香港钱氏集团以冶炼厂的资产抵押,贷款了二千万美元,这让我们学到了境外融资的经验。我们要创造条件,积极寻求多种融资渠道,来缓解我们资金困难的问题。有条件,我们将拿出一部分优良资产上市。在国内上市,到境外、国外上市。”万总经理的话完了,付副经理宣布散会。大家对对公司想拿出优良资产上市议论纷纷。 南美考察 四月的南美,鸡冠刺桐花开。蓝花楹花开。由付副总经理带队的南当公司一行五人,前往秘鲁冯苏尔冶炼厂,考察澳氏炉熔炼技术。南当公司此次考察的目的,是引进一座澳斯麦特炉取代现有的7座反射炉,并全面完善与之相配套的辅助系统,形成完整的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新锡冶炼系统。 “那是什么花?”坐在小客车的范宝忠,看着路旁闪过的树上,开着一串串红辣椒似的花,奇怪地问随团刘翻译。刘翻译也不知道,用英语问了司机后,告诉范宝忠:“叫鸡冠刺桐花。”“那,那又叫什么花?”范宝忠指着不远处闪过的几株高大的树,上面开满了像中国的凤凰花似的花,只是花的颜色是很可爱的湖蓝色。“哦,那个我知道,叫蓝花楹,悉尼市民都把它当市花。”刘翻译对范宝忠说。“我们也要去悉尼的,五月才是蓝花楹盛开的时候。蓝花楹衬托下的悉尼歌剧院,那叫一个美呀!”刘翻译接着赞叹道。“你别逗小范这乡巴佬了,他哪有你那么好的条件,世界各地都逛过来了。”付副总经理笑着对刘翻译说。“这次要不是万总特意点了他的名,他还来不了呢。”付副总补充说道。“哦。”范宝忠这才知道,他能来考察,是万总特意点的名。他得好好珍惜这次难得的考察机会,不然有愧万总。 南当锡业公司考察团,认真考察了冯苏尔冶炼厂的澳氏炉生产线,包括澳炉主体,以及配套的辅助系统。看着高大的澳炉生产线和干净的作业现场,付副总一行神色严峻。“我们落后了,得赶紧引进才行。”付副总,这位国内知名的冶炼专家忧心忡忡地说。他们来到统计室,付副总仔细看着统计资料,边询问着陪同的公司的技术人员,刘翻译在旁紧张地翻译着。看完当天的统计资料,付副总经理紧缩的眉头慢慢打开了,露出一丝微笑。“我看了他们的统计数据,虽然他们做得很好,但是如果我们来做,会比他们做得更好。”付副总悄悄对身边的刘翻译说。“不过,这句你可不能翻给他们听。”付副总笑着对刘翻译说。“哈哈,不会的。”刘翻译被付副总这句话逗乐了,笑着说。“能谈谈你们的喷枪改造技术吗?”付副总对陪同的公司技术人员说。“哦,这个不行,这个是我们的专利,除非签了购买专利合同,我们才能谈。”对方一口回绝了。“哦,要不要购买,我们回去考虑考虑。”付副总礼貌地说。考察完毕,考察团买回国内。付副总在回去的路上对考察团一行人说:“我们一定要比他们做得好,也肯定比他们做得好。”“东西是好东西,可是要近亿的钱,上哪找钱去呢?”想到钱,付副总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上市 证券委。南当锡业公司万总经理一行正在向一位官员汇报南当公司准备上市的情况。南当锡业公司是全国第一只正在申请上市的锡股票,证券委官员也很重视,详细询问了资产剥离重组及职工安置方案。万总经理递上请示,对官员道:“希望您能尽快批复。”“现在,国企都在跑步上市融资。你看,我这里有上百家已经在排队了。我们还得控制上市的速度,不能一下子都批了。都批了,一轰而上,没有了缓冲,上市融资就黄了。”官员指着他桌子上堆着的一摞文件说。“哦,那请您尽快批给我们,谢谢。”万总说。“我们会在要求的工作日内批复的。”官员回复。万总一行出了办公室。万总对随行秘书说:“留下人来守着拿批复,天天来盯着,加快速度。”“好的,就让齐林来,她在财政部跑矿权评估的事,让她两边都兼起来。”“行,就让她当个临时的住京办主任。”万总笑着说。齐林刚把矿权评估的事跑完回到宾馆,收拾东西准备回南当。正在这时提包里的手机响了。为了方便攻关,总部给每个在京跑上市事情的各位都配了手机。手机那时还是希奇物件,齐林把手机当宝贝,很小心地保管着。“王秘书,什么事?”她看到是万总秘书电话,赶紧接听。“万总把证券委拿批文的事也交给你了,你来我这里一下,我把情况给你说说。”王秘书在手机中对她说。齐林也不想留在这皇城根儿,但一听是万总让她留下,赶紧的去找王秘书了。万总都亲自来攻关,自己还敢讲价钱?齐林边走边想。“上官领导,赶紧批给我,我好回家。”齐林第二天就来守着证券委的上官从文。“你南当的才交上来就要批文,你当这里是你南当公司呀。”上官从文苦笑着对齐林说。“批给我我就走,绝不烦您。”齐林陪着笑脸说。“看,又来了,你赶紧去天安门呀地坛什么的逛逛。要不王府井逛逛。过两天再来。”上官从文看到又有人进办公室了,笑着下了逐客令。齐林看到又有人来了,不想再打扰上官从文,只好走出来了。出了办公室,齐林不想去什么天安门广安门的,也不想去王府井。她向路人打听到北京图书馆怎么走,坐上公交直奔北京图书馆。 齐林在图书馆索引处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本《巴斯巴文汇编》。向管理员交出身份证做抵押后,齐林拿到了书。书中大部分都是研究巴斯巴文的文章,真正的巴斯巴文仅是最后的影印文。齐林自学巴斯巴文很多年,基本达到了巴文专家水平。她看了好一会,终于看出最后这篇文章叫《真气运行法》。“肺,五行属金,与金曰从革”。齐林看了半天,终于看懂了这篇文章的第一句话。看着已是下午五点。齐林退了书,拿回身份证,走出图书馆,上了回宾馆的公交车。令牌上字到底是说什么呢?老学究说找到了答案是真的还是假的?她这十多年都在解这个迷团,但始终没有解开。公交车上,她试着打了杨文办公室电话。电话终于传出了杨文的声音。“你这几天到哪去了?我打电话总没人接。”齐林带着责怪的语气说。“想我了?”杨文说。“有点,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北京。”齐林说。“那赶紧回来,我也想你了。”杨文说。“唉,我的事完了,可是老总又丢给我拿证券委批文的活,又回不来了。”齐林对杨文诉苦道。“哎,我这段时间边五县巡回演出,今天刚回来,也想你呢,这下白想了。”杨文说。“我过两天再去看看能不能早点拿到批文。争取早点回来。”齐林说。“是了,别真整成住京办主任去了。如果你常呆北京,我只能辞职来找你了。”杨文笑着说。“到时候你舍不得你的团长位子了。挂了啊。”齐林笑着说完,挂了电话。 三天后的早上,齐林又出现在上官从文的办公室里。“哎,我说大姐,你怎么又来了。”上官从文看到齐林,一副怕见她的样子。“哎,上官领导,我可几天没来打扰你了。”齐林陪着笑脸说。“你们文件里,职工安置方案的文字叙述有点问题。要不你拿回去改改再报来?”上官从文抽出南当公司上报的请示,对齐林说。“哎呀,上官领导,我决不敢来烦您了,您高抬贵手让我们过了,您在规定工作内批复就行。”齐林让上官从文一句“拿回去改改再报来”吓得花容失色。她知道,拿回去改,一是时间耽搁了,二是老总肯定怪她办事不力,不把她骂死才怪。“上官,你把金阳金属公司的请示给我,我看看。”上官身后的门打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瘦高个,戴着眼镜,走到上官身后,对上官从文说。“司长,南当公司的请示,职工安置方案的文字叙述有点问题,但不影响内容。”上官从文一边递上金阳金属公司的请示,一边对司长说。“南当公司的?拿来我看看。”司长有点惊奇地说。“是的,他们人在这呢。”上官从文指了指齐林。齐林正紧张着呢,看到司长冲着她笑笑,问:“南当,武术之乡的?”“是的。”齐林有点紧张。“知道蔡家拳吗?”那男人问。“知道。”齐林紧绷的神经开始有点松弛了。“那,知道林飞吗?他还活着?身体好?”那男人迫切地问道。“知道知道,他好着呢。”“哦,回去代我向他老人家问好。”司长听到林飞的消息后,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慢慢戴上眼镜,对齐林说。“您是?”齐林狐疑地问。“我是陈勇的徒弟,林飞是我师叔。”那男的解释道。“啊!”齐林没想到林飞居然还有徒儿在京城做官。惊奇地叫出了声。司长望着满脸惊讶的齐林笑笑,对上官从文说:“没有问题就批了,我也是南当人,不批,南当人会骂死我的。”说完,转身拉开后门走了。“大姐,我们司长从来都是讲原则的人,今天为家乡开绿灯了。你得好好谢谢他。”上官从文对着呆站着的齐林说。听到上官从文那么说,恍若如梦的齐林,没想到那么容易就提前拿到了批文,赶紧说:“谢谢司长,谢谢上官领导。” 齐林拿到批文,赶紧打空的回到南当,向万总报告拿到批文。万总对齐林这么快就拿到批文感到非常惊讶。“你在北京有熟人?”万总问道。“没有,是万总您亲自去跑上市,感动了他们。”齐林笑着夸奖万总。万总怀疑地望着她,她神秘地看着万总笑笑,走出万总办公室。出了总部大楼,齐林打的直奔林平铺子。才在门口就大声喊道:“林平,林叔在吗?”普秀看到齐林在门口喊,赶紧的对着里屋喊:“爸,齐主任找你。”林飞赶紧把齐林迎到客厅。齐林对林飞说了北京奇遇。林飞也依稀记得大哥有个徒弟北大毕业后,留在了财政部工作。听到齐林带来的问候,林飞又想起了大哥,唏嘘不已。 五月的南国,三角梅盛开。万总与深交所所长一起撞响了象征财富滚滚而来的大钟。南当公司控股的“南当控股”在深圳成功上市。上市一个星期内,五连板,股值一度飚升到22元。 《南疆日报》记者,在万总的办公室里采访万总:“请问万总,“南当控股”成功上市,您有什么感想?”““南当控股”成功上市,募集到了股份公司引进澳斯麦特技术的资金,开启了南当公司崭新的通道。我们要借上市的东风,以锡为主,立足南疆,面向全国,做强做大南当,让南当公司走得更远。”嘴上那么说,万总心里在打鼓。公司没钱才上市圈钱。优良资产上市了,剩下的不良资产怎么办?人员怎么安置?他正在谋算着下一步的打算。 文字之迷 玄鸟灯向市民展出已经半年多了。喜爱文物的常伟因为工作忙,一直没能去看。今天星期天,他本想睡个懒觉,但手机却响个不停。“常副,南疆考古研究所谈所长要去江海市考察新出土的文物,路过我市,想去看看我们的玄鸟灯,点名让你陪同。那边我已经通知文化局了,他们说让朱副局长陪同。”南疆考古研究所所长是常伟的老师,市办让他陪同理所应当。常伟只得起床。他老婆已经上市场买菜回来了,看到他起来,一副要外出的样子,赶紧做了早点端上来。自从常伟当上副市长后,在家吃饭的日子多起来了,偶尔还会陪她上上街。她很高兴常伟升职,倒不是因为丈夫官做大了夫贵妻荣,而是这个家有个家的样子了。 还在睡懒觉的朱丽丽,接到市办公室电话,推开搂着自己的张伟,起床精心打扮了起来。自从常伟当上副市长后,他好像把自己给忘了,又好像还时刻在关心着她。在常副市长的关怀下,现在已经是副局长的她,已经在盯着局长的位子了。“你带着儿子去学钢琴去了,我要去接待省里来的领导。”她打扮完毕,胡乱吃了点早点,临出门时交待丈夫。 谈所长不愧是文物专家。看完了玄鸟灯,他提出了一个问题:“南疆仅在南当发掘出这件带有文字的西周青铜文物。这证明了汉字在西周前就出现在南疆了。但其他地方出土的文物,包括江海出土的大量汉代以前的文物,都没有发现文字。是否说明当时的冶炼技术是掌握了汉字群体的人才掌握呢?”“这个不一定呀老师。江海出土的大量文物上没有汉字,而且青铜器上面的人物动物造型都像土着少数民族。”常伟反驳道。“如果仅是南当这里的冶炼技术是掌握了汉字群体的人,这个就解释得通了,老师。”朱丽丽折衷地说。她也听过谈所长的课,也算谈所长的学生。“如果这盏玄鸟灯是从中原流传过来的,这就好解释了。因为全省就仅一孤品。”谈所长说。“也就是说,现在说南当从西周就开始有色金属矿开采冶炼,还不能定论。”一行人来到休息室,继续议论。“《史记》上春秋时楚国大将庄蹻入滇,在滇池边建立滇国,写得清清楚楚,但因考古没有发现任何庄蹻入滇的证据,现在也不被承认。”谈所长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如果庄蹻是彝族人呢?百夷人。”朱丽丽提了个假设。然后她接着解释:“如果是彝族人,那么南疆的彝族文字就是那个时候入云南的。”“这个不可能。”常伟不支持朱丽丽的观点。“彝族的《指路经》中说,他们‘起昆仑,止朱堤’。我的理解就是他们是从昆仑山出发,到了南疆的乌蒙就不再走了,在这里安家落户了。而庄蹻在春秋入滇前是在百越地,没在大西北。”常伟接着说。“常伟说得是。”谈所长也支持常伟的观点。“我都说了,庄蹻可能是百越人。这样,滇国使用的文字应是彝文。”朱丽丽有点武断地说。“问题是,也没有发现彝文呀。”谈所长不支持朱丽丽的观点。“山东日照发现的文字,与古彝文很相似。有没有这种可能:东夷国被商灭后,残余部落逃亡至西北,被位于昆仑山脚下的没有文字的彝族先民部落所吞并。东夷人中掌握了东夷文的人,将文字传给了还没有文字的彝族先民上层,诸如巫师之类的。彝族先民再沿着红军长征的方向逆向到达了云贵川。彝文就这样来到了云贵川。”常伟说。“常伟这个观点很有讨论的价值。”谈所长赞同地说道。朱丽丽也感觉常伟的观点很有道理。送走了谈所长,两人返回休息室。朱丽丽悄悄对常伟说:“市长大人,赏小女子个光。好久没翻小女子的牌了。”“你儿子好吗?好好培养培养他,我看他弹钢琴不错。”常伟没有正面回答朱丽丽,而是提到她儿子。“那是我们的儿子。”朱丽丽伸出手。狠狠掐了常伟手臂一把,说。常伟被朱丽丽掐疼了,揉着手臂小声地说:“你已经是副处级了,再过那么一两年就是正处了。点检点,对你我都有好处。好好教育好我们的儿子。”说完,给了朱丽丽一个亲切的笑脸。听到常伟表扬儿子的钢琴弹得好,朱丽丽知道了常伟私下关心着母子俩呢。也深情的亲了他一口。两人转身出了文化馆,各自走了。 谈判 已是南当控股上市公司总经理的付总,率领当初去秘鲁考察的原班人马,乘机来到澳斯麦特公司总部悉尼,商谈引进澳炉。五月的悉尼,蓝花楹的世界。澳方来接付总一行的车,在蓝色的花海道路上穿行。初到澳洲的范宝忠,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 “欢迎你们的到来。”澳斯麦特公司总裁杰克博士对着付总经理一行说道。双方参会人员走进总部会议室。商谈开始。“贵方设计的工艺,最终渣含锡只能降到10-15 ,这个指标,离我们的要求有点远,是否还能再降低?”付总经理指着澳方提供的合同文本说。“还有,在指标考核期间熔炼的锡精矿要求含锡在46-50,含as和分别都要小于08,含fe小于14。而我们公司的锡精矿含sn、as、s的波动较大,难以完全满足这一要求。是否能根据我们公司的要求修改修改。”付总又发现了合同中的问题。“哦,密斯特付,你们是世界上第二家用澳炉冶炼锡的公司,我们没有更多的参考资料,所以只能按照秘鲁冯苏冶炼厂的指标来设计了。”杰克博士耸耸肩,无奈地说。“我们的资源情况没有秘鲁冯苏冶炼厂的好。如果照搬他们的指标设计,我们的炉子就没有原料了。”付总忧虑地说。“如果再降低精矿含锡量,我方的风险太大了。很遗憾,我们不能修改。”总裁做了个无奈的动作,说。“妈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引进后老子们自己改造。我就不信我们改不好。”付总火脾气又上来了,生气地说。刘翻译望着付总,有点吃不准要怎么翻译付总这句带了国骂的话。对方全部人也在盯着刘翻译,急切想知道是什么意思。“没事,直接翻。”付总对刘翻译说。刘翻译理解了付总的意思,做了个“ok”的手型。当杰克总裁听完刘翻译的翻译后,脸上先是露出吃惊的样子,然后露出佩服的表情,对着付总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着说:“付总,你的男子汉脾气,我喜欢。”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离登机还有段时间,五人在机场免税商店游荡,打发时光。范宝忠看到一只可爱的考拉电动玩具。“多少钱?”他用英语问售货员。“五美元。”售货员回答。范宝忠买下了这只可爱的考拉电动玩具,这是他给他宝贝姑娘的礼物。 改造澳炉 南当控股公司成立了澳炉建设指挥部,范宝忠被任命为冶炼分公司副总兼指挥部副总指挥。总指挥是付总经理。 炉子建起来了,并且一次试车成功。中澳双方人员握手庆贺。设计指标达到合同规定,合同执行圆满完毕。杰克总裁和澳方很高兴。 送走参加庆功会的澳方代表。可是,新建成的这座年处理5万吨锡精矿产锡量25万吨,处理含锡品位46-50的澳炉,让付总及南当控股公司的领导层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会议室里,付总指着范宝忠说:“宝忠,你说说你们试车过程中的情况。”“从试车观察情况来看。锡(sn)、砷(as)、硫(s)的波动,对冶炼的直接回收率、烟尘率、渣率等有一定程度的影响。我们想继续观察一段时间,找出改进的办法。”付总阴着脸,神色严峻地说:“如果我们改不好这洋玩意,我们股份公司就只能退市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一定能改好。我们从澳洲引来了他们的国宝考拉,但这是他们的国宝,不是我们的国宝。我们是否能把这考拉变成中国的凤凰,变成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东西,就看我们在场的各位了。我相信我们有能力,把这考拉变成我们南当人的凤凰,变成中国的凤凰。”“对,我们一定能改好。让外国的考拉变为中国的凤凰!”大家齐声说。 澳炉现场,范宝忠及他组织的攻关小组已经观察了二个月了。他拿过观察记录,与在场的小组成员商量了起来。从多次的出炉情况分析,小组已经找到了改进澳炉的突破口。 “付总,告诉你个好消息。”范宝忠在手机电话里兴奋地说:“随着精矿含锡品位升高,渣率下降,锡的直接回收率有所升高;随着锡精矿含s和as的升高,烟尘率也升高,直接回收率相应下降。但是,总的来看,澳斯麦特炉对于精矿成分波动的适性是比较强的,特别是对sn、fe和as的适应性比较强,既能处理低品位锡精矿,也可以处理高品位精矿,而且效果均比较好。我们对含锡37-659,含砷01-32,含硫03-36,含铁65-217的锡精矿都做了大量的实验。”“哦,也就是说,这个澳洲考拉的适应性还是比较强的。我们只要控制好砷和铁这两个主要因素,我们的入炉品位就可以降低,对?”付总幽默地说。“是的。”范宝忠笑着说。他也被付总的幽默逗乐了。“感谢你们找到了改造澳炉的突破口,继续努力。我们一定要把这只乱跳的袋鼠,改造成乖巧的小考拉,最后变成美丽的凤凰。”付总表扬道。“好!我们准备在熔炼阶段和渣还原阶段下手进行改造。”范宝忠挂了电话。在场的人员听到付总电话里的表扬,都很兴奋。 青出于蓝(一)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攻关小组已经基本掌握了澳炉的情况,我们准备结合烟化炉处理炉渣的丰富经验,同时发挥燠炉熔炉效率高的优势,取消燠炉强还原阶段。采用容易获得的南浔当地粉煤作澳炉燃料,代替国外以油或天然气作为燃料的做法,并利用澳炉炼锡的余热发电。对低浓度二氧化碳烟气进行洗涤脱除和消灭高砷污水的产出。还南当市民一个洁净的金湖和洁净的蓝天。”在向公司高层的汇报会上,范宝忠提出了攻关小组的攻关目标。公司高层报以热烈的掌声。 正在指挥部办公室里忙得手慌脚乱的范宝忠,手机响起来了。“哥,我们今天下午六点在雅思餐厅聚聚,你们一家都来,来帮我们把把脉。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子,高考想考个好点的学校,不可能了。”范宝德在手机里对范宝忠说道。“好,一定来。我们兄弟好久没见面了。”范宝忠回复弟弟道。 “爷爷好,奶奶好。”范宝忠乖巧的女儿,看到了好久没见的爷爷奶奶,连声问好。“好好好,我们娇娇好。”爷爷奶奶看到好久没见的孙女,也十分高兴。看着高出父亲一截,与自己差不多个头的侄子范小龙,范宝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身材,帅呆了。肯定有不少女生追?”没等儿子回答,范宝德就开口了:“就是追女生追多了,心思没在读书上。”“不会?那么帅,应是人家倒追?”范宝忠想缓和空气,笑着对侄子说。“嘿嘿,我大伯真是高手,追我的也多。”侄子回答说。“他高手个屁,当年追那个蒙古姑娘都没追上,最后是我追上了。”范宝忠媳妇笑着对侄子说。“还是我妈有本事。”被搂在奶奶怀里的娇娇,对着妈妈说。“哈哈哈。”大家一起笑了。范宝忠媳妇走到娇娇跟前,笑着在娇娇脸上拧了一把:“小孩子家别插大人的话。”“小龙,你是文科班的?”范宝忠问。“是的。”小龙回答大伯说。“你当时是以全校一名的成绩考进南当一中的,怎么后来会江河日下,一年比一年差。读到现在,想进个211学校都没把握了?”大妈不解地问。“还用问,当了情圣了呗。”母亲陈丽萍在一旁责怪地说。“居然把我们买给他的手机卖了,给班花买生日礼物。”陈丽萍继续唠叨着。“那还不是你们对我经济封锁,我没钱买花送。”小龙居然还觉得自己很在理地说。“你!”坐在他身边的父亲气得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壳。“好了好了。你们一个副矿长,一个工会主任,管着几千人马,却管不好自己的儿子。怪谁?今天要商量的是他怎么办。”一直没发话的范老爷子发话了。“进不了国内的好学校,到国外去读。”范宝忠建议道。“想过了。只是拿不定主意去哪里。”范宝德回复哥哥。“英国怎么样?”范宝忠媳妇说。“我要去加拿大。”我不去英国。我要去加拿大。小龙嚷道。“为什么要去加拿大?”范宝忠不解地问道。“英国比加拿大发达,名校也比加拿大多。你可以去学化工或者冶金什么的。”范宝忠建议道。“我才不学你那破冶金呢。吸粉专业。我要学金融,学证券专业。”小龙看不起大伯感到自豪的专业,让大伯很受伤,低头吃饭,不出声了。“学证券,那也是英国好呀。”大妈看到大伯被侄子的话伤到了,赶紧出来圆场。“上届我有同学去了加拿大,说那里风光好极了。而且离美国近,去美国方便。”小龙解释道。“那哥哥怎么不直接去美国?”娇娇不解地问。“他没给美国学校投档。”陈丽萍对侄女解释道。娇娇不知道什么叫投档,但知道肯定是去不成的意思,“哦”了一声,不出声了。“既然小龙决定去加拿大了,而且决定学证券,那剩下的问题就是钱了。”范宝忠从尴尬中走出来,笑着对小龙说。“加拿大留学,如果是读完硕士博士,可能要四五十万?如果你们钱不够,我们可以支援。”范宝忠对弟弟说。“只要他真心想读,钱不是问题。”关键时刻,范老爷子又发话了。毕竟曾经是一矿之长,说话总说在关键时刻。“爷爷,我一定好好读,当个中国的索罗斯。”小龙对着爷爷发誓。“索罗斯是什么人?能让哥哥那么崇拜他。”娇娇看着奶奶问。“索罗斯是条大鳄鱼,专门吃穷人钱财的大鳄鱼。”爷爷摸着孙女的脸蛋,笑着说。“将来哥哥当了鳄鱼,别吃穷人,穷人没肉,要吃有钱人。”娇娇天真地笑着对哥哥说。“哈哈哈……”全家人让娇娇的话给逗乐了。 小龙没有说出想去加拿大留学的原因,大家也没有追问。实际小龙听过他在加国留学的学姐在qq上聊天时讲过。加国是一个比较休闲的国度,不像国内那么充满躁动,充满激烈竞争。是一个充满平等博爱的国度。她给她在的渥太华(ottawa)市长写过信,希望能降低她的留学学费。约定见面日,市长居然自己骑着自行车去了,没有一个随从。这比起中国官员出行前呼后拥的场面,简直就是天渊之别。这才坚定了他要去加国看看的决心。 家宴散了,范宝忠把妻女送回家,又到澳炉去了。他正在思考喷枪改造的事,他想明天请付总来定调。 攻关小组人员,陪着头戴安全帽的付总,在澳炉顶部操作台,观看澳炉工作情况。“澳炉的二次风套筒较长,套筒风可以吹到熔池表面,破坏熔池表面的强还原气氛,影响还原速度,并增大锡的挥发,这样在生产过程中,为保持熔池表面必要的还原气氛,不能全量鼓入套筒风,从而造成炉子烟气中的可燃物质不能在炉内完全燃烧。”范宝忠介绍道。“说下去。”付总边看着喷枪在炉内工作情况,边说。“我们想改短这玩意,来保证二次燃烧完全。”范宝忠说。“我看还可以在炉膛上部补入二次燃烧风,改善熔池还原条件。”付总接过范宝忠的话说。“付总真不愧是专家,我们也是这样想的。”范宝忠打从心里赞叹道。付总抬起头,指着喷枪,笑着对大家说:“老外的这个东西又粗又长,根本不适合我们中国的女人,我们把它改成我们中国男人的样子,中国女人才高兴。”“哈哈哈……”大家被付总这个黄色玩笑逗得大笑。付总突然吃惊地看了看操作台四周,担心地问:“没有女同胞?”“哈哈哈,没有,没有,付总放心。”范宝忠边笑边对付总说。 青出于蓝(二) 第一次出席协商会的齐林,闻到了委员们对南当公司的火药味。委员们的发言,都在对着南当公司这个污染大户。她感觉到这个会,好像成了对她的批斗会了。因为政协委员里面仅有她一个是南当公司的。政协委员朱丽丽发言了:“我们南当,当前的任务就是要赶紧治理好南当湖。而治理好南当湖,就得先要拔香,再翻水。就是要治理好那两座烟囱和受污染的南当湖。要求南当公司加快治理速度和把湖归还政府的速度。”朱丽丽的发言,让委员们都把目光投向了齐林。齐林感觉到大家对南当公司的映像还停留在原来的样子上,得好好给大家讲讲南当最近的情况了。“南当控股公司已经成功上市了,我们募集到了改造原来的锡冶炼系统的资金,已经成功地引进了澳斯麦特冶炼技术,并根据南当资源情况进行了大量的科技创新,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我们的二氧化硫排放总量,从原来一年的5200吨,减少到104吨,粉尘排放总量,从320吨变为11吨,砷排放总量从130吨,减少到05吨,产生的高砷污水,从吨减少到没有排放。这些排放指标,都大大低于国家要求的指标。大家可以去环保局查查看。别总拿着老弦弹。金湖移交的事,我们公司已经做好准备了。马上就移交。”齐林在来开会时,已经想到委员们会提这方面的问题,她已经做好功课,提前了解过了。听了齐林的发言,朱丽丽不了意思地带头鼓起了掌。“我觉得下一步,我们要做的事,就是配合南当公司,搞好工业旅游。应让南当公司保留一些老的工业设施,让旅游的人来参观。不然,多年以后,祖宗们怎么采锡,冶炼,后代都不知道了。”齐林又补充发言道。她的提议,引起委员们的议论。一时大家都转向怎么在南当开展工业旅游了。 夹竹桃、高杆月季、茶花、樱花……三月清晨的南当,虽乍暖还寒,但已泛着片片春色。由南疆省经济贸易委员会组织,国家工程院院士党净为组长、南疆经贸委主任岳和华为副组长的“澳斯麦特炉炼锡技术引进工程”总体工验收会的领导、专家一行正在南当控股公司冶炼分公司粗炼车间现场查勘。南当主管工业的副市长常伟也在验收小组中。看到了老熟人,老领导岳和华,常伟很高兴,两人一边观看,一边聊着南当的变化。 没有声音,没有呛人的烟尘,时常还有麻雀飞到花丛中嬉戏。这让验收组成员感到惊诧不已。就连常伟这个老南当,也不相信这是真实的场景,一路赞叹不已。“这哪是车间,这简直就是花园。”来自邻近省的古臼锡业公司的代表忍不住夸奖道。听到同行的夸奖,陪同的总部付总笑着说:“我们这里,以前是车间鸟飞绝,路径烟尘积哦。”“你们那些反射炉呢?都拆了?”常伟问陪同的范宝忠副厂长。“都拆了。”范宝忠回答。“原来是想留座作为历史,留给后人看看,但后来一看,太显眼了,怎么打扮都与现在的生产线不协调,只好拆了。”看着常伟遗憾的表情,范宝忠解释道。 走进燠炉生产线操作车间,宽大的玻璃观察窗,计算机控制台前,一个操作人员正在盯着监控屏幕,操纵着喷枪工作。安静的控制室里,只能偶尔听到喷枪工作时传来细微的声音。一行人再上到燠炉高台观察平台,只见南当公司自主研发的喷枪在炉火中欢快地工作,翻腾的烈焰正在熔化着炉中的锡精矿。整个车间,没有热烈的工作场面和往来的人流,只有寥寥几人在管理着这高大的炉子。 一行人回到分公司会议室。投影仪正在播放着燠炉的各种指标对比。与秘鲁冯苏冶炼厂燠炉的,与澳斯麦特公司原设计对比的。数据详细充分,专家们看着投影,不时翻翻手中的会议资料。“老付,你给我们讲两句。”岳和华宣布开会后,对付总说。“好。”付总听到组长发话,拉过桌前话筒,清清嗓子,开讲了:“各位领导,专家,同仁。南当公司是世界第二家、中国第一家采用澳斯麦特技术炼锡的公司,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炼锡澳斯麦特炉,也是系统最完善的澳斯麦特炉。澳大利亚澳斯麦特公司提供了核心的炉子部分的设计和关键设备。但我们根据我们的实情和多年的经验,改进和完善了包括磁选、配料、澳斯麦特炉熔炼、余热锅炉等12个子项。在对澳斯麦特技术消化吸收的基础上,还着重针对斯麦特公司在指导试生产过程中,工艺、技术上存在的一些问题和不足,组织了技术攻关。主要进行了改善渣型和减少熔剂率、提高直接回收率、降低烟尘率、扩大物料适应性、改善还原速度及实现完全燃烧,延长耐火材料使用寿命等工艺参数改进的探索和实践。根据目前系统运行的情况,我们总结了以下几点: 1、用一座澳斯麦特炉成功取代了原来的反射炉,生产效率比原反射炉提高了20多倍,产量不断提高;技术经济指标全面优于世界同类技术水平;炉寿是世界同类技术的两倍;项目全面实现了预期的目标,取得了良好经济效效益。 2、环保效益显着,实现了“三废”达标排放,环境质量大幅度改善。 3、节能效果明显,热利用率提高了221个百分点(从315提高到536)。 4、资源利用效率提高,锡综合冶炼回收率提高了3个百分点。 5、实现生产过程计算机控制,摆脱了原反射炉繁重的体力劳动,大幅度提高了劳动生产率。 6、对引进技术进行了多项自主性创新,这些创新成果,可在锡冶炼行业进行广泛推广应用,也可在全国和世界有色金属冶金行业广泛推广应用,前景非常广阔。”付总话音刚落,会场已响起不绝的掌声。邻省的古臼锡业公司的代表,激动得站了起来,高声嚷道:“老付,我们古臼天天和你们争谁是中国锡老大,这回我们不敢再争了,我们俯首称臣。我回去也要上这个项目,希望你们大力支援。”“没问题!我们互相探讨。”付总谦虚地说。“党院士,你表个态。”岳主任对坐在身边的党净院士说。“啊!”党净院士似乎在想什么,听到主任的话,一下子回过神来,猛地站了起来,说:“拿纸笔来!”范宝忠赶紧回过头,吩咐身边的党办主任赶紧去拿纸笔。 党院士铺开宣纸,提笔疾书: 贺新郎·冶锡 南岭三江地, 褶皱造山蕴宝物, 五金齐出。 石磨云槽灰吹炉, 祖宗何时猜得? 不过是二千寒暑。 世界锡都何处觅? 古臼南当炫奇争胜, 笑呆了, 吉隆坡。 西风吹来澳氏炉, 叹滚滚烟尘安在? 废碴难寻。 电热连续结晶机, 真空炉酿精贺, 创多少风流人物? 鲜花开遍选冶场, 更绿树成荫无泄漏, 车间乎? 花园乎? (贺:古代称锡为贺,因广西贺洲产锡,就把锡称为贺。) 南当控股公司《澳斯麦特炉炼锡技术引进工程》,在由南疆省经济贸易委员会组织工程总体工验收会上,得到了验收委员会的高度评价。验收委员会认为:南当公司澳斯麦特工程的建成,从根本上改变了我国锡精矿还原熔炼过程的落后面,使锡冶炼也进入了强化熔炼的行列,使南当的锡炼整体水平保持世界领先地位。项目创造了世界澳斯麦特炉炼锡史上炉子最大、处理量最大、系统最完善一次投料试车成功、第一炉期开动时间最长、耐火材料使用效果最好、燃料最经济、余热利用效果最好、投资最省、达标达产时间最短、矿产资源利用效果最好等多项业绩。项目的成功实施,使南当控股公司形成了以澳斯麦特还原熔炼、烟化炉炼渣及以结晶机和真空炉为主的火法精炼相结合的高效先进锡冶炼工艺,继续引领和代表了当今世界锡冶炼技术的最高技术和装备水平。项目在消化吸收基础上对引进技术进行了完善、优化和创新这既是南当冶炼史上的重大突破和发展,也是对澳斯麦特炉炼铺技术的发展和提高,是引进与创新相结合的成功典范。 一首《锡的诉说》,唱出了锡产业工人的心声: 金银铜铁锡, 我是最小的五弟。 怕热怕冷富贵样, 可有谁知我苦难经历? 山崩地裂岩浆迸, 赋予我红黑脸面。 受够了爆破挤压, 熬过了水枪冲刷, 碎骨粉身烈火焚, 才还给我白色身躯。 说我是工业的味精, 说我我是导电的良材。 夸什么绿色环保, 赞什么如银似雪, 千余度高温熏烤, 才收获这样赞誉。 南疆相遇 杨文的《豆腐状元》,在齐林的帮助下出版了。为了出书,杨文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齐林花了五千元,买了要求自销的五百本,两人各向自己的朋友赠送了250本。朋友们都觉得书写得不错。尤其前天,他收到了南疆文学评审委员会的通知,说他参评的《豆腐状元》得到评委们高度赞扬,以高票获得一等奖,并让他上南疆参加颁奖会。这让杨文受伤的心得到了些许安慰。 杨文到了南疆,为了方便,住进了一家靠近颁奖地点的鸡毛小店。第二天一早,参加完颁奖会,领到了五百元奖金和奖状。会议结束,已近中午。杨文在小摊上胡乱吃了点米线。回到小店,他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奖状看着,心里拔凉拔凉的。“这真是赚了吆喝,亏了血本。”杨文正在心酸着,床边电话响了。“大白天小姐也来找活。下次还是要住得好点,不能图方便,住来这些鸡毛小店里。”杨文放下奖状,翻身转向墙里,不想接电话。可是电话很执着地响个不停,他只好拿起电话。“怎么,想着是小姐的骚扰电话?”电话里响起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李萍。”杨文听出了对方是谁。“她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杨文有点尴尬,选择了不吭声。“怎么?装逼佯!”李萍不耐烦了,在电话里骂起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杨文有点惊奇地说。“大名鼎鼎的《豆腐状元》一书的作者上来领奖,登记本上落着信息呢。我好歹也是文化圈里的名人,找你还不容易?”李萍一副嘲笑的口气说。“有钱出书,没钱对自己好点?住那么个小店,想着找小姐方便呀?”李萍不依不饶地继续打击着杨文。杨文听她越说越损,心里本来就有点自卑的他,更不想出声了。“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六点,南当人家餐馆。”李萍终于损够了杨文,说了打电话的目的。“谢谢了,舞蹈家,不想去了。”杨文不想见李萍,不想去听她继续损自己。“你要不来,我就来你店里。”李萍提高了讲话的声音,大声说道。“好嘛。”杨文知道李萍这川妹子的性格,再不答应,估计还会说出更难听的话,只得答应。“哎,这就合了嘛。大男人家,鸟乍根酿(南当土话,矫情的意思)。”李萍说完,挂断了电话。南当人家餐馆是南疆有名的饭店,座落在美丽的南湖边。是豆腐状元的后人为纪念他盖的。杨文早早出了小店,到南湖边散散心。三月的南疆,正是樱花怒放时节,南湖边樱花红的如霞,蓝的似天,湖中荷叶翠盖,在微风中摇曳。几对人工饲养的鸳鸯在荷叶下穿来穿去。风景中对对情人在长椅上你拥我抱,让杨文更加思念在北京攻关的齐林。看看时间差不多,走进餐馆,找到李萍订的包间。坐着,喝着服务员上的茶,等着李萍的出现。六点,李萍准时出现在包间门口。“大作家,我可是准时呀。”李萍抬起提着提包的手腕,指了指手上的名表说。坐到杨文对面凳子上,李萍开始继续损杨文:“那么大个作家居然住鸡毛店,也不怕小姐把你吃了。吃完饭跟我回去了,不收你的床铺费。”“你叫我来不是踏谑我?”杨文有点受不了了,带有求饶的口气问道。李萍不解释,深情地看着杨文。杨文让李萍看得有点不自在。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为了领奖,他也穿上了最好的西装,打扮也不显俗。再抬头仔细端详着李萍。多年没见面,岁月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痕迹。一身略带绿色的休闲白裙,长发扎在脑后,耳朵上漂亮耳环,脖子上一串红色玛瑙项链,衬托出她动人的美丽。儒雅的举止,显示了她的成熟干练。“我美吗?”李萍的发问拉回了恍惚中的杨文。“美。”杨文赞扬道。“来,咬一口,癞蛤蟆。”李萍卷起右手手袖,伸出胳膊递到杨文嘴边。杨文做了个要咬的动作,赶紧又收回,生怕李萍真让他去亲她的手。“书写得真好!”李萍不再搞笑,夸奖起杨文的大作来。“唉,为了这本书,我已经成负翁了。”“赚了吆喝,亏了买卖,初出茅庐的作家都是如此。作品成功就是好开端,别过分追求经济效益。”李萍安慰他。“不愧是已经成名的人,真会说话。”杨文心里暗暗夸道。想想当初进团时的那个毛头“火烈鸟”,杨文感觉李萍进步太快了。“现在的你,和以前相比,天壤之别。”杨文真心赞扬道。“对你,我还是从前的我。”李萍深情的目光射向杨文。杨文有点受不了,把头偏向一边,看着窗外的南湖。菜已经上齐,李萍拿起服务员倒在酒杯中的红酒,对着还在看着窗外的杨文道:“来,别躲了,为庆祝你的大作获奖,干杯!”两人放下酒杯,李萍问:“她好吗?”“哪个她?”杨文不解地问。“齐林。”李萍回答。“好呢,现在在北京跑上市的批文。”杨文回答。“你们快拿证了?”李萍有点酸酸地问。“唔,快了。”杨文迟疑了一下,说。他本来想说还没进展到那一步,但一想如果不这样说,又怕李萍挑逗他。“她真幸福,你那么马拉松式的追她。”李萍羡慕地说。“你呢,成家了?”杨文唐突的问话,把李萍给逗火了:“本姑娘的床还为你空着呢!”杨文话才出口,就觉得不妥,听到李萍的怒骂,尴尬地笑笑,不出声。“我想找个你这样的,可惜被齐林给夺走了。”李萍伤感地说。两人似乎沉浸在了往事的回忆中,都不开口。过了半天,杨文想打破这僵局,端起酒杯,说:“我们好多年没见面了,来,为我们再度重逢,舞蹈家,干杯。”“你那书,我看了好几遍。尤其爱看那个状元,为了扶持民族工业,不惜得罪钦差大臣的那段。”李萍放下酒杯,不再沉浸往事,开始回到杨文的作品上。“那是瞎编的。”杨文笑着说。“小说都是瞎编的。”李萍也笑着说。“还有那段,数个尖子因泥石流被淹,灾民无数,矿工无家可归那段,我都哭了好几回了。”李萍又说。“编那段时,我自己也是流着眼泪编的。不过旧时矿山真有过这事,只是没有官府探望,更没有钦差大臣来探望。我也是查了《南当府志》才脑洞大开编的这段。没想到骗了舞蹈家那么多眼泪。”杨文幽默地说。“我想把它搬上电影。”李萍说。“那要多少钱?”听到李萍想把他的书搬上银幕,杨文高兴之余是吃惊。“我问过业内人,最少几百万。”李萍平静地说。她似乎不怎么恐怖这几百万。而对面的杨文却惊得张开了嘴巴。“钱是人找的。”李萍看着吃惊的杨文,笑着说。“怎么找?你我是搞文艺的,不是印钞的。”杨文丧气地说。“我打算搞个“西南风”,把西南地区的民间歌舞串起来,来个大型的歌舞节目。”李萍已经在心里想过无数次,淡淡地对杨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也要原始资本,也还要考虑是否有商业价值。”杨文担心地说。“我这些年倒是积攒了点,原始资本应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考虑商业效应了。”李萍笑着对杨文说。看着李萍这身穿戴和提包,杨文相信李萍这些年一定赚了不少钱。南疆大街上,他已经看到李萍为一些公司做的广告了。“我想自己办个公司,专门搞文艺品牌的。缺人手,要不,你辞职上昆明来帮我。你老师也不想再教书了,也在策划着下海。”李萍的话,让杨文感到,他在南当那个小地方呆久了,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尤其是听到老师也想下海,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看着不出声的杨文,李萍说:“我知道你舍不得齐林,也舍不得你那未来的团长位子,不会来。不过,你别太在意那个团长位子了,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时团长成了别人的,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李萍这话,让杨文感觉到李萍是否知道了什么消息。“你熟悉团里的情况?”杨文问。“没,我就是经常与丽丽通电话,和她闲聊。”李萍有所暗示地说。可惜杨文脑子对官场是一根肠子通大脑,没弯,没有想到李萍的暗示。看到杨文没什么反应,李萍叹了口气,说:“以后想跳槽,我这里随时欢迎你。还有,将来你的老师真下海了,他也可能会找你的。”两人开始聊起了杨文书中的细节,李萍提出了她对书中一些细节的修改意见。杨文感觉到,李萍的进步飞快,她已经可以当自己的指导老师了。不知不觉,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两人出了餐馆,李萍从提包中拿出手机,打电话叫来司机。上车后,李萍聊兴未止,对杨文说:“今天晚上别回去了,到我那里聊通宵,好吗?”杨文不想再打扰,说:“不去了,怕惊了你家那位呢。”杨文开开玩笑地说。他已经知道李萍还没结婚,故意逗她。“哪来的那位,本姑娘的床,想上的人多去了,只是本姑娘只想让你上。要不,今天晚上你就跟我走,让你验验本姑娘的真身?”李萍怒骂道。李萍知道杨文也是逗她。但她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她心中,现在也只装着她的初爱。把杨文送到住处门口,李萍搂住了杨文,过了好久,在杨文的脸上亲了一口,说:“不如意时来找我。”说完,打开提包,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杨文。杨文接过名片,目送着李萍离开。心里飘过一丝怅感。 代理 老团长退休了,杨文当上了代理团长。团里为杨文没有直接接团长的班而当了代办议论纷纷。大家都说杨文过于书生气,不会跑路送钱,估计未来的团长不会是他。只有杨文最好的朋友张伟不出声。大家都感到有点奇怪。风言风语传到杨文耳里,杨文也没当一回事。“管他的,是你的飞不了,不是你的想了也白想。” 周末傍晚,杨文、齐林两人又在湖边散步聊天了。金湖的治理工作已经开始。岸边栽上了悬铃木、云南早樱以及南当特有的董棕。沿湖的道路正在改造。岸边设置了汉白玉栏杆,人行道用大理石铺设。 “金湖在变!今年锡都雨水比往年多,金湖的水位比往年高了许多,湖边靠二环路边那个百米外就臭气熏天的收费厕所,现在也改成现代化的厕所了。”齐林感叹地说。“是呀,湖边靠二环路边的柳树,已换成了樱花树。明年开春时,美丽的樱花 伴着清彻透明的湖水,哎,可以想象有多美!真的是: 红云飘香醉鹰山, 片片落英拂玉栏; 划艇劈波逐野鹭, 董棕荫里樱花渲。 柳叶婆娑吻面颊, 游人摩肩观落霞; 孤鹜不知何处去, 明月升空歌如潮。” “想不到你还是个诗人。”齐林听了杨文的诗,觉得写得很好,赞扬道。听了齐林的夸奖,杨文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扭捏着说:“我随口胡诌的。”“我没想到,居然让你这个多年的团副当了代理。”齐林有点打抱不平地说。我也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对我,不过我也不在乎。我现在在乎的是钱。杨文说。“书不是出了吗?还想钱做什么?”齐林不解地问。“前段时间,你在北京跑批文的时候,我不是上去领奖吗,见过李萍,她说要把我的小说搬上屏幕。”杨文说。“对,对,你对我说过的。”齐林想起来了,回复道。“要几百万呢。”杨文轻声叹道。“啊!那么多钱,上哪里去找。”这样的数目,也吓到了齐林。她也惊叹了一声。“现在钱不值钱,还难找钱。南当这小地方,挣钱更困难了。我们偶尔有机会出去走穴,扣除给团里应交的部分,拿到手的,我得过最多的一回,也就2千多元。”杨文正在诉苦,身上手机突然响了。他一看,是他在南疆艺术学院的老师打来的。“杨文,我听李萍说你没扭正,还只是个代理?”老师在电话中有点惋惜地说。“是的,老师。”杨文一边回复老师,一边为李萍的消息灵通感到吃惊。“唉,别想他了。我要给你说的是,我也准备辞职,去深圳搞个音乐创意公司了。一是换种打工模式,看看有无新的创作联想,二是去看看深圳人怎么挣钱的,试试我们南疆人是不是挣钱的料。”老师的话,让杨文很震惊。老师这样的人,都要下海了。是下海的浪潮太凶猛,还是文艺界的生活太清贫?杨文不得而知。他只得在电话里“唔”了一声。“我到那站住脚,你愿意的话,来当当我的帮手。或者现在我们一起创业也行。”老师热情地邀请道。“谢谢老师,我考虑考虑。”杨文说。“哈哈,我知道你不会去的,还在做着你扭正的梦。不过我提醒你,如果组织真要让你扭正,就不会让你当代理了,你要有思想准备。万一真扭不正,不想呆了时,我随时欢迎你加盟。”老师说完,挂断了电话。杨文听了老师的话,心里陷入矛盾中:现在去投奔老师,属于患难弟兄,以后老师创业成功再去投奔,那就是去打工了。“想去搏一搏?”一旁的齐林,看到在发呆的杨文,关切地问。“唔,我不是那块料,我还是选择现状。”杨文含含糊糊地回复齐林。生性不喜欢冒险的杨文,关键时刻总是选择安稳的那一面。这也是原来齐林不太喜欢他的缘故。手机一阵语音提示,杨文看了看,是朱丽丽打来的。齐林笑着说:“你今天可真忙。”杨文做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打开手机盖,听到了朱丽丽带有官腔的声音:“杨文,下周六,我们在风雨体育馆搞了个文化旅游创意晚会,有时装走秀,你带几个人来配乐。”“有出场费吗?没有不去。”杨文不太愿意地说。“有,地产杨老板买单。每人一千现大洋。你们来多少人给多少钱。”朱丽丽笑着说。“我们一个团都来,他给得起?”“哈哈,给不起。只要你们乐器组的来。人家点名要你的小提琴。”朱丽丽说。“乐器组就那么十多个人,杨老板真会算账。一晚上才一千,真他妈抠门。”杨文骂道。“哈哈,有钱赚就行,杨团长,别嫌少。”朱丽丽说完,挂断了电话。齐林看着杨文那欲去又止的心情,笑着对他说:“蚂蚱也是肉,闲着也是闲着,去。我也好长时间没听你拉琴了,到时我也去听听。” 创收 市体育场风雨馆,坐无虚席。杨文率领乐队坐在东侧一角。馆中心搭起t台。朱丽丽代表文化局讲话:“我们应市委的要求,举办了南当市锡文化旅游创意晚会,旨在大力宏扬南当特色的锡文化产业,推出南当的品牌服装。我们衷心感谢绿地集团公司为这场时装般提供的赞助。也感谢南当歌舞团的大力协助。下面我宣布晚会开始。”报幕员走到t台中央开始报幕:“下面请听着名小提琴家,南当歌舞团团长杨文为大家演奏《苗岭的早晨》。”“什么团长,副的!存心出我的丑。”杨文心里暗骂了一句。杨文节目完了,接着出场的是张伟的笛子。观众似乎对杨文的小提琴更感兴趣。第二位上场的张伟,下面观众传的秩序就不是那么好。杨文离观众有点近,听得到观众在指点张伟的私事。同行的乐器组团员听到了,也相互交换着嘲笑的眼神。“这不是杨老板的脚(小三的意思)吗?”最后一个模特上台时,观众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旁边有人声音很大的说。“这年头,有钱什么都能买。”“那妞家是东风矿的,在一所专科学校学服装设计。家境不太好,杨老板看上了。听说还要供她去法国学服装设计呢。”杨文听到旁边观众的话,让他仿佛回到了他的小说世界里。直到同行的人告诉他晚会已经结束,他才从梦中回归到现实。 刨去上交的管理费,一晚上挣了700大洋,大家还是很感激杨老板的慷慨的。可惜这样的好事不是每周都有。杨文到处拉活也拉不到。团员们嗅到了时装会演出的甜头,都想着再有这样的好机会。可是代理团长有了一没有二,大家不免在下面发起牢骚来。杨文听到大家的牢骚,没办法也只能忍着。 “叮铃铃”,办公桌上电话响了。“杨文吗?我要一段南当海菜腔,你能帮忙整一段吗?”电话里传来李萍的声音。“没问题呀,舞蹈家。不过你要告诉我做什么用我才好整。”杨文听到有活,说话的力气就足了。“用来搞宣传彝族文化的,欢快点的。”李萍说。“哦,就是你给我说过的要搞个‘西南风’的?”杨文问。“是的。”李萍说。“什么时候要?”杨文问。“越快越好。没有时间限制。”李萍有点着急地说。“好,我尽快。”杨文说。“我会按质付费的。”李萍笑着说。“多少钱?”杨文故意地说。“大数一万,小数六千。”李萍笑着说。“给你开玩笑呢,怎么让你掏钱。”杨文认真地解释。“我也认真的。你这代理不容易。再说这钱也是我应当付的。”李萍也认真地说。“我们力争李老板付一万。”杨文向李萍下了保证。“行!我也是要一万的质量,不要六千的。”李萍也笑着回复。放下电话,杨文舒了一口气。“终于找到第一桶金了。尽管是照顾性质的。”杨文内心暗暗地说。 螳螂捕蝉 李萍要的海菜腔段子按质交货了,杨文也收到了一万元的劳务费。 “那段d小调大小提琴合奏写得真棒,尤其是大提琴的那段三度五度和弦,哇!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用西洋乐器来演奏我们中国民间音乐,效果竟然那么好。”李萍在电话中大赞道。“那大提琴是谁拉的?”李萍又问。“是个新入团没几个月的小年青人,你不认识。”杨文说。“小年青人,看来你得加油了,不然你首席位子难保。”李萍笑着说。“我肯定干不过小年青人的。随着年龄的增长,老骨头肯定玩不过年轻人。你当我是金庸小说里的欧阳锋,老了还能逆练出九阴真经。”杨文苦笑着说。“上岁数了,虽然手指灵活度下降,但对乐曲的理解会更深,更能理会乐理,创作能力会增加。我这里就缺你这样的人。来和我一起做,我的靖哥哥。”李萍真情地邀请杨文。“这……”杨文一下子找不到怎么回复李萍的词。直接回复不去,怕伤了她的心,回绕弯子的话,一下子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舍不得齐林还是舍不得未来的团长乌纱?”李萍是个急性子的姑娘,听不到杨文的回话,立马就掐了过来。“如果是为了齐林,那我不敢夺爱,如果是为了乌纱,你最好现在就来与我合作。”李萍又补充说。“等我想想。”杨文终于找到回复李萍的词,说。“唉!……”李萍长叹一声,知道杨文不想离职。“你真是我的靖哥哥,傻哥哥。你好自为之,不得意时来我这里,你给我一个家,我给你一个施展才华的空间。”李萍深情地说完,挂断了电话。她知道,她可能不仅在爱情上永远失去了杨文,而且在事业上也可能永远失去了与杨文合作的机会。因为按杨文的鸟乍性格,事业成功了,他只会忙他的事业,事业不成功,他也会怕别人说他吃软饭,也不会来投奔自己的。 齐林开完协会回单位,路过南当电影院。看到售票处排除买票。“什么电影那么热闹?这年头电影院都门可罗雀了。”走近一看海报,原来是梁永璋执导的越剧《红楼梦》。齐林看过1966年前的,想想也排队买了两张六点半的。“不知会不会比王文娟主演的好看?”齐林边想边要打电话给杨文,约他看电影,包里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请问您是齐林吗?”来电话方问。“是的。”齐林有点奇怪,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您好,齐林同志,我是海边村委会的。您家房子因修绕城公路需要拆迁,希望您配合我们。”“怎么配合?”齐林听到家乡房子要拆迁,有点舍不得。但她也知道要配合规划。“就是要在补偿协议上签字。涉及的村民都签字了,只有您一个人在外,还没签。”来电方说。“大家都签了,我也没意见。”齐林爽快地说。“谢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希望您尽快来签字拿补偿款。”来电方高兴地说。“好的。”齐林说。挂断电话,齐林拨通了杨文的手机:“晚上六点半,南当电影院,《红楼梦》。”齐林简短地说。“好的。”听到齐林主动请他看电影,杨文高兴地说。 “奴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奴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年轻时听到这段唱腔时不觉得怎么,现在却让这个经过地震,雪灾,洪灾的刚强女人流下眼泪。年过不惑的齐林,看着屏幕上的黛玉葬花的唱词,止不住眼泪直流。而一旁的杨文却不觉得什么。“这女人眼泪就是软。”杨文心里说。他不知“男人四十正当时,女人四十姥姥啦”的话,也就不知道齐林为什么会流泪的原因。电影散了,两人绕到湖边散步。已经改造完的金湖,在月光和夜晚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起伏的湖面泛着灯影屋影,对对情侣在月光下相依相偎,轻轻的晚风,吹动着湖边的柳枝。触景生情,杨文轻轻唱起了七十年代的流行歌:“春风吹拂着湖边的垂柳,水中花影移,流云遮住了一轮明月,鱼儿出没水中。”“哦,你也会这首歌。”齐林听到杨文的歌声,终于从电影情景跟走出来了,问道。“知道是谁写的曲子吗?”杨文问。“西哈努克亲王。”齐林说完,接着小声唱起来了:“送郎出征漫步原野……”杨文不知有多少年没听到齐林的歌声了,静静地听着齐林唱。齐林的歌声停了,两人默默地在湖边树影下走着。良久,齐林小声说道:“杨文,我们结婚。”“什么?”杨文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问道。“我们结婚。”不知是为自己主动开口感到害羞还是杨文的大声询问吓到了,齐林的声音更小了。但这次杨文已经听清楚了。高兴得抱起齐林打起转来:“我终于等到今天了!”杨文放开喉咙喊道。声音引得路人回头张望。“小声点。”齐林害羞地说。放下齐林,杨文又紧紧搂住齐林,享受着二十多年爱情长跑到达终点的幸福。“我们明天领证去。”沉浸在幸福中的杨文轻声细语地对齐林说。“不行。”齐林回复道。“为什么?”杨文吃惊地问。等不起的他生怕齐林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今天我接到老家电话,我得回老家一趟。回来后你陪我去看看我妈我们再去领证。”齐林解释道。“我以为你又反悔了。”杨文长舒了口气,说道。“黄脸婆了,再反悔,没人要了。”齐林笑着对杨文说。“我们都是同龄人,我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杨文深情地看着齐林说。 然而,这对幸福的人不会想到,一个关乎杨文前途与命运的阴谋,此时正在一张床上形成,让杨文的爱情长跑终点站变成了中点站,唾手可得的幸福又被中止。 朱丽丽抱着常伟,一副不满足的样子。 完事的常伟,平躺在床上,两手交叉枕在脑后,眼睛望着天花板。他对这个身材太显丰满的女人已经没有了兴趣。之所以要在老婆去新马泰旅游的时候把她招来,并不是要与她再敍旧情,他身边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女人,而是要完成他的承诺:你为我献贞操,我为你谋幸福。“你回团里任团长去,老团长已经退休一年了。”望着天花板的常伟说。“为什么?我不去。”朱丽丽听到常伟的话,翻身骑上了常伟身上,大声说。“团里要加大创收力度,而杨文他没有这个能力。”常伟望着朱丽丽,有点烦,伸出手把朱丽丽从身上扳下来,说。“那你还叫我去?”朱丽丽期期艾艾地说。“有我你怕什么。”常伟看着吓得说话都不利索的朱丽丽,不耐烦地说。听到常伟打气的话,朱丽丽知道了常伟不是要甩她,而是为她好才这样安排的。但她知道就她那两下子,回团当团长,众人肯定不服。她再次骑上常伟身上,故作撒娇地说;“我要留在局里。”常伟看着这个不懂事的蠢女人,心里烦透了,但又不想太惹她生气。毕竟她的青春给了自己,还给自生了个没名没份的儿子。“你在局里的时间长了,得换个地方才能升职。局长是书记的侄子,你要当局长不可能。歌舞团是我的地盘,你要去为我管起来。你不会为了要局长的位子,让我和书记斗个两败具伤?”听了常伟的话,朱丽丽乖乖地从常伟身上爬下来,躺他的在身旁,嗲声说:“好的,市长大人。”“你去了,杨文肯定会闹情绪,你不用管他。你只要给团里拉活搞创收,团员们收入上去了他就没戏了。我会让那些老板来找你们演的。”常伟老谋深算地说。听了常伟的话,朱丽丽深深佩服眼前这个男人,也庆幸自己上对了床,献对了贞操。没有这个男人,她现最多就是一个机关普通工作人员,一个为一日三餐奔忙的家庭主妇。想到这里,朱丽丽不由得抱住常伟,深情地亲了一口。 日愈便捷的交通,让齐林当天中午就到达海边村,签完合同,齐林把拿补偿款全部打到了她带去的交行卡中。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她在路边加油站便利店胡乱吃了点东西,回到老宅,打扫完卫生,找出枕头中藏着的令牌和练习本,找到家中的相册,仔细包裹好放在带来的背包里。看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了。她走到邻居家,把钥匙交给邻居,请邻居代为处理老宅中家什:邻居需要的就留下,不要的就扔了。交待完后,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想着童年,想着父亲和弟弟,想着母亲和援朝,想着老祖,想老学究,想着儿时的伙伴,直到东方发白。她起来到路边拦了辆的士,向烈士陵园和墓地奔去。她要给长眠在地下的亲人们说说心里话,告诉父亲和弟弟,她要嫁人了。 来时匆匆,没注意看家乡的变化,返回南当的路上,齐林看着家乡的变化,才感觉到家乡已经变得她都快看不出来了。她感慨时光飞快,自己已经快小五十了。想起即将结束的单身生活,心里很是惬意的她,哼起了一首流行的《童年故乡》 高高山下的坝子, 那是我童年故乡。 五谷丰登桑满园, 荷塘月色瓜果香。 石榴花开红似火, 仙景一样的风光。 数不清岁月沧桑, 又回到童年故乡, 故乡旧貌换新颜, 一副摩登的模样。 密麻麻的高楼下, 露出无奈的夕阳。 没有了暮归牛群, 只见那如织车流, 夜晚飞动的流萤 化为多彩的霓虹。 穿行在红绿灯下, 寻找记忆的时光。 童年映像在何方? 穿行在红绿灯下, 浏览着现代风光, 心中仙景在何方? 冲冠一怒 齐林在天黑前回了南当。她藏好令牌,收拾好从老宅带来的东西,冼完澡,换好衣服,打通了杨文的电话,想约杨文一起吃饭。“杨文。”她在电话里才这么一说。电话里传来杨文的哭声。“怎么了?”齐林心一紧:出事了。“我要辞职!他们欺人太盛了。”杨文抽泣着说。“你在哪?”齐林焦急地问。“我在宿舍里。”杨文说。“我马上过来。你等着。”齐林说。 今天下午二点,组织部部长来到杨文办公室。“杨团副,我来找你谈话。”部长关上门,严肃地对杨文说。“哦。”杨文八九不离十的猜到应是升职的事了。“你代理团长一年里,做了不少工作。但因为下一步,团里的经费要进一步缩减,创收的任务要加重。我们打算派个创收能力强的来任团长。”部长说到这,看了看杨文的表情。杨文听到自己扭正的的希望落空,心里说不出的失落,但脸上还是装着没事,淡淡地说:“好,知道了。”看到组织部长没下文了,杨文迫切想知道未来的团长是谁,就装着平静地说:“部长,那派谁来当团长呢?”部长沉默了一下,说:“朱丽丽。”听到“朱丽丽”三个字,杨文脸上一会青,一会紫。嘴唇抖动着,半天才说出:“知道了。”部长看到杨文的样子,知道他在强压着心头的愤怒。他也为杨文抱不平,但他也无力回天,也不敢说这是谁点的将。“明天一早我们来宣布,你以后好好配合她工作。”看到杨文久不出声,组织部长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想让他单独静静,就告辞走了。看到部长出门,杨文憋在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了。他大声长长地“啊”了一声,怕团里的人听到,又慢慢地改成低吼。说实在的,如果换成其他人,杨文可能不会有那么大的委屈。此时他有一百个不服,但也有一百个无奈。他双手抱头,手肘杵在桌子上,豆大的泪珠滚落在桌上。良久,他擦掉眼泪,打通了老师的手机,哽咽着说:“老师,我来投奔你了。”听到杨文不正常的声音,老师沉默了一会,说:“宣布了?团长不是你,对。”“是的。”杨文说。“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果你只是因为没有当上团长而伤心辞职,我认为大可不必。副职也能做事。你安心搞创作就行。”老师在电话中劝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老师又补充说。“我想好了,不想再在团里呆了。如果老师不想收留我,我只能另想办法了。”杨文铁心地说。“你如果打定主意,我非常欢迎你的加盟。”老师看到劝不回头杨文,只好无奈地说。杨文本来想打个电话和齐林商量商量的,但一是决心已下,二是想着齐林在家乡肯定很忙,不想再去添乱。没到下班时间,他就回到宿舍,在床上躺着不想动。听到齐林的电话,满肚子的委屈上来了,再也控制不住情感 才哭了出来。 “没吃饭?”齐林推开门,打开灯,看到躺在床上的杨文说。“没。”听到齐林的声音,杨文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走,我也没吃,一起吃去。”齐林从床上拖起杨文,边说边向外走去。两人来到雅思餐厅,齐林点好菜,把筷子递给还在抱着头的杨文说:“快吃饭。边吃边说。” 听完杨文叙述。齐林也陷入沉思。良久,齐林说:“这也太欺负人了。士可杀不可辱,你既然不想在朱丽丽的手下受气,辞职就辞职。不过,我有点舍不得你去那么远的地方。能在南疆就好了。要不,李萍那里?”齐林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去投奔她,她会瞧不起我的。再说,她现在要的是搞音乐创作的,我现在这个样子,不会有创作激情,会误她的事的。”杨文说。齐林尽管舍不得杨文远去,但杨文说的也是事实,她得面对现实。而且杨文老师和李萍都在创业阶段,不可能养闲人。杨文不管去投奔哪个,都得努力拚一把才能站住脚。她为杨文的一时冲动担心,但又不能制止。齐林心里难过极了,但又不得不强打精神安慰杨文:“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真决定了,就不后悔。如果后悔,现在还没提出辞职,还来得及。”齐林最后一次劝道。“我继续留在团里,不会有什么作为了。我还是想去搏一搏。”杨文有点绝望地说。“好,如果失败了,回来南当,这里是你的家。”齐林柔声说道。听到齐林这句话,杨文靠在齐林身上,像个孩子似的哭了。邻桌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奇怪的神情看着这对中年人。 歌舞团小礼堂里,组织部长宣布完毕后,请新上任的团长朱丽丽讲话。“各位新老同志们好!我是团里的老团员了。这回回来,我一定和杨团长一起,努力创作更多优秀节目,努力增加大家的收入。”朱丽丽的讲话,引起新来团员们热烈的掌声,而老在的团员们却没有鼓掌。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当年很一般的舞蹈演员,出去没几年,转身回来就当了团长。老团员们都在找张伟 想问个明白,可是却发现张伟今天没来。“杨文,你讲几句。”坐在杨文身边的组织部长对杨文说。本来心情已经平静的杨文,想散会后再交辞职报告的,让组织部长的话又点起了他的怒火。他疾步上台,拉过话筒,语气急促地说:“希望大家在朱团长的带领下,再创我团辉煌。各位同仁保重,我辞职了!”杨文话音刚落,全场哗然。组织部长目瞪口呆地站了起来,望着台上的杨文。朱丽丽吃惊地望着台上的杨文,慌忙转身,疾步走出会场,给常伟打了个电话。听完常伟的话,她会意地笑了,说:“真是老谋深算,谢谢亲爱的市长大人。”她转身回到会场坐下,平静地看着骚动的人群。 晚饭时分,已经办完辞职手续的杨文正在整理行装。齐林打电话告诉他去她那里吃饭。 小餐桌上的电饭锅里,煮着豌豆尖、白豆腐、三线肉、芋头、山药;二两装的南当特产小荞酒。“这是按你的《豆腐状元》里的食谱做的。”看着坐在小桌边发呆的杨文,齐林笑着说。她想尽量疏散杨文的心情。“齐林,对不起,说好我们要去领证了,我本来要给你个家的。”杨文内疚地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乎那张纸,相信你是我的。”齐林深情地望着杨文说。“对,相信你是我的,海枯石烂。”杨文也深情地说。“来,我们干了。”齐林撬掉荞酒瓶盖,端起一瓶,递给杨文一瓶。接着说:“祝你下海成功!”杨文受到齐林的鼓舞,也说:“祝我成功!”两人一饮而尽。“这卡里有十万,你的名号,密码是我的生日。”齐林递过一张交行卡,对杨文说。“你哪来这么多钱?”杨文惊呼。“老宅加毕生积蓄。”齐林说。看着不解的杨文,齐林进一步解释:“老家因修路拆迁了。刚领到的补偿款。这是老天助你创业呢。不然我哪来这么多钱。”“我不能要你的钱。”杨文着急地说。“到现在了,还要分你我吗?”齐林生气地说。杨文知道,再不收下,齐林会发火的,况且他也急需钱。杨文接过卡,齐林又问。“父母知道你辞职的事吗?”齐林关切地问。齐林知道杨文母亲没工作,他也经常接济兄弟姐妹。“哦,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凑钱给父母买了新房,把旧房出租了。我兄弟姐妹们现在都过得好,不用我管了。” “明天我不来送你了,我担心我会哭。”齐林眼含泪花,对着杨文说。“好。我去了那边,以后我们qq视频。”杨文也恋恋不舍地说。看着即将远行的杨文,齐林突然抱住了他,低声哭了出来。杨文抱住齐林,心里感慨万分。他也想哭,但装出一副大男人的样子,拍着齐林的背说:“我会努力,我会成功的,等着我!”说完,深情地吻了吻齐林。齐林边揉着眼睛边叮嘱道:“自己照顾好自己,不顺心就回来,我能养活你。” 古人冲冠一怒为红颜,要美人不要江山。杨文为了团长,放弃了马上即成的婚姻。不知是对,不知是错。他自己也不清楚。 杨文走了,乐器组组长提升成副团长,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新上任的副团长感谢朱丽丽的提拔之恩,对朱丽丽言听计从。朱丽丽和那些矿老板地产老板打得火热,团里的创收业务搞得风生水起,大家乐不思蜀,渐渐忘了当年团里当年的辉煌。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神圣的音乐殿堂也变得浮躁起来,再也不可能出现超越经典的作品了。 艰难的创业 在深圳,赚钱的机遇远远少于当老板的机遇。 来到深圳莆田区301号,杨文才知道,在这掉下一块砖能砸死三个老总的地方,不是黄金满地的地方。他得为房租,屋管费和一日三餐奔忙。老师的文化创意沙龙,算上他也只有三个人。除了师生二人,另外还有一个叫罗英明的瘦高个东北小伙,是老师在深圳招聘的。不过,老师就是老师,下海没多久的他,商场经验已经老道十足。他把杨文带来的十万元钱,加上他还剩的十万元钱,用杨文的姓和自己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的谐音,注册了“扬帆文化创意有限责任公司”。老师任董事长,杨文任副董事长兼总经理,罗英明财务总监加网络总监。老师让罗英明在网络平台上登了公司招商合作广告:“诚招有识之士加盟,拍摄电视剧或者电影《豆腐状元》。后面附上《豆腐状元》一书封面和内容简介。”公司开张半年多,没什么业务。杨文和老师不得不重操旧业:老师在沙龙讲起了乐理,杨文教起了小提琴。用老师解嘲的话说:“音乐家不光要在舞台上展现音乐,还要在台下给人们讲述音乐的故事。”多才多艺的罗英明干脆去夜店弹吉他卖嗓子。三人有时还以公司的名誉一起出演:老师大提琴,杨伟小提琴,小罗要么电吉他,要么卖喉咙。被夜店的客人们笑称为“公鸭子组合”。然而,深圳是个年青的城市,生活节奏快,夜店里受欢迎的是流行歌曲和摇滚乐,杨文和老师不喜欢也不善长,小罗还凑合。所以,“公鸭子组合”也没什么名气。音乐沙龙来的人也少,基本就是喜欢音乐,怀才不遇,在深圳为生活奔波的人。 齐林和杨文视频,看到杨文简陋的宿舍,尽管杨文说他在深圳很好,齐林还是知道了他们创业的艰辛。她很后悔当初没有以成婚相威胁,让杨文断了辞职的心。 与杨文们步履艰辛相反,李萍的创业却做得风生水起。她注册了个“玛缨花文艺演出公司”,公司演出内容主要是“西南风”。她把西川的火把节和南当地区的海菜腔结合起来,大量采用原唱歌手,让观众们听到民间歌手的原生态唱法,听到了天籁之音。“西南风”也就从南疆刮向了全国,甚至刮向了世界。 听到杨文师生在深圳创业遭遇滑铁卢,李萍也想帮他们一把。无奈两个男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想加盟李萍,还想死撑下去,盼望着有天亮的一天。 朱丽丽听到杨文在深圳的遭遇,哈哈大笑之余,也生了恻隐之心,让张伟打电话给杨文,告诉他副团长的位子是没有了,但可以用他一技之长,小提琴首席位子为他保留着。杨文听完张伟的传话,冷冷地说:“谢谢你家朱团长的好意,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去了。祝她好运。”说完,没等张伟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飞来横福 “叮铃铃”,客厅,也就是公司办公兼接待室里的座机响了。凌晨四点才躺下的三位公司高管,谁也不想起来接电话。杨文看看手机才早上九点。响了半天没人接,电话断了。 “妈的,这么早就来查岗呀。”杨文趿拉着鞋,活动着昨天扛了一晚上琴的肩膀,向卫生间走去。 “叮铃铃”,电话再次响起。他走到电话跟前,提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串粤语。杨文也许是语言天赋差,来到深圳这么长时间,仍然只会“列好”这样简单的句子。他只好硬着头皮说:“请讲普通话。”正在想着,如果是谈生意的,自己听不懂,生意就黄了。“请问是扬帆文化创意有限责任公司吗?”对方一股东北味普通话,让杨文乐了:“是的是的,原来是东北那旮瘩子的呀。”杨文笑着说。“我是香港钱氏集团旗下的影业公司总经理,我姓符,我找贵公司杨总经理。”对方自报家门。“您好符总,我就是。”听到对方的家门,让杨文很吃惊。香港钱氏,那是世界五百强前百名的公司。旗下的影业公司,那是在世界影业界都是赫赫有名的公司。“我们集团总裁钱女士,今天晚上八点,在大湾酒店九楼909房间,想与您谈谈。”符总说。“好的。”杨文听到钱氏集团总裁要与他谈谈的话,不知是福是祸,拿着电话呆在那,对方什么时候挂断电话也不知道。直到小罗过来把电话放下才回过神来。“你小子,不来接电话,幸亏对方是东北人。要是谈生意的就坏事了。”杨文责怪地对小罗说。“杨哥呀,这电话坏了我的好梦呀。我正在做梦,和昨天晚上给我献花的那个美女一起唱《千年等一回》呢。”小罗苦笑着说。“小子,尿床了?啊!”杨文看着仅穿裤衩的小罗,笑着低头在他屁股后面瞧。“要是电话不来,肯定尿了。”小罗笑着说。“你不问问他东北哪里的,杨哥。”小罗转身躺在到客厅沙发上,说。“没问。你们东北人居然在那么大的公司当老总,牛逼了。”杨文夸奖到。“以前是山东人闯关东,现在是东北人闯天下。东北那块地方,留不住人呀。”小罗感慨地说。“唉,我们南当也快了。昨天我们在夜店演出,我去洗手间时,居然有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用南当话向我问好。一问,原来是刚来南当打工的。问怎么跑深圳来了。说是那里搞政策性破产,提前内退了,因为儿子还在上大学,在那里找不到工作,到这里打工来了。哎。”杨文一声长叹。“哎,我也是,奉天财经大学电算专业毕业,去了奉天有色金属公司工作,一年不到,公司破产了。我也只好来深圳了。”小罗也伤心地说道。“怎么也没有想到,主人也会下岗失业。”杨文感叹地说。“马克思当年,只看到资本家每个毛孔都滴着血,没看到资本家也会破产。”老师从他的房间走出,接过话题说道。看看杨文和小罗一副伤感的样子,老师笑笑,说:“不就不是主人了,没什么嘛,从头再来,争做老板不好吗?”杨文,小罗听到老师乐观的话,也笑了,几乎是同时,三人唱起刘欢的歌:“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从头再来!” 歌毕,杨文讲了电话内容。老师也吃不准大名鼎鼎的钱氏集团总裁找杨文做什么。小罗逗笑地说:“杨哥,她怕是你梦中情人,找你叙旧?”杨文边骂边抬脚一踢,小罗闪开做了个鬼脸,老师笑着止住了。“你和她素不相识,我估计还是合作的事。如果是合作,你晚上争取拉个项目来。”杨文吃不准地说:“我力争。” “909室,这是久久的意思。看来今天是个好兆头。”杨文看着房间号,心里想着。他举起手敲响了房门。“请进。”他听到了熟悉的东北味普通话。他推开门,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18米左右的长得很匀称的国字脸小伙站在里屋门口。他走近小伙,小伙打开里屋门,杨文看见靠窗位置,一位雍容华贵的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穿着件湖蓝底色,绣着荷花的旗袍,脖子上戴着一串蓝宝石项链,双脚jiao叉,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在沙发上望着他。小伙指了指女人旁边沙发,对杨文说:“这是我们钱氏集团钱总裁女士。”总裁笑着站起来,伸出手说:“杨作家,您好。”杨文正想着是给这位漂亮的女人鞠躬还是握手呢,看到她站起来,主动伸出手的样子,赶紧握着她的手,说:“总裁您好。”“请坐。”总裁指指旁边沙发说。杨文坐下。小伙问:“咖啡还是茶。”杨文说:“咖啡。”小伙又问那总裁:“总裁,您呢?”“主随客便,我也喝咖啡。”总裁回答道。杨文惊奇地发现,这位总裁的普通话似乎比自己的还标准。小伙倒完咖啡,总裁向他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小伙退出里屋,把门关上。 “南当人?”总裁问。“是的,南当红河人。”杨文礼貌地答道。“以前做什么的?”总裁又问。“拉小提琴的。”杨文回答。“我小时也学过几天,不过进了高中就没拉了。可能相当于国内十级左右水平。”总裁淡淡地说。“十级,最高级了。”杨文赞叹道。“业余最高级。”总裁笑着说。杨文听得出,总裁东拉西扯的目的是想让他放松下来。“那是,我可是专业的,而且是小提琴首席。”杨文猜到总裁聊天的目的,胆子也放开了。听到杨文的话,总裁知道他不拘束了,话就切入了正题:“我们书归正传。《豆腐状元》是你写的?”“是的。”杨文答道。“那你很熟悉南当历史了?”总裁笑着问。“不熟悉,我都是参照《南当府志》写的。”“那你知道《南当府志》是谁主持编纂的吗?”“知道。是司马远志。”“那你知道吴背锅吗?”“写时看过解放后编的《南当志》,他是当时国民党南当锡业股份公司的董事长。”“那你对他的看法怎么样?”总裁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南当志上说他对工人很抠,所以才给他取了个吴背锅的绰号。”总裁突然捂住嘴笑了起来,然后又放开手,笑着说:“他就是司马远志,就是我们钱氏集团的创始人,也就是我丈夫的爷爷,吴树德是他的化名。”杨文这一下吓得不轻。他不是怕得罪了这位总裁,是怕可能有的合作项目飞了。看到杨文一脸紧张,总裁笑着说:“没事没事。我们也觉得他很抠。”“他好吗?”杨文礼貌地问。“他上星期走了。”总裁伤心地说,漂亮的脸上一下布满了哀伤。杨文吃惊地看着总裁,心里在暗暗骂自己是个笨蛋,又把天聊死了。“他活着的时候,很喜欢读你的《豆腐状元》。说这是第一本写南当的书,第一本写南当采矿的书。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见见你。并想把书搬上银幕。”总裁低声叙述着,沉浸在哀伤的回忆中。杨文静静地听着。“这就是我要见你的原因。”总裁突然抬起头,看着杨文说。“我想让我们集团下面的影业公司收购了你们公司,然后再让他们将《豆腐状元》拍成电影和电视剧。你们愿意吗?”真是天降的喜事呀!杨文没想到幸福来得那么突然,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愣住了。“你们的意思如何啊?”总裁没听到回复,看着发愣的杨文又说。“哦,愿意愿意。”杨文赶紧说道。“主要是我的公司来做,要比你们专业得多。”总裁笑着解释道。“是的是的,总裁考虑得周到。”杨文九分佩服,一分奉承地说。“不过,我爷爷也对拍成影视作品有过要求。”总裁讲。“您请说。”杨文谦卑地说。“他希望多拍点南当的风土人情,尤其是海菜腔。”总裁说出了她爷爷的要求。“这个没问题,海菜腔本来就很美。”杨文赞同地说。“你在过南当歌舞团,一定熟悉这些东西,能找到合作团队吗?”总裁期待地问。“行呀,我们可以请李萍团队加盟。”杨文大喜过望地说。“李萍团队可是国内外知名的团队,能请到她们吗?”总裁担心地问。“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杨文拍了拍胸脯说。“那好,详细的收购,我会让我的助手和符总来和你们商谈的。愿我们收购愉快。”总裁伸出手,对杨文说。“好的,合作愉快!谢谢总裁。”杨文高兴地说道。 公司兼并工作结束,老师在香港钱氏集团影业公司任了艺术总监,杨文任了音乐总监,小罗任了老师的助理。三人皆大欢喜。公司立马组织了人马,电视、电影两套班子同时开拍。符总对总裁立下军令状:保证在一年半内杀青。 齐林听到杨文告诉的好消息,激动得连声说:“这是飞来的横福呀!不过,偶然中有必然,要不是你先前写的《豆腐状元》,你真的得在深圳卖艺淘生活了。” 杨文联系了李萍,李萍听到《豆腐状元》已经在拍影视片了,高兴得在电话里就唱起来。再听到能与公司合作,更是笑得差点晕过去了,连声说:“这是名利双收的机会,谢谢我的靖哥哥。” 一年后,电影《豆腐状元》在香港和大陆同时上映,观众反映不错,电影获得了大陆“华夏优秀影片奖”。相比之下,电视剧《豆腐状元》更受到观众好评。影视的播出,给公司带来了2亿港元的净利润。杨文得到公司支付的版权费加奖励的500万元人民币。 杨文和老师踌躇满志,想乘《豆腐状元》的成功,再大干一场。然而,杨文没想到,家中的变故,让他终止了他在深圳的发展。 爱的倾诉 “叮铃铃”急促的手机铃声把杨文沉浸于乐曲创作中的思路打断。他正在创作一首小提琴协奏曲《爱的倾诉》。听到电话铃响,他有点后悔没有挂断手机,让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喂,谁呀?什么!”随着杨文语调的转移,老师和小罗听到了杨文的嚎啕大哭。老师急忙赶上来,接过电话询问。电话是杨文姐姐打来的,告诉杨文父母和最小的弟弟,赶集时因船沉没,全部遇难。 在老师和小罗的帮助下,杨文登上了回南疆的飞机,赶回家乡红口。 风光旖旎的红口古镇,坐落在红河边,是当年南当大锡出口的水码头,河对面就是越南。小镇拥有2千多年历史,曾被称为南疆“小香港”。但随着交通的高速发展,南当大锡不再通过这里运往越南。这座小镇,在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默默地沉睡在了红河的边。镇上那从河谷到镇口的千条石阶,成了小镇的风景名信片。 一首《千条石阶仍在为你祈福》,生动地描绘出这座小镇的兴衰史: 红河水缓缓地流向南方, 红河岸边是美丽的村庄; 梯田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蕉林满坡木瓜四野飘香。 马背驼来当年繁荣一片, 船舱载走昔日富裕辉煌; 如今大河依旧波涛滚滚, 不见了浪上的点点白帆。 横断山中公路四通八达, 喇叭声声催起阵阵回声; 横断山中高铁风驰电掣, 电笛长啸唤醒沧海桑田。 红河水缓缓地流向南方, 不见了浪上的点点白帆; 千条石阶仍在为你祈福: 渡口何日再现百舸争流, 古镇又显不夜城的风光。 杨文回到家,亲人已经安葬。因家乡气候炎热,不可能等到他回来才安葬。杨文仔细问过二弟,知道了父母和小弟的死因。 原来,两对岸民居都有相互赶集的习惯。那天正值对面赶集,虽然连日暴雨,红河水暴涨,但仍挡不住双方边民的来往。杨文父母和小弟乘坐了一条没有执照的黑船,在返回来的时候因超载翻船,船上二十多人全部遇难。 拜祭过亲人,大悲后的杨文开始处理家中事务。在全家人的同意下,他把父母遗产全部给了小弟一家。按当地风俗,父母离世应为父母守孝,不是要守坟头三年,而是三年内不得嫁娶。但随着时代变迁,三年改为一年。因此。杨文要为亲人守孝一年。本来他想近日抽空与齐林完婚的,可是父母的突然去世,让他与齐林的婚事又拖了下来。当他告诉齐林家中变故,还得让齐林再等等时,齐林安慰他道:我们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了,不在乎这一年两年的。 处理完家务,杨文天天往返于从谷底到镇口的千条石阶中,追思父母的养育之恩,追思童年的时光。家乡的风光和往事的回忆,远离了大城市的喧嚣的他,激活了他创作的灵感,让他完成了《爱的倾诉》的初稿。他突然感到,在这静宓的小镇里,他又找回了创作的灵感,他应以家乡的石阶为题,再创作一部家乡的兴衰史,来倾诉对家乡的热爱。主意既定,他立即飞回深圳,与老师谈了他的想法:辞去公司职务,专心创作。老师虽然舍不得他,但见他主意已定,只好祝愿他早日心想事成。钱总裁听到杨文要辞职的消息,也深感惋惜。她与杨文约定,杨文的作品必须在公司首先发表。杨文也高兴成为香港钱氏集团影业公司的签约作家,并把海菜腔味十足的《爱的倾诉》,作为与与香港钱氏集团影业公司签约的第一个作品。 杨文与齐林商量后,在南疆“南当人家”附近买了套房子。以后他往来于南当与南疆之中,边采风边搜集资料,进行他的第二部小说和音乐作品的创作。累了,就到南湖边拉拉琴或者散散步,过起了职业撰稿人的生活。 资产竞拍 南当锡业公司总部大礼堂里,正在举行资源型企业和社会职能划转大会。身为常务副市长的常伟,正在代表市政府发言:“我们要把市属的资源型企业,划转给南当公司,做到资源整合,使资源的利用达到最佳。同时,还要将企业办的学校,医院、公安等属于社会职能的,通通划还给政府,然后,通过政策性破产,让企业甩掉债务包袱,让企业在市场大潮中轻装前进,提高企业的市场竞争力。” 南当锡业公司总部,总经理办公室。 公司优良资产上市后,留下的不良资产让万总经理的班子很头疼。万总经理们商量后,决定成立一个公司,把这些资产都装进去,想办法盘活。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要给这个即将成立的公司,找一个适合的人选。 看着组织部长赫天泰递给自己的名单,万总经理心里也拿不定主意。老道的赫部长看出了领导的心思,建议道:“老总,我们要不学学以前的皇上点状元,来个殿前面试?”万总经理微笑着点了点头。 刚从井下查看采场回到办公室的瞿永明,正在换着衣服。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老瞿吗?我老赫,下午三点,务必赶到组织部,组织有话找你谈。”放下电话,瞿永明有点奇怪:“我才入股份公司没多长时间,难道又要我挪窝?” 万总经理办公室,前来面试的几位,对万总的“成功上市后,公司面临的最大任务是什么?”几乎都是异口同声地把万总在南当控股上市后,万总对南疆记者的话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万总脸上挂着微笑,心里闪过一丝丝苦笑。瞿永明因大坪子矿离总部远,来到了最后。万总经理连续听了几位下属的回答,已经有点疲惫了,不抱希望地随口问道:“成功上市后,公司面临的最大任务是什么?”瞿永明愣了一下。大坪子矿成为上市公司主力矿山后,经常与母公司(上市剥离后的单位)发生业务冲突,他也很同情留在母公司的那些弟兄们,去他们上市公司的尾矿库里选尾矿逃生活的日子。“我认为,公司面临的最大任务是盘活母公司的资产,寻找新的和突破口。”瞿永明望着万总和组织部长,吞吞吐吐地说。万总与组织部长相视一笑,挥了挥手,让瞿永明出去。瞿永明忐忑地走出了万总的办公室。 已经是凌晨四点,安娥不知道自己已经改了多少稿了。因为她从早上八点到现在,除了上厕所和吃饭,都坐在电脑旁做破产费用测算。处长已经来催过好几次了,她仍然还在忙碌着。会计的辛苦,没有从事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她老公瞿永明,早就叫她内退了,可是她不想早早去跳广场舞,还想为在英国留学的女儿挣点学费。但瞿永明总是讥笑她,说他一年五十万,她一年那点工资,还没他的零头多。 有首《小会计之歌》,很形象地勾勒出会计这个职业的轮廓: 眼睛盯着电脑, 手里按着计算器, 耳边传来催促的声音: 快快测算损益! 我嘴里不停叨念: 负债,权益, 同比,环比; 我不是在加班, 就是在加班的路上; 我是繁忙的小会计。? 从乡村到城镇, 从农业到工业, 我传递着各行各业的财富信息。 破产清算, 兼并重组, 凡人变名人, 富人变穷人, 我见证着企业的悲欢合离, 我是神奇的小会计。? 好不容易交稿了。她揉揉腰,把脖子使劲向后扬了扬,再揉揉颈椎,站起来,收拾好东西,准备外面随便吃点东西,下班回家睡觉。在这座大楼里,像她这样加班的财务人员,大家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姑娘去年去英国伯明翰大学自费留学。家里就剩下她和瞿永明。安娥从大坪子矿调到总部财务劳资部已经四年多了。姑娘考上南当一中时,组织照顾她,从大坪子财务科调到总部任财务科科长。现在她的主要职责是负责政策性破产和企业办社会移交的账务处理。 机关准点上班的习惯,让她的生物钟在二点差十五分醒来。她下床走到客厅,却发现瞿永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感到奇怪:老公在大坪子矿当矿长,一般周末才回家。今天不是周末,难道是下来开会?“醒了?辛苦了嘛。”瞿永明眼睛没离开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胡乱翻着频道,有口无心地问道。“嗯。”安娥回了一声。“今天下来开会?”安娥问。“组织找谈话,工作变动了。”瞿永明仍然没抬头。“不在股份公司大坪子分矿任矿长了,公司准备把破产后的公司整合在一起,成立个‘南当振兴矿业有限责任公司’。我当总经理,书记是陈丽萍,副总经理是王国庆。总部还给我升了半级,提拔成总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了。”瞿永明有点心烦地说。“升官了嘛。”安娥笑着对老公说。“唉,烂摊子,不好弄呢。”瞿永明叹了口气,说。“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又由不得你。”安娥安慰老公道。“是了。不过,我瞿永明没有干不好的活。不信我干不好。”瞿永明自信地说。 “怎么?还要去加班?”看着又要出去的老婆,瞿永明问。“政策性破产的那几家公司,还要测算个破产资产回购的价格,马上要开资产拍卖会了。”安娥边和老公解释,边向外走。“这回你老实给我退了。有什么干常。”瞿永明在身后嚷道。 市属资源企业划转给公司,以后没了资源纠纷,理顺了资源开采关系。但资源自从成立上市公司后,都是股份公司的了,母公司不能从事与股份公司相似的产业。新公司要做什么,瞿永明心里没有底。看到沙发扶手上放着一份拍卖公司做的资产拍卖广告,瞿永明拿过来信手翻看着。“妈的,都是些破烂,回购回来也没什么用处。只有东风矿总部这块土地有点用,可以用来开发房地产。”瞿永明心里暗骂道。然后心烦地把广告丢到沙发上,继续无序地翻着电视频道。 瞿永明来到办公室,打电话喊来办公室主任小杨,说:“去,通知陈书记和王副总来我这里碰个头。” 班子成员上任,第一次凑齐了。瞿永明拿着手里的材料说:“这个振兴公司有100多个企业,管理级次,不算总公司这级,有他妈的七级。做什么的都有:房地产、矿山基建、旅游、服装选厂采矿,包罗万象。除了没有冶炼,南当公司有的都有了,真是个缩小版的南当公司。”瞿永明把材料往桌子上一丢,叹了口气,说。“是呀,真难整,我听听头都大了。”王国庆也叹了口气说。“还有呢,职工身份,全民、集体。集体还分大集体小集体,乱到底了。”陈丽萍分管人事劳资,她对这很头疼。瞿永明想了想,说:“我想这样了,让下面先清理各家的资产和公司,把那些公司能合并的合并,能注销的注销,再统一一下职工身份,统一都叫振兴公司的员工了,别再搞得五花八门的了。公司管理级次,至少只能到四级,我们是二级,总公司是一级。还有,这南当市就屁大一点,搞什么旅游服装?我看我们振兴公司还是以矿业为主才行。这样我们可以依托总公司的人才装备优势。不行就到国外去搞矿。”“以矿为主没意见,问题是与上市公司有冲突,这个在上市时签过协议的,我们不能从事这块。”王国庆担忧地说。“你别死脑筋。我们只要不搞冶炼,只做原料,卖给他们就行。这个不违反协议。”瞿永明开导道。陈、王两人听了,都赞同瞿永明的意见。 公司清理告一段落,班子三人在会议室里听取了办公室主任和财务劳资部的汇报。劳资科长的汇报,陈丽萍很满意,员工身份理清了,下面她要做的事就是报告总公司,实行全民集体一体化。王国庆对资产清查结果也觉得还可以,起码知道了振兴公司的家底。下面怎么组织生产经营,那就是旁边老瞿的事了。 瞿永明听到公司最多只能压缩到五级,心里大为光火。冲着正在汇报的办公室主任就嚷开了:“为什么只能到五级?”“那些公司或者还欠着税务局的税,或者债权债务不能核销,税务、公商不同意注销。要注销,就得拿钱去解决这些问题。”瞿永明听到钱字,叹了口气,说:“五级就五级,先挂着再说。” 会散了,瞿永明前脚进办公室,后脚办公室主任就来了。“瞿总,有个问题会上不敢说。”办公室主任关上门,小声地对瞿永明说。“什么问题?”看着主任神秘兮兮的样子,瞿永明奇怪地问。“各家清出的小金库的钱怎么办?财务科长要求入大账。她说公司规定不得设小金库。”说到钱,瞿永明来劲了,问:“都是些什么钱?”“各家发奖金剩下的,还有工程结余款、工资尾款什么的。”主任小心说道。“先放你那里。”瞿永明说。“这么多钱,放我那里,万一被小偷光顾了就麻烦了。”主任惶惶地说。“那就存银行去。”瞿永明不耐烦地回答。“银行不给公款私存。”主任看到领导不耐烦了,为难地申辩道。“你死脑筋呀!用个人的名义存嘛。”瞿永明说完,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主任出去。主任蠕动着嘴唇,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领导的样子,只好拉门出去办事了。 杨老板在企业界以仗义出名。他对金钱的观点就是:自己挣的钱,得大家一起花。吃不得亏,就在不得一堆。哪个老板资金紧张,只要找到他,他都慷慨借贷。个别员工家中有困难,他也及时救济。公益事业,他也做了不少。因此,杨老板不仅是在企业界,就是市政府,尤其是常务副市长常伟对他也是赞口不绝。 “杨老板,什么事?”看到是杨老板打来的电话,常伟问。“常市长,听说东风矿矿部的那块地要拍卖?”杨老板在电话里有点着急地问。“是的,划给南当公司了,属于政策性破产资产,按规定要拍卖后安置职工。不过,你别打那块地的主意了,人家南当公司要回购呢。你买那块地要附带安置数千名职工。”常伟知道杨老板后面想说什么,他直接堵住了杨老板的口。“嘻嘻,我问过瞿永明助理了,政策性破产,职工安置费用国家已经给过了,资产拍卖不附加任何条件。”杨老板的话里带着商人的狡黠。“这个瞿永明,公司那么大的秘密都告诉杨老板了。”常伟心里骂道。“那你想怎么?”常伟不想再绕弯子了。“希望您和南当公司领导谈谈,我想要那块地。”杨老板话语有些急促地说。“这……”常伟感到很棘手,他不想答应杨老板,但他找过杨老板很多麻烦,也不好直接拒绝。“常市长,我的为人你知道,你帮我的忙,兄弟我不会忘记的。”杨老板电话里焦急地说。“唔,我想想怎么办,你等消息。”常伟知道自己和这位老板的关系犹如鱼水。如果他不努力帮他,自己池子里的水就会越来越少了。 南当公司政策性破产资产拍卖会报名处,瞿永明亲自把关。看到拍卖的资产有矿山、市区土地,极大地刺激了那些兜里有钱的老板们对财富的追求。前来报名参加拍卖会的人,瞿永明已经记不清楚挡了多少拨人了。他劝退报名人的招数只有一招:如果拍得这些资产,就得安置那几千号职工。 拍卖会上,竞价热火朝天。瞿永明暗暗好笑:总部派来参加拍卖会的这些子公司的领导,都是些出色的演员。 “最后一块资产,东风矿总部。”拍卖师开始报价。“500万”“1000万”“2600万”“瞿助理,公司给我们的底价是2500万,怎么办?”瞿永明旁边的办公室主任小杨焦急地说。“超过就不买了。”瞿永明对小杨说道。“他是怎么报上名的?”小杨不解地问。“他知道破产财产拍卖不附带任何条件,只能让他报了。”瞿永明一副无奈的样子说。“2600万第二次!”“2600万第三次!”那位女士,这块土地是您的了。拍卖师一手持锤,一手指着坐在墙角的一位漂亮的女士说。“那是杨老板那个模特秘书。”公司知道的人低声说道。 致命的答谢 常伟在南疆经贸委开完会,与自己的老上级岳主任在经贸委食堂共进晚餐。两人边吃边聊。岳主任感叹南当这些年变化很大,尤其是那个金湖的治理堪称典范。吃完饭已经近下午八点,常伟忙催着司机往南当赶。明天下午两点半,他还有个教育医疗系统整合动员会。本来是分管文教卫生系统的副市长开的,但市委书记说老常的话很有扇动性,要老常代表市政府做动员报告。“到哪拉?常市长。”电话传来杨老板关切的声音。“出省城了,高速路上。”常伟看了看窗外,说。“辛苦了,注意休息。”正在为杨老板莫名挂断电话纳闷呢,手机信息来了。“老地方,老房间。卧室茶几上有感谢信,希望常市长启封。杨”这段时间,因为资源性资产和企业办社会职能划转,让常伟感觉很疲劳。他正想泡泡温泉,放松放松。看到信息,他对司机讲:“杨老板的葡萄温泉庄园,我们去放松放松。”“我又能通宵了。”司机兴奋地说。“可以过麻将瘾了。不过,别通宵,我们明天中午前得赶回南当。”常伟笑着交待司机。“没问题,市长您放心。”司机猛踩了一脚油门,高兴地说。车子箭一般向庄园驰去。 卧室里,常伟边脱下衣服,边看着床头柜上杨老板留下的信。“请常市长开封,笑纳。”红色信封上是杨老板那飞扬跋扈的字体。他打开信封,里面一张纸条裹着一张卡,纸条上写着:20万,朱伟利出国费用。常伟不由得笑了,暗暗夸赞杨老板:“这杨老板真是又大方又会办事。”朱利伟是朱丽丽儿子的名字。拍卖会上杨老板得到东风矿矿部地块后,随即送来20万感谢费,让常伟拒绝了。现在以朱利伟出国留学费用为由,让常伟无法拒绝。收起卡。常伟换好衣服,向室内的游泳池走去。 两个穿着三点式泳装的漂亮的姑娘,正在游泳池边等着常伟。看到常伟来了,两个上前拉着常伟的手,把常伟拖进了泳池。 常伟舒服地扒在床上,两位美女正在轻柔地给他按摩。这段时间的疲劳,让常伟进入了昏昏入睡的状态。慢慢地,他睡意全消,开始享受起两个美女的按摩起来。在两个美女老练的手法下,他疲惫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过来,这段时间的工作压力也随之消除。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常伟吃力地拿过手机,传来司机的催促声:“常副,赶紧走了,不然赶不上开会了。”听到开会两字,常伟瞌睡惊醒了。赶忙穿好衣服,向外走去。 车上,又进入昏昏欲睡状态的常伟,脑子还在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常副,到了。”司机的话,打断了常伟的梦幻。他一看手机,正好两点半。他满意地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提着公文包走进了会场。不一会,会场上响起了常常务副市长那磁性的声音和极具鼓动人心的讲话:“我们要根据南当新的发展要求,认真搞好这次教育和医疗资源的整合,扩展优质学校,压缩升学率低的学校的招生规模,让全南当适龄学生,都能享受到优良的教育资源。让全南当市民,都能享受到优质的医疗资源。”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问卦大师 南当振兴矿业有限责任公司的公司注册地和办公地都在南当市区的鹰山脚下。这是原来市属一个矿的办公地,划转后成了南当公司的资产了。办公地点离瞿永明的家很近。他也不用起早摸黑的跑大坪子矿上班了。 小寒刚过没几天,南当城就接连下了几天雨,绵绵细雨中还夹着棉花雪,气温骤降。今天正是星期天,南当城终于朌来了大晴天。 董事长兼总经理的瞿永明呆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正在苦思怎么养活这2000多号人。他本来想呆在家里的,但受不了安娥那喋喋不休的唠叨话,只好跑办公室里来了。 看着窗外的天空,泛起了冬天常见的高原蓝。瞿永明关上办公室,想出去走走。 南当袖珍城市,从南到北,也就一个钟头。瞿永明信步从金湖边,向最南端的宝华寺走去。走过步行街,他想去看看有些时间没有见面的林平和林叔。 “南当古玩”店,那是林平的店。瞿永明远远看到铺子里面人很多,林平两口子在忙碌着。长时间没到步行街,林平店边新开了一家“易学研究”店。 “瞿助理,来这里先喝着茶,我忙过这头就来。”林平把瞿永明招呼到店里喝茶的地方,给他倒了杯普洱红茶。“我就是来吹散牛(聊天的意思)的,没什么事,你们忙。”瞿永明笑着对林平说。“今天星期天,又赶上天刚好晴,所以看的人多。”普秀边忙着招呼顾客边说。 一会,店里顾客少了,林平坐到茶桌边,和瞿永明聊起来了。“恭喜你,这回不用天天跑矿山了。来城里当领导了,以后要经常来我们这里坐坐呀。”林平对瞿永明说。“你消息灵通嘛,知道我下来了。”瞿永明笑着说。“南当城就是弹丸之地,南边放个屁,北边都能闻得到,没什么秘密。”林平夸张地说道。“哈哈哈。”瞿永明让林平的话逗得笑了起来。“瞿助理,我家林平一粗人,说话俗,你别在意。”普秀瞪了林平一眼,向瞿永明解嘲道。瞿永明望着普秀,逗笑地说:“老板娘嫌老板俗,给是看上哪个不俗的了?”“去!老不正经的。”普秀也被瞿永明的话给逗乐了。正好又有人来,普秀转身招呼顾客去了。 “你家丈人丈母娘呢?”瞿永明看到店里仅林平两口子,问。“我舅子转业了,现在在省发改委工作,把老两口接上南疆去了,说要尽尽孝。”林平说。“那林叔和花婶呢?”瞿永明又问。“我爹我妈去看他们在尖子上的老友么童和老钱去了。小儿子去腾河看他准丈母娘去了。”林平说完,问瞿永明:“你家姑娘在英国还好?”瞿永明说:“好呢好呢,她很喜欢英国,说那里的气候像南当。”“将来给你找个老洋咪,给你生个洋娃娃。”普秀忙完了,插嘴说道。“好呀,我们也想让她留在外面了。”瞿永明说。“我还想让你家千金给我家老大当媳妇呢。”普秀有点遗憾地说。“你家老大,国防科技大的高材生,我家哪会高攀得起。”瞿永明笑着说。普秀正要回话,“易学研究”店的老板过来了。普秀招呼他道:“大师,请进。我们今天来了个贵人,你给测测?”普秀逗笑地说。“这位是……”大师看着瞿永明问林平两口子。“你是大师,未卜先知,你给算算。”林平刚要介绍,让普秀挡住了。大师走到茶桌前,对瞿永明说:“我刚才在店里,也才给个大老板看了他要准备竣工的办公大楼。”“哪个大老板?”一旁的林平好奇地问。“杨福生呀。”大师说。“哦,他也来请大师给他看风水?”瞿永明听到南当首富也来找大师看风水,好奇顿生。“哪里的办公大楼?”瞿永明问。“省城南疆一家大公司的办公大楼,在钱兴路边的。”“给我们瞿助理来一卦。”林平生意人,很信这些东西。他想看看这个大师是否算得准。“生辰八字?”大师开口道。瞿永明本来不想算的,他相信人生诸如运行的万物,也是可以预测的,但不是这些打着“大师”旗号的粗俗的风水先生。但这新公司的烦心事,让他也涌起想听听这风水大师怎么预测的念头。瞿永明报完自己的生辰八字,大师向林平要过纸笔。三位伸着头,看着大师在纸上写了一串“父母兄弟子孙妻财官鬼”之类的东西。过了几分钟后,大师拿着纸张愣住了。死死看着瞿永明不吭声。“怎么了,你倒是说呀!”林平看着大师那神态,着急地说。“留情不算命,算命不留情。赶紧说。”普秀也催促道。“大富大贵谈不上,官至正七品,此下正春风得意,准备大干一场。目前有困待机遇出现,三月内有贵人前来解困,将迎来先生您的人生顶峰。”大师吞吞吐吐地说。听了大师的预测,瞿永明心里有点佩服:“那么鼓捣一阵,真的还就说了个大概准。”“官至七品?不准!人家现在是南当公司总经理助理了!”林平笑着对大师说。“助理也只是正处级。”瞿永明笑着解释着说。“算得不错!大师。”瞿永明说着,掏出钱包,抽出一张老人头,递给大师。“瞿助理命好,能和瞿助理切磋易经,不胜荣幸,钱就不收了。”大师说。“拿着拿着。”林平在一旁劝道。“拿着,算你今天开张的红包。”瞿永明真心地说。“这钱我真不能拿,倒不是我客气,是瞿助理您的命好,我不敢拿。改天你再来,我就收双份了。如果您信我说的,去买只乌龟,到金湖里面放生。”大师坚决不收瞿永明的钱,恳切地说。 看到大师态度坚决,瞿永明只好收回钱,说道:“好,我就去看看哪里卖乌龟,改日再来请大师算算。”这时,店里的人越来越多了。瞿永明怕耽误林平做生意,赶紧起身告辞。 出了门,瞿永明想着大师让自己买乌龟放生的话,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笑笑,往宝华寺方向走了。 望着瞿永明的背影,大师自言自语道:“这人年内必有牢狱之灾,我怎么敢收他的钱。”林平听了大师的话,非常吃惊地说:“你刚才怎么不说?”“我说了,他会信吗?不砸了我的卦摊才怪。”林平虽然迷信,但大师对瞿永明的预测,林平也不太相信。“人家正春风得意呢,年说不定升副总了。”林平对大师说。“但愿。”大师淡淡地回答。 “那座办公大楼的风水如何?”普秀还在想着办公楼的事,关心地问。她父母去了省城,夫妇俩隔三差五的也上去探望。普秀也想在南疆买套房子,无奈林平一家都反对,只好作罢。“那楼盖在钱兴路边,又设计成元宝样子,里面很多柱子,‘钱’‘钱’相冲,物极必反。那么多柱子穿元宝,预示着楼里主人要犯事,那些柱子就是楼里人的耻辱柱。有多少根柱子,就有多少人犯事。杨老板迟早也要犯事的。”大师冷笑着说。“大师你别胡说。一根柱子对应一个人,那要绑多少人呀!”普秀吃惊地说道。“留情不算命,算命不留情。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大师对着普秀微微一笑。“那你对杨老板实话实说了?”林平惊叹之余,问道。“哈哈!我还要吃饭呢!何况我今天开张。我肯定说‘恭喜杨老板发财源滚滚!逢八交工就是吉日’。”大师看着林平夫妇,开怀大笑地说。 元宝大楼还未交工,南疆省就刮起了廉政风暴。从政府到国企事业单位,多个领导的乌纱被廉政风暴吹落。元宝大楼所属企业,多个领导被双规,大师一语成谶。唉!陈毅元帅的“莫伸手,伸手必被捉”,不知还有多少领导还能记得住。 随着南当经济的发展,陈勇当年出家的宝华寺香火旺了起来。寺庙建筑全面翻新,还在鹰山顶上建了上院,鹰山脚下面寺庙改成下院。 大年三十晚上,瞿永明在家里,指挥着准备去宝华寺下院上香的人。安娥在一旁嘀咕着:“人家已经说了,共产党员不给整这个。”“这是民俗,不是迷信。”瞿永明不耐烦地说道。“抢到了,头柱香,董事长!”办公室主任小马在电话里高兴地说。“好呀!祝大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瞿永明也兴奋地在手机里喊道。“董事长,同祝!”瞿永明听到了上香员工兴奋的喊声。 绝地逢生 看了一季度的财务报表,利润一片葱绿,瞿永明心里烦透了。找不到新的增长点,公司最多能维持一两年就得关门。他不想当末代皇帝,但也想不到搞活公司的办法。“叮铃铃”,办公桌上电话响了。“瞿助理,我手里有个项目,不过我也不怎么看好,我来和你商量商量,然后向公司汇报。”电话是齐林打来的。瞿永明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齐林的稳重,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她能看上的项目,一般都没大问题。 已是政协副任的齐林,开会时有人给了她一份资料,是邀请参加甘江镍矿开发的。 “甘江镍矿是我国最早发现,勘探,并列入计划开发的一座大型红土镍矿床,现已探明的矿产镍,金,铜,铁,石膏等21种金属和非金属,其中镍金属含量53万吨,居全国第二位。”齐林边向瞿永明介绍,边把手中的邀请材料递给他。“有个私人投资的南疆乾坤矿冶研究有限公司在做,已经生产出粗氢氧化镍产品、电解镍产品。”齐林进一步介绍到。看到一脸疑惑的瞿永明,齐林笑着解释道:“这家公司因为缺少资金,已经要破产了。甘江政府官员说,如果我们愿意合作,他们会动员老板卖给我们。”“他们说卖人家就卖?”瞿永明仍不相信。“政府放话了:‘搞活一个企业他们没本事,搞死一个企业的本事倒是有的。’”齐林笑着说。“这话真狠。”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政府官员,瞿永明厌恶地说。“如果公司愿意上这个项目,需要大量的硫酸。你们收购来的破产资产中,不是有个炼厂吗?正好可以用这个厂,用我们公司的硫精矿的尾矿来生产硫酸,你这一盘棋就走活了。”齐林笑着对瞿永明说。“走,我们一起去向万总汇报。”瞿永明从椅子上跃起,对齐林说。 “万总,等你拍板了。”二楼小会议室,瞿永明期待地对万总说。“我还想听听齐工的看法。”看得出来,万总还是担心,迟迟不肯表态。“镍价已经在低位盘整三年多了,估计近期就有大反弹。虽然现在进入,镍价还低于我们的成本线,但亏损的时间不会太长,我估计年底就会反弹。这个项目我担心的是环保问题。”齐林说。“先发展,后治理。干。”万总听了齐林的话,终于下决心了。 瞿永明在家沙发上,陪着安娥看电视。公司情况好转,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转了。每天晚上看新闻,是安娥的习惯。 “在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甘江成功引进南当公司规模化开发甘江镍矿,组建了南当振兴矿业甘江镍业有限责任公司,计划投资5亿元建设年产5000吨金属镍生产线项目及配套设施。” “新闻永远都是旧闻。我们都开始卖产品了,还在播我们进入时的规划。”瞿永明看着电视,心里暗暗地埋怨着。 “瞿董事长,我们发财了!”镍矿公司总经理张帆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在手机里对瞿永明喊道。“什么我们发财了?”瞿永明不解地问。“齐总工预测得真准,镍价开始大幅反弹了!我们的成本是8万元一吨,现在已经卖到10万元一吨了。”张帆仍止不住兴奋地说。“好呀。这齐主任看来是我们的财神了。”瞿永明也忍不住,表扬了齐林一句。瞿永明盯着电视,心里却在想:“这个老姑娘难道是大师说的那个贵人?” 魂断南当 一大早,常伟就坐在电脑边,在写明天下午中心小组学习的发言稿。已经任了三年多常务副市长的常伟,面临着即将到来的换届选举。已经有消息在传,下一届的市长就是常伟了。春风得意马蹄急,踌躇满志的常伟,正在把自己对南当发展的想法,写在明天下午的发言稿中。 没打几个字,常伟就感觉浑身乏力,他只得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这段时间他感觉浑身无力、肌肉酸痛。昨天例行的体检,居然测出自己是低烧。“唉,真是老之将至了。”常伟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叮铃铃”,桌上电话响了,常伟提起电话,话筒里传来南当市人民医院院长焦急而又吞吞吐吐的声音:“常市长,您昨天体检,查出疑似肝炎。希望尽快来复查。”常伟拿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着,半晌才说:“知道了,我会尽快的。” “疑似肝炎”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雷,让常伟呆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一辈子打雁,到头来还被雁啄瞎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么小心,最后还是栽在了女人身上。看着自己已经快写好的讲话,看着自己的宏伟规划,他深深为自己感到惋惜。他不想死,还想为自己的家乡南当做更多的工作。他想建绕城高速,让南当到南疆更快捷,他想开通红口的航运,让红口恢复往日的繁华,他想让已经停运的小火车再开动起来,推动南当的旅游业发展。此时的他,真的想向天再借五百年呀!患上“疑似肝炎”,不仅宣判了他身体上的死刑,还将意味着身败名裂。常伟的心在战栗。他无力地走到窗前,看着窗前的金湖,看着半城山色一湖水的美丽家乡,他多么想再把她建设得更美丽呀!可这一切都结束了。他拖过椅子,站上窗台,留恋地看了看办公室,闭上了眼睛…… 看着旁边睡着的小鲜肉,朱丽丽拿起手机,无聊地看着qq群里的信息。自打常伟当上副市长,常伟就与她貌合神离。张伟那怂货,似乎知道了她与常伟的关系,很少与她共享夫妻快乐。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四十刚出头的朱丽丽,事业上顺风顺水的她,也难熬床上寂寞,于是让团里的小鲜肉上了床。 小鲜肉似乎醒了,两手在乱摸,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搂着小鲜肉的朱丽丽,正想丢下手机,突然看到了一行可怕的字:“今天早上,南当常务副市长坠楼身亡!”接下来,她看到了更惊悚的信息: “听说是检查出疑似肝炎。” “哈哈,疑似肝炎。” “不知有多少美女现在吓坏了,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她想起了最后一次与常伟,是常伟交给她一张卡,告诉她那是给儿子留学的20万…… 汗毛倒竖的她,赶紧跳下床,飞快穿起衣服,边向外疾走,边对愣在床上的小鲜肉说:“我有急事,你差不多再出宾馆去。……” 一早就坐在办公室里的朱丽丽放下电话,拿起抽屉里常伟给的卡,陷入对常伟的思念中。 刚才医院里好姐们的电话,告诉她检查结果是阴性。放下心来的她,开始想起常伟对她的百般好。没了常伟的庇护,她今后的日子得小心过了。悲伤之余,朱丽丽想到,常伟非正常死亡,南当政界可能会掀起强烈的廉政风暴。她现在要做的事,是要赶紧把小鲜肉处理好,不要让他露了自己的马脚。她拿手机:“喂,王镇长吗?你们红口镇不是要个文艺骨干吗?我给你们物色了一个……” 资源拓展(一) 杨老板听到常伟坠楼,心里扎实伤感了半天。 常伟走了,让杨老板损失惨重。他不得不重新去培养感情,寻找新的靠山。花钱是小事,钱就是挣来花的,关键是没那么容易找到靠山。 “老板,镍价涨上天了,我们不去搞点?”杨老板那漂亮的模特秘书走进办公室,对着坐在老板椅上发呆的杨老板说道。 “你布置一下,请瞿助理吃餐饭。”杨老板没正面回答漂亮秘书的话,只是告诉她准备请瞿助理吃饭。“去葡萄温泉山庄吗?”秘书问。“瞿助理不喜欢美人鱼,不去。去大坪子他的老窝,吃菌子火锅去。”杨老板似乎吃透了瞿助理的脾气,交待秘书道。 “瞿助理在甘江大手笔呀,做那么大的产业。”端着酒杯的杨老板,对隔着桌子的瞿永明说。“5个亿,多吗?没杨老板的地产投得多。”瞿永明隔桌端着酒杯,比了个“干”的姿势,说。“要不,我也来瞿助理的甘江公司参一股?”杨老板试探地说。“行呀,如果杨老板愿意的话。我们一起来做镍产业。你出钱,我们出技术,省外、国外找矿产资源去。”瞿永明干了酒,放下酒杯,说。“行呀!我们一言为定。”杨老板也干了酒,放下酒杯说。“一言为定,我回去就去给公司打报告。”瞿永明爽快地说。瞿永明知道,与这些民营资本家合作,化解找矿的投资风险,是保值增值国有资产的最有效手段。红土镍矿虽然资源广阔,但品位低,冶炼难度大,开发的风险极高。杨老板愿意参与,正了了他想做大镍产业,有机会去上市,与南当控股一争高下的心愿。 杨老板为大股东的大有资源有限责任公司,不到半年,就取得了省内外7个探矿权,扩张速度正在向海外延伸。这样的神速,让瞿永明也伸出了大拇指。 听到瞿永明与杨老板合作,成立了“大有资源有限责任公司”的消息。齐林很佩服瞿永明的眼光,但也为他捏着一把汗。因为她知道,想做大镍产业,得有低成本的红土镍矿冶炼技术。目前,甘江的红土镍矿的冶炼技术主要是常压下的堆浸湿法,需要大量的硫酸,成本很高且污染环境严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盲目扩张,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想到这些,她拨通了瞿永明的电话,她得提醒提醒他。“老瞿呀,步子不要迈得太大了。我们把甘江搞好了,再扩张也不迟。”手机里,齐林对瞿永明说道。“放心齐主任。我们在大有资源有限责任公司虽然是二股东,但我们的出资不多,就2个亿,主要还是以技术为主。”“这老姑娘没独挡过一面,胆子真小。”挂断电话,瞿永明对齐林的提醒不以为然,心里暗笑齐林太过于小心。 资源拓展(二) 正在办公室里忙碌着的瞿永明,接到了杨老板的电话:“瞿助理,我家堂弟在武进有个铅锌矿山,因为投资大,筹不到资金,想卖了,你们公司想不想要?”瞿永明和杨老板家堂弟也熟,知道小杨老板是个矿老板,在南疆的私企中,他涉及地产和矿产,做得甚至比他哥还大。“行呀,你哥俩去看看嘛。”瞿永明知道,矿产资源越来越少,南疆这些年都没有新勘探到的矿藏了。有了甘江成功的经验,他不想放弃任何矿产资源的投资机会。 瞿永明看了现场,对小杨老板的矿山,是否能找到矿抱有很大的怀疑。因为他在现场虽然看到了矿苗,但那个地方的地质条件似乎不可能会有中型以上的矿藏,甚至小型的也成问题。但那只是他个人的经验,真正要下结论,得进一步勘探才行。他找到万总,说明了情况。万总迟疑了一会,说:“按公司投资流程决策,走程序。” 公司办公室通知总工办、矿产部、财务部、设能部、风险管理部一干部门,明天一早去兴贸矿现场调研。 “齐林,你明天去兴贸矿吗?”瞿永明电话上问齐林。“去的,办公室已经通知我了。”齐林说。“那明天你坐我的车,我们走早点,兴贸矿有点远,得起早赶路。”瞿永明交待齐林说。“好的。”齐林回复。 越野车里,坐在副驾上的瞿永明和坐在后排位子的齐林开起了玩笑:? “齐主任,我们一起参加工作,到现在第一次同居(车)呀。”瞿永明笑着对齐林说。“哪个和你同居,别胡说。”齐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岂止是同居,还要同床(船)呢。”瞿永明更放肆地说。“叫你别胡说。”听着瞿永明更放肆的话,齐林更急了。“齐主任,真的呢,我们有一段路要乘船过江。”开车的司机小伙插嘴道。“哈哈,原来是这样呀。”齐林听出了意思,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小娃娃别插大人的嘴,好好开你的车。”瞿助理托大地笑着叮嘱司机。司机咧嘴笑笑,加了一脚油门,车在高速路上跑得更快了。“第一天报到时看到你,就心动了。”瞿永明闭着眼睛,靠在车座位上,回忆地说。“少来了。心动为什么不行动?居然第二年就结婚了。”齐林笑骂着说。“我回去告诉安娘去。”司机忍不住又笑着插嘴了。“对,让安娥好好教训教训他。”齐林赞同地说。“说归说,你和那个什么音乐家?作家杨什么的,什么时候才结婚呀。”瞿永明话题转向齐林私事。“他在守孝,过二三年再说。”齐林淡淡地说。“再过二三年,你和他都老了掐不动了。”瞿永明嘲笑地说。“掐不动就掐不动了,不结婚有不结婚的快乐。”面对瞿永明的嘲笑,齐林心宽地说。瞿永明不出声了,闭着眼睛养神。齐林想,他可能是太累了,不想打扰他,转来问司机:“师(司)长(机),要过的江叫什么名字?”“驮娘江。”司机说。“哦,这名字有点奇怪。”齐林自言自语地地说。“我们要去的兴贸镇据说是古句町国属地。那条江的名字,是因宋代名将侬智高背母过江而得来的。”司机介绍到。“哦,原来是有故事的呀。”齐林惊叹地说。“这江名,可能是我知道的江河中,最具有传统道德背景的江名了。”齐林感慨地补充说道。“我这里有武进州歌舞团首席创作的两首歌呢。”司机小伙对齐林说。“放来听听。”齐林听到有歌,高兴地说。“好。”司机小伙打开车载音响。“声音小点,让瞿助理休息休息。”齐林感觉声音大了点,对司机说。“没事,声音大点他才好睡。”司机对齐林说。“这是《驼娘江的传说》”开始播放了,司机解释着说。 天啊,为什么不下雨? 地啊,为什么要开裂? 溪啊,为什么要断流? 井啊,为什么要干枯? 水,水,水! 到哪去找救命的水? 娘啊,你不要悲伤, 听说山那边有条江, 江那边有个美丽的地方。 让儿驮你去找水, 去寻找梦中的天堂。 娘啊,你别发愁, 儿不怕山高, 儿不怕路远, 儿不怕虎豹豺狼。 娘啊娘,你别担心, 我已翻过高山, 我已经越过深坑。 娘啊娘,你再等等, 我已经看见了江。 娘啊娘,你再忍忍, 我已经听到了江水声。 娘啊娘,你别着急, 我们已经到了江边。 娘,你怎么了? 娘!娘!我的娘!…… 驮娘江,静静地流淌, 驮娘过江的故事古今传扬, 百善孝为先,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 …… 齐林静静地听着,高亢的男高音,让她想起了母亲。她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时间已到中午。三人吃完饭继续向矿山开去。路开始变得狭窄颠簸起来。齐林惊奇地看到路上的地名都是很诡异的:归朝、剥隘……。看着就让人想起这里可能是经历过战斗的地方。 车子到了江边,因为再乘车,一是路难走,二是要多走近50多公里,所以选择坐小杨老板买的游轮去矿山。车子停在了码头,人上了游轮。 司机告诉齐林,这个码头叫兴贸码头。齐林见码头对面江边横着一小船,小船上一人坐在船上吹笛子,但船离对岸有点远,听不到笛子的声音。马头的石阶上,坐着一个不知是什么民族的姑娘,手杵在下巴上,呆呆地看着小船。码头上都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左右的青砖建筑,很陈旧,整个码头除那两个人外,没见到一个人。“以前是个繁华的码头。”司机对齐林说。 “这里的景色好美呀!”船上的齐林赞叹道。“这与我们家乡的异龙海有得一比。”齐林对仍然闭着眼睛的瞿永明说。“我来过多次了,早过了兴奋期了,你好好欣赏。”瞿永明仍然闭着眼睛说。齐林只好自己欣赏这美丽的风景。江不算宽阔但水很清。两岸边竹树较多,还有榕树和其它齐林喊不上名来的树。渡船声音有点大,不时从巨大的网边掠过,司机小伙告诉齐林,那是用来网鸟的。 过了江已,上了矿上来接她们的车。车子驶过很长一段扬灰的土路后,进了一个小山洼,四周都是荒草,没有绿色。车子在一排临时活动房前停了下来。 吃完晚饭,齐林让瞿永明找来地质资料,并要来财务报表,仔细看了起来。 已经快十二点了,齐林终于看完了所有的材料。她出门活动活动手脚,天上明明的月亮,但天很冷。她眼前飞舞着许多小星星。以为是看资料看久了眼花呢,仔细一看,原来是些萤火虫。这时,传来一阵车子马达的驱动声和人的嘈杂声。原来是各部门和小杨老板的人到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各部门和小杨老板从南疆来的人在矿山管理人员陪同下往矿硐走去。 这是一片喀斯特地貌区,连绵的山包山洼里,站立着没有收割的苞谷杆,偶尔能见到几株枯死的向日葵杆在寒风中抖动。一片乱石岗边,有着几棵棕树和两间茅草房,一个苗族妇女在屋外织布。不知是鞋子不合脚还是什么原因,小杨老板的队伍中有个美女居然脱了鞋子光脚在山地上行走。齐林过去关心地问:“姑娘,为什么光脚走?”“走不动了。”姑娘回答齐林说。“再走不动也得走,而且要穿鞋。不然这荒凉的山上你不识路怎么办?不穿鞋,脚划破了更不会走了。?”齐林说。 看过地表槽探的情况,齐林对成矿的地质环境不乐观。因为槽探没有发现矿体,仅仅是一层很薄的表面矿。来到矿硐,齐林一看是一条与水平面成负40度的斜井。几个小年青人对齐林说:“齐总,您就别下去了,我们去看就行了。”“哈哈,嫌我老了?”齐林笑着说。“不是不是,好歹您也是个主任,我们怕您下去出事了不好办。”小年青们说。“放心,我能走。”齐林说完,第一个走下了斜井。 幽暗的斜井,邦壁上偶尔有一条细长的矿带。齐林仔细看了看,都是锌矿,而且品位最多05。齐林心中的问号越来越大了。 齐林第一个到达地面,看着小年青们一个个气喘吁吁的爬上斜井,她哈哈大笑地说:“小伙子们,还是老奶我行呀。”几个小年青边擦着汗,边气喘吁吁地伸出大拇指:“齐主任厉害!” 晚上,南当公司的年轻人与小杨老板的年轻人在食堂里面收空了桌椅跳起舞来。齐林听到小年青人们播放的歌,正是她在车上听到的《驮娘江边》?: ? 驮娘江边, 绿竹丛丛, 荧火虫飞舞, 一轮明月当空。 小船横岸, 渔火闪闪, 悠扬的竹笛, 扰乱姑娘心房。 对岸笛声, 江风吹走。 船儿太远呀, 姑娘绣球难丢。 哥要有心, 划过船来。 把妹抱上船, 你我一起撑船。 风雨同舟齐心划, 不怕激流与险滩。 风雨同舟齐心划, 恩恩爱爱过百年。 ………… 听着欢快的歌,看着欢乐的年青人,已到知天命年纪的齐林,也感到自己回到了中学年代,回到了大学年代。她想加入到这群欢乐的年青人中,但想想自己的年龄,苦笑着摇摇头,默默地回宿舍去了。 刚好路过食堂的瞿永明,看到了站在食堂门外的齐林。瞿永明本想叫齐林进去秀秀嗓子的,看到她离去了,知道她不想和小年青们一起乱,也就罢了。 回南当的路上。 “老瞿,这个矿的成矿是在沉积岩和变质岩边界,不会有大的矿体出现。甚至小的也可能没有,风险大呀。”齐林担心地说。“我也和你一样的看法。不过,不进一步勘探,不好说,毕竟有矿苗出现了。”瞿永明也心存忧虑地说。“反正我不会投赞成票的,打死我也不信那里会有矿。如果真有矿,那么深的斜井还没见矿,再打下一二百米,到了驮娘江下面,你抽水都抽不干,还什么采矿。”齐林态度坚决地说。“哈哈,我倒是想买过来试试。毕竟找不到其他探矿点。到时我们找到矿,打死你来祭矿神。”瞿永明笑着说。“要不,我们在收购合同上写明:不见矿体不付款?”齐林突发奇想地说。“人家老板不是傻子,我说过了,先付一半钱,见矿再付一半,老板都不干。”瞿永明带有点嘲笑齐林的口气说道。齐林“哦”了一声,不再吭声了。 各个部门都在风险评估意见书上提了风险意见,都反对收购。然而公司领导认为矿产资源难寻,应试试。振兴公司以8000万元买下了兴贸矿。 疯狂的镍价 齐林又与瞿永明同车了。这次是瞿永明邀请她去成立了一年的甘江镍公司看看。车驶出南当城,沿着红河向甘江方向驶去。此时正值南当旱季,红河水一改雨季咆哮的样子,清清的河水缓缓流动着。三月的红河,木棉花沿江盛开,显得格外艳丽。“英雄花!”齐林惊奇地地喊道。“那叫木棉花。”瞿永明笑着说。越野车转过一座山坡,眼尖的齐林又看到了山坡上的野花。“映山红!”齐林又喊道。“那叫玛樱花,或者叫圫底玛依。我的齐大主任。”坐在副驾位子上的瞿永明又笑着说。“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吗?”齐林笑骂道。“哪敢呢。不过你是我们民族自治市的政协副主任,要懂我们民族话呢。”瞿永明笑着调侃了齐林一句。“好嘛,瞿大助理。我以后就用哈尼语的托底玛依叫映山红,行了。”齐林笑着回复道。“两个互相吹捧,得些种种(吃的意思)。”司机听到两人一个叫另一个主任,一个叫另一个助理,笑着插嘴道。“去,好好开你的车。”瞿永明假装生气地说。“哦,好好好。”司机也装出很听话的样子说。“哈哈哈……”三人同时发出开心的笑声。 芭蕉林,芒果树……沿途迷人的风景不断,齐林忍不住唱了起来: 彩云之南, 南昭故里, 你静静地涌出, 穿行在哀牢山中。 百年孔庙, 千年梯田, 荒草没过马帮足迹, 锡的故事沿着河水传颂。 木棉花开河两岸, 杜鹃满山岗, 雨打芭蕉绿, 日照菠萝黄, 微风送来芒果香。 长街宴上烟盒响, 海菜腔在山谷中回荡, 芦笙吹落了西边的晚霞, 乐作舞围着火堆跳起来。 啊,红河,父亲的河! 美丽富饶的河! 你给予儿女们智慧和力量, 各族人民在你身边生长。 这歌真好听,叫什么歌名?”司机问道。“叫《红河,父亲的河》,是齐主任家那个恋而不婚的男朋友的处女作。”瞿永明介绍中不乏带着打击齐林的玩笑。“找捶呀!”齐林伸手薅了瞿永明后脑勺一把。“嘻嘻,”司机低声笑了。“齐主任,听瞿助理说你是蒙古族,还懂巴斯巴文?”司机问。“是的。”齐林略带自豪地说。“是华筝公主的后裔呢。”瞿永明逗笑地说。“去。”齐林嘘了瞿明一口。“齐主任,听说’临安’城是元朝蒙古人把南宋皇室后裔充军到那里,才被称为临安的?”司机问道。“民间有这样的传说,但最近有人说 叫’临安’是明朝时跟着沐英征战云南的浙江临安人在那里安家落户,为怀念家乡才叫临安的。”齐林解释道。“临安城里那个全国第二大孔庙也是明代才修的。”瞿永明接着说。 “瞿助理,马上要到甘江了,去矿山还是去冶炼厂?”司机问。瞿永明回过头,眼神询问式地看着齐林。“先到矿山。”齐林说。 绕过两个山头,爬上一个陡坡,齐林看到一片红色的光秃秃的山坡上,几幢厂房矗立在中央。车子开进一幢有围墙的院子里,停在了院子中央。镍公司的张经理,振兴公司项目部经理迎上来。“瞿助理,齐主任好。”两位对着下车的两位说。“辛苦了,两位。”齐林对着来迎接她们的两位说。“上去休息休息?”张经理询问地说。“不了,直接去现场。”齐林说。 “这洒水车多少时间洒一次?”看着前面洒水车在光秃秃的红土地上洒水,齐林问。“现在是旱季,而且这里气温高,三个小时就得洒一次,不然一刮风就是沙尘暴样子了。”张经理说。转眼来到了堆浸场。齐林正问卷堆浸池里面矿的情况。张经理接到了电话。接完电话,他对瞿永明说:“刚才办公室网管员对我说,他们在公司内网上看到了公司去印尼班尼尔岛采镍矿的报道了,还有视频。”瞿永明也笑着说;“不光印尼,杨老板还去澳洲找镍矿了,万总在总经理办公会上都通报了。还说近期镍价可能会到15万了。”张经理和项目经理听到镍价可能要到15万,高兴得吐了一下舌头。听到公司四处出击找镍矿的消息,齐林有点担心摊子铺得太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止住了。“你这池子里是多少的品位?”齐林指着一个小点的堆浸池问张经理。“这池的品位高,20左右的品位。”张经理回答说。“这样的堆浸效果好吗?我看与其他的是一样的。”齐林又问。“是的,只是堆浸时间长点。”张经理回复齐林。这时一阵逆风刮来,喷洒的硫酸液顺着风势溅到人的脸上,犹如蚂蚁咬在脸上一般。看着站在堆浸池边发呆的齐林,瞿永明赶上去拖着她背过面来,笑着说道:“发什么呆?再让酸咬咬,咬成麻子,更没人要了。”此时回过神来的齐林,对瞿永明说:“品位高的矿,应想个办法处理,回收率才高。”“原来你是在想这个问题呀!回去慢慢想,啊。”瞿永明说。“上面那块空地,是准备建火法炉子的。”项目部经理指着山坡上一块长着青草的空地说。“准备什么时候开建?”瞿永明问。“下个月。”项目经理说。“我怎么没看到尾矿库?”齐林逛了半天没看到尾矿库,奇怪地问。“这……”张经理望着瞿永明,欲言又止。“尾矿库要选址征地,手续麻烦,我们现在要的是赶紧增产创效。你知道,我现在穷得快揭不开锅了。”瞿永明看着脸上现出疑问的齐林解释道。“那你们的尾矿怎么排?”齐林问道。“尾矿回填到采空区,废水就只能让它顺着绿汁河流走了。”张经理说。“那可是人家灌溉庄稼的河。”齐林惊叹道。“采用石灰中和处理后送尾矿库堆存的方法,目前是你们处理废水废渣的首选。我说瞿助理呀,此事可不能再拖了。”齐林接着催促道。“我们下一步就会解决了。”看着一脸不满的齐林,瞿永明赶紧说道。齐林摇摇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眼看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已晚,一行人回到停车地,向镍矿总部驶去。 总部设在矿山山脚下的一个叫做丫口的村子里。总部大楼还在建设中,临时的总部设在一户四合院式的民居里。吃过晚饭,瞿永明对齐林说:“你来一趟不容易,这里也没什么去处,我俩一起和他们聊聊。”齐林也有些问题还要与他们交换意见,听到瞿永明那么说,笑着回复:“好的,正合我意。” “我们目前正在打造年产5000吨金属镍生产线项目及配套设施。工程项目主要是扩建年产5000吨金属镍生产线、新建绿汁河水库、矿山日供水6000吨抽水系统、矿山供电系统110千伏变电站及35千伏降压站、丫口公路改建、10万平方米堆浸场、30万吨硫酸厂等项目建设。”项目经理介绍到。“我们今年到现在四月份,公司生产精矿含镍800吨,生产精矿含钴14吨,生产电解镍350吨,实现销售产值万元。”项目经理介绍完项目情况,张经理介绍了公司生产经营情况。 听了两位经理的介绍,瞿永明和齐林都感觉公司基建和生产销售都搞得不错。“现在就是要乘镍价好,加大力度生产、销售,多生产、多赚钱。”瞿永明鼓励张经理。“不过,你们还是要赶紧把环保问题搞起来,不然,附近的村民会来找你们的麻烦的。尤其是这里原来人家生产的是氢氧化镍,我们收购后图快,改成了硫化镍。原来的环保问题不突出,我们改了生产线后,环保问题突出了。”齐林有点担心地说。“我们已经立项了,瞿助理们已经讨论过几回了。”项目经理解释说。听了项目经理的话,齐林知道问题在瞿永明这里。她不好再说这个问题,只好回到生产上来:“我在看堆浸池时,想到一个处理高品位原矿的办法,就是不知道能用不能用。”齐林说。“赶紧说呀,卖什么关子。”瞿永明笑着催促道。“堆浸是原矿不动,我想让原矿动起来。就是搞个像我们选矿浮选那样的搅拌槽,让堆浸变搅浸。”在坐的几个被齐林的想法吸引了,静静地听着她的话。“这样,高品位的原矿,浸出的有效成份就大了。当然只能用于高品位的原矿。低品位的原矿用这种方法,成本会升高,不划算的。”齐林话一完,三个大男人连声说好。 第二天一早,齐林和瞿永明告别两个经理,前往电解车间,观看电解镍的生产情况去了。 在回南当的路上,齐林对公司有点近似疯狂地扩张镍产业感到担心。瞿永明却不以为然。认为齐林过分小心了。 “你还要在甘江建30万吨硫酸厂,这是疯子的想法。”齐林担心地批评瞿永明。“我们通过破产拍卖收过来的那个厂,生产的硫酸不够用,而且从南当运到甘江,一是危险,二是成本太高。我的70的成本都是硫酸。”瞿永明反驳齐林道。“等到你建好,镍价就跌了。到时你哭都来不及。”齐林冷笑着说。“乌鸦嘴。我要哭时先把你打哭我再哭。”坐在副驾上的瞿永明挥了挥拳头,威胁地说。 断崖 镍价在16万开始高位震荡,齐林给总部领导交了分析:本次镍价上涨最高位将在18-20万达到最高峰,接下来是断崖式下跌到6-7万,然后进入漫漫熊市。 然而瞿永明们不以为然。认为即使达到18万开始下跌也是逐步的不是断崖的。继续进行镍资源的开拓。 “我们已经快连续盈利两年了。如果连续盈利三年,我们就可以申请上市了。”瞿永明在振兴公司高层领导会议上,说出了雄伟规划。 看着满满的利润,瞿永明心里直想骂娘。“真不过日子。这样报利润,明年公司的考核力度加大,生产销售任务不知道要加重多少!” “瞿助理,找我什么事?”张经理看着瞿永明黑着一块脸看着他,小心地问道。“你明年想干多少个亿?”瞿永明绕着话的问张帆。“最多5个亿。”张帆没反应过来,一根直肠通大脑地说。“我看你是想干10个亿,一万吨?”瞿永明冷笑着说说。“干,干不了那么多。”张帆听到了弦外之音。“干不了你不会藏着点利润!”瞿永明一声吼。“哦,知道了,知道了。”张帆一边回复,一边赶紧转身出门,找财务协商去了。 “老瞿,我们不同意你的做法。”王国庆和陈丽萍一起来到瞿永明办公室。严肃地对瞿永明说。“你们知道,如果利润报多了,公司考核会加码的。”瞿永明知道他们两个不同意的是什么。“再怎么也不能做账外藏利润的事,这个是违反财经纪律的。”身为党委书记的陈丽萍说道。“我知道,不过,我这不是用于个人或者小集体,仍然是振兴公司的资金,只是另外收存而已。”瞿永明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得如实跟公司交底,不能私藏利润。公司知道了我们私藏利润公处分我们的。”王国庆担心地说。“这不是私藏嘛,你们不都知道了?再说,如果不是这段时间镍好卖,有了点工程和投资收益,振兴公司会有那么好的业绩?我们有利润时要为日子难过时做点打算。”瞿永明不耐烦地解释道。看看与瞿永明不好沟通,两人只好出了他的办公室。“我们劝不下他来,但愿以后别出事,他也别再这样整了。”陈丽萍对王国庆说。“我知道他的性格,他还会继续做的。我们只能找机会下船了。”王国庆无奈地说。 瞿永明家中。 安娥:“他爹,我看过你们公司的报表,你们镍公司效益那么好,总部也批给你们振兴公司那么多的工程做,你们的报表居然才是个持平,你们是不是私藏利润了?”“哪来的利润藏,振兴公司那么多人和子公司分公司,合并起来就是那个样子了。”瞿永明不耐烦地说。“你不能藏利润呀,公司财务制度和财经纪律不允许的。你老革命了,不要犯这低级错误。那天我到审计部去,就听那些小婆娘们在议论你们有小金库的事,只是看到我来了就全部不吭声了。”安娥担心地说。“知道了,你别一天居民老奶奶地瞎嚼些。不该你管的事你就不要管。”瞿永明心烦地训斥安娥。“我是总部财务人员,怎么不该我管,我是好心提醒你。为这样的事丢了乌纱是小事,受处分不值。”安娥很担心地再次提醒道。“振兴公司就在总部眼皮子下面。我如果没有点私房钱,逢年过节,怎么打点政府部门那些衙门?怎么打点你们总部的那些老爷们?你别瞎咒我就行。”瞿永明粗声粗气地打断了安娥的话。 “齐林,我们已经有17个镍矿权了。”电话里,瞿永明兴奋地对齐林讲。“而且,镍价已经奔18万了。”瞿永明接着说。“小心呀!镍价已经在18万收窄,高位震荡一段时间了。现在是收缩战线的时候。”齐林很担心地说道。“我赌到20万。我已经叫张帆暂时不要卖,压到20万再抛。”瞿永明电话里的回复,让齐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没听说过那个童话吗?‘打渔哥哥心别厚,得一扣斩一扣。’”齐林焦急地说。那个童话是南当民间传说。说的是一个渔民在异龙海里面,捞到了一只系着金链子的乌龟,渔民拉住链子往上拖乌龟,想连乌龟一起拖上船。飞着的小鸟在一边着急地喊渔民不要贪心,赶紧斩断金链子。可是渔民不听还想继续拉,结果乌龟往水下沉,不但把所有的金链子扯下海里,还差点扯翻了渔船。结果渔民什么也没有得到。“没事,即使价格下来也是缓慢的。”瞿永明说完,挂断了手机。齐林感到情况严重,直接拨通了万总的电话。“永明哪,齐林说镍价已经高位震荡多天了。我们是不是胆子小一点,抛了所有的库存呀。”万总的电话,让瞿永明心里烦透了这个老姑娘齐林。“妈的,居然告御状。”瞿永明赶紧向万总解释道:“放心万总。价格肯定要到20万的。跌下来也不会断崖,应是个缓慢的过程,齐林她过分小心了。”听了瞿启明的话,万总也吃不准。他也不太想过分干涉下级指挥员的决策。“哦。那你们注意观察,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赶紧抛了。”万总说道。“好的万总。”挂断了万总的电话。瞿永明又打通了杨老板的电话:“杨老板,我们一起去印尼的机票订好了吗?”“订好了。”杨老板回复。“镍价还在飚升,我们要赶紧的把在印尼的镍矿运回来。”瞿永明有点担心海外的那块。他想,如果镍价再涨,海外的资源可能会让当地政府终止矿产资源外运,到时麻烦就大了。“知道了,我会催他们了。”杨老板回复道。 “瞿助理,镍价开始跳水了,我们的没来得及卖出去。20万的价格仅成交了1吨,然后就大跳水了。我们的都压在仓库里了。”远在印尼的瞿永明听到了张帆带着哭音的话。“别慌,会反弹上来的。”瞿永明镇静地说。“那我们怎么办?”张帆的话音里带有一种崩溃的感觉。“不到20万不卖。”瞿永明自信地说道。“好嘛。”张帆挂断了电话。“我们怎么办?”站在瞿永明一旁的杨老板,听到了镍价跳水的消息。焦急地问。印尼的矿也因政府不给外运,卡在了海关。杨老板和瞿永明正在与海关协商。 “很遗憾,我们政府已经禁止矿石外运。”“看来我们只能先回去了。”听完翻译的话,瞿永明无奈地对杨老板说。“哦,我的一个亿……”杨老板绝望地说。 虽然甘江公司的镍在15万时成功全部抛光,但镍价短暂止跌后继续下探,回到了6元时代。甘江公司只好宣布停厂,解聘劳务派遣工,无限期放假。杨老板的17个红土镍矿矿权,真正有资源的基本没有,都是圈了些空地。杨老板只能宣布破产。 祸不单行。武进兴贸矿经过了两年的钻井勘探,也没有找到矿。振兴公司以当初有不见矿仅付一半款的口头协议为由,仅付了小杨老板4千万的收购款,小杨老板多次催收余款未果,扬言要状把振兴公司告上法庭。 招贤 瞿永明、陈丽萍、王国庆、张帆、项目部经理聚在振兴公司会议室,正在商讨应对骨干辞职潮的事。“我们部门,昨天跑了二个。去年才来的大学生。”项目部经理发愁地说。“你还算好的,我们怎样公司,中层干部交来给我的辞职信有一大摞,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张帆哭丧着脸地说。“唉,公司效益也太差了,留不住人呀。那个镍公司,本来就是放假状况,钱更少了,难怪人家要走。”王国庆叹着气说。“你们说怎么办?”瞿永明打断了几个人的叹气气,直接奔主题来。“公司亏得一塌糊涂,没办法,只能让人家走。”陈丽萍说。“你说得轻巧,都走了,我们就是光杆司令了。”瞿永明呛了陈丽萍一口。“那你说怎么办?”陈丽萍不服地说。“不是有截留下来的钱吗?我们一直用那个来兑现中层和骨干的绩效工资,再加大点力度。”瞿永明说。“那个不能再动了,而且应让它回归大账管理。财务科长给我反映过几次了,说我们兑现绩效是正常的,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应该纳入大账管理。私设小金库是违反财金纪律的。如果再我们动那些钱,早晚会有麻烦的。”陈丽萍一脸害怕的样子。“你是书记,你去做思想工作,把人留住呀!”瞿永明看着陈丽萍,心烦地说道。“现在的人追求实惠,光是政治思想工作行不通。”陈丽萍蠕动着嘴唇,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那就照我说的办。”“不能跟总部反映我们的困难吗?让总部少下点减亏指标。”张帆希望地说。“总部都被大风吹着,顾自己的裙子还顾不过来呢,还会管我们的小毡帽?”陈丽萍苦笑着回复张帆。“什么事都往上边交,要我们做什么?”瞿永明一副敢做敢当的口气说。“就按我说的办了,把你们认为应该留下的人的绩效解决了,其他的,要走的就走。”瞿永明不耐烦地说。 商量完人的事,大家又转向镍公司生产的事。商量半天,大家也没能找出解决环保和品位低成本高的办法,议去议来,快到中午下班时间也没议出个头绪来。瞿永明不耐烦了:“我们解决不了,总部也解决不了,那就请外面的和尚来念经。我请示一下总部,把镍公司弄去省国资委产权交易中心,挂牌。招贤纳士,找高人,或者干脆卖了,省得看着烦心。散会。” “动截留的钱而且不请示总部,我们真是麻烦到家了。不过,总部每年都来审计,应该也隐约知道我们这样做?”走出会议室,王国庆对陈丽萍说。“是呀,我们用小金库来发绩效,少交了职工的养老保险,职工早就有意见了。财务科长对我提过好几次了,说不能这样做。但老瞿恶掐恶沽地把着说把着做,我们拿他没办法。哎,但愿我们平安无事。”不想与瞿永明闹翻的陈丽萍担心地说。 “老爹,你们南当振兴矿业甘江镍业有限责任公司要招贤纳士了?”电话里,范娇对范宝忠说。这时的范娇,已是南疆理工大学冶金系的在读博士研究生。“是的,你怎么知道的?”已是南当控股公司总经理的范宝忠,正在办公桌上忙着公司增发股票的事,接到宝贝女儿的电话很高兴。“我有个大学校友在省国资委产权交易中心当领导,她告诉我的,问我感不感兴趣。我看了,还真有点符合我的研究方向。”“那个公司是母公司的,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知道是做镍的。你说说看,他们有些什么条件?”范宝忠一听与女儿的研究方向差不多,也来兴趣了。“老爹你听着嘎:‘一,诚聘能解决环保和降低生产成本的科技人员或管理人员;二、诚邀能解决环保和降低生产成本的公司入股(参股,控股均可);三、以零元价格转让公司(需要安置原有职工)。’大概就这些。”女儿说完,老爹在电话里乐了:“那个公司负债率120,可以破产了,还想起死回生,瞿永明在做梦?”“我不管什么110,120的那些,我就想试试我和我的导师在研究的项目是否能让低品位的红土镍矿能产生效益。何况这个甘江镍矿里面还含有钴和锂,我们正想研究真空冶炼钴和锂呢。把这东西弄出来,做成钴酸锂,镍哪怕亏点都可以呢。”姑娘在电话里给范宝忠讲了她大致的想法。听完姑娘的话,范宝忠感到姑娘的这博士没有白读。“你们想用什么方法来改进目前的工艺?”范宝忠知道原来的工艺比较粗放,生产成本也高。担心地问。“我们想采用还原焙烧-氨浸法来生产。”女儿说。“那种方法不是不适合用来提取像甘江这样硅镁含量高的红土镍矿吗?已经有几十年没用这种方法建新厂了。”范宝忠不愧是冶炼专家,听到女儿那么一说,着急地了,提高了话音说。“老爹,你要好好学习,别当了老总就放弃学习,成了官僚了。我们用的是漂亮国发明的b工艺。我们导师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改进。改进后,镍、钴的回收率分别为93和83。当然,实际用于生产会少一点,那也比现在的工艺强多了!”女儿在电话里自豪地说道。“理论要与实践相结合,我觉得你的想法还是靠谱的,你和导师商量一下,你们就与技术合作来参与。如何?”范宝忠鼓励女儿道。“行,既然老爹都那么支持,我就和我的导师商量一下。到时要是不成功,我回来让老爹养着。”姑娘撒娇地说。“去去去,不养老姑娘,到时我三文不值两文的给你找个婆家卖了。大不了我再倒贴两文。就当这20多年白养。”“哈哈哈”父女俩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老范,你家姑娘不但带来了技术,还带来了贷款,我们镍公司有救了。”瞿永明在电话里高兴地对范宝忠说。对于南疆理工大学冶金系以技术顾问形式加入甘江镍资源开发,还以技术专利作抵押,让甘江公司贷到了恢复生产的贷款,瞿永明高兴得在电话里和范宝忠大喊大叫的。“哎,老瞿,你这回好好弄了啊,别把我姑娘给坑进去了。”范宝忠在电话里不无担心地说。“这回是她弄了,不是我弄了,我就听她们的了,她们说朝东我就朝东,绝不朝西。”瞿永明在电话里拍起了胸脯。“得了得了,你那性格,到时还不是你估着说把着听。”“哈哈哈。”瞿永明被范宝忠的话逗得开心地笑了。 南当振兴矿业甘江镍业有限责任公司的生产线,在引进了南疆理工大学冶金技术后,采用了结合本地区资源特点改进的还原焙烧-氨浸法(b工艺的改进),有效地利用了资源,成功提高了镍、钴的有效成份的回收,降低了生产成本,废气、废水、废渣达标排放,公司渐渐恢复了生机。范娇在导师的指导下,正在对真空提取钴和锂作技术攻关。 “姑娘,你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这个呀,哎。”范娇妈来到甘江,看到晒成黑人似的宝贝女儿,心疼地说。当初她就是不想让宝贝女儿报冶金专业,要让女儿去学园林设计。可是宝贝女儿偏要学她老子的专业,说她老爹就是她的榜样。“老妈,干这个好处多呢,好歹也是有矿的一家。不知道‘有色金属强则国家强’的道理吗?”范娇撇着嘴,撒娇地对母亲说道。“哎,你就贫。”母亲心看着女儿,无奈地说。“甘江这里,有太阳的日子有近200天,我和导师商量过了,想搞个太阳能发电,来省省我们真空冶炼的成本。”范娇对也是从事技术工作的母亲说道。“好呀,不过,太阳能装置的费用也不低。”母亲赞成中也提出了问题。“是的,但那东西一次性投入后可以管好多年。”范娇解释道。“那就小心弄台来试试。”母亲鼓励道。“嗯。等着我们再算算费用比。”范娇说。 魔镜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听到了甘江公司想引进太阳能技术的事,齐林想到了正在国防科技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林平的大儿子林普光。她听林平说过,林普光的研究项目就是与太阳能应用有关的。她想打个电话问问林平。“林平,你家大公子是研究太阳能的?”“是呢。他研究的那个什么镜,去年还上了军报呢。”林平回复。“我能与他聊聊吗?”齐林试探地问。“应可以的。我给你他的手机号。”林平告诉了齐林儿子的手机号。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装备部后勤装备研究所庆安分所。来所实习的林普光正在宿舍电脑上忙着写文章。 《太阳镜:一种平战结合的装备》 …… 一、太阳镜生成太阳炉用于工业冶金。本系统通过将平面定日镜作为反射器,把太阳光反射到对面的抛面聚光器上,经过抛面聚光器聚焦至焦点位置的太阳炉中心处,产生的光斑,光斑中心高温高达约3500c。物料位于反射镜的焦点处,太阳光线射到抛物面镜反射器上,聚焦在被加热物料上,使物料加热。反射镜可由机械转动和调整装置跟踪太阳转动,以便充分接受太阳能。光斑的温度可以任意调整,以适合于冶金所需温度。 二、太阳镜生成武器。本系统不受电场、磁场和燃料产物的干扰。只要将太阳镜的光斑照射在敌方人员或者装备上,3500度左右的高温,可以瞬间烧穿敌方厚重的装甲。而且本装备采用了菲涅尔透镜技术,设备具有隐身功能,给视觉物体加上了较高的模糊效果,敌方很难找到我方准确位置,…… “叮咚”电脑提示有电子邮件。 林普光点开电子邮件,内容显示: 尊敬的林博士: 由南疆理工大学冶金系杨教授领导的真空冶金研究室,正在南疆甘江镍矿作真空冶金试验。出于甘江充足的阳光资源(每年平均日照多于200天),希望与您合作,引进一台您发明的太阳炉,提供真空冶金使用(我们需要提供的冶炼温度为700-800度)。 当否,请回复。 南疆理工大学冶金系真空冶金试验室 范娇 “这就是齐娘介绍的那个项目小组呀。军民融合,平战结合,正是我的研究方向呀。正在找合作对象呢,居然送上门来了。”林普光喜出望外,自言自语地说。 甘江矿山现场,身着便服的林普光正在与助手一起调试太阳镜。该太阳炉系统由定日镜、跟踪控制系统、高精度抛面聚光器、真空冶金炉组成。 助手不小心将正在调整的光斑对准到了远处的真空冶金炉钢屋架上。光斑所到之处,11乘11厘米宽的角钢支架瞬间烧穿。幸好没有导致炉子垮塌。“哇,太恐怖了!”在场的齐林、瞿永明、张帆和范娇等人发出了惊叹声。“小心点”林普光叮嘱助手道。“是!”助手吐了一下舌头回复道。处理好冶金炉钢屋架,仪器调也试好了。林普光示意可以工作。 范娇将钴铁原料放入真空炉。关好炉子。太阳镜操作室里,林普光将光斑温度调整到700度。真空炉开始工作。 “我们成功了!”范娇看着从真空冶金炉里拿出提纯的钴产品,激动地说。林普光和助手相互拥抱庆祝,范娇也紧紧地靠在导师身边,紧紧地握住了导师的手。齐林和瞿永明相互握手庆贺。 大家正在赞叹之余,只见范娇的导师,右手点点眼镜架,摇头晃脑地吟诵道: 银鳞闪闪魔镜开, 凡手引下神火来; 天人感应光斑耀, 不尽财富滚滚来。 高炉炼宝不冒烟, 废水回收可浇田; 环保低炭能耗小, 逐日追梦中国先。 诗毕,在场各位一阵掌声。 “教授,好诗!这真是‘魔镜’呀!希望它早日成为中国人逐日追梦的利器。”齐林高声赞扬道。 “发明一项东西不容易,让发明的东西产业化,成为商品为社会文明服务更不容易。”范娇的导师深有感触地说。在场的各位,听了导师的话,都在深思此话的份量。 南疆电视台正在播放南疆新闻漂亮的女播音员正在报道甘江现场新闻采访:“由国防科技大学林普光博士发明的太阳镜系统,被南疆理工大学冶金研究室成功引用在真空冶金方面并取得良好的应用效果。该系统包括了太阳能发电、太阳能冶金……” “他爹,赶紧来看新闻,老大上电视了!”普秀看着电视里的儿子激动地喊。“奶奶的,小子居然不回家来看看老子。”看到在甘江现场的老大,林平口是心非地嘀咕道。其实,他在为有那么一个优秀的儿子骄傲着呢。“老二,看你哥,你要有他一半就不错了。”普秀对站在身边的二儿子说。“我哪敢和我哥比。你怀他的时候在努力读书,怀我的时候你在拚命赚钱,读书的智商都传给我哥了,我肯定只能是做生意的料了。”老二解嘲地说。“说得也是,你好好做生意,把我们家的铺子发扬光大也不错。”普秀有点溺爱老二,听老二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让老二做生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老二再像老大那样有出息,那家里就只能留下一堆老人了。 神火 非洲某国某,中国援建的铜冶炼厂,艾萨炉车间一小山坡上。林普光工作小组和范娇所在的工作小组正在忙着调试太阳能发电与真空炉精炼系统。林普光和助手身着普通工作服,戴着安全帽,挥汗如雨地在调试设备。范娇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上挂着汗珠,她拿下挂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林博,你发明的这个‘5倍聚光+自动跟踪+bds校正’的太阳能发电技术,看这两天的测试情况,按每年利用天数200天计算,发电成本仅012欧元\/度电,这个可比其他国家的020欧元\/度电的水平低了不少呀!”范娇赞扬道。旁边林普光的助手用手背抹了抹下巴上的汗水,骄傲地伸出大拇指,说:“那是,咱们林博就是牛!”林普光笑笑,没说什么。突然,林普光腰中卫星电话响了:“林博,昨天有股政府军队叛乱,占领了市政府,后来被我们击溃,目前正向铜厂方向逃窜,你们要高度警惕。他们有一架米28武装直升机、一辆装甲运兵车和三辆t72坦克,人数大约40-50人。你们发现什么情况赶紧向我们报告,我们维持好市政府这边治安后,也准备向你们这边派出维和部队。”“哦,知道了。”林普光接到的是中国住这国的维和部队营长刘星光少校打来的预警电话。听到刘营长的通知,林普光神色严峻起来。他知道,这里是工厂,没有什么防范能力,叛军一旦进攻,后果不堪设想,得尽快作准备。 “小张,你去把我们的军用系统拉来,我们先接上。预防万一。”林普光吩咐助手张星说。“是。”张星走下现场,开上皮卡车,去拉军用系统设备。林普光转身告诉了范娇的导师和范娇以及她旁边的人:“一支政府军叛乱,叛军很可能向我们这边开来,情况紧急,你们先撤出现场,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没事了我再通知你们回来。”范娇说:“好的。”然后告诉身边的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现场。天空不远处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张星已经把军用系统设备运来,他迅速地把系统拉到太阳能装置边。林普光赶紧将军用系统接到了太阳镜的相关部位上,紧急调试起来。他边调试边对助手说:“小张,你赶紧带领范博士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现在撤出厂区来不及了。”看着有范娇一行人慌张地正在撤离,张星赶紧指挥着范娇一行人离开山坡,前往车间安全的地方躲避。 军用系统主要是由激光雷达预警及光学瞄准仪组成。林普光把调试好的太阳镜对准了飞来的直升机,打开雷达预警自动跟踪系统,太阳镱进入自动对准目标。预警雷达显示直升机距离为800米。直升机在车间上空盘旋一周后,机枪无目标地扫射一通,看到了山坡上的太阳能装置和林普光,直升机径直向他飞来。此时,林普光看到了远处的滚滚黄尘,他知道,那是叛军坦克和装甲车卷起的,叛军正往这边赶来。“中国人?”直升机驾驶员和机舱里的叛军相互询问。“他身边的玩意是什么?”看着前方模糊不清的物体,机舱里的机枪手边询问边开枪,子弹打在林普光身边,溅起一阵尘土。林普光冷静地盯着雷达,操纵着设备。“管他什么东西,先给他一枚导弹尝尝。”机舱中头模样的叛军说。“是。”驾驶员边回复边按下发射按钮。“嘀嘀嘀”,预警雷达发出预警信号,林普光按下了操作仪表盘上的“摧毁目标”按钮。太阳镜对准了来袭导弹,经过太阳镜聚焦后产生的3500度高温瞬间烧爆了导弹。机舱时的叛军一片慌乱:“魔镜?”“神火?阿基米德的神火?”正在叛军慌乱中,林普光又将摧毁目标锁定为直升机。一束聚焦光束过后,直升机坠毁。躲在厂房里的非洲工友、张星、范娇和她的导师等一干人高声欢呼:“打得好!”正当一行人欢呼振奋时,传来了坦克大炮的轰击声和ak47射击声。张星示意大家别出声。 率先冲进车间围墙的装甲车一陈乱枪乱炮。林普光将目标锁定后,太阳镜光斑照射到装甲车,装甲车变成了一摊烂柿子,随即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后面坦克看到了山坡上模糊的不知是什么神奇的装备,赶忙将炮口对准山坡。一发试射在林普光身边爆炸。藏在厂房中的一行人为林普光的安全担心,范娇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叛军的步兵看到了山头上的林普光,开始举枪向他扫射,蜂拥地向山头进攻。 天空中飘动着几缕烟尘,刺眼的阳光照耀下,林普光沉着地再次将最近的坦克用光斑锁定。坦克履带被烧坏,不能行动的坦克挡住了后面的两辆。“上帝,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发出闪闪光束的太阳镜,叛军们感到很恐怖,居然忘记了开枪和进攻。“这是中国人引下普罗米修斯的神火来惩罚我们!”坐在最后一辆坦克上的叛军指挥官恐怖而绝望地喊道。光斑再次射向被击伤的坦克。“轰!”坦克爆炸燃烧。后面两辆看势头不对,慌忙后退逃跑。进攻山头的叛军们看到坦克车被击毁,没被击毁的已经掉头逃跑,也跟着荒不择路地逃窜…… 看着狼狈逃窜的叛军,大家高声欢呼着“我们胜利了!”奔向小山头。车间里的非洲工友抱起了林普光把他抛在空中。林普光落地还没站稳,范娇与导师一起走向前去,范娇用火辣辣的眼睛,深情地看着林普光,然后伸出双臂,拥抱林普光,给了他一个激情的吻。范娇的举动,让导师感到很高兴,他幸福地看着范娇的举动。助手看着范娇大胆的举动,脸上露出吃惊而兴奋的表情。看着助手羡慕的样子,有点不知所措的林普光给了他一个愤怒的表情。助手赶忙用手捂住眼睛,掩饰地说:“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大家看着尴尬的助手和激动的范娇,以及他们的大英雄林普光,发出了欢乐的笑声。 享受着爱情初吻的林普光,此时的心里在想:“白天,太阳辐射会让地球变热,但当太阳下山时,这些能量就会消失在寒冷的太空中。我们能不能发明一种热捕获技术,让太阳能巨大的能量在漆黑的夜晚也能得到利用呢?蒸汽机的效率取决于整个发动机的温差,同样的原理也应适用于太阳能——太阳提供热源,地球表面相对较冷的太阳能电池板提供冷吸收器。这就可以发电了。” “我们得收拾东西赶紧回国,我有新的想法了。”林普光对还在羡慕不已的助手说道。 疫苗 与瞿永明一起在甘江矿山看现场的齐林,听到了手机铃声。“喂,您找谁?”看到是陌生手机号,齐林试探地询问。“齐姐您好!”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激动。“您是?”齐林还是没有听出是谁。“齐姐,我是周工家姑娘周文灿呀!”对方听到齐林没有听出自己是谁,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在电话里唱了起来: ………… 小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 总是在爸妈面前哭着说, 现在受了委屈回家, 要想着在爸妈面前保持笑; 原来是我们都长大了。 ………… “小文灿!”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齐林激动得大声喊了起来,让一旁的瞿永明吃惊地看着她。“周工家小姑娘。”齐林小声对一脸吃惊的瞿永明说。“啊!向她问好!”瞿永明一听是周总家姑娘,也激动地说。“你现在在哪?”齐林迫切地问。“我就在南当城,在南当发改委。我就是向他们要的你的手机号。”周文灿还在激动中。“我和你瞿永明大哥在甘江矿山看生产情况呢,你一下子不会走?”齐林边揩着眼泪边激动地说。一旁的瞿永明笑着说:“真是老了,动不动就流泪。赶紧的拣重要的说。”齐林边瞪着他边听回话:“不会走,我来南当谈合作的事。”周文灿回复道。“那好,我们回来时请你吃饭,我们好好聊聊。”齐林说。“好!”周文灿回复。 “她从美国回来南当投资?”瞿永明吃不准地问齐林。“不知道呀。不过,她既然去了发改委,应与投资有关。”齐林也在猜想。“她不会带着她德国老公一起来南当?还有,她母亲会和她一起来吗?”瞿永明一串问号。“我怎么知道,我和你一样,她大学毕业去了美国哈佛大学攻读学位后我们就没有联系。后来她把她母亲也移民了美国,我们就断了联系了。我也是满肚子问号呢。”齐林说。 南当宾馆餐厅。齐林、林平两口子、瞿永明家两口子、王国庆家两口子、陈丽萍家两口子与周文灿夫妇。这是应南当发改委的要求,宴请来南当投资办厂的周文灿夫妇。因为周文灿少年时期在过大坪子的原因,南当政府委托齐林来操办这场招待会,政府官员就不来凑热闹了。齐林举杯:“来,各位大坪子的朋友,为我们大坪子的骄傲,为周文灿夫妇能来我们南当投资办厂,干杯!”“干!”大家齐声道。“谢谢谢谢,谢谢齐姐,谢谢各位大哥大嫂们!”周文灿手端酒杯,眼含激动的泪花说道。年近四十的她,白头发已经过早地爬上了她俊俏的脸庞。她身边的近18米,满头金发的雅利安人模样的帅气德国丈夫,也端着酒杯,面带微笑陪着。“文灿,给我们讲讲为什么来南当投资。”齐林期待地对周文灿说。“我在harvard university攻读生物学博士学位时,主要是致力于肺癌早期发现疫苗的研究工作。后来就认识了我丈夫爱森斯坦教授。他是高我五届的校友,也是我的导师。我们研究的成果投入美国一家生物公司后取得成功。此时,正好遇上中国政府号召国外学生回国发展。这让我想起我父亲和那些被癌症折磨死的中国同胞。于是我劝说我丈夫和我一起,卖掉了美国的房子,辞去美国的工作,回中国发展。本来我们想把家安在南当的,可是我母亲不愿意再来南当,怕看到南当就想起父亲,我们只好把家安在了南疆,把孩子丢给母亲看管,我们俩来南当投资办厂。”“好样的,你就应该回来发展。为了祖国,为了南当那些矿工,为了周总工,你都应当回来。”瞿永明赞扬道。“是的,为了我父亲,我也应当回来。”周文灿说。“文灿,你有几个孩子了?”安娥问。“两个。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女孩上学了,男孩也快了。”周文灿回复。“正好一个好!比我家强,我家两光棍。”普秀羡慕地说。周文灿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洋娃娃的样子真可爱呢,我真想看看文灿家小孩。”王国庆家老伴说。“哪天我带来给大家看看。”周文灿笑着说。“行呀。”大家应声说道。“你母亲好?”齐林关切地问。“好呢好呢。”周文灿回复。“好好做做文老师的工作,带她来看看南当的变化嘛。”林平恳切地说。周文灿母亲曾经是林平初中时候的班主任。“好呢,我妈还记得你这个‘林三场’呢,经常提起你和你父亲。”周文灿笑着说。“让老师记得的学生只有两种:最差的和最好的。我是最差的那种。”林平不好意思地说。“哈哈哈”大家全笑了。“别吃太多!”周文灿突然夺下丈夫用筷子夹住的英雄肉,小声用英语说道。“唔……”丈夫尴尬地望着妻子笑笑。“怎么不让他吃?”齐林不解地问道。“他到中国长胖了好多。说是中国菜好吃。”周文灿解释道。“他听你的?”安娥羡慕地问。“我有个同事们都知道的俄国名字:‘怕妻懦夫’。”爱森斯坦教授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什么什么?帕切诺夫?”齐林没怎么听清楚。“哈哈,怕妻的懦夫。”听清楚了的瞿永明大笑了起来。反应过来的大家也哄堂大笑了起来。周文灿有点不好意思地轻轻推了丈夫一下。“能说说你们疫苗情况吗?”齐林问。“我们主要是给那些经过检查,怀疑可能会患上肺癌的人们注射我们的‘齐当’一号疫苗。”“‘齐当’,就是山东和我们南当的意思?”齐林小声问坐在旁边的瞿永明。“应该是。”瞿永明吃不准地说。“是的。”听到齐林俩的对话,周文灿笑着对齐林说。“注射了这种疫苗的人在如果皮肤出现红斑,就预示着病人已经有患上肺癌的可能。发现红斑的病人应立即脱离致病环境,服用我们的‘齐当’二号,来激活体内的细胞,抵抗肺癌细胞的侵蚀,修复受损的器官。好的情况,半年就能恢复到正常的肺功能。我们的药物还能治疗结核以及肺纤维化等有关肺部的疾病。”周文灿接着说。齐林听了,情不自禁地鼓起常来,大家也叫好鼓掌。 芳香事业(一) 南疆纺织创意工业园区坐落在南疆闹市区,是个乱中取静的好地方。这座洋务运动就建盖的原南疆纺织厂,曾经为南疆人民的温暖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八十年代中期,南疆纺织厂转产后工厂整体搬迁到郊区,原址部分建筑成为省级文物,原部分车间改成了工业创意园区。 回国已经半年多的瞿小安,在此创意园区里租了一间二十平米的工作间,成立了一个《小安香创意工作室》。2月14日,一大早,她已经正在工作台上忙碌开了。工作台上摆满了香水瓶,瓶子里装满了她从英国带来的和这半年来调制的各种香水。 从小喜欢养花的小安,从小学习优异。初中毕业考上了在全国都很出名的南疆师范大学附中。高中毕业时,一心想学花卉种植的她,想选择的专业是荷兰瓦格宁根大学花卉园艺营销专业。然而霸道的父亲偏要让她去英国学金融,于是从小就是乖宝宝的她只好改报了英国的约克圣约翰大学的金融证券投资专业。毕业后她去了法国,仅用一年的时间,就拿到了givaudan perfury school的调香师资质证书。本来无论是在法国还是在英国,她都能找到如愿的工作,但一想到世界上三只花卉中就有两只产自南疆,而且南疆现在还没有一只属于自己的香水,创业的冲动,驱使着她回国来到了南疆。 在南湖宾馆开了三天董事会的董秘范小龙,今天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一早他就驱车直奔工业创意园区。 范小龙在加拿大多伦多大学(university of toronto)读了六年,好不容易拿到了证券投资专业硕士,在多伦多一家银行找到了工作。生活刚过得有滋有味时,父母却逼着他回国。尽管他一百个不愿意,还是回到了南当,在自己大爹任总经理的南当控股公司证券部当了证券部副主任兼董事会秘书。他也是来南当工作的第一个海归硕士。 三天前,公司开董事会,他忙于应付那些刁钻的股民和董事会需要的各种文件,直到昨天下午六点才结束工作。 快要奔30的范小龙,在加拿大时已经和那位忽悠他加拿大如何如何好的学姐有了点那方面的意思了。但现在他回国来,他与学姐的那层意思,也就永远只能定格在朋友上了。前几天他准备上南疆来时,瞿小安母亲安娥,专门来证券部,让他给在南疆工业创意园区创业的女儿瞿小安送东西。瞿小安母亲临走时特别交待:“小龙呀,咱们都是大坪子人,你是大哥哥,小安回来了,你要好好照顾好她。”瞿小龙是个小江湖了,知道安娥的意思和临走时的眼神。在《小安香创意工作室》,他看到了165米高,脸上颧骨虽然稍稍有点凸,但不失东方美女风韵的小安后,他心里就打定了主意:这就是他的进攻目标了。 工业创意园区区门口一花店。范小龙停下车,在店里买了束玫瑰花。把车停到停车场后,拿上玫瑰花束径直向《小安香创意工作室》走来。为了今天送玫瑰,他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终于憋出了一首《情人节咏叹调》,并认真地用隶书写在了纸片上。到了门口,他把装在衣兜里的纸片拿出,别在了花束上。然后整了整笔挺的西服,用英语喊了声:“早上好!”正在忙碌的小安,抬起头看到高大帅气的范小龙,也愉快地用英语说了声:“早上好。”范小龙没有继承他父亲的身材,他18米的个头,有点像他的大爹范宝忠。“情人节快乐!”范小龙把藏在身后的玫瑰花束拿出,献给瞿小安。“真漂亮。不过,这不是玫瑰花,这是月季。玫瑰杆上有绒毛,月季没有。现在的花店都把月季当玫瑰卖。”看到漂亮的花束,小安一边高兴地说,一边拿起花束上的纸片看。“呵呵,一首诗呀,写得真好。”小安边夸边朗读起来: 玫瑰花香手中余, 舌尖依稀巧克力; 春寒不胜相依偎, 《我心永恒》《铁达妮》。 茉莉花开白富美, 两心相爱终不悔; 情为何物猜不透, 二月十四绽蓓蕾。 “不过,2月14是愚人节,4月1日才是真正的情人节。”读完,小安笑着对小龙说。“why?”小龙不解地问。“因为2月14那天,男人都送玫瑰花,女人都送巧克力,假得不得了,就是男女互相愚弄。而4月1日那天,因为大家想着是互愚,每个相互暗恋的人都大胆地借此机会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小安笑着解释。“小小年纪,居然那么世故。看来也是个情场高手,她这几年的英国没有白呆。”小龙心里暗暗夸道。“什么曲子?”听到小安手机中正在播放的小提琴独奏曲,对音乐从不感兴趣的小龙装出一副爱好音乐的样子问。“哦,这是英国小提琴大师张勃伦的《鹰之歌》”“真好听。生意如何?看你那么忙,应不错。”小龙转过话题,关切地问小安创作室开张的情况。“唉,别提了,别说生意了,连来看我制香的人也少得可怜。”小安关了音乐,愁容满面地说。“阿拉伯国家地处干旱地区,而欧洲人种高大汗腺发达,所以他们才热衷于发明各种香水,中国人喜欢香水的人都不多。南疆四季如春,出汗的天气都不多,南疆人更不会去追逐香味了。”小龙安慰似地说。“香,是每个民族的追求。而且,就像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一样,每个人的心中的香也都是不一样的,不存在哪些人喜爱香,哪些人不喜爱香的问题。只存在调香师怎么去调制的问题。”小安认真的解释道。她已经不止一次遇上这样的问题了。“哎哟哟,真专业。说不过你,大调香师。”看到认真的小安,小龙只好认输。“你还没吃早餐?”小龙关切地问。小安摇摇头。“那我们一起去去门口餐厅吃点。”小龙说完,拉上小安就走。门口餐厅,小龙问:“来点什么?”服务员说:“她每天都一样,小碗的小锅米线,不要辣椒。”小安望着服务员笑笑,说:“就是她说的。”“你要什么,帅哥。”服务员问。“我也来一份,不过我要大碗的,要多放辣椒。”两人找到座位,服务员上餐后,两人边吃边聊。 “我没有想到,南疆居然没有真正的玫瑰卖,只有玫瑰苗卖。但好的香水都得用玫瑰来调配。”小安忧伤地说。“我给你买的玫瑰真的不是玫瑰?”小龙有点不服气地问。“玫瑰一年只开一次,而且好的玫瑰要三月以后才开放。表面上看,月季花似乎比玫瑰花更大更鲜艳,但实际上你只要闻闻,就知道没有花香,更不可能有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可能了。花商们都精着呢。”看着不服气的小龙,小安耐心解释道。“奶奶的,一会我找花店老板算账去。”小龙笑骂道。“得了,你出的是月季的钱。要是玫瑰,你肯定舍不得买来送我了。”小安笑着抨击道。“那你下一步怎么打算呢?”小龙问。“我打算从原料做起,先去培养制香的原料。”“这,你不觉得有点a long ti了?”对于小安的想法,小龙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不这样做,我永远也调制不出我的心中的那份香。”小安有点天真但又点坚定地说。她没有想到这条路究竟有多艰难,只是从她目前调制香水遇到的困难来想事。“那你得先去花农,再去当萃取工,最后才能来当调香师。到时候,可怜的孩子,你已经满头白发了。”小龙夸张地说。“不要那么长时间,玫瑰一年种植,第二年就开花了。”听到小龙夸张的吓唬,小安被逗得抿着嘴笑了起来。“小龙真有意思。”本来就对这位高大帅气的小龙有着好感的小安,心里暗暗地说。少女的心里不觉荡过一丝涟漪。“让你老爹问问南当有关部门,看看南当是否能种玫瑰,要是能,你就去南当当花农。这样,我有空时也来帮你薅薅草,施施肥。”小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想去薅草是玩笑,想去找小安是真。“我爹本来就不赞成我干这个,找他是自寻烦恼了。我找了我妈。我妈找了齐娘,请齐娘去找南当农业局有关部门问问,南当,尤其是大坪子镇是否能种植大马士革玫瑰。”小安回复小龙。“对,就找齐娘了。她要退休了,但愿她退休之前能帮上你的忙。”小龙期待地说。“嗯。”小安也期待地回复。 芳香事业(二) 上午接到安娥的电话,齐林赶紧给市农业局局长打了电话,让他找有关人员落实一下。农业局局长接到政协副主任的电话不敢怠慢,立即通知相关部门。下午,齐林的电子邮件箱里就收到了南当种植玫瑰,特别是种植大马士革玫瑰的土壤、气候条件的详细可行性报告。齐林耐心地看完满满三页a4纸的分析,丧气地看到了“南当目前没有大规模种植玫瑰的历史,只有零星的庭院式栽种。”“安娥呀,孩子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要来南当投资玫瑰种植业,风险太大,我的建议就是放弃了。”齐林在电话里不安地对安娥说。安娥听到以稳重出名的齐林的建议,本来就没有什么主见的她,心里理慌了。尽管姑娘反复交待不要对老爹说,安娥还是打通了瞿永明的电话:“孩他爹,小安要来南当种玫瑰,齐林建议不要来,你的想法呢?”“种什么玫瑰,老实在南疆找个银行或者证券公司找份工作。实在不愿意进金融系统,去那些化学品公司当个什么闻香师什么的,当打工仔了。凭她的英国名校的牌子,还愁晋身没机会?”瞿永明听完安娥的电话,勃然大怒,在电话里立马吼了起来。“妈妈,我看了可行性研究报告,上面也没说在南当不能种植玫瑰呀。”听完母亲的电话,再认真看完收到母亲传来的可行性研究报告,瞿小安在电话上和母亲商量起来了:“妈,那个可行性报告上也没说南当不能种植玫瑰呀。”“人家当然希望你来尝第一口酸辣汤了,傻孩子。人家不会直接说不能种的。你齐娘都不赞同你投资。”安娥听到姑娘心不死,赶紧的制止。“我先来看看。好吗?”姑娘在电话里央求道。“这,你不怕你爹吼你?”安娥看制止不了姑娘的想法,搬出了瞿永明。“我都走向社会了,我爹不能管得太宽?”听到母亲搬出父亲,小安也有点怵,但也不想放弃自己的想法。“好嘛,你下来看看再说。”安娥想,小安到了现场,这个糖水罐子里泡大的,在欧洲呆了那么长时间的娃娃,会因为大坪子那些荒山野岭知难而退的。 由于政府想把种植玫瑰当成扶贫的投资项目,专门派了专车,让齐林带上农业局专家老秦,亲自陪着瞿小安考察南当各地可能种植玫瑰的地方,尤其是大坪子镇。 车上,老秦在向小安和齐林介绍情况。 “大马士革玫瑰主要有淡粉色、粉红色和白色三个品种,其中淡粉色品质最好。花形较普通玫瑰大,常提到的几个品种中单以花瓣而言,平阴玫瑰花瓣最大,大马士革玫瑰第二,千叶玫瑰第三,苦水玫瑰花瓣最小。与法国千叶玫瑰相比,两者外形相似,区别于花托根部,大马士革玫瑰花托根部小刺密布,法国千叶玫瑰花托根部光滑无刺;而前者枝条及刺多而硬,后者枝条较软且无刺(基部少量有刺)。花香纯粹、细致,属国际淡香型,花期相对集中,开花时散发出清甜的香味,是萃取玫瑰精油和加工玫瑰露的最佳品种,因而被广泛种植用以提取玫瑰油。”“大马士革玫瑰最适宜生长的日间温度为18~25c,夜间温度为10~15c,相对湿度为70~80。在条件适宜的情况下,栽植当年可见花。每年开花一次,必须经过休眠期在第二年5月份才能从老枝条上长出花蕾。” 车子驶向大坪子。老秦继续介绍着:“我国外经贸委于1984年从保加利亚批量引进了保加利亚玫瑰种苗,并在国内试种。由于受气候、水文、地质条件的限制,关西岭南的保加利亚大马士革玫瑰获得成功,并被命名为秦岭1号-大马士革玫瑰,同时在关西岭南诞生了我国第一代大马士革专用精油提取设备。提取的精油符合i9842:2003国际标准。而从栽培多年的经验和技术数据来看,保加利亚大马士革玫瑰比较适宜的地区是北纬30~40度,冬季最低温度不低于-15c的地区。” “大坪子纬度和最低气温是多少?”听到老秦说的种植条件,齐林担心地问道。“海拔1900米,经度:103纬度:23气压:81kpa。最低气温曾经达到过零下6度。” 老秦不加思索地报出了大坪子的基本情况。 “秦工,您真专业。”小安赞扬道。“那当然,他是我们南当最优秀的花卉专家,在国内都很有名气的。”齐林对小安介绍道。“那在大坪子栽种玫瑰能行吗?”小安急切地问。她太需要一个能直接告诉她“‘yes’or ‘no’”的人了。“从理论上来说,大坪子气候偏旱少雨,最低气温一般零下5度,这些都是种植玫瑰的必要条件。只不过……”老秦沉吟了,不再往下说。“老秦,有什么说什么,我们要为孩子负责。”齐林鼓励地说。“整个中国目前还没有在这个海拔高度和纬度大面积种植玫瑰的记录。如果你来做,就是第一个尝螃蟹的人。”老秦有点担忧地说。“南疆郊区我去咨询过,那里的纬度与大坪子仅多一度,海拔也大约是1900米,那里可是被称为‘花都’。”执着的小安说。“是的,那里现在也是大面积种植玫瑰苗,尤其是大马士革玫瑰苗的基地。我们大坪子的气候情况与那里差不多,只是大坪子是山地多。”老秦说。“那就是说我们可以试试了!”小安听到老秦的介绍,兴奋地叫了起来。她的叫声让司机吃了一惊,哆嗦的手让方向盘偏了一下,引得大家全都笑了起来。 托孤 该来的终究要来。朱丽丽因涉嫌职务犯罪被检察机关带走。 看到朱丽丽从办公室里被带走,全团炸开了锅。排练现场知道大概情况的人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朱、常的艳事来,全不顾副团长不给议论的喝斥: “恶有恶报,终于翻船了!……” “那儿子看上去就是像常伟,根本不是张伟的,张伟真可怜……” “嘻嘻,人家戴绿帽的都不嫌绿,你操什么心……”,伴奏席上的张伟,脸上一会青一会绿,但没有人顾及 他那难堪的神色,先是小声议论,后来干脆大声谈笑起来。 早已经知道朱、常关系的张伟,实在受不了现场的气氛,只好提前离开排练现场,匆匆回家去了。 躺在床上,想想自己的窝囊,想想今后怎么在团里呆,再想想没有了丽丽的家。朱丽丽再对自己不忠,好歹也给了自己一个家。现在丽丽被抓走,儿子远在巴黎读书。他还不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生父亲。现在丽丽被抓,事情很快会在留学生的圈子里传开,他很快就会知道真像,自己将一无所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爬上了张伟的心头。他绝望地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家中电脑,先给杨文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再给儿子发了一封。然后他爬上窗户,想从窗户跳下。看看高度,感觉不太靠谱,又走到柜子跟前,打开药箱搜寻起来,终于找到了医用酒精…… 法国巴黎高等国立音乐学院。 朱利伟,这位来自中国,被同学们称为能弹会写的未来的钢琴王子,正在电脑上写论文:《二十世纪音乐概论》。 听过《佩列阿斯和梅丽桑德》(pelleas et lisande,1902)《苍白的月色》(pierrot naire,1921)和《春之祭》(lesacre du prteps,1913)首次演出的大多数人,曾经认为他们亲眼目睹了音乐在感受, 理解和寓意等方面遭受着一场狂暴的冲击。 音乐历史的连续统一看来好象被破坏了,过去所有的美被放肆的、变幻莫测的丑恶代替了。批评家们把这看作是音乐风格上的完全改变。在这一印象下,他们谈论起“neue ik”(新音乐),犹如他们的先辈在1600年和1300年--也是音乐风格上发生变革的两个时期--谈论起“nuove iche”和“arsnova”一样。 现在,二十世纪的四分之三已经过去,我们听音乐的耳朵已经不同了。原来看似杂乱无章的不和谐的音调,今天我们听来已不感到吃惊,过去曾经是骇人听闻的一些手法,现在在教材中已经加以分析和系统化了。 而且,现在我们认识到历史的连续统一并未受到破坏。 德彪西, 斯特拉文斯基、勋伯格各自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中获得了发展。 …… “叮咚”,系统提示电子有电子邮件。朱利伟点开一看,是父亲张伟发来的: 亲爱的伟儿: 别了!有缘咱们下辈子再做父子。有困难找你杨文大爹。 爸爸 张伟 “爸爸怎么这么说?发生了什么事了?”张利伟被电子邮件中的信息吓住了,心中焦急在自问。他赶紧打电话,可是电话没人接。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惊惶失措的他赶紧在电脑中寻找起杨文大爹的电话号码来。把电话号码存在手机里是他的习惯,尤其是那么不常用的又是很重要的电话号码。…… 正在与远在香港的老师谈《千条石阶为你祈福》电影主题歌创作的杨文,听到了电脑提示收到电子邮件的声音。但此时他与老师的讨论正在激烈进行,顾不上去看是谁发来的电子邮件。 一个南陆大学法语系毕业的矿老板的儿子,来到了南疆边境古镇红口,在法国住红口领事馆当翻译。工作的便利,让他爱上了同样也是翻译的越南姑娘阮爱萍。一个炎热的夏夜,他独自坐在红口河岸,等着已经回去安南多天的阮爱萍的出现。…… 此时,电影《千条石阶为你祈福》中的插曲“《红口之夜》”开始唱响:? ? ?? 红口的夜依然是那么闷热, 没有一丝风。 两岸灯火在河面上徜徉, 你能听到河的歌。 街道上行人稀少, 海关早已关闭。 夜店的音乐声里, 二胡与独弦琴相伴低吟。 我独自坐在岸边的绿竹下, 手端咖啡向关口久久凝望: 美丽的姑娘你在何方? 期盼漫漫长夜快快过去, 通关的钟声再次响起,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能看到你的身影: 身背吉他, 长裙飘飘, 长发飘飘。 …… 杨文的意思是,这里应有一段二胡与独弦琴的对拉和混拉,但老师认为太过于传统,应为一段小提琴或者是吉他的独奏才显得现代和西方一点,才会让观众喜欢。最后杨文让步了,感觉也是吉他独奏效果才是最佳。 讨论完,杨文点开电子邮件,看到了张伟给他的邮件: 杨哥: 希望您能为我照看好朱利伟。 永别了!咱们来世再做朋友。 张伟 杨文的第一反应就是拿起电话,但电话是常音,没人接。眼看已是深夜,他远在南疆家中,再急也只能等到天亮打团里的电话询问。此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张利伟越洋打来的! “杨文大爹吗?我是张利伟。我爸他怎么啦?”电话才接通,着急的张利伟就是一串问号。“孩子,你爹也给你发了电子邮件吗?”杨文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是的。”张利伟带着哭音说。“你把电子邮件读给大爹听听。”着急的杨文说。听完电子邮件内容,杨文心里知道张伟肯定出大事了。但他现在还只能稳住大洋那边的张利伟:“孩子,你别急,安心学习,我这就落实你爹到底出了什么事。”“好的大爹,我等你消息。”张利伟知道现在的南疆是什么时间,他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焦虑,等待杨文的消息。 除了张伟,杨文已经没有和团里任何人有联系了。心急如焚的杨文,打通了齐林的电话:“齐林,张伟可能出事了,你能找到朱丽丽的电话吗?”睡得正香的齐林,被杨文的电话搅醒了。“朱丽丽今天一早被检查院带走了,我不想让你分神,没告诉你。”听到这话,杨文已经十有八九地猜到张伟可能存在自杀倾向,但他不能告诉齐林他的猜想呀!他只能请齐林务必找到歌舞团副团长的电话或者团里任何人的电话。齐林没有办法,只好打通了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电话。…… “团长吗?我是杨文,你赶紧派人到张伟家去看看!”电话才接通,杨文就急促地吩咐副团长。听完杨文的判断,副团长睡意全无,立即打电话安排人前去张伟家查看。 打开未锁的房门,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酒精味。躺在地上张伟已经硬了,身边地板上有两瓶500l、浓度为75的酒精空瓶。 …… 不用等大爹的消息,张利伟已经从qq朋友圈中知道母亲已经被检查院带走,父亲已经自杀的消息。他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拚命弹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天亮了,又黑了。实在支撑不住了,他躺在钢琴键盘上,想着杨文大爹的话:“你是无辜的,又是幸运的,你不能自己抛弃自己,要坚强起来,做一个对自己有用的人,对家庭有用的人,对社会有用的人,对国家甚至是对世界有用的人。……”“明天就是大学毕业的演奏会,校长已经宣布:获得第一名的学生,将获得学校提供的全额攻读研究生的奖学金。我要努力为自己争取到攻读研究生的全额奖学金,做一个对自己有用的人,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想到这里,他振作起来,给自己冲了杯咖啡,重新坐到了钢琴边,边想边弹奏起来。 舞台上,张伟正在弹奏昨天晚上即兴创作的钢琴独奏曲《抹去,心中的泪痕》。低沉哀婉的琴声,让坐在下面的导师和校长窃窃私语:“他已经知道了他父母的事?”导师对旁边的校长说。“可怜的孩子,希望他不要从此低沉下去,不然他就完了。那么有前途的一个学生。”校长耸耸肩膀,担心地说。突然,琴声开始激昂高吭起来。一串串高难度的琶音,从张利伟指下飞泄而出,搏得满场掌声!校长与导师相视而笑:“这是一只鹰,他会走出低谷,飞向蓝天的!”校长满意地对导师说。 “大爹,我获得了攻读研究生的全额奖学金!”无比兴奋的张利伟在电话里对杨文说。“好样的,孩子。你能做一个对自己有用的人,也会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的。希望你将来成为钢琴王子,做一个对世界有用的人!”在南疆屋里的杨文,听到张利伟的喜讯,激动得大声激励起来。 再问大师 周末,振兴公司办公室。办公室主任递上了大有公司破产清算的债务清单,说:“瞿助理,大有公司要求在上面签字。”瞿永明看了看清单,振兴公司投资的2个亿赫然在目。他心烦地把清单丢在一边,说:“放着,等请示一下总部再说。这杨老板还不赶紧的把他在南疆的大楼卖了,还我们的钱。”“杨老板前天就被检察院抓走了,现在是他姑娘在代理。”办公室主任说。听到杨老板被抓的消息,瞿永明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他“哦”了一声,没吱声。办公室主任看到他没有什么指示,转身走出办公室。“他不会乱拱?”联想到朱丽丽的被抓,瞿永明背心一阵发凉。心中只求平安无事。 晚上,睡梦中的瞿永明,梦到了常伟和杨老板两人把他按在地上,敲开了他的脑壳,吸他的脑浆。他万分惊恐地叫了起来。“怎么啦?”睡在一旁的安娥,听到丈夫的叫声,打开台灯,看到丈夫坐在床上,关切地问。“没什么,你睡。”瞿永明镇静地对安娥说。“赶紧睡了,天亮还早呢。”安娥关了台灯,翻个身又睡了。重新躺下的瞿永明,翻来复去地在想刚才的恶梦提示他什么信息。他想起几年前那个大师,决定明天去找大师算算。 林平家客厅,林平、普秀、安娥、瞿永明围着茶桌,面对着林平请过来的风水大师。“大师,四年前你给我算了一卦,今天请您再给我算算。”瞿永明迫切地说。“问什么?”大师问。“就问当下的我有什么祸福。”大师掏出随身携带的四枚铜钱,递给瞿永明,让他摇晃摇晃后随手丢出。瞿永明丢出的四枚铜钱,正好围成了一个椭圆。大师伸出手指算了一会,看着眼前的椭圆,神色大变,半天不出声。“说嘛,大师,不论好坏都可以说。”瞿永明看着大师的脸色,知道卦象一定不好。“上次我让你买只乌龟到金湖里放生,看来你是没有做了?”大师面带遗憾地说。“唔。”瞿永明吱吱唔唔地不回答。“唉,乌龟虽然不能像蛟龙那样翻江倒海,但它能胎息养生,延年益寿。看来你是当蛟龙的命了。”大师叹了口气说。“大师,说结果嘛。”一旁的林平忍不住了,催促道。“你近日有难,将受七年的困。”大师吞吞吐吐地说出结果。瞿永明听了大师的话,面如死灰,半天,才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元,递给大师,说:“谢谢大师为我指点迷津。”旁边三人,均被大师的话给吓住了,都不敢出声。“瞿助理吉人自有天助,如果能自己解脱,千万不要请别人,否则七年困苦,可能会变成十年。牢记牢记。卦资我就不要了,祝瞿助理好运。”大师说完,起身告辞。留下一头雾水的三人和心中自知的瞿永明。 星期一,刚到公司门口的瞿永明被检察院带走,同时被带走的还有原料科科长。随同来的总部纪委人员也将陈丽萍、王国庆带回总部接受调查。振兴公司一时议论纷纷。 瞿永明因收受贿赂和私分国有资产被检察院立案调查,陈丽萍、王国庆两人也因私设小金库问题被停职。 安娥听到瞿永明被检察机关带走的消息,知道她的担心成了事实,正在南当搞市场调查的女儿,听到父亲被检察机关抓走的消息,也无心再搞市场调查了,与母亲一起商量对策。齐林打电话来,告诉安娥,应赶快给他请个律师。齐林已经联系了南当最好的律师,律师答应接瞿永明的案子。然而当律师去见瞿永明时,瞿永明让律师转告家人,他不想让律师为自己辩护,他要自己为自己辩护。 终于等到可以去看守所探望了。齐林与安娥、瞿小安一起去了看守所。陈丽萍、王国庆本来也想去,但因为他们纪委还在停职接受调查期间,只好让齐林代为问候。 看到丈夫,拿着对讲机话筒的安娥什么也说不出,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瞿永明一句“对不起,让你一起受罪了”,让安娥哭出声,捂着嘴走开了。“爸爸,您好吗?”女儿小安看着瘦了许多的父亲问道。“唉,傻孩子,在这里面等宣判,还会好?”瞿永明故作轻松地说道。女儿听了父亲的话,低声哭泣起来。“你那玫瑰梦,做得如何了?”瞿永明看到女儿哭了,他心如刀绞。他知道,正在创业的女儿,此时无心去想什么玫瑰香水了。“我不想做了,我想回英国。我的签证还没到期。”女儿回复父亲道。“那你妈怎么办?”听到女儿那么说,瞿永明焦急地问。“我去了英国,找个英国人嫁了,然后再把妈带过去。”女儿回复父亲。“你妈的意思呢?”“她说她不去,她要守着你出来。”听到女儿的话,瞿永明长叹一声,说:“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说完,不再理女儿。“老瞿,为什么不让律师为你辩护?”轮到齐林问话,齐林知道安娥母女俩现在方寸大乱,关键的东西还得她来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说得清。”瞿永明没有告诉齐林,他不想请律师,是出于大师告诉他的“能自己解脱,千万不要请别人”的话。“律师从法律的专业角度上为你辩护,比你自己为自己辩护要好得多,你别再犯糊涂。”看到瞿永明不依劝,齐林急得拿着话筒的手都抖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要再请律师了。”瞿永明固执地说。齐林还想说什么,看守人员催促瞿永明回房间了。三人只好和瞿永明道别。 检察院以私分国有资产罪和受贿罪起诉瞿永明。“下面,犯罪嫌疑人为自己辩护。”当庭法官宣布道。 “尊敬的法官,对公诉人提起公诉的受贿罪,我认罪。而对于‘私分国有资产罪’,我认为我只是违反了财经纪律而未触犯国家法律。众所周知,南当公司的工资分为基本工资和绩效工资。振兴公司只要完成总部对振兴公司的经营业绩指标就可以兑现绩效工资。振兴公司自组建以来,都是完成或者超额完成总部的考核任务的。我们领导层,也是在总部兑现了我们的绩效工资后,才兑现振兴公司中层干部绩效的。振兴公司组建后,效益一直不好,只是下面的镍公司有过几年的辉煌。小金库的钱也就是那个时候攒下的。如果不预留这些钱,振兴公司就无法兑现中层的绩效,也就留不住公司的骨干。留不住骨干,整个公司也就完了。非常的公司,需要非常的手段来管理。所以,我才交待要预留一部分资金以备万一。” 台下,齐林、王国庆、陈丽萍、安娥、瞿小安一干人等正在旁听。齐林听到瞿永明的辩词,感觉虽然有点强词夺理的味道,但总的还是辩在了焦点上:放弃实事的受贿,争取模糊的‘私分’宽大处理。 “所以,我希望法官对于公诉人公诉的‘私分国有资产罪’给予认真的评判。那不是私分,那是发给职工的劳动所得。我的话完了,谢谢法官。” …… “休庭,择日宣判。”法官宣布。 朱丽丽因受贿30万,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并处罚金30万,瞿永明因受贿40万,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并处罚金40万。原料科科长因贪污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30万。杨老板因行贿罪,判处有期徒刑20年,财产没收。 四人均认罪,不再上诉。 王国庆、陈丽萍因对瞿永明私设小金库制止不力,被南当公司免去职务,降为普通工作人员。 事后,林平问大师,七年是怎么算出来的。大师说:“他一撒古钱,围成了一个圆,而且他属木命,圈困木,正好七年。不过,他的官鬼妻财上还有一个口祸。如果他不自己辩护,请了律师,那可能会因为律师辩护过于激烈,导致法官反感,把那个私分罪再坐实了,就要多加三年了。”大师一番解释,让林平如堕烟雾,更加深了对大师的佩服。 芳香事业(三) “齐妹,你快来劝劝小安,她要走了。”齐林接到安娥电话,电话里安娥伤心无奈地求助道。来到瞿家,小安母女坐在客厅沙发上,旁边是小安的行旅箱。“哦,真的要走了?”齐林问小安。“是的。”小安说。“走了不回来了?”“不回来了。”“不来看望你父亲了?”“……”听到齐林问“不来看你父亲了”的话,小安不吭声了。“你甩手走了,留下父母在南当,你在国外会过得安心吗?”齐林看到小安心里在动摇,继续展开劝说。“每月的探监,你让你妈一个人去?你不陪我?”安娥也接着齐林的话茬说。看到低头不语的小安,齐林知道,她内心是不想走的,只是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让这初涉人世的孩子乱了方寸。“你父亲虽然有愧他的职务,但作为一个父亲,他无愧于你?”齐林的话,击中了小安的要害,小安扑到母亲怀里痛哭起来。母女相互拥抱,哭成一团,让齐林也湿润了眼眶。“知道英国小提琴家张勃伦吗?”齐林抹抹眼眶,对小安说。“知道,我很喜欢他的《鹰之歌》。”小安抽泣着说。“我给你讲讲他的故事,我也是你杨文叔叔讲给我听的。”齐林坐到小安身边,边说边拉过小安有点冰凉的手捂在双手中。小安点点头。“18世纪的英国,有个富豪的千金,住在海边的一幛三层楼的别墅里。她能透过窗户看到那蔚蓝的大海。”齐林的故事渐渐吸引住了小安。她停止了哭泣。母女静静地听着齐林的故事。“她看到海边亭子里,每天早上,都有一个年青人在拉琴。风雨无阻。顺风的时候,她能听到动听的小提琴声。”安娥起身给齐林倒了杯茶。重新回到沙发上。“看门的仆人告诉她,那个年青人叫张勃伦,是附近教堂唱诗班里的小提琴师。”齐林继续讲述着。“姑娘对这年青小伙有了好感。只要看不到这年青人在亭子里拉琴,她就会莫名其妙地发火。仆人也知道她为什么发火。终于有一天早上,姑娘动了心,来到亭子听年青人拉琴。她看到,这年青人不仅琴拉得好,人长得也挺帅气。于是,每天的早上,年青人的身边多了一位忠实的观众,也是风雨无阻。”讲到这里,齐林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继续讲。“这事终于让女孩父亲知道了。女孩父亲为了阻止事态继续扩展,把女孩送去了伦敦。没有了女孩的年青人,伤心欲绝,不想再活在世上了。他准备投向大海,结束自己年青的生命。正当他在大海边彷徨时,别墅里的花匠看到了,就问他:‘我们花匠每天修整花草,为的是要把美丽留给人们。你那么年轻就走,不想为后人留点什么吗?’花匠的话,让年青人大彻大悟,他反身回家,从此拚命创作,最终成为一位着名的演奏家和作曲家。其中就包括你喜欢的那首《鹰之歌》。”齐林讲完故事,紧紧握住小安的手说:“你要走,谁也拦不住你,可你不想为父母,为南当留下点什么吗?”看着低头不语的小安,齐林知道她已经在思考,此时不宜再多讲。齐林起身向安娥告辞。安娥送到门口。齐林说:“让她好好想想,你也不用再劝。”“好的,我知道。”安娥回复齐林。 第二天一早,齐林接到了小安的电话:“齐娘,我决定不走了,留下来陪陪父母,也想为南当留点什么。”电话里,小安对齐林说。“好的,孩子,我们一起为南当留下点什么。”齐林鼓励地说。 普秀家商铺客厅茶桌边,安娥在用计算器算着投入成本。普秀和齐林、小安在议论着场地和土地的事,林平在忙着照看生意。 “租地,200元一亩,人工钱70元一天。如果亩产400斤,那就可以提炼1公斤精油。1 公斤可以卖10万元,还有玫瑰纯露20元\/公斤。”安娥边算边喜滋滋随口念着。“我们家的地,今年还没包出去。前几年是包给陶苗子家种黄芩,但去年一场大雪,他家亏了不少。我们那里冬天经常下雪,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玫瑰种植。”普秀担心地说。“普娘,没事,玫瑰花要天冷才能冬眠,冬眠后的花才能开花。”小安笑着说。“哦,那好呀。”普秀听了小安的话,放心地笑了。“土地只能租了,现在搞合作社模式,村民们有顾虑,积极性不高。”齐林对小安说。“是了,只能租。我们先种200亩,等到种植成功再搞合作社模式。”小安回答道。她也赞同齐林的想法。“齐娘,厂房,能用你们原来索道工段的那些厂房吗?那天我们一起看过的。虽然破旧,但修修还能用。玫瑰油提取时,提取车间不能离得太远。提起精油有时间限制的。”小安有点着急地问。“那些厂房早就报废了,我回来就问过管理部门,他们说只要对我们有用,拆了用料或者直接用厂房都可以。”齐林笑着对小安说。“那太好了。”小安听到不收钱,高兴得笑了起来。“创业期间,能省的钱一定得省。”小安心里在想。“我家的土地就给你当试验地了,不收钱。”普秀大方地说。“还有,我的家,也是你的试验基地了,也不收租金。要是你投资的钱不够,我家出50万。”普秀接着又说。“这……”听着普秀大方的话,小安有点小激动,一时说不出话。“我家小安要是干砸了,你那50万……”安娥有点不安地说。“没事,我们是天使投资,干砸了就当是给小安交学费。干成功了,就算我们的投资。我们是黄茅村的人,要为村子的发展做点贡献呢。”林平过来插话道。“哎,就是我家林平这意思。”普秀笑着对安娥母女俩说。“我得好好干,不然对不起你们。”小安含着泪对林平夫妇和齐林说。“我们会成功的。失败了继续,直到成功。”齐林鼓励地说道。“你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们一起陪着你吃。”齐林笑着继续鼓励小安。“我要吃蟹黄。”林平逗趣地对小安说。“去去去,看你那副馋样,螃蟹还在大海中呢。”普秀搡了林平一把,笑着说。林平做出一副怕的样子。齐林和小安母女一起笑了。 南当市长办公室。市长正在听取政协副主任齐林和农业局局长和花卉专家老秦的汇报。“瞿小安已经决定留下来,搞个大马士革玫瑰种植基地。如果种植成功,她的最终目标是在工业园区建一个香料工厂。”齐林向市长汇报道。“一个小女海归,来我们南当创业,不容易。我们要尽量提供条件,让她梦想成真。”市长感慨地说。“如果她成功了,今后的黄茅村,全村脱贫就有希望了,而且还能为南当增加新的经济增长点。”农业局长说。“所以,老秦,技术上就看你的了,将来大面积的种植,就看你们农业局的了。”市长笑着给局长和老秦下了任务。“没问题,我们一定尽力。”两位也笑着对市长说。 “栽种大马士革玫瑰,首先要深翻整地,施上底肥,一般每亩施农家肥1500公斤或复合肥50公斤。我们是大田直接建园,要按4x05米的株行距,双行覆膜栽植,每亩可栽种苗324株。……”黄茅村小学校教室,老秦在给村委会主任巴热和村干部以及准备栽种玫瑰的农民们讲种植玫瑰的方法,因为南当将迎来首次小规模种植玫瑰的日子…… 芳香的事业(四) 瞿永明被抓后,振兴公司的亏损从暗亏变成明亏。亏损严重的振兴公司陷入了绝境。根据总部的指示,振兴公司开始大幅裁员。一般职工一年工龄3000元买断走人,科级以上满5年的可以办理内退。一些四十岁出头五十不到的职工,感觉到自己这个年纪再去找工作很困难,而家中的子女都在念书,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很艰难。一年工龄才3000元就打发了,实在太少了,就约上一起到总部找老总反映。管工会的副书记来接待,说振兴公司一直在亏损,3000元买断工龄还是总公司拿出钱来了,不然3000元也达不到。工人再三反映无效,又无个敢出头的,只得散了。 陈丽萍、王国庆被组织处分后,感觉没脸,天天走路都是绕着人走,这样也感觉到了路人的指指点点。看到公司裁员的文件后,认为公司给了这样的政策,就都办了内退的手续,回家休息了。 在设能处当处长的范宝德,也感觉脸上无光,和妻子商量后,也内退了。儿子范小龙,对组织处理母亲的决定很不满意,认为处分过重,天天在家中发牢骚。这让母亲陈丽萍很担心,反复告诉儿子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要给自己找麻烦。范宝德也反复对儿子说不要在单位上乱讲,要多干事少说话。范小龙不以为然。 “退而不休,才是长寿之道。”范宝德才退了没几天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对老伴讲想找点事做做。“小安创业,需要人手,我们去帮她的忙。”范宝德对妻子说。“我也想去帮帮她,就怕她嫌弃。再说了,我虽然是学机电的,多年从事党群工作,专业早丢了。”陈丽萍有点担忧地说。“嗨,你别那么自卑嘛,不行,你去现场给她做饭送水,我给她当电工钳工去。”范宝德鼓励妻子道。“行,你去和安娥讲讲?”陈丽萍没有底气地说。 安娥和小安母女俩,正在黄茅村普秀家收拾着,她们准备弄个临时的办公地点出来。此时,安娥的手机响了。“两个处级领导来给我们家小安尽义务,折杀我们了,当然欢迎呢。”电话里,安娥听到范宝德家两口子要来义务帮忙,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我可没钱开工资给他们。”小安担心地说。“人家都说了,不要你开工资,义务的。如果你愿意,把你给他家小龙做媳妇就行。”安娥笑着对女儿说。“妈,你老不正经。”小安让母亲一句话飞红了脸,害羞地说。其实,她心里也喜欢小龙哥,只是没人来挑破这层窗户纸。“行,我老不正经你正经,我姑娘要创业,不能分心找对象,行了。”安娥板着脸,一副正经模样地对女儿说。看着女儿害羞地去收拾东西去了,安娥满意地笑了。她也猜出了女儿的内心,觉得差不多她就可以和小龙妈聊聊两个孩子的事了。 在大坪镇镇政府的支持下,小安在黄茅村租200亩地的事很快就落实了。黄茅村还成立了以巴热主任为组长,老秦为副组长的玫瑰种植技术小组,专门负责解决玫瑰种植时出现的技术问题。范宝德带着小安在村里招聘的技工,忙着给大田装滴灌设备,修复索道工段的供电供水系统,准备在那里建提取精油的厂房。安娥这个未来的财务总监,目前也只能和陈丽萍一起当炊事员,给大伙做饭,操心操心一下柴米油盐。 南当农业银行,小安正在办理抵押贷款手续。她和母亲商量好了,将现在的住房抵押了,以母亲的名义贷款50万。“房产证上是你妈的名字,得有她的委托证明书,要不就得她亲自来办。”柜台那边的年轻的女营业员看完贷款材料,发现少了委托书。“呀,我忘了,你先贷给我,我后补行吗?”小安等着用这笔钱去买苗呢,看到资料欠缺,她有点急了。自己居然把委托书给忘了。母亲在黄茅村呢,一上一下,一天就过去了。那边不见款是不会发货的。“哦,这个不行。”营业员为难地说。一旁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走来问:“什么事?”“行长,她办抵押贷款,差委托书。”营业员对行长说道。“你就是那个来南当创业栽玫瑰的女海归?”行长亲切地问。“是的。”小安点点头。“记得把委托书补上呀。”行长对小安说完,对营业员说:“赶快贷给她,让她过后补就行。”行长说完,望着小安说:“祝你创业成功,我们看好你呢。以后多给我们农行拉点业务。”然后微笑着走开了,留下内心激动的小安,等待办理完贷款手续。 可以探监了。安娥母女和王国庆、范宝德一家三口、齐林一起来看瞿永明。然而监狱只允许直系亲属三人探望,他们只好在大厅等候安娥母子。“你比在看守所里胖了点。”安娥对丈夫说。“肯定的。看守所里,隔三差五的有人来提审,也不知自己会被怎么,压力大嘛。来到这里,尘埃落定,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瞿永明回复妻子道。“那就好。”听到丈夫已经安心服刑,安娥的心也就放下来了。“对了,齐林还让我问问你,上次购买矿山时,说没矿就只付4千万,有录音吗?那个小杨老板把振兴公司告上法庭了。”安娥问丈夫。“有呀,在我的手机里。”瞿永明说。“齐林这两天被总部安排接这个官司,振兴公司出事后办公室的人都换了,她找不到当时的材料了,急得要哭要哭的,这回不用哭了。”听到丈夫说有录音,安娥欣慰地笑着说。“哎呀老妈,谈什么工作呀,赶紧的让开,该我和我爸聊了。”一旁的小安看到时间快到了,急得一边催促母亲,一边抢过话筒。“爸,我的玫瑰马上要开种了,第一期200亩,如果成功了,第二期1千亩。”小安有点兴奋地对父亲说。“种那么多呀,哪来的钱?”瞿永明担心地说。“我把南当家里的房子抵押了,贷款50万,再加上普秀娘家给的天使投资50万,第一期的钱够了。第二期的钱,等着成功了再想办法。”小安笑着对父亲说。“唉,家中财产因我而大大缩水了,让你创业受苦了。”瞿永明黯然地说。“没事,我会努力的。”小安安慰父亲说。“我不是个好父亲。”看着晒得黝黑的女儿,瞿永明难过地说。“在外人眼里你是犯罪之人,在我心里你是个好父亲。”小安眼含泪花,对父亲说道。“探望时间到了”一旁的狱警说。“孩子,不要太辛苦了,不行就打住呀。”瞿永明一边起身往里走,一边交待女儿。“没事的,我会成功的。”小安信心满满地对着父亲的背景喊道,不管父亲是否能听到。 探监回来,安娥从瞿永明放在家中的手机里找到了收购谈判录音,齐林拿到后,将录音交给总部法律事务部。法务部律师打开录音,听到了瞿永明和小杨老板的声音:“杨老板,根据我们公司规定,我们的谈判要全程录音。”“录嘛。”小杨老板回答。律师说:“这是小杨老板同意录的,录音合法有效,可以作为证据。”齐林听到律师的话,对官司的揪结一扫而光。她让法务部的与小杨老板的律师联系,然后拨通了小杨老板的电话:“杨老板,我们给你的律师发了段音乐,希望你听了后心情会平静下来。”没等小杨老板回话,齐林就挂断了电话。三天后,法院发来通知:小杨老板撤诉了。 今天是开种玫瑰的日子。3月的黄茅村,最近一直多雾天阴,今天迎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受聘的农民们一大早就来大田边等着。尽管小安告诉他们,种苗要下午才会运到。但他们还是提前来到大田,等着种苗的到来。初次指挥那么多人马,小安也有点忐忑,不停地打电话催促着运货的司机,让一旁的老秦偷着乐。种苗终于到了,主任巴热指挥着大家卸下种苗,开始栽种。大家施肥的施肥,种苗的种苗,覆膜的覆膜。范宝德指挥着技工,在种好的植株旁装好滴灌管。陶苗子在儿子陶长生的搀扶下,看着热闹的场景,喃喃地说:“栽玫瑰也能赚钱,而且还不怕冷,我们下次也种玫瑰,不种那怕雪的黄芩了。” 两天后,200亩玫瑰花种植完毕。天空开始飘起了雨夹雪,最后干脆变成了棉花雪。小安和大家都很焦急,没经验的小安一天三个电话询问老秦。老秦告诉她,下雪是好事,只要注意不要把苗压倒就行。如果有冻死的,可以在一个月补种就行了。 半月后,老秦带着小安和众人来检查,老秦宣布:因为那场大雪,给苗穿上了保暖的外衣,保持了玫瑰成活所需的必要水份,花苗全部成活。黄茅村的村民私下都说,这是绿翠塘里的龙显灵,在助小安,在助黄茅村。 “谁?”齐林看到手机显示的是南疆的电话。“齐林,劝劝你家杨文,我让他与我一起去看朱丽丽,他居然说不想见朱丽丽。”李萍在电话里告杨文的状。“好,我劝劝他。”齐林也认为,与杨文和张伟家两口子的关系,杨文也应去看看朱丽丽。“不去!我就是想着她对不起张伟,我才不想去看她!”杨文粗声粗气地对齐林说。听了杨文的话,齐林一时语塞。想了想,终于想起让杨文去见朱丽丽的话:“你为了张利伟,也应去见见她。”沉吟半晌,杨文终于说:“好嘛,看在利伟的面子上。” 探监登记处。李萍摘下口罩和墨镜,按要求填完表。登记的女警官惊喜地喊道:“您就是那位舞蹈皇后李萍?”李萍点点头。“我请示一下我们领导,按规定得是直系亲属才能探视。”女警官说。“她就我们这些朋友了,还有什么亲戚会来看她。”杨文在一旁说道。“好了,领导同意了,你们进去。”女警官请示完领导,对杨文和李萍说。“张伟,他怎么不来看我?”看到李萍和杨文,朱丽丽急切地问。她在狱中已经听到了有人说是张伟自杀了,她现在急于想知道是否是真的。“张伟他,他这段时间忙。”李萍回答说。她与杨文在车上已经商量好了,不告诉朱丽丽张伟自杀的事。“别瞒我了,我已经知道了。”朱丽丽眼睛里流出伤心的泪水,悲伤地说。她已经从李萍的脸上,读出了张伟确实已经不在了的信息。杨文有点烦,心里暗骂道:“你还知道张伟呀。”“别哭了,杨文有好消息告诉你。”李萍安慰朱丽丽道。“利伟已经取得了全额奖学金,正在攻读钢琴硕士学位。”想到张利伟,杨文放下对朱丽丽的陈见,赶紧告诉朱丽丽她儿子的消息。“谢谢你们照看他。”听到儿子的好消息,朱丽丽破涕为笑,由衷地说。“利伟优秀着呢。现在就有好多有名的演出团队来聘他了。不过,他说他想回来守着你,想到南疆音乐学院教书或者去李萍娘娘家的演出公司工作。”杨文接着话茬说。“唉,能不回来最好,我没脸见他。”朱丽丽有点悲伤地说。大家沉默了一会。“如果我死了,希望你们把我埋在张伟埋旁边。人间我没有当好妻子,希望死后下去好好伺候他。”朱丽丽抬起头,一副忏悔的样子,对李萍、杨文说。“你胡说些什么呢,六年眼眨就过去了,到时我那里还需要你来帮忙呢。”李萍见朱丽丽开始胡说,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杨文也劝道:“别乱想,想想你有个骄傲的儿子,这样在里面的时间就会过得很快。”朱丽丽感谢地点点头。一旁的狱警提示探视时间到了,三人挥手告别。朱丽丽恋恋不舍地回去了。 李萍、杨文看望朱丽丽后不久,朱丽丽在劳动时突然感到胸闷,捂着胸口倒下了。送到医务室后不治身亡。医生诊断,她死于急性心脏病。 李萍、杨文将她与张伟合藏。因为他们知道,张伟其实是很喜欢朱丽丽的。让朱丽丽与他藏在一起,也是了了张伟的心愿。 董秘辞职 副主任只能与其他人员坐在大办公室里,只有正职才能有单独的办公室。这是南当控股公司的规定。范小龙望望对面小办公室,心里总想会泛起一种“彼可取而代也”的心理。“唔,几天没看,居然涨了一个板了。”范小龙打开证券部交易的交易账户,看到他买的“南疆铜业”,居然已经累计涨了一个板了。“可以卖了。”他闪过一个念头,随即点了“卖出”。成交了,这几万,够办公室今年的茶钱了。 自打范小龙来证券部后,他就给分管证券部的董事长建议,设立账户炒股,这样可以让大家增加证券知识,也为将来涉足证券期货具体操作业务打下基础。董事长认为他的建议很好,就专门批了二十万资金,让范小龙起草了资金管理办法,按规定,如果亏损,要扣发甚至免去相关领导的绩效或者职务,如果盈利,可以提取20的利润作为对证券部的奖励。 “你怎么又把涨得好好的股给卖了?”证券部主任李逸安从对面办公室走过来,对着小龙劈头喝道。“差不多了,这几天大盘有要调整的趋势。”小龙耐心地解释。“我和你已经分过工了,你的职责是董秘工作,这些是我的范围。”李逸安,一个从事财务工作多年的瘦高中年人,是南当控股的元老了。自打南当控股成立时就在股份公司工作。工作作风以听话、稳健出名。他不让小龙炒股是有原因的。他看出来小龙爱冒险。如果账户亏钱了,小则他俩的绩效没了,大则乌纱丢了。李逸安只想用这些钱来打新,这样基本稳赚不赔。而小龙却认为打新没有操作技巧,要培养盘感才能锻炼人。小龙听了李逸安的话,一脸铁青不吭声。李逸安呆了一会,看小龙不吱声,也就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范副主任,请你签字。南当党委要求各部门领导传阅的。”南当控股办公室管文件的小张送来一份文件,对坐在办公桌旁的范小龙说。范小龙随手翻开文件夹,看到文件标题,立即破口骂道:“?fuckg!这是政治迫害!”小张看了看,原来是那份《关于对陈丽萍、王国庆两同志的处理决定》。小张撇撇嘴,拿上其他文件,转身走出证券部,往李主任的小办公室走去。 范小龙桌上的电话机响了,里面传来南当控股总经理范宝忠严厉的声音:“范小龙,你来我这里一趟。”不一会,隔证券部不远的总经理办公室,发出了范宝忠的大声喝斥声。范宝忠在股份公司,历来都认为是涵养最好的老总,从不斥责部下。今天那么大声喝斥范小龙,一定是太生气了。证券部的各位,都在竖起耳朵听这难得听到的老总喝斥声。 “大爹,什么事?”小龙踏进范宝忠办公室,小声问道。正在看增发新股方案的范宝忠,看到小龙正在关门,摆摆手,说:“不关,开着。”然后放下手中文件,盯了小龙一会,开始大声训斥小龙:“你给我老实夹着尾巴做人,少在办公室里给我喊冤叫屈的。这是组织做的决定,你有什么不服的!还有,你在证券部,要认真按你们领导的分工,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不要插手不属于你的职责范围。”小龙第一次看到大爹范宝忠这么大声训斥人,这么大声训斥他。他感到很委屈,想分辩几句,但范宝忠却不给他分辩的机会,只管提高声音训斥下去。被骂懵了的小龙,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原来是有人来告状了,大爹这是骂给别人听的呀!”尽管大爹仅骂了他几分钟,但小龙感觉就是经历了几个小时。大爹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只是反复在骂娘,骂那个告状人的娘!好不容易听到大爹一句:“滚!”小龙一言不发,咬着牙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他在电脑上一阵狂打,等到打印机打出文档,他立马签了字,然后一声大吼:“干个鸡鸡干!”拿着纸张冲进主任办公室,猛地把纸张拍在李逸安的桌子上,大声说道:“老子辞职了!”然后登登地冲出了出去,回到自己桌子跟前,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振兴公司矿山收购诉讼案了结了,齐林也迎来了退休的倒计时。办公室里,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到组织部打个招呼,以后就不来上班了。当她到二楼时,突然听到了男人的嚎啕大哭声。那哭声让整个层楼都能听到。她听到哭声是从组织部传来的,她加快了去组织部的步子。走到组织部一问。原来是一批中层干部到点了,组织部决定拿出一些岗位来公开竞聘,为了提高干部素质,要求是本科以上学历。财务部有的科级因学历太低不符合要求,个别人就来组织部反映,这样做不公平,要求放宽学历条件。齐林听了,内心觉得很反感:“向组织反映问题是正常的,但一个大老爷们来这里,如丧考妣似的大哭,还有没有一点共产党员的修养?”她不想继续听这哭声,赶快找到组织部长,说:“我到点了,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上班了。政协那边还有点手续,我会在到点之前办完。”说完,转身回了办公室,打开电脑,删除文件,办理移交工作。这时,内部通信群里,突然跳出“股份公司证券部副部长辞职!”的聊天信息。她感到突然,连忙盯着屏幕看了起来: “南当引进的第一个金融海龟硕士辞职走人……” “金湖水太浅,养不住大乌龟……” “金湖水污染严重,把海龟呛跑了……” …… 齐林关了电脑,不想再看下去了。她感觉到,现在的小年轻,能干事,有脾气,喜欢自我,不喜欢约束太多,当领导的,得认真考虑工作方法才能应对。 齐林收拾好东西,写好移交清单,让同办公室的人清点后,走出总部大楼,从此再没有进过大楼一步。 与虎谋皮 为了配合股份公司发行新股需要,努力拉升“南当控股”股价的南疆证券公司,发沉股票在无法控制地往下跳水。“经理,我们今天的价位是涨3个点,可是我无法拉,再拉,我们快吃套了。”操盘手胡杨着急地对守在一旁的钟经理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呀。”经理也着急地说。“董秘辞职了!”胡杨突然看到内网通信系统上的提示,着急地说。“董秘辞职的消息,肯定是股价下跌的原因了。我们不能再拉了,要向下打压才对了。胡杨,你给我往下做,最好给它打跌停了。”钟经理有点兴奋地说。他知道,他们操盘的关键点来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负面消息,他们才能搜集到更廉价的筹码。“没问题,打两个跌板都没问题。”胡杨信心百倍地说。“你搞着,我请示一下老板。”钟经理边交待胡杨,边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我们的股票跌停了!”证券部方科长着急地冲进李逸安主任的办公室喊道。“知道了,我在看着呢。”李逸安心烦地回复方科长。“年青人真沉不住气。”看着转身走出办公室的方科长,李逸安心里责怪地批评道。这位女科长也不是专业的证券人员出身,也是中途改行的半吊子。“逸安,什么情况呀?我们的股票居然跌停了。”在国外出差的董事长,也通过国外长途打来电话询问。这让还在四平八稳的李逸安慌了手脚。“我也正在查原因,董事长。一旦查到马上向您汇报。”李逸安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好,我听你的消息。”董事长说完挂断了电话。李逸安知道,董事长到澳洲开会,要过一个星期后才会回到国内,他完全有把握办好这件事。“喂,尹老板吗?我们公司的股票怎么跌停了?你们怎么搞的?”李逸安在电话里,埋怨着南疆证券公司的总经理尹慧媛。“哎呀李主任呀,我还要问你呢,你们董秘辞职怎么不跟我们打声招呼呀。这么大的事,股市肯定要有反应的。”电话传来尹慧媛嗲声嗲气的声音。“没辞职呀,我们还没批准呢。”李逸安听到外面已经知道董秘辞职的消息,心里暗暗吃惊,但他仍处事不惊,镇静地说。“人家人都走了,要你批不批的呀。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商量对策。”尹慧媛的声音不再嗲了,有点着急地说。“没什么好商量的,股价只能上不能下,至于怎么做,你们是专家。反正不能影响我们增发新股。”面对大客户的要求,尹慧媛也不敢得罪。她公司的业务,南当控股占了一半多,她得罪不起南当公司的人。“好的,我们研究一下具体的操作方案,不会影响你们增发新股的。”尹慧媛赶紧安慰李逸安道。 “先来两个跌停,我们再拉起来就轻松了。”操盘手胡杨对钟经理说。“老板昨天问过我了,对我们改拉升为打压的处理很赞赏。说只要能赚钱,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离南当控股增发新股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她会给我们指示的。”钟经理对胡杨说。“得令!”胡杨兴奋地说。 因董秘辞职导致“南当控股”股票连续两个跌停,这在南当控股上市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南当公司从母公司到上市公司一时议论纷纷,让李逸安这两天的日子有点不好过。他去找过范宝忠,想让范宝忠把范小龙劝回来。范宝忠知道小龙辞职不完全是因为李逸安告状的缘故,知道不是做大爹的一句话就能劝回来的。但他还是按李逸安的要求做了。小龙回复是坚决的:国企不适宜他们这样的海龟,既然起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但小龙告诉他大爹,股票不是因为他的辞职一路下跌,而是庄家有意借消息打压,让大爹尽管放心。范宝忠把小龙的话对李逸安说了,李逸安半信半疑。 眼看股票从8元跌到了6元,李逸安沉不住气了,在电话里开骂了:“尹慧媛,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们合作了!赶紧把股票拉起来。”“哎呀,李主任,股票有它自己的运行规律,不是我们说拉就能拉的呀。”尹慧媛在电话里诉苦道。“我不管那些,我们董事长马上回国了,他回来之前你必须让我们的股票回到8元。”李逸安焦躁地说完,没等尹慧媛回话就挂断了电话。尹慧媛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冷笑了一声,打通了钟经理的电话:“老钟呀,你们现在的成本是多少。”“报告老板,我们现在的成本是55元。”钟经理在电话里兴奋地说。“南当控股这回新股的发行价可能就是55元了。我要你们把价格成本控制在52元左右,越低越好。”尹慧媛指示钟经理说。“好的老板,我们尽量。”钟经理回答尹慧媛说。 南当控股公司董事长回到国内,看到公司股票居然跌到了55元,心里着急。旁边秘书告诉他,股票下跌是因为李逸安去范宝忠那里告范小龙刁状,范宝忠大骂了范小龙一顿,范小龙辞职才导致股价下跌。董事长听了大发雷霆。他在电话里对李逸安一顿臭骂,让他赶紧想办法。不然就撤了他的职。李逸安焦急之下,只好再求尹慧媛。“美女妹妹,给哥一个出路嘛,赶紧把股票拉上去,行吗?哥求你了。”李逸安一扫往日对券商那种骄横态度,低三下四地求起了尹慧媛。“我们也没办法呀,我们为了拉你们公司的股票,都亏损很多了。”尹慧媛无奈地说。“股票已经跌到我们的拟发行价了,再跌,这次新股发行就破发了。”电话里,李逸安绝望地说。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董事长要他卷铺盖走人的情景。“没法呀,我们也不想让它破发呀,我们也是你们公司股票的承包商之一,破发,我们也亏呀。”尹慧媛一副可怜样地说。“我不管了,如果我们增发的股票没人要,你们全部负责包销。”李逸安绝望的口气中带有蛮横。“好嘛,包销就包销。”尹慧媛叹了口气,一副很吃亏的样子说。“我刚才和南当控股公司董事长谈了,因为这次他们发行的1亿元新股,不能低于55元,现在‘南当控股’股票才54元,原来谈好的部分包销商都变卦了,改为让我们由原来包销50为包销80。股价如果控制在51,我们的成本是多少?”尹慧媛在电话里问钟经理。“我们在51的话,8000万元是个持平的价格,老板。”钟经理在电话里回复尹慧媛。“干得漂亮!我会给你们发红包的。”听到51元还能持平,尹慧媛大喜过望。她知道,今年南疆证券的业绩可以提前锁定了。 与庄共舞 范宝忠听到小龙辞职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弟弟范宝德。此时,范宝德家两口子正在黄茅村忙着呢。听到儿子辞职的消息,范宝德并不感到奇怪,因为自从母亲被免职后,小龙已经在家里发牢骚时说过了。陈丽萍听到儿子辞职时,她心里难过极了。因为她知道小龙的辞职与她有很大关系。“儿子,在哪呢?”陈丽萍放心不下儿子,电话中关切地问。“我在南疆家中呢。”南当公司的领导,有钱了都在南疆城买房子,把子女送到国外读书,范宝德家也不例外。“都是妈不好,让你受委屈了。”陈丽萍难过地对儿子说。“妈你说什么呢。我辞职是因为那个李逸安去我大爹那里乱告我的状。”小龙安慰母亲道。“大爹也说他那天不应那么大声骂你,让你受不了。”陈丽萍对儿子说。“哈哈,妈,你把你儿子的智商看得太低了。那天大爹让我开着门,他大声骂我,其实就是骂给李逸安听的。”小龙笑着对母亲说。“大爹还生怕你不知道呢。”陈丽萍听到儿子那么说,她也笑了。儿子打小聪明,皮;只是读书差点,她做母亲的最了解。“那你打算怎么办?你炒股那么厉害,要不,去南疆证券公司应聘试试?”陈丽萍对儿子的今后有点担心。“证券公司不招炒股厉害的人,他们只招能给他们拉业务的。比如说开炒股户头业务,股票承销什么的。”听到老妈外行的话,小龙笑着解释道。“安安对我辞职有什么看法?”小龙很在意地问母亲。“她听到你安娘说你辞职了,只是‘哦’了一声就忙她的事去了。她现在满世界的借钱,连车子什么都抵押了。银行的人笑她是南当第一漂亮的海龟负婆。她现在是顺风走上坡路,大风吹来,只顾捂自己的裙子,忙不过来管你头上的帽子了。”陈丽萍半分忧愁半分玩笑地说。“不就钱的事吗?等着我半年挣个几百千万的给她创业用。”小龙自负地说。“你做梦你。别夸你几句你炒股厉害就不知老鹰山高还是兔子山高了。”陈丽萍听到儿子的海口,禁不住有点心焦,给他泼了盆冷水。“我也想自己创业当老板了,不受你们国企的气,等着我做到十亿八亿的,把南当控股公司收购了,让大爹来给我打工。”小龙信心满满地说。“你别大口马牙的。”陈丽萍听到儿子要创业,有点着急。因为她看到小安现在忙成狗的样子,生怕儿子再来吃这份苦。“我先自己单干,等到挣够千把万的,我就开个投资基金公司,把钱投来给安安创业。”小龙说出了他的目标。“唉,别当了韭菜就行。”陈丽萍知道儿子的性格,说出来的话,想阻止是不可能的,只能随他去了。 “南当控股的增发股的发行价格55元,可是这货居然跌到了54元。”小龙盯着交易系统里的“南当控股”,心里在想。“利用我辞职的消息来打压股价,不会是想让我发财?满仓梭哈!”小龙看看账户里的20万,那是他所有的家当。一咬牙,539,全仓。账户立马显示成交。“成交太快了,是不是中招了?”看着很快成交,小龙心里一沉,有点后悔满仓了。“应该1\/3仓位的,性急了。”小龙心里在自责自己。 看着自己曾经呆过的公司的股价在515-518之间横盘,看着自己绿色的账户,想着那首在股民中流行的《股市咏叹调》,小龙心里拔凉拔凉的。 白马行情我套在垃圾股里, 垃圾股行情我套在白马里; 右侧交易行情时我割在了地板上, 左侧交易行情时我套在了山上。 研究了一年怎么躲雷, 今天发现牛股都在雷里…… “老股民了,居然相信消息,中了庄的招。”小龙在暗暗骂自己。他知道,庄的成本大概在51-52之间,股价大概率也会回到8元上下。但他等不起。因为不知道这贪得无厌的庄什么时候才会吸饱血,才会拉升。如果横盘半年,他就得饿死了。“大盘还在震荡,如果大盘下行,庄会借力打力,把股价打压到51,到时我就亏多了。”想到这里,小龙不再犹豫,果断全部出了“南当控股”。 “没到一个星期,小2万没了。这样下去,半年我就得饿死了。”看着缩水的财富,小龙有些心疼。“为什么美国股市会一直向上,而中国的股市却不断震荡下行,很少向上?那是因为美国人的股票是委托基金公司管理的,美国股民不得随意赎回自己的基金。而中国的股票是中国股民自己管理的。只要有风吹草动,中国股民就会赎回基金,卖掉股票,导致股市震荡。”他想起了他在加拿大留学时,老师上课时讲的。“洋理论没有与中国的具体情况相结合,我成了洋韭菜了。”小龙苦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某些股票的走势,因为操盘者的心理因素,会符合某些曲线展开方式,比如说满足对数函数展开曲线或者渐开线曲线。不过,这样的概率很低,你得在很多只股票里去耐心寻找。”困境中的小龙,突然想到了他攻读硕士学位时,上《应用数学》时,马丁教授说的一句话。他立即在交易系统上找寻起股票的图形来。 三天了,看着满地的方便面盒,满眼血丝的小龙,关上电脑,走出家,前往银行。他要把信用卡的额度增加,把股票账号上的钱增加一倍,做杠杆,把自己逼到极限。因为他找到了一只家电股,股票的运行轨迹符合渐开线曲线方程。 “胡杨,你操作的‘南方家电’,注意不要打压太低,不然让其他庄家钻了空子。我们收集的筹码不多。”钟经理看着电脑上的‘南方家电’连续几个跌板,有点不放心地说道。“好的经理”胡杨回答道。 “嘻嘻,终于抄到底了。”看着股票在自己买入的价位上开始拉升,小龙开始对自己有点信心了。“到做t的价格了,下来时再进入。”小龙边操作,边告诫自己。几个回合下来,小龙发现二天时间,自己就收复了资金失地。“马丁教授数学招数真管用,比那个江恩神奇数字靠谱。”还本的小龙,不由得佩服起他的数学老师来。 “不到三个月,我就亏了1千多万,老板要炒我的鱿鱼的。”看着‘南方家电’走势,胡杨感觉有个很厉害的人,总是能看出他下一步怎么操作,总是先他一步买入或者卖出。“再亏,我的麻烦就来了。公司规定,操作一支票,亏损超过2千万,自动走人。”胡杨抹抹头上的汗,握鼠标的手在前襟上擦了擦,不敢分神,继续盯盘。 “哈哈,我赢了!”终于出完了最后的50首,小龙在‘南方家电’上净赚2千万。六个月的时间,他瘦了5公斤,但他感觉,5公斤肉卖了2千万,标准的龙肉价格,值。他关了电脑,开始收拾起半年都没有好好整理的家来。 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小龙起身拎起满满的垃圾袋,走出家门,丢了垃圾袋,径直向餐厅走去。这半年来,他基本是靠方便面度过的。现在,他得好好吃一顿庆贺庆贺了。“40万变成了2040万,他真的得为自己干一杯了。 十二月底的南疆,正是一年最冷天气的开始。一阵寒风吹来,小龙不禁抱住双臂,打了个寒颤。他看到路边绽放的南疆早樱花,想着应是给小安打钱的时候了。 走出餐厅,听到餐厅边的报摊上,报贩正在吆喝:“看报,《南疆证券日报》,操盘手遇散户高手,对方反杀致操盘手跳楼……”小龙赶紧走到报摊前,买了一份《南疆证券报》看了起来:“强中更有强中手,南疆证券操盘手操作‘南方家电’被反杀”。鲜红的标题,让小龙觉得十分刺眼。他摇了摇头,让自己在寒风中清醒清醒,接着往下看。 “记者在‘南疆证券公司’了解到,该公司一操盘手,半年来操作‘南方家电’股票,累计亏损达2千余万,操盘手内心崩溃,跳楼自杀……” “兄弟,哥也是没法呀,你不跳楼,跳楼的就是哥了。哥清明节给兄弟你多烧点纸钱。”小龙边说,边在胸前划着十字。“股市是奇妙的,股市是残忍的。”小龙想起了不知是谁说的这句话。“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能努力负重前行了。”小龙给自己打气道。 及时雨 “谢谢周姐,谢谢啊。”周文灿为瞿小安联系了美国一家公司,把瞿小安200亩玫瑰作抵押,预付了100万给瞿小安,作为未来购买精油的款,解了瞿小安的燃眉之急。挂断电话的小安,焦急的心里稍稍平静了一点。这段时间为了筹钱和地里的玫瑰,她被高原的紫外线晒得黝黑黝黑的,脸也小了一圈。要不是周文灿给她筹来的这100万,她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我从一无所有,做到了负债累累,创业真难呀。”放下电话,小安独自叹息。“谁?”手机铃声又响起了。“我找南当最漂亮的海龟负婆。”对方有点嘶哑的声音,让小安感觉这声音虽然很熟悉,但也有点陌生,让她一时不敢肯定对方是谁。“我是南当投资控股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对方自报了家门。“你是小龙哥?”小安有点吃不准地问道。“哈哈哈,还没忙得把你小龙哥忘了,小负婆。”小龙在电话里打趣地说道。“你不舒服吗?声音有点嘶哑,一下子没听出来。”小安关心地问。“没事。你龙哥最近掉了5公斤肉,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所以声音有点哑。”小龙笑着说。听到小安关切的声音,小龙心里暖洋洋的。“怎么瘦了那么多?你要照顾好自己呢。”听到小龙瘦了5公斤,小安有点担心了。“我割肉换钱,5公斤换了2千万。”电话里,小龙得意地说。“你就吹,5公斤肉卖2千万,人肉也不可能。”小安听出来,小龙在逗她。“我这可是龙肉,老值钱了。”小龙一副得意的样子说。“哎,我的肉要值钱,我也割肉换钱了。”一说到钱,小安就发愁了。“开个价,哥买了。”小龙一听小安要卖自己的肉,更得瑟了。“1千万,卖给你做丫头了。”小安打趣道。“成交,不许反悔。”听到小安为了钱要卖自己,小龙乐得笑了起来,他知道小安目前日子真不好过了。“我在这里愁死了,你还在拿我开涮。”听到小龙的话,小安有点生气了。“真的,我加倍,2千万买了你,给我当媳妇。”小龙真切地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小安只当小龙开玩笑,也笑着说。“得找个证人,不然我把钱打去了,你反悔我就亏大了。”小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本姑娘娘娘子子的对天发誓,你小龙哥打1千万给我,我就卖给你做丫头。”为了钱,小安也豁出去了。“不逗你了,我在股市半年赚了2千万,准备成立一个投资公司,公司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南当投资控股有限责任公司’。第一笔投资就投给你。”小龙听到小安的发誓,赶紧的说。“不过,你答应卖给我的,可不能反悔。”小龙又补充道。“肯定的,卖给你做丫头头,不反悔。”小安听了小龙要给他2千万,高兴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做媳妇,不做丫头。做丫头也是通房丫头。”有点得意忘形的小龙放肆地说。“哼,我不是袭人,你也别想娶了宝钗还想着林妹妹。”小安听到小龙放肆的话,竖起眉毛,生气地说道。“哪敢呢,这不是顺嘴开个玩笑吗?”听到小安发火,小龙立马投降。“天知道你心里是否就是那么想。”小安余怒未休地说道。“不敢,真不敢。”小龙赶紧陪不是。“说正事。什么时候给我打钱。我等钱买设备,成立公司,准备与黄茅村村委会商量成立合作社的事,忙着呢。”小安把话转入正题。“我现在就开车回南当,到产业园区注册公司,然后以公司的名义给你成准备立的公司打钱。不过我要成立的公司得经省金融办批,你得耐心等个把月,钱我可以先给你打,手续等到我们的公司成立了再补办。”小龙不敢再开玩笑,正二八经地说。“好的,你赶紧给我打钱来。”小安催促道。“不会,一谈钱,感情都没了。不谈钱,还能谈感情。”听到小安的催促,小龙一副委屈的神态说。“哼哼,先给你尝尝我的厉害。”小安得意地说。 有了钱,小安一边跑成立“南香化工产品有限责任公司”的事,一边和黄茅村村委会商量成立合作社,把玫瑰种植从200亩扩大到1000亩的事。田间管理的事,她只好暂时交给老秦和村委会主任巴热去了。 范小龙打来给瞿小安的2千万,犹如给旱地里的玫瑰下了一场及时雨,让小安的芳香事业得以正常开展。 大田里,老秦正指导着巴热和村民对玫瑰实施冬季追肥、修枝、除草等田间管理。老秦正在给巴热和几位村民讲解怎样修枝:“修以疏剪为主,每丛选留粗壮枝条,空间大的可适当短剪,以此促发分枝保证鲜花产量。对于长势弱、老枝多的株丛则要适当重剪,使营养集中,促进植株萌发新枝、恢复长势。……” 兴奋的小安开车来到田边,高声叫道:“秦工,巴热,我们有钱了,2千万。”“2千万!”老秦吃惊地与对巴热说。两人赶紧走出大田。兴奋的小安说:“我在工业园区注册的公司已经完成注册了,公司已经收到了范小龙打给我的2千万,我想与你们商量一下购买提取精油的设备和成立合作社的事。”“太好了,你这回不是负婆,是名符其实的富婆了。”听到这样好的消息,平时不太开玩笑的老秦,也逗趣地说。老秦的话,把巴热和小安也逗笑了。 “再过几个月,玫瑰就要开花了,我们得赶紧把设备买回来安装调试好。范叔叔那边已经做好准备了。秦工,我想先进一套提取设备装在索道工段那个地方,把那个地方作为初级原料加工基地。”小安对秦工说。“这个想法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因为采摘下来的玫瑰要运到工业园区,太远了,得用专门的运输设备,会增加成本的。”老秦赞同地说。“那2千亩的事,就看巴热主任的了。”小安和老秦取得一致意见后,转向巴热说道。“我这边有点麻烦,主要是你只想种2千亩,我们还得商量一下让哪些家先入社。”巴热笑着对小安说。“谢谢工,黄茅村各位乡亲们的支持呀。”听到成立合作社,扩大种植没问题,小安心里的石头放下了,高兴得连声道谢。 “巴热,你们成立玫瑰种植合作社是怎么回事?”坐在电视机旁看农业频道的陶长生,见儿子回来了,问道。“哦,我们成立的是农业生产合作社,拿承包的土地作价入股,然后社里再跟瞿小安的公司签种植协议。”巴热回复父亲道。“社长是谁?”陶长生继续问。他对这个合作社感到新奇。“社员们选了我。”与社员们讨论了一晚上,巴热感到口渴,走到桌子边,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水,然后回复父亲。“那我们家是社员了?”陶长生问儿子。“不是,想入社的人很多,不能一下子都进了。我们得先让那些家有困难的先入社。”巴热又喝了口水,用衣袖擦了擦嘴唇边的水珠,说。“种玫瑰那么赚钱,你是社长,居然不把自己家整进去,真是吃家饭屙野屎。”听到儿子没把自家整进合作社,父亲生气地骂道。“我们家的地继续种黄芩也好呢。我们种的黄芩,这两年因下雪造成大的损失,是因为我们管理不当。只要注意冬天给黄芩施肥培土保暖就不会有损失了。”巴热耐心地向父亲解释。“真的?”陶长生有点怀疑地问。“我请教过老秦了。黄芩本来就耐旱耐寒,和玫瑰差不多性质,只是我们自己管理不当。”巴热笑着对父亲说。“我就说了,人家东北都栽种呢,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怕冷了?原来是我们没管理好。”陶长生也恍然大悟地说。 标信蜂 陈丽萍和安娥一大早从大坪子菜市场买回来菜来,正在厨房里忙着。陈丽萍把买来的牛肉吊在院子里晒衣服的铁丝上,准备一会拿到厨房里腌一下再做菜。 一只胡蜂不知从哪里飞来,停在了牛肉上,开始啃食起牛肉来。“丽萍,赶紧来看,这蜂子会吃牛肉。”安娥来院墙边搬柴火,看到了正在咬食牛肉的胡蜂。“哦,这叫葫芦蜂。你看它的身腰,像不像个小葫芦。”陈丽萍指着蜂子对安娥说。“像。”安娥盯着蜂子说。“这东西厉害着呢。在我们家乡,有七只葫芦蜂叮死一头大水牛的传说。”陈丽萍边说,边择下自己的长头发,在地下找了张纸穿了起来。然后又找了根细木棍拿在手里。“它那么厉害,我们赶紧赶它走。”听了陈丽萍的话,安娥有点紧张。她是个见到蟑螂都会喊救命的女人。陈丽萍伸出棍子,轻轻按住了胡蜂,然后将手里穿着纸片的头发递给安娥:“赶紧的,把头发拴在它的细腰上。”陈丽萍说。“你要干什么?”安娥一边接过头发,一边胆怯地问。“赶紧拴,时间长了蜂子就会被我按死了。”陈丽萍催促道。安娥边抖抖索索的把头发拴在了胡蜂的细腰上,边看着胡蜂那一伸一缩的蜂针,生怕胡蜂的针扎在自己的手上。看到安娥拴好头发,陈丽萍放开胡蜂,胡蜂抖抖翅膀,带着纸片朝南边天空飞走了。陈丽萍赶紧拽上安娥,跑出大门,顺着胡蜂飞的方向跑去。两人在挂满柿子的树下和竹子树旁,穿来绕去。“哎,我跑不动了,葫芦蜂也看不见了,咱们回去。”安娥甩开陈丽萍拽着的手,两手拄在膝盖上,弯着腰,大口喘着气说。安娥平时不怎么爱活动,搞财务的她天天坐在电脑旁做账,陈丽萍拽着她跑的这段坡路让她够呛。“别呀,这蜂蛹你又不是没吃过,多么美的一道菜呢。”陈丽萍望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和几户人家,说。“难道你要带我去抓蜂子?”陈丽萍的话让安娥感到背上一阵发麻。“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看它的窝就在前面的小树林里。”陈丽萍手搭凉棚,看着前方,回答安娥道。两人向小树林方向走去。“刚才你让我在蜂子的腰上拴头发是什么意思?”安娥问。“哦,那叫标信蜂。就是拴上记号让蜂子带路的意思。蜂子小,飞在天上不好看它飞到什么地方,拴了纸片,就好看清它的窝在哪个方向了。”陈丽萍解释道。“小时侯你肯定是个假姑娘。”安娥听到陈丽萍的解释,笑着说。“那是肯定的,哪次烧蜂子窝都少不了我。”陈丽萍有点骄傲地说。“你俩来我家林子里转悠什么?”一户农家小院门口,手里拿着砍刀,身边放着木匠家什,身穿黑色苗族服装,坐在矮板凳上砍木头的老头,问正在林子里东找西找的陈丽萍和安娥。“这树上怎么这么多蜂子窝?”陈丽萍问低头砍木头的老头。“我家养的。”老头边回答边抬起头说。“陶苗子!”安娥看到老头,惊喜地叫了起来。老头揉揉昏花的眼睛,有点吃不准地说:“安会计?陈主任?”“哎,老陶师记性不错,还能记得我们。”安娥和陈丽萍齐声夸奖道。“这哪是记性好呀,是我儿子告诉我,你们都提前内退了,来黄茅村种玫瑰了。”陶苗子站起来,揉了揉腰说。“那些核桃树上的蜂子窝怎么那么多?”陈丽萍问。“那是我家养的。”陶苗子看着陈丽萍不懂的眼神,又接着说:“养了割蜂蛹卖的。”“葫芦蜂也能养家了?不会乱飞?”陈丽萍好奇地问。“养了几年了,只要看住蜂王就行。蜂王多了就分窝,能养家的。”陶苗子解释说。陶苗子进屋,拿出两个竹凳子,招呼两位坐下。“你做那么多筒筒做什么?”安娥看着陶苗子屋前的木筒问。“那是蜜蜂箱?”陈丽萍说。“你们栽了那么多玫瑰,我不多养点蜂子,那不是有点可惜?”陶苗昏暗的眼珠里放出狡黠的光,笑嘻嘻地说。“真会算。”安娥笑着夸奖到。 “你家柿花甜?”刚才看到了满树挂的柿花,安娥有点馋,忍不住问陶苗子。“黄茅村的柿花,你在南部坑当股长时我就给你吃过,哪有不甜的。”陶苗子看着安娥的那样子,笑着走进屋里去了,不一会,提出两个塑料袋,一边是满满的柿花,一边是满满的蜂蛹饼。“拿去尝尝。”陶苗子把手里的东西送到安娥和陈丽萍手里。“这,多少钱?”安娥手里提着柿花,陈丽萍手里提着蜂饼,一起问道。“两位领导来我们村种玫瑰,给我们带财来了。要什么钱呀。”陶苗子说。“不收钱我们不好意收呀。”两个女人见陶苗子不收钱,为难地说。“你们是我们村的贵人,请都请不来,还收什么钱。”两个还要再推,陶苗子说:“再不收,老倌我可生气了。不收我就让巴热送你们住处去。”两位只好收下,再三道谢,转身回普秀家来了。 路上。安娥说:“陶苗子真会算,居然准备养那么多蜂子。还有这些葫芦蜂,这个每年也能赚不少钱。”“是呀,他的生意头脑真不错。”陈丽萍应声道。“要不,我们也来开个农家乐?玫瑰花开了,来游玩的人肯定很多。”安娥有点小激动地说。“我也正想这事呢,我们回去跟普秀商量商量。用她家的房子开农家乐,再把花姑娘请来当大厨。”陈丽萍说。“对头。”安娥伸出大拇指,赞同地说。 含苞待放 “提取设备,我和范叔看了许多家,家家都说他家的好,我们眼睛都看花了。秦工,你看买哪家的好?”小安在手机里,发愁地对老秦说。“精油提取好比庄稼收割,时机要掌握好,提取精油的方法也要得当。这样才能做到颗粒入仓。这个,整个南当都没有做过,我也不懂。”老秦无奈地说。“那好,我再找找其他人咨询一下。”听到老秦说整个南当也没有人懂,小安犯愁了。怎么办呀,时间不等人。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在一旁帮女儿公司理着费用单子的安娥疼爱地说:“小安,别急,找找你小龙哥问问。”“是呀,他不是有个在大学教书的妹妹吗?”母亲这一提醒,让小安茅塞顿开。“范董事长,你的事来了。”小安在电话里对小龙说。“别别,董事长是你,我不想在你公司任职,我不懂你的那些东西。”听到小安说事来了,小龙感觉有点怕怕的,连忙回复道。“赶紧问问范娇,能不能帮忙咨询一下专家,用什么方法、设备提取玫瑰精油最好。我快急死了。”小安不想再贫,赶紧催促小龙道。“哦,好的。”小龙听到小安的吩咐,立即感到事的重要性,也不敢再贫,应声回复道。“咨询费你出了啊。反正都是你的公司。”小安笑着说。“好嘛,这老板娘真抠。”小龙无奈地说。“哈哈哈。……”那边传来小安快乐的笑声。 “我这未来的嫂子胆儿真肥呀,什么都不懂就敢种玫瑰赚钱。种植业风险大着呢。”接到小龙的电话,范娇为小安捏了把汗。“所以才找你们这些专家学者把关嘛。”小龙接着娇娇的话说。“她有点小福气。学校看到了南疆是个植物王国这个潜在的市场,从南疆植物研究所挖了个研究员过来,准备开展这方面的人才培养。这个正是专门研究植物油萃取的专家。”娇娇告诉小龙。“那赶紧帮她联系,发生的费用我负责。”小龙催促娇娇道。“好的,我一有消息就告诉她,你把小安的电话发来给我。”娇娇说。“是了,免得我在中间传话误事。需要我时你们再打我的电话。”小龙说。 “朱教授要来我们公司实地了解了解,娇娇姐陪着他下来,你去接着她们俩下来。”电话里,小安吩咐小龙道。“老板娘,开年,这是吃饭行情建仓的时候,我一寸光阴一寸金,不能不看盘呀。”小龙为难地说。“你在南疆城,你代表公司接她们俩下来顺路。”听到小龙的诉说,小安仍固执地说。“能不下来吗?我时间紧呢。”小龙哀求道。“人家娇娇姐都说不麻烦你,她开车送朱博士下来,我说得有人代表公司去接才礼貌。你一个公司的董事长不去接,合适吗?再说了,我们俩多长时间没见面了,你就不想我?真薄情。”小安生气地骂道。“肯定想嘛,只是看你忙成狗的样子,不敢来打扰你。”听到小安生气了,小龙赶紧讨好地说。“少来,假惺惺的。赶紧联系娇娇姐。”小安笑骂道。“遵命。”小龙听到小安的笑声,也高兴地笑了。他确实应去看看他出资的公司和老板娘了。 “龙哥,路过文具店的时候停下车,我买点东西。”范娇交待小龙。“你买这玩意做什么?”看到娇娇买了两张聘书,小龙奇怪地问。“天机不可泄漏。”娇娇神秘地对小龙说。 来到南疆理工大学门口,看到路边站着一位瘦小的中年男士,娇娇让小龙停下车,两人直向这位男士走去。“这就是朱致远博士,植物油萃取专家。”范娇介绍道。“朱博士您好,我是南香化工产品有限责任公司的出资人之一范小龙,我来接您去公司。”小龙不想说自己是董事长,他真心不想在公司任职。“这半老头能搞定小安的问题吗?”看着这瘦小个头的大四十的男人,小龙心里有点怀疑。“走,我们去看看那位第一个吃螃蟹的女海归。”朱博士风趣的话语,拉近了小龙和他的距离。“let's go!”小龙边说边启动车,车子出了南疆理工大学,径直奔向南当。车上,朱博士问小龙公司的情况,小龙一问三不知,一副窘态。范娇笑着给小龙解围:“朱博,你别为难他了,他是个只出钱不管事的不懂事长。他的职业是炒股。”“哦,炒股是世界上最辛苦的职业,不知道你是镰刀还是韭菜。”朱博士问小龙。“我是镰刀,专割韭菜的镰刀。”小龙自负地说。“你就吹,啊。”听着小龙得意的话,娇娇笑着说。“在股市,能当镰刀的人不多,看来你和你妹妹一样的聪明。”会聊天的朱博士,顺带着把娇娇也表扬了。兄妹俩听了朱博士的表扬,都显现了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听到小龙不知道公司的情况,朱博士一路就和娇娇聊学校的事,不再问小龙问题了。 玫瑰花开 精油提取车间里,小安、老秦、巴热、范宝德一行人陪同南疆下来的朱博士、范娇、范小龙观看车间。小安边陪着朱博士观看边介绍。“精油提取,我们不想采用溶剂萃取法,尽管这种方法产出率较高,并且较能保持玫瑰的原味,但有溶剂残留,不符合芳疗的精神。我们想采用‘玫瑰奥图’(rose otto)法。”小安说。“车间的生产水处理,也是按蒸馏法建盖的。”范宝德插话道。“从环保的角度考虑,你们想得真周到。”朱博士边看边夸奖道。“不过,蒸馏法产量低,我们想请朱博士给我们支个招。”小安说。 “可以采取静态吸附、二次蒸馏、溶剂萃取的方法,对玫瑰水中的芳香成分进行捕获富集,提取玫瑰水中的残留的22种芳香成分来解决。”朱博士微笑着回复小安。“按目前的生产规模,搞二次蒸馏,生产线延长了,投入也就增加了。但以后你的产量上去了,利润也就有了。只要你明年的提取规模达到500亩以上,利润就能保证。两年后,你就可以打翻身仗了。”朱博士笑着对有点没太听懂的小安说。一旁的老秦连声说:“这个解决办法好!既解决了环保问题,又增加了玫瑰加工的附加值。”“这就是国家提倡的‘循环经济’了。”范娇也夸奖道。“至于玫瑰花渣,可以渗入玉米、大米或者小麦做成鸡饲料。总之,玫瑰花没丢头,都是好东西。”朱博士又加了一句。听到朱博士的话,大家深受鼓舞,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来到种植玫瑰的大田,朱博士认真看了看玫瑰的长势,夸奖老秦道:“秦工,你这技术指导真尽职,玫瑰长得不错,估计花的产量要比第一次开花的玫瑰高许多。”听了朱博士的夸奖,老秦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谦虚地说:“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范娇看看是时候了,赶紧给小安使了个眼神。“朱博士,我们想聘请你为我们公司的技术总监,行吗?”小安拿出聘书和合同,递给朱博士。“邀请我和你一起吃螃蟹吗?”朱博士微笑着对小安说。“是的。”小安期待地看着朱博士。“没问题。”朱博士接过小安的聘书和合同,看了看,然后抬起眼睛四下搜索。“要不到村委会去签?”巴热看到大田边实在连个坐处都没有。“没那么讲究,拿笔来。”朱博士对着小安说。朱博士接过小安递来的笔,蹲下身用聘书垫着合同签了字。看到朱博士签了字,现场的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天还没大亮,薄薄的晨雾还笼罩着山村。“瓦弄了!瓦弄了!(苗族话,出工了的意思)”社长巴热在村子里喊起来了。合作社已经和小安的公司签了栽种协议,巴热决定在春节前一定要把2千亩玫瑰种下去。听到社长的呼喊,社员们纷纷带上种植工具,往大田走去。两委会开会决定,要借这股东风,让黄茅村的贫困户摘掉贫困的帽子。 早春三月,部分玫瑰已经显现蓓蕾。繁忙的小安看着玫瑰纷纷吐蕾,心情既高兴又紧张。现在的小安,好比一个待产的孕妇,在焦急地等待着孩子出世时的那一声啼哭,期待着老天赐给她一个健康的孩子。“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们就可以采摘玫瑰了。”陪着小安和巴热检查大田的老秦对小安和巴热说。 黄茅村,这个很少有人光顾的小山村,近来开车来玩的城里人多起来了,大家都想来完成与玫瑰的约会。这可让小安和巴热很担心,专门布置了巡查人员,防止游人进玫瑰田里踩踏。 玫瑰飘香 老秦、小安看完玫瑰,来到村委会。看到村委会的小杨正在桌子上写毛笔字。两人走上前去,看着小杨的书法。老秦赞叹不止:“我还想我退休后练练,去参加书法比赛拿个奖呢,看来是没机会了。”小安看着小杨的字,也夸奖写得好。小安看到了书法的内容:“欢迎摘花,一朵十元。欢迎入内,一次百元。”感觉奇怪,就问小杨:“这是写了玩的还是?”“我是想写了立个牌子,吓唬吓唬那些城里来游玩的人,让他们不要去摘玫瑰和进入玫瑰田拍照。”看着小安不解的眼神,小杨解释道。“哦,这个不可以,我们这次才种了200亩,一朵都不能让他们摘,等到明年2000亩开花了,就可以这样了。”小安听了小杨的解释,赶紧说。“是呀,这次的目的就是要看黄茅村是否能种出玫瑰,种出的玫瑰是否能产精油。”老秦也赶紧对小杨说。“哦,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去立牌子了,好好叮嘱他们看好游客。”听完两人的话,小杨也知道了这200亩玫瑰的意义,赶紧回复两位。小杨说完转身去玫瑰田了,这时巴热也从玫瑰田里回到了村委会。“我去田里的时候看到你俩从田里回来的影子了。”巴热笑着对小安和老秦说。“我们的玫瑰花朵开放已经有1\/3了,差不多可以采摘了?”接过小安倒给的水,巴热喝了一口,问老秦。“我看下星期就可以采摘了。”老秦回答巴热说。“村里过年后,大多数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可是我们的玫瑰需要年轻脚手快的人来采摘玫瑰。而且年轻人看不上采摘玫瑰的工钱。”小安担心地对巴热说。“放心,小安姐,村子里想摘玫瑰的年轻人多去了,很多姑娘来问我,我们的玫瑰什么时候摘?我逗她们说,我们开的工钱少,你们会嫌钱少的。你猜她们怎么说?”巴热故意卖个关子问小安。“她们说不来?”小安担心地问。“哈哈错了,她们说她们不要钱也要来摘玫瑰,只要答应让她们跟玫瑰花照个相就行。”听到小安的担心,巴热开心地解释道。“照相?到时是忙着摘玫瑰还是忙着照相?”小安又开始担心起来。“会给她们约法三章的。”老秦听到小安的担心,安慰小安说。“怎么个约法三章。”小安急切地说。“我请我们局的宣传部门联系电视台的记者,让记者们来现场采访,请记者们多拍些照片分给来摘玫瑰的人们就行。”老秦说。“秦工这招不错。”巴热很赞同地说。小安也为老秦的这个办法解决了她的担忧高兴地笑了。 电脑旁,小龙懊恼地卖出了南当控股的股票。看看不赚还略有亏损的账户,他在责怪自己性急了:“没有符合教授说的函数曲线,就慌着买入,陪了钱,还陪了行情,真把自己当高手了。”手机响了,看到是小安的电话,他赶紧拿起手机:“老板娘,什么事呀?”“我们后天要摘玫瑰了,你赶紧联系朱博士,明天把他接下来。”小安电话里吩咐道。“姑奶奶,我在忙着挣饭钱呢。”小龙有点烦,因为一下一上,三天时间没了。“我这里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你还想着你的饭钱。”小安有点着急地对小龙说。“好嘛好嘛。”小龙无奈地说。“下去冷静两天,看看玫瑰油是怎么炼的也行。”小龙安慰自己道。“娇娇,小安的油坊要开榨了,你去吗?”小龙打通了范娇的电话问。“什么?你在去机场的路上?要去哪啊?非洲出差?哦,好的。”听到范娇要去非洲出差,小龙只好挂断了电话。“明天就只有朱博士一人下来了。你们下面安排好住宿呀。”小龙打电话对小安说。 采摘玫瑰花的日子到了。在众多的报名者里,巴热和小安进行了挑选。今天大清早,前来采摘玫瑰的姑娘们,知道到今天电视台的要来现场采访,都不约而同地穿上节日才穿的艳丽的民族服装,戴着洁白的手套,来到了玫瑰田。摸黑赶上拍摄现场的电视台记者们,早已做好拍摄准备,只等太阳跳上山岗。9点,巴热下令开始采摘,姑娘们开始采摘起玫瑰来。 记者们忙着摄影和拍摄,姑娘们忙着采摘。初放的玫瑰与劳动的人们,一起构成美丽的画面。突然,穿着苗族盛装的姑娘们开始唱起了苗族的飞歌: 玫瑰长在红土地哎, 玫瑰在等贵人来。 玫瑰花要等贵客到哎, 贵客来到花才开。 哎,贵客来到花才开。 玫瑰好比农家的心哎, 贵人就是种玫瑰的人。 富民政策比太阳明哎, 照着农家种玫瑰。 哎,照着农家种玫瑰。 …… 苗族姑娘们的飞歌才停下,彝族姑娘们的海菜腔又接上了: 玫瑰长在红土地哎, 绿翠塘水来浇灌。 山前山后玫瑰花儿开, 玫瑰花飘香传千里。 哎,玫瑰花飘香传千里。 党的政策来指路哎, 农家勤劳致富奔小康。 农家的玫瑰年年开哎, 玫瑰花开幸福来。 哎,玫瑰花开幸福来。 …… 小安和老秦,朱博士、范小龙、范宝德、林平等一干人,此时正在提取车间里,等着采摘下来的玫瑰。小安焦急地不停地打着巴热的电话,询问着采摘的情况。 陈丽萍的安娥,齐林,、普秀忙着给车间的工人做饭。普秀夫妇,昨天把铺子交给了父母,特意上来帮忙的。看着在忙着洗菜的齐林,安娥笑着说:“我家小安的洗菜工请贵了,居然让齐总工来当洗菜工。”齐林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不会做饭菜,只能当个洗菜的了。”“今天朱博士要在这里吃饭,你婆婆不来,我们没有大厨怎么办?”陈丽萍有点担心地对普秀说。“咳,一会我上。我婆婆那几招,我早就会了。她就是是个味精盐巴大厨,没什么绝活。”普秀边说边忙着腌制待炒的牛肉。“好呀,今天我们就尝尝你的手艺,看看你是否得到了林家的真传。”安娥逗笑地对普秀说。“本来小龙和小安商量的是在南当宾馆订一桌好好庆贺庆贺的,可是朱博士说他就喜欢吃农家乐,这下,给了普秀秀厨艺的机会了。”陈丽萍也就着安娥的话,表扬了普秀一回。“这下我压力大了,得好好努力了。”普秀也放下正在切菜的刀,攥起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说是说,你婆婆说黄茅村的农家乐是季节性的,赚不了钱,还真的有点道理呢。”齐林边洗菜边凑着热闹。“我们这里要给车间工人做饭呢,农家乐只是兼职,不存在赚钱不赚钱的。”安娥不太同意普秀家婆婆的观点。“也是,我们就顺带做做,人多就多做点,人少就少做点。”陈丽萍赞成安娥的观点。“明年的事了,今年,行情马上没了。玫瑰花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摘光了。”齐林泼冷水地笑着说。 采摘的第一批玫瑰花到车间了。工人们正在用巴热从村里借来的抬称过给玫瑰花过称。过完称的玫瑰花,渗着绿翠塘的泉水,倒入蒸馏器中,精油提取工作开始,大家开始进入焦急的等待中。…… 3小时后,煮沸后产生的蒸汽经顶端的蒸馏管注入大瓶内,经过冷却等工序后,浮在表面的大马士革玫瑰精油流入深色的瓶子。次蒸馏设备对余下的大马士革玫瑰水再经第二次蒸馏。…… 朱博士不断观察玫瑰油的提取过程,提醒操作工人控制火候,将强火调小,用小火继续蒸馏,并走到冷却器前面观察冷却水是否在流动,焦急的小安和老秦寸步不离地跟着朱博士,范宝德在认真观察着设备。…… 终于,一瓶呈现完美的品质的大马士革玫瑰精油送到了朱博士的手中。朱博士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围观的众人说:“精油品质很好,香气十足呀,我们南当也是种植玫瑰的好地方!”大家都欢呼起来。小安激动地抱着老秦,流下了眼泪。不知她是在感谢老秦为玫瑰事业的付出,还是在为庆贺事业初成而流泪,还是两者都有。这个初涉创业的女孩,今天初次尝到了创业的收获。她还没有去细想,今后的创业路上,还有多少成功在等着她,有多少失败在等着她。 受到大家欢呼成功喜悦感染的小龙,从筐中挑出一朵玫瑰,走到小安面前,给小安插在了胸口上,深情地说:“祝你的芳香事业开始起步,我愿与你携手,一起走向成功!”小安感动地抱住了小龙。朱博士率先鼓起了掌,大家随着也鼓起了掌。 看到生产线正常运行,小安多天悬着的心放下了。乘着工人们在准备第二批玫瑰油的提取,她和小龙两人把朱博士带到了自己在车间建的工作室。 “我想从两个方面拓展我今后的产品:护肤用品和洗涤用品。”小安边向朱博士介绍自己做的产品,边介绍自己下一步的打算。看着工作台上摆放着的玫瑰面膜、玫瑰保湿水、玫瑰护肤液;玫瑰香皂、玫瑰洗涤液,玫瑰洗衣粉……朱博士对眼前这位年轻的创业者心生敬意。“你的想法很好。尽管前面的道路很艰难,我愿意用我的毕生所学来帮助你。”朱博士真诚地对小安说。小安听到朱博士的话,激动得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有博士您的鼎力相助,我们一定努力向前。”“对,我们一定努力向前。”小龙也握起拳头,激动地说。 晚餐,小小的餐桌上摆满了黄茅村的特色菜:龙爪菜、刺五加、枸杞叶鸡蛋汤、土猪肉炖山药、土鸡肉、猪肉炒板栗、小荞酒……“这是云南特有的臭参?”朱博士闻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问正在上菜的普秀。“是的,朱博士的鼻子真尖。”普秀夸奖道。“那这个呢?”普秀指着一盘紫色带花的菜说。“这个,”朱博士仔细看了看,说:“这叫鸡屎臭药花,学名叫蜘蛛香。”朱博士说。“朱博士真不愧是植物专家,连学名都知道,我们就只知道叫鸡屎臭药花。”坐在朱博士旁边的老秦也佩服地说。 餐桌上。小安举起酒杯,对着老秦说:“没有秦工,就没有今天的成功。我先敬秦工。”说完,喝了一口。“都是大家的努力,我就是尽了点业务上的力。”专心搞业务的老秦不善言辞,他没想到小安第一个敬他,更不知道怎么回复了。“没有朱博士,我们今天提取精油的工作就不会那么顺利。我们的第一步已经迈成功了以后,还要靠朱博士大力相助,我就干了。”小安诚恳地向对面的朱博士举起酒杯,把刚才饮了一口的酒一干而尽。朱博士端起酒杯,说:“我们一起努力,打造一支我们南疆人的日用化工品牌,干!”也一饮而尽。大家听到朱博士的话,高兴得鼓起掌来。 “你未来的拓展规划是什么?”朱博士放下酒杯,问小安。“力足南疆,拓展全国,探索国外。力争2年达到2千万的销售收入”小安不加思索,发展战略脱口而出。“没想到你口才那么好呀。”朱博士满意地说。“规划是齐娘做的,财务预测是我妈算的。”小安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原来有那么多的高人助你呀,我们何愁不胜。”朱博士感慨地说。“对,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来,预祝我们成功,干杯!”小龙举起杯,对着全桌的人说。“干!”大家齐声说。 饭席散了,小安叫住了巴热和老秦。“下一步,玫瑰种植就交给巴热主任了。我们得去做化工生产线了。”小安对巴热说。“没问题。如果有问题,找秦工。”巴热信心满满地说。“我也没问题。你们放心搞化工生产线。”老秦也下了保证。 南当工业园区。市长正在给南香化工产品有限责任公司授牌。小安接过南香化工产品有限责任公司的牌,与市长一起照相。小龙、安娥、陈丽萍、齐林、老秦、朱博士、巴热等人,工业园区领导和工作人员在一旁。拍完照,市长对着采访的媒体说:“感谢南当学子们学成回国,振兴南当经济。我们现在不仅有海外归来的周文灿博士创办的生物制药公司,还有了回国创业的瞿小安的南香化工公司和范小龙的投资公司。虽然现在这些公司的体量还小,但它们打破了南当经济单一的靠有色吃饭的局面。相信会有更多的南当儿女,回到南当投资办厂,让南当的经济得到快速增长。” 监狱里,瞿永明正在看新闻。“那不是小安吗?”看着记者在采访自己的女儿,看着提取出的玫瑰精油,瞿永明内心有点激动。姑娘创业,他一直在担心,现在看到姑娘事业起步,他的担心也就放下了。“我得努力改造,争取减刑,早点出去帮姑娘做点事。”瞿永明心里在给自己鼓劲。 古彝文 今天周六,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已经是南疆中医大学的大三的林普赞正在考试。这已经是第二次走进四级英语考场了。本来高考时他的志愿是南疆军事学院,象舅舅和哥哥那样做个军人,是他的梦想。可是读书不怎么成器的他,优先录取志愿没录取到,只得乖乖地听外公的话,进了南疆中医大学,而且因分数不够,进不了母亲给他填报的中医临床,只能服从分配,进了中药学科。 “老天,这次让我过了。”听到铃响,监考老师来收卷了。交了卷子,走出考场,出了学校门,林普赞舒了口气,默默地在祈祷。“放松放松。”林普赞心里对自己讲。他走到学校附近自己常来的一个网,找了个位子,要了一桶方便面,边吃边进了自己最喜欢玩的《战神》游戏。这是他最心爱的游戏。“自杞勇士”是林普赞在这款游戏中注册的名字。他知道南当在古时曾经出现过一个叫“自杞国”的小国家。一个叫“哀牢武士”的网友,正在邀请他。他与“哀牢武士”较量过几次,都是以林普赞战败结束。林普赞在这款游戏中,唯一的对手就是这个叫“哀牢武士”的网友。“这次我得赢了他。”林普赞接受了邀请,双方开始进入战斗状态。一个小时过去了。对方的士兵越来越少,而林普赞的士兵还很多,元帅正在指挥着士兵们攻城拔寨,对方仅剩一座城池,正在艰难地防守。“今天应是我胜利了?”看着对方一副快要完蛋的样子,林普赞脸上划过一丝胜利的微笑。不过,看着对方顽强的防守,而自己的粮草快没了,林普赞也开始担心起来了。他快速地催促自己的士兵攻城,想尽快结束这场游戏。突然,对方士兵打开城门,开始向林普赞的士兵冲杀。林普赞的士兵多个围攻对方一个也不是对手。“糟糕,士兵造多了,农民造少了,关键时刻缺少粮草。”林普赞正在懊恼。突然,对方偷袭粮草成功,林普赞的士兵没有粮草了。林普赞赶紧指挥士兵突围,屏幕跳出“ga over”。“又输了。”垂头丧气的林普赞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赞,对方友好地给他献了一朵花。对方的花让林普赞受伤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下次我一定赢你。”林普赞不服气地输出这几个字。“欢迎欢迎。”对方也礼貌地回复。这时,林普赞的手机突然响了。“普赞吗?考完了?”“舅妈,我考完了。”“回来吃晚饭呀。你舅舅出国去了,今天我开会,下午回家早,我给你做好吃的。”舅妈在电话里亲切地说。“好的,谢谢舅妈。”舅妈家姑娘大学毕业,现在在北京一家影业公司工作,舅妈一家就把在身边读书的林普赞当儿子了。 “来了,去陪外公外婆聊天去,我在厨房忙着呢,饭好了我叫你们。”舅妈一边给林普赞开门,一边说。“好的,谢谢舅妈。”林普赞进了屋,向客厅走去。外公外婆正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们被舅舅接到南疆已经多年了。“普赞来了。”外公看到普赞,高兴地喊道。“你有一个月没来看外公外婆了。”外婆埋怨道。“最近忙着复习英语考试呢,外婆。”外婆听到外孙复习考试,哦了一声,说:“功课要紧。”说完,不再说什么,闭目养神了。“来来来,坐来这里,我们讨论讨论。”外公是祖传的彝医,林普赞就是在外公的执意要求下学的中医。“来了。”林普赞听到外公的招呼,赶紧走到外公身边坐下,听外公给他讲普家的来历,讲彝医医道。尽管外公的那些话他听了无数遍。“你能不能给孩子讲点新鲜的?”外婆听到外公又在给外孙讲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睁开眼睛说了一句,又闭上眼睛养神了。外公没有听外婆的,继续给小普赞讲过去的事。 “我们本不姓普。祖上本姓兰。我们老家原来在南疆嵩明。”普赞给外公加了加茶杯里的水,毕恭毕敬地听着外公给他讲了不知多少次的家谱。“老祖宗编过《南疆本草》,那书,比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还早。老祖宗还用他行医多年的经验,收集了许多方子,加上他的行医经验,写了本《大救驾》。为什么什么叫《大救驾》?那是因为救人如救火,救命如救驾呀。我们行医的,不论是凡夫俗子,帝王将相,乞丐下人,只要是你的病人,你都要全力求助。所以就把这书取名叫《大救驾》了。为了保证书不失传,也不被别人偷走,祖宗将书分为上下两册,分别传给他的长子次子。吩咐长子、次子差不多再互相交换所存的书。书就这样在我们家族中传承下来了。后来清兵入关,吴三桂入南疆,当了南疆的土皇帝。一次他小老婆陈圆圆生病,久医不好。吴三桂听到了兰家的名气,就要兰家出人去给陈圆圆看病。伺君如伺虎呀,兰家这时有俩兄弟,都为对方着想,争着要去。最后弟弟对哥哥说:‘我还没成家,没什么牵挂,哥哥你就别争了。’弟弟去了,给陈圆圆把完脉,问了陈圆圆的行程,知道是陈圆圆陪吴三桂到腾河,染上瘴气,传染上了疟疾。于是就用老祖宗传下的鸡屎臭药方给陈圆圆服下,外加臭参炖肉给她调养,一个月后,陈圆圆的病就好了。吴三桂看他医术好,就强行把他留在府中。后来,吴三桂造反,他也随吴三桂征战。最后吴三桂兵败湖南,他就没有了下落。他所存的《大救驾》上册,也就没了音讯,只剩下我们这边收存的下册了。”外公叹了口气。普赞给外公捶了捶背,外公喝了口水,接着讲。“那年,你老祖到大理祥云行医,正好碰上杜文秀造反,叛军裹胁了你老祖,让你老祖给叛军治病治伤。”外公呷了口茶,接着讲。“后来杜文秀造反失败,官军追杀叛军,你老祖只好一路南逃,最后跑到了大坪子。一天,他来黄茅村附近山上挖草药,看到一些人抬着一个人往大坪子镇上跑。他感到奇怪,就上去问。原来是一家人吃菌子中毒,已经死了六个了,这个是个姑娘,还有点气息,要赶紧送去看郎中。你老祖赶紧说:‘别送了,这个样子,送去也活不了了,不如放下来我来试试。’那些人半信半疑,但一想你老祖说得对,送去也是死,不如让你老祖试试,权当死马当活马医。你外公从腰中拿出装药的葫芦倒出解药,但没水,你外公只好冲了泡尿给中毒的人,伴着解药喝下。还哄那些人说:‘这药要童身男子的尿做引子才有效。’”“哈哈哈。”普赞被外公的话逗得开心地笑了。每次外公讲到这里,他都要忍不住笑起来。“药喂进去了,你外公把那个人翻过身来,头朝下,不一会,那中毒的人吐了一大堆出来。你外公对那些人说,抬回去,没事了。过两天我再来看看。那些人说:‘神医你别走,还有个已经送到镇上医馆去了,你随我们一起去看看。’你老祖说:‘不用去了,送去镇上的那个,如果我现在赶到,也来不及了。’那些人不让你老祖走呀,恶掐恶沽地把你老祖拖到镇上医馆。你老祖死活不肯进医馆,说他要进了医馆,老板会和他拚命的。但那些人不听,把你老祖硬拖进医馆去。这时,医馆墙上挂着的穿山甲皮突然鼓了起来,医馆里的瓶瓶罐罐全都跳了起来。医馆老板立马跳了起来高声叫道:‘哪个带了解药,把我店铺里的药的药性全解了!’你老祖赶紧的分开众人,使劲往镇外跑,才躲开了医馆追打的人。”“真的有能解百药的解药?”普赞问外公。“肯定有的,只是传到我们这里失传了。”外公揉揉眼睛,喝了口茶,肯定地说道。“那送去的那个人活了?”普赞关切地问外公。“送去的那个人,没等得到你老祖来,早就硬了。”外公回复道。“穿山甲真的能报信?能告诉医馆有人带了能解中药药性的药来?”普赞又一次提出这个话题。虽然他知道他外公肯定说有,还会说这种东西已经失传了。“肯定有的,老祖在他的《大救驾》里就写过的。”外公肯定地说。“那书到哪里去找?《本草纲目》上都没说有这东西。”普赞叹气地说。“哎,老祖写的书上就有。”外公不服气地说。“你见过那书?”普赞没好气地对外公说。“款古(聊天的意思)不逼古,吃饭了。你家爷孙两个。”进客厅来招呼吃饭的舅妈,对着普赞和普赞外公说。世上是否真有能解药性的药物?这个问题在普赞上大学的第一天的课堂上他就问过老师。他的话引起全班哄堂大笑。老师也笑着解释:在中药里,能解百毒,调和药性的就只有甘草,但甘草是什么问题也不能解决的,而且现代医学实验证明,甘草其实没有传说中那么大的作用。他也问过舅妈。舅妈告诉他,古代因为科技文化不发达,思考问题喜欢简单化、理想化。什么《奇门遁甲》《麻衣神相》《四柱预测》就是复杂问题简单化的结果。能解药性的药,本身就是矛盾的,根本不可能存在。 吃完晚饭,普赞在帮舅妈洗碗收拾餐桌。外婆对舅妈说要去外面看跳广场舞的,问外公去不去,但外公说广场舞吵死了不去。舅妈只好交待普赞,洗完碗陪外公外面逛逛,然后陪着外婆去看广场舞了。 洗完碗,收拾好餐桌,普赞陪着外公往家门边的公园走去。舅舅家房子不错,旁边就是被称为亚洲最大的人造森林公园。 “两天后,你老祖又来到黄茅村。找到那个中毒的姑娘家。那家人都死光了,只剩下姑娘一个人了。姑娘看到你老祖又来看她,很感动呀。硬是要让你老祖留下。你老祖也不想再在外面流浪了,就和这位姑娘成了亲。为了躲避官府追杀,你老祖也不敢再姓兰了,就随了这位姑娘的姓。这位姑娘就是我们的老祖母了。”“外公,你不是说你有一册《大救驾》吗?怎么不见你拿出来?”外公的家谱终于摆完了。普赞松了口气,问了个老问题。“哦,我们彝医有全规定,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本来是要传给你舅妈的,可是你舅妈说她是西医,不学中医。再说上面那些彝文,她看不懂,也不想学。我只好收着了。”说到这里,外公有点丧气。“所以我才坚持让你中医,我要传给你。”外公昏暗的的眼睛突然放出光芒,盯着普赞说。家中有医书,外公说过不知多少遍了,但说要传给自己,普赞是第一次听到。“外公,你真的要把医书传给我?”普赞以为自己听错了。“是的,回去我就拿给你看。”外公肯定地说。“那太好了。”普赞虽然这样说,可是心里没多少高兴。因为古籍医书文献他在学校图书馆里看过不少,家中传下的,也不会比那些强。“难不成真的比《本草纲目》还牛逼不成?”普赞打从心里怀疑。只是不好泼外公的冷水。 普赞把外公扶进外公的卧室,外公让普赞关上门,他搜出一支蜡烛,让普赞点上。然后让普赞打开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普赞打开一看,布包里是一个很破旧的漆盒。外公面对这漆盒,跪在地板上双手朝天叽叽咕咕地念了半天,最后让普赞打开漆盒。普赞看到里面是一本羊皮书。他把书拿出来递给外公。外公虔诚地把书捧在手上,庄严地说:“孩子,跪下,给祖宗磕头。”普赞毕恭毕敬地磕了仨响头。“接书。”听到外公的话,普赞迫不及待地接过书,打开一看,天呀!全部是古彝文!怪不得小时外公要教我古彝文,当时就应好好学学。现在几乎不能认识了。普赞心里正在骂着自己,外公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不能读得懂它,但我可以教你,而且好多方子我都背得,只要你提在第几页第几行就行。”听到外公的话,普赞心宽了许多:“好的,谢谢外公,我一定努力学习。”外公吹灭蜡烛,唠唠叨叨地说:“我每次打开这书都要焚香,你舅舅不给在家里焚香,我只好用蜡烛代了。现代人,把祖宗的好东西都给丢光了。你可要把祖宗的东西一代一代传下去,我们兰家的医术就靠你继承了。”“知道了,外公。”普赞生怕外公再唠叨,赶紧的拿着书,走到客厅沙发上去了。“普赞,外公把医书传给你了?”正在陪着外婆看电视的舅妈,看着普赞手里的书,笑着对他说。“嗯。”普赞回答舅妈道。“里面说不定有好东西,你学中医的,好好研究研究,说不定会发现些有用的东西。不过,我对它期望不高,所以没当你外公的弟子。”舅妈微笑着对普赞说。“我得先从学彝文开始。”普赞有点丧气地说。“原来你就有点基础,学起来也快的,再说还有外公助你呢。”舅妈鼓励道。“说得也是。”普赞听了舅妈的话,也开始有点信心了。 陈圆圆服过的方子 “陈圆圆服过的方子,是否也在这册书里呢?”接过书的那一时刻,普赞的脑子里就闪过这个念头。看到外公已经走出卧室向客厅沙发走来,普赞赶紧过去扶着外公坐在沙发上。“外公,陈圆圆服过的方子在这书上吗?”普赞没等外公坐稳,急忙问。“在呢嘛。第一页,第一方就是。”外公坐稳后回答普赞。普赞翻开羊皮书,勉强看懂了前面的几个字是:第一方:鸡屎臭药方 普赞知道鸡屎臭药学名叫蜘蛛香,但下面的彝文他就看不下去了,正要问外公,电视上的新闻吸引住了他和舅妈: “一种新型流感正在席卷全世界。这种新型流感传染病人主要以呼吸道症状为主,但仍有20~50的患者具有明显的胃肠道症状,包括腹痛、腹泻、便血,甚至肠道穿孔等。而且患者的粪便样本中也发现病毒,这意味着肠道有可能是新型流感病毒攻击的另一主要靶器官。目前,这种新型流感也正在南疆各地蔓延,专家呼吁出门戴口罩,勤洗手,少去或者不去公共场所。” “我们今天开的会,就是针对这个新型流感的预防措施会。看来不能再让你外公外婆去人多的地方了,而且还要让他们外出戴口罩,老人免疫力低,一旦感染上就完了。”舅妈边看着两个正在打瞌睡的老人边说。“还有,你在学校也要注意,最近也别动游戏室了。”舅妈知道这个外甥喜欢打游戏,特别叮嘱道。“好的,谢谢舅妈。”普赞也感到流感的威胁了,听话地回复舅妈。“老妈好!”舅妈的手机响了,传来女儿普山兰的声音。普赞知道,山兰,是舅舅给女儿取的名字,为的是纪念老山上那些染血的兰花。“哎,姑娘,妈妈这就开机去。”舅妈边接电话边向普赞说:“今天周末,兰兰要和我们视频,你喊上外公外婆,我们去书房。”舅妈说完,向书房走去。 四人围在电脑边,用qq视频与远在北京的普山兰聊天。“爷爷奶奶好,老妈好,弟弟好。”一口京腔的山兰向南疆的四位亲人甜甜的打着招呼。“好好好,我们都好,你也好吗?”大家齐声回复。“好呢好呢。”山兰笑着回复。“我怎么看你瘦了。”妈妈关切地对女儿说。“哎,不愧是大医生,真的瘦了点。主要是香港钱氏集团旗下的影业公司来我们公司招《千条石阶为你祈福》的演员,我怕人家嫌我胖,有意减了点肥。”姑娘佩服老妈的眼光,赶紧解释道。“选上你了吗?姐。”普赞一听说选电影演员,来神了。“不知道,要过几个月才知道。他们说还要回去与编剧导演商量才能定下来。”山兰回复弟弟。“如果选上,我姐就是电影明星了。”普赞羡慕地说。“那是当然的。”那边山兰得意地说。“我孙女当明星了?”普赞的外婆一听到明星两字,睁开昏花的眼睛说。“还没呢,妈,她是说她去应聘电影演员。”普赞舅妈回复婆婆说。老太“哦”了一声,不吱声了。“老爸呢?”看到视频里没父亲的身影,山兰问道。“你爸他出国了,过两天才回来。”耳朵不太好的爷爷,这回听清了孙女在视频里问什么,扯着嗓子说。“我还有节目要排练,byby了啊,各位。弟弟,你别一天来我家蹭吃蹭喝不开钱呀,好歹给我妈打打工,做做家务什么的。”山兰逗着弟弟说。“好的,我会给舅妈当好下手的,姐姐再见,祝姐姐成为大明星。”普赞边说边给姐姐一个飞吻。“再见了。”大家一齐挥挥手,下了视频。“她真能选上就好了。”舅妈对着大家说。“我姐本来就长得像明星,肯定能选上。”普赞信心满满地说。 普赞本来想着外公对《大救驾》的熟悉,他很快就能认识上面的彝文了。可是他很快发现,外公年纪大了,一是记忆出现了问题,二是眼神也不好使了,要拿着放大镜才能勉强看清书上的字,二是有的彝文他居然记错了意思,但好在外公对他熟悉的方子上的药名,记得还是准确的,即使是那些方子上每剂药的药量,他也记得很准确。普赞找到了一个研究彝文的网站,在线买了本彝文电子字典,不清楚的就查字典,或者在线求助,彝文水平进展很快。 这次去舅舅家,普赞感觉收获颇丰。和外公的探讨,他发现外公的观点,与老师讲的都差不多。都认为古代的方子,大多配伍少,君臣佐使外,最多还配一二种药就完了。这是因为古时的中药,大多都是野外采摘,而野外生长的中药,药效强,所以古人的方子犹如古文,简明有效。而现代的中药,都是人工栽培,药效差,再学古人那样,治病疗效就大打折扣了。解决的办法,就只能用大药方:加大剂量,加大配伍。 为什么《大救驾》要将陈圆圆服过的药方列为书中的第一方呢?还有,家中收藏的这本是下册,那上册讲了些什么?也是方子吗?还是讲的医道?普赞对家中传下的医书开始感兴趣了。 “现在关键是要弄清为什么把‘鸡屎臭药方’列为第一方的道理。”普赞想。他把药方中的南疆地方叫法改为正规中药名称,开始仔细研究起“鸡屎臭药方”来。 鸡屎臭药(蛛蛛香)一两 臭灵丹(鹿耳林)五钱 板兰根一两 甘草三钱 夏枯草三钱 防风五钱 臭参(臭党参):与猪肉一起炖服,滋补患者,恢复患者体质。 “这个,难说是治疗流感的好方子呢。里面的君药鸡屎臭药,能治疟疾,还能治伤寒,那个臭灵丹,我们南当人也是用来治疗咳嗽的。板兰根,本来就是治感冒的,防风、夏枯草也是。中医的祛邪扶正,这方子里都体现了。我先做小白鼠试验,自己再来服服试试。没问题就临床看看。”普赞打好主意,找老师商量去了。 新型流感在世界上的蔓延速度加快了,香港、北京、广州这些地方患者开始多起来,南疆这个高原紫外线很强的地方,也开始有个别外地患者输入病例了。糟糕的是,目前还没有能有效治疗的药物,中医治疗,偶尔有个别治愈的案例。 “为研究蜘蛛香方的功效,本研究分别对蜘蛛香方进行小白鼠急性毒性试验,考察感冒灵颗粒蜘蛛香方的毒性反应,以期从毒理学角度来评价蜘蛛香方的合理性,为临床安全性用药提供依据。方法经预试后,将小白鼠(雄性20±2g,雌性20±3g)按体重,性别均衡随机分成6个剂量组,每组均为10只,雌雄各半。给药前一天动物禁食14~16小时,以20 l·kg~(-1)单次灌胃给药,持续观察2周,根据动物死亡数用bliss法计算小白鼠计算最大耐受量。部分动物在给药后30分钟内开始陆续出现呼吸加快。6小时后部分动物开始恢复,动物反应的严重程度及反应与药物的剂量呈正相关,体重、摄食量有一定程度的下降,存活部分动物无肝、心组织病变。……” 完成了小白鼠试验的普赞,正在试验室里,按导师要求写着试验报告。 “我们学校医院收了一例新型流感患者。是从广州过来的游客。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我们一起去看看,注意做好个人防护。”导师来到试验室,对普赞说。“这是我们的实践机会。根据小白鼠实验和你亲自服用过的情况,我们可以试试蜘蛛香方。”普赞和导师一起走出试验室,老师边走边说。 “患者是三天前来我院就诊的,身体情况一般,有糖尿病史和心律不齐情况,让他住在了隔离病房。我们试过目前其他治疗过这种患者的医院推荐的西药,但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有加重的情况。”值班医生介绍说。“病人提出中医治疗,我们也试了目前治疗此种病的中药方子,也不见效果。”值班医生补充道。“不妨试试我们的方子。”导师向值班医生推荐道。“这个,临床用过吗?”“几百年前,陈圆圆就用过,我们这位学生做过小白鼠试验,他自己亲自服过,没什么不良反应。”导师对值班医生说。“哦,这个,得请示请示主治医生,我只是值班医生。”值班医生有点为难地说。“好的,我们找他去。”导师说完,带上普赞,找主治医生去了。 “试验报告写得不错,小伙子。”主治医生看完普赞给他的实验报告,夸奖普赞道。普赞摸了摸后脑勺,表情显得有点不自然。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夸奖,他有点不好意思。“听你的导师说,你还亲自试了试这方子?”主治医生又问。普赞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也想沉淀吴三桂的爱妃服过的药是什么滋味。”普赞略带顽皮地回复。“学医的就应有这样的勇气,不过不能盲目地试,要有科学依据。”主治医生表扬道。“我问过我外公,他说他自己也服用过,还给很多人服用过,都没事。”普赞肯定地回复。“好,居然是你家祖传的方子,而且做过试验,我们就大胆一试。”主治医生微笑着对普赞说。“好,不看广告看疗效,不看陈圆圆的疗效,看最后病人的情况。”普赞也俏皮地说。 “小美女呀,这药效果不错,只是那个臭参的味道太难闻了。”隔离病房里,患者对着给他来送汤药的护士说。“你好了,回到广州,想吃都没有了。这是南疆当地才有的特产。”护士笑着说。 “针对病人的高热,我们在古方的基础上增加了藿香、覆盆子、穿山甲、荷叶四味药。并针对患者的糖尿病,增加了五味子、松树皮两味药。”主治医生办公室里,主治医生在对普赞和他的导师谈论病人的治疗情况。“至于心律不齐,应是高热导致的,只要热降下来了,心律不齐的问题就解决了。现在看来就是这种情况。”主治医生接着说。“病人的情况,我看最多再观察三天就可以出院了。”导师对主治医生说。“是的,我们打算后天就让他出院了。他已经住了两个星期了,呆不住了。”主治医生笑着说。“我们也不想让他多住呀。”普赞和导师一齐说道。“哈哈哈……”三人一起笑了。 坐在沙发上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和普赞正在观看央视新闻联播。“席卷全球的新型流感病毒突然消失。这让科学家们感到十分意外。科学家们正在分析新型流感病毒突然消失的原因,评估再次出现的机率。”电视里,漂亮端庄的中央电视台女播音员正在播报新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来的突然,走得奇怪。你说这病毒是不是读了《孙子兵法》了?啊。”舅舅对普赞说。“三句话不离本行,早改行干公务员了,还是离不开你的枪枪炮炮。”舅妈对着舅舅说。“舅妈,说真的,这病毒走得有点蹊跷。”普赞也是对这病毒突然消失感到大惑不解。“天气开始炎热了,病毒怕高温,这可能是病毒突然消失的原因。不过,它应只是潜伏下来了,一旦条件成熟,它会卷土重来的。”舅妈肯定地说。“我还在可惜我家的古方呢,才试了一个人。不过,我也不想让它卷土重来。”普赞叹惜之余,也对这新型流感病毒的可怕心生畏惧。“你继续研究,别断了啊,不然它哪天突然出现,杀你个措手不及,你就会乱了方寸的。”舅舅说。“肯定的。我马上要毕业了,到时我找一家能让我继续研究的公司去。”普赞说。“你不考研究生?”舅妈吃惊地问。“想考呀,问题是我那英语,会拖我的后腿的。”普赞丧气地说。“还有几个月,赶紧补补。英语这东西不像数理化,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能见效的。你要是仅一个本科学历,找不到好工作的。”舅妈担心地说。“好嘛,我努力。”普赞不怎么有信心地说。 《大救驾》(一) 北京,北方文化影业公司。公司艺术总监正在陪香港钱氏集团的影业公司的着名导演任勇挑选演员。“宝贝,别闹了,啊。这次的主角,总裁已经说了,要用新人,我没办法让你来演,下次,下次啊。”放下手机,导演猛咳一阵,叹了口气。“后院乱了?”艺术总监问。“哎,幸亏公司这规定,不然,就她那演技,不把这片子给毁了。”任导演没有直接回答总监的话,绕了个弯子回复了。“感冒没好?有空请北京的中医看看。”总监关心地说。“看了那么多的演员,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找到合适的,感冒就好了。”导演从桌子边抽出纸巾,擦了擦鼻涕,说。“刚才那个也不行?”总监也有点着急地问。“没有气质呀,就一花瓶。”导演叹了口气,对总监说:“下一个。” “11号,该你上场了。”休息室里,一位工作人员对普山兰说。 “太阳下山了,那安静的钟声阵阵地响,……”戴着斗笠,身穿湖蓝色奥黛的普山兰,手拿吉他,脚穿拖鞋,边弹边唱出场了。“这是什么歌?”总监一下子想不起来这歌名。“越南歌曲,《我的家乡》。”导演一边回复总监,一边盯着普山兰。“哎,要气质有气质,要演技有演技。还弹得一手好吉他。上次试选我就看好她。”导演边观察边夸奖道。“看来又要在你的手里诞生一个名演员了。”总监有点奉承地说道。“一定让她火起来。”导演满意地说。 “老妈、老爹、弟弟,我选上了!”书房里的电脑视频上,山兰在视频里得意地对双亲和弟弟说。“选上什么了?客厅里,正在陪着老伴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爷爷,居然听到了孙女的话,大声问儿子。”“我哪知道她选上什么了?”山兰父亲一脸脸茫然地对山兰爷爷说。看着老公的表情,妻子哑然失笑:“上次你出差了,肯定不知道。她参加了香港钱氏集团旗下的影业公司准备拍摄的电影《千条石阶为你祈福》的演员选拔。”“姐姐,听你说话的声音,有点感冒嘛。”普赞关切地说。“香港来的那个导演,没把香港脚带来,却把流感带来了。我们艺术总监和参试的演员,大多都被传染了。”山兰笑着说。“赶紧吃药,休息,多喝开水。”听到女儿感冒了,母亲关切地说。“弟弟,你的‘望、闻、问、切’不错嘛,千里之外就知道我感冒了。要不再发发功,给我来个‘气功疗法’?”山兰逗笑地说。“千里发功治病是假的,不过,我看你们患的感冒,肯定适合服用《蜘蛛香》方,我给你寄点药去,包你药到病除。”普赞笑着对姐姐说。“我可没功夫煨你的那些草根子草叶子喝。难喝不说,还得瓶瓶罐罐煨,麻烦。有本事,你去把它弄成颗粒或者片剂。”山兰说。“这不没条件嘛。本来这次新型流感是个机会,哪个知道病毒怂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哎,姐,你不会患上的是新型流感?”普赞把话锋转向了山兰。“你咒你姐呀。哼,小没良心的。一会我让我妈把你赶出去。”山兰假装生气地说。“好了好了,别斗了,说,你在电影里将出演什么角色?”父亲打断了女儿的闲聊,问起正事。“演那个越南姑娘,是剧中的女主角。”女儿回复父亲。“演什么不好,演个拖鞋。”父亲听到女儿演的是个越南姑娘,立马垮下脸来。“哎呀爸,就是个角色而已,而且是四五十年代前的剧情。”女儿看到父亲垮下脸来,知道父亲心里想什么,赶紧解释。“就是,就一电影角色。而且两国关系都正常化那么长时间了。你呀!”妻子看到丈夫不高兴,责备道。“我忘不了牺牲的那些战友!忘不了我身上的伤疤!”丈夫说完,丢下视频里的女儿和一家人,气冲冲地走出书房,进了自己的卧室,“砰”的一声,使劲关上了门。关门的声音把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两个老人给惊住了。普赞外婆干咳了几声,喘息了一下。老两口看着书房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父亲生气地离开,女儿心里也有点难过。半晌没吱声。妻子知道,丈夫还在为那场战争牺牲的战友难过。她自己也是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也陷入了回忆中。“妈,那我是演还是不演呀?”看到因为自己而使父母不高兴,听话的女儿开始担心起来。“演呀,姐,机会难得,怎么就不演呢。”没有经历那场战争的普赞,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听到姐姐的问。赶忙抢着回答。“演呀,难得的机会。”听到女儿的问,母亲也赶紧说。她不想因为女儿为了父亲曾经经历的战争而放弃大好的机会。“那好,我就签约了。”女儿听到母亲的话,高兴地说。“姐,我明天就给你寄药去,那药真有效,我们普家的秘方管用呢。”普赞看着姐姐要准备离开视频,赶紧说。“好的,你寄来嘛,我给我们普家秘方打打广告。byby了,各位,下了。”看到姐姐下线了,普赞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羊皮书,开始认真研究起《大救驾》来。 《大救驾》(二) “终于弄清了为什么祖宗要把《鸡屎臭药方》放在卷首了。这方是专门治疗疟疾、伤寒的!”原来古代卫生条件差,传染病流行,那时,尤其是南疆,疟疾、伤寒几乎就是常见病。普赞弄清了祖宗把《鸡屎臭药方》的意图,高兴得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这书是按传染病、急救、消化系统疾病、外科疾病、皮肤病、儿科疾病、泌尿系统疾病、呼吸系统疾病、循环系统疾病来排序的,共收录了1千多个方子。“祖宗真了不起。”经过多天的研究,在外公的帮助下,普赞终于基本弄清了《大救驾》一书的药方归纳方法。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在急救方中收录的食菌子中毒方,没有像外公说的那样神奇。就仅仅说可用大豆、绿豆做成豆浆饮用,外加银花、荷叶、南天竹叶煎水服用。收录的中药中毒,也仅仅只说了可用饮用绿豆汁,外加服用甘草。 在呼吸系统疾病类方子中收存的治疗年老气喘的方子,引起了普赞的注意。他把方子中的剂量换算成了现在中药的剂量,抄录了下来: 蛤蚧一对(泡酒) 莱菔子 250克 川贝母18克 豆腐皮250克 白果12克 冰糖250克 白糖250克 “随着人口老年化日趋严重,治疗老年慢性病的方子肯定会火起来。”普赞想。“如果这方子管用,我就有两个方子了。一招鲜,吃遍天。有两招更好。问问外公,他用过这方子吗?效果如何?“ “这个呀,我们那时生活条件差,老人大多不长寿,这方子我也没用过。再说,方子里用的多格(南当土话,蛤蚧的意思)不好找,现在更找不到了。”外公一席话,让普赞有点心凉。“不过,外婆最近有点痰多气喘,你可拿外婆试试。”外公鼓励普赞道。普赞给外婆号了号脉,觉得外婆体内真有点湿痰壅盛,咳喘呕恶的情况,用此方应无问题。不过,上哪找蛤蚧去?“蛤蚧酒,我们医院附近的‘一心堂’里面有卖的,明天我去看看。”在一旁看着普赞给外婆号脉的舅妈,对普赞说。 方子上的药,除了蛤蚧外,其他的都是好找的药。普赞按方子给外婆吃了三副,可能是外婆不常吃药,加之这药可能真有效,外婆居然不喘不咳了。“普赞,你能把家传的这些方子,弄成片剂或者颗粒就好了。”看到家传的医书上的方子那么管用,舅妈也感到惊奇。“拿去再做做实验,写成论文发表发表。”舅妈鼓励普赞道。“好的,我们这个星期正好还有个试验要做。”普赞听到不怎么信西医的舅妈也鼓励自己去试试,也高兴地说。 南疆中医大学的两篇论文,在《中医学杂志》上发表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蜘蛛香方在新型流感中的应用》,文章引用因子飚升。另外一篇《用古方治疗老年人的慢性咳喘》引用因子也不错。然而,这些都没有让普赞高兴得起来,因为他考研没有达到国家线。他面临的是怎么去找工作,养活自己的问题。 得到没过国家考研分数线消息时,普赞虽然心理早有准备,但还是感觉不好受。他又进了网,玩起了《战神》游戏。 又是这个“哀牢武士”。他刚进入游戏,“哀牢武士”就前来挑战“自杞勇士”。一场激战,仍然是自己输了。“逢‘哀牢武士’必输,成了自己打不破的魔咒了。”他丧气地正想离开电脑,对方发来的话语让他感到吃惊:“别丧气嘛,知道你考研没过,这回不算。心情好了再战。”“他怎么知道我考研没过?我就只告诉了妈和舅妈。”普赞心里一惊:“难道这哀牢武士是我的同学?”“回南当当老板去,也比你当郎中强。”对方又是一句。“我靠,存心气我呀。”普赞考研没过告诉老妈时,老妈那一顿打击,心里还在难受呢。“你能有你哥三分之一的出息,我们就感觉不错了。”母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你谁呀?”普赞问对方。“别和你哥比高低,你妈关键时刻不安慰你还损你,老晚妈(南当人对继母的称呼)一个。”对方对自己那么熟悉,让普赞知道了对方是谁了:“万寸宝,你这死妞!”这哀牢武士居然是自己青梅竹马的寸宝,这让普赞怎么也没想到。“你不好好上学,居然泡网?”普赞怒批道。“好哥哥哎,现在是假期呢,你被大妈骂昏头了?”寸宝给普赞发了个笑脸。普赞给寸宝发了个流着汗的红脸,寸宝又给他发来一片西瓜。让普赞心里一激。他和寸宝从小就订了娃娃亲。这个,学校才入学时同学们就知道,有几个女生看上帅气的普赞,想来试试,也试上了普赞的冷面钉子。“考研没考上,你怎么办?”寸宝关心地问。“过两天校园招聘会,我去试试。”普赞回复道。“给人家打工,不如自己当老板。”寸宝似乎不赞成普赞去企业。“你小屁孩知道什么?我爹妈会放手给我经营?我回家去跟着他们做,比在外打工还受气。”普赞叹气道。“要不,来我家当老板,我让我妈放手给你做。”寸宝逗着普赞开心。“得了,我要来你家上门(倒插门的意思),你不把我给欺(负)死。”普赞没好气地说。“舍不得呢,你是我的帅哥哥呢。”寸宝又给普赞发了个亲嘴的小人。“打个游戏你都欺负我,别说将来过日子了。将来,我肯定就是我爸那样的命了,你就是我妈那样的。”普赞没好气地说。“嘻嘻嘻嘻……”寸宝发来一串咧嘴的小人。 喜出望外 南疆高校组织的校园招聘会上,普赞走了许多家,要么是人家看不上他,要么是他看不上人家。高不成低不就的,三天的校园招聘会今天就要结束了,眼看着还在打着招聘广告的企业已经没有几家了。“‘周爱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不错,全国生物制药公司排名老大,可惜就是要求条件太高,要硕士以上学历呢,而且指名要学中药学的,哎。”几个面试的同学从普赞身边边议论边走过。“这是厂址在南当的公司,我妈常提起的那个海归博士周文灿和她那个洋人老公一起创办的公司。”普赞心里一机灵。“去试试?管他什么硕士博士的。” “很抱歉,我们只收硕士以上学历的。虽然您的专业符合我们的要求,但学历不够。”周爱生物制药有限公司招聘点上,一位三十多岁的领导模样的人接待了普赞。普赞长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突然,那位坐在凳子上的人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看着他。他感到莫名其妙。“董事长您亲自来了?”招聘者突然对着普赞说。普赞这时才感觉到身后有人,赶忙转身。一位手里握着一份杂志,穿着普通的中年妇女,和一个高大的金发洋人站在他身后。他准备绕开这两人走路。“你是小普赞?”那位中年妇女喊住了他。“唔。”普赞站住了,感觉有点奇怪:“她怎么认识我?”“我刚才找了你们班主任,问了你的情况。他说你考研没考上。”普赞低着头,心里在嘀咕:“哪壶不开提哪壶。”“愿意来我们公司?”中年妇女问。“想来,可是你们只招硕士以上学历的。”普赞抬起头,失望地看着这位面善的中年妇女。他已经猜出了她和身后的洋人是谁。“你在学校表现不错,连你们校长都说,只要过了国家线他们就录取你。可是你英语数学都没考好。”中年妇女微笑着,有点为他可惜地说。后面的洋人似乎也听懂了,也跟着笑了起来。“来我们公司,我们给你搭研究台子,你继续研究你家祖传的方子。”中年妇女热情地说。“您是周文灿博士?”普赞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是呀,我刚才还打电话找过你妈呢,让她告诉我你的手机号。万一见不到你,我们就打电话给你。”“你们真的要我?我可只是本科生。”普赞有点不相信周文灿的话。“我们仔细看过你的文章,这次招聘就是想招中药学方面的人才,去开展这方面的研究。”周文灿展开手中握着的《中医学杂志》说。“如果你愿意来我们公司工作,我们就签约。”周文灿旁边的洋人,用不怎么熟练的南当话,恳切地对普赞说。这真是喜从天降呀,普赞一下子高兴得跳了起来,接连说:“愿意愿意。” “寸娘,寸宝在吗?我打她的手机居然关机了。”还在兴奋中的普赞,打通了他寸娘的电话。“她今天考试呀,手机肯定关机了。”电话里,寸娘告诉普赞。“哦,今天是美术类专业的校考,忘了。”普赞拍拍脑门子说。“想对她说什么吗?”寸娘在电话里问。“哦,想告诉她我找到工作了,去那个最牛的生物制药公司工作。”普赞兴奋地说。“好的,等到她考回来我让她打电话给你。祝贺呀。”寸娘在电话里也为自己未来的姑爷高兴。 “我们设立了一个‘中药研究室’,就让你来当主任。目前的研究内容,就是你的那两个方子。你要把它们开发出来,成为市场上销售的产品。”董事长周文灿、副董事长妆总经理爱森斯坦、研发部主任、人力资源部主任一起在公司办公室里,与新入职的普赞商谈中药研究室的工作。“这是公司新的拓展项目,不过你不要有压力。如果成功,公司会按规定给你股份奖励,失败了公司也不会给你任何处分,找出问题,继续研究。”董事长周文灿说。“中医药是个伟大的宝库,我们要全力研究开发和利用。”爱森斯坦接着周文灿的话说。“这老外把中国文化研究得真透彻。”听到总经理爱森斯坦的话,普赞由衷赞叹道。“林普赞,你说说你的打算。”董事长周文灿对普赞说。“蜘蛛香方已经是成熟的方子了,它走向市场就是个时间问题。用于治疗老年慢性病的方子,我暂时给它取名叫《蛤蚧莱菔方》,这个还得再试试,里面的蛤蚧,现在国家已经不给捕捉了,只能搞人工繁殖。如果效果真的不错,我们还得去找蛤蚧的来源,市场上目前难找到稳定的货源。另外,我还打算把家传的《三毒酒》《马钱子》两个方子作些研究,看看能不能推向市场。”普赞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先搞,有什么问题我们再研究。至于蛤蚧,如果方子能产品化,我们自己搞个养殖基地也行呀。”董事长说道。“好,我尽力。谢谢董事长。”听到公司给自己那么大的支持,普赞心里有喜有忧。他在心里暗暗给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把自己的研究转化成公司的效益。 南疆四宝 出了会议室,普赞向中药研究室走去。“普赞哥,想我了?”手机里传来寸宝的声音。“有点。考得如何呀?”普赞问。“那还用说。我才考完,老师就说西湖见了。”电话那边寸宝得意地说。“你就吹,老师能这么跟你说?再说了,还有文化课呢。”普赞听了寸宝的话,知道她在吹牛。“文化课,那更不在话下了。我中考的作文得过奖,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数学嘛,我还参加过数学竞赛呢。哪像你呀,天天让大妈揪耳朵。”寸宝继续得瑟着。“好嘛,你牛逼。但愿你能考上。别让老师说真了,考不上,西湖里见了。”普赞有点酸酸地说。寸宝从小学习好,要不是她喜欢像她妈那样搞玉石雕刻,非要考美术院校,参加理工科考试也是考985类学校的苗子。“乌鸦嘴,你就不会说点祝福的话?我要是考不上浙江美院,我就去江西陶瓷学院读陶瓷专业去。”寸宝听到普赞打击的话,有点生气了。但她是个重来好脾气的女孩,话才说完,脾气就没有了。“你要考上浙江美院,我就麻烦了,高材生,浙江有钱人又多,被别人领跑了,我空等二十多年,亏大了。”普赞担心地说。“那好,我不考了,你来养着我。”寸宝撒娇地说。“得了,从小就对刘开渠顶礼膜拜的人,会放弃奋斗的机会?”“嘻嘻,那你老实给我等着,不得喜欢上别人。”寸宝柔声叮嘱道。“那是肯定的。”得到到寸宝的定心丸子,普赞心里如蜜一样甜。“我妈说,南疆有四件宝,我们一定要继承好。”寸宝电话里接着说。“哪四样?”普赞不懂,问寸宝。“玉器、银器、斑铜、锡工艺品。我要是能进了浙江美院,我一定要好好研究我们南疆的这四件宝贝,尤其是斑铜工艺品。”寸宝回答道。“那咱们家族的生意,你就去发扬光大了,我就好好钻研中医了。”普赞听到寸宝的志向,感觉寸宝是想继承寸娘的手艺了。“是了,老中医,将来你家的产业就归我了,你也归我了。”寸宝得意地笑着说。“没问题,我现在就想归你了。”普赞听到寸宝的话,心头一热,真想立刻就把寸宝拥入怀中。“考完高考,我向我妈申请,来你们南当玩两天。”寸宝柔声细气地说。“最好把寸娘也叫来,我们把婚订了。”普赞有点等不及地说。“想得美!等着我毕业后再说。”寸宝细声地说完,给了普赞一个吻,然后挂了电话。 “玉器、锡器、银器我知道,斑铜是个什么鬼?”寸宝挂断电话后,普赞在想寸宝说的“南疆四宝”是哪四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普赞赶紧上网,查查自己不知道的斑铜工艺是个什么东西。 “斑铜工艺品是南疆唯一的特色传统工艺品,至今已有300多年的历史了。斑铜的工艺制作复杂而严格,它采用高品位的铜基合金原料,经过铸造成型,精工打磨,以及复杂的后工艺处理制作而成,它妙在有斑,贵在浑厚,褐红色的表面呈现出离奇闪烁、瑰丽斑驳、变化微妙的斑花而独树一帜,堪称金属工艺之冠。” “原来如此,怪不得寸宝要着重研究斑铜工艺品呢。”看完百度百科上的解释,普赞终于知道,这斑铜工艺品是南疆四宝中的第一宝。“她想研究这些做什么?”普赞后悔没有问个清楚。“等到她来南当时一定问个明白。”寸宝对斑铜工艺品感兴趣,让普赞心里多了个结。他想早点能解开这个结,所以对寸宝在电话里说的高考完要来南当玩几天的话就特别在意,期待高考赶紧结束。 研究室到了,新招来的姓资的博士正在忙着做药物试验。普赞把家传的《三毒酒》方交给博士,让他好好研究此方的配伍,希望能做出一剂外用药酒方来推向市场。 “《蜘蛛香》颗粒和片剂,已经获得国家药监局上市的批文,我们正在各大药店销售,情况反映良好。这药对胃肠型感冒和流感很有效,而且对腹胀气痛也很有疗效。”在公司例行的季度会议上,销售部经理对在场的董事长、总经理和参会的各部门领导介绍道。“很好,希望中药研究室继续开展蜘蛛香方对新型流感治疗的研究。”董事长周文灿对中药研究室主任林普赞说。“问题是目前找不到新型流感病毒样本。我们联系了国家相关部门,回复是没有。没有样本,我们就无法测试疗效。”普赞为难地对董事长说。“唔,……”周文灿杵着腮,沉吟半晌,说:“看来只能等到它再次出现了。不过,你们的脑子里一定要随时绷紧弦,它一定会再回来的。”“一定。”董事长的强调,让普赞想起舅妈也认为,病毒只是暂时龟缩起来,条件成熟了会卷土重来的话。“两位医学专家都那么认为,我们一定要绷紧这根弦,尽力做好准备。”普赞心里在想。“《蛤蚧莱菔方》的进展情况怎么样?”总经理爱森斯坦问。“这个,目前遇到的问题还是蛤蚧的问题。我给几位找我看病的病人开过方子,效果都不错。但在没有解决蛤蚧来源的问题前,这个方子要走上市场难度很大。我准备去一下中越边境,看看那里是否还能买到野生蛤蚧,边境传来的消息是越南也马上制止出口野生蛤蚧了,我们得走在制止前买到种苗。”普赞回复总经理道。董事长听完普赞的汇报后说:“好的,你们抓紧办。需要各部门支援的就开口。散会。” “刚才在开会,手机调静音了,不敢接电话。这两天都不敢打电话给你,考得如何?”普赞出了会议室,拨通了寸宝的电话。“还是那句话,监考老师看了我的卷子,微笑着对我说:西湖见。”寸宝说完,哈哈笑了起来。“看来考得不错,我还没被逗笑,自己倒先笑抽风了。”普赞被寸宝乐天的话逗乐了,也笑着说。“我的志愿就是报了浙江美院的陶瓷专业,这个也是我妈读大学时的专业。如果浙江美院录不到,我的第二志愿是江西陶瓷学院陶瓷专业。”寸宝电话里说。“哎好的。不过我对你报什么专业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你什么时候来南当,你说过的考完要来南当的。”普赞听到寸宝志愿已经填报了,知道后面的事就是等待通知了。这离录取有一段时间呢。“我妈不给我来,说耐心等待通知,通知来了再来南当给爷爷奶奶报喜。”寸宝也有点丧气地说。“好嘛,你就这样哄我了啊。”普赞听说寸娘不让寸宝来,大失所望。“你不会来看我呀!我看你根本就不想我。”寸宝电话里责备道。“我实在是丢不开,我得赶紧过中越边境弄蛤蚧去。”普赞解释道。“好,忙你的大壁虎去,我等到录取通知书到了我再来看爷爷奶奶和你。挂了啊,唔。”寸宝一个飞吻,挂断了电话。听到寸宝不能来南当了,普赞心里有些空空的。不过,瞬间就被蛤蚧的事给挤满了。他得赶紧去边境,把蛤蚧的事给落实了。 蛤蚧莱菔方 “老爹老妈好。”看着正在招呼客人的父母,普赞随口问好。“回来了。”父亲林平招呼完客人,过来和儿子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一会母亲普秀也忙完了,也过来坐在了沙发上。“有多长时间没回家了啊?住在一个城市里,见你如同见你哥一样难。”普秀责怪儿子道。“才入职,得做出点成绩来。”普赞解释道。“唔,才去要表现好点,何况公司给了你那么好的待遇。”林平鼓励儿子道。“我爷爷奶奶呢?”普赞不见两位老人,问。“去黄茅村帮小安公司的厨去了。”普秀道。“他们那么大年纪了,还让他们去帮厨呀。”听到爷爷奶奶帮厨去了的消息,普赞不满地说。“他们闲不住,自己要去的。上面人多呢,你安娘陈娘齐娘们都在上面,不会累着他们的。”普秀对儿子解释道。“哦,好的。”听到有那么多的人和爷爷奶奶在一起,普赞放心了。“妈,我要去红口看看能不能买到多嘎,我们开发药品要用,市场上买不到。得自己搞饲养。”普赞忧虑地对母亲说。“那东西能养活?我小时就看你外公弄来养过,活活饿死了。”普秀担心地说。“现在能人工饲养了,只是成活率太低了。”普赞回复母亲道,话语里充满了忧虑。“那东西肯定比栽种玫瑰难多了,毕竟是活物。”林平听到儿子要去弄蛤蚧,也担心地说。“问题是我们开发的药品里,这个是君药,不能替代。再难也得硬着头皮去试试。”普赞听出了老爸的担心,但这关绕不过去,他怎么也得去试试了。“我听那些从边境来店里买东西的人说,那边正在闹疟疾呢,你如果真去,得小心了,还得准备着药去。”普秀担心儿子的安全,交待儿子道。“知道。我准备了蜘蛛香和青蒿素。”普赞对母亲说道。“不过,我最担心的是,万一我在那里买到多嘎,有地方养吗?”普赞问父母。“我们也不知道呀,没去过那地方。”父母异口同声地说。“没有那边的熟人?”普赞听到父母不熟悉那边,心里开始忧虑起来了。“没有呀。”普秀叹了口气,回复儿子。“等等,杨文家就是红口镇上的,我让你齐林娘问问他。”林平突然想起来了。“那太好了,我们公司,周董事长上下全部打听了,也没有家是红口的。”听到父亲说齐林娘知道那边的人,普赞有点喜出望外。 “什么?普秀家二宝要去红口买多嘎养多嘎?好事呀。”在香港拍电影的杨文,接到了齐林的电话。“那东西我们那里原来多的是,小时候经常捉来去卖钱,后来就少了。”“在那里人工饲养应没问题,抗日战争时我们那里打了许多防空洞,我们捉多嘎就是在洞里捉的。不过,等我打电话落实一下。”杨文对齐林说。 “林平呀,杨文落实了,红口边贸有越南人拿来卖的,只不过说了,再过二个月他们那边也禁止买卖野生多嘎了。至于人工饲养嘛,那边没人养过,得自己养了。而且,红口气候湿热,与越南那边气候差不多,边境上时而会传入越南传入的个别疟疾病例。病例虽然少,但奎宁,喹诺酮都会失去作用,偶尔病例居然会让青蒿素也失效。二宝如果去那边养多嘎,得小心。”齐林在电话里叮咛道。“儿子,你得小心了,青蒿素都会失效。”普秀在一旁听到齐林的电话,心一下子揪紧了。“没事,我正好试试我们的药是否有效。”普赞自信地说。“我担心的是我怎么才能人工饲养出多嘎来。”看着父亲心焦地看着他,普赞给父亲补了一句。“好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小心点就是了。”看着儿子决心已定,林平只好鼓励地说。“齐林呀,你让杨文联系好红口那边,普赞他没去过。”作为母亲,普秀更担心儿子的安危。她不放心二宝独自一人去红口,在电话里交待齐林。“我让杨文直接对普赞说,免得我传话误事。你把普赞电话发过来。”齐林听出了普秀的担心,她让普赞直接找杨文。“你去了吃住都在我家,我让我大妹陪你找养多嘎的地方。我大妹家两口子都姓杨,只有个儿子,在深圳打工。有什么事不好说的,你可以直接找我,或者找你齐娘也行。”杨文在电话里对普赞说。“谢谢杨叔。”听到杨文周到的安排,普赞感谢地说。吃住没问题,活也有人带,普秀夫妇终于放下心来。 难伺候的多嘎 普赞开车出了南当直向红口开去。一路左边是山,右边是湍急的红河,沿河开了有好几十公里,?河突然消失了,公路在两边都是大山的峡谷里穿梭了好一会,前面突然一个镇子拦住了,车子转了个“s”型的弯,开进了镇子。镇子公路两边的房子,现代建筑与古代民居模样的建筑交替出现,布局有点乱,但街道很干净,街道两边是榕树和橡皮树。车子在写着“新街口”牌子的地方停下,普赞想问问路。“这地方真美,只是太湿太热了。”普赞才停下车,放下车窗问了下路,就被红口湿热的气浪给打得受不了。“杨娘吗?我到新街口停车场了。”普赞打通了杨文大妹的电话。“你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告诉收费的是杨秀家亲戚就行了。然后你拿上行旅,顺着右边走进巷子来,我现在走着来接你。”杨秀在电话里对普赞说。“好的。”普赞按杨秀吩咐的停好车,告诉收费员后,顺右边道走进巷子。“是杨秀娘娘吗?”普赞看到迎面走来一位年近五十的妇女,似曾相识觉的样子。“是的,你是普赞?”看着长得子子弟弟白白净净,拖着行旅箱的普赞,杨秀问道。“是的。”普赞普赞回答。“我们这里,40度是平常事,如果你雨季来,整月都是雨。”看着普赞那热得难受的样子,前来接他的杨文的大妹杨秀笑着说。“杨娘,我怕我还没见到多嘎,就热死了。”满脸汗珠,脱得仅穿着一件衬衣的普赞痛苦地说。“才来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三月后就成了我们这样:又黑又瘦,脚丫巴屎又臭。”杨秀说。“哈哈哈。……”普赞让杨秀一句话逗得大笑起来。杨秀领着普赞来到家门口。只见门口横匾上写着:“杨记客栈”,左右各挂着一个灯笼。门的样子与寸宝家的差不多,普赞知道这房子有些历史了,起码是明末或者是清早期的建筑。进了院子,一堵壁照遮住正前方,往来人员只能从左右进出。壁照上画着风寒三友。过了壁照再进去,就是开了一个月牙门的院墙,再进去就是院子了。院子左右和正前方是二层的房子。“我们家人都住在左边厢房,右厢房和正厅都用来做客房了。我家儿子在深圳工作,他要春节才回家,你就住他那屋。吃饭就和我们一起吃。”杨秀边说边把普赞领到儿子的卧室。“这屋有空调。”杨秀说着把空调打开,普赞立刻感到清凉了不少。“杨娘,你带我去街道办事处,我得先去落实养多嘎的地方。”普赞放好行旅,对杨秀说。“哦,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地方,回来你再找他们谈。他们说了,如果你在顾村里人养,那就不收场地费,如果不顾,才收场地费。”杨秀对普赞说。“街道上有养过多嘎的人吗?”普赞问。“没有。原来到处都是,哪个会养这东西,去捉就行了。这两年没有了,但对面越南来卖的多呢,所以没人养。”杨秀解释道。“有人愿意养吗?”普赞问。“只要工钱合适,我也愿意养呀。”杨秀笑着说。“别逗了,你开客栈的老板,愿意赚这辛苦钱?”普赞不信杨秀的话。“我们小地方,赚钱的机会不多,送上门的机会,没人不想要呀。”杨秀笑着说。“只要能养活,我们可是长期合同。”听到杨秀的话,普赞也真切地说。“只是没养过,不知好养不好养?”杨秀也有点担心地说。“不难养,主要是地方要适合。你们这里以前多嘎多,证明气候合适。”普赞乐观地说。“好呀,那我们街道就多份就业机会了。”杨秀听了普赞乐观的话,也高兴地说。杨秀带普赞出了客栈,右拐上了山坡。山坡上一条无尽的石阶通向山顶。“杨娘,这石阶真长啊。”普赞和杨秀顶着热浪,踩着石阶,慢慢地往山顶上走。“我们这里坡多石阶多,以前满街铺的都是石板石阶,现在搞路面硬化,都换成水泥地了。”杨秀揩了把汗,说。“听说光渡口那里的石阶就有上千条?”普赞直起腰,左手扶膝盖,右手擦了把汗,说。“那个是古渡口,已经在申请全国文物保护了。”杨秀回答道。“这路那么难走,不好建养殖点?”普赞看到那么石阶,没有车道,担心地问。“有路通到洞口边呢,我领你走的是小路。”杨秀说。 一片木瓜树后面的陡崖前,普赞看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快到洞口,普赞看到一簇带刺的灌木。“钻地风!”普赞有点小惊喜。“钻地风?我们这边叫黄泡树,它的果果好吃成酿。”杨秀说。“我们也叫黄泡树呢。果实我们也叫黄泡。小时我家爷爷奶奶,春天经常领我们去摘了吃,钻地风是中药名。”普赞说。到了洞口,杨秀领着普赞走进去,洞内温度不高,洞不太深,洞壁上有的地方渗着水。一些木架子立在洞中间。“原来是租给外乡人养菌子的,后来菌子不赚钱,走了。”杨秀看着普赞脸上的疑问,解释道。 “顾街道上的人养多嘎没问题,问题是要能把多嘎养活。我们需要长期稳定的货源。”普赞对街道办事处的领导说。“问题是街道上的没人养过这东西呀。”街道办事处主任为难地说。“能问问邻村有养过的吗?”普赞期待地说。别看普赞一副乐观样,他自己也没养过,如果真让他来养,他还是怵的。“我问问镇里其他村的。”主任边说边拿起电话。“这,什么时候能问完?”听到主任的话,普赞担心地问。“我们这个镇仅有四个村一条街道。”杨秀对普赞说。“唉,别一村一村地打了,我知道绿村有个人,他养过这东西。”刚进门的书记,听到主任在打电话问养多嘎的事,边擦汗边说。“太好了,我们去找找他。”听到有人养过多嘎,站在主任身边的普赞连忙说。书记端起水杯喝了气凉白开,放下杯子说道:“那人姓名我忘了,先让主任联系好你们再去。”“老梁吗?我街道办老黄呀。你们村那个养过多嘎的人叫什么名字啊?什么?那人去越南一年多了还没回来?哦,回来时说一声。”主任打电话联系,一旁的普赞听到主任的话,心里凉了半截。“下个月越南就禁止野生蛤蚧买卖了。怕是只能自己先试着养了。”普赞心里想。“我自己先试着养养,如果他回来了赶紧告诉我。”普赞对主任说。“行,防空洞租金暂时不算了,等到你养活了再说了。”主任大方地说。“谢谢主任了,反正我也不是只养一天两天的,养活了就交给你们养了,我先让杨秀娘帮着我忙着。”普赞对杨秀和主任说。“行呀,只要老板娘愿意。”主任笑着对杨秀说。“这是我哥朋友的儿子,我肯定要帮他的。以后我要是学会养多嘎,我也就多了份财路了。”杨秀笑着对三位男人说。“老财迷,算得真精。”主任笑着伸出右手食指,指点着杨秀说。“多谢主任夸奖。”杨秀听了主任的话,也笑着说。 第二天,杨秀领着普赞到街上五金店看了建养蛤蚧的细目铁丝网和铝合金支架什么的,然后又去修理店找了老板商量了建铁网大概多少钱一平米。最后,杨秀领着普赞来到了镇上的商场。“这商场是南当最大的商场,靠那边墙的,全部都是那边过来做生意的。以前是露天商场时,就叫做’越南街’。现在虽然建了商场,但大家都叫惯了,就把那边叫越南街了。”杨秀向普赞介绍道。普赞随着杨秀走到那边摊位,找到了卖蛤蚧的人。“多少钱一只?”杨秀问正在卖蛤蚧的越南人。“你会讲越南话?”普赞惊奇地听到杨秀问价格的话居似乎是越南话。“我们那时也经常划船过去那边玩,做生意呢,会讲越南话的人多去了,本地的话大多与他们的话相通。”杨秀解释道。“3元一只。”卖蛤蚧的商贩用很正宗的普通话说。这又让普赞吃了一惊。“我们多买点,15元一只。”杨秀仍然用越南话砍价。“100只以上可以。”那人仍用普通话还价。杨秀以征求意见的目光询问普赞。普赞点点头,对杨秀说:“告诉他可以的。”“成交,老板。”卖蛤蚧的小贩说。“我们今天不要,后天这个时候来拿货,行吗?”普赞看对方中文很好,直接对对方说。“行,你今天要我也没有。”小贩笑着对普赞说。普赞与杨秀出了商场,径直向修理店走去。“他的中文真好。”普赞表扬道。“他在南当学院留过学,越南街半条街都归他管。”杨秀告诉普赞。“南当学院是全国越南留学生最多的学校。他们的祖辈大多都是当时在南越铁路做工时在南疆工作过的。”普赞听到那人曾在南当学院留过学,知道南当学院的情况,顺嘴给杨秀作了介绍。到了修理店,普赞对店老板说:“给你今天明天的时间按我的要求弄好,完成了我多开你1的工钱,完不成嘛,我就另请其他人了。”“没问题,肯定拿得到老板给的红包。”店老板自信地说。 回到杨秀家客栈,正是晚饭时间。普赞这时感觉很饿。他和住店的三男两女,加上杨秀夫妇,共8人,一起围在餐桌上吃饭。杨秀给普赞盛了一大碗米饭,夹了许多菜在饭头上,心疼地说:“忙了一天了,两餐做一餐吃了,赶紧的吃了。”普赞虽然很饿,但杨娘也同样没吃中饭陪他乱了一天。他感动地说:“杨娘你也陪我乱了一天,也没吃中饭,谢谢了。”“哎,我正好辟辟谷,减减肥,省得你杨叔嫌弃。”普赞不再客气,端起碗来大口吃起来。“这是菠萝饭呀。”普赞不一会功夫就吃了大半碗,肚子半饱了,才抬起头来说。“你杨叔手艺如何?”普赞吃得太快,打了个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吃到过的最香甜的菠萝饭。”“越南的米不错,我们街道上都是吃的越南米。”杨叔接着话题说。“是呀,我们吃了小半年了,这越南的米真好吃。”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稍显胖的男人,操着江浙口音的普通话说。“这个周叔和周婶是浙江临安人,来这里做茶叶生意的。”杨叔给普赞介绍道。“这两位也是来这里做水果生意的,东北人。”杨娘对另一对三十出头的年青夫妇说。“我们都是吉林春晖的。”东北这对夫妇长着国字脸,很有夫妻相,男的自我介绍道。“我是周爱生物公司的,准备来这里养蛤蚧。”普赞也自我介绍道。“我是骑行者,才从哈尔滨骑行过来,准备去越南,然后去柬埔寨看吴哥窟去。”最后介绍自己的瘦高小伙,年纪与普赞差不多大小。“哦,独行侠呀。”普赞随口说。“原来是晋西日报记者,喜欢上骑行就辞职了。”小伙属于话不多的那种人,说完笑笑,低头吃饭不再吭声,听普赞和其他人东南西北地聊天。普赞本也是个话不多的人,但出于礼貌还是陪着两对夫妇和杨娘两口子聊天。 饭场散了,普赞想主动帮杨叔收拾,但被杨娘挡住了让他回屋休息。普赞回到屋里,打开行旅箱,拿出电脑,qq上联系上博士,让他赶紧催特种养殖证的办理,并告诉他,已经准备在红口养蛤蚧,让他明天向总经理汇报。然后去冲了个凉,躺在床上,拿过电脑,找出已经扫描在电脑中的《大救驾》看了起来。看不了多会,想想马上要饲养的多嘎,又关了电脑,下床从行旅箱中找出带来的《人工饲养蛤蚧》,躺在床上仔细看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点,普赞不等杨娘,自己一人就来到防空洞,修理店老板和两个助手早已经开干多时了。“老板,早嘛。”普赞给老板打招呼。“我们这边,天不亮就干活,天热了就休息了。”老板边干活边回答。普赞看了看老板们已经完活的那些,与自己要求的没有出入,感觉这三个皮肤黝黑的瘦小男人,干起活来还真不错。照这进度,明天早上就可以完工了。“老板,你们这里有医院吗?”普赞出于职业习惯问道。“有呀,街道办事处对面就是镇卫生所。”老板回答道。“疟疾,伤寒这样的病能在医院治吗?”普赞又问。“疟疾?哦,你说的是打摆子呀。”老板问。“对对对,就是打摆子。”普赞突然反应过来,这边称疟疾叫“打摆子。”“这东西我们这边早就没有了,偶尔有一两个,都是那边传过来的或者这边过去做生意带过来的。伤寒也一样。”老板回复普赞道。“现在那两种病,我们这样年纪的人基本都没听过了,听到的就是什么心脏病高血压的病了。以前还听说有血吸虫病,现在血吸虫都让化肥给闹死了,田里连黄鳝都不会长。”看上去年纪最小的助手开开玩笑地说。普赞看他的年纪,不会超过十八岁。“你那么小就来做工,而且这么老练,肯定是十三四岁就出来挣钱了。”普赞笑着对他说。“他都二十出头了,当爹了。”老板听了普赞的话,抹了一把汗,笑着说。普赞看到另一个助手在拉一根铝合金,赶忙过去搭了把手。“你们这边结婚真早。”普赞猜错了年纪,有点尴尬,解嘲地说。这时,收拾好家里赶上来的杨秀,看看老板们干的情况,笑着对普赞说:“他们明天这个时候肯定完工了,我们明天这个时候来验收,你别在这里当监工了,你在这里他们放不开脚手干活。”“哦,是了。”普赞在杨娘的提醒下醒悟到自己在这里真有点多余,拍了拍脑门子,尴尬地笑着说。老板和两个助手听到普赞不好意思的话,也都轻声笑了起来。“走,跟我去买菜去。”杨秀拉着普赞往山崖下走了,“老板,记得明天这个时候我们来验收,干不合格不开钱呀。”杨秀边走,边喊道。“是了,杨老板娘。”正在忙活的三位齐声回答。 多嘎按期交货,并住进了新家。一个星期过去了,今天大早来到防空洞的普赞,看着没什么变化的多嘎,普赞感觉没什么难养的,决定再观察三天,再进几百只,扩大点规模,满月后交给杨秀管理,自己就回公司去了。“怎么这只嘴角会红肿?”普赞用手电筒看着一只壮实的多嘎,心里闪过一丝慌张。再仔细看,发现不止一只。“书上说这是口腔炎,得隔离治疗。”普赞赶紧一只只检查,忙了一上午,终于把患病的隔离开了,赶忙回到房间,找出携带药品准备再回到洞中。正在忙碌的杨秀,看到慌张的普赞,说“出什么事了?”“多嘎生病了。”普赞边说边拿着药品往外跑。杨秀听到多嘎出事了,也不知什么情况,忙放下手中活计,跟着普赞往防空洞里来。在杨秀帮助下,普赞用高锰酸钾溶液给多嘎清洗患处,并喂给维生素 c和维生素b,两人走出洞时已是下午时分。 “这东西比伺候祖宗还难。”杨秀边抹着汗边说。“我担心我们不一定能伺候好它们。”普赞也抹了抹满头大汗,说。“那怎么办?又找不到会养的人。”杨秀心焦地说。“再观察观察。”普赞还抱有幻想地说。三天过去了,普赞看看已经有30多只患病,死的也有只了。连忙带急,患上了水土不服的腹泻病。他自己也治不好自己,只好到镇卫生所来打点滴。给医生说完病情,医生开好药,让普赞去输液室床上等待。普赞找到输液室,正要进去,发现输液室防蚊装置搞得很好。他进了输液室,发现打点滴的人很多,床位都满了,只有靠最最里边床位躺着个男人在输液,床边一个约莫30岁左右的女人在照顾他。这个男人有对面床位空着。普赞赶紧走过去,坐在空床边。“他是疟疾病人。”照顾那男人的女人对普赞用当地人的普通话说。“哦,没事,疟疾病人只要防蚊措施做好就不会传染别人。”普赞笑笑,回答那女人。“你不怕?不过医生也是像你这样说的。”那女的听了普赞的话,有点惊奇地说。“疟疾是靠蚊子叮人来传播的。你看,这里的门窗都用细目铁纱窗挡住了,蚊虫根本进不来,这就是防疟疾的措施了。”普赞解释道。“你是医生?躺着的病人吃力地说。”“我是制药厂的,不过我是学医的,有执业中医师证,而且我家是中医世家。”普赞听到病人是疟疾病人,立刻感到机会来了。 “15床,你这病好多天了不见好,我们给你上了青蒿素也没效果,准备给你转到南当传染病院去。”进来换吊瓶的护士对病人说。“我不转,就在这里住了,医生你们再让我住段时间,说不定就好了。”躺着的病人不愿转院,普赞感到奇怪。“我说不算,一会医生来给你说。”护士换完吊瓶出去了。“怎么不愿意转院?”普赞问女的。“哎,没钱呀。他住来这里一个星期不到,差不多一千多了。”女的说完,眼圈都红了。“救护车一响,一头猪白养。”女人的话让普赞想起农村人因病返贫的形象描述。“我们有专门治疗疟疾的药,如果你们信任我,我能治好他。”看着这个白净子弟的年轻人,男的连声说好,女的却有点不太相信地望着普赞不吭声。“放心,我们是正规厂家的正规药,我不是江湖郎中。”普赞说完,从身上口袋里掏出他正在服用的蜘蛛香片剂,递给女的看。女的看完药袋上面的说明,问:“你是这个公司的?来这里做什么?”“来这里找人养多嘎,没找到养多嘎的人,只好自己养了。”普赞看到女的不信自己,连忙解释道。“14床,林普赞?”提着吊瓶进来的护士,来到普赞床前问道。“是。”普赞边回答边躺下。护士给普赞打上点滴,转身出去了。“你们要养多嘎做什么?”女的问。“我们正在开发一种新药,药里要用到蛤蚧。”普赞说。“我家男人就是养蛤蚧的。他就是去越南养蛤蚧才染上这病的。”女人叹了口气,说。“你家是新街的?”普赞激动地坐了起来,差点把右手上的针头拔出来了,赶紧用左手捂住,问道。“是呀,你怎么知道?”昏睡的男人听到了普赞的话,吃力地睁开眼睛问。“我们请街道办黄主任找过你们梁主任,他说你去越南一年多了。”普赞激动地说。“我就是在越南染上这病才回来看病的,家都没去就来住院了。”躺在床上的男人吃力地说。“去越南一年多也没赚到钱,反而带上病回来了。”女的焦急的话语里带着埋怨。“你老公已经拖成慢性疟疾了,去南当,少了三二个月出不了院。”普赞对女的说。“那怎么办?”女的听到普赞的话,急得哭了出来。躺在床上的男人说不出话,一脸的难过样。“他说的不错呢,你家如果转院去了南当传染病院,没有三二个月出不了院。”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医生,站在普赞床前说。这就是给普赞开药的那位蒋医生。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侧睡着的普赞也不知道。“不过,不转院,我们也治不好他,他的病也不能再拖了。”医生无奈地说。女的捂着脸哭了,躺着的男的也流下了眼泪。“我已经说了我能治好他,你相信我。”普赞诚恳地对哭泣的女的说。“你是来养多嘎的那个林普赞?”医生对普赞说。“是的。”普赞对医生这样问他不感到奇怪,毕竟这是个小地方,一有风吹草动,全镇人立马知道。“刚才我给你开药时就想问你了。”看着普赞狐疑的脸,医生赶忙补充说:“我看过你在《中医学杂志》上发表的那篇关于蜘蛛香的论文。”普赞听了医生的话,消除了狐疑的他,心里暗暗为自己的那篇论文感到骄傲。“他家如果愿意,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病人病情不好转,我们就得赶紧给他家开转院单了。到时他家不转,就与我们医院无关了。”医生说完,望着普赞微笑着点点头,走出了输液室。女的听到了医生和普赞的对话。虽然她不知道普赞的文章是什么内容,但看到这医生都愿意给普赞时间来医治自己的男人,知道了普赞不是一般人,赶紧说:“我家愿意。”躺在床上的男人也艰难地点点头表示赞同女人的话。 再用蜘蛛香 普赞给这位叫做尹俊标的病人服用了蜘蛛香,二天后,病人开始好转。医生惊奇地看到病人可以喝稀粥了。“林普赞,你给病人服了什么神药?”医生脸上带着不解的问号问。“就是我文章里说的蜘蛛香。”普赞带着得意的神情说。“你们公司的药真神奇。”医生佩服地说。“哪里哪里,你们填了了九十九个坑,最后一个让我们占便宜填了。”普赞谦虚中略带点骄傲地说。第三天,病人要求出院,普赞考虑到病人家经济条件,认为可以出院慢慢疗养。医生也认为普赞的意见可以采纳,同意让病人出院了。普赞给病人开了食疗方,并告诉病人还得再服用三天的蜘蛛香以巩固疗效防止疟疾复发,要加强营养,不能劳累。告诉病人有空会去他家看他。病人出院了,普赞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病也好了。不过,他的那些多嘎就惨了,由于杨秀要忙于照顾他,还要忙于照顾店中生意,对多嘎的照顾又不熟悉,已经有十余只多嘎病死了。普赞望着死去的多嘎,一脸丧气。他想成功饲养多嘎的心已经死了。他现在只想让它们尽量死在尹俊标康复之后,等着尹俊标来拯救它们可怜的生命。 “尹大哥你怎么来了?”普赞和杨秀正在蛤蚧养殖场忙碌着,普赞突然看到尹俊标让他老婆扶着来到养殖场。惊喜之余又担心他的病情。“你救了我的命,我也得来救救你的这些小多嘎的命。”老婆搀扶着的尹俊标有点喘息地说。“好了再来嘛,你这样让我多过意不去呀。”普赞为难地说。“好多了,我也躺不住了,想起来活动活动了。”尹俊标推开老婆,走进洞里四下观看着。“你们怎么来的?”杨秀问尹俊标老婆。“我开车拉着他上来的。”尹俊标老婆回复杨秀。普赞陪着尹俊标看完整个洞,也看了温湿度计。看着尹俊标没出声,普赞心里有点悬:“是不是养殖场没问题,找不到死亡原因呀?如果这样就麻烦了。”正当普赞担心时,尹俊标开口了:“这养殖场温度湿度都没大问题,只是模拟的生态环境不够,导致多嘎不适应生病了。”普赞“哦”了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那要怎么办?”普赞问。“这网里要种点树,让多嘎爬在上面玩,再弄点沙堆什么的,有条件晚上整点灯光诱虫,让多嘎捕食。”尹俊标很专业地说。“那我让他们来装个玻璃墙,开个天窗开个门,让小虫能飞进来。”普赞想想,说。“是要这样整呢,就在洞外搭个板房,就着搞个休息室,有时晚上得来看看,小心山上的狗獾呀老鼠什么的来伤害多嘎。”尹俊标交待道。“哎,好的,知道了。”普赞听了尹俊标专业的指导,心里亮堂了。高兴地回答。“尹大哥你回去,我和杨娘接着找修理店老板赶紧来整,整好麻烦你再来看看。”普赞担心时间长了累到身体还在康复中的尹俊标,催他回家。“好,你们忙着了。”尹俊标说完,让他老婆扶着,坐上车回去了。普赞和杨秀也赶紧收拾好,下山去找修理店老板了。交待好修理店老板,普赞和杨秀买了水果,普赞开车拉上杨秀一起去尹俊标家看尹俊标。车上,普赞对杨秀说:“杨娘要么你和尹俊标一起承包了我们的多嘎养殖?”“呀,算了,你那些小祖宗我伺候不来,你让尹俊标两口子承包了,也免得他还要四处去打工。”杨秀听到普赞要她和尹俊标承包多嘎养殖,连连摆手说。“你那么怕这些小东西?”普赞听到杨秀的话,心里有点好笑。“我给你看这几天的多嘎,天天都是度日如年,巴不得赶紧结束这日子呢。”杨秀说。“我们公司是要长期供货呢。”普赞听出杨秀真的不想干,有点为她遗憾。“没本事赚那份钱就不赚了,我还是老实开我的店了。”杨秀真心说道。杨秀话说到这份上,普赞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普赞也知道,不是尹俊标突然出现救了他,他现在不知怎么收场呢。 尹俊标家离杨秀家虽然一家在街道一家在新街,其实就隔着一条公路,路程不足一公里。到了尹俊标家,寒喧完后,普赞让尹俊标坐下,给尹俊标号脉,尹俊标平稳的脉象,表明身体恢复得好。普赞交待尹俊标可以停了蜘蛛香,只须适当加强营养和适度运动,最多半月,身体就恢复如初了。然后,普赞和他聊起多嘎来:“要么你来承包我们的多嘎养殖了。”“这太好了,我还想着身体好了得回越南继续养多嘎去呢。”尹俊标听到普赞要他来为公司养多嘎高兴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林医生,你不但给我家老倌治好病,还给他找到了家门前的工作,真的谢谢你了。”尹俊标老婆握着普赞的手,连声道谢。“哎,是尹大哥救了我那些多嘎的命呢,要是他不回来,我和杨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两个神医,互相吹捧什么,都是互相帮助了。”杨秀看着尹俊标一家感激的样子,赶紧转移话题,不让年青的普赞过于拘束。“他救了我一个大活人,我只救了几只小多嘎,还接了份活养家,我赚大了。”尹俊标含着眼泪,感激地说。 杏林神手(一) 清早,普赞吃完早点,准备去防空洞看养殖场。杨秀带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和一个三十出头的妇女来找她。“林医生,给我妈看看病。”年青妇女对普赞说。“我不是专门看病的医生呀。”普赞为难地说。“我妈干咳了好长时间了,镇上医院看不好,你给她看看。”年青妇女央求道。“唉呀普赞,你就给她看看,看不好不怪你。”杨秀也替母女俩求情。普赞磨不开杨秀的面子,只好来到餐桌边,给老人号起脉来。号完脉,他给老人开了方子,说:“试试这方子,三副药后没有效果就停了药不要再吃了。”母女俩道谢后走了,普赞对杨秀说要去养殖场,杨秀说她和老倌收拾好厨房,她就上来。 养殖场按尹俊标的要求改造好了。普赞看看,多嘎没有新增生病的,心宽了不少。打扫完卫生,喂好多嘎,给生病的多嘎喂好药,已到吃中饭的时候,普赞回到杨记客栈,发现客栈里坐了不少人。看到普赞都围了上来。“这些人都是找你看病的。”杨秀看到进屋的普赞,说。“我不是医生,我只是个药厂的员工。”普赞对来找他看病的人们解释道。“你行行好给我们看看。”那些人围着普赞央求道。普赞一来知道这镇上看病不易,二也想试试自己和外公学的东西和学校学的知识,三是更想为自己今后开发药品打好临床基础,也就不再推辞,撸撸袖子,坐在餐桌边给他们看起病来。等到全部人看完,已是太阳西下,又是晚饭时间,普赞感觉饿极了,两餐并做一餐,边吃边和杨秀聊天。“杨娘,这些人怎么会来找我看病?”“你治好了医院都治不好的病人,看病不收钱,我没病的这个,也想让你帮我号号脉呢。”杨秀边给普赞夹菜边说。“杨叔和那几个客人怎么不来吃饭?”普赞划拉了一大口饭,边吃边说。“那个骑行的一早去越南了,其他的在另外的房间吃完了。还有几个来找你看病的也在我这里搭餐,还开房了。说晚了,在这里逛逛夜市,住一晚明天才走。我这两天忙不赢陪你照顾那些小祖宗了,你自己忙了。”杨秀有点抱歉地说。“没事,我一早忙忙,下午就不去了。我现在把希望寄托在尹俊标身上了。如果那些全部被我养死了,我再重新按他的要求买种苗。”普赞说。“哎,这人哪,就是只能干自己服干的事。你看我就只能忙忙这客栈的里里外外,你嘛,医人一把好手,养多嘎就不行。老实当你的医生,多给我的店带几个客来。今天我的店都住满了。”杨秀说到这里,忍不住咧着嘴笑了。“好的,杨娘,听你的教导,干自己会干的活。”普赞觉得杨秀的话有理,也笑着回复。“你不去逛逛我们的夜市?你来那么多天我就没见过你夜间出门。”杨秀看到普赞又要回屋,觉得这孩子这两天太辛苦,想劝劝他休息休息。“我得给总部汇报汇报这两天的事,还要整理一下我看病的病历,就不出去了。”普赞边解释边朝楼上走去。“也是,不然那么子弟的小伙要去逛夜市,小心被越南姑娘拉去做姑爷了。”杨秀说完,看着普赞的背景,开心地笑了。 普赞回屋,打开电脑,略略思索,开始给总部写请示: 公司: 中药研究室到红口养殖多嘎一事,开初未找到饲养人,只好自己学着饲养。现已找到饲养专业人员。此人在越南染上疟疾,镇医院治疗无效,经我用公司生产的《蜘蛛香》,现已痊愈,正在休养。拟等其康复后与其签订养殖协议。 是否妥当,请示。 另:公司特种养殖证是否已经办好? 写完,普赞开始整理给病人看病的病历。带来的蜘蛛香已经送完了,蛤蚧莱菔方也试过,等着病人回复效果,三毒酒也给患者搽拭过了,去瘀效果自己已经试过不会差。就剩这马钱子胶囊了。普赞找出电脑中的《大救驾》,找到了药房。“原来祖宗也八卦这房中术”。普赞看到方子的名称,不禁哑然失笑。“马钱子烘焙,取皮,捣成粉状,地龙一条,焙干捣成粉,服之。再辅与本书所示功法,能强腰健肾。”“家传《大救驾》的另外一册,应是讲医理和导引术的。”普赞根据此方和其他方子中提到功法却不见功法的情况,推知《大救驾》的另外一册的内容。虽然没见过书中功法,但普赞根据小时父亲教自己的,推断出应与本书收录的功法差不离。“马钱子增加血液循环,刺激中枢神经,地龙有穿地之功,再加上练功,功能应不错。”普赞关了电脑,躺在床上,手枕在脑后在想:“有个实践案例就好了,这方子说不定能弄出个中国伟哥来。”近日的劳累,让普赞没脱衣服就进入了梦香。梦里,普赞看到得漂亮的寸宝向自己走来,紧紧搂住了自己。…… 早上,普赞才吃完早点准备去养殖场,杨秀才打开客栈大门,一群人就挤进来问神医在哪。看到普赞被围住,杨秀赶紧打通了尹俊标电话:“俊标,普赞医生要给人看病,忙不过来了,你家两口子去帮忙弄多嘎,啊。”然后转身对普赞说;“看人比看多嘎重要,你老实呆着给人瞧病。那边就交给尹俊标家两口子了。杨老倌,多做点饭菜,我上街买菜去了。”杨秀交待完,哼着歌上街买菜去了。 “你们看什么病呀,不说,我可不知道,我不是神医,猜不着。”看着这对年轻夫妇,男人吞吞吐吐,女人一脸通红不开口,普赞虽然猜到了八九,但人家不开口,自己也不好主动说,万一错了就囧了。后面排除看病的着急催促起来。普赞只好对他们说:“你们先外面玩玩,等人没了你们再来。”两人听了普赞的话,起身走开让后面的人看病。 杏林神手(二) 看着人不见少,站在旁边的两人,普赞叫上两人进了自己的房间。“你这只是精虫稀,没大毛病。”普赞看了男人的化验单子说。“他不是个男人,办男人的事办不利索。”女的这话太直白,男的听了低下头,普赞听了也脸热心跳起来。“这个可以治的,生孩子没问题。”普赞安慰那女的说。他拉开行旅箱,取出马钱子胶囊,交待那男的:“只有这十粒了,你到你媳妇要排卵的日子开始服连服,不要间断,另外找几条地龙焙干磨碎与这胶囊一起用酒服,酒的度数要50度以上的白酒。”普赞交待男的。什么是地龙?”男的不懂问。“哦,就是蚯蚓。”普赞补充道。“我能帮他练吗?”一旁的女人红着脸问。这让普赞也有点不好意思。“能的。”普赞涨红着脸回答女的。“等到我们有孩子了,抱着来认你做老干爹。”女的看着涨红脸的普赞,笑咪咪地说。 公司回复普赞收到了。同意普赞的请示,并告诉普赞已经办好了特种养殖证。普赞打电话给他的下属资博士,告诉他自己还要等到尹俊标康复后才能返回公司,要他代普赞转告主管中药研究室的总经理爱森斯坦。 公司办公室给普赞传来了养殖多嘎的合同。普赞抽空上街找了家打字复印店,打出了合同,上山来看养殖情况。他惊喜地看到,多嘎基本都康复了。“尹大哥,真有你的,多嘎都被你救活了。”看着正在忙碌的尹俊标夫妇,普赞夸奖道。“它们只是不适应你给它们的环境,环境改善了它们就适应了。不过现在要赶紧弄几只笼子来,把那些要产卵的多嘎弄到笼子里去养。”尹俊标有点着急地说。“要弄什么你去弄了,费用公司报销。这是合同,你看看,没有意见就签了,我带回公司让老板签字盖章。”普赞把合同递给尹俊标。“那么大的公司和我签合同,真幸运。”尹俊标有点激动地说。“公司再大也需要各方面的人才。我们一年可能要上万只多嘎呢,到时你们忙不过来,可以自己再招几个帮手来。”普赞对尹俊标夫妇说。“要那么多的呀,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尹俊标夫妇听到要要上万只多嘎,吃惊地说道。“合同没意见了。”尹俊标对普赞说。“那就签了。”普赞递过随身带的笔,尹俊标签了交给普赞。普赞边收下合同边说:“我下面等我看病的人多,我得回去了。你们忙着,有事再联系。合同如果我不来,弄好了我会快递递来给你们的。你们有空也要到公司看看。”“是了是了,你忙。你医术好,多给我们百姓看看病。我越南的朋友听了我的介绍,都说要来找你看病呢。”尹俊标佩服地说。“我就说怎么有越南人来找我看病,原来是你给我打的广告呀!谢谢了。”普赞听了尹俊标的话恍然大悟。“不是打广告,是看疗效呢。”尹俊标夫妇笑着齐声说。 “林医生,你把我们都整下岗了。我们医院的病人,都跑到你这里来了。”看着正在忙着给病人开处方的普赞,镇医院的蒋医生羡慕地说。虽然话音里略带一丝酸味。“唉,蒋医生,我这是滥竽充数呢,我也不想看,我现在的职业不是医生。”普赞诉苦道。“我就开个玩笑,我们感谢你都来不及。你这里的病人,把我们医院的中药都抓空了好几次了。”蒋医生听到普赞诉苦,赶紧解释。“我就是羡慕你的本领,既能做研究,看病也是高手。”蒋医生边说边走到普赞跟前,看看普赞开的药方。“我是家传的,从小跟外公学的手艺。”普赞边给病人开处方,边说。“我就只会西医,不懂中医。”蒋医生羡慕地说。“我和你相反,只会中医不懂西医。”普赞也谦虚地说。“哪里,你们公司是中国排名最前的生物公司,那是西医。”蒋医生笑着说。“我搞的就是中药研究呀。不然我会来这里养多嘎?”普赞微笑着纠正道。“不过我马上要回去了。”普赞说了句让蒋医生放心的话。“你的多嘎搞定了?”蒋医生不怎么相信普赞的话。“搞定了,交给尹俊标夫妇了。蒋医生有空来我们公司参观参观,多进点我们公司的药品。今后我的新药问世了,还得请蒋医生帮推广推广。”普赞给公司和自己的产品打起了广告。“没问题,你们大公司的药,我们用着放心。”蒋医生笑着说。“一言为定呀。”普赞抬起头,笑着对蒋医生说。 “杨娘,我要回去了,多嘎养殖以后要扩大呢,你还是去和尹俊标家一起养多嘎,那个是常年供货的项目。”普赞边收拾好给病人看病的家什边给杨秀说。“再说,那些小祖宗不好伺候。我哥给我来电了,说他们要来红口拍电影,要租用我家的客栈呢。等着把电影拍完再说。”杨秀得意地对普赞说。“肯定是来拍杨文叔叔的那个《千条石阶为你祈福》的,我姐都被选上当演员了。到时候,你家客栈就火了。”普赞听了杨秀的话,放下收拾的东西,激动地说。“肯定的,我家客栈火了,我不用去伺候你的那些小祖宗,躺着都能发财了。”杨秀高兴得嘴都合不拢。“看你,嘴都咧成瓢了。赶紧来帮厨了。”杨秀家老倌系着围裙拿着锅铲走出厨房,听到杨秀的笑声,垮着脸说。“走走走,我们赶紧帮厨去。”普赞抱歉地看着发火的杨叔,赶紧说。“你催根酿,人家普赞要走了,你伺候不了几次了。”杨秀边说,边拉着普赞向厨房走去。 杏林神手(三) “总经理,我们的蜘蛛香突然售罄,加班生产也难供货。”销售部经理喜中有忧地说。“都是哪些人来采购?”爱森斯坦奇怪地问。“都是东南亚那边的订单,越南的占多数。”销售经理回答说。“知道什么原因吗?”爱森斯坦更加奇怪了。“他们说他们也不太清楚,只是说来买的人说这药是神药。”销售经理也对蜘蛛香销量突然增加的原因不甚清楚。“再调查调查一下原因。”爱森斯坦说。“难道东南亚发现了什么疫情?蜘蛛香能抑制?”放下手机,爱森斯坦满腹狐疑,自言自语地说。 “老总,普赞发来报告,说他在红口用蜘蛛香治愈了一位在越南染上疟疾的患者。还说找到了会养殖蛤蚧的人。他的报告我已经发您oa里面了,等着您回复。”秘书对爱森斯坦说。爱森斯坦走到电脑桌边坐下,打开oa里面普赞的报告看了起来。“肯定是普赞这小子用蜘蛛香治好了疟疾患者的事在边境传开了。”爱森斯坦看完报告,终于猜到了蜘蛛香为什么会脱销的原因了。“普赞这小子,真不错。”爱森斯坦赞叹道。 “哎呀二宝呀,你才去了红口一个月,就黑成炭团了,看上去就像个越南人。”普秀看到回家来的普赞又黑又瘦,心疼地说。“果真又黑又瘦,得好好休息休息了。”林平看到普赞的样子,也有点心疼了。“爷爷奶奶呢?”普赞没看到爷爷奶奶,问爸爸妈妈。“还在黄茅村家呢。”林平说。普赞坐到客厅沙发上,普秀赶紧倒了杯水给他。“寸宝不是说要来我家,怎么没来?唉。”普赞没看到寸宝,想起寸宝说高考完了要来南当的话。“哦,她妈打电话来给我了,说是在缅甸的大爹病了,要带着寸宝去看大爹去。”普秀告诉儿子。“我就说了,我打寸宝的手机,总是回答已关机。”普赞有点遗憾地说。“高考马上要下录取通知书了,她们应该要回腾河了。”普秀看着有点失望的儿子,安慰道。“她要真考取了浙江美院,我的危机感了就大了。”普赞担心地说。“别当河南人,老是当心天会塌下来。青梅竹马的,怎么就会考上个浙江美院就会危险了呢?有我和她妈呢。”普秀大不以为然地说。“现在的年青人,有几个是指腹成婚或者娃娃亲的?浙江那边有钱人多去了,我家的家当和人家相比,九牛一毛。还有,我不是名校,有点不般配了。她到浙江去读四年的书,天知道会不变心。”普赞有点自卑地说。“你现在的公司是全国顶尖的公司,而且你在公司干得也不差,好歹是是个公司中层。”林平也觉得儿子的担心有点多余。“我得好好努力做出点成绩来,不能让寸宝看不起我。”普赞端起母亲倒给自己的茶水一饮而尽,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发誓地说。“我家两宝都是好样的,好姑娘有好眼光,寸宝不会飞的,放心儿子。别因为人家没来看你就疑神疑鬼的。我看你是这个月太紧张了,让那些多嘎给你闹得神经兮兮的,好好休息两天,你准丈母娘们回来我就打电话让她们来看你。”普秀看着有点魂不守舍的儿子,感觉他的担心太多余,笑着宽他的心道。“是了,你那么优秀,寸宝那么喜欢你,别她没来看你那么大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想人家也得看人家有没有事。”林平看到儿子思念女朋友以至于胡思乱想的样子,也感到很好笑。看到父母那么说他,普赞也觉得是自己工作太累,又太想念寸宝,导致自己多心了。他“嘿嘿”地对父母笑了几声,躺在客厅沙发上睡了。普秀赶忙抱了床毯子来给他盖上。 普赞回到公司,结合此次在红口的行医经验,给公司递上了中药研究室五年发展方向:一、继续研究蜘蛛香的临床功效;二、争取一年内将《蛤蚧莱菔方》推向市场;三、以《三毒酒》方为基础,推出治疗运动皮外伤的喷雾剂;四、以《马钱子胶囊》方为基础,力争推出中国的“伟哥”。 心草和父母带着寸宝去看缅甸生病的大爹,看到大爹已经基本康复了。大家惦记着寸宝高考的事。“怎么不让他去国外读书呀?”大爹问心草。“她喜欢中国文化,喜欢弄陶瓷,不愿意去国外念书。”心草父亲回复哥哥。“大爷,中国发展很快,过不了几年,外国人说不定要来中国求学了。”寸宝对大爷说。“喜欢中国传统文化好,不要把祖宗给忘了。”坐在轮椅上的大爷拉着寸宝的手说。“大爷,我进了大学,要去研究我们南疆的四宝。”寸宝拉着大爷的手说。“什么?”大爷已经耄耋年纪,耳朵背。寸宝弯下腰,凑在大爷耳朵跟前,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大爷点点头说:“好好好,咱寸宝有抱负。” 心草惦记着腾河的公公婆婆和寸宝通知书的事,看到大爹没事,就告辞了大爹,带着寸宝先回腾河了,留下父母在缅甸多呆几天,陪陪大爹。才回到腾河,浙江美院的录取通知书就到了。心草和寸宝高兴得抱着跳起来。寸宝赶紧打电话告诉普赞。普赞此时正在实验室做实验,听到寸宝被浙江美院陶瓷系录取了,高兴之余,小担心又有了,不过此时的实验正是关键时刻,容不得他多和寸宝多讲,他只得祝贺寸宝高中,告诉寸宝实验结束再聊就挂断了电话。 “寸宝,刚才我和你普秀婆婆聊了,你普秀婆婆说,普赞担心你考上后到学校看上别人把他给甩了。”心草笑着试探姑娘。“哪会呢,我普赞哥长得那么帅,现在工作又那么出色。”“我姑娘那么漂亮有才,大学校里,追我姑娘的肯定多。”心草继续试探姑娘。“不找同行。而且我不学我娇娇姐,天天仰慕我普光哥,我要让普赞天天仰慕我,给他有点压力。”寸宝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原来我姑娘是人小心大呀。拿名校压你普赞哥呀。”心草听了姑娘的话,才知道姑娘是要让普赞有压力感,好好珍惜自己。“我就要学学普秀妈,在家说了算。”寸宝一脸得意地说。“好嘛,夫唱妇随,这是我们寸家的家教。你要学你未来的婆婆,看来我的家教又失败了。女子无才并是德,古话真有道理。”心草摇摇头,微笑着看着寸宝。“老得掉牙的黄历了,妈。亏你还是文化人。”寸宝听了妈的话,不禁哑然失笑。 抗日烽火 玫瑰花采集日子早已经过了,可是游人还是不减,齐林、林飞夫妇、陈丽萍在正在黄茅村普秀家的农家乐忙活。陈丽萍和花姑当大厨。陈丽萍边忙边发牢骚:“齐林说这农家乐过了玫瑰花采集季节就没人来,我都快忙死了。”在端菜招呼客人的齐林听到陈丽萍的牢骚,笑着夸奖道:“那是你和花姑婶的手艺好,游客都奔着你俩来了。”普秀和林飞正在洗菜。林飞听到手机响,赶紧喊道:“手机响了,谁的电话?”“肯定是齐林家那位又打电话来了。”陈丽萍未卜先知地说。齐林赶紧过来看,还真是杨文的电话。“齐林,我们的电影马上在大陆开映了,全国同天开映,我们请朋友们看电影。”杨文电话里对正在忙着帮厨的齐林说。“那你下南当来吗?”齐林问。“我现在还在香港,一会的飞机回南疆。回到南疆我请李萍看,看完了我再下来。”杨文说。“那好。我这忙着呢,等到你下来南当,我请你来尝尝我们黄茅村普秀农家乐的饭菜。”齐林说完,笑着挂断了电话。“各位,我家老杨的电影要开映了,到时我请大家看电影呀。”齐林高声说道。“没问题!到时庆贺酒喜酒一起请了。”大家一起喊了起来。“没问题,喜酒就请在这里了。”齐林边端菜边笑着说。“别反悔呀!”大家一起笑着喊道。“我齐林娘娘子子的,说反悔就反悔。”齐林喊道。“去……”大家起哄道。 星期六,电影同时在全国各电影上映。齐林请好朋友和普秀一家,在南当电影院看电影。山兰也专门打电话给普秀,让她们一家务必要去看电影。至于为什么要去看,暂时保密,看后就知道了,电影的名字叫《千条石阶为你祈福》。 南当电影院里。“那不是山兰吗?”看到一个女大学生打扮的姑娘,普秀失声叫道。林飞夫妇也失声喊起来。“嘘……”山兰打电话来时已经猜到大概的普赞,赶紧示意大家别出声。随着放映时间的推移,《千条石阶为你祈福》的故事情节正在慢慢展开…… 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国主义制造了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企图以武力侵吞整个中国。中华民族的全面抗战由此拉开了帷幕,抗日的怒火迅速燃遍了整个中华大地。 1937年9月25日,八路军一一五师取得平型关战斗的胜利,给全国军民以极大的鼓舞,也推动了南疆迅速出兵抗日。 南疆南陆大学。情绪高涨的学生们在踊跃报名参军,《毕业歌》《大刀进行曲》歌声响彻校园: 同学们大家起来, 担负起天下的兴亡。 听,满耳是大众的嗟伤, 看,一年年国土的沦丧。 我们是要选择战还是降? 我们要做主人去拼死在疆场! 我们不愿做奴隶而青云直上! 我们今天是桃李芬芳, 明天是社会的栋梁。 我们今天是弦歌在一堂, 明天要掀起民族自救的巨浪! 巨浪,巨浪,不断地增长! 同学们,同学们,快拿出力量! 担负起天下的兴亡! 巨浪,巨浪,不断地增长! 同志们,同志们! 快拿出力量, 担负起天下的兴亡! ……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爱国的同胞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 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咱们中国军队勇敢前进,看准那敌人! 把他们消灭,消灭,冲啊!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 …… 南陆大学校园门口,南疆一军正在招兵。学生们正在踊跃报名。一个中等个子,脸上颧骨微凸,方脸膛,鼻孔微大的典型南方人模样的学生正在填报:任志,男,23岁,彝族,南当人,南陆大学新闻系大四学生。这群学生后面,一个中等身材,瓜子脸,刀眉,单眼皮的南陆外语系刚进大四的学生普天乐,正在一旁溜达着。“他怎么不来报名?你和他不是好朋友吗?”围着报名的学生中, 一个穿着短裙子的漂亮女生问任志。“哦,他是家中独子,父母亲不同意他参军。”任志解释道。“哦,原来是这样。”围着任志的男女学生一齐说道。 普天乐,这个来自南当的一个矿老板的独子,一心想去报名参军,但裤兜里的电报却让他犹豫起来。“你是独子,不得从军,踏实完成学业回南当。”他掏出电报看了又看,最后叹了口气,把电报塞进裤兜里,转身离开了热闹的参军报名处。 1937年10月1日,南疆省长卢龙在南疆吴家坝大操场主持了南疆一军出征誓师大会,南疆各族人民群情沸腾,各界群众敬献旌旗,对一军出征寄予热切期望。“誓灭倭寇,保卫祖国!”的口号声响彻红土高原的蓝天,盛况空前,感人泪下。 军长卢冲带领全军将士宣誓:“以牺牲的决心,作破釜沉舟的抗战!” 1937年10月4日,一军官兵在无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各族人民的夹道欢送下,发扬当年南军护国讨袁的光荣传统出征抗日。他们慷慨激昂,高唱着《一军出征歌》: 三万勇士上战场,八千里路马蹄忙;争最后胜利,决定我存亡!去矣,战士!忠勇无双,杀敌报国,所向莫当!前进!前进!冲锋!陷阵!是我军威风!和倭奴拼命,万夫志雄,为民前锋,誓死远征,报国尽忠! 一军官兵脚穿布鞋,头戴亚德里安钢盔,人手一支机关枪,阵容整齐地经过南疆市区中心金银路上的金鸡牌坊,浩浩荡荡地奔赴抗日前线。南陆大学的学生们,也在欢送自己的校友、同学、好友上前线。 普天乐含着眼泪站在一旁,看着任志与女友拥抱:“任哥,希望你凯旋归来。要常给我写信,别把我忘了。”任志笑着说:“枪炮不长眼,你最好把我忘了。”女友用手在任志身上一捶,说:“别胡说,老天爷会保佑你的。”“好好好,老天爷保佑我平安回来。”任志边说边推开女友,走到普天乐身边抱住他:“兄弟,再见了。”任志闭起一只眼睛,暗示了一下身边的女友。“她是个好姑娘,如果我倒在了战场上,希望你能照顾好她。”“你会平安归来的,任哥。”普天乐紧紧拥抱着任志。“再见了!”任志边挥手边跑进队伍,很快消失在欢送人群的视线中。 这一天,这一时刻像烙印一样牢牢地烙在了南疆父老乡亲的心上。妻子送郎上战场,父母盼儿归故乡,无数一军将士被他们的亲人紧紧拉着手:父母、妻儿老小、兄弟姐妹一遍遍地叮咛,一遍遍地嘱咐,这其中寄托着多少的爱,多少的祝福,谁也无法说得清楚。官兵们紧紧握着亲人的手,脸上挂满了离别的泪水,许多人走了很远很远仍要回头再看一眼那身后的金鸡牌坊。他们心中非常明白,这也许是最后的回头一望。 …… 普天乐回到学校,提起笔再次请求父母允许自己上前线杀敌: ……中国之大,已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看着大好河山被倭寇蹂躏,我七尺男儿恨不能上前线精忠报国。没有国哪有家?望父亲大人以国家为重,让儿上疆场杀敌保国。…… 父亲回信,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回家与土司女儿成亲,为家族留下继承人再上前线;要么完成学业后,听从父母安排回南当工作满足退婚的愿望。普天乐要求上前线,一是为了精忠报国,二是为了躲开父母为自己包办的与彝族土司女儿的婚姻。 追求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是那个时代的时髦思潮。为了彝族土司地盘上的矿,父亲在他从小时就与土司女儿订了娃娃亲。普天乐一想到那个大字不识,只会钩花绣朵,唱海菜腔,跳烟盒舞的花腰姑娘,心里就烦透了:“只要不娶那个花腰姑娘,回南当就回南当。”在普天乐心里,逃婚,比抗战要更重要些。“回南当工作,我去南当能做什么呢?去南当锡业公司当职员?去父亲的尖子上当工头?还是去南当中学教书?”毕竟不到一年就毕业了,普天乐开始想着自己今后的出路了。 南当城文庙。南当各工商界人士聚集在一起,为抗战募捐。大殿前的天井大院,两侧厢房楼上楼下,以及大门进来的空旷院落均挤满了参会群众,总人数不下四五千。南当首富梁云正在正房对面戏台上慷慨陈词: “抗日救国、匹夫有责,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梁云是依托南当锡矿发起来的,是得到各位朋友弟兄的支持、广大工友的辛苦劳动发起来的,拿点钱出来支援抗战很是应该,我捐30万大洋,给咱们国军买架飞机。谢谢大家,谢谢!”梁云认捐完后下台,各位工商富家纷纷登台为抗战捐款。普天乐父母在下面看到募捐热烈的场面,在下面私下商量。“我们家天乐是独子,不用上战场为国效力。我们多捐点?多捐点也是抗战。”普天乐母亲对父亲说。“我们尖子小本生意,捐不了多少钱,我们捐5万大洋。”普天乐父亲咬咬牙,对妻子说。“行。只要能把小日本从中国赶出去,把家捐了也值。”妻子慷慨地对丈夫说。 梁王山阻击 1938 年 3月,日军集中了 10余万部队,进攻位于京沪线上的重镇徐州。为了阻挡日军的进攻,我方在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的指挥下,决定放开津浦路正面,诱敌深入以围歼之。在徐州附近台儿庄与日军展开了激烈战斗,至 4月 7日,我军取得了台儿庄战斗的胜利,歼敌 余人,使日军遭到了自侵华开战以来在正面战场上的首次惨重损失,不得不放弃台儿庄。为拿下徐州,日军在作了一番喘息后又调集部队,除原板垣、矶谷等主力师团外,又在徐州北线增派了土肥原、山本等主力师团,使集中到徐州附近的总兵力达 30余万人。 4月中旬,日军板垣、矶谷两师团再犯台儿庄。为防止敌军陷我徐州,长驱武汉,国民党最高统帅部决定在徐州进一步与敌抵抗,先后调集增援部队 20余万人,加上第五战区原有部队共 60余万人,集结到徐州附近地区,与日军展开了第二阶段的会战。南疆一军也就在这个时候奉命调至徐州。 4月18日蒋介石电令一军军长卢冲:“着即日开归化、兰开集结待命,并限 20日以前到达。” 一军以急行军速度按时到河南境内的兰开、归化。正在作短暂休息。军长卢冲正在宽大的桌子前观看地图。 “报告军长,第五战区长官部要求我军务必在明天拂晓前占领梁王山,并要求我军务必在梁王山阵地坚守10天,为聚集在徐州区域的50万精锐部队有序撤离到河南、湖北等地争取时间。”联络副官手拿电报译文报告。 卢冲看了看手上的表,手表指针指向凌晨五点。然后看了看地图。对身边的人员说道:“梁王山位于归化境内,是整个归化地区的制高点,并与台儿庄遥相呼应,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如果梁王山失守,部队集结在徐州区域,准备发动徐州会战的50万主力无法后撤,极有可能被日军全歼。我们务必要按时到达。”然后转身对联络副官说:“转告第五战区长官部,一军一定死守梁王山,保证完成任务。”一旁的副军长李益民担忧地说:“天已经亮了,离梁王山还有四十公里,现在行军,日军侦察机如果侦察到,后果不堪设想。”卢冲想了想,说:“通知部队,戴上篾帽和蓑衣,沿山谷大路快速前进。”“这?”副军长不解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卢冲神秘地笑着说。 一军在山谷中急行军。日军侦察机在天上飞。“老卢,要不要部队隐蔽一下?”与卢冲一起骑马行军的副军长李益民看着天上日军的侦察机,当心地说。“不用,告诉部队,加快行军速度。”日军侦察机在队伍上空盘旋了几圈后飞走了。 “日军侦察机走了多会了?”卢冲问身边副官,大约半小时了。“通知部队,丢下篾帽和蓑衣,转向两山腰掩蔽起来,快!” 山谷的道路上,留下了一路的篾帽和蓑衣。不一会,日军轰炸机飞来,一阵狂轰烂炸后飞走了。看着飞走的敌机,卢冲和李益民相视一笑。“通知部队,回到原路,继续前进。”卢冲命令道。 西下夕阳,把梁王山染得如血。一军一部进入梁王山阵地, 一边构筑工事,一边监视日军的动向。 军部建在阵地的反斜面。跟随部队进入梁王山的任志,此时正在军部写稿。“报告军长,日军第10集团军以两个师团的兵力,意图通过梁王山,迂回到我军主力的正面,阻击主力后撤。”联络副官手拿电文报告军长卢冲。“告诉部队,务必阻止日军,让主力顺利后撤。”卢冲坚决地说道。“是。”联络副官得令后退下。“军长,我上前面看看去,毕竟我们从没和日军交过手。”副师长罗永生,是部队的教官,打起仗来不要命,被人称为罗疯子。“去,小心点。”卢冲也当心部队的斗志,同意了罗永生的请求。“我跟罗教官一起去。”任志向军长请求道。“前线危险,老实留在军部。”军长不同意任志的请求。“我是战地记者,不上前线写不出好报道。”任志再次请求。“军长,让他去。考验考验一下才会成长。”罗永生也为任志请求。“好,你注意任记者的安全。”军长同意了。“没问题,走。”罗永生边回答军长,边喊上任志,两人与罗的警卫,三人出了军部,来到前线。 张泽生团长的防区。张的部队,彝族、苗族战士居多。老班长陶苏明的一个班,正在战壕里吹牛,两个战士监视着日军的动向。陶苏明正在听一个叫普和的彝族战士吹他们家乡的燕子洞如何神奇:“那个洞,早上数不清的燕子飞出去觅食,天都遮黑了。晚上归窝时也是这样。最热闹的是过燕窝节,我家祖传的绝技,赤手空拳爬陡壁采燕窝。”普和说到这里,一脸的骄傲。“罗教官好!”监视日军动向的两位战士发现走来的罗副师长,从匍匐在战壕的姿势改为立正敬礼姿势。“注意监视日军动向。”罗副师长回礼并叮嘱道。“这里情况怎么样?日军马上进攻了。”罗副师长问道。“报告教官,这里暂时没有发现情况。”陶苏明起身敬礼,回复道。他们都喜欢叫罗副师长教官。“不要大意。”罗副师长说完,对任志说:“你留在这,我继续去查看一下,回来我来这里找你。”“是,教官。”任志也学战士们称呼罗副师长教官了。罗副师长望着这位戴着眼镜的战地记者,笑着扶正了他的头盔,拍拍他身上的浮土,向战壕另一边走了。任志对战士们笑笑,自我介绍道:“战地记者,任志。”然后也蹲下,与战士们一起听陶苏明吹牛:“教官去年在临安当我们的教练。我们住临安中学。一天早上出操练刺杀,操场边围了一圏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我们看着打扮漂亮的女人,全都没有心思练了,都流着哈拉子看着呢。”陶苏明抱着花机关,给大家讲起了罗教官的故事。“罗教官一看这阵势,大喝一声:‘全体都有了:刺!’全体动作稀稀拉拉。旁边在听的战士们一起笑了起来。陶苏明一脸严肃,接着说:“罗教官开始训话了:‘战士的职责,是训练好,上战场杀敌立功。有了功劳,这样的女人,任你们挑。训练不好,上了战场,训练不是儿戏。如果再不认真训练,别怪我罗疯子不认你们爹妈。’我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乖乖地认真训练了。”“哈哈哈!”大家都被班长的话逗笑了。突然,一发炮弹在战壕边爆炸,日军进攻了。 全班都在班长指挥下向日军猛烈开火。任志没有武器,只得看着别人搂火。一军装备好,清一色法国货,轻武器甚至强过日军。然而日军骄横,不顾一军火力凶猛,一个劲地向一军阵地冲来。普和被日军不怕死的阵势吓坏了,丢下步枪,抱着头龟缩在战壕里。班长几次告诉他不要怕,快起来射击,他还是不敢起来。任志见状,上前捡起普和的枪,扒在战壕上向日军射击。一颗流弹飞来,班长不幸中弹牺牲,倒在了普和旁边。普和更害怕了,吓得哭了起来。任志看到班长牺牲了,放下步枪,拿起班长的花机关向日军扫射起来。阵地上不断有战友倒下,火力渐渐弱下来,日军越来越逼近了。罗副师长带着警卫回来了,警卫赶忙卧倒在班长跟前,端起携带的花机关向日军射击。罗副师长看到了蹲在战壕里吓得直哭的普和,一把揪起他按在战壕上,把步枪塞在他的手中,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说:“向小日本开枪,你这小倮倮,怂货!”普和的手哆嗦着拿不动枪。罗副师长大声喝道:“要么向小日本开枪,要么我毙了你。”普和听到这话,心中一震,端起枪无目标地开了一枪。“你个仙人板板的,看准了再搂火,别拿子弹不当钱。”罗副师长收回手枪,骂道。看到罗教官在身边,普和的胆子终于回到肚里了,镇静下来,瞄准日军开火。一名日军应声而倒。“对了,就是要这样了,小日本也是娘养的,老子南疆人是他们的祖宗呢,好好教训他们。”说完,拍了拍普和的肩膀,说:“好样的,就这样打。”然后转身命令任志:“跟我回军部。”“教官,这里吃紧呢,打退了日本人的进攻再说。”罗副师长看看形势吃紧,也不再坚持,说:“你要小心。”“是了。”任志回复道。罗副师长留下警卫,只身回军部汇报去了。 “战斗持续着,原定一军坚守梁王山10天,今天已经是第27天了。日军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的掩护下疯狂向梁王山扑来,我们打退了日军不知多少次进攻。”任志在战斗日志上写着。 “日军两个甲等机械化师团,包括伪军共5万多人,在坦克为先导的带领下,向梁王山阵地发起集团式冲锋,妄图一举拿下梁王山阵地,扫清他们前进道路上的最大障碍。一军将士英勇杀敌,同前来进攻的日军进行战斗。做到工事随毁随修,伤亡一个连队,一军迅速补充一个连队,就这样坚守了10天,军长请示李宗仁,时间已到,部队伤亡较大,而且是已经完成了预定的阻击任务。得到的答复是,由于日军行动较快,各部队后撤迟缓,要求在坚持一段时间在撤下阵地。”任志继续写道。“军长随即向梁王山阵地的部下下达了命令,要求克服一切困难,也要再坚守数日,为部队后撤争取时间。得到这一命令后,一军官兵虽然伤亡越来越大,仍然抱定着在这里决一死战,决不能丢失梁王山阵地的信心,和日军顽强作战。”任志写到这里,听到日军的炮声又响了,只得放下笔,拿起了花机关。日军突破了一军阵地,普和这班的阵地上仅剩下他和任志。普和与任志冲出战壕,任志丢下花机关,拣起日军三八大盖,与日军拚起了刺刀。任志没受过正规军训,不是日军对手,枪被一日军挑飞。普和刺杀术不错,接连剌倒两个日本人,看到任志危险,赶来救援。普和一个突刺,剌死日军,救下已经倒地的任志。两人被几名日军团团围住,普和招呼任志与自己背靠背。普和主动出击,挑翻一日军,但任志被一日军刺中,任志忍痛冲上去,抱住日军,张口咬住日军耳朵,与日军在地上扭打在一起。普和的枪刺压住一日军枪刺,普和突然上前,用枪托击中日军头部,日军应声倒下,一日军向前欲剌普和扑空,普和转身刺中日军胸部。看到与任志扭打的日军起身,举枪要刺死地上的任志,普和急忙冲上来与日军拚杀起来。张泽生团长率援军赶到,张泽生团长和援军开枪打死阵地上的日军,普和刺死对手。张泽生团长扶起地上的任志。任志吃力地从口袋里掏出没写完的新闻稿件递给张泽生团长,说:“团长,请完成它,报出去。”说完,躺在张泽生团长怀里牺牲了。张泽生团长轻轻放下怀里的任志,起身脱帽,周围士兵也脱帽致哀。 红口领事馆翻译 应界毕业生在照毕业相。摄影师在摄影机旁边忙碌着,普天乐和同学们一起,身穿学士服,戴着学士帽排成行。大家喊道:“一二三,茄子。” 照完毕业照,普天乐走到商业区,准备买点带给父母的东西。 “看报,看报,南疆日报!看我英勇的一军,梁王山阻击日寇27天,看战地记者遗作!”听到报童的喊声,普天乐买了份报纸看了起来。报纸上头版头条写着:“梁王山阻击战”战地记者任志的名字标上了黑框。同版另外一篇“战地日记”,任志的名字也标上了黑框。普天乐眼含热泪读了起来。 新闻系毕业班女生宿舍,室友围着木然呆坐的阮氏萍哭泣。阮氏萍手中拿着任志报道梁王山阻击战的报纸。 南疆儿女奋勇杀敌和任志为国捐躯的消息,极大地刺激了南陆大学的学生,同学们纷纷报名参军,普天乐的室友也报名参军了。大家对普天乐对任志的牺牲漠然的样子很是气愤,私下对他指指点点。个别人甚至当面质问他为什么不报名参军,为任志报仇。普天乐麻木地回答:“我是独子,不能上场杀敌,要回家尽孝。” 普天乐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学校回南当。想起任志临走时的交待。来到新闻系毕业班女生宿舍,想说服任志女友与自己一起回南当,好照顾她。但阮氏萍室友诉普天乐,阮氏萍报名参军,因她是女的又是越南人,没有批准,她气愤之下回越南了。“她是越南人?”普天乐开始就怀疑阮氏萍这名字是越南人名字,但任志从未证实过。“她是河内人,父母都是越南政府的高官。”阮氏萍室友告诉普天乐。 南当寸轨火车站。普天乐刚出车站,一个保镖模样的青年男子在出站口迎面过来接住普天乐的旅行箱,说:“少爷,终于接到您了,我们足足等了你一个星期。”普天乐“唔”了一声,上了来接他的马车,保镖上马车。马车在南当城的石板路上跑起来。到了家门,普天乐一言不发往家走,保镖提着行旅箱在后面跟上。 马车在一幢二层楼的四合院停下,普天乐走到二楼自己的卧室,约五十岁左右的女仆人送上茶放到桌子上,说:“少爷毕业回来了?太太都想死你了。”普天乐拿起茶一饮而尽,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休息。“儿子,你终于回来了。”普天乐母亲喊着从门外走进来。普天乐站起来,母亲上前抱住儿子,低声抽泣起来。普天乐也动情地抱住母亲,两人陷入感情回忆中,都不说话。仆人也被这情景感动了,在一旁抹着眼泪。半晌,母亲放开手,对儿子说:“走,我们去看你爹去。”普天乐听到看父亲,心里一沉,一副不愿意的样子。 “回来了?”父亲坐在客厅沙发上,脸上没有表情地说。“嗯。”普天乐答道。“来了就给我与普咪完婚。”父亲仍脸无表情地说。“不是说我回南当就不用与普咪结婚吗?说话不算数?”普天乐抗议道。“我是你爹,父为子纲,你洋书读多了?”父亲仍然脸无表情地说道。“你说话不算话,那正好,我从军去。”说完,普天乐转身就往外走。母亲一把拽住他,把他劝回他自己的房间。两人坐在桌子边。“婚退了,人家普咪也不愿嫁给你,说你不是她的菜。你爹赔了土司家一大笔钱,他在心疼他的钱呢。”母亲看着手拿茶杯不吭声的儿子,安慰地说。听到已经和土司家退婚,普天乐很高兴,脸上放着光地说:“那我爹让我回南当干什么?难道让我去他的尖子上当工头?”母亲笑着说:“他眼光没那么浅,他通过朋友,在南当法国领事馆给你找了个当翻译差事。”“哦,给法国人当舌头呀。”普天乐有点不太喜欢的样子。“不好吗?”母亲看到儿子不太满意的样子。“当翻译,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不过总比去尖子上当工头强。”普天乐看到母亲关切的样子,不想太让母亲为自己操心,安慰着母亲说。“哦。”母亲的心终于放下了。“红口领事馆在红口呢,这样我也不用呆在南当,天天看着父亲那张苦瓜脸过日子了。只是不能常看到妈了。”普天乐把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看着母亲说。“也就一天的路,我会去看你的。”母亲微笑着对儿子说。 跟随在驮着矿的绵延不断的马帮的后面,小汽车在马帮扬起的阵阵尘土后面颠簸着。终于,红口口岸显现了,车子在一幢法式建筑下停下,领事馆参赞出来迎接普天乐。“欢迎欢迎,普。”参赞握着普天乐的手说。 弹吉他的姑娘 夜晚,红口镇一家咖啡厅,大使、参赞等法国领事馆人员与普天乐聚在一起,欢迎普天乐的到来。 “普,南疆最美的地方,你认为是哪里?”大使端着咖啡问。“南湖?”普天乐回答。“不是。”大使摇摇头说。“吴三桂的行宫?”普天乐有点拿不准地说。“也不是。”大使仍然否定了。看到普天乐一脸茫然的样子,大使品了口咖啡,说:“南疆最美的地方,莫过于深秋初冬夕阳下的南陆大学校内的银杏路。那个美,用语言是无法形容的。大使一副留恋的样子。“大使您在南疆呆过?”普天乐问。“我在南疆大使馆当过参赞。”大使说。“有人曾作了首《天净沙·银杏路》,来描深秋初冬夕阳下,小孩在银杏树下读书玩耍的情景:‘银杏枝舞金蝶,绿草红花黄叶,石桌长凳课本,晚霞轻抹,读书郎在嬉戏。’”看着普天乐赞同的样子,大使接着说。“大使先生,您是南疆通呀!”普天乐听到大使朗诵的词敬佩地夸奖道。 一阵吉他声音传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咖啡厅正中墙脚边上小小的舞台。一位披着头发,身穿奥黛的姑娘,正坐在舞台中央,低头弹着《天鹅之死》。普天乐看着弹吉他的姑娘的身影很熟悉,但因为光线有点暗,姑娘又低着头,他不敢肯定。“这是《河内日报》住红口记者站的记者。”普天乐身边的参赞,看着普天乐眼睛睁着台上的姑娘,介绍道。“普,你也懂音乐?这个舞台人人都可以上去的,你要是懂,上去给我们来一段?”大使微笑着对普天乐说。“我浑身细胞只有耳朵上的懂,其他地方的细胞都不懂。”普天乐幽默地说。“哈哈哈”,一群人都让普天乐给逗笑了。台上的姑娘又弹了一首《红河谷》。她娴熟的吉他技巧,征服了在音乐上挑剔的法国人,咖啡馆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姑娘起身谢台的那一瞬间,普天乐脸上的表情亮了:是她,阮氏萍。 夕阳下的红口码头,穿西装的普天乐与穿奥黛的阮氏萍并肩站在一起。后面是级级上升的石阶,挑夫们正在拾级上下,普天乐们前面不远处就是红河,河中船只穿梭往来两岸。“怎么也不会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我曾到你宿舍找过你,你同室告诉我你回越南了。”普天乐望着红河说。“回到河内去找工作,正好河内日报缺个住红口的记者,我就来了。”阮氏萍看着往来穿梭的船只,对普天乐说。“那你呢?”看着普天乐不出声,阮氏萍问。“我父亲给了我两个选择:要想上前线,就得与土司姑娘完婚,如果不想与土司姑娘完婚就回南当。”普天乐苦笑着说。“哦,你这是逃婚呀。”阮氏萍没有收回眼神,仍然望着河里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去参军的原因了。”阮氏萍补充道。“不过,任志家中,也只有年迈的双亲。”阮氏萍说到任志,眼眶红了。“我知道,我不如他。”普天乐惭愧地说。看着难过的普天乐,阮氏萍不想再让他难堪。转过话题问:“你打算当一辈子翻译?”“不,我过了这阵逼婚风头后,仍然要去参军,不说为任志报仇,也要学学那些梁王山抗击日寇的英雄们。”普天乐坚决地说。“看来任志没白交你这个朋友。”阮氏萍眼里闪过一道惊喜的光芒。 红口,汽车、马车、马队穿梭不停,红口通往对面越南的大桥在日夜施工。普天乐在陪着大使巡察大桥施工进度。“普,你看,你们中国人的施工速度太慢了。”大使指着正在施工的桥墩说。“大使先生,这里的交通太困难了,只能靠人背马驮,我们已经尽力了。”普天乐听到大使指责中方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中日战争越打越大,早点把桥建好,国际支援你们的物资早点能快速运进中国。”大使叉着腰,挥着手说。“是的,那我们去找监督的官员催催?”说到抗战,普天乐心里也很焦急。毕竟前方吃紧,桥早一天造好,早一天为抗战出力。“走,找你们那些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官员去。”大使推着普天乐的肩头,向镇上的建桥指挥部走去。 穿过一片茅草棚和席棚,来到镇上建桥指挥部。门口围着许多人,普天乐推开人群,带着大使走进房间。房间里,大桥的设计者钱英和监理单位、施工人员,正围在桌子边,设计者正在焦急地与施工人员说:“你们的这个围堰质量不合格,必需返工。这个护坝质量如果不合格,洪水来了,冲垮了护坝,河水就会掏蚀河岸,造成大桥垮塌。”看到普天乐和大侠走进来,乱哄哄的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看到两人去推总指挥的门,乱哄哄的人群又开始了争吵。 总指挥正在桌子边忙碌着整理文件,没看到已经走近身边的两人。看到不是原来的总指挥,大使的表情有点奇怪。“你好呀,欧仁大使。”低头整理文件的总指挥感觉到了人来,抬头认出了大使,伸出两手,给大使打招呼。“张文,你怎么在这里?”大使惊奇地发现总指挥易人了。“唉,前任贪污工程款,让卢总裁给法办了,然后,我就来这里了。”总指挥苦笑着说。两人亲切地握手后,张文招呼两人坐下。“我们是来看大桥施工进度的。太慢了!”大使开门见山地说。“我正在熟悉情况,我会努力的。”总指挥点了点头,同意大使的话。“现在是冬天,红河沿岸进入旱季,我们必须在雨季来到之前把护坝和桥墩建好。”总指挥对大使说。大使赞许地点点头。“不过,欧仁大使,你们得催催我们在法国定的大桥建筑材料,到货的速度太慢了。”张文有点着急地对大使说。“你的前任,为这事还向省总裁告状,南疆大使狠狠的骂了我一顿。我已经从南疆被贬到了这炎热的边境小镇,难道他还要让我卷铺盖回法国去?”大使想起前任让他被南疆大使骂的事,有点激动地说。“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来这里陪你了吗?我们当初在南疆时合作过的,希望我们继续合作愉快。”张文安慰欧仁道。“合作愉快!法国那边我会尽快催办的。”大使听了张文安慰的话,心情也好了,愉快地说。 西下的夕阳照在了河边的竹丛上,红河静静地从身下流过。普天乐与阮氏萍两人坐在竹丛边的石凳上,阮氏萍在弹着吉他,嘴里用越南话唱着歌。歌毕,普天乐两手拄着膝盖,双手托着下巴,痴痴地看着阮氏萍。夕阳照在了她的身上,更显出她那动人的美丽。“唱得真好!”阮氏萍抱着吉他,眼睛看着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什么歌曲?”普天乐问。“《我的家乡》”阮氏萍回答。接着,阮氏萍又用中文唱了起来: 太阳下山了, 那安静的钟声阵阵地响。 槟榔树和绿竹影, 都斜照在小船上。 但是我的家乡啊, 法军把它全烧光。 尸骨如山血成河, 田园多凄凉。 太阳下山了, 那清脆的钟声阵阵地响。 人民告别故乡, 跟游击队奔赴战场。 在那密密的森林里, 我每天晚上把你想。 血海深仇定要报, 把胜利带回我的故乡。 太阳下山了, 那胜利的钟声阵阵地响。 亲爱的军队战胜了法军, 光荣地重返故乡。 修筑堡垒挖战壕, 砍下青竹架桥梁。 时刻准备打击敌人, 保卫我的故乡。 普天乐听着阮氏萍动人的歌声,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同情这些抵抗运动者还是你本来就是抵抗运动者?”“你说呢?”阮氏萍笑而不语。“我看你就是个抵抗运动者。”普天乐肯定地说。“哈哈哈”,阮氏萍划了一下吉他,银铃般的嗓子发出一串笑声。“明天下午,我有东西要从这边过去那边,你能帮忙吗?”阮氏萍试探地问普天乐。“什么东西?”普天乐问。“枪。”阮氏萍眼睛盯着普天乐。“枪?”普天乐哆嗦了一下,马上镇定了。“这个可是法国人严查过境的东西。”普天乐有点怕怕的说。“怕了?那就不找你了。”阮氏萍看着普天乐的神色,有点失望地说。“怕是肯定的,但是,忙是肯定帮的。”普天乐神色严肃地说。“明天下午,那批货以中药材的形式伪装过关。我亲自陪送回国内。”阮氏萍说。“好的,以中药材形式过关最好,法国佬们也经常弄私货赚钱。我在一旁见机行事。”普天乐说。 第二天下午,红口海关。一队驮队驮着一批竹筐装的东西准备过关,阮氏萍站在一边与马队打着招呼:“陶叔,东西齐了吗?”驮队的领头大约四十出头,中等个子。听到阮氏萍招呼他,回答道:“阮姑娘,齐了。”“那过关。”阮氏萍招呼驮队过关。“慢着。检查。”一位法国海关官员拦下了驮队。“这是大使的要带过去的东西,检查就免了?”阮氏萍对官员说。官员翻了翻表面,都是些中药材。但他仍不放心,说:“按规定也要检查。”阮氏萍只好说:“那查。”示意陶叔抬下驮子接受检查。这时,已经等候在官员后面的普天乐吱声了:“戴高乐,这是大使送到那边的货,查什么查。”“可是大使没有交待我们呀?”戴高乐怀疑地说。“就是没有交待你们才让我来的呀。”普天乐接着话茬说。“哦,那好嘛。”戴高乐无奈地做了个放行的手势。“谢谢二位呀。”阮氏萍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招呼驮队走下石阶,卸货上船。上了船的阮氏萍,远远地给普天乐挥手示意。卸货完了的驮队,走出海关时,陶叔给普天乐作了个揖,普天乐与驮队挥手再见。 阮氏萍回国多天不见踪影,普天乐想念阮氏萍。来到那天阮氏萍弹吉他的地方,手端咖啡,望着河对岸,眼睛里露出思念阮氏萍的神情。此时,女中音唱起影片插曲《红口之夜》: …… 我独自坐在岸边的绿竹下, 手端咖啡向关口久久凝望: 美丽的姑娘你在何方? 期盼漫漫长夜快快过去, 通关的钟声再次响起,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能看到你的身影: 身背吉他, 长裙飘飘, 长发飘飘。 …… 寄到陪都的西药 红河进入了漫长的雨季。桥墩虽然在红河雨季来临之前建好了,但每天的大雨,让施工陷入艰难。工棚漏雨,缺少食物,民工大多生病,工程进展缓慢,大桥的总指挥一筹莫展,天天接到南疆总部责骂的电话。抗战前方,日寇疯狂侵略,中国将士浴血抵抗。雨季终于渐渐消去,大桥也开始架设桥梁了。“你怎么回去了那么长时间?”普天乐终于见到了回国久久不见的阮氏萍。“想我了?”开始普天乐有好感的阮氏萍,拨了一下手里的吉他弦,脸带微笑地说。“你这是明知故问呀。”普天乐有点埋怨地说。“我把枪支送到根据地后,遇上法军扫荡了,要是没有这雨季的掩护,我可能就见不到你了。”阮氏萍深情地解释道。 “德国吞并了捷克,西班牙由亲德的佛朗哥掌权,欧洲的火药味已经很浓了,我看这法国佬还在日夜笙歌。”普天乐带着嘲笑的口吻说。“如果欧洲乱了,抗战会很艰难的。”阮氏萍忧心忡忡地说。“是呀。”说到抗战,普天乐想到了自己的国家正在遭受日寇的蹂躏,神情暗淡了下来。“明天下午,将有一批西药通关送到重庆,陶叔的马帮来驮。”阮氏萍望着红河说。红河边上,大批锡砂和锡锭被运往国外,国际上援助中国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到中国。“这个,随运输车队走就行了呀。”普天乐不解地说。“这个是送往八路军办事处的。”阮氏萍眼睛仍旧盯着红河说。“哦,这个是海关和军方都要查处的,尤其是西药。”普天乐也担忧地说道。“这次只能看你的了。”阮氏萍眼光从红河上收回,盯着普天乐说。“我尽力就是。”普天乐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 “这是大使馆运往南疆的药品。”普天乐对海关检查官员说道。“好。”海关官员听到是大使馆的东西,点头放行。“慢着。”身穿上尉军服的军方检查员伸手拦住要准备上驮架的货。陶叔脸上一丝焦急闪过,老练的他立刻镇定下来,与助手停下手来,望着事态的发展。“怎么?大使馆的东西你也要检查?这有外交豁免权的。”普天乐对上尉军官说道。“你确定这是大使馆的东西?”军官不信地反问道。“看来你不信,我打电话给大使先生。”普天乐做出要打电话的样子,军官没有阻拦,普天乐只好拨通了大使的电话。“大使先生下午好。”普天乐讲起了日语,军官一脸懵逼。“怎么和我飚起了日语了?普。”大使不解地问道。“您不是在学日语吗?我也给你对对话,我的日语快忘光了。”普天乐自微笑着望着一脸懵样的军官,说。“好呀,来来来。”大使高兴地说起了日语。普天乐讲了一会日语,给大使说了再见,一直拿着听筒,听到大使挂断电话的声音后,捂着话筒对军官说:“听到没,大侠先生说了这是运往南疆的药品,希望你们放行。”听不懂的军官只好摆摆手。陶叔见状,赶紧指挥马帮驮上货物迅速离开海关。 听完普天乐的叙述,阮氏萍笑得喘不过气来。“你给大使讲了些什么?”阮氏萍好奇地问普天乐。“我和他讲了今天天气很好,欢迎他到中国来发财。”普天乐笑着对阮氏萍说。“他那日语刚开始学,能听懂这几句很不错了。”普天乐笑着补充道。 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德国突袭波兰,英法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德军横扫欧洲,攻势凌厉。 咖啡馆,大使馆人员在喝咖啡,他们虽然嗅到了火药味,但还是没有感觉到战争的威胁。“希特勒这个疯子!”欧仁大使端着咖啡骂道。“他们怎么不去进攻红色苏联,反道来打我们?”一位大使馆官员不解地说。“他们在报一战的仇呢。”另外一位端着咖啡说。“幸亏你没在欧洲,不然,你可能进了纳粹的犹太集中营。”一位官员对另一位低头喝咖啡的同事说。这位犹太血统的官员划了个十字,说:“主呀,惩罚希特勒这个恶魔。” 普天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台上的阮氏萍在边弹边唱“毕业歌”。毕业歌让他想起了任志,想起了敌战区浴血奋战的军民。“阮,来首《马赛曲》。”一位官员冲着台上喊道。吉他声音曲调开始变得激昂起来,法国人全体唱起了《马赛曲》。他们的情绪感染了普天乐,普天乐也高声唱了起来。 一九四零年五月一日,大桥胜利合拢。总指挥与欧仁大使出席了大桥合拢庆功仪式,两人剪完彩后,相互拥抱,庆贺大桥胜利合拢。看到大桥合拢,钱英与助手们热烈拥抱,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惨烈的轰炸 欧仁大使办公室,张文来找欧仁大使问欧洲战事。欧仁与张文正在谈论着战事,电话铃响了,欧仁拿起电话:“唔,在,他在整理资料。好。普,你的相好找你。”欧仁拿着听筒,微笑着对普天乐说。普天乐赶忙走过来,接过了电话。“日本飞机炸南当了!”阮氏萍电话里,语气急促地说。“损失大吗?”普天乐焦急地问。“不知道,但有人员损伤,你快打电话回家问问。”阮氏萍关切地说。普天乐放下电话,拨通了家中电话,但电话半天没人接。普天乐一副焦急的样子。“妈,家中没事?”听到电话里传来母亲的声音,普天乐着急地问道。“家中没事,只是尖子被炸了,飞机来的时候工人们都在洞里,我们家尖子没受损失,隔壁尖子被炸塌了,人都捂在洞里了,哎,造孽呀,天杀的日本人。”母亲在电话里伤心地说。“日本飞机还会来的,你们要小心。”普天乐担心地交待母亲。“知道。孩子,日本飞机会炸南当,也会炸红口的,你们也要当心。”母亲说。“好的。”普天乐说。 “南当不仅生产军需物资,生产的大锡,是我们重要的出口创汇的重要基地。日本人深知南当大锡在世界经济中的战略地位和重要作用,为竭力破坏中国大后方的经济,以后南当,他们会常来轰炸的。”张文愤怒地说。“他们轰炸平民,这是违反国际法的!”欧仁大使也愤怒地说。“他们眼里有法吗?”普天乐也愤怒地说。“欧仁大使,我们也要组织人挖防空洞,注意防空。”张文说。“好。”欧仁赞同地说。 1940年12月13日,南当城。虽然被称为小春城,南当的冬天的早晨还是很冷的。街道石板路旁,留着厚厚的浓霜。城里,冬樱花已经开始绽放,让锡城增添了几分粉色的烂漫。突然,凄厉的防空警报响起,街上的人们和屋子里拖家带口的人们,慌忙向南当城的鹰山、兔山上跑,躲避空袭。 8架日机飞入城市上空,环绕一周后即飞去。 “他爹,我锅里还炖着臭参呢,忙着跑,火都没来得及灭。”普天乐母亲站在鹰山山坡上,望着家的方向,焦急地说。“是呀,老爷昨天换下的衣服,我才搓了两把,听到警报声我就吓得跑出来了。”佣人也在一旁说。“再等等,空袭警报没有解除呢。”保镖警惕地说。“走,那么长时间也不见飞机来,我看是过路的飞机。回去的人多了,我还要去尖子上看看呢。”普天乐父亲说。 普家一行人回到家中,正在忙碌着。 8架日机返回,迅速地向城区投下多枚炸弹后逸去。不一会,又有8架敌机飞来,向市区投下多枚重磅炸弹。 日机肆无忌惮地低飞盘旋,分批将所携带的炸弹倾泻在寸轨火车站、大街、民房、学校、医院、商铺。一声声巨响,黄尘弥漫,阵阵黑烟夹着火焰冲向天空。南当小城一片火海。呼叫声、救火声、呼娘叫儿声、哭喊声汇成一片声浪,惊恐万状的人们在硝烟中奔跑,一片凄惨。一枚炸弹命中普天乐家,普家一片火海。佣人、保镖、父亲当场死亡,母亲双腿炸断,挣扎着看到普天乐父亲身边,扑在丈夫身上,慢慢闭上了双眼。 轰炸过后的南当大街,沿途到处是断垣残壁,瓦砾遍地。…… 红口,3架日机来回轰炸,红口镇陷入火海中。红口码头,停泊在码头的各种船只被炸得飞上天,河面漂浮着破船板、衣物、人和牲畜的尸体…… 鹰山山腰,公墓园。普天乐胸系白花,手戴黑纱,独自站立在父母及佣人、保镖墓前,脸上露出对亲人无尽的哀思和对日寇的无比仇恨。 红口大使馆里,欧仁和同事正在安慰返回领事馆的普天乐。“普,别难过了。我在欧洲的父母,也死在了德国飞机的轰炸下,我和你一样,都是孤儿了。”欧仁看着伤心的普天乐说。一位法国同事说:“我们都是战争的受害者,这些疯子什么时候才会停止他们的疯狂?” 红河岸边,残阳如血。被炸翻的石凳石桌,烧焦的竹丛。普天乐与阮氏萍坐在翻倒的石凳上,普天乐靠着阮氏萍,眼睛里含着泪花,目光呆滞地望着红河。码头一片荒芜。阮氏萍搂着普天乐,眼睛里满含同情,吉他丢在地上。“我现在是孤儿了,不用为父母尽孝了。我要从军去,报国仇国恨!”普天乐望着红河,发誓道。 大桥指挥部。张文正在对大桥设计者和施工负责人及监理方说:“日本飞机轰炸红口多次,把码头都炸没了,可是却没有炸桥。我们要抓紧施工,尽快竣工,让大桥早日为抗战出力。” 日寇来了 关心欧洲战事的欧仁大使,看到法国节节败退,心中充满了忧虑。对普天乐说:“普,法国要完了,德国人要报一战之仇。”“如果法国亡了,那你们怎么办?”普天乐也为法国人担心起来。“听天由命。”大使长叹一声,说。 一九四零年六月二十二日,法国政府宣布投降。 红口公路桥终于全线通车了。欧仁大使对张文总指挥说:“赶快加速对抗战物资的运输,让·德古将军已经收到了日军禁止弹药、武器、汽油、物资等经由海防港运往中国的命令。” 依旧是夕阳西下。“日本人来了,我得回国了。”河边竹丛边石凳上,普天乐与阮氏萍相拥而坐。一起看着日渐萧条的河面运输。“法国人都在往中国撤,你为什么还要回去?”普天乐吃惊地说。“我要向任志学习,为祖国而战。”阮氏萍立起身来,坚决地说道。 第二天一早,红口大桥,中方一边,普天乐和陶叔一行人在为阮氏萍送行。普天乐含泪与和,身穿奥黛、背着吉他的阮氏萍拥抱告别。阮氏萍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半晌,她推开了依依不舍的普天乐,往桥的另一边走了几步,又转回身来,抱住了普天乐,两人激情拥抱亲吻,久久不分开。突然,阮氏萍推开普天乐,坚定地转身向桥另一边走去,再也没转过身来。普天乐与陶叔一行向她的背景挥手告别。此时,普天乐的耳边响起了《毕业歌》,他仿佛看到了一军出征抗日的情景,阮氏萍的身影与任志的身影叠加出现,奔赴抗日战场。…… 大使馆里。“日军在攻打谅山,马上就到国境线了。我们在越南的侨民,乘今天最后的汽车回中国,我们准备到南疆去。普,你跟我们一起走。”欧仁大使对普天乐说。“不,我要留下来。我已经与前来防守的国军取得联系了。”普天乐对欧仁大使说。“好样的,普。”大使边赞扬普天乐,边收拾着东西。“法国人也有法国人的骄傲。谅山法国守军誓死不降,他们也是好样的。”看着欧仁收拾东西的狼狈样,普天乐有点嘲笑地说。欧仁大使脸上陷出尴尬的神情,但立马消失,继续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壁虱县县城,南疆一军一师一团团部。风尘仆仆的普天乐站在团长官们面前。“你是法语翻译?”黄为森团长坐在桌子边,问前来报名参军的普天乐。“报告长官,是。”普天乐回答。“都会些什么语言?大学里不会只学了法语?”团长问。“我会讲法语、英语、日语、俄语。”普天乐回答。“不错,会四种语言。”团长满意地说。“报告团长,是五种。”普天乐纠正团长道。“好好好,还有母语。”团长笑着说。“这是祖宗的语言,不能忘。”旁边参谋长也笑着说。“报告,是。”普天乐一脸严肃地回答。“好了好了,去领军装,看你西装革履的,哪像我们一军的军人,就一假洋鬼子的样子。去,带他换衣服去。”团长一边说,一边对身边的卫兵说道。“你就留在团部,我们还得和法国人沟通。”团长看着普天乐的背影,吩咐道。 穿上军装的普天乐一精神抖擞地站在团长面前。团长扯了扯普天乐的军装,满意地笑着说:“不错,有军人的气质。走,陪我视察防线去。”两人与卫兵坐上吉普车,向前线开去。 红河边,一座已经炸毁的跨河铁路桥边。河边掩体里,士兵正在警惕地监视着河对岸。“报告团长,沿线铁路我们正在拆除,过河的桥已经炸毁。”正在与战士们一起拆除铁轨的工兵排长,向前来视察的团长报告。团长看了看已经炸毁的铁路桥,满意地点点头,说:“很好,红口那边情况如何?”“报告团长,那边法国人不给炸桥,说他们的人要往红口大桥过境。”排长报告。“娘的,再不炸桥,日本人要打过来了。”团长边骂边钻进车里。车子快速向红口方向驶去。“我们会学长沙会战那样,实行焦土政策,烧了南当城吗?”普天乐回身看看身后远去的被炸毁的铁路桥,心痛地说。看着团长不出声,普天乐接着说:“法国人修建这条铁路,不知死了多少中国人,尤其是附近的人字桥,真正是一根枕木,一条中国人的命。”普天乐悲伤地说。“南当地势,前高后低,从这里到南当,都是高山峻岭,日本人的机械化很难展开,光靠士兵进攻,南当人不是吃素的,当年的法国人就吃够了南当人的苦头。”团长胸有成竹地说。“不过,我们要赶在日军进入境内前,把所有的交通破坏掉。”团长想到了还没有炸毁的红口大桥,焦急地说。“快!黄昏前必须赶到红口。”团长命令司机。 夕阳下的红口,残阳如血。建桥指挥部,现在成了守军的指挥所。黄团长对张文和钱英着急地喊道:“必须马上炸掉大桥,阻止日军越境。”“普,告诉你的长官,我们的人还没有过境,桥不能炸。”欧仁大使听到黄团长的话,急得说话声音都变了。这时,屋外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似的炮声。黄团长推开张文和欧仁,向大桥走去。一行人紧跟在黄团长后面。 残阳里,大批难民涌过桥头,潮水般向中国境内涌来。后面传来阵阵枪声和炮声。“我命令你,配合工兵炸桥!”黄团长对身旁的钱英说。钱英含着眼泪地说:“这是我设计的第一座大桥,通车没到一个月,我就要亲手炸毁她。这就好比做母亲的,要亲自杀了自己初生的婴儿呀,我做不到!”“为了抗战,我们已经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了,别舍不得你的桥!”黄团长大声喊道。 钱英含泪,与工兵一起驾小舟来到桥墩下,指挥工兵安放好炸药。工兵做好了炸桥的准备。 “黄,我们的人已经过来了。”欧仁看到了鱼贯通过大桥进入中国境内的法国车辆,对黄团长说。黄团长看着潮水般的难民,迟迟下不了炸桥的命令。终于,难民没了,四周一片死寂。突然,枪声大作,已经看到了日军车辆和士兵的身影。黄团长一挥手,工兵按下按钮,大桥在颤抖中轰然倒下。冲到河边的日军,嘎然停止了进攻,无奈地望着滔滔的红河水。 誓死抵抗 日军轰炸机猛烈轰炸南当城。架设在南当城鹰山山腰和兔山山腰的高射机枪,对着俯冲轰炸的敌机猛烈扫射。一架敌机被打中,冒着黑烟一头栽到了鹰山山脚,几架涂着鲨鱼标志的战斗机从壁虱县城方向飞来,投入战斗,一架日军轰炸机被击落,其余敌机见状慌忙逃走。南当城人把被击落的飞机残骸拉进文庙,欢庆胜利。 一支大约20来人的队伍悄无声息地趴在山梁上,他们身着彝族、汉族、苗族、傣族、哈尼族、瑶族等各个民族组成的。娇小玲珑的普咪手持弩,她旁边的男女有长刀的,有持火药枪的,有持砍柴刀的,有像她一样持弩或弓的。“阿黑,传我的话下去,谁都不许出声,一会日本人出来了,我先射,大家再动手。哪个不听话,我剔死他。哪个害怕逃跑,背后中枪,族规处置。”普咪咬着牙吩咐道。“是了是了。”旁边20岁左右样子,手持长刀,壮实的彝族打扮的汉子回复。一个13人的日军分队从山梁走来,为首扛着一挺歪把子机枪。普咪的弩瞄准了扛机枪的日本兵,一箭射倒了日本兵后,大家纷纷向日本兵开火,普咪向射倒的日本兵跑去,她想去拿那挺机枪,大家跟着普咪向日军冲去,阿黑紧紧跟着普咪,没有倒下的日军拚死抵抗。阿黑手持长刀砍死了一个日本兵,普咪兴高采烈地一手捡起机枪,一手持弩,没注意到一个受伤的日本人爬起来向她举起了枪。阿黑正在与一名日军拚杀,看到举枪的日本兵,连忙冲过来一刀砍死了日本兵,但被与他拚杀的日本兵冲上来剌中后腰。普咪一弩射中日本兵,抱起躺在地下的阿黑。“阿咪,我没有逃跑。”躺在普咪身上的阿黑喘息着说道。普咪偏含着眼泪说:“你是为了保护我,你是我们彝家的英雄。”阿黑听到普咪的赞扬,幸福地笑了,看着心爱的姑娘,渐渐地闭上了眼睛。“阿黑哥,你后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普咪抱着阿黑,含着眼泪发誓。 边境山寨,碉楼楼上,普咪正在摆弄缴获的歪把子机枪。“阿咪,日本人来报复了。”一位哈尼族打扮的30岁出头的汉子,从碉楼的梯子口露出头来,对阿咪说道。“来了多少?”普米问。“大约10多人。加上安南人,有50多呢。你爹又不在,我们人手少。”汉子有点担忧地回答。“告诉大家别慌,按我爹们打法国人的办法打。碉楼就交给我了,你们把好寨子其他口就行。”普咪交待道。“好呢。”汉子听了普咪的话下楼了,普咪把身边的机枪架在射击口上,扳机用绳子拴好,绳子另一头拴在右脚的大拇指上。两支步枪固定在另外的射击口上,普咪端起步枪,打死一名日军,然后右脚拉动机枪扳机,机枪向敌人射出一梭子弹。普咪再转向另一支步枪,开枪又打倒了一名越南伪军。寨子里枪声、锣声,呐喊声,让敌人不知道寨子里有多少人。不一会,敌人退了。寨子里的枪声停了,但“哦火哦火”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大家在欢庆胜利呢。 河内,日军司令部。“南当人是我们大和民族的祖先,尤其是南当的哈尼族。蒙古胎记,小脚趾的裂瓣。还有他们的樱花树神。保留得最完美的,莫过于他们的插秧舞,服装,舞蹈,都那么像我们的阿波舞。阿波,哈尼话也就是父亲的意思。”依藤少将端着茶,在与进攻中国边境的山田大佐聊天。“将军阁下不愧是东京大学人文社会系的教授,对支那的人文社会了解得那么透彻。”山田大佐毕恭毕敬地说。“听说,那里有汉代就开垦的万顷梯田,壮观极了,真想去看看。”依藤品了一口茶,向往地说。“用不了三月,我们就能满足阁下的心愿。”山田夸着海口地说。“不不不,山田大佐,你不了解南当人。南当山高路陡,不利于我们的机械化部队作战,南当人吃软不吃硬,当年的法国军队,吃尽了南当人的苦头,最终没能进入南当。”大佐正想开口说话,少佐进来报告:“报告将军阁下,我们中越边境的队伍,遭到了中国边民的袭击。越南人在谅山城郊抢夺了法国军队的武器,造反了,带头的居然是个女的。”大佐一副惊讶的表情。将军面无表情地看着少佐,示意他继续报告。“法国在谅山的军队拒不投降,我们久攻不下,伤亡惨重。这些法国人真是浪漫,居然边抵抗边唱着《马赛曲》。”少佐继续报告。“大日本已经与法国贝当政府签订军事协定,贝当当局同意大日本皇军进入红河以北地区,并将河内、海防、金兰湾让给大日本。这些法国人居然不听他们政府的命令。”依藤恼怒地说。“八格,不投降就消灭他们。”山田咆哮着说。“谅山是通往河内的要道,务必拿下谅山。”依藤示意卫兵帮他换好行装准备上前线,边换装边吩咐少佐:“派兵剿灭那些造反的越南人。” 红口,一军一团指挥部。身着黑色奥黛的阮氏萍正在指挥部,已是少尉军衔的普天乐和团长及团部各位围着她和她的伙伴们问长问短。红河边,阮氏萍带来的人正在往一只帆船上搬运枪支、药品和粮食。阮氏萍握着黄团长道的手道谢:“多谢黄团长给我们补充军需。”黄团长微笑着说:“抗日不分中越,以后需要什么就说。实在困难就往我们这边来。”“我们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你们这边。”阮氏萍也笑着回答。红河岸边,阮氏萍在小船边,一前来送行的普天乐拥抱告别。两人含情脉脉地握手后,阮氏萍登上小船,挥手向黄团长一行告别,小船驶向对岸。 深夜,红口红河对岸,一艘帆船停在岸边。普天乐和前去越南猫街侦察的战士上岸。普天乐身着日本少尉军服,对要返回对岸的联络士兵说:“按时过河接应。”士兵回答:“知道了,普翻译。” 普天乐一行9人悄悄来到日本人的岸边防区,将日军的火力布置一一记下。完成任务,进入日军占领的越南猫街。一行人警惕地在街上行走着。清晨的猫街镇上,行人冷清。一个叫齐力的蒙古族士兵,化装成日军军曹。看着正在卖早餐的小摊说:“普翻译,咱们能去吃越南小卷粉吗?”其他战士一副馋相,也纷纷问道。“有什么不能去的,走。”一行人来到镇公所。越伪镇长看到大清早来了一行皇军,不敢怠慢,赶紧迎进镇公所。“皇军辛苦了。”点头哈腰的镇长望着少尉着装的普天乐说。普天乐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个圆圈,再用两手比了个长度,比划了个吃的动作。“哦,小卷粉?”镇长问道。普天乐高兴地点点头。“好好好。”镇长立马吩咐一旁跟班。一会镇公所厨师做好端上小卷粉。一战士随镇长走出镇公所。普天乐一行人吃得正欢,门口警卫的战士突然看到了日军巡逻队,赶紧示意普天乐。普天乐放下筷子,来到门口。巡逻的日军少尉看到了大清早在镇公所的日军,感到奇怪,正要上来询问。普天乐用日语给少尉打起了招呼:“早上好呀,少尉。”“早上好。这么早就出来?”少尉问道。“晚上执行任务去了,现在还没睡呢。”普天乐摆出一副辛苦的样子。“哦,辛苦了。”少尉说完,向普天乐挥挥手,继续巡逻。看到日军走了,普天乐赶忙招呼大家跑路。日军少尉总感有哪不对劲,突然停住脚步说:“东京口音的日语,我们住军没有东京人!”赶忙回到镇公所。看到普天乐一行人已经跑了,立即鸣枪追赶。 普天乐们边还击边跑。在门口警卫的战士问普天乐:“普翻译,小卷粉味道如何?我都没尝到。”“那还用问,肯定好吃。”普天乐边开枪边笑着说。“你欠我一顿。”战士说。“没问题,小日本这架势是卤水捂豆芽,长不了了。抗战胜利了,我请你吃。”普天乐说。“一言为定。”战士说。 团部。黄团长正在接师部打来的电话:“是,不得越境侦察,不得与日军发生交战,保持现状。”放下电话,黄团长骂道:“我一天坐在这指挥部,全身都快长毛了。不打仗,我们算什么军人?”一旁参谋长说:“难怪普土司家普咪笑我们是缩头乌龟。”这时,河岸传来密集枪声。“普天乐他们去猫街侦察出事了?”团长着急地问?“不知道呀?”参谋长问。这时枪声越来越近,还有零星炮声。“他们赶过来了,赶快派机帆船接应。炮兵做好准备。”团长吩咐旁边作战参谋。“是。”作战参谋赶紧去安排。 普天乐们边还击边跑,来到了岸边。敌人的炮火更猛烈了。普天乐招呼身边那位没吃到小卷粉的战士说:“记住敌人的火力点。”“记住了。”战士回答说。普天乐一行人上了机帆船,船迅速向对岸驶去。赶来的日军向船射击。我方炮火掩护,日军炮火还击,双方互射。 团部。黄团长问:“没受伤的?”“没有,只是有位士兵没有吃上小卷粉。”团长和团部其他人都笑了。“一群馋猫。”团长刚笑着说完,立刻放下脸说:“谁叫你们越境侦察的?”普天乐不解地望着团长。“今后不许越境侦察,不许主动出击,不许与日军发生冲突。”团长继续板着脸说。普天乐一脸茫然地望着团长。一旁的参谋长笑而不语。普天乐似乎看出了什么,微笑着立正回答:“是,团长。” 受降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正式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越南境内北纬16度线以北的地区和老挝大部分区域属中国的受降地区,由中国派军队受降。 1945年8月21日,南当红口团部指挥所。“兹派你部接收解除敌军武装”黄团长手持电报念道。团部各军官们群情激昂,欢呼雀跃,继而立即着手受降准备工作。“我部立即进占猫街布防,准备接受日军投降。”黄团长激昂地命令。 河内。普天乐身着上尉军服,带十几个一军人员正在日军司令部接收日军电台。“把物资清单交上来。”普天乐对着日方负责电台的大佐命令道。“是。”大佐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双手递上物资清单,用蹩脚的中文说:“武器已经存放在军械库了,请贵军接收!”普天乐厌烦地命令道:“少鞠躬、多干活!”旁边战士说:“这日本人礼节真多。”“他们侵略我们时,哪来的礼节。”普天乐愤怒地说。普天乐看到一台收音机,他走上前去,打开收音机,转动调频旋扭,收音机发出一阵怪声后,开始收到了中文的广播:“上午10时正,日军代表解除随身一切武器,面带悲戚之色,面北站立,向授降方行军礼,并在投降书上签字,授降大厅内顿时欢声雷动。当日本代表走出授降大厅时,河内万人空巷,愤怒的越南民众痛切唾骂日本代表,甚至投掷石块以泄恨。无数华人华侨走向街头,高唱《义勇军进行曲》,欢呼抗战胜利。”“长官,外面有人找。”一位士兵对普天乐说。普天乐来到门口,看到了记者打扮的阮氏萍。战后胜利重逢,两人紧紧拥抱。两人松开手后,进了普天乐的临时办公室。普天乐问:“你怎么会在这?”“我重新回到了河内日报当副总编。前来采访你们授降的新闻。”“我还以为你在猫街呢,问了黄团长,他告诉我你随军部到了河内授降来了,我就找上门来了。”阮氏萍微笑着说。“八年了,我们终于胜利了。”普天乐感慨地说。“是呀,胜利了。”阮氏萍也感慨地说。“你们不会呆在越南不走?”阮氏萍试探地问普天乐。“我们军长说了,我们入越只为接受日军投降,对越南没有侵占领土野心,完成任务即行撤离。”普天乐解释道。看着不太相信的阮氏萍,普天乐生气地说:“我们入越,你们越盟在边境各处破坏道路和通讯设施,阻止我们入越,给我们入越授降造成一定困难。”阮氏萍微笑不语。 夜晚,还剑湖边小道。穿着西装与穿着奥黛的普天乐与阮氏萍,手牵手游湖,小道上不时有穿着婚纱和西服的新郎新娘,手挽手地走过。两人投去羡慕的眼光。“你娶了我,这两天欢庆胜利,你们好多人娶了我们越南姑娘。”看着一对对从身边走过的幸福的人,阮氏萍动情地说。“我正盼着这天呢。”普天乐听到阮氏萍的话,高兴得一把抱住了阮氏萍,两人吻在了一起。半天,普天乐松开手,忧愁地说:“可是我们已经接到了去东北的命令。已经准备开拔了。”“你们要去东北与共产党的军队打仗?”阮氏萍尖锐地问道。“不知道,我们军长都不知道。”普天乐苦笑着说。“抗战才结束,你们国共又要开打了,哎。”阮氏萍叹了口气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过问政治。”普天乐无奈地说。“我们根据中法《中越关系之协定》,正在向法国人移交防务。”普天乐看着闷闷不乐的阮氏萍,苦笑着补充道。“日本人走了,当年的法国佬又来了。”阮氏萍仇恨地说道。 虽胜犹败 一军军部,已经升任军长的张泽生正在接见接手防务的法方代表一行,普天乐担任翻译。“欧仁大使,你怎么会来这里?”在法方一行人中,普天乐惊奇地看到了对方的翻译竟是欧仁。“我现在是法方接收防务临时代表处的成员。”欧仁脸上一副得意。“你们法国人真精明,战场上丢掉的东西,往往能从谈判桌上捞回来。”张军长讽刺地说。“当年我们南当人打了胜战,因为没有电报,只能靠快马报捷,结果等到战报到了京城,割地赔款的协议早签完了。”普天乐心痛地说。“这样的撤兵和败北有什么区别吗?”军长愤怒地说。 越南海防,东北军第5军第五师防区,师部。法国临时代表阿夫申一行人。阿夫申带着一份法文报纸正在指手画脚地对师长汪胜利说:“《中法协定》约定中法军队从3月1日至15日开始交接防务,中国军队最晚三十一日完全撤离越南。”“我部没有接到上峰的命令。”汪胜利冷冷地对阿夫申说。“法军将在6号登陆。”气急败坏的阿夫申丢下一句话,带着手下离开了。 十几艘法国军舰, 2万多人从南越出发。站在指挥舰甲板上,法国远东指挥官阿巴努傲慢地说:“中国军队没有坦克、大炮、飞机、军舰,装备很差,战斗力薄弱,我方决定集中远东所有海陆空力量,将中国军队赶出北越。” “报告营长,发现法国军舰。”观察哨兵报告。“发射信号弹,向师部报告。”营长命令。“报告师长,法国军舰已经进入港口,我军鸣枪警告,法舰仍然继续驶入。”参谋向汪胜利报告。“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师长命令。 突然,入港的法国军舰率先开炮,一下子就打中了码头的弹药库,顿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弹药库周围的房屋都被炸没了。许多越南百姓被炸死炸伤,正在冒着炮火拍照的阮氏萍也被倒塌的房屋掩埋。随后法军开始抢滩登陆。 凭借着炮击炮、轻重机枪、火焰射击器,第五师将士们成功打退了法军的两次登陆。 “报告军长,五军五师和法国人干起来了。”作战参谋向张泽生军长报告。“五师好样的。”军长夸奖道。“可是法军炮火猛烈,五师快顶不住了。”参谋继续报道。“我们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任人欺凌的国家了,除非我们愿意,否则没有人可以拿走或抢走属于我们的东西。”张泽生军长庄严地说道。“传我命令,派一师两个山地炮兵营支援。” 正当五师焦头烂额之时,一军一师援军赶到。中国军队的火炮达到了几十门,其中还有多门火箭炮。 法国舰队分成了三个梯队,再次向港口发起攻击,中国军队各种轻重火力,200米的范围时,战士们火炮齐发,炮炮命中。很快,一艘军舰当场沉没。两艘军舰重创起火,法军调转舰头想要逃离,但港口仅两个船道,庞大的军舰挤在一起,动弹不得,成了一个个活靶子。 中国军队用轻重机枪进行扫射,有的法军被击毙,有的被烧死 ,还有的仓皇跳进海里被活活淹死。 法国舰队的指挥官阿巴努看着眼前的惨烈景象,抖着嘴唇说:“升白旗,停战。” “哦,胜利了!”一军军部,普天乐和军部人员一起欢呼胜利。然而此时河内日报打来电话告诉普天乐,阮氏萍在采访此次中法战斗中失踪。普天乐伤心欲绝,周围的战友也为他难过。 海防港口,数不清欢送中国军队撤离的人群。已经登上军舰的军人在向欢送的人群挥手告别。普天乐手扶船舷,仔细搜寻着欢送的人群,希望在人群中能看到熟悉的身影。然而,阮氏萍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军舰鸣笛启航,普天乐含着眼泪,望着渐渐远去的人群。 东北易帜 东北,南疆一军一师指挥部。东北民主联军的炮火震耳欲聋,掩体不时被炮火震得掉下尘土。此时已是师长的黄为森正在地下掩体里打电话求援:“杜长官,请你们迅速向我部靠拢,请你们迅速向我们靠拢。”杜聿明在官邸里,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话筒说:“我们也遭到了共军的阻击,请你们自行突围,请你们自行突围。”说罢,放下话筒,坐到椅子上,悠闲地品着咖啡。一旁副手担心地说:“共军把一师围得像铁桶一般,我们不去救援,恐怕会全军复没。”杜聿明品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说:“总裁让我们放假三天,我们只好享受这难得的三天了。” 师指挥所,黄为森还在使劲摇电话机,由于用力过猛,居然把电话机手柄摇坏了。他气恼地把手柄丢得远远的。旁边参谋长叹气地说:“师座,别打了,杜长官不会不救我们了,我们自己得救自己了。你不想想,如果杜长官存心来救,外围的炮火已经开打了,现在我们只能听到共军炮火,听不到杜长官的炮火。”“老蒋是想利用共军的手灭了咱们南疆一军呀。”黄为森听了参谋长的话,自言自语地说道。“张军长让他们没收了指挥权,然后又把我们调来和东北民主联军作战,我们陷入共军包围后又不来救援。”一旁参谋长接着师长话茬说:“老蒋搞的是赵太祖那一套。把我们三个师打散,充当他老蒋嫡系的护卫军,架空了张军长,让军长只能指挥一个直属分队和一个工兵营。搞得我们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一句话,就是不信任我们这些杂牌。我们到了东北,打一仗,败一仗,他们中央军居然把我们叫做熊一。这样下去,我们南疆一军没几天就会打没了。”听了参谋长的话,师长脸上更显得忧虑了。“昨天那边传过来的信,你们有什么想法?”黄为森问副师长和参谋长。“我们这样拚命,人家还不把我们当人看,再为人家卖命不值。”副师长说。参谋长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派人过去,和对面的商量商量。”黄为森轻声对参谋长说。“师座,我为弟兄们谢谢师座的决策。”参谋长微笑着对黄为森说。副师长也笑而不语。 “一师反水了。”正在东北官邸张泽生,听到一师起义的消息,脸上显得很平静。“黄为森这招走得不错呀。 以其坐等待毙,不如反水投共,救弟兄们一条命。”张泽生心里暗暗夸奖黄的战前起义。此时,办公桌上电话响了:“一师反水了?”张泽生听到是前任军长,现任南疆总裁卢冲打来的电话。“是的,总裁。”张泽生脸上严肃起来。他知道关键时刻前任军长来电,肯定有要事要说。“虽然老蒋把指挥权还给了你,但不代表会拿南疆一军当嫡系来对待,你要小心提防,为弟兄们着想。”卢冲说完,挂断了电话。张泽生仔细思索起前任的话来。 前线,普天乐们一群饥饿的士兵,正在听对面解放军喊话:“南疆一军弟兄们,我们知道你们很饿,吃不上东西。你们这两天吃的黑豆,还是你们军长向中央军借的。不过,人家中央军吃的可是大米白面。我们欢迎你们过来吃南疆人喜欢吃的白米饭。我们保证你们来回的安全。”喊话完了,那边接着又说:“南疆弟兄们,想家了?我们给你们唱支南疆花灯《绣荷包》: 小小荷包双丝双带飘, 妹绣荷包嘛挂在郎腰; 妹绣荷包嘛挂在郎腰。 小是小情哥, 等是等等着, 不等情妹嘛要等哪一个? 不等情妹嘛要等哪一个? 荷包绣给小哥带, 妹绣荷包嘛有来由。 妹绣荷包嘛有来由, 哥带荷包街前走, 妹有心来嘛要哥求。 ……” “连长,我们过去弄点吃的,弟兄们饿得枪栓都拉不开了。”看着一旁抱着枪,无力地躺在战壕里,听着对面的歌声在思乡流泪的弟兄,一排长齐力央求普天乐道。“这可万万使不得,让督察队知道了就死定了。你忘了前天他们毙了一个去那边吃饭的弟兄。”普天乐听到齐力的话,吓得赶忙制止。“唉,与其饿死,还不如过去吃个饱,哪怕被抓住毙了,也总比被共军打死了当个饿死鬼强。”齐力道。“军部通知了,今天要给咱们空缺物资,到时你多带几个弟兄去多抢点回来。”普天乐安慰齐力道。“哪次空投,都是投给那些正规军。我们是后娘养的,没人投。”齐力没好气地说。“军部说了,这次有我们的份。”普天乐天真地说道。“但愿。”齐力有气无力地说。 空投现场。一位中央军将领,看到大部分物资都落在了旁边围观的百姓中,高声骂道:“他妈的,又眼瞎了,每次都是投到老百姓那边。”一旁军官说道:“肯定又是地下党把空投地点调了包了。”中央军、杂牌军开始哄抢落地的物资。“他奶奶的,南疆军居然敢和老子正规军抢物资,督察队呢?赶快去,杀鸡吓猴,给我毙了他几个。” 齐力正和手下弟兄,与中央军抢东西。齐力抓住一袋大米正扛着往回走,一个中央军排长过来与齐力争抢起来,齐力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倒在地,扛上大米,招呼弟兄们赶紧往回走。回到阵地的齐力刚放下大米,那个排长就带着督察队找上门来了。排长指认齐力后,督察队绑上齐力和几个抢了物资的弟兄,要带去执行枪决。普天乐对督察队长央求道:“好歹也是国军,让他们向对面共军进攻,让他们战死沙场。”督察队长听到普天乐的话,松了几个人的绑。背对着督察队的普天乐命令他们排成行:“拿起武器,向对面发起进攻。”看着普天乐的眼神,齐力和几位弟兄会意地听着普天乐的口令:“向后转,冲啊!”普天乐话音一落,齐力就带着松绑的弟兄,朝天鸣枪,向解放军阵地跑去。等到督察队反应过来,向齐力们开枪时,解放军开始还击,掩护前去投诚的齐力等人。恼羞成怒的督察队,把普天乐五花大绑,要移送军法处。普天乐据理力争:“我是命令他们向共军阵地冲锋,没有让他们投共呀。”闻讯赶来的团长,对督察队长说:“你们都盯着呢,怎么就要把他送军法处?”督察队长自知理亏,放了普天乐。 “军座,部队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弹药补给都没了,这样下去,不战死也是饿死了。”参谋长对张泽生说。“别说吃的,就是做饭的柴火也是大问题。总不能天天拆民房?”一旁副军长说。“共军这‘军事围困、经济封锁、政治瓦解’的招数真厉害。”张泽生感叹道。张泽生在指挥部里踱来踱去,几位同僚在着他思考问题。“我们都坐在国民党这只船上,但这只船经不起大风大浪的冲击,眼看就要沉没了。不过,它既是一只大船,不是一下子就沉下水去,还得慢慢地沉。沉是注定的了。问题是坐在船上的人各自怎么办。”张泽生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禽择良木而栖,人择良人而伴。国民党败势已现,我们得把握好方向,军座。”副军长对踱步不止的张泽生说。“昨天,黄为森师长托人送信来说,他在那边很好,共军没有对他另眼相看,希望军座早下决心,不要等到城破,当了人家的俘虏。”张泽生听到副军长的话。停止了踱步,点了点头,说:“是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 阵地上,已经起义的南疆一军战士与解放军战士一起欢呼。普天乐与齐力紧紧抱在一起,互相拍着对方的背。齐力说:“连长,我还想着你把我们放跑了,督察队的会毙了你。”普天乐说:“你小子就净往坏处想,不想想我还差你一顿越南小卷粉?我要是挂了,你小子不天天咒我小气鬼?”旁边围着的战友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跨过鸭绿江 “赶紧准备准备,把武器上交了。”已经是解放军连长的普天乐对排长齐力交待道。“为什么么要交出武器呀?连长。”齐力不解地问。“美国人打到我们家门口了,志愿军已经入朝作战,我们要去苏联接收防空武器。”普天乐解释道。“哎,知道了。我们当年没炮揍不了日本人的飞机,这回有了高炮,可以揍大鼻子的飞机了。”齐力兴奋地说。正在这时,通讯员来报告:“连长,营部通知,立即停止武器上交,准备行装入朝。” 志愿军入朝第一次战役。“连长,我们连大鼻子都没见着,战斗就结束了。”齐力向普天乐发着牢骚说。“主攻部队打得好,我们是预备队,只能拣漏。”普天乐无奈地说。身边的一位战士说:“哪来的漏拣呀,汤都没喝一到一口。”“下次,下次一定让营长给我们安排点硬菜吃吃。”普天乐安慰战士道。 志愿军第二次战役。普天乐率领的连队遭遇美军阻击,普天乐率领战士们与美军顽强作战,但因武器落后,攻击力太弱,迟迟没有进入上级指定目标位置。“普天乐,你小子怎么还没有到达指定位置?美军都让你放跑了。”营长在电话里骂道。“报告营长,美军火力猛烈,我们迟迟不能突破他们的防线。”普天乐诉苦道。“我不管那些,我要的是你们按时到达指定位置。这是战场,要的是实际行动,不是你搞翻译,玩嘴皮子。达不到指定位置,完不成任务,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营长高声吼道。“是!”普天乐听到营长的训斥,委屈地回答。 志愿军第三次战役。黑夜,白雪。身着韩国军装的普天乐正在带队急行军。突然,他们听到了坦克引擎的声音。普天乐示意大家别出声。他仔细听了一会。“英国口音,英国人。”他告诉身后的齐力。齐力摩拳擦掌地说:“该我们打个翻身战了,奶奶的。”“准备好爆破筒、炸药包。我们没有反坦克武器,就是用这些东西也要炸掉敌人的乌龟壳。”普天乐鼓舞大家道。“放心连长,我们就是用牙咬,也不会放过敌人。”身边战士激昂地说道。普天乐走出掩蔽地,战士们尾随在他的后面。“看到志愿军了吗?”普天乐用英语对英军军官说。“看到就没命了。”英军恐惧地回复。普天乐指挥大家赶快占领有利地形。英军军官见势不妙,正要发问,普天乐下令开火。英军瞬间被打懵。 志愿军战士与敌人激战。爆破筒没有了,就爬上敌人坦克,掀开坦克盖子扔手榴弹。英军坦克纷纷被炸毁。 凌晨拂晓。普天乐率队攻入城市。齐力兴奋地大声喊道:“连长,我们攻入汉城了!”。汉城国会大厦前,普天乐与战友们在跳着花灯和烟盒舞。中国国内,北京天安门广场,群众彻夜祝捷狂欢。 数九严冬,汉江南岸,白云山。普天乐与战士们冒着严寒阻击敌人。美军在坦装甲车、飞机的掩护下疯狂进攻,普天乐连队的阵地几次失守又夺回。普天乐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人了。美军暂停了进攻,普天乐与齐力和剩下不多的战士正在抓紧时间休息。 “连长,营长电话。”通讯员把电话递给了普天乐。“上级命令我们再坚守十天。能守住吗?守不住,可以后撤。”营长问。“请营长放心,只要有一人在,阵地就是我们的。”普天乐坚定地说道。 十天过后,阵地上只剩了身受重伤的齐力和普天乐。营长也牺牲了,队伍成功地完成了阻击任务,团长已经下达了后撤的命令。身受重伤的普天乐和齐力坚决要求留下来阻击敌人。美军又开始进攻,身受重伤的齐力拉响仅有的一颗手榴弹与按住他的敌人同归于尽。普天乐投出了最后一颗手榴弹,端着刺刀冲出战壕,准备与敌人展开肉搏。一颗炮弹落在他跟前。他倒在了地上。美军占领了阵地。这时,志愿军万炮齐发,大反攻开始了,美军开始溃逃。 千条石阶为你祈福 南疆荣军疗养所。左眼戴着眼罩、右小腿装了假肢的普天乐,正在挥手与各位战友告别。 南当民政局。戴着眼罩的普天乐正在与民政局领导对话。“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愿意把我分配到在南当,我要回红口镇。”普天乐生气地对领导说。“那里没有适合你的工作。而且你的身体条件,可以一直呆在疗养院里休养了。”领导模样的人说。“你是说我只能混吃等死了?”普天乐听了领导的话,更生气了。“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红口条件差,您行动不方便。最好留在南当,这里生活条件好,对您恢复身体有帮助。”领导陪着笑脸解释道。“我这样子,还要怎么恢复才算恢复好?”普天乐没好气地说。领导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尴尬地笑了笑,不出声了。“我去红口,当个教书匠总行?”普天乐看着领导不吱声,主动地说。“行呀,我这就给红口镇打电话,安排您去镇中学,那里有个才办的九年制学校。”领导赶紧说。 拉物资的解放牌汽车,普天乐坐在副驾位置。一路黄尘滚滚向红口镇驶去,沿途的公路还依稀能看出,抗战时被破坏了的公路修复后的痕迹。汽车终于在红口镇口停下了,不远处就是当年破炸毁的大桥,断桥和桥墩依然静静地躺着。“我在这里看看,你把我的行旅放镇政府办公室。”普天乐艰难地从车里走下,对着司机说。车开走了,普天乐活动了一下身子。远处梯田里,身穿苗族、彝族、傣族、汉族服装的各族社员正在耕田插秧,隐约飘来山歌声。普天乐拄拐杖走到当年与阮氏萍约会的地方,望着对岸,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报纸上,一行显目的大字:“中越民间友好代表团访问南疆,南疆省长设宴招待阮氏萍一行”,阮氏萍与南疆省长握手的照片赫然在目。普天乐眼前,任志向同学们挥手告别,阮氏萍弹着吉他坐在石凳上,齐力边向日本鬼子开枪边向他说:“普翻译,你欠我一顿越南小卷粉”的镜头,在普天乐的眼前闪动着。普天乐眼含泪花,久久地注视着前方涛涛不停向前流过的红河水。 普天乐拄着拐杖,艰难地背着行旅,向一个傣族打扮的正在井边挑水的中年妇女问路:“大嫂,请问学校在什么地方?”中年妇女指了指前面:“沿着路往前走,右边拐弯处就是。”普天乐走过茅草房与瓦房相间的镇中道路,来到了建在破庙里的学校。看门的老头把他带到校长办公室兼宿舍的房间里。“普校长,这里只能自己挑水,做饭;伙房就在你宿舍出门的左拐的地方。晚上经常停电,你要备好油灯或者蜡烛。”普天乐边收拾东西,边回答老头:“知道了,谢谢。” 深夜,普天乐正在简陋的台灯下奋笔疾书,书桌上摆满了各种字典,有英文的、法文的、日文的、俄文的、中文的。突然,停电了,房间里一片漆黑。普天乐摸索着从抽屉里找出蜡烛,划着火柴,点燃了蜡烛,然后拿起自己正在编写的手稿,封面工整地写着:《英俄法日字典》。普天乐伸了伸懒腰,此时天亮了,普天乐吹灭蜡烛,拿出一面国旗,走出房间,来到学校宽阔的广场上,一瘸一拐地走向旗杆,把国旗慢慢升起。庄严的国歌响起,一群群孩子冲向操场,开始排队,做起操来。普天乐幸福地看着孩子们。镜头开始闪现破败的马头和石阶,修建好的繁忙的崭新码头;破败的草房和泥泞的道路,镇上新建的水泥路面和座座别墅和新盖的学校;游客正在老码头边听着导游讲解。 镜头切换到学校,满头白发的普天乐正在给孩子们上英文课。他在教学生们朗颂:“i a chese,i love y othernd” 一列列飞驰而过的列车,满载着锡、铜、锌、铅等有色金属物资从银幕上飞驰而过,此时《千条石阶为你祈福》的歌声再起: …… 横断山中公路四通八达, 喇叭声声催起阵阵回声; 横断山中高铁风驰电掣, 电笛长啸唤醒沧海桑田。 红河水缓缓地流向南方, 不见了浪上的点点白帆; 千条石阶仍在为你祈福: 渡口何日再现百舸争流, 古镇又显不夜城的风光。 …… 银幕显现“剧终”。 电影院的灯亮了,人们重新回到了现实。上年纪的单身女人爱流泪,齐林坐在凳子上,还在用手帕揩着眼泪。坐在她身边的安娥把她拉起来,与瞿小安一起,跟随陈丽萍一家、王国庆一家、普秀一家,随着人群散出电影院。“山兰演得真好,不愧是主角。”普秀边走边夸奖道。“主角是普天乐,妈。她只是配角。”普赞不以为然地说。“你认为你姐演得不好?”林平有点愤愤不平地说。“我没说我姐演得不好,只是说她与普天乐相比是配角,她的戏没有普天乐的多。”普赞听出了父亲的话外音,怕自己的话引起全家人的不平,招来群殴,赶紧解释。林飞夫妇听到孙子的解释,乐得笑了起来。 回到宿舍,齐林还沉浸在电影情节里面。她拨通了杨文的电话:“文,你写得真好,我都看哭了好几回了。”“不是我写得好,是导演导演得好。别伤心了啊,电影片子就是电影骗子。不过,能把你坚强的心感动,证明片子拍得不错。”杨文安慰齐林道。“我们结婚,我不能把青春的我给你,但希望能与你白头到老。”齐林幽幽地说。“怎么那么说,你我的青春都是热恋过来的,你已经把你的青春给了我了,亲爱的。”杨文热烈地说道。“写完这部作品,我感觉我已经江郎才尽了,想收笔不写了,最多就是有感而作,弄点短篇或者歌曲创作来充实一下生活了。”杨文话语里带着疲倦地说。“我们结婚后,你拉着我满世界周游去。”齐林听到杨文打算封笔不再写,感到杨文能静静地陪着自己了,心里立刻兴奋起来。“没问题,我也想到处走走,充充电,看看会不有新的思路。”杨文也赞成齐林的想法。“算了,我看到时你旅途中出了新思路,发呆把我给扔路上就麻烦了。”齐林觊觎道。“怎会舍得呢。”杨文爱怜地说道。“这还差不多。”齐林笑着说。“我还有一个老祖交给的任务没有完成,我们如果真的出去玩,可能得先走我的祖先的这条路。”齐林突然想到了老祖交给的任务。“什么老祖宗留下的任务?”杨文听到齐林的话,有点吃惊地问。齐林一下子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把话说圆了:“就是我们蒙古族人怎么来到南疆,在天海落脚的事呀。”“你不是一直在研究那些东西吗?有新的发现了?”杨文听到齐林解释老祖的任务,就是南疆蒙古族的事,想到了齐林学巴斯巴文,原来为的就是研究南疆蒙古族的来历。“没有,最近我一直在研究我们祖宗来南疆的路线,路线是清楚了,但是还有些不清楚的地方,比如说为什么没有文字什么的。”齐林丧气地说。“别急,这回我们有的是时间了,我陪着你一起研究,说不定哪天就找到灵感了。”杨文安慰道。“是了,我 也这样认为,总有一天会开窍的。”齐林听到杨文的安慰,也找回了点信心。 (一)起步 “小龙,你能不能下来开个会?公司有重要事情讨论呢。”小安电话里着急地问范小龙。“亲爱的,你就别把我放火里烤了,你的那些东西我不懂。再说了,下去南当开会,我往返就是三天,我要苦饭钱呢。最近股市很不好,时间过了半年多了,我仅搏得个平手。”范小龙在电话里告饶道。“你是出资方,董事长,不能当甩手掌柜。”小安着急地要求。“姑奶奶,当初已经说好的,我就只管投钱,不管公司的事。你爱怎么管就怎么管,我不插手,我也不懂,也没兴趣。”小龙嚷道。“好嘛,听听总可以?我弄个qq视频,我们开个视频会,你爱插嘴插嘴,不爱的话你就听听,行吗?算我求你了。”小安央求道。“好好好,安大美女。”小龙无奈地说。“开会了,各位叔叔娘娘大婶们。小龙他不能来,我们与他开个qq视频会议,请大家上线。”工业园区,公司新办公楼会议室里,瞿小安在主持会议。会议桌中间摆了一些小安做的公司产品样品和宣传广告。参会人员面前每人一台电脑。大家一阵忙乱,好不容易才相互联上。“儿子,好吗?”陈丽萍和小龙聊上了。“好呢好呢。老爸,你怎么不出气?”小龙看到老爹半天没出声,问。“他不大会玩电脑,你齐娘正在帮他弄。”陈丽萍笑着说。“我老爸弄机器设备一把好手,玩现代化就是新手了。”小龙笑着打击范宝德道。正好上线的范宝德听到儿子的话,笑骂了一声:“我要全都会了,你们这些小字辈们还不都饿死了?”“好了好了,人齐了,小安开会。”齐林提醒小安道。“开会了,各位叔叔娘娘大婶们。”听到小安的话,齐林笑着说:“小安,这是公司的会,你要正式点,好歹你是总经理,会议主持人。”小安不好意思地说:“好。”然后一脸严肃地说:“各位高管,南香化工产品有限责任公司本年度第一次会议现在开始。”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样子,安娥第一个带头捂着嘴笑了起来。身边的齐林赶紧用手肘拐了拐她。她赶紧止笑,板起脸来看着自己的女儿。普秀、陈丽萍、范宝德也收住笑脸,看着坐在正中的小安。“今天主要讨论四件事:一、公司招人;请各位落实一下本部门要进的人,然后我们讨论招聘的方式。各位把要的人和要求写好交给我。二、产品推销问题,这个是这次会议的重点,也是由我来负责;三、公司生产线建设进度,这个由范叔汇报,四、财务状况,这个由我妈负责汇报。”齐林和范宝德,尤其是齐林,是老会长了,听到一板一拍的小安,也赞许地点点头。“有点大老板的样子。”齐林微笑着说。“本来要请齐娘讲讲公司规划的事,但那个齐娘已经有规划书了,公司目前的发展还在起步阶段,那个规划够公司奋斗几年的了,也就免了。”小安笑着对齐林解释道。齐林点点头,示意小安继续开会。“好,我们谈谈人员招聘的事。”小安说道。“人员招聘,我建议去人才市场上去找找那些有经验的人来,公司目前最需要这样的人。”陈丽萍管过人事,她感觉她最有发言权。“这样的人忠诚度低,一言不合就跳槽,小安的公司才起步,经不住这样的人折腾。”齐林反对道。“我也同意齐林的观点。人才市场招聘来的人,已经是职场老手,很难与我们同甘共苦的。而且招聘成本也高。”范宝德也赞成齐林的观点。安娥感觉到陈丽萍有点尴尬,就圆场道:“我看老范家的观点也不错,要不就综合一下,都弄点来?”“公司目前没什么业务,属于人才培养阶段,不能进很多人,最多进一人,配合我和在坐的各位。”小安严肃地说。“哦。”安娥不再吱声了。“我说说我的观点。”小安看到大家不再发言,说道。“我想还是就招那些应届毕业的大学生,那些人虽然没有职场经验,但他们和我一样,有个想闯世界,打拚不怕苦的精神。”小安语出惊人地说。“你疯了?”安娥听到姑娘的话,惊得喊了起来。陈丽萍也感觉不靠谱,摇了摇头。只有范宝德和齐林冷静地听着,小龙在视频里听到了小安的话,也感觉小安的想法很新奇,值得一试。大家半晌没吭声,齐林只好发言来打破寂静:“这个想法初听起来很冒失,但细细地想起来很有道理。公司目前没有产品,只有这些样品等待着去找订单,为未来的产品打开销路。目前,我看我们的产品仅能在南当市场里试试,也就是说,我们只能立足在南当打开局面。这个局面,眼前也只能靠我们这些熟悉南当的老人去推销,说白了是去做前期广告宣传。毕竟公司目前还没有真正的产品问世。”齐林说。“如果我们招了职场经验丰富的人来,我们可以走出南当,面向南疆各地呢。”陈丽萍反对道。“我们招那些南疆籍以外的大学生,让他们去他们的省份推销也行。”普秀也想来个折中,建议道。“我们的产品,基本是洗涤化妆用的,大公司已经做得很成熟,要想挤进这个圈子里,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我们能立足南当各地就相当不错了。”小安理智地说道。看看大家不再发言,小安说:“人的事,我就这样定了:招应届毕业生一名,人来了经过几月的试用,感觉不错,就是我公司未来的销售部部长了。这个席位,我想应能留得住他的。”小安笑着说。“那是肯定的。”陈丽萍也赞同地说。“第二个,就是产品销售问题了。这个是个大问题。关乎公司生存的问题。”小安说道这里,脸上写满了担心和忧虑。“我负责政府部门的推销。”齐林拉过桌子中央的产品,边看边说。“我负责黄茅村片区的村民。我家铺子也挂这些宣传品,有人来我们也宣传。”普秀说。“我负责南疆公司大坪子矿和振兴公司这些的。”陈丽萍说。“我只能看着你们去推销了,我不在行这些。”看着大家在领任务,范宝德不好意思地说。“你个大老爷们去推销这些东西,让人家死你呢。”安娥听到范宝德的话,笑了起来。“又不是女性用品,我去推销有什么好笑的,只是我不善于做这样的事。”范宝德听到安娥的话,不服地说。“那不就得了,还不服?”陈丽萍笑了起来,说道。“我试试银行和南当公司总部这块。”小安微笑着说。看着各位娘娘大婶们这样努力,小安心里欣慰了许多。“小龙,你在南疆,你负责那块?”范宝德对着视频里的儿子喊道。“老爹,你饶了我,你老江湖都不行,我算哪盘菜?”小龙双手作揖,告饶道。“你不负责推销,那你就把钱准备好。产品要是卖不出去,全部你买单。”齐林笑着吓唬小龙。“我现在挣吃饭钱都有点难,我也想让公司的产品赶紧转化成钱呢。”小龙哼哼道。“少来,股神呢,还会挣不到吃饭钱?”普秀听到小龙哼哼,笑骂道。“唉,徒有虚名了,什么股神。今年真的很难做。”小龙叹了口气,说道。“好,下一个内容,公司生产线建设进度,请范叔讲讲。”小安看到跑题了,赶紧说。“生产线建设速度很快,厂家来人负责指导安装调试。现在的设备,已经不是我们那个时候的傻大黑粗的样子了,基本不用怎么搞基础,好多设备直接吊装就完成了。估计今年年底就能完成建设试车,试生产了。准确的时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会盯好,争取早日生产。”范宝德乐观地说。“速度好快,老范,你真是专家。”齐林听了范宝德的介绍,连声称赞道。“我们抓紧时间,最后一个:财务状况。”小安加快了会议速度。“公司目前唯一的收入就是卖那点偿还国外公司贷款后剩余精油的钱,和零星的什么卖玫瑰露呀玫瑰酱油了的钱,支出嘛,就是买厂房、建生产线的开支了,还有公司零星的开支,比如说今天大家手里的这些请外面做的产品广告啊,小安自己做的这些产品样品呀什么的,公司目前剩余的钱已经基本没有了,下一步,要么小龙再投资,要么以产房抵押去贷款。”安娥平静地说。公司负债经营,她已经司空见惯了。“妈,你的意见呢?”小安听到公司快没钱了,有点着急地问。“简单嘛,以厂房作抵押,向银行贷款,等到将来公司产品出来,赚了钱,再慢慢还。”安娥冷静地说。“我今年没赚到什么钱,如果赚到了,我继续投。”视频里,小龙安慰小安道。“新成立的公司都这样,没什么嘛,抵押贷款很正常。”安娥解释道。“你妈是南当锡业公司的老会计了,还会搞不定你的这点鸡毛小店?放心,她给你掌着经济大权呢。”范小龙大口马牙地安慰小安。“好,就按我妈说的办,董事长,你再赚到的钱,等着投我们的产品研发。”小安对小龙说。“没问题,我努力挣钱就是。”小龙笑着说。“散会了。各位高管,桌上的产品样本,每人三份,不能多拿,多拿了别人的就没有了。今天公司请各位吃烧烤。”小安交待道。“我血脂高,烧烤就不吃了。”范宝德听到吃烧烤,怕怕地说。“吃小锅米线就是了,回去我没功夫给你做饭了。”陈丽萍推了走在前面的老公一把,笑着说。 (二)南香来了 “齐主任呀,退了后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市政协办公室主任卢康,看到拎着手提袋子的齐林,赶忙招呼坐下,并倒了杯茶给齐林。“我无事不登三宝殿,搞推销来了。”齐林和办公室主任是老熟人,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明来意。“这是什么东西?”看着齐林从纸袋里往外拿出宣传品。“洗涤用品,美容用品。”齐林边拿东西边回复。看着卢康在看广告,齐林赶紧宣传起来:“这是我们南香化工产品有限责任公司开发的产品,是我们南当人自己种的玫瑰花提炼生产的东西,你闻闻,香不香?”齐林递上一块香皂。卢康接过香皂,用鼻子嗅了嗅,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让卢康主任感到气清神爽。开口赞道:“真香。”“那你们决定采购了?”齐林迫不及待地说。“什么东西?让挑剔的卢主任夸奖?”齐林听到背后熟悉的男人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闵方。“哎,今天我吉星高照呀,居然碰上两位主任在一起了。闵方,你来了,政府那边我就不去了。”卢康将手里的香皂递给闵方,闵方闻闻,感觉真的不错。“齐主任,你知道,我们采购是批量的,而且是公开竞标的。”政协主任有点为难地看着齐林。“我这不是来宣传了吗?新产品,你们还不了解。了解了,公家不买自家买。”齐林看到主任要拿原则说话,咬紧不松口。“价格如何?去污效果如何?不伤皮肤?”闵方没怎么看广告宣传单,直接向齐林发问。“同类产品价格的半价,至于使用效果嘛,你们用用这块,比较比较就知道了。”“还有面膜。”闵方翻到了纸袋中的玫瑰面膜,惊喜地说。“我们还有玫瑰露、玫瑰酱油呢。”齐林看着正在看面膜包装的闵方,笑着说。“我老婆买过你们的酱油,香味不错,玫瑰露她也用过,感觉还可以。”卢康用手掂着香皂说。“洗衣液,洗手液,不错,家用的东西你们基本都开发了。”闵方边翻着纸袋边说。“就等着你们买了。”齐林笑着说道。“只要效果好,钱又便宜,我们的家长们肯定是识货的,至于单位嘛,那个我们还要对比对比一下才会买的。不过,即使我们买,量也是小的。”闵方把纸袋放在桌子上,回复齐林道。“只要你们买了,就是给我们做广告了,不管是单位还是家庭。买了,就是支持我们南当人的产品,就是支持海龟回家创业。”齐林提高了广告宣传的意义,话音带点严肃地说。“哎,齐主任,我们还没用过你们的产品呢,别给我们上帽子。”两个主任异口同声地说。“人大那边,我人不熟悉,卢主任,这袋就交给你转给他们了。不过,别把东西拿家里了,放洗手间大家用啊。”齐林不想再耽搁他们俩的时间,边交待边喝茶,起身准备走。“面膜玫瑰露我就要拿回去孝敬家长了,放洗手间让别人拿去也是拿去,这东西不能公用的。”闵方看着齐林,逗笑地说。“我的这袋的面膜和玫瑰露我也拿回去了。”卢康拿起桌子上的纸袋,翻找着面膜和玫瑰露。“行,就算是你俩做宣传的慰问品了。”齐林看着两个护妻的男人,笑着说。 大坪子矿南当市区的小区。小区石桌上,一群退休的老头老太正在打麻将,陈丽萍正在与他们玩着“对对和”。“丽萍呀,太阳从西边出了。我们从来都没看到过你打麻将。”老头老太们边摸牌边说。“我工会主任,怎么会不会玩麻将,只是当主任那会,不能公开玩。现在退休老奶了,也就无所谓了。”陈丽萍解释道。“你身边这手提袋子里什么东西,那么香?”一个老太问陈丽萍。“哦,是安娥家姑娘公司的产品。”“拿出来我们看看嘛。”老头老太们要求道。“中计了。”陈丽萍心里一阵小欢喜,赶紧拿出产品宣传起来:“看,多实惠,多好用的东西。”“在哪卖?我也去整一袋去。”老头老太们开始冲动了。看到陈主任都买,从众心理严重的老头老太们开始骚动起来。“还没正式开卖呢,等到开卖时我告诉大家。真正价廉物美的产品,比最便宜的还便宜一半。”陈丽萍边说,边把袋子里的东西分给大家。 南当农行。“抵押贷款的事你就放心了,让你妈来办手续就行,我们继续给你优惠。产品嘛,我们农行馈赠客户的订单就是你的了。一年十万,如果客户认为不错,我们就给你签三年的合同了。”南当农行行长边送小安出办公室,边说。“搞定一家,不过,困难的是其他家。”走出农行的小安,心中在想。 来到南当保险公司,瞿小安小心敲了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里面没反应。她轻轻推开门,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打扮高雅的年轻女人坐在办公桌前。她小心地走向办公桌。正在低头的女的抬起头来,两人同时喊了起来:“瞿小安。”“林如。”“你什么时候回的国?什么时候来的南当保险公司?”小安看到林如,感到有点意外。“你去考那个调香师的那年我就回国了,去了南疆保险公司,去年嫁人了。我老公在南当税务局,我嫁夫随夫,就从南疆保险公司来到这里了。”林如解释道。“来来来,这边坐,我们好好聊聊。”林如把小安招呼到旁边沙发上,问“咖啡?茶水?”“茶水。”小安回答道。“我给你来点我才买的云南猫屎咖啡。新产品,你尝尝。你在英国时都是喝的咖啡。”林如边给小安调着咖啡边说。“谢谢。”小安接过咖啡,说。“你呢?你的调香师梦做得如何?”林如关切地问道。“唉,这不,正在艰难地创业吗?我早知道有那么难,我就不弄这玩意了。”小安叹了口气说。“你来南当种玫瑰办厂的事我也听我家那位给我聊过,他们挺佩服你的。”林如用赞许的神态看着小安。“政府对我支持还是挺大的。”小安感激地说。“以后你的产品投保,别找别家公司了啊。”职业的敏感,让林如开口就是业务。“我也正要找你聊业务呢。这是我们的产品,你们给客户的赠品,能用我们的东西吗?”小安把放在一边的纸袋递给林如。“这个,只能用给那些平常的客户,高级客户这显得有点拙施施的(小家子气的意思)。”林如看完样品,说。“面膜不错呢,你试试。如果要高档的,我们可以针对你们的客户,开发面膜、玫瑰露、香水什么的赠品。”小安解释道。“没问题。我一会让具体经办的人找你。”林如放下袋子,说。“那谢谢了。”小安没想到事会有那么顺利,高兴地说。“我们只看客户对产品的反映。如果客户反映不行,那我只能knock out你了。”林如笑着说。“没问题。”小安笑着说。 出了南当保险公司的小安,看看手机,手机显示已快12点。“上午战果不错,到现在已经跑了三家了,还都挺顺利。”小安高兴地想。手机铃声响了。“给回来吃饭呢?们是要请客户吃饭了?”电话里,安娥喊道。“妈,我一会就到家了”初战不错的小安,快乐地回复母亲。 小安把车开进这个比她岁数大得多的苏式建筑的五层院子里。“这家是大户,但愿我能像早上那样顺利。”小安心里暗暗为自己祈祷。小安下了车,提着2个纸袋走进被南当锡业公司工人戏称的“总统府”里。登记的保安看到这位陌生的漂亮女孩,手里还提着纸袋,猜到了是来搞推销的。“美女,过来登记。”保安冲着小安喊道。“哎,我是公司的呢,登记什么。”小安狡黠地回答。她知道如果说自己是来搞产品推销的,保安就会不让她进大楼了。“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保安怀疑地说。“哦,我新来的。”小安镇静地边回复边往楼梯走去。到了二楼,楼梯正对的就是公司两办。她不知道工会主任在哪间,一下子不知道要往左还是往右走,只好进了两办,问那些正在忙碌着的秘书们。“请问工会主任在哪间?”小安看到正中一位身着裙子,脸上化着浓妆,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几岁,正在进门靠墙的复印机旁忙着复印的的姑娘,赶忙问。“出门右拐,右手边211号就是。”姑娘回复。“谢谢。”小安道过谢,转身出了办公室,向211号走去。想着面善的姑娘,小安觉得应问问工会主任姓什么,这样才好称呼,转身又向办公室走来。回到门口,她听到了办公里男女秘书们议论的声音: “这个好像是瞿永明家姑娘?”“那个贪污判刑的瞿永明?”“是呢,我初中与她同班,不会错。”“她找工会主任做什么?”“我哪知道。”“你不是她同学?不会问问她?不会是来问她爹的事?”“她爹的事怎么会问主任?要问,也是问纪委书记。再说了,事都过去两年多了。”“她不是英国留学去了吗?怎么回来了?老爹栽了,没钱供了?”“给可能,人家早就毕业了,听说回来创业了,在工业园区办了个什么公司,专门做洗涤用品的。”“办公司?哪来的钱?”“她爹那么一陀(个)官,收入高不算,没心没肺的红包接了不少,还有贪的,还会愁钱?”…… 听到对话,站在门口的小安,眼泪夺眶而出。她本想进去解释,父亲贪污与她的创业资金来源没有关系,但解释,肯定会成了阴沟水洗煤,越洗越黑的事。她转过身来,抹抹眼泪,继续向211号走去。 推开211号房门,小安看到墙角边宽大的老板桌边坐着位约莫五十出头的瘦高英俊男人,她猜想这位应就是工会主任了。“主任,我是南香化工产品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瞿小安。”小安边自我介绍,边把纸袋放在老板桌上,坐到主任对面的凳子上。“你就是那位海归回南当创业的,瞿永明家姑娘?”主任微笑着猜测。“主任好眼力。”小安没想到她名气那么大,居然让这位管辖着几万员工,连带家属近十多万人,占据南当城3\/5人口的工会主任,还能知道她。“我和你爹原来是一个知青集体户的。”主任笑着说。听到与父亲曾经是一个知青户的,小安忐忑的心放下了不少。“主任知道我是创业者,但一定不知道我公司的产品。”小安微笑着说。“你们是个日用化学品公司,生产的产品,肯定也是日用化学品了。”看着这位曾经的知青战友的女儿,主任慈祥地笑着说。“您看,这就是我们公司的产品样本。”小安把1个纸袋推向主任桌边,一股清香立刻飘向主任。“样品不错,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主任看了看纸袋里的东西,说。“公司每年有矿工节,逢年过节有工会活动,还有慰问困难职工,这些是否能用我们的产品?我们保证质量,价格从优。”“只要你们的产品是放心产品,价格合理,我们一定采用你们的产品。”主任给了小安一个肯定的微笑。“年轻人创业不易,我们一定大力支持。不过,我们的采购数量有限,杯水车薪,你得去那些大商场、大批发市场打开销售市场才行。”主任接着说。“我们不放弃任何推销我们公司产品的机会。希望主任支持我们公司的事业。”听到主任肯定使用公司的产品,小安心里高兴极了,但仍控制着情绪,微笑着说。“主任再见。”达到目的小安,愉快地提着剩下的纸袋告别主任,走出了主任的办公室。路过二楼洗手间,她想了想,从纸袋里拿出香皂放在了洗手台上。出了洗手间,又向楼上走去,把洗手液放在了三楼洗手间,洗涤液放在了四楼。那几天,南当锡业公司总部大楼里的员工,都闻到了南香公司的玫瑰花香…… (三)准备就绪 小安正在电脑上看着叔叔娘娘和母亲报来的公司应招人员名单。她很想多进点人,但是想想自己的钱袋子,只好忍了。“妈,你的财务只进一个行吗?”她边看名单边说。“行,公司现在的规模已经不是你栽玫瑰的时候了,一个出纳一个会计,是不能再少的了,总不能我天天又当出纳又做会计的。再说了,公司马上出产品了,你要想远点,姑娘。”安娥听出姑嫌自己要求进两人的计划多了。“我倒是想进,问题是公司没这么多开支。”小安为难地说。“我顶多再给你义务打一年的工。”听到女儿在哼,安娥只好默认了女儿减少财务招人的想法。“辛苦老妈了。”听到母亲同意减人,小安感激地说。“陈娘掐尖(小气的意思),劳资就进一个人。不过,目前劳资也没什么,陈娘加我也能对付了。”看到陈丽萍的劳资部门的人员计划,小安感到很满意。“生产技术部,范叔只进两人?而且只要求中专或者职高学历。”小安看到范宝德的计划表,感觉人少了,学历也有点问题。她拿起电话,打通了正在施工现场的范宝德:“范叔,生产计划部2人是不是少了点?”正在指挥一群小年轻吊装设备的范宝德赶紧示意一旁的小伙:“刘安,你来招呼,我去接个电话。”刘安接手指挥着吊车司机移动设备就位,范宝德走出嘈杂的车间,来到车间门口。“小安,你说什么?”他有点耳背,刚才没怎么听清楚,又问小安。“我是说,生产技术部招2人少了点。”小安又重复了一遍。“这是办公室管理人员,不够的,我想从现在正在聘用的这些和我一起安装设备的小伙子中选。人嘛,只要对公司忠诚就行,学历不用多高,中专、技校生都可以。干我们这行,关键是动手能力和责任心要强。你要进高学历的,你就策划建个技术开发部。”范宝德不怎么爱说话,但说起来总要讲个够。“不过,范叔,是否考虑一个你的接班人呀?我妈都威胁我了,最多给我义务打一年的工。到时你们一个个都跑了,我就抓瞎了。”小安特别想培养一个像范叔这样的技术管理人才。“我已经有一个备用人选了,叫刘安。这个小伙子虽然只是职专学历,但很能干。至于我嘛,一不会打麻将,二不会跳广场舞,也没什么爱好,闲在家里会生病的,只要我能动,只要你们不嫌我,我就天天来公司,来车间里溜达。”范宝德笑着对小安说。“哎,范叔,您叫我小安就行。”听到范宝德叫她总经理,小安感到特别的不习惯。“工作场合,还是要叫总经理的。”范宝德听到小安央求的话,笑着说。“范叔,您们真好,要是没有你们,我根本办不了这个公司。”小安说到这里,眼眶有点潮湿,她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拿出纸巾,擦了擦眼角。“唉,孩子,创业不容易,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来给你们这些敢吃螃蟹的小年青一起创业,我们也变年青了。”范宝德看到小安感谢的话,快乐地说。“我们这边进度很快,估计十月就能完工试车了,你要做的事是要赶紧招车间工人,然后送去培训。”范宝德提醒小安。“车间操作人员和管理人员的事,范叔你不是附在计划在后面了吗?那个我真不懂,只能拜托您了。”小安郎诚恳地说。“也就是说你批准那个计划了?那你赶紧招兵买马,我这就联系设备供货方准备为我们培训人员。”范宝德说完,挂断电话,进了车间,继续指挥安装设备。小安审查完各部门所需人员名额后,发了份给小龙,知道小龙不会管这些事,就把公司招工信息上传到了人才市场信息平台上,并给陈娘、齐娘、范叔、自己的母亲的电子邮件各发了一份。 正在用vba编写程序的小龙,看着运行的程序又崩溃了,心烦得拍了一下电脑桌。他想编写一个能在交易数据中自动搜索满足函数曲线的程序,可是弄了很长时间还是不行。听到提醒接收电子邮件的声音,搞不下去的他,无聊地点开了电子邮件。“亲爱的,你的公司能进个厉害点的电脑程序员吗?”小龙手机里跟小安商量。“我早就想进了,问题是钱从哪里来?”小安发愁地说。“别跟我谈钱,谈钱伤感情。”小龙最近没赚,反而把前期赚的都又亏得差不多了。“我这里真的需要成立一个网络管理部,说小点,需要一个会维护网络平台的电脑人员。公司马上要出产品了,销售、管理、市场跟踪等等,都涉及到熟悉电脑的。……”小安诉苦道。“你那些都是一般学计算机管理的人员就行了,技校中专都开这样的课,我说的是高水平的程序员。”小龙打断小安的话,不耐烦地说。“那个得要多少钱才能养得住?”小安吃惊地说。“我想要的,是高水平的程序员,年薪,起码五十万以上?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小龙一脸愁云地说。“五十万,还以上,吓死小女子了。”小安听到小龙的报价,吓得吐了一下舌头。“唉,不聊了,我俩现在不在一个频道上。我现在也没钱去顾这样的人。我还是先凑合着自己弄个vba的用用,等到赚了钱再顾。”小龙挂断了电话,又继续盘弄自己编的程序。 设备已经全部就位,车间人员已经招齐,瞿小安、范宝德、齐林三人站在这些提着行装准备前去培训的员工面前。刘安正在招呼员工排除。列队完毕,刘安跑到三位面前说道:“报告总经理,前去培训的员工列队完毕,请总经理训示。”稍显紧张的小安,上前一步,对员工们说:“各位员工,公司的生产线已经安装完毕,就要开始生产了。你们是公司的第一批生产者,也是公司的财富创造者,也是公司未来的见证者。希望你们认真学习,回厂后认真工作,真正做到爱厂如家,厂兴我荣。为公司的发展壮大贡献你们的智慧和汗水。”新员工一阵掌声。刘安出列,喊道:“向右转,上车。”队伍有序地向接送的大巴车走去。上了车的员工纷纷向三位领导挥手告别。三人也向车上的员工挥手告别。看着车子走远了,齐林笑着对小安说:“不错,有领导范。”范宝德也欣慰地说:“看来,我可以提前下课了。”“范叔,你可说过要天天来的。”听到范叔说要提前下课,小安有点小紧张。“走得动,肯定天天来,但不是现在这样大包大揽了。你看,那个刘安,真的不错的。我以后接班人就是他了。”范宝德笑着对小安说。“你范叔看中的人肯定不错。”齐林也附和着说。“公司马上开厂了,拜托两位高管不要掉链子。”小安板着脸,一脸严肃地说。“是了是了,不敢掉链子。”齐林、范宝德齐声说完,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电脑旁,小安正在看应聘人员的情况。原来估计,新公司,开的条件也不怎么好,应聘的人应不会以很多,可是没想到,自己仅仅只招五个管理人员,居然有三十多人报名,其中不乏上津大学和华为理工大学这些名校的毕业生。她惊喜地q了小龙,与他聊了起来: “董事长,没想到有那么多人报我们的公司,其中好几个是名校的。” “安安,别得意,名校不一定是好事,来了留不住,还不如招南当职校的。” “谁说的?你就没有信心把公司搞好点,让他们留住吗?” “我说n遍了,我不懂你那些,也不懂公司管理,我就只会炒点股。” “公司马上进入生产阶段了,我现在又是老板又是小工,从银行到文秘网络管理都是我,你不来帮忙,一天就是用你不懂来推托。” “我也要苦饭钱呢,我这个投资公司也只我一个人。你好歹有一群老将辅弼,我就一个人单戈独战,连做饭都得自己动手。” “那我不开公司了,我来给你做饭,行吗?” “行呀,我包养你(一个色样的小人)。” “(一串咒骂的小人)”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销售的可以进点名校的嘛,毕竟出去搞推销,人家看到是名校的,会感觉这个公司有档次,产品肯定是杠杠的。” “我打算招二个搞销售的,名校的和南疆大学毕业的各一个,比较比较。如果有合适的,我打算培养个经营副总。生产副总,范叔已经在物色了。” “不错。还有财务的,得弄个什么注册会计师什么的,将来公司上市需要这样的专业人才。” “财务有两个报名的,都有又资格:注会和高会。就怕来了呆不住。” “先招进来再说嘛,公司发展了,人也就留住了。” “龙哥英明(红唇图)” “那当然,谁叫我是董事长呢。” “这两天你长胖了?(坏笑样子的小人)” “没有呀?” “没有怎么我才夸你两句你就喘上了。(大笑的小人)” “(栽倒的小人)” “不过安安,你还得考虑弄个产品开发部什么的,公司后续发展要跟上呢。” “齐娘的规划里有呢,只是我请教了朱博士了,他说他的科研团队已经在着手开发后续产品了,目前公司没有必要养很多的科研人员。他们的成果出来,会以合理的价格转让给公司。以后公司有资金了,再考虑培养自己的产品研发人员。” “安安,你真是个当老板的料,我就不行,只能当侠客。(赞的表情图)” “哎,我是逼上梁山的,如果我当时想到那么难,我也只想当打工仔,不想当老板。我现在一副苍老模样。” “视频一下,我看看我家安安给苦成黄脸婆了?(坏笑小人)” “去你的,我忙着呢,就不开视频了。你有空下来亲眼看看,就着视察一下你马上要生产的车间。(再见的图)” “看你可以,看车间不想看,看了也不懂,也不想懂,你自己操心。” “(一串榔头和再见的图)” 公司面试现场。齐林、安娥、陈丽萍、瞿小安主考官在场,各个面试的考生在接受面试。 “你认为公司的产品应当面向哪类消费群体?应当面向哪类城市?”小安问前来应聘的南疆理工大学毕业的应届毕业生黄杰。可以看得出,小伙子很紧张。 “我认为公司是个新公司,产品还没有得到市场的认可,应当立足于南当当地市场,站稳脚跟后再向外发展。应面向的消费群体是广大的农村和低收入群体。”几位主考官相互对视,点了点头。“好了,公司决定录用你了。来了以后,工资按销售额的多少拿工资和奖金。但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最低销售任务才能拿到底薪,半年内完不成最低销售任务就只能走人,这个规定,在报名时你应看到了的。”小安对小伙子说。“看到了,我会努力的。”“我希望你是我们未来的销售部部长。”小安笑着鼓励道。“谢谢,我一定努力争取。”听到总经理的鼓励,小伙子激动地说。 财务部。安娥正在招呼新来的会计:“公司目前没什么业务,不过已经去培训操作人员了,马上就会事多了。招个注会,目的就是想公司将来上市。姑娘呀,好好干,希望你成为公司的财务总监。”“安部长,我会努力的。”这位有点矮胖的三十不到的姑娘一边忙着收拾桌子和电脑,一边回复安娥。“我最多干一年就走人了,以后就是你们年青人的天下了,公司的事你多在心。”安娥絮絮叨叨地说。 (四)南香飘香 南香化工产品有限责任公司的第一批产品已经产出,检验员已经把产品送到南当质监局检验。公司所有人员都紧张地等待消息。 “报告总经理,产品检验合格,已经拿到合格证书。”检验员在电话里说。“好!”小安激动地说。然后搂住身边的母亲和陈丽萍、齐林,低声哭了起来。“安安,赶紧通知发货,别哭了。”安娥边拍着女儿的背边说,但自己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齐林、陈丽萍也很高兴地喊了起来。小安听到母亲的话,赶紧转过身来,提起桌上电话,激动地喊道:“发货!” 齐林给杨文快递了两份南香洗涤用品,按照杨文的吩咐,也给红口杨文家妹妹们寄去了一箱。寄到红口的,没几天就接到了杨文妹妹的电话,说赶紧多发点货去那边,那边过境来买的人很多,很抢手。然而寄给杨文的那两份迟迟不见杨文回话。齐林性急,就打通了杨文的电话:“文,我们的南香怎么样?怎么没回话?”“唉,我都不好意思回你的电话了。我寄了份给钱总裁,她回复我说:‘产品真不错,尤其是面膜,只不过,如果我用南香产品的消息被新闻媒体知道了,我钱氏集团的股票可能要几个跌板了。’人家要的是名牌效应,不是价廉物美的产品,等到你们公司能进世界五百强时,可能她就会用了。”“公司进世界五百强?逗我呀!”齐林苦笑了一下,接着说:“你吹泡泡不费力哦。那另外一份呢?”“另外一份我给了李萍,她也说产品不错,可是她有她的代理,不可能再为你们公司代言。”杨文无奈地说。“好嘛,关键时刻你一点忙都帮不上。”齐林笑着埋怨道。“不过,我大妹说,她准备来跟你们谈红口那里的代理业务。”杨文补充说。“大妹跟我说过了,我已经给小安说了,小安同意了。还是大妹比你靠谱。”齐林笑着说。 南当文化广场上,王国庆正在专心致志地打太极拳。自从内退后,王国庆放下一切,钻研起养生之道,甚至佛学来。他每天按时起床,锻炼完后再绕道宝华寺,听寺里的僧众早课,有时自己也拿起放在经堂外桌子上供游客观看的佛经,跟着众僧念起来。林飞在广场上传授蔡家拳,他也跟着学了一段时间,但终因五十多才开始练武,骨架硬了,姿势做不到位,最后放弃了,一心学起太极拳来,还参加了南当武术协会。隔三差五的,随着武术协会举办的表演会,偶尔还在南当电视台上刷刷脸卡。心里的嘈杂,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平静下来了。 “弯弓射虎,左揽雀尾,十字手,收势。”王国庆最后一个动作做完,感觉还没尽兴,又做了套“八锻锦”。做完,准备绕道宝华寺。此时看到一群人在围着个货摊抢买什么东西。他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不当家,不操油盐柴米的人。多年做官,让他养成了把家中大小事情全扔给了老婆的习惯。“这南香牌子是咱南当人自己做的,味道真不错,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从他身边走过的人,提着一袋袋散发着清香的洗涤用品,边走边议论。“早就听说老瞿家姑娘在弄玫瑰,难道还出了产品不成?”王国庆好奇地走到货摊边。看到一个小伙子边忙着收钱边在宣传产品,围观的人群都在买。“货真价实,同类产品中价格最低,如果价格高过同类产品,可以到公司补2倍的价差。”小伙子操着带有浓厚的南疆口音的普通话说。“这东西真便宜,比我昨天买的香妃牌味道好闻,价格便宜近一半。”一个刚好买到的老大妈,喜笑颜开地挤出人群,自言自语地说。“人人都说好,我也买袋试试。”王国庆也挤进人群,买了一袋。不一会,小伙子的货卖光了,对那些围着的人群说:“明天我最后一次来了,一个是听听今天买了的各位对我们的产品有什么反映,一个是最后一次给大家送福利来,希望今天没买到的各位明天好运。” 回到家,看到老婆正在厨房择菜,餐桌上也放了一袋“南香”洗涤用品。“哎,买重了。”王国庆有点懊恼。他把自己买的“南香”放在餐桌上,从茶壶里倒了杯白开水,端着水坐到了客厅沙发上,打开沙发上放着的净空法师着《认识佛教》看了起来。“你怎么也买了一袋?”厨房里老婆看到放在餐桌上的袋子,喊了起来。“唔。”王国庆用鼻子哼了哼,表示回复。“多少钱?”王国庆不耐烦地说了价格。“你买的比我在菜市场门口买的便宜了两块钱。”老婆高兴地叫了起来。老公从不买这些东西,今天老公一买就比自己买的便宜,王国庆的老婆心里很高兴:“毕竟是领导,做什么都比自己强。”王国庆家老婆,原来在振兴公司的物业公司下面当个小头头,后来公司裁员,领导要带头,王国庆就让她早早内退了。王国庆家儿子,在南当锡业公司铅公司做统计,铅公司效益不好,经常放假。这两天儿子正在和朋友一起,晚上练摊卖烧烤。“哎,老公呀,这南香是那个小安的公司的产品?”王国庆老婆边在厨房忙碌着边问王国庆。“好像是。”王国庆眼不离书地回答。“什么好像是,就是了。”“她们公司产品那么好卖,儿子的公司经常放假,收入也不行,要不,你去给安娥说说,让儿子去她们那里干算了。”“我不知道那个公司的情况,再说,人家会要我家儿子?”王国庆听到老婆念叨儿子的事心里就烦。上次他就让齐林找周文灿说过,让儿子去周文灿的公司,可是周文灿说要面试通过才行。儿子去面试,那些考官一点面子都不给,三两句就打儿子给打发了。他最后悔的就是自己在台上的时候,没把儿子的事办好,现在,只能让儿子自己努力了。“我问过安娥了,她们公司现在才开张,要招好多人呢,效益嘛没国企好,不过以后发展了,要上市呢。”老婆继续唠叨着。“那种公司,说关门就关门了,哪能和国企铁饭碗比。”王国庆不以为然地说。“你说呢,儿子是劳务派遣工,你家说不要就不要了,劳务合同一解除,儿子就只能重新找工作了。”老婆听到王国庆说国企是铁饭碗,心里来气了。“儿子在的公司,不会关门的。”王国庆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说完后就继续看书,不再听老婆唠叨了。老婆看到王国庆不想谈儿子工作的事,只好自己先问好再来与父子俩商量了:“安娥吗?在忙什么?”王国庆老婆一边炒菜,一边打通了安娥的电话,聊了起来。 “姑娘呀,这个黄杰居然去广场上练地摊,生意还不错呢,王国庆都买了一袋。”安娥跨进小安的办公室,夸奖黄杰道。“这种销售方式只能搞那么一两天,人家城管会干涉的。”小安听到母亲的话,笑着说。“哎,管他的,我们现在是要全方位,无死角的宣传我们的产品,只要不违法就行。”安娥笑着对姑娘说。“广场销售只能一两天,时间长了会给公司找麻烦的。一会你去告诉他。”小安不放心地说。“是了是了。不过我不是为这事来的。”安娥看着姑娘不高兴的样子,赶紧说。“什么事?”小安奇怪地问。“刚才王国庆家老婆给我说,她想让她儿子进公司。”安娥说。“她儿子不是在铅公司吗?”小安和王国庆家儿子小学一班,父母都在一个公司工作,相互都认识。“铅公司经常放假,效益也不好。”安娥解释道。“我的公司也才起步,效益也不好,天知道会有什么不测风云。”小安听到是为了效益而来,心里升起一丝不快。“我也那么说呢,但他老婆仍然坚持说给他儿子个机会。”安娥说。听了母亲的话,小安知道母亲是迈不开面子,只好说:“只要不嫌弃我们是个私营企业,而且随时有关门的可能,愿意来,就找陈娘面试,陈娘认可就行。”“哎,好。山朝水朝不如人来朝,姑娘,开门大吉哦。”安娥笑着说。 人事部。“让他明天来面试。”陈丽萍听到安娥说小安同意让王国庆家儿子来公司,笑着对安娥说。“面试什么,直接来了,你还当真呀。”安娥听到陈丽萍说要面试,赶忙说。“那他想做什么?”陈丽萍问安娥。“销售拿钱多,让他做销售。”安娥说。“他家儿子三锤打不出个冷屁来,做销售?”听到安娥说让王国庆家儿子干销售,差点笑出声来。“我电话问问他老婆。”王国庆家两口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老婆手机响了。“安娥呀,哦,对,让他干销售。”老婆正在与安娥通话,一旁的王国庆听不下去了:“他闷龙一个,干什么销售。”说完,王国庆夺过老婆手机,对安娥说:“让他去车间,跟老范学学再说。”说完,武断地挂断了电话。听到王国庆粗声粗气的声音,安娥有点委曲。一旁的陈丽萍笑着安慰道:“他心里不顺呢,别在意。不过,你别想着你家老瞿出事连累了我们,心里过意不去,一定要帮他王国庆这个忙,你不欠他这个人情。”“没什么,不过他要让他儿子去跟你家老公学学。”安娥坦然地对陈丽萍说。“他儿子叫什么?”陈丽萍问道。“叫王庆生”。安娥回答。“先让他去车间熟悉熟悉再说,反正是你家的公司,到哪里还不是小安一句话。”陈丽萍狡黠地说。“哎,哪里的话,我家安安都是给你家打工呢。”安娥听到陈丽萍的话,立马反击过来。“我家小龙会管得下你家安安,他肯定是妻管炎。”陈丽萍笑着说。“我家安安斯斯文文的,肯定是个好妻子,你家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安娥板着脸道。“哎,还没娶进门呢,忙过这头,得赶紧把你家姑娘取进来,不然夜长梦多,哪天让别人抢走了。”陈丽萍笑着说。“那是,赶紧把彩礼准备好。”安娥笑着说。“哎,我婆娘汉子都来给你家打工了,还要彩礼呀,铁算盘。”陈丽萍笑骂道。“一样归一样。彩礼一分也不能少。”安娥也笑着说。 “华为理工大学的这个毕玉,虽然销售量不如南疆理工黄杰,但她的货基本都是销往沿海的,这个对公司产品打开省外市场很重要。”主管销售的小安,看了半年来的销售业绩,心里开始犯难了。这个销售部经理,到底要选谁,让她好伤脑筋。看到小龙在线,安安又和小龙聊上了。 “龙哥,你的销售部经理选谁?” “不是你兼吗?” “公司业务多了,我兼不过来了。得找人了。” “上次你不是说有人选了吗?” “是呀,不过,那个华为理工大的,他省外业务做得好,我都不知道要选谁了。” “哦,我想想……” “想好了吗?” “想好了,反正销售是业务提成,现在即使定了是经理,也不加薪。让他们再比试比试,分胜负再定。” “好嘛,董事长又把球踢给我了。” “没踢呀,其他部门的头不是也没定嘛,我的意见就是让老革命们再坚持坚持,等到年终公司考核任务完成后再定,你现在不要急着下结论。” “好的,听董事长的。(红唇图)” “我想进个程序员,兼管你们公司的网络。主要是我最多就是招他来给我写编个程序,后面基本就是操作了,没什么用途了。” “好呀,准备给他多少工资?” “一年二十万。” “(栽倒的小人图案)” “南疆这里,基本就是这个价,要更好的钱更多。” “招来了,以后还可以做个网络销售平台,公司的销售业务可以在上面做了。网络销售发展很快,以后就是互联网的天下了,我们不能眼光太浅。” “董事长说得很对,我什么都想搞,只是本姑娘囊中羞涩呀。” “不要你开钱,我的投资公司招聘,帮你的公司干活,行了。” “好极了(红唇图案)。不过别忘了,这也是你的公司。” 小安想到公司将来要上市,如果让小龙的投资公司来给化工公司干活,可能会形成了关联交易,得弄个东西规范一下。 “我们得签个什么协议?” “签什么签呀,又不收你们的钱,白给你们干活。” “还是弄个协议规范一下,不然将来公司要上市,不规范会找麻烦的。” “姑奶奶,你事真多,你想怎么就怎么,你写,我签字盖章。” “好的,我弄好了传给你。以后我还得请家律师事务所来给公司合同把把关了。” “随你的便。不聊了,我看盘了。(再见图案)” “再见。(红唇图案)” (五)扬帆 长得有点黑,矮胖的王庆生,在范叔的带领下,正在老索道车间的玫瑰精油提炼车间,与巴热们一起搞资产清查。这是安娥对范叔要求的:要仔细清查那些要不着的资产和已经损坏不能用的资产,然后造册,报公司作报废处置。“范叔,这些东西还能用呀,你怎么就列在了报废名单上了?”看到范宝德把一些没怎么用的东西列在了报废名单上,王庆生有点看不明白。“这些东西已经没什么用途了,即使是新的,也要及时清理出来报废了。设备不是说新的就是好的,有个技术进步管着呢。”范宝德耐心地告诉王庆生。“你的专业是统计?这个来搞生产管理,得努力学习呢,隔行如隔山,尤其是技术性很强的设备管理。”范宝德告诫王庆生。“这个,我爹和陈娘都给我说了,我会好好努力的,范叔,你好好带带我。”王庆生真诚地说。“只要你肯学,我一定好好带你。”听到王庆生真诚的话,范宝德也欣慰地笑着说。 “姑娘呀,我们赚钱了,公司实现了当年生产当年有利润!”安娥拿着报表,狂奔进总经理办公室。“真的假的?妈你仔细核对了?”小安不相信这是真的。“错不了,我也以为是做梦呢,仔细核对了两遍了,是真的!而且我把你范叔们申请报废的那些资产的价值都减去了,公司还盈利一万多元!”安娥激动地说。“哦!老妈万岁!”小安没等安娥把话说完,抱着起母亲转起圈来!听到公司当年生产当年盈利,公司新老员工,上上下下都激动得欢呼起来。陈丽萍、安娥紧紧地搂在一起,连声说:“不容易呀,我们终于熬出来了。”看到齐林今天没来公司,陈丽萍赶紧打电话给齐林:“齐林,告诉你个好消息,公司实现真正的开门红:当年生产,当年盈利。”正在南当图书室看书的齐林,看到是陈丽萍的电话,赶紧走出阅览室,来到走道上。“真的假的?公司当年生产当年盈利的事,我还头一次听到。”齐林不太相信地问。“真的!安娥还做了资产清理,把那些该扣除的都扣除了。”陈丽萍兴奋地说。“那太了不起了。”齐林听到是真的,也激动地说。“你在哪呀?我们下午下班了去搓一顿庆贺庆贺。”陈丽萍兴致不减地说。“我在图书室看书呢。”齐林说。“又在研究你的元史?”陈丽萍一旁的安娥对着手机喊道。“没错,公司目前我插不上什么手了。”齐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听到齐林这么说,安娥赶紧抢过电话,说:“哪个说的,公司没我们这几个老骨头撑着,小安她早就干不下去了。下午的客,我请了。”“等着你姑娘出嫁的那天再请,公司现在还不能开庆功会呢。我们这些老同志更要稳重点。”做事一贯沉稳老练的齐林,不太赞成下午的饭局。“有道理,那就改成你请我们吃?”陈丽萍,安娥也同意齐林的话,两人点点头,陈丽萍笑着对齐林说。“凭什么打我的秋风?”齐林笑骂道。“公司已经正常生产了,我们也应放手了,你和杨文,是不是该办酒席了?”陈丽萍不依不饶地说。“快了,本来杨文封笔时我们就想拿证了,但我想等着公司正常了再拿证,现在公司运行得那么好,我也没什么事了,我们准备下个星期就拿证了,然后让杨文拉着我满世界周游列国去。”齐林兴奋地说。“哎,别别别,等等我和老范,我们也想过你们这样的神仙日子。”陈丽萍听到齐林的打算,打心里也想学学她们,连忙说。“好,我们等着你们一起去。我打算从我家乡开始,顺着当年我的先辈们进云南的路线,一直走到祖先的家园。”齐林激动地说。“你们都想撒手了,我姑娘日子难过了。”听到两人在商量怎么去过快乐的退休生活,不想管姑娘公司的事了,安娥有点伤心地说。“哎,苦死鬼,你姑娘那么能干,我们不能当绊脚石了,赶紧的撒手。”陈丽萍听到安娥的话,哭笑不得地说。“我姑娘不懂财务,我还得再给她把把关。”安娥不放心地说。“行行行,你好好捏着保险柜钥匙,给我家儿子媳妇们抱着元宝,这样我和老范玩着也放心。”听到安娥不放心小安的话,陈丽萍好气又好笑地说。“不去餐厅饭店,我们去普秀家农家乐聚聚,庆贺庆贺一下。”安娥绕开陈丽萍的话题,建议道。“行啊。”齐林和陈丽萍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 南疆,范小龙正在投资公司南疆办公室里,试着新招来的程序员许荣刚给按他的意思编的程序。“荣刚,这个程序比我用那个vba编的,真是天上的地下呀。”小龙边用着程序,边夸奖道。“vba只能用来编点小儿科的东西玩玩,大的还只能用这c语言来编。”许荣刚用食指点了点鼻梁上的眼镜架,眯着眼睛说。18米个头,长得有点像球星姚明的许荣刚,2000多度的深度近视,长期坐在电脑旁写程序的他,25才出头就有点虎背的样子。“唔,不错,基本面、技术面的搜寻真快。只不过我找了n遍了,都没找到符合函数曲线的股。”小龙遗憾地说。“那个东西,正如你告诉我,你的导师说的,是‘凤毛麟角’。老板,恕我直言,你上次是走了狗屎运,恰好碰上一支,让你赚了2千多万。这样的好事,好比是许仙遇上白素贞,千年等一回的故事。”许荣刚望着失望的小龙,真切而又羡慕地说。“看来,我想再走一次运是白天想白想,晚上想黑想了。”小龙叹了口气,站起来,离开电脑,伸了个懒腰,说。“老板,也许还有机会呢,不过只能等了。”许荣刚看到失望的小龙,安慰地说。“以后,只能老实按k线图来做了,少赚点,每周赚5个点,几年下来,我俩也能买车买房了。不过你再完善一下操作菜单,加个买卖提醒,这样,我俩可以喝着咖啡,聊着天,听到提示声再来操作。”小龙吩咐许荣刚道。“好的,老板。”许荣刚回复道。“哎,我说荣刚呀,你我都是差不多年纪,一起创业,别一天一个老板的叫,闹得我是多大的财主是的。以后你就叫我龙哥,啊。”小龙听到许荣刚的回复,心里有点受不了,要许荣刚改口。“对外还是叫老板,对内叫你龙哥。”许荣刚挤挤干涩的眼睛,说。“我俩都是关门盯盘,割韭菜种韭菜的股市菜农,哪来的对外业务。”小龙不满许荣刚的的回复,说。“这不是对外的?”许荣刚拿起电脑桌上,小安公司寄来的网络维护业务合同说。“这个呀,我们是南香公司的全资投资公司,让她们付钱给你就好比我付钱给你一样,左包包掏出来放右包包里,没意思。你就义务地给她们维护一下网络和公司平台。不过,你可以去拉广告登在上面。拉来的广告费用,给你10的提成。”小龙笑着说。“不在那工资里面吗?”许荣刚不放心地问。“不在,你要有本事,拉来的广告提成超过我在股市挣的我也不眼红。”小龙学着许荣刚,挤着眼睛说。“得嘞,老板,哦不,龙哥。”许荣刚高兴地说。“那这个怎么办?我去寄还给南香公司?”许荣刚拿起合同扬了扬,说。“放在那里,等着我回南当时带去给她们。省省我俩的快递费。”小龙交待道。“下次你去南当,带我一起去,我还没去过南当呢,听说那里的烧烤很好吃,菌子鸡枞味道更好。”许荣刚央求道。“好的,赶紧调试程序,我俩要挣饭钱呢。”看着许荣刚那副馋相,小龙微笑着催促道。 周爱生物制药有限公司大门。一对夫妇模样的人,女的挺着个大肚子,男的提着一大袋芒果干,菠萝蜜干什么的,在要求门卫让他们进去找林普赞。门卫让他们登记好后放行。中药研究室。林普赞正在与助手们讨论跌打膏药的事:“那个‘三毒’膏药方里面,我试了试,加入适量的‘钻地风’和‘山乌龟’效果会更好。而且,我试了泡酒的方子,小白鼠实验效果没什么副作用,我也喝了几天了,没什么不良反应。不过,还得再试一段时间才能下结论。”“你们找谁?”听到有人敲门,一位助手走过去打开门,看到门外一对男女。“我们找林普赞大夫。”两人说道。“林主任,有人找。”助手回过头来喊道。林普赞走出门来一看,依稀记得是自己在红口给他们看过病的那对夫妇。“你们……”林普赞看着夫妇,迟疑地问。“林大夫,我家女人有了,要生了,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婚姻。”男的把手中的土特产递给林普赞。普赞不收,两人推来送去的。女的一看急了,一把夺过男人手中的袋子就往普赞怀中塞。普赞看着有身孕的她,不敢再推,只好收下。“林大夫,等到孩子生下来,我们让他认你老老干爹。”男的对普赞说道,女的也感激地望着普赞,脸上露着幸福的微笑。“好的,没问题。”普赞也高兴地答应了。门里的助手们,听到普赞要给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当老干爹,一起鼓掌笑了起来。普赞把袋子递给一位助手,把夫妇俩送到大门口,告诉他们如果以后有需要他帮忙的事,尽管开口。夫妇俩千恩万谢地告别普赞走了。回到研究室,普赞把夫妇俩带来的果干分给大家品尝。一位年青漂亮的女助手边吃边说:“林主任,以后我有了孩子,也让你当他的老干爹。”“那你得先找个孩子他爸呀!”一旁暗恋她的男助手觊觎地说。“就你话多!”女孩娇嗔地边说边给了那男孩一拳。普赞看着这两个双方似乎都有些意思的姑娘小伙,说:“没问题,只要愿意,我当伴郎也行,不过要赶在我在成为别人新郎之前。”两位被普赞说破,都有点不好意思,大家哄笑起来。普赞也跟着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黄茅村。齐林、陈丽萍、安娥等,一起聚在普秀家的农家乐,庆祝公司实现开门红。此时的黄茅村,已经成了热闹的旅游地点。“快看,大宝上电视了。”刚送走一批游客的花姑,解下围裙,准备坐在沙发上休息休息。正在盯着电视的林飞喊道。花姑赶忙赶忙看着电视。大孙子林普光,回家的次数没有在电视里出现的次数多,能在电视里看到出息的大孙子,林飞夫妇异常高兴。电视里正在播放林普光团队在南当临安红河沿岸建设太阳能抽水蓄能电站的事迹:“南疆装机容量最大的太阳能抽水蓄能电站进入蓄水发电准备阶段。红河南岸,山水间掩映着一座抽水蓄能电站——南当临安丰宁抽水蓄能电站。经过数百名建设者历时3年多的艰苦奋斗,在红河岸边,这座目前南疆装机容量最大的太阳能抽水蓄能电站已然成型。丰宁抽水蓄能电站上水库顺利实现下闸蓄水,标志着工程由建设阶段进入蓄水发电准备阶段。抽水蓄能电站,是电网系统内重要的“调节器”“稳压器”和“平衡器”。该项目由南当锡业公司与临安政府出资,由解放军某太阳能研究所提供技术,总装机容量60万千瓦,首台太阳能发电机组预计将于今年12月底投入使用。该电站是南当地区的绿色能源重点工程,建成后将为附近农村提供饮水及绿色电力保障。然而,在红河岸边建一座抽水蓄能电站,施工难度不一般。电站水库受断层及裂隙切割影响,岩体呈碎裂结构,稳定性极差,在开挖过程中非常容易塌方。施工人员克服围岩不利条件,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顺利完成了下水库进出水口的开挖支护及砼浇筑施工。据项目技术负责人林普光博士介绍,他们的团队发明的‘林式定日镜+小塔支撑的集热面’太阳能蓄能发电技术,对太阳光的反射率达到了95。南当临安红河沿岸地区冬春两季降雨稀少,干旱严重,经常发生人畜饮水困难问题。冬春季节利用此技术发电,采用梯级泵站,将红河水逐级提升至蓄能电站水库,解决冬春农村人员及牲畜饮水和春播抗旱保苗灌溉问题。夏季,再利用电站水库的蓄水,带动水轮机组发电,为周边农村提供绿色能源。该项目建成,为临安红河沿岸农村脱贫致富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普光哪天能回来看我们?林飞。”看到节目已经播完,花姑揉着眼睛问老伴。“他去年说今年过年时回来看我们,我看今年也不会回来了。”林飞伤感地说。“要不我俩一起去看他去?”花姑怂恿丈夫道。“哎,去了影响他工作,再说了,你知道他在哪里?”林飞叹了口气说。“现在别说大宝了,连二宝都难见到了。打电话给他,总说在忙。”看到又有游人来餐馆,花姑站起来,边系围裙边说。无可奈何地说。“孩子出息是好事,只是苦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一旁帮厨的普秀边招呼客人坐下边说。“我哥家姑娘范娇,估计一年也难见到大宝几次。”陈丽萍也感叹道。“哎,看你们,娃娃优秀你们着急,娃娃不优秀,你们也着急。你让娃娃们怎么办?普秀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齐林看到普秀在为一年到头见不到儿子的面感叹,嘲笑起普秀来。“哎,还是你好,只消想着杨文一个人就行了。”普秀听到齐林的嘲笑,笑着反击道。“去,普老师真会转移话题。”齐林听到普秀把火烧向自己,赶紧赶到灶台前,端起花姑炒好的菜给客人送去,躲开了普秀还想进行的反击。 (六)竞争 “各位,今天是公司第一次开中层和骨干大会,这会议室有点小,不能坐的只能委屈站着了,等到公司发展了,我们搞个大点的会议室。“小安激动的话中带着抱歉地说。开会的员工们已经知道公司实现开门红的消息,都纷纷高兴地说:“好,祝公司越来越红火。”小安看着兴奋的员工,继续话语激动地说:“公司实现当年盈利,与各位的努力分不开,公司感谢各位新老员工。”坐在会议桌旁的陈丽萍、安娥、范宝德、齐林、巴热等老员工们,与才入厂一年的员工骨干一起拍起掌来。“下面,请财务部长安娥给大家汇报一下公司的财务状况。”小安看着母亲,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地说。“各位,我给大家简单一下公司的财务状况。截止上月,公司共盈利15万元。也许大家会觉得这盈利也太少了。可是这是我们扣除了资产损失以及马上要给员工兑现绩效考核的所有应当扣除的费用后的盈利。包括要付的货款这些,我都已经全部扣除了。如果要算虚一点的话,我们本年盈利会达到几十万。我想我们公司才起步,还是保守一点好些。”大家听到安娥的财务状况交底,都感到很振奋,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人力资源部。”小安洋溢着喜悦的脸看着陈丽萍,请她发言。“人力资源部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已经把绩效考核报给了安总经理,大家就等着数钱。”陈丽萍说完,带头笑了起来,大家也笑了。小安再看看齐林和范宝德,希望她们也讲讲。齐林与范宝德相对看看,都表示没什么要说的。于是齐林笑着说:“安总,我们没什么好讲的了,你就作总结性发言。”小安听了齐林的话,说:“好。”她清了清嗓子,正正身子,收起快乐的表情,说:“各位,今年公司虽然实现开门红,但接下来面临的问题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随着我们公司的发展,我们将要开始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我们现在还很弱,大公司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但当我们做到一定的规模,大公司就会挤压我们的生存空间,让我们寸步难行。因此,我希望各位,不要松懈,继续努力,创造好优秀的成绩。”齐林和范宝德听到小安的讲话,赞许地点了点头。安娥一旁的陈丽萍对安娥说:“我儿子媳妇真有总经理的范。”安娥幸福地着看着女儿,沉浸在为女儿的骄傲中,没有出声。“不过,我们还是要为我们今年的成绩感到骄傲。鉴于各位老革命们在公司不领任何薪水,公司决定公司出钱,让各位老革命们去旅游。不过,只能是省内啊。将来公司发展了,我们也让各位去欧洲美国见见世面。”听到老总在讲公司的未来,会议室里响起了阵阵掌声。“安总,能带家属吗?”陈丽萍笑着问小安。“能,不过公司现在才起步,准确点说是只能带配偶。”听到只能带配偶,爱挑事的陈丽萍转过身来望着齐林,眨眨眼睛说:“我俩给公司省钱了。我家老范本来就是公司的,你呢,只能一个人去,杨文没戏。”“哪个说的!我们马上要去领证了。”齐林红着脸说。“真的假的?你说过多少次要领证了?”安娥不太相信齐林的话,怀疑地问道。“这次是真的了。”齐林红着脸说。“她这次当着大家的而宣布的,应假不了了。”看着齐林害羞的样子,范宝德赶紧为她解围。大家听到齐林终于要嫁人了,都高兴得欢呼起来,年轻的员工甚至相互拥抱,吹起了口哨。“好了,老革命们留下,各位,散会。”“各位老革命,让大家留下来是有件事要跟老革命们商量。”看着留下来的叔叔娘娘们不解的表情,小安解释道。“各位老革命们知道,销售是公司拓展的发动机,下一步公司要发展,靠的就是销售要有所突破。现在的公司已经不是我一个人拎个皮包就走的公司了,我得决定销售部门的人选了。”看着各位老革命都看着自己,小安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我现在遇上了麻烦:就是我很难在现在的两个销售骨干中,选一个出来做销售部经理。因为,因为两人都很优秀。所以,得请老革命们来给我指点指点。”“既然都优秀,看销售业绩,哪个的高就选哪个,总不会两个都一样?”陈丽萍不以为然地说。“问题是,另外一个的业绩虽然差点,但她的单子几乎都是省外的单子。”小安痛苦地说。“这个,我想,参考一下南当控股公司的做法。”齐林老道地说。“什么做法,齐娘,你快说。”小安听到齐林对她提出的问题有解,欣喜地催促道。“设立一个内贸部,一个外贸部,但鉴于目前公司的业务不多,规定外贸内贸不分家,还是哪个抢到的单子哪个做,不论省内省外,国内国外。”齐林平静地说。毕竟是大公司退休的领导,这样的事齐林见过得多。“齐林这招不错。虽然成立了两个部门,但他们的工资仍然是要按销售业绩来考核的,并没有增加公司的支出。而且我们还可以给他们定好规矩,就是不得恶意竞争,互相挖墙角抢单。”陈丽萍听了齐林的发言,感到齐林的想法不错,在齐林发言的基础上,作了补充。“哎,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娘娘们的这些高招我算服了。成立两个部门,让她们互相竞争,增强公司的销售活力,我最后看哪个适合当我的副手。”小安双手抱拳,佩服地说道。“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安娥看到女儿高兴的样子,笑着催促道。“没了,下面要做的,就是让齐娘请我们喝喜酒了。”小安笑着将话柄转向齐林。“小安,好你个没良心的,我给你支招,你不付咨询费就算了,还要要我请客。”一直没吭声的巴热,听到齐林的话乐了,笑着说:“人家安总是让你请婚宴,难道你不办酒席了?”“巴热,你哪颗牙齿想吃?我来把它拔了。”齐林做个要拔牙的样子,巴热赶忙躲开。“她和杨文已经商量好了,悄悄拿证,不办了,然后就去旅游,正好赶上了公司给我们发旅游福利。”安娥替齐林解释道。“怎么不办了?不然,办隆重点,公司出钱。”小安有点遗憾地问。“老奶老倌了,办什么呀。”齐林红着脸说。“不办好,省了我的份子钱。”陈丽萍看到齐林害羞的样子,赶紧解围地说。“那你们拿证的第二天,就是我们起程的那天,我们外面补婚礼去。”范宝德拍着手掌,高兴地说。 (一)南疆蒙古族 齐林正在南当图书室里,认真地看着《南疆蒙古族杂谈》。这本书是南疆大学历史系,李本光教授的得意弟子普田教授刚出的新书。李本光教授生前还给此书做了序。齐林第一次看到此书时,专门跑到南疆大学,找到了普田教授,把金牌上的文字描了几个让他识别,可是普教授仅仅知道南疆蒙古族的历史,却不知道金牌上的字,更不可能知道还有这样一块金牌,上面藏着天大的秘密。 齐林自从退休后,她除了去小安的公司帮忙外,其他时间都用来破解金牌上的文字。可是这几十年,她对金牌上的文字的了解,仅仅限于老学究留给她的那张描图纸留下的铅笔拓印,以及老学究学习巴斯巴文的书籍和笔记外,她自己再也没有任何进展。几十年了,北京大学的李本光教授已经作古,齐林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变成了年过半百的妇女,金牌上的秘密,仍然罩着她那神秘的面纱,让齐林感觉她已经快看到面纱后面的真相,又感觉真相离自己还是那么遥远,以至于有的时候,她会怀疑金牌是否是真的。 13世纪中叶以前,南疆没有蒙古人,当代南疆蒙古人是蒙古人在亚洲地区四处征战的产物之一,是元朝随军至滇后落籍天海的。 公元1253年,元世祖忽必烈率10万大军自宁夏六盘山出发,经甘肃,进入四川。渡金沙江入南疆,结束了大理国在南疆的统治, 统一了南疆。 1254年,忽必烈班师回朝,留大将兀良合台镇守南疆,继续征服其余未降部落。1255年,兀良合台先后攻取了南疆东北不花合国、阿合因、南疆东、南疆北及天海、临安一带。元朝统一后,留下了众多蒙兵屯守,一部分官兵就居住在今天的上渔村后小山岗上。 1283年在天海境内浮陀关建立了天海临安广西宣慰司都元帅府。 “这里住扎过那么高的军事长官,金牌估计就是这些高官传下来的。”齐林已经看过这本书不知多少遍了,每次看到这里,她都会想到,金令牌就是这些蒙古高级将领们带来的。 1381年,明太祖朱元璋的征西大军进入南疆,元朝政权彻底溃败,住在南疆的蒙古军被击溃,四散各地,纷纷隐姓埋名,变服从俗,融入其他民族中。唯有镇守天海浮陀关的部分蒙古族官兵想尽办法逐步会聚在异龙海西岸,成为一个蒙古族聚居区,繁衍生息到现在。 南疆多年的生活使得这支蒙古族的文化风俗与当地民族融合,形成独特的卡卓文化。通用卡卓语,一种蒙语与白语和彝语的混合语言。 “金牌肯定是真的了,问题是,上面的文字怎么破解?为什么要弄得那么隐晦?难道金牌上真的藏有天大的秘密?”每每看到这里,齐林总是要合上书,仰天长叹:“苍天啊,老祖啊,老学究啊,你们什么时候能显灵,告诉我金牌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既然是蒙语与白语和彝语的混合语,证明我们天海的蒙古族里面有白族人。彝语嘛,肯定是和天海当地的彝族通婚,好比我家父母一样的,长期居住在彝族地区形成的了。”齐林把书拿到登记处还了,收回自己的身份证,边向外走边想。 南当民政局门口,偏西的太阳照在站在门口的齐林,略施粉黛的她一脸幸福。她与杨文相约,今天是她俩结束爱情长跑的日子。 打扮得体的齐林,上身着一件暗花的玫瑰红外套,下身着一条玫瑰红短裙。从不化妆的她,今天特意用上了南香公司的化妆品,虽然看过五旬,但看上去让人感觉到这是一个曾经很美丽,现在也是魅力十足的女人。 早上从南疆出发的杨文,驱车来到了民政局门口。他把车停在了停车场,走下车。身着得体的西服的杨文,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快步向齐林走去。几十米远的路程,他俩走了半辈子,今天,终于走到一起了。杨文走到齐林跟前,把花献给了齐林,吻了吻她,然后单跪下,拿出婚戒。齐林感到很意外,因为她没有想到杨文还准备了婚戒:“文,怎么还弄这个呀?”“这是我们白头偕老的信物和见证,怎么能少。”杨文边给齐林戴上,边幸福地说。杨文给齐林戴好戒指,站起来,两人手牵手地走进了民政局。 婚姻登记处。正在忙碌着给齐林两人办手续的年轻的女公务员,边忙边说:“恭喜二位又牵手成功。”“这孩子,真不会说话,我们是头婚。”听到女公务员的话,齐林有点生气地说。杨文大度地笑了笑。女公务员听到齐林的话,赶忙看了看电脑中两人的信息,连忙道歉道:“啊,说错了,祝叔叔娘娘们牵手成功,祝你们幸福。”“这话我爱听。”齐林也豁达地说了说,说。“这个年纪结婚好呀,一结婚就是白头到老,有车有房,不用为儿女操心。”年轻的女公务员边说边把办好的结婚证递给杨文和齐林。“真心祝您们白头到老。”看到两位收下结婚证,女公务员祝福道。“谢谢,姑娘,祝你早日找到称心如意的人,早早成家,别学我们啊,我们是玩大意了的一对。”齐林边笑着对女公务员说,边幸福地挽着杨文走出民政局。 雅思餐厅。幸福的一对,正坐在餐桌边,边享受着美味的食品,边回忆着过去的时光。倚在杨文身上的齐林,幸福地咽下杨文喂给她的一口饭,两人完全不顾旁边小年轻们投来诧异的目光,完全溶化在了新婚的幸福之中。突然,齐林立起身来,严肃地对新婚的丈夫说:“文,我有个秘密,一直没跟你说,今天我俩走在一起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秘密了。”“什么秘密?”看着新婚妻子的严肃样,杨文有点吃惊地说。“我手里有一块金牌,上面用巴斯巴文记录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齐林压低嗓子说。“什么?你有一块金牌!”杨文失声喊道。“小声点!”齐林伸出大拇指和食指,钳住了杨文大张的嘴,然后四下看了看,看到餐厅里没有人注意到杨文的喊声,这才回过头来小声说道:“是块有巴斯巴文的金牌。”“这就是你为什么要学巴斯巴文的原因?”杨文也压低声音问。“是的,但是,那上面的文字,只有老学究说他解开了,但他没来得及告诉我就去世了。”齐林说完,打开身边的手提袋,从里面拿出几个描有金牌字样的纸,递给杨文。杨文接过纸看了半天,苦笑着说:“这些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你研究了这么多年的巴斯巴文,难道也看不出来?”“这些都是变异了的巴斯巴文,我研究了一辈子了,也没研究出个其所以然来,只有老学究说他研究出来了,可是他又把秘密带到另一个世界去了。”齐林叹了口气,说。“这应是与宝藏有关的文字?”杨文毕竟是搞文学创作的,丰富的联想让他想到了金牌上的文字一定与宝藏有关。“是的,这是一个关于我的祖先藏宝的地方的文字秘密,我们要是能揭开这个秘密,一定是个惊天动地的大事件。”齐林双手按在桌子上,目光直射前方,向往地说。“到时我有了题材,我再写一部寻宝的小说。”受到齐林的鼓舞,杨文也期待地说。“我们先沿着我的祖先进入南疆的路线走走,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齐林收回目光,重新靠在杨文身上,若有所思地说。“好,我想我们会解开这个秘密的。”杨文搂住齐林,在她的秀发上抚摸着,柔声地回答道。 (二)新婚之旅 南香,资产财务部。“什么,你不去?”陈丽萍听到安娥说她不去旅游,吃惊地问道。“你们都是一对对的,就我一个。”安娥有点伤心地说。“老瞿再过两年就出来了,你别一天想不开,出去走走,放松放松,时间才过得快。”陈丽萍知道安娥不想去的原因是什么,安慰她道。“唉,等他出来我们再去,这次我就不去了。”安娥固执地说。“你们上星期不是才去看了他吗?他没事?”陈丽萍看看劝不动安娥,只好转过话题问安娥。“他好着呢,因为表现好,监狱里还给他减了一年刑。”安娥欣慰地说,眼睛里放着憧憬的光芒。“好呀,等到公司上市那天,正好是老瞿出来的那天。”听了安娥的话,陈丽萍也高兴地笑着说。“普秀家两口子想去,但是又丢不开生意和两老,正在犹豫着呢。”转身准备出门的陈丽萍对安娥讲。“哎,让她们去,我去给她家守铺子去。林飞和花姑那两个,身体棒着呢,普秀瞎操什么心。”听了陈丽萍的话,安娥好笑地对陈丽萍说。“那好极了,我先代普秀谢谢你了。”陈丽萍转回来,抱了抱安娥,感谢地说。 “爸,这是你们换洗的衣物,都放在你们的柜子里了,穿脏了不用洗,换下来丢在洗衣机里面,等着我们回来洗。”普秀边收拾东西边交待坐在客厅里的林飞。“哎,我说普秀呀,我们能吃能动的,你和林平就放心去玩啊,没事。”看到不放心老俩口自己在家的媳妇,林飞安慰道。“不过,铺子我们可不太会照看,人老眼花,看不清那些价格。”林飞担心地说。“那个不用你们管,安娥她不去呢,她会来替我们照看的。”普秀笑着对林飞说。“那就没什么了。到时你妈也从黄茅村农家乐下来,帮着安娥一起照看铺子,她眼睛比我的好使。”林飞听到安娥来帮忙照看铺子,也放心地说。“那个由我妈了,她要下来就下来,不来你想她就上去也行。”普秀收拾完东西,从父母卧室走出来,笑着对林飞说。“你得和她说呢,不说她肯定要在上面了,她喜欢当大厨。”林飞交待普秀道。“哪个说的?我妈她最喜欢的是你。只要我说你想她了,她立马就下来了。”普秀的巧嘴,逗得林飞咧着嘴说:“那是,少时夫妻老来伴,你妈最舍不得的就是我。” 正在沙发上认真看着《藏密功法》的王国庆,听到厨房里老婆的声音:“老公,人家陈丽萍和齐林她们要租车去大理丽江香格里拉游玩呢,听说车子还坐得下,要不,我们也跟她们一起去?”“哦,能行吗?人家租的车,我们方便去吗?”听到要去大理丽江,正在对藏传佛教感兴趣的王国庆,立刻想到了神秘的松赞林寺。那些地方胡来他也去过,只是现在去,更能理解这些景点的历史文化背景。“怎么不行,人家陈丽萍都来约我了。”听到王国庆想去,他老婆来劲了,兴奋地说。“那你问问看?”王国庆也兴奋地说。“不过,听她说她们是小安的公司出钱让她们去的。车子也是小安公司租的。”“你怎么不早说,我们不去占这便宜,不去了。”听到老婆说是公司出钱,王国庆立马虎着脸说。“好嘛。”看到王国庆的马脸,害怕老公的她,立马回复说。然而,长期在家当老妈子的她,还是想去外面散散心。她悄悄拿起手机,拨通了陈丽萍的电话。不一会,王国庆的手机响了,是陈丽萍打来的。“喂,国庆,齐林结婚了,你知道吗?”“不知道呀。”听到齐林结婚,王国庆也为齐林感到高兴。“我们要陪着她俩一起去旅游去,你去吗?”陈丽萍试探地问。“不是说是小安的公司安排你们去旅游吗?”王国庆有点迷糊,想澄清一下。“是的,是小安的公司出的钱,不过,这个与我们陪她俩去旅行有关系吗?”陈丽萍不想正面说破小安公司出钱的事,绕着弯子等着王国庆走进套里。“她和杨文那么多年才走到一起,我们与齐林共事那么多年,你不想去给她们祝福祝福?”陈丽萍继续说。“想是想,就是怕人家说我们占公司的便宜。”王国庆吞吞吐吐地说。“其他人想占,有这个条件吗?赶紧的来,别鸟乍了。难道还要齐林亲自来请你不成?”陈丽萍催促道。“好嘛。”王国庆压不住心里的高兴,笑着回答道。“明天一早七点半,小区门口等车。记得多带点衣服。那边还冷呢。”陈丽萍关心地交待道。“是了是了。”王国庆感谢地回答。厨房里的老婆,悄悄地在听着王国庆与陈丽萍的对话,听到老公答应去了,高兴得做了个“y”的手势,然后双手握拳,咧着嘴,暗暗地“嘿”了一声。 “我可能去半个月呢,这半个月你可不能出事呀。”值班室里,范宝德在向王庆生交待工作。“范叔,我还是有点担心。”毕竟来厂时间不长,要自己来管理这么个现代化的车间,王庆生心里还是怕怕的。“这孩子,性格随他妈,树叶掉头上都怕,一副稀泥巴糊不上墙的样子,不像他爹有冲气。”范宝德看着王庆生这缩头缩脑的样子,心里暗暗骂道。“你不要怂,这些设备虽然是国产的,但运行这一年来,都很正常,与进口的设备没什么两样。而且也不像你铅公司的那些傻大粗的冶炼设备,这些是自动化的生产线,会自动检测故障报警的,你只要认真观察,注意按时打记录清单就行。”看到心里没底的王庆生,范宝德又仔细交待道。“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去生产技术部请刘安下来帮忙。不过,我不想让刘安看到我把工作交给一个怂人来管。”范宝德之所以要培养王庆生,完全是看在王国庆夫妇的脸面上。他认为如果不是这层关系,随便从操作工中挑一个培养也没培养王庆生那么费劲。“范叔,你讲讲我有底了,我试试看。”王庆生看到范叔一脸的不屑样子,知道范叔在烦他呢,赶紧壮着胆子说。“哎,这就对了嘛,不过不是试试看,而是要干好。”范宝德拍了拍王庆生的肩膀,鼓励而又严肃地说。 “齐主任,新婚快乐!”王国庆夫妇拉着行旅箱,来到小区门口,看到已经在门口等待的齐林夫妇。齐林夫妇已经知道王国庆夫妇也参加这次旅游了,两人微笑着向王国庆夫妇说:“谢谢谢谢,谢谢你们陪我们一起度蜜月。”四人正聊着,陈丽萍夫妇也拉着旅行箱来了。“新娘新郎好!”陈丽萍远远看到齐林夫妇,高声喊道。齐林夫妇笑着与陈丽萍夫妇招招手。这时,杨文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利伟的。”杨文边接电话,边告诉齐林。“杨叔,齐娘,新婚快乐!我给叔叔娘娘道喜了。”电话里,朱利伟向齐林夫妇贺喜道。“利伟呀,你那么早就起来了?”杨文关切地问。“咳,我根本就没睡。昨天才到美国,接着就演出,再看到杨叔你发来的电子邮件,知道你和齐娘终于走到一起了,高兴得睡意都没有了。本来想早早打电话祝贺的,但怕影响你们休息。”“辛苦了,利伟,赶紧休息了啊,身体要紧。我们一会也上车了。”一旁的齐林听到朱利伟一夜没睡,心疼地说。“没事,已经习惯了。你们要去哪呢?”朱利伟关切地问。“我和你杨叔叔要去大理丽江香格里拉游玩去。”齐林幸福地说。“哎,好烂漫,祝杨叔齐娘旅途快乐。”朱利伟电话里祝福道。“谢谢谢谢,赶紧去睡觉了。”杨文笑着催促道,然后挂了手机。“朱丽丽家儿子?”陈丽萍问。“是的,在美国演出呢。”齐林回答。这时,一辆旅游公司的九人坐小客车来到面前,车子停下,副驾位上下来了小安。“各位叔叔娘娘们好。”下了车,小安给大家道好。“哎,小安呀,你那么忙还亲自带车呀。”齐林有点过意不去地说。“这是应该的。我一会顺路去趟银行,不耽误时间。”小安看到齐林不安,赶紧解释。“这是公司租的旅游公司的车,司机可导游,如果各位叔叔娘娘们要请导游什么的,只要跟司机说就行,司机负责各位的吃喝拉撒,各位只要尽情玩就行。要去哪个景点或者景点以外的地方都行,只要车子能到的地方,对司机说就行了。”小安仔细地交待。“谢谢安总。”三对夫妇听到小安周到的安排,齐声感谢道。“齐娘,杨叔,新婚旅途愉快!各位,玩得开心。师傅,开到步行街去,还有一对夫妇。”看到三对夫妇上了车,小安挥手与大家告别。“谢谢安总!”大家齐声道谢,车子启动了,直向步行街驶去。到了步行街门口,普秀夫妇和安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新婚快乐!齐林。”安娥看到车上的齐林夫妇伸出头,赶忙祝福道。“谢谢谢谢,下次我们五家人一起再去自驾游。”杨文看着安娥脸上泛着一丝难过,安慰她道。“是呀,两年很快就过去了,到时我们一起去。”齐林也安慰安娥道。“咳,乖乖在家,不要玩泥巴,帮普秀看好铺子,我们回来给你带好吃的。”陈丽萍板着脸对安娥说。“是了是了,我会乖乖的呢。”听到陈丽萍大人教训小孩的口气,安娥让陈丽萍的话逗笑了。“再见,玩得愉快呀!”安娥送普秀夫妇上了车,和大家挥手再见。“下次我们一起去。”大家边向安娥挥手边齐声喊道。 车子驶出南当城,中等个头,有点偏胖的司机,操着浑厚的男中音开口了:“各位领导,我叫康巴次仁,三十岁,藏族。因为藏族没姓,各位领导就叫我次仁就行。我以前是放马放牛放羊的,五年前买了辆车开始搞旅游,学着放放人。这次旅行,我是各位领导的司机兼导游,各位领导有什么问题找我就行。旅游嘛,除了情侣,一般就是人傻钱多精力旺,这样的人占旅游的多数。还有就是工作累了想出去逛逛,要么就是心烦想找个散心的地方。不管怎么说,还是祝各位旅途愉快。”风趣的将从仁一席话,让车上的四户家庭开怀大笑:“谢谢次仁!”大家一起高兴地说。 “哎,你们都带相机了吗?只用手机拍,效果不是太好。”普秀问各位。“带了带了。不过我这样子老巴巴的不好意思再上相了,我给你们多拍几张,尤其是新郎新娘。”王国庆说。“我们也只想拍点风景照了,上相的年纪过了。”陈丽萍和普秀也应声说道。“我们得多拍点,尤其是黑井镇,回去给老爷子看看他曾经呆过的地方。”普秀说。“那你们多拍点,我们去过多次了。”陈丽萍说道。齐林和杨文没插话。她们夫妇在下面早就商量过了,此次主要是看看是否会有金牌上的信息发现,出来旅行就是个借口。 “各位,这是我们此次的出游的大致线路图,是按当年蒙古大军入南疆时的路线规划的,可以增加景点,但是不能减少景点。”坐在最后一排的齐林,拿出她手绘的此次出游线路图,传给大家看。“没意见,只是得到我家去看看。”陈丽萍说。“那我家也得去去?”王国庆也要求道。“你家临安,路过呢。”齐林笑着说。“进去嘛就不去了。”陈丽萍说。“临安是南疆南边重镇,那个小天安门,据说比北京天安门年代都长。”杨文听到王国庆说自己的家乡,也附和着说。“临安的孔庙,和山东曲阜的孔庙,样式都差不多,连匾上的字都很像。”陈丽萍也插话道。“那个是当时建庙的人,派人到曲阜拓了式样回来照刻的,肯定像了嘛。”司机也忍不住插话道。“临安一中不错,我家庆生当年要是去一中读了,就不会只考上个职高了。”王国庆的老婆坐在副驾上遗憾地说。上车时小安问过各位,知道王国庆的老婆会晕车,小安就让她坐在了副驾位子。“临安出了好多名人,朱德元帅也曾经在这里住军。”王国庆也忍不住了,说道。“我的家乡还盛产石榴。那个小说《红岩》上都写过。石榴好东西,但吃多了会上火。石榴从树上摘下时只要没被摔过,不破皮,可以储存很长时间。中秋、过年能吃到像玛瑙一样的石榴,更加增添过节的气氛。”看着大家没吱声,王国庆又接着说,还哼了起来: 月近中秋渐渐明, 家乡石榴已长圆; 个大皮薄玛瑙籽, 黄金包籽籽相连。 要买请你加qq, 省时方便又省钱。 存到八月十五夜, 颗颗石榴比蜜甜。 “国庆。你今天兴致不错。”听到王国庆的哼起歌来,范宝德夸奖道。“好久没出来了,闷坏了。”王国庆望着窗外,叹了口气说。 “有首《迎晖门歌谣》,专门唱小天安门的。”杨文接着王国庆的话茬说,接着也就哼了起来: 流云飞霞映带在你的身边, 铜铃随着晚风清脆地吟唱。 归燕在余晖里愉快地叫喊, 缤纷的街灯在喧闹中初放。 红河在你的视野中奔流而去, 红军之父曾在这里登高远望。 雄镇南天的身影见证滇南兴衰, 宽阔的门洞容下六百年沧桑。 在文海边传来的朗朗书声中, 你目送着优秀儿郎走向远方。 “今天真热闹呀,哎,南当人占上风,都在说自己的家乡好。”普秀听着王国庆哼歌,杨文也跟着哼起来,车里气氛那么活 跃,她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这歌不错,不过,杨文,你应带着小提琴来的”。陈丽萍 听杨文哼完歌,有点遗憾地说。“我都怂恿他带琴来呢,可是他说带着麻烦,摔坏了更麻烦。”齐林也遗憾地说。“林平,你家哪里的呀?”范宝德问一旁的林平。“我也不知道我家哪里的,我只知道我爹林飞说他家是广西平桂的。亲生父母的家就不知道是哪里的了,应是黄茅村的?”林平含糊地回答。“他和我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黄茅村人。”普秀笑着说。“人类总是顺时针方向迁徙,谁也不知道谁来自何方。普秀,你家不是说你家祖上也是外来黄茅村上门的吗?”杨文文诌诌地说。“哎,大作家,你把我家家底记得那么牢呀,记性真好。当初你就应来我们黄茅村上门。”普秀被杨文挖了老底,笑着说。“我这不是上门了吗?齐林原来不是黄茅村的?她在的索道车间不就在黄茅村附近?”杨文得意地说。“就你会贫。”齐林悄悄掐了杨文大腿一把,说道。杨文咧着嘴,摸摸掐痛了的大腿,朝新婚的妻子吐了一下舌头。“新娘子,要过你家呢,去不去看看?”王国庆家老婆在副驾上问。“哦,这次不去了,等到回来后抽空再去。要去了,两三天走不了。”齐林解释道。王国庆听到老婆问齐林,生怕勾起齐林伤心的回忆,本想制止,但隔得有点远,只能心里暗骂道:“这憨婆娘。”听到齐林的回答没什么,暗暗好笑自己多心了。闭眼睛,练起功来。一旁林平问:“王领导,你晕车吗?我们带了晕车药。”“哦,不会,我练功呢,再怎么颠簸都没事。”王国庆闭着眼睛回答林平。林平不相信王国庆的那个什么密宗功法,但看他那么痴迷,不好说什么,不再开口。此时的王国庆,正在默念元音老人《心中心密法打七开示》呢: “现在教你们一个最简单的放下一切的方法,即在日常工作当中,喊一声‘断’,什么也不想,只看着这了了分明的。断个一分钟、半分钟都可以,然后再做事,做一会儿再断一下,慢慢地练习,一天断它个三、四十回,正在走路、坐车时都可以运用这种简便断思想的方法。我第一次打开时,是在静坐中,我母亲咳嗽一声,当下一切消殒,什么都没有了,寂灭的本性方显现出来。我们用功打开来的时候不一定在座上,很可能是在睡眠当中,在工作中,在走路时忽然一下子脱开来。所以时时要用功观照,不可放逸。开悟后要保护它,习气太深厚了,不是一悟就彻底圆满的。声音对用功的影响有两种:一是正打坐中,忽然有声音一惊,惊出定了;二是空到恰到好处时,突然一声响,帮你打开身心世界,悟见本性了。时节因缘恰好到来,诚非一佛二佛所种善根所能致的。修时不要急。不是修到无生,而是本来无生,本来如此,放下就是了。不是有东西可证可得,是证个无所求无所得,就是本得。……” 不知是练功过于专注还是功法不灵,车子才出临安进入天海境内,王国庆感觉胃不舒服起来,他运了几次功都没镇住,靠着车窗的他赶紧打开窗户,大口吐了起来。他吐不要紧,吓得他老婆赶紧叫司机停下车。司机将车停到了加油站,顺便让大家休息一下。看着王国庆老婆在一个劲地给王国庆捶背,大家都围到身边问。“没事?”林平问。“没事没事,可能是早上吃油腻多了。”王国庆解嘲地说。普秀从挎包里拿出晕车药,又拿了个胶布膏药给王国庆老婆,交待王国庆老婆让让王国庆服药,把膏药贴在肚脐上。大家一起去了洗手间。上车后,齐林笑着对陈丽萍讲:“记得我刚上矿时,你来接我,用的也是普秀膏药贴肚脐这招,结果还不是一路‘哇哇’地打着电话,不知道那时宝德听到没有。”“哎齐林你存心恶心我是不是?看到今天我没吐你不服是不是?”陈丽萍笑着说。“唉,转眼我们都老了。”齐林叹了口气,把记忆收回到眼前。“什么老了,我们才结婚呢。”杨文笑着反驳道。“对呀,我们美好的生活才开始!”普秀也笑着说。齐林听到普秀的话,搂着杨文,赞同地说:“我们一定珍惜每天的好时光。”看着窗外,寒冬褪去,春色正在归来,远处的村庄不时有盛开的樱花闪过,齐林带头,大家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冬季到南疆来看早樱花》: 北方的雪还在下, 大漠的风还在刮。 大地一片白茫茫, 万物复苏还早呐, 我们在追寻冬天里的花。 冬季到南疆来看早樱花, 你可乘着航班来, 飞到彩云之南, 看樱花漫出城漫出郊, 涌向原野涌上山岗。 冬季到南疆来看早樱花, 你可坐着高铁来 穿行在横断山中, 看樱花映红南疆山水, 漫天粉色灿烂如霞。 冬季到南疆, 看山看水看好人家。 走遍天下偏爱南疆山水, 一年四季风景如画。 …… 大家都在兴奋,只有王国庆一人闭着眼睛靠着车窗盘着脚没有反应,不知是晕车药起了作用,还是又在闭目修炼。看着王国庆狼狈的样子和虔诚打坐的架势,范宝德感觉到王国庆还没有走出处分的阴影。“希望他能在此次旅游中解脱出来。”范宝德内心祝福道。杨文也感觉到了王国庆的失落感没有消除,看着坐在车上昏昏欲睡的王国应,杨文不禁想起了最近正在看的《密宗大师宗萨钦哲仁波切》一书中的一段话: “如果你遇上了一位三流的上师,他像个巫婆,经常给你说神讲鬼,也让你满身挂上所谓的护身符,最终让你变成一个神神叨叨的人。如果你遇上一位二流的上师,他像心理咨询师,经常安慰和疏导你的情绪,同时助长你的依赖,最终让你变成一个被动附庸的人。如果你遇上一位一流的上师,他像一面镜子,自然揭发你的过患,同时也启发你的智慧,最终让你变成一个独立自由的智慧勇士。”“希望他不被南当宝华寺里面的师傅把他带沟里了。”杨文衷心地在心里为王国庆祝福。 车子从齐林家乡路过,齐林指着远处的海边村对杨文说:“那就是我的家。”看着齐林凝望着家乡方向不吱声,全车人都静静地不出声,不想打断齐林的思绪。车子过了天海,大家下车吃过午饭,车子继续往前开。车子在高速路上飞奔,车里除了车子偶尔发出的颠簸外,就是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单调的声音,让起得早的各位,渐渐睡着了。 (三)盐井古镇(一) 太阳西沉,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驰了快九个小时,大家都有点 坐不住了。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镇子。开车的次仁开腔了“各位领导,前面就是我们这次旅游的第一站,古代着名的产盐重镇黑井。我们今天晚上下榻的旅店叫黑井客栈。这是黑井镇最出名的旅馆,非得预约才能入住。”“我爹就是从这里去的南当,我得好好去寻找他当年在过的地方。”林平听到马上到黑井了,开始兴奋起来。“我们去找当年元军偷袭南诏军的小路。”齐林在后面说道。“那条小路现在几乎没有人走,很荒凉的。”次仁介绍道。“这里有什么着名的碑吗?”杨文想通过碑文来了解当地曾经发生的大事件。“有呀,有西夏文的碑呢,就在文庙里面。”次仁回答说。“我什么都不看,我就看旅游小商品。”普秀扭扭身子,伸了个懒腰说。“这些东西,要到大理丽江去看,这里的看不成,不要乱买。”次仁告戒道。“我们只管看,不管买。”王国庆老婆也说。“我们就陪着新婚夫妇走了,她们到哪里我们到哪里,当好跟屁虫。”陈丽萍笑着说,“是了,沾沾她们的喜庆。”听到老婆这么讲,范宝德也说。实际这个镇子,陈丽萍夫妇原来回大理时经常路过,她们对这里没有什么新鲜感觉,所以只想跟着齐林夫妇,看看她们原来没有了解过的蒙古大军偷袭黑井的路线到底在哪里。 一行人来到黑井客栈,搭好各家的房间,放下行旅,一起聚在客栈餐厅。次仁告诉大家,这家客栈餐厅的风味不错,如果大家还要想吃点当地的特色,可以晚上边逛夜市边买点尝尝。大家颠簸了一天,肚子也饿了,一阵胡吃海喝,也没尝出个什么味道来,肚子就饱了。吃完晚饭,杨文说要去看孔庙,齐林当心孔庙关门了,但一旁的次仁告诉她,孔庙要十一点后才关门。于是大家一起上了街,朝孔庙走去。来到孔庙门口,一群人正在跳广场舞。王国庆老婆是广场舞常客,看到那些人跳的舞,她尖叫着说:“那个不就是我们临安的花灯嘛。”“哦,那个不是花灯,那个是这里特有的南剧调《唱销》,据说是希望盐的销量好而专门谱的。”次仁解释道。来到孔庙门口,次仁把大家引到一块牌子面前,对大家说:“孔庙的情况都在上面了,各位领导自行游玩后回去,如果有走丢的,可以打我的手机,我来接。祝各位玩得愉快。”说完转身走了。“次仁,你别喝花酒呀,明天你还要开车呢。”普秀看着次仁的背影说。“不喝花酒,我去跳锅庄去。”听到普秀逗笑的话,次仁也开心地回答。借着灯光,大家仔细看着牌子上的介绍: 孔庙占地面积约1000多平方米,最初修建于明朝洪武年间,按照古宫殿式衙署建造而成,以大殿为主题,有朱子阁、诵经阁、乡贤祠、月拱桥等建筑,孔庙的顶端采用黄、红、绿三种琉璃覆盖。大成殿的孔子铜像,在康熙年间开始铸造,耗时9年之久,重25吨,高23米,孔子头戴琉璃玉冠,手持着象牙朝笏,端坐着大殿中央,尽显礼仪之风,是世界上体积最大、品相最完好的孔子铜像。 “难道比我们临安孔庙的孔子像还大?”王国庆老婆看完介绍,有点不服气地说。“人家都说了是世界上最大的孔子像。”王国庆不耐烦地说。“我听说,黑井镇曾是南诏蒙氏的领地,蒙氏有一女在放牛时,发现有牛喜欢舔一处地上的土地,心生好奇,派人挖掘取出,从其中意外得到可以提取盐粒的卤水,从此黑井便开启了它漫漫制盐之旅。”陈丽萍介绍道。“你怎么那么熟悉?”齐林惊奇地问。“她家大理的呢,以前回家探亲,都要在这里过夜的。”王国庆替陈丽萍解释道。“那时交通不方便,我们回趟家,一天到昆明,一天到这里,第三天才能到大理。而陈丽萍家是羊壁的,如果车子不顺当点,第四天才能到家。”范宝德感叹道。 “这应当就是那块西夏碑了。”一行人进了孔庙,找到了一块上面刻着看着像汉字,但没有一个字能看懂的石碑。一看旁边牌子上的说明,原来是建庙时,这里居住的西夏人后裔捐款的说明。参观完孔庙,大家又去逛了夜市,普秀仔细看了夜市上的东西,也没发现什么能值得买的。林平打电话给林飞,问林飞当年活动的地方,林飞告诉林平,林平也没找到,估计早拆了。 第二天一大早,齐林就要次仁带着她去看当年元军进攻黑井的路线,而林平和普秀说他们要去再找找林飞曾经活动过的地方。于是四家人分成两队:普秀家和王国庆家去逛城,次仁带着齐林陈丽萍家去看元军进攻黑井的路线。 普秀这一队没有找到林飞当年在镇里活动的任何一个地方,只好来到了盐文化博物馆。看着表演制盐工艺传承人们,从开凿于汉代的古盐井中取出卤水制作井盐。普秀一行惊奇地看到一个50多岁的中等个头,皮肤黝黑的制盐人,把一个个圆球似的泥球放在一个石头砌成的炉子上烘烤,并不停地用卤水去泼这些加热的泥球。“这些球,在熬制盐巴时,如果卤水中含盐不够,就可以将这些泥球放在锅中一起熬,这样就会大大增加卤水中的含盐量。”表演制盐的工艺人向吃惊的普秀一行解说。“当时生产的盐除了供给附近20多个县城,将近100多万人口、牲畜基本用盐需求之外,还销往邻省、邻国。在宋朝时,这里还是南方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要驿站,是商贾云集的“黄金宝地”,经济一片繁华。商贾的往来给石羊古镇带来的不仅是繁荣的经济,还有多元的文化。孔庙里面的西夏文字碑就是最好的见证。金大侠的《天龙八部》说:‘保定帝下旨免了盐税,大理国万民感恩。南疆产盐不多,通国只白井、黑井、云龙等九井产盐,每年须向蜀中买盐,盐税甚重,边远贫民一年中往往有数月淡食。保定帝知道盐税一免,黄眉僧定要设法去救段誉以报……’黑井,就是大理国仅有的9个盐井之一。”热心的制盐的工艺人向普秀一行继续解说。“你记性真好,居然能将金庸小说里的话背下来了。”普秀听了制盐工艺人一番解释,惊叹地说。 (四)盐井古镇(二) 齐林一行,在次仁的带领下,沿着城外的山道行走。看着不远处高大的钻井,范宝德不解地问:“不是说早就停止开采卤水了吗?怎么又开始了呢?”“那个不是在取卤水,是在勘探天然气。”次仁解释道。“这里有天然气?”陈丽萍好奇地问。“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次仁说。“这个地方的岩石是典型的侏罗纪地层的泥灰岩,而侏罗纪是地球上重要的生油时期。”齐林看了看路边的岩层和周边地貌,解释道。“为什么侏罗纪是地球上重要的生油时期?”好学的次仁问道。“侏罗纪气温升高,导致生物(动植物)大暴发。后来气温升得太高,导致大量生物死亡。这些动植物形成了石油。地球上大部分油气资源都隐藏在侏罗纪的岩层中。”齐林说。“哦,你知道得真多。”次仁听了齐林的解释,佩服地说。“这个地方的地势是个盆地。盆地形成了大量的石油天然气资源,再加上南疆西部前陆盆地油气层,受到地质运动的挤压,最终使得黑井这块地方可能成为油气聚集的有利地区之一,也是南疆西部前陆盆地油气勘探的主要区带。”齐林进一步解释道。“黑井古时就曾经用天然气煮盐。怪不得这个地方有天然气。”因为有点胖,走得又急,正在走的次仁停下来,然后告诉齐林一行:“前面丫口就是当年元军偷袭黑井大理国守军的地方。” 看到前面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硫磺味的地方,陈丽萍问:“那是怎么回事?”“哦,我也不知道,以前不太带游客来这里。”次仁两手手心向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听说,那个青烟还会走路,地方不固定。”次仁神秘地说。杨文听了次仁的话,把眼光投向新婚的妻子,希望妻子能解释。齐林上前走了几步,看了看岩层的结构,想了想,说:“空气中的硫磺味道那么大,证明了这个地方有高硫煤。冒烟,那是煤自燃的结果。至于为什么会‘走路’,这个也好解释。”齐林走回原地,指着冒烟的山坡说:“由于含煤层的山坡的覆盖层流动性大,在外界作用下山坡从上自下滑动,形成裂缝。空气由裂缝进入含磷的煤层,煤层的温度升高达到40度以上时,磷开始自燃,最后点燃煤层。再过一段时间,山坡覆盖层再从上到下滑动,原来的裂缝被滑动的山坡堵死,新的裂缝产生,煤层再在新裂缝点自燃,形成移动的煤层燃烧点。”大家听到齐林专业的解释,都佩服得 不得了。次仁连声夸奖道:“镇里的人都说这是山神在作怪呢,闹了半天是大自然在作怪。齐领导,你真厉害,是大自然之迷的福尔莫斯。”“她是地质高工,肯定厉害嘛。”杨文一脸得意地对次仁说。“新郎倌,你的新娘子有学问,娶到她,你赚大了。”知道杨文夫妇是新婚夫妇的次仁,开玩笑地说。“那是,他等这天等了好几十年了。”陈丽萍笑着对次仁说。“值。”次仁伸出大拇指,做了个点赞的姿势说。一行人看完元军偷袭路线,转身回城里。“齐领导,我们这一路还有很多不能解释的自然现象,希望齐领导到时能解释解释。这样以后我就可以讲给大家听了。”次仁要求齐林道。“没问题,只要我能解释的。”齐林微笑着回答。两拨人在城里会合后,又在城里逛了逛,吃过午饭,次仁结了饭钱和房钱,大家坐上车,又向大理方向前进。 (五)天龙寺求签 已经能看到大理城了,路边出现了一座辉煌的寺庙,陈丽萍正在惊讶:“我们没回家几年,居然盖了这么大的一座庙。”“各位领导,前面快到大理了,按习惯,要先到天龙寺里烧香求签。各位领导去吗?”次仁路边停下车,说。没等大家开口,逢庙必去的王国庆急忙说:“去去去。”大家听到王国庆要去,也就不好说不去了。实际陈丽萍夫妇和齐林夫妇都不喜欢进寺庙烧香磕头求签。只有普秀夫妇是可去可不去的。“这寺庙里供的是大理国历代国王,不过,这里的寺庙与我们那边的不一样,里面释道儒都有。有大理国国王,也有天师和韦陀的像。”次仁介绍道。“我就不进去了,在车上等你们。”看到大家下了车,次仁交待道。 一行人进到庙里,里面香火缭绕,游人众多。靠门口左边的房子旁,排了一排桌子,一些打扮古怪的人在给旅客算命抽签。看到有新人来,算命托立马走来:“看相吗?”王国庆夫妇才犹豫一会,托立马拉着手拖走了,普秀夫妇挤进去看了会热闹,也按托的要求,买了高香去烧,求签去了。“唉,菩萨真忙,这么多人让菩萨看富贵生死,也不怕把菩萨给累死了。”看着热闹的卦摊,杨文感叹地说。陈丽萍夫妇和着杨文夫妇,走进寺庙深处,看了大理国22个皇帝的塑像。“大理国真是个佛教之国,22位皇帝就有11位先后出家。”齐林感叹地说。“那个三塔下面,记不住是哪年翻修了,出土了好多珍贵的文物,观音都是男的。”陈丽萍说。“观音原本就是男的。”范宝德接着老婆的话茬说。 看着不远处漂亮的三塔,陈丽萍建议齐林夫妇道:“我给你们照张相。”齐林、杨文笑着,摆好姿势,陈丽萍笑着对齐林说:“有你这样照相的吗?赶紧的靠紧点。”齐林正在有点忸怩呢,杨文伸出手,搂住了齐林的腰,齐林顺势把头偏在了杨文的的头一边,陈丽萍抓紧机会按下了快门。“怎么样?我的水平。”陈丽萍把相机递给杨文和齐林。两人看了,感觉照得真不错。一旁范宝德夸奖道:“我家丽萍还拿过公司摄影大赛奖呢。”“不错,真有点大师的风范。”齐林也满意地说。 “怎么会是这样?”普秀看着自己求到的签条上写着:“火鸟焚巢”感觉不吉利,赶紧问林平。“我也不懂呀,要不我再去求一签看看。”林平拿不定主意地说。“去嘛。”普秀心里忐忑地说。林平按一个道士打扮模样的人的要求,去旁边厢房里的张天师塑像面前磕了头,出来抽签,却抽到了一只下下签。道士让他在旁边的水池里洗了洗手,再去磕头。林平按要求做了,回来再抽签,抽到了上上签。林平正高兴呢,道士模样的人让他再交10元的功德钱。欣喜之下的林平,二话不说,掏出了一张百元钞票,塞给道士,转身拉着在一旁看热闹的普秀出走人群。“怎么给他那么多。”普秀有点舍不得地说。“舍财免灾,秀。”林平赶紧向有点心疼的普秀说。 王国庆夫妇按算命托的要求,一人买了一支高香。上香完后,两位居士模样的人,分别隔开了夫妇俩,开始给王国庆夫妇俩看手相。“看施主这手相,应是当过大领导的样子,不过,中途可能出了点小差错,再往上的话就难了。”听到算命人的话,王国庆心里一惊:“真有两下子嘛,居然能看出我出过事。”“现在没事了,要看开些。”算命者继续仔细看着王国庆的手掌,继续说。王国庆佩服地点点头。“拜佛参禅,对身体有好处。”看手相人的话,飘入了王国庆的耳中,他若有所悟地“嗯”了一声。听到王国庆的赞同声,居士打扮模样的人干脆放下王国庆的手,拖过旁边的凳子让他坐下,向他宣讲起学佛的道理来:“?学佛要有聪明,始能得巧劲,往往死用功,越用功越远,倒不如不用功的人忽而得机,见到便见到,且问见到个什么?在不曾见到以前,往往死要去求他,不知越求越不见。譬如世上本没有这个人,你却要想象这个人的相貌年岁,如何可得?”看到王国庆一脸虔诚的样子,居士模样的人继续讲到:“此本无面目的面目,要信得过,非有极大智慧,极大魄力,决不敢承当。你打了许多坐,这个没面目嫡嫡亲亲的自己,见到没有?”王国庆摇摇头说:“没有。”居士模样的人看到说到了王国庆的症结点上了,脸上划过一丝得意的微笑:“你以为你现今的身体是你的身么?你的思想知识就算是你的心么?除了这两种,却拿什么来当你自己呢?古人说要见到了这个真面目,才是你世世生生安身立命之处,否则捕风捉影,总不能拿风影来当你自己的呀!这个东西,就在你眼前,要去求他,却是骑牛觅牛,这个东西,既在眼前,你自己看就是了,问佛问我,问诸经本文字,和一切理论,究有何用?”不知王国庆是否真的听懂没有,只见他像小鸡啄食似的点着头。居士继续讲:“师兄弟每次见面集会,切不要空过了,辜负了自己的好光阴。人家是非长短,莫去管他。譬如高楼上看马路上形形色色,不是不见不闻,见了也管不来,管了也一无用处,此心正如此空空地,不是有心,不是无心,正这个时,是什么?在在处处用心,用这个无心。心是正文,物来随应,事到随了,刹那仍归到仁者自己的本位,你即今在归仁里楼上,且道如何是归仁?又如何是天下归仁!学佛不是前进路,是回头路,这一点切切要认清。但有智人,连回头尚且嫌费事。他说:回头已远了,本来就在眼前!不是来回可寻的事。”此时已近中午,高原的阳光,紫外线有点强,阳光直射在居士的脸上,穿得有点多的居士有点热了,用手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看看像听入迷了,又像麻木了的王国庆说道:“以上诸条,施主且自己各个一参,看到几层,功夫已进到几成,不必客气。”听完居士宣扬学佛的道理,王国庆呆了半天,长舒了一口气,感谢地说道:“谢谢大师指点。”居士模样的人用嘴呶了呶旁边的功德箱,王国庆知趣地走到功德箱边,掏出一百元钱丢了进去,回头一看,大师一副鄙视的模样,一咬牙,又丢了四百元进去。大师这才把头扭向另外一边,装做没看见的样子。王国庆推开看热闹的人群,走出来。看到自己的老婆已经在人群外面等着自己了。“他给你说了些什么?”王国庆老婆好奇地问王国庆。“说的学佛礼佛的道理。”王国庆解释道。“算命的跟我说,我嫁得好,后半辈子有大富大贵。”王国庆老婆看着自己的丈夫,得意地说。“你给了他多少钱?”王国庆现在似乎清醒了,感觉有点受骗了。“我给了他一百,但他嫌少,说我命好,要多给点。我给了他五百,他才没说什么。”王国庆老婆有点心疼地说。“唉。”听到老婆说她给了五百,王国庆知道真中计了,不好再向老婆说自己也给了五百,只好默认倒霉,带着老婆继续往寺庙里其他景点走去。 “各位领导,玩得如何?开心吗?”看着大家上了车,次仁驾车继续往城里走去。“还可以。”杨文说含糊地说。“咳,那些大师太狠了,算命前高香100元,救签给少了还不高兴,我家林平给了他们1百元呢。这下,三百多没了。”普秀自嘲地说。“那是你们功德钱,菩萨会记着的。”次仁虔诚地说。“是呀,你们去问菩萨前程,好歹也要给个开口费什么的。三百,算给得少的了。”齐林哈哈大笑地说。“是呢,应该多给点。”陈丽萍也笑着说。“去!我知道你们是无神论者,不信这些东西。不过,出来就是图个热闹,不玩这些就没有什么玩的了。”普秀听到齐林和陈丽萍在善意地嘲笑她们,也笑着解释道。听到普秀家才花了三百元就在这里大喊大叫的,王国庆夫妇不好意思再说他们自己给了多少,各自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来到大理古城城门,大家一起下车,让次仁给大家拍了个集体照。次仁问是否在大理过夜。陈丽萍建议道:“这古城没什么玩的,我们玩的重点是丽江和香格里拉。我们到我家羊壁过夜去。”大家以前都来过大理,只有普秀没有来过。普秀只好说:“我没来过,我好好逛逛,大家等等我。”林平说:“我原来去腾河都要过这里呢,我熟悉,我带你好好玩玩。不过,也就二三个小时就逛完了,我知道你想看什么。”说完,林平给大家约定好汇合的时间,就拉着普秀逛街去了。其他三对夫妇,也分头逛街去了。 普秀逛了半天,感觉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看看汇合的时间到了,回到汇合地点,大家已经在等她们俩了,于是回到次仁的车上,一行人向陈丽萍的家乡赶来。 (六)游石门关(一) “陈丽萍,你家乡怎么取了这么个怪名字。”齐林奇怪羊壁这个地名,问道。“那是因为我们那个地方有个石门关,非常险峻,偶尔有山羊在壁上走,就叫羊壁了。”“你家是城里的?”齐林问。“我家原来是城关的农民,后来县城扩大了,我也成了城里人了。”陈丽萍装做得意的样子说。“农民有什么不好,我也是农民。”齐林说。“你当初在矿上一朵花,你家老范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你搞到手。”坐在副驾上的王国庆家老婆带着羡慕的口气说。“咳,国庆家的,你别说了,当初就是鬼摸头了才嫁给他的。幸亏我家小龙长成他大爹那个头,不然,我家就成了矮人国了。”总是对范宝德个头矮有怨气的陈丽萍,又抱怨起范宝德的个头来了。“得了?再矮,也过到土埋到肩了。”范宝德不满老婆总嫌他个头矮,带有点求饶的口气对陈丽萍说。“你家还有什么人呀?”齐林听到范宝德的话,赶紧转话题问。“老人都不在了,剩下的都是些姑表亲。相互都不来往了。”陈丽萍有点怀旧地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不认了。我们的那些亲戚,也不怎么来往了。”王国庆家老婆插话道。“现在都是独生子女,亲戚也少了。”陈丽萍接着话茬说。“那你知道《望夫云的传说》吗?”普秀问。“怎么不知道。什么 母猪龙呀,望夫云呀,苦水井甜水井的故事,我们那个时候,三岁娃娃都知道的。”陈丽萍得意地说。“那你给我们讲讲?”普秀央求道。“没问题。”陈丽萍听到让她讲自己家乡的传说,立马来劲了,清了清嗓子,摇了摇膀子,开讲了:“美丽善良的公主到山上游玩,看上了勤劳勇敢帅气的年轻猎人并私订终身。国王知道后要杀掉猎人。公主闻讯后连夜出宫与猎人乘船逃走。国王大怒命巫师作法。海上掀起大浪,公主猎人相抱淹死海上。国王再命巫师作法。猎人化为石骡沉入海底,而公主则化为美丽的云彩上天空。”大家听得正如神呢,陈丽萍却不讲了。“没了?”齐林问。“没了呀。”陈丽萍平淡地说。“你把我家齐林的瘾逗上来了,你却不讲了。”杨文笑着批评道。“唉,故事就是那么点。想听,我讲别的。”陈丽萍说。“给可能,故事还有呢。”杨文神秘地说。“那你讲。”陈丽萍不相信地说。“我可在网上看到了《望夫云》的续集。”杨文说。“真的?你讲嘛。”齐林正在兴头上,赶紧催杨文。“不知过了多少年,猎人身上的咒语被解除,看到周围环境都变了,他也不可能再去打猎。为了生计他上岸当了快递小哥,而公主仍然还是天上那朵美丽的云一”杨文讲到。陈丽萍一听,她真的没有听到过,也竖起耳朵听杨文讲起来。“人家把猎人当上快递小哥的事,编成了一首歌,我给大家唱唱。”杨文看到大家静静地在听他讲,说道。“赶紧唱,卖什么关子。”陈丽萍催促道。 “晚霞飘过了西山, 月亮挂在了东山。 星星们眨着眼睛, 帮望夫云找哥哥。 看那灯火闪亮的城市, 望夫云的哥呀, 在穿街走巷地忙碌。 哎,我的哥啊, 车多人挤不方便, 你不要逆行占道闯红灯, 送货最快的路是安全。 无理退单不给钱的, 你也不要和他争, 与人为善吉祥一生。 我是云彩天上飘, 你是苦骡地上跑, 我飘过千山万水, 你跑遍万户千家, 我是你的望夫云, 你跑到哪我飘到哪, 为你遮风挡雨搭凉篷。 我们是你唱我和的一对, 风儿吹来你唱给我的歌, 雨点带去我对你的思念, 白雪记下我们悄悄的话语, 天地日月见证我们的爱情, 虽然我们不能相互依偎, 相伴在天地间也恩爱幸福。 ……” 杨文的歌声停了,大家都被新《望夫云》的故事感动了,都沉浸在杨文的歌声里。半晌,次仁感叹地说:“我跑这条路五年了,也没有听到有这么一首歌。”陈丽萍听到次仁的话,赶忙用手机上网搜了搜,网上哪有这样的歌!“大作家,服你了,你居然编了那么个段子来哄我们。”陈丽萍点破了杨文的关子,说。“编得真好。”齐林用手揉了揉有点潮潮的眼睛,表扬道。“是编得不错。”次仁边赞扬,边按了按喇叭。原来车子已经过了高速,进入了入县城的公路,路开始变得有点窄了。”还有半小时左右才到呢,这路弯又大,陈丽萍你再给讲点你家乡的故事来,不然我可能又要吐了。”王国庆感到胃又开始不舒服了,央求道。“我也有点不舒服了,不讲了,明天我带你们去看苦水井顺便给你们讲讲。好好看着外面不说话。”陈丽萍安慰王国庆道。车子拐了一个大大的s形,在一家外面挂着灯笼的宾馆停了下来。“各位,这个宾馆是中央电视台农村节目主持人阿宝住过的宾馆,虽然谈不上几星级,但是是这里最好的宾馆之一。”次仁把车停在停车场,招呼大家下车时说。“晚上我们就在宾馆就餐了,这里有当地最出名的核桃宴。”次仁边招呼大家入住边说。“这怎么吃?”普秀望着每人面前放着一碗剥开的新鲜核桃,还有一小碗蜂蜜,奇怪地问陈丽萍。没等陈丽萍开口,次仁就示范了:“这样吃。”他拿起核桃,沾了碗中的蜂蜜往口中送。普秀中午在大里城忙着逛街,没怎么吃好,看到次仁的示范,赶紧学着,抓起核桃,沾了蜂蜜往嘴中送。大家跟着也动起手来。晚餐很丰富,都是当地的特产。什么乳扇呀,骨头参呀,核桃花煎鸡蛋呀,海菜花炒芋头呀,黄闷茶花鸡呀什么的,让各位大饱口福。“晚上县城没什么玩的,就是跳舞,各位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我们要看的景点都在山上。”次仁向大家介绍到。“不是有个羊壁干栏古人类遗址吗?”陈丽萍问道。“那个也在郊外呀。”次仁说。“有个微缩展览馆呢。”陈丽萍说。“那个晚上也开呢,九点半关门,你们不去现场,只想看展览可以去看呢。”次仁说。“好,我们去看展览馆算了,还有人解释。”陈丽萍说。“你们去,我休息去了。”次仁疲倦地对大家说。 大家跟着陈丽萍,来到了县文化馆旁边,进了“羊壁干栏古人类遗址展览馆”。冷清的展览馆里,讲解员在无聊地踱着步。看到来了参观的人,立刻来了精神,迎上来开始为大家讲解起来。“各位观众,羊壁干栏古人类遗址位于大理白族自治州羊壁县城关,遗址达到20万平方米。据考证,已经有3500-3700年历史。一些着名考古学家认为,海门口遗址为“亚洲最大水滨式干栏建筑遗址”。有学者判断,该遗址属于‘夏商时期南疆高原的一个方国’”。 (七)游石门关(二) “南诏王、大理王的墓,从来都没有找到过。这与元朝皇帝的墓没有发现过很相像。”齐林若有所思地说。车子向前面一个亭子开去。陈丽萍说:“苦水井到了。”“这就是当场视为神物的苦水井了。你们里面有本地人,我就不班门弄斧了。”次仁看着陈丽萍,笑着说。“苦水井被我们本地人视为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神物,盖亭立碑 视为神物。南诏战士出征或者商贾出行,都要用苦水井井水洗脚洗手,以避毒虫蛇蝎。泼在地上,蛇,蚊虫都不来,用来洗脚能防脚气。但这种功效正在消失。这井还能预报天气,晴天水不涨,雨天就涨。”陈丽萍向大家介绍到。“有苦水井,肯定有甜水井了。”杨文猜测着问陈丽萍。“有,不过,它的水没有什么功效,仅仅是能饮用,所以不出名,唔,那边那个没有亭子的井就是甜水井。”陈丽萍指了指亭子边上的井说。“那苦水井的水能喝?”王国庆家老婆问。“哦,不能喝。当然你喝一口是没事的。县里送水去化过验,甜水井符合国家水质饮用标准,而苦水井含硫酸盐比甜水井高。”陈丽萍解说道。“这是水源不同导致的。”齐林插嘴说道。“你们看,”齐林指着周边的岩层说:“苦水井的岩石构成是红色的灰黑色的,都是泥灰岩,里面的成分应含有硫化物。甜水井的是泥灰岩的上层岩石,硫化物含量低。由于年代久远,岩石上的硫化物快要冲刷尽,苦水井总有一天会与甜水井硫化物含量一致。至于为什么会作天气预报,是因为上游雨水流入地下,导致苦水井水位上升,让井具有了预报天气的功能。”“哇!齐林,你太牛逼了,真是地理先生呀!这么复杂的地质问题你也随口能解释出来。”陈丽萍听了齐林的解释,佩服得直伸大拇指,夸赞道:“县里请过地质专家来考察,他们说的与齐林说的完全一样。”“苦水井还与南诏军队与大唐军队打仗有关呢。”一旁的次仁插嘴道。“说来听听。”杨文催促道。“来来来,我们都坐来亭子里,听次仁给我们讲讲。”范宝德招呼大家进了苦水井的亭子,坐在亭子边的长凳上,听次仁讲起了南诏与大唐的第三次战争。“754年六月,唐朝征发大军十余万,后勤辎重部队十万及数十万民夫征南诏。带头的将军叫李宓。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李宓亲自带队,一路由他的副将李龙带队。李龙的这队人马想从苍山后山翻过去偷袭南诏都城。六月天,正值大理蛀虫苏醒咬人的时节,大唐军队让大理的蛀虫叮咬得可怜兮兮的,队伍中因蚊虫叮咬患病的人很多。而他们的行踪早就被南诏军队摸得一清二楚。南诏军队埋伏在离石门山不远的苍山山坡上。战士们都用苦水井的水洗过身子,所以卧在草丛中也不怕蚊虫蛇蝎。被大理蚊虫一路叮咬的唐军,刚过了石门关,来到南诏军队埋伏的地方,突然草丛中跳出一群手持竹藤盾牌,身上用朱砂画了符,头发染成红色,赤着脚,手里拿着大砍刀的战士,口里‘窝火窝火’地喊着,向他们冲来。”唐兵以为遇上了天兵天将了,吓得抱头就跑。没多会功夫,李龙率领的这队人马,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战斗胜利后,羊壁人认为这是观音菩萨给他们带来的神水,就在这里盖了亭子,供了起来。”次仁话音才落,杨文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李宓带的那队人马呢?”听到李龙这队人马完了,李宓赶紧带着队伍逃跑,途中遭到了南诏和吐蕃军队的追击,最终在太和城一带全军复没。李宓投洱海而亡。全唐书记载:‘汉血成川,积尸雍水,三军溃败,元帅沉江。’”“次仁,你讲解得真好。”王国庆赞叹到。大家也齐声夸奖次仁讲得好。搞得次仁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劲地摸着后脑勺。“那个太和村附近苍山脚上的李宓本主庙是怎么回事?”来过大理的林平,打破砂锅问到底地说。“唐军投降南诏的那些人,后来与当地百姓融合了。这些人为了纪念李宓,就认他做了本主,还给他盖了庙,每年都去庙里祭奠他。”次仁解释道。 “走,你们得走着去看石门关了,我就在车子里等着你们了。我们今天要赶到丽江去呢。”次仁看看时间不早了,提醒大家赶紧抓紧时间。大家在陈丽萍的带领下,来到了石门关。 一行人来到雄伟惊险秀丽而幽静的石门关。当年诸葛亮征南中、蒙古军队灭大理国,都是从石门关翻越苍山的。高山峡谷、险峻的悬崖峭壁、清澈的瀑布溪流、壮美的高山草甸,让大家大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看着丈夫望着溪水发呆,齐林有点奇怪,问:“文,你想什么?”“我在想,大自然是怎样雕琢出这样壮丽的风景的。”听到妻子的发问,杨文仍然看着溪水不回头。“这应是数亿年前或者几千万年前,造山运动导致的。”齐林说。“你那解释太干巴巴的了。”杨文回头,望着妻子笑着说。“那你想怎么解释?”齐林也感觉到,在这壮丽的景色下,她的解释真的太缺少魅力了。杨文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石门关,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苍山,对着妻子笑了笑,高声朗颂道:“《游大理石门关》:悬岩相依流云中,蓝天一线飞松中;数亿年前沧海尽,隆隆声中雄关耸。苍山作屏石门开,碧溪穿崖腾挪来;欲乘落红飘羊壁,湄公河上阅南海。”听到杨文在朗颂诗,大家围了上来。“大作家,再朗颂一遍,刚才没听清楚。”范宝德央求道。“唉,见笑,见笑。一首歪诗而已。”不管大家怎么央求,杨文不肯再重复。陈丽萍只好告诉大家还有好多景点要去,赶紧抓紧时间。于是大家下了山,坐上次仁的车,走马观花地看了铁柱、岩画、四百年的铁索桥和茶马古道。王国庆夫妇提出要去看高山杜鹃花,但次仁告诉他们,香格里拉那边更多,而且是顺道,他们也不再坚持要看了。 (八)游石门关(三) 一行人坐着次仁的车,往丽江城赶来。余兴未减的大家,央求陈丽萍再讲讲羊壁的情况。陈丽萍想了一会,告诉大家,羊壁可玩的地方可以归纳为以下一段话:“读南诏唐标铁柱,观苍山西坡岩画;行博南茶马古道,走四百年铁索桥;吊滇缅公路旧迹,赏原始杜鹃花园;漂澜沧江支流水,品羊壁核桃产品。十八个民族风采,十余条江水环绕。”“那个石门关的溪水,真的是流进澜沧江?”普秀有点怀疑,问陈丽萍。“不假,最终注入南海。”杨文插话道。“大作家,你刚才的诗,最后两句好像是‘欲乘落红飘羊壁,湄公河上阅南海’?”陈丽萍吃不准地问杨文。“工会主任记性真好,我都没记住。”齐林微笑着夸奖陈丽萍。“你没记住不要紧,晚上搂着杨文让他再给你倒一遍带就行了。”林平有点色色地说道。“老没正经的,一会让普秀给你上上发条,调调频道。”齐林笑骂道。“我现在就给他上上发条。”普秀边笑着说边伸出手,扭住林平的耳朵说。“哎,轻点轻点,真的疼呢。”林平呲呀咧嘴地告饶。“哈哈哈。”大家都让林平的话给逗笑了。“那个岩画,我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坐在副驾上的王国庆家老婆说。“那个画里有个迷,专家们争论了许久才定下来的。”陈丽萍接着话茬说。“什么秘密?”王国庆老婆听到陈丽萍的话,问道。“里面有一组画,就是有个人拿着一根棍子站在一根树枝上,指向他头上方的一根树枝。”陈丽萍提醒王国庆老婆说。“唉,没注意看,感觉就是红乎乎的一片。”王国庆老婆有点遗憾地说。“那个人在舞剑?还是舞棍?”林平毕竟是练过的,想像力丰富地说。“不是。”陈丽萍否定了林平的说法。“哦,那就不知道了。”林平听到陈丽萍说不是,也就没有了再想下去的动力。“给答案,专家们都争论的东西,我们普通人怎么会知道。”齐林催促陈丽萍赶紧给答案。“你比专家都还牛,你应该知道的。”开车的次仁突然插话道。“给可能,这个不是地质问题。”齐林听到次仁夸奖的话,尴尬地笑了笑,说。“专家们说,那个是人爬在核桃树上,用棍子打核桃。”陈丽萍说出了答案。“真的像。”杨文听了陈丽萍的解释,也感觉真是这样的。“我们羊壁种植核桃,已经有近4000年的历史了。”陈丽萍自豪地说。“你怎么知道有4000年?怎么不说有4000零一年?”闭目养神的王国庆,突然发话问陈丽萍,眼睛仍然闭着。“岩画据专家考证已经有3000多年了,而且羊壁干栏古人类遗址中出土的那些木桩就是核桃树的。所以嘛,肯定是有4000年了。”陈丽萍对自己的解释很满意,得意地笑了。“哪天你们羊壁再发现一个南诏王墓,那更是了不得了。”最后排的齐林,听到陈丽萍把自己的家乡夸得那么好,不服气地说。“那是。”陈丽萍笑着回答齐林。 (九)古城遇知音(一) 眼看太阳快落山了,大家终于看到了丽江城。次仁把车停在了古城停车场,带着大家走进古城。当一行人疲惫地来到了门外吊着串串灯笼的“出鱼洞客栈”,客栈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今日客满”的牌子。次仁使劲拍着门上的椒图门环。但里面没有动静。“不行换一家?”一群人围着次仁,齐林建议道。“这是古城里最好的客栈,再说我预订过的。还在羊壁我就打电话订好了。”次仁生气地说完,继续拍打门环。过了好半天,门终于开了。“对不起,房间已经满了。”一位穿着纳西族服装的漂亮姑娘探出头,望望众人,抱歉地说。“你们和老板呢?我预订过的房间呢。”“哎哎哎,来了来了。次仁呀,这姑娘今天才来的,她不知道你们预订了房间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大约17米高的纳西妇女,脸上长着几根粉刺。听到次仁吵着要找和老板,赶过来,看到了次仁,边道歉边赶紧打开门,让大家进了院子。院子左边一个不大的水塘,一条小溪穿过院墙向外流过。不太高的院墙,把喧闹挡在了院外。一行人把东西放好,来餐厅吃过晚饭。次仁向大家交待道:“古城是单狗、热恋狗、独行狗们的天下。你们就自由活动了。最好是单独或者成对活动,体味一下古城的夜生活,不用一堆一堆的走。”“那我们也过过新婚夫妇们的浪漫生活。”陈丽萍挽起丈夫的手,欢快地说。范宝德也乘机搂住了陈丽萍的腰。“哎,酸死了,我们也学学。”普秀也抱着林平,在头上亲了一口。这动作让旁边的齐林感到有点不自在了。杨文拉起齐林的手,说:“我们才是真正的度蜜月的一对,你们就好好羡慕羡慕。”说完,拉着齐林就要走出院子。普秀突然喊了一声:“等等我,我去换换衣服。”说完丢下大家,跑进房间去了。大家在水塘边等着普秀出来。看到水塘边立着一块牌子,牌子对面的水塘边上有个洞,小溪在低于洞口几厘米的地方流过。大家拥过去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出鱼洞:每到春季,丽江进入雨季后,洞口开始有泉水流出,这时就会有鲇鱼从洞中流出,人们只要守住洞口就能抓到大鲇鱼。故称‘出鱼洞’当洞中水会变浑时,就意味着天要下雨了。” “难怪这个客栈要叫做出鱼洞客栈呢。”王国庆老婆说。 “齐林呀,这怎么解释?”范宝德指着牌子问齐林。齐林想了想,走到洞口边,沿着小石阶下到洞口,伸出手试了试洞口的温度,再摸了摸小溪水的温度。回到大家身边,解释道:“那个洞应是与河水相通喀斯特溶洞,鲇鱼在冬季到来之前游进水温较高的溶洞产卵,冬季到来水位下降,鲇鱼被关在了溶洞中,春季到了,水位上升,长大了的鲇鱼又从溶洞中顺流游出。这时,人们只要守在洞口就能抓到鱼了。至于会预报天气,那是因为天气变化导致气压发生变化,鲇鱼在在水底躁动,游动激烈了把水底泥浆翻动起来,水就变浑了。”齐林刚解释完,回头看到普秀穿着尼苏人的服装向大家走来。大家立刻兴奋地喊了起来:“普秀,真漂亮!”客栈里的游客,看到普秀的打扮,都在纷纷议论这是哪个民族的服装。“唉,早知道普秀有这手,我也穿了我的民族服装来。”齐林后悔地说道。“这里是旅游地,店应该有的,买套穿起来就是了嘛。”王国庆老婆建议道。“我们的服装与内蒙古的不一样,我们的是彝族和汉化了的蒙古族服装,区别大呢。”齐林遗憾地解释道。“我要多拍几张,带回黄茅村去给她们看看,让她们也来玩玩,别一天只会守在那个山头上。”普秀双手扬扬裙子,得意地说。“走,天要黑了。”次仁催促道。出了大门,次仁给大家照过集体像后,说:“你们别扎堆走了,差不多一对对地去逛,那样才有味。不然白来了。”说完,自己顺着小溪的流向,抛下大家走了。听到次仁的建议,陈丽萍拉着自己老公的手说:“我们也去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了。”说完,给大家一个飞吻,与范宝德一起丢下三对夫妇,顺着次仁走的方向走了。普秀见状也拉着林平说:“我们也不当电灯泡了,两位好好享受一下新婚旅游的快乐。”然后朝着陈丽萍夫妇相反的方向走了。看着四对夫妇走了两对,王国庆也对齐林夫妇讲:“我们也去听洞经音乐去了。”拉着自己的老婆,顺右边道走了。杨文夫妇相视而笑:“我们也去寻找我们的二人世界。”然后手牵着手,顺左边道路走了。 天渐渐黑下来了。古城白天是游客的天下,夜晚是单身狗和恋人们的天下。酒歌厅里,不时传来流行音乐的声音。但声音热而不闹,不破坏夜晚古城宁静而华丽的夜晚。杨文夫妇穿街走巷,欣赏着这美丽高原水乡的夜景。“我们也去蹦蹦?”来到一家歌厅,隔窗望着里面一对对翩翩起舞的男女,杨文羡慕地建议道。“好像不见我们这把年纪的人。”齐林有点羞涩地说。“咳,怕什么,我们去了就有了。”杨文拖着齐林的手,推开了歌厅的门。里面传来悦耳的音乐。走进歌厅,齐林这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里面的灯光不是很亮,对对幸福欢乐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舞姿里,根本不会来打量进来的是老还是少。此时,齐林发现,杨文不光乐器玩得好,舞也跳得不差。她觊觎地说:“文,你的舞跳得真好,在深圳香港没少练。”“哪有你跳得好,大学时我就是迷上了你的歌声和舞姿的。”杨文边舞边欣赏着自己妻子优美的舞姿。“问你呢,深圳香港,经常跳舞?”杨文没有正面回答,齐林不死心,继续追问。“第一次见你当醋酝子。”杨文抱着妻子转了个圈,在妻子的脸上深情地吻了个吻。回答说。“那个时候,忙淘生活呢,哪有心思跳舞。这都是在团里打的基础。”杨文解释道。两人跳了一会,都感觉里面太热,走出来又顺着溪边游玩。两人走过一座石拱桥,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露天酒。酒很是热闹,一些乐手在向客人们显示自己的乐技。杨文夫妇俩走进酒,找了个靠溪边的位子坐下,向服务员要了两杯茶,慢慢品尝着古城的夜生活。突然,一阵小提琴声,逗得杨文仰头张望。“什么曲子,拉得那么欢快。”齐林问。“这是《查尔达什舞曲》。”杨文边凝神听边说。“功夫还欠点,泛音拉得有点含糊。”杨文点评道。“技痒了?”齐林笑着问丈夫。“有段时间没拉了,是有点手痒了,而且这琴听起来不错。”杨文喝了口茶,搓了搓手,心痒痒地说。? (十)古城遇知音(二) “先生,点一段。”拉琴的的人来到杨文夫妇旁边的桌子边,拿着歌单对客人说。“我想听首《千年的铁树开了花》。”客人推开乐手手中歌单,说。“那个有点长,我记不住谱子。”琴手为难地说。“那就算了。”客人端起桌上杯子,明显是赶琴手走的样子。“我来试试。”杨文站起身来,向琴手走去。齐林一把没拉住。在这异乡,她不想让丈夫去抛头。琴手是个与杨文个头年纪都差不多的五十多岁的男人,长着一张布满风霜的国字脸。杨文拿过琴,观看了一下,顺手拉了几下空弦,琴的穿透声在广场上空显得格外响亮。杨文赞叹道:“这琴真不错。”没等琴手同意,架起琴拉了起来。“唔,拉得不错。”客人掏出十元钱递给杨文。杨文脖子上架着琴,用头点了点,示意客人递给琴手。琴手犹豫了一会,接过了钱。“会拉《磨坊女主题变奏曲》吗?”客人傲慢地问杨文。“这个得加钱。”杨文抱着提琴,冷冷地说。“如果我认可,这就是你的了。”客人掏出一张老人头,在手中晃了晃,说。看着客人有点侮辱人格的表情,琴手说:“别理他。”伸手过来拿琴。“没事,只要有人出钱。”杨文不在意客人的表情,架起琴试了试音,拉起了帕格尼尼的《磨坊女主题变奏曲》。客人脸上的表情,从轻蔑的样子变成了敬佩的样子。一旁的齐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杨文的琴声了,看到杨文没有把琴艺丢生,拉得那么好,也露出了赞叹的表情。周围的人听到了美妙的音乐,不知不觉围了上来。一阵悦耳清脆的拨弦声后,杨文奏完了《磨坊女主题变奏曲》,把琴抱在了怀里,看着客人。“先生,你拉得太好了。”客人边赞扬,边递上老人头。“给他,我是来试试这把好琴的。”杨文对客人说道。“您会拉《凤凰高飞》吗?”琴手紧盯着杨文的脸的神色,有点不安地问。“你也知道这曲子?”杨文吃惊地问。“知道,我想证实一下您是否就是那个人。”琴手吃不准地说。“他是原来的同行?”杨文脑里闪过一个问号。没细想,杨文接着拉起了好久未拉的《凤凰高飞》。激动人心的旋律,又在齐林耳边响起,让齐林心潮澎湃,止不住热泪盈眶。围观的人发出了轻轻的叫好声。“您是南当歌舞团的杨文?”一脸泪水的琴手,看着杨文,问道。“是的,不过我早已不在歌舞团了。您是?”杨文心中的问号变成了句号,问道。“我姓和,原来是丽江洞经乐团的。那年省里的小提琴比赛我也去了,只不过没进入决赛。”杨文抱着琴关心地问:“怎么来这里卖艺了?”“唉,别提了。我回来后团就解散了,我去一所中学当了音乐老师。老婆前年得了癌症,儿子在的酒店效益又不好,只好利用晚上的时间来这里挣点外快补贴补贴。”听了琴手的遭遇,杨文心里沉重起来。他看着围观的人群,说道:“各位,刚才这个琴手的话大家也听到了。大家想听什么就点什么,只要我会拉的。没钱的捧个人场,有钱的捧个钱场。大家看着给点,给我这位曾经的同行的妻子捐点医药费。”杨文手持琴,给大家作了个揖。齐林率先递给琴手2百元。围观的人群里说了一声“《梁祝》”递过了2百元钱。杨文拉了段梁祝。“《匈牙利舞曲第十七号》”“老柴的《旋律》”……杨文手不停地拉了二十多只曲子。终于没有人再点了。“这琴,是一位意大利传教士送给我父亲的。宝剑赠英雄,好琴赠知音。送给您。”琴手看到杨文把琴递给自己,说。“哦,谢谢好意,我不能收。你如果要带妻子上南疆看病,可以联系我。”杨文边说边从衣兜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琴手。琴手流着眼泪接过名片,连声道谢。 杨文夫妇离开露天酒,向客栈走来。齐林见丈夫不吭声,知道他还在为琴手的事难过。她也找不到什么能安慰丈夫的词语,只是紧紧地靠在丈夫的身体上。两人这样静静地走了一段路。突然,杨文开口念道: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 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 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 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 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 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怎么想起白白居易的《观刈麦》来了。”听到丈夫低沉的 朗诵,齐林感到很奇怪。她当然知道这道诗的背景和意思。“心情难过,又找不到适合的东西来发泄,只能随口就来了。”杨文苦笑了一下,对妻子解释道。“因病返贫,这是中国大多数百姓的窘况,国家会努力去解决的。”齐林安慰丈夫道。“是呀,中国人口那么多,政府提出要消灭绝对贫困,如果实现了,这将是个伟大的创举,世界都会为之震动。”杨文感慨地说。 夫妻二人回到客栈,看到大家都在普秀夫妇房间里。两人走进普秀夫妇房间,普秀正在大讲她的奇遇:“那个高鼻子黄头发的洋咪,看着我的服装一个劲地说:‘what a beautiful dress。’我听不懂呀,旁边围观的人就告诉我,他夸你的服装漂亮呢。然后又问我,这是什么民族的服装。我告诉老洋咪后,他居然问我南当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我告诉他南当是世界锡都,你居然不知道。他耸耸肩说,他只知道有个吉隆坡。气死我了。”“后来呢?”王国庆家老婆好奇地问。“后来我告诉他,南当才是真正的锡都,不信,让他亲自去看。”普秀说。“完了?”王国庆家老婆有点不过瘾地问。“没,他又问我的衣服能不能卖给他。”普秀乐呵呵地说。“你赶紧脱下卖给他嘛。”陈丽萍坏笑着说。“老奶了,光着屁股好意思回家呀。”普秀跨上前,给了陈丽萍身上一掌,自嘲地说。“哎,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到时你和林平就在四方街上来个裸奔,多好。”陈丽萍揉着被普秀打疼的肩胸,坏笑着说。齐林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我给了老洋咪一张名片,请他到南当来玩,看看我们南当的哈尼梯田,孔庙,十七孔桥,小火车。”林平赶紧来插话,给普秀解围。普秀白了林平一眼,说:“白白让我嫁给你家了,我们尼苏人的海菜腔、烟盒舞都没有介绍。”经普秀这么一说,林平才想来自己真没有介绍。“老洋咪见少了。”林平懊恼地说。“哎,我们国家越来越强大了,来中国的外国人也越来越多了,以后见洋人就好比见邻居一样的了。”齐林看着林平那懊丧的样子,笑着宽的他心地说。“到时,八方番邦来朝。”范宝德也自信地说。一路话不多的王国庆,听到范宝德的这句话,冲着范宝德甩甩手袖,比划了一个半跪的姿势,头一低,怪声怪气地说:“拜见纣王!”他这副驴头不对马嘴的样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刚才次仁来说了,让我们今天休息早点,明天要去爬玉龙雪山呢。”陈丽萍叉着腰笑了半天,好不容易笑够了,交待大家赶紧休息。于是大家都回了各自的房间。可能是几天的游玩,玩得有点累了,齐林上床,不一会就睡着了,杨文把手枕在后脑上,想着露天酒的事,过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十一)银狐洞奇观 早餐完后,一行人向古城停车场赶去。一路上,杨文和齐林看着街旁的广告几乎都是李萍的代言人。一行人坐上车,车子向玉龙雪山驶去。“今天晚上的歌舞《丽江遐想》不会又是她搞的?”杨文看着满街的李萍头像说。“很有可能呢。”看着车窗不断有李萍的头像闪过,齐林近乎肯定地说。“喂,李萍吗?《丽江遐想》是你搞的?”杨文打通了李萍电话,想问问是否真是她搞。“怎么,新婚出游还想着我呀,也不怕新娘子吃醋。”李萍电话里幽幽地说。听到李萍的话,杨文有点后悔当着齐林的面打这个电话,因为他估计到李萍会说出一些出格的话,会让齐林听了不高兴。“肯定想着嘛。”杨文随口说了一句。然后斜眼瞟了一旁新婚的妻子。“齐林在你身边?你问问她,我当个小三,她介意不?不要你包养,我倒贴。”李萍对杨文开玩笑历来都很放肆,一旁的齐林听到电话里李萍的声音,也不介意,笑了笑,不吱声。“怎么,不敢问?”李萍没听到杨文的回话,又追问了一句。看到妻子笑着不回答,杨文放肆地说:“她说不介意,……哦,介意。”齐林听到杨文说自己不介意,立马伸出手使劲拧了杨文胳膊一把,杨文疼得一边咧嘴,一边赶紧改口。“哈哈哈,齐姐发威了?”听到杨文前言后语不一致,电话一边的李萍猜到了此时杨文的下场,乐得在电话里笑了起来。“那个东西是我主创的,才出炉的,你们好好看看,给个意见啊,祝你们新婚快乐,旅途愉快。回到南疆时,别忘了请我吃饭。”李萍祝福的话音里,带着一丝丝忧伤。“你怎么知道我们结婚了?”杨文不解地问。“你们结婚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我和利伟打电话商量他回国演出的事,他告诉我的。”李萍解释道。“利伟要回国演出?”齐林惊喜地问。“是的,我正在与他商量。”听到了齐林的话音,李萍回复说。“老板,有人找。”李萍一头电话传来一男子声音。“我约商谈演出的人来了,挂了,好好玩呀,别忘了我说的话,回到南疆请我吃饭。”李萍说完挂断了电话。“到了,各位,我们坐缆车上去。”次仁招呼道。一行人坐着缆车,向上冲刺了40分钟,来到标有海拔4506米的观景台,这群很少能看到积雪的南当人,激动大声呼喊起来。这时突然看到一个东北大小伙抱着脑袋瘫坐在地上,家人模样的人正在扶着他吸氧。“东北虎来到南疆高原,成了小虫虫了。”王国庆家老婆嘲笑道。刚给大家照完集体相的次仁,听到王国庆老婆的话,担心大家逞能,说:“上去还有一段呢,你们这年纪,最好就别上去了。”“没事,我们步行到6480米,这景色,我们那边看不到。”王国庆也被这巍峨壮观的雪山给迷住了,兴致正浓的他号召道。“行呀,国庆都不怕,我们怕个啥。”范宝德身体比王国庆好,听到王国庆的号召,立即响应到。一行人没听次仁的劝阻,步行至海拔4680米的观景台。一行人享受到了雪山所带来的震撼视觉冲击力。下了雪山,大家又去看了云彬坪、牦牛坪。回到城里又去看了木王府。晚上,在丽江歌剧院,欣赏李萍最近新作《丽江遐想》。看着节目,王国庆夫妻有点后悔,认为昨天晚上不应去听洞经音乐。《丽江遐想》里面的洞经音乐,比昨天晚上的好听多了。杨文看着节目,感慨地对齐林说:“李萍几乎把南疆各民族的音乐舞蹈都集成开发了,后来者几乎只能炒冷饭了,再想有所创新,比我们今天登玉龙雪山不知要难多少倍。” 第二天,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客栈,却见普秀穿了民族服装站在水塘边。“你这是要做什么?”陈丽萍不解地问。“客栈老板要我穿了民族服装给她合影。”普秀得意地说。不一会,客栈老板穿了纳西族服装,上来搂住普秀,让次仁给她俩拍照。完了,普秀对老板说:“老板,以后我们南当人来住店,记得给打个折呀。”“没问题。我的名片你拿好了。”老板笑着对普秀说。“拿好了,我的你也拿好了,以后你介绍来的人,我也给她们打折。”普秀拍着高大的老板的肩头说。“林平,你老婆真是做生意的料。”看着普秀在和老板互相交换条件,王国庆老婆羡慕地说。 “按你们规划的路线,我们这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旅游点是大峡谷、白水台、香格里拉。”出了丽江,次仁向大家宣布了行程,然后加了一脚油门,车子向前快速驶去。“看来,我们不会在行程中有什么新发现了。”杨文看着齐林不出声,猜想她是否是因为没有发现什么秘密而不快乐。“本来就想着是出来玩的,看看玩的过程中给会有什么灵感。”听到丈夫误会了自己,齐林懒懒地闭着眼睛,说。“我还以为你不高兴呢。”杨文对自己误会了妻子,抱歉地说。然后轻轻搂住了妻子,齐林也靠着杨文,继续闭目养神。 “快看,真漂亮!”一直在眺望车窗外的陈丽萍突然顺道。齐林睁开眼睛一看,车子迎着太阳在公路上疾驶,刚刚升起的太阳,照在巍峨的群山包围的坝子里。不远处,白色的井式藏房与红色碉楼相间,周围被一片绿色的青稞包围着,一条蓝色的小河从村子边流过,一片美丽动人的景象。“次仁,那是你的家乡吗?”范宝德看着这美丽的景色问。“不是,这是一个纳西族与藏族混居的村子,叫绿海村。”“真像一片绿色的海。”普秀也赞叹道。“那白色的房子衬托着这绿色的大地,真漂亮。红色的碉楼,好比姑娘头上鲜艳的红头巾,点缀得恰到好处。”杨文不愧是作家,形容美色的词语也与众不同。“次仁,那白色房子是用什么东西染的?不会是天生的?”总喜欢探寻究竟的齐林问道。“墙体是用当地红土夯筑而成,然后再用白垩土捣碎后搅拌成青白色的液体,慢慢倾倒在墙体上形成白色的墙面。这样的墙体能防雨水和太阳暴晒。”次仁回答道。“当地有白垩土?”齐林问。“没有,要去很远的深山去背呢。”次仁说。“那碉楼怎么会是红的,怎么不染呢?”杨文接着齐林的话问。“那个是纳西族喜欢的碉楼,他们喜欢红色。” 次仁猛打了一把方向,车子一个急转,拐上了一条更狭窄的山间公路。车上的人们都闪了一下。“坐稳了,这回去路有点难走了。”次仁提醒大家道。“房子好看也费事。他们每年都要染房。你看,有的房子不是纯白色或者纯红色,是红白相间的。每个门窗都是红一道白一道的染色,还有赭色的碉楼。这些每年都要打整呢。”次仁接着刚才的话说。车子往前开了好一阵。“一会到了前面,有个银狐洞,大家进去看看,就着下车休息会。”次仁介绍道。 “到银狐洞了。”次仁猛然拐了个弯后,前面路边出现座山,山上植被很好。车子向左边的停车场驶过去,大家看到不远处有个一人多高的溶洞。洞口顶上方用水泥抹了“银狐洞”三个隶书体大字。大家随着身着藏族服装的年轻女讲解员进了洞,而次仁则留在车子边,检查车子,给车子加水。 这是个喀斯特溶洞。里面长满了千奇百怪的钟乳石、石笋、石柱和石幔。走了好一阵,没见像银狐的东西。南当溶洞多,这样的东西见得多,大家不足为奇,只想见见那银狐。正当大家不耐烦地小声发着牢骚时,前面不远处一个银白色的柱状石花,让大家停止了嘀咕。走到这个柱状物跟前,讲解员说:“这就是银狐了,我们当地人把它看成是圣物。”这个像银狐的柱状物长约18米,通体雪白,晶莹剔透,表层布满绒毛状的针。从某个角度看起来,的确像一只巨大的白色狐狸。“这是怎么形成的?”普秀看着这只白色狐狸问讲解员。“这是因为含有碳酸盐的水从岩石顶部向下滴下来,飞溅形成的,由于石笋不断向上生长,就从地下连到了顶上。” “那这些像毛一样的东西怎么来的?”观察仔细的范宝德刨根问底地说。“石花上的那些细微的像毛一样的晶体,被称为毛状晶体,是因为含有碳酸盐的水雾化之后,水汽中的碳酸钙逐渐沉积,最终形成放射状的晶体。”讲解员说。“也有认为,毛状晶体是含有碳酸钙的水从内部通过毛细现象渗透到外部而形成的。”我更倾向于这种说法。站在讲解员一旁的齐林补充说道。“为什么?”讲解员不解地问。“因为如果是含有碳酸盐的水雾化之后,水汽中的碳酸钙逐渐沉积,最终形成放射状的晶体,那么周边也应有晶体形成,可是周边岩壁没有晶体呀。”齐林指了指周边。大家一看,周边真的没有。“还是你说得有理。”讲解员点点头,佩服地对齐林说。 (十二)神山(一) 出了洞,止了次仁的车,车子沿着一条小溪行驶。小溪蓝色的溪水上混杂着像牛奶一样的水流。“这叫什么河?”普秀脸上露出好奇的眼光,有点激动地问次仁。“哦,这叫牛奶泉。你看它像不像牛奶?”次仁边开车边回答普秀。“像。”普秀点了点头。“它还会预报天气呢。”次仁说。“真的?”副驾上,王国庆的老婆不太相信地说。“这泉水只要出这牛奶般的水,天一会就要下雨了。”次仁说。这时的天上还是阳光明媚。大家都不信,只有齐林不作声。王国庆问道:“有那么灵吗?”“最多十分钟。”次仁说。“山里十里不同天,次仁你别吹包(过头的意思)了。”齐林笑着提醒次仁。“不会,我们要沿着这条小溪走好长的路呢,肯定赶上这阵雨。”次仁肯定地说。不一会,天暗了下来,大太阳不见了,大雨来临,激烈的雨点里还夹着玉米粒般大小的冰雹,打得车子叮叮咣咣直响。“神了。”王国庆闭着眼睛,听着雨打车子的声音,服气地说。“哎,齐专家,这是什么情况呀?”普秀叽叽喳喳地嚷道。“在喀斯特地貌的山区,因为山区天气变化莫测,上游地区下雨时,地下水位随着雨水下渗而升高,并逐渐充满整个水流通道。此时,地下暗河河水的压力随之上升,而当它从地面涌出的时候,压力又会急剧释放,导致水中的二氧化碳迅速析出,于是就造成了碳酸钙的快速沉积,形成了乳白色的“牛奶泉水”。这样,在下游的地区,雨水还没有来到,看到河水变成了牛奶泉水,就预知天要下雨了。”由于车里响声很大,齐林不得不扯着嗓子给普秀解释。“白水台不是也是钙华现象?看这样子,快到白水台了?”范宝德突然联想到了要去看的白水台,赶忙问道。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大家七嘴八舌地问次仁下个景点是什么?不会就是白水台了?次仁说:“白水台快到了,不过要先绕去看你们要看的当年蒙古军进入南疆的路线。”听到次仁那么一说,大家问齐林是个什么是地方。“次仁,我的图上画的是红星岩,对?”齐林问次仁。次仁把车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山道,周围植被开始稀疏起来,四周显现出一片荒凉。因为道路难走,车子剧烈地颠簸了起来。过了一会,车子走稳了,次仁才回答道:“是的。这个景点现在还没开发成熟,路比较难走。不过,当年的蒙古大军就是从这里绕过大理国的军队到了香格里拉的。”“哦。”齐林听完次仁的话,知道次仁说的是蒙古大军第二次进攻大理国的路线。她在《南疆蒙古族杂谈》看过,蒙古大军第二次进攻大理国,兀良合台所率西路军,由晏当路(今四川理塘、稻城一带)南下,经川西藏区,进至今南疆迪庆州香格里拉县一带,在巨甸渡过金沙江。西路军在今丽江石鼓一带,采纳了纳西多位酋长的建议,用绳索将多个“次笃”(纳西语,皮囊的意思)绑在纵横交错的木、竹架子,上做成皮筏。蒙古军队用这种革囊和皮筏渡金沙江,史称“革囊渡江”。过江后,被江边的“红星寨”所阻。红星寨是大理国在金沙江边设置的军事要隘,沿江依山而筑,牢不可破。兀良合台亲自率军出战,经过七天的激战,才攻破寨门。 “游客们都只知道白水台,不知道红星岩,其实,红星岩也很美呢。相比于多彩的水,传说中殷红如血的红星岩,因藏于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颇具有神秘色彩。当地人对红色有着虔诚的崇敬,是生命和力量的象征。所以,当地百姓,也将同样是红色的红星岩,称为神山。”次仁诗一般的介绍,让被颠簸得痛苦不勘的大家有了一线希望。“这路,太难走了,骨头都颠散了。身体不好点的,肯定来不了。”王国庆老婆一边抱怨,一边紧紧抓住车上的扶手。王国庆紧闭双眼,一言不发,估计是肚中食物又在翻滚了。齐林夫妻坐在后面,崎岖的山路让后排更加颠簸,夫妇俩只好紧紧地相互搂住,来克服车子剧烈的摇晃。“看!真漂亮!”眼尖的普秀指着右前方高声叫了起来。只见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一座红色的山峰耸立在湛蓝的天空中,显得格外的耀眼。“山峰那边就是金沙江,有个寨子就叫红星寨。当年蒙古大军攻打了七天七夜才攻打下来。蒙古军队把高过桌子的男女都砍了。”次仁黯然地说。大家“哦”了一声,都没再评论。齐林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她知道大家心里都在痛恨蒙古军队的凶残,只是碍于她没出声。“我们下来没着沟谷走走,这风景就在这个位置看是最美的。人爬不到上面去,走近了不好照相,也不好看了。”次仁把车停下,边招呼大家下车边介绍。大家沿着沟谷,眺望着壮丽的红星岩,山峰脊部岩石裸露,白中透红,大家的脚下是古老的原始丛林和涓涓不息的溪流,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其间,历经千年的高山湖泊尤如绿松石镶嵌在大峡谷之中。自古以来,神秘壮观的红星岩被当地藏民奉为通往天堂的圣山。在峡谷中,人显得是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如同走过一段千万年前的历史。无不对它充满敬畏,无不为它的恢宏气势所震摄。高原的天空纯净而高远,碧绿的草原一望无垠,嘛智石堆上的经幡猎猎飘扬。五颜六色的龙达在空中旋转升腾,随风飘舞。远行在这样的地方,自然其实就是那么简单而有趣。 壮丽的景色点燃了每个人内心的梦幻。大家沉浸在各自的梦幻中,却又有同一的念头。那就是好比在至冷的日子里走在最荒凉的山丘的我,无不渴望着有一把圣火能够像点燃炉子一样去温暖自己层层衣物遮盖的内心。此时,伤痛也好,遗憾也罢,迷茫也罢,明澈也罢,一切都溶化在了这美丽的景色之中。 过了半晌,陶醉在这美丽的风景中的各位,终于慢慢清醒过来,疯狂地拍起照来。大家边拍照,边发出赞叹的呼声。大家激动完了,开始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功般的杰作发出疑问。“大专家,赶紧给我们解释解释嘛。”看着前面沿着沟谷观察,不时还捡起地上的小石块看看的齐林,身后的普秀喊道。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齐林仍然继续向前走着。杨文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好尾随着她一起前行。看着齐林夫妇向前走了,陈丽萍问次仁:“前面还有什么景色?”“没了,就这里是最佳位置。”听了次仁的话,大家继续观看四周风景,等着齐林夫妇回来。 此时,春天已经来到,红星岩上的积雪,正在慢慢消融,在阳光的照射和白雪的衬托下,红色的岩石更显得壮丽无比。 (十三)神山(二) “你俩去干什么去了?走那么远。”普秀好奇地问。“找答案去了。”齐林神秘地笑着回答。“有答案了?赶紧告诉我们嘛。”普秀一听有答案,性急的她连忙说道。“你们看,这是从红星岩上滚落的石头,它的成份是石灰岩,就是‘肉红色的砂屑灰岩’”齐林指着沟谷中的岩石说。大家都不懂地质术语,只能静静地听着齐林的下文。“红星岩呈现出红色,是岩石中富含的铁元素的色彩。”“你们再看,”齐林指了指沟谷两边,说。“在这条以肉红色砂屑灰岩为主要地貌特征的沟谷中,一些山体也会显现出红色。但是都不如红星岩鲜艳夺目。”齐林那么一说,大家还真的看出了是那么回事。“当地人说,这是当年蒙古军队屠杀红星寨村民后,村民的血染红的。”次仁冷冷地插嘴道。齐林尴尬地笑笑,停止了解说。“哎,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赶紧说。”普秀看到齐林不说了,急忙催促道。“在地壳运动中,地层相互挤压时,层理薄的岩层被挤压变形,出现褶皱,层理厚的岩层无法弯曲,而被整块拱起,红星岩便属于这种情况。”齐林道出了红星岩高高耸出地面的原因。“它的出现就有几个要素,一个高,第二个本身有这个红色的成分,第三个是直立的,第四个每年有雪覆盖,然后融掉,让它露出来,这几个因素要达到的这个情况下,它才有可能形成。这种山峰极为少见,它处于雪线以上,没有植被,空气中的含氧量极低,每年降雪季节到来时,积雪将它包裹起来,待冰雪消融,融化的雪水,便会把石灰岩上面已经风化的碎屑剥离冲刷掉,这样红星岩的颜色就会更加鲜艳。”“这,也太神奇了。”听完齐林的解释,陈丽萍高声叫了起来。“是的,所以,红星岩这样的景色,全世界仅有。”齐林笑着赞叹道。“我终于知道什么叫‘鬼斧神功’了。这这样的条件,老天也只能造一次。”普秀感叹道。“不过,颠簸半天,就看那么一个景点,有点划不来。”王国庆老婆有点遗憾地说。“哎,那么漂亮的景点,值。可惜的是我没穿着我的民族服装来上一张。不然,红上加红,更漂亮。”普秀惋惜地说。“来得及,我给你拿去。”林平讨好地说。“我们等着看呢,赶紧去拿。”大家齐声催促道。“哎,我跟他一起去车里换。”普秀一听大家都想看她穿尼苏人的服装照相,乐得拽上林平就往车那边跑。 普秀照完,王国庆老婆和陈丽萍也套上普秀的服装照了几张。“你也穿着照照。”杨文看着几位女士都穿着普秀的衣服照,也建议齐林来两张。“你看看,陈丽萍那个头,穿着普秀的衣服就像套上了红色的箍子一般,我这个头,能穿进去?”齐林听到丈夫的建议,遗憾地说。 数数人数够了,次仁开着车慢慢走出红星岩。“其实,我们这里有个红星岩的民间传说,比齐领导的解释更有意思。”次仁小心开着车,冒出一句话。“什么传说?刚才你为什么不说?”普秀听说还有个民间传说,立刻兴奋起来,也不顾车子的颠簸了。“说红星岩是个美女的化身。”次仁打了把方向,大家都跟着车子甩起身来。“赶紧的说来听听。”王国庆老婆催促道。车子终于上了平稳的道,次仁不用再为坑坑洼洼的道路操心了,开口唱了起来: 天狼呑食了星星月亮和太阳, 大地一片黑暗。 到处是狼虫虎豹, 人们只好躲进山洞, 饥寒交迫地守着火塘。 有位小伙阿表哥, 有位姑娘阿表妹, 发誓要杀死天狼, 夺回太阳星星和月亮。 他们翻过九十九座山, 越过九十九条河, 来到高高的老君山上。 姑娘举着火把, 小伙拉开了弓, 然而火把太暗, 他们听到了天狼的咆哮, 却怎么也看不到天狼。 为了找到天狼, 姑娘点燃了自己。 通红的火把光芒四射, 照得天狼无处躲藏。 小伙含泪张弓搭箭, 嗖嗖嗖三箭射死了天狼。 星星月亮太阳又出来了, 大地重见光明, 人们的生活又回到往常。 姑娘化为红崖, 静静地躺在了老君山上。 你要是到了老君山上, 恭恭敬敬地对着红崖高喊: 阿表妹,啊表妹! 就会听到亲切的回答: 你好啊,你好啊! 就会听到亲切的回答: 你好啊!你好啊! …… 次仁的歌声停了,大家都沉浸在次仁这感人的传说中,久久不出声。直到看到了江边镇子,大家才活跃起来。“那是什么地方?”王国庆问。“石鼓镇。”次仁回答。“哎,差点让次仁的歌给唱哭了。”普秀说。“我也是,阿表妹真勇敢。”齐林也用有点哽的声音说。 一行人来到金沙江边的石鼓镇。看完红军长征纪念馆,又向虎跳峡奔来。“大家想想,我们像不像当年齐林的祖先呀,一副奔命的样子。”陈丽萍喝了口矿泉水,懒懒地说。“我感觉我们反复做下车,照相,上车的动作。”林平也感慨道。“旅游嘛,就是这个样子。”范宝德拿过插在座位上的矿泉水瓶,边喝边说。“所以说人傻钱多才出来旅游。”王国庆笑着补充了一句。“噫,我们都被你说成傻子了。”大家一齐嘘了王国庆一句。王国庆感觉自己话说错了,尴尬地笑笑,闭上嘴,继续练功了。 阵阵轰鸣不断传送到各位的耳朵中。“什么声音?”王国庆老婆问。“江水发出的声音。”次仁回答。“那么大。”王国庆老婆赞叹了一声。“现在是枯水季节,要是雨水天来,声音比这不知大多少。”次仁说。 一行人走下人工开凿的掩藏在茂密树林中的下山路。下午的太阳晒在人的身上,有点针扎的感觉。路是那么陡,虽然都是长期生活在南当大山的人,但身边就是几十米高的山崖,摔下去必死无疑,所以每个人都小心小心翼翼,王国庆照顾着老婆,抓紧了栏杆往下走。来到路中休息平台,终于可以看到谷底了,从没见过大江的这群南当人,看着湍急的江水打在峡谷两边岩石和江中巨石上,白色的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金色的,溅起的飞沫形成绚丽的彩虹,整条江犹如一条金色的巨龙,齐声赞叹大自然创造的又一个奇迹。 来到峡底。还处在旱季的虎跳峡,江水清澈地从江中巨石边流过,水流与巨石发出的撞击声也不是那么大。普秀看着江中巨石,天真地问齐林:“老虎真能从石头上跳到对岸吗?我看没多远。”“哈哈,神话中的老虎可以呢,现实中的老虎要能跳过去,那只能长翅膀飞过去了。你别看着两岸距离近,其实是峡谷的空间太大了,让你看着以为距离近了。这就是‘看见城,走死人的道理’。”“那个不一定,听说这虎跳峡的名字就是因为两只老虎打架,打输了的那只为了逃命,拚命跳过了才得名的。”普秀不甘心地说。“好好好,能跳过去,行了。”齐林不想破坏普秀心中的神话,顺着她的话,逗她开心地说。 车子又开动了,大家都觉得很累。齐林关心地问次仁:“一天跑了那么多路,累不累呀?”“没什么,习惯了。”次仁淡淡地说。“我们准备到哪里了?”王国庆闭着眼睛,嘟喃了一句。“送你去人间仙境。”次仁笑着说,然后打开了音响,放起了他爱听的歌。“这女人的声音好低,听起来像男人的声音,不过有一种吸引人的磁性感觉。”齐林听着歌,很喜欢女歌手的声音。“这是藏族歌手卓玛,她是看后起之秀。”杨文给妻子介绍道。“这是我们本地的的歌手。”次仁骄傲地说。“什么歌,那么好听?”普秀问次仁。“哦,这是唱我家乡的歌,叫《心中的香格里拉》”。“次仁,你的家乡真有那么美吗?”普秀闭着眼睛,边听歌边跟着哼。“谁不说家乡美呀,你难道不说你的家乡美?”王国庆闭着眼睛批普秀。“那是。”次仁赞同地说。 太阳快要落山了,远处显现了一座高大的雪山。落霞映着白雪,更显得雪山的壮丽雄伟。“那是梅里雪山吗?”齐林问。“不是,那是哈巴雪山。”次仁回答。 (十四)人间仙境(一) 天快黑了,车子终于在路边的一个客栈停了下来。客栈一边是高山,高山上长着茂密的树林。一边是陡峻的峡谷。峡谷下面是一片绵延起伏的山坡,坡上,红色的土地上长着绿色的小麦和青稞。绿中泛绿,一层暮霭配上低矮起伏的山势,给人一种不可名状的美。 这是一家有着纳西族风格的三层楼客栈。客栈门口用东巴文和藏文、汉字写着:“仙境客栈”。“各位,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了,条件不比星级酒店。不过也有自己的特色。”次仁把车停在了客栈门口的停车位子上,招呼大家拿上东西下车。一行人进了客栈,各自找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来到餐厅吃钣。这是有着一个小舞台的餐厅,舞台上方安放着一台电视机,大家边吃饭边看电视。吃过简单的晚餐,大家正围着桌子聊天,只见一个穿着纳西族传统服装的二十多岁的男服务员走向电视机,把电视换成了录像。十来个男女服务员围了上来,坐在餐厅凳子上,准备看录像。 一位负责人模样的三十多岁的,长得有点胖的圆脸纳西族妇女过来和大家说:“今天一早,丽江那边下大雨,从丽江到我们这边的公路塌方了,游客过不来,你们是我们今天唯一的客人。客栈平时都是满员,我们都很忙,没有时间学业务。今天人少,刚好中央电视台‘走遍祖国’节目组来我们这里拍白水台,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碟子,我们一起看看。”大家听了,感觉回去房间也没什么事,就都坐下看录像了。餐厅的灯暗了,大家把眼光投向中央的电视。 “白地,是纳西族东巴教的发祥地。最早就声源在白水台。不到白地不算真东巴,不到西藏不算真喇嘛。纳西族都把白地当成既神圣又神秘的地方。它能赐白地人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幸福吉祥。东巴教第一教主就在白水台设坛,这个在纳西族中流传了几千年。白水台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长大。它在纳西族中还有一个别名,叫“释普芝”意思是逐渐长大的花。” “哦,原来是介绍白水台的,明天不用烦齐林给我讲了。”普秀看到录像内容,惊喜地说。“是了是了,我下岗了。”齐林打趣地说。 随着镜头的拉近,一幅幅瑰丽的画面,在齐林一行人面前徐徐展开。大家都让这瑰丽的画面惊呆了,屏住呼吸,紧盯着画面,生怕漏看了一个镜头。 “这些依山而生的台阶,顺着山势一级一级地整齐排列,宛如汉白玉般的雪白细腻。每一级的台阶上都有一个蓄水的水池。这些水池形态各异,深浅不一。却都异常的光滑平整,在阳光的映射下,宛若一面面明镜。涓涓流水,沿着这高矮不一的台阶,缓缓向山下流去。池子里的水没有一丝污染,水与矿泉水没有什么两样。为什么在群山之间,会突兀地出现这片雪白的梯田呢?这样通体雪白的颜色,光滑细腻的质地,以及异常规律平整的形态,令人很难想象这是大自然的杰作。” “我现在就想去看了。”普秀和身边的林平小声耳语。“我也是。”林平也小声回复妻子。 “这石头会记录下水流过的方向,从而形成很多一层层像鱼鳞一样的水平波纹。每个地方都有,而且非常细腻和精致,几乎覆盖了整片白水台。这些都是水中含有碳酸盐而形成的。” “这里有一条小溪,小溪的水呈乳白色,当地人叫条小溪为‘白水’。而就在这条小溪边有另外一格小溪,询问沉积了大量的黑色淤泥。当地人把它称为‘黑水’。这两股水流都是流向白水台的水。这条白水的源头来自远处的高山,而黑水的源头是一个小小的水潭。水潭就一米多深,还不断地向上冒着水泡。水潭上方挂满了各种经幡。不少人来到水潭,手里拿着青冈木树枝,在水潭里涮了涮,拿回家里插入瓶中敬拜神灵,以示祈福。水潭的水是当地居民的饮用水,水烧开后会有一层厚厚的水垢,也就是碳酸钙。小水潭流出的水流了百米之后,与另一支白水交汇在一起,顺着山势一起流向白水台。对黑水里面含有相当高的钙离子。这说明白水台是碳酸钙长年沉积形成的。而白水台的小水潭,正好位于砂岩和石灰岩的断裂带上,在地热高温的作用下,石灰岩分解产生了大量的二氧化碳,这些二氧化碳与石灰岩、地下水相结合,再次发生化学反应,生成游离的钙离子和碳酸氢根离子。存在于地下水中。然后地下水通过断裂带被带到了地表。由于水中的二氧化碳浓度远远大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于是,二氧化碳就会从水中溢出到空气中。当水体达到一定比例的碳酸钙饱和度时,水中的两种主要离子,钙离子和碳酸氢根离子,就会发生化学反应,生成碳酸钙和水和二氧化碳。化学反应生成的碳酸钙沉积物,又被称为钙华。其实就是水垢。” “长知识了。”陈丽萍和丈夫耳语道。“讲得真好,我也有好多弄不懂的,这回真是学习了。”齐林也和杨文耳语道。 “随着地下水被持续不断地带到地表,这个化学反应一直在持续进行,碳酸钙越积越多,直至形成白水台壮观的台地。表面看‘白水’底部沉积了大量的碳酸钙,把小溪都染白了,它应是形成白水台的第一功臣?不是,真正发挥巨大作用的是‘黑水’。这是因为‘白水’发源地很远,它的碳酸钙在来到白水台前就已经基本沉积完了,这就是为什么它的底部呈现出乳白色的原因。而‘黑水’离白水台很近,它直至流到白水台时才形成了沉积碳酸钙的条件,水中的钙离子和碳酸氢根离子就会结合生成碳酸钙。这个过程不断持续数千年,才形成如今的白水台,这个过程不停止,白水台还会继续长大。” “那这一级一级有如梯田的样子又是怎样形成的呢?” 普秀小声议论了起来。“别急,后面肯定有揭示。”齐林轻声安慰普秀。 录像上出现了一只全身上下盖满了厚厚的白色钙华的青蛙。“这样的厚度大概要多长时间?”普秀好奇地问。“三二个月。”齐林小声回答。“那我天天来这里泡,不出三月,我也成了个钙华包裹着的‘钙华人’了。”普秀孩子般地说。“不出三月,你就会被钙华冻住,窒息而死了。”齐林轻轻拍了普秀一下,好笑地说。“我们那里的异龙海,听说就是经常有满身裹满钙华的死人,还梳着长辫子,穿着远古时候的衣裳,从海底漂上来。”齐林神秘地对普秀说。“真的假的,你说得真疹人。”普秀打了个冷颤,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似的说。“我们对面的海边,听说远古时候是古南疆国的都城,后来在一次大地震中陷落在海底去了。中央电视台还去做过水下现场考古呢。”齐林继续用神秘的语音讲着故事。“那捞到什么了?”对文物很感兴趣的林平急切地问。“捞起块石头,上面刻着花纹,还有个陶罐。”齐林看到林平着急的样子,憋不住,笑了,然后有点失望地说。“我还以为真捞上什么远古的文物来呢,原来是捞上个你家祖先的破尿罐来呀。”林平听到打捞的结果,扑哧一声笑了,说。“去你的,就打是个破尿罐,也是千年的文物。”齐林推了林平一把,笑着说。 “形成钙华梯田的原因是,钙华梯田中间的水流速度较慢,而梯田的边缘水流速度较快,沉积的速率快。要形成这些梯田,首先要有地形上的凸起,在地形凸起的地方,水流速度较快,碳酸钙沉积也较快,它会逐渐抬高,直到形成梯田的边缘。在地形平缓的地方,水流速度较慢,沉积也慢,就会形成梯田台地的平面。”录像中的讲解员的声音继续讲解道。“看,水流把这些树叶冲到这些台阶的边缘,由于台阶的沉积速率快,慢慢在地就就在这里垒起一条埂来。像这样一台一台的地貌,被称为边石坝。这是由于从上游而来的泉水遇到凸起部位时,流水流速加快,水中二氧化碳逸出,从而导致在凸起处,发生碳酸钙沉积,于是便形成了边石坝。所以,正是这些含钙量较高的水,以及这一地区特殊的岩性,塑造了白水台中异彩纷呈的钙华景观。水平如镜是怎样形成的呢?那是因为白水台的形成是一个化学过程,是‘水往低处流’的原因。地势高了,水不再向上流,往地势低的地方去了,低处就形成了钙华沉积。等到低处沉积与高处一样高时,水又从这个平面流向更低的下方去了。” (十五)人间仙境(二) 录像放完了,餐厅的灯变明亮了。服务员们纷纷起来,领导模样的女人站起来,微笑着对齐林一行人说:“我们今天晚上搞个小活动,欢迎你们参加。”普秀一听乐了:“是‘卡拉ok’吗?”“是的”领导回答。王国庆老婆天天广场舞,也是个舞蹈爱好者。陈丽萍当过工会主任,杨文是专业的乐者,齐林曾经是宣传队员。这样的晚会是她们的最爱,脸上的表情立刻就亮了起来:“好呀!”一群老大妈齐声叫了起来。只有杨文不吱声。齐林知道丈夫嫌这样的活动档次太低,不太愿意参加,笑着安慰丈夫道:“我们不扫人家的兴,就在下面看着她们疯就行了。”杨文点点头,起来上了个洗手间,回来时,节目已经开始了,他走到齐林身边,搂着妻子,静静地看着舞台上普秀、陈丽萍和王国庆老婆在台上和服务员一起疯。范宝德、林平不喜欢唱歌跳舞,也静静地与齐林夫妻坐在一起,看着台上的老婆和服务员们一会藏族,一会纳西族舞的。普秀还教起了服务员们跳起了“阿细跳月”。王国庆不不喜欢乱哄哄的场面,独自回房间打坐练功去了。一个苗条高个漂亮的女服务员逾越话筒,唱起了歌: “月亮弯弯爬上来, 嫦娥梳妆来。 失手打碎玉手镯, 缤纷落到凡间来。 遥望回不去的家, 眼泪汪汪落下来。 泪水融化坡上玉, 化为美丽的白水台。” “《人间仙境白水台》,次仁在车上放过。”杨文听到歌声,对一旁的妻子说。“这歌有点悲。”齐林点点头,说。“怎么能不悲呢,独自偷吃了成仙的药,飞到月亮上面,广寒宫只有自己,看着家却回不去,有谁能不悲的?”杨文看着台上唱得投入的女服务员,笑着给妻子解释。突然,女服务员的歌声变得欢快起来了。 “人间仙境白水台, 满山野荔枝花开。 台中白水碧如玉, 霞光映入出五彩。 我从台中垄上走, 宛如仙子下凡来。” “明天我们就能当仙子了。”一旁的范宝德对身边的林平 说。“录像里的白水台,真的与歌词中描写的一模一样。”林平不怎么会欣赏歌曲,但他感觉歌词描写白水台写得不错。突然,那个穿着纳西族传统服装的二十多岁的男服务员,拿着把小提琴走到麦克风边,拉了起来。小提琴强烈的穿透声,让杨文大吃一惊,靠在椅子上的他弹了起来,低声嚷道:“这琴怎么会在这里?”齐林也感到非常惊讶:“难道是他的儿子?”“很有可能。”杨文听到妻子的猜测,也非常赞同。“我上去问问。”杨文起身向台上走去。齐林一把没拉住他,只得压低声音交待:“别再手痒了呀。”杨文知道妻子不想让他再秀琴艺,“唔”了一声,径直向已经拉完一曲的小伙走去。“他有多少年没有在我们面前拉琴了,你就让他秀一把。”范宝德和林平几乎同时说。齐林听了两人的话,只是笑笑,没有开口。 杨文来到台边,对拉完曲子站在台边看着台上跳舞的小伙子说:“小伙子,这琴是你父亲的?”杨文不想绕弯子。“你怎么知道?”小伙子惊奇地说。“我在丽江古城听过你父亲拉。”杨文看着吃惊的小伙,微笑着说。可能是出于对父亲街头卖艺的事不太赞成,小伙抱着琴不吱声。“你母亲好点了吗?”杨文关切地问。听到杨文问母亲的病情,小伙感觉面前这人应是父亲的好友,不是广场看父亲卖艺的人。“母亲病情加重了,父亲正在张罗着要把她转到省城去做手术呢。”小伙心情沉重地说。看到难过的小伙,杨文心情也沉重起来。但想到自己也出了同情,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能平添小伙的精神负担,赶紧转移话题,问起了琴的身世:“这琴真好,它是怎么到了你父亲手里的。”小伙听到杨文问琴的来历,还没从沉重的心情中解脱出来,声音低沉地说:“我爷爷当年是这里的一位东巴,一个意大利传教士来白水台考察,患上了痢疾,病得快死了。我爷爷把他接到家中,用白水台的(野)荔枝熬水给他喝,还天天用浸过黑水潭水的青冈木树枝给他祈祷。传教士好了后,在离开白水台时,把随身带的这把琴留给我爷爷了。”“这是把好琴,刚才我听你在台上拉得不错,好好练,别可惜了这把好琴。”杨文拍了拍小伙子的肩,鼓励他。“请转告你父亲,如果你母亲上省城做手术有困难,让他打我的电话。”杨文说完,转身准备离开。“您是?”小伙感激感激地问。“我和你父亲一起在古城卖过艺,你只要说是那个和你一起卖艺的人,你父亲就知道的。”杨文向小伙挥了挥手,转身向自己妻子招了招手,示意妻子回房间。两人在餐厅门口汇合,牵着手,回自己的房间去了。看到杨文夫妇离开,林平、范宝德也起身,招呼自己的妻子回房间休息去了。 吃过早餐,杨文一行准备登上白水台。一行人才出门,昨晚的小伙子和几个姑娘站在门口说笑着。小伙子看到杨文出来,毕恭毕敬地给杨文敬了个礼,说:“杨叔,早上好,我爸向您问好。”杨文笑笑,拍了拍的肩膀,说:“谢谢,代我向你父母问好。”“谢谢,祝杨叔旅途愉快。”小伙子抬起头,一脸景仰地说。“你认识他?”昨天晚上唱歌的女孩问小伙。“他拿过南疆小提琴大赛的大奖,还是个作家呢。”望着向白水台走去的杨文,小伙子崇敬地说。“哦,那么牛呀。”女孩羡慕地说。 一行人登上白水台,看一个光滑凸起的台崖,形似怀孕的女子。一群身着艳丽的藏族妇女和纳西族妇女,在一个台岸前烧香敬拜。没有人能说得清,这处光洁如玉的台崖,在蓝天白云之下,已经矗立了多少个沧桑的日月。但它每天都吸引着无数个远道而来求子的妇女。“昨天的录像上介绍,白水台是天上的天王,天上下来了两个菩萨,一男一女。上面一个台崖是龙王菩萨,这个应是那个掌管生嗣的观音菩萨。”走在最前面的普秀说。“普秀,赶紧去拜拜,再生一个。”王国庆老婆打趣道。“老奶了,生不出来了,再说,真能再生,要吃罚款了。”普秀听了王国庆老婆打趣的话,憨笑着说。“不怕,罚的那点钱不多,你再给我生一个。”林平财大气粗的地说。“生不出来了,你去找个小三,让她给你生。”普秀白了林平一眼说。“不敢,不敢。”林平看到普秀的眼,知道开玩笑开过了头,赶紧认错。“哈哈哈。”大家看着林平这副样子,全都笑了起来。 “能进台里照相吗?”王国庆老婆想站在台里照相,但看着这洁白如玉的台地,又不敢,也舍不得踩,问后面的次仁。“进台以前要把脚上的泥印擦干净,不要弄脏了圣洁的台地。最好是脱了鞋子进去。”次仁交待道。王国庆老婆干脆脱了鞋,站在台地里,让王国庆给她照相。“那白水台的丰富多样的钙华是怎样形成的?昨天的录像上没交待。”普秀看着台中不同颜色的台地,遗憾地说。“台中呈现色彩斑斓的因素是多种因素形成的,首先,水中富含丰富的矿物质,炭酸钙和炭酸镁和少量的其他元素,其次阳光照射在台中水面,水上折射形成湛蓝,再次水深浅不一,水深的地方呈现出墨蓝,水浅的地方呈现翠蓝。台边植被丰富,尤其是冬季的景色,增加了水面的色彩,又加之水的钙华沉积,也因光线折射产生五彩斑斓的颜色。”齐林解释道。“哎,太美了。”普秀听完齐林的解释,大声赞美道。“你们今天好福气,就你们一群人。平时,这里早就人挤人了,照相都不好照。”次仁笑着对大家说。“次仁,这是托你的福呀。不然,昨天的雨就把我们不知隔哪段路上了。”王国庆庆幸昨天很顺利就到达这里,感觉真的是有老天保佑。“那是你们来朝东巴圣地的心诚。”听到王国庆夸奖的话,次仁赶紧卖个赞给大家。 “都说香格里拉是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看到白水台我相信了。”看着仙境一样的白水台,齐林赞叹道。 “ 每一个黄昏我守望在乡间的麦田。 幻想着如果有一天能够拥有一片田园。 我愿放下所有追求做个农夫, 每天迎着朝阳耕耘在绿野田园。 在春天里我种下希望的种子, 让孤独的心等待硕果连连。 ” “怎么,看到这美丽的景色,想来这里出家当东巴了?”听到杨文朗颂的诗,陈丽萍问。看着陈丽萍脸上狡黠的微笑,杨文知道她肯定又想下什么坏药了,赶紧说:“我就随口感叹一下大自然,我舍不得我家齐林呢。”身后的齐林本来想着杨文可能会说“是的”,听到杨文转弯转得那么快,有点意外地说:“你这诗就是想来这里当东巴的意思。”“东巴能娶亲呢,我俩一起来。”杨文讨好地说。“去!我可不想当嫦娥。”齐林出手推了他一下,笑着说。“是呀,仙境虽好,也只能来玩玩。这地方要不是旅游热,肯定是穷乡僻壤一个。”听到齐林的话,王国庆边给老婆照相边说。 “我数一二三,你们一起跳起来。”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次仁,举着相机对大家说道。“好!”大家一起回复。“一、二、三,跳!”大家随着次仁的喊声一起跳了起来,次仁快速按下快门,留下了大家仙子般飞腾的样子。 白水台虽然很美,但地方不算很大,二个小时就游玩了。大家乘着兴头,往山下走。这时,一位身高不过15米,看年纪起码七十多的白发苍苍纳西族老人,背着一背柴火向山下走去。看着一行人赶上她,她手拄着棍子,吃力地抬起满脸皱纹的脸,微笑着挥挥手让一行人先走。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不走好走的人行道水泥路面,却赤着脚走在湿滑的水沟中。是为了避让游人还是什么原因不得而知。大家眼看着她背着沉重的柴火,走着那湿滑的非常难走的山道,消失在灌木丛中。 (十六)心中的香格里拉(一) 车子往这次旅游的最后一站驶去。次仁又放起他喜欢听的当地藏族女歌手唱的歌。公路边不远处,一户藏胞正在盖房子,隐约还传来阵阵歌声。“怎么那么多人在盖房?”王国庆老婆坐在副驾位子,看到右前方盖房的人那么多,好奇地问道。“盖房子是件大事,一家盖房,全村帮忙,边夯土边唱歌,这是我们藏族的习俗。”次仁关了音响,回答道。“我们下去看看。”齐林被这阵阵歌声吸引了,让她想起童年时,村子里盖房也是这样的场景。 大家下了车,沿着歌声向盖房子的地方走去。帮忙的全是村里的青年,看见有陌生人来村里游览,老远就热情地打招呼。次仁用藏话与房主打着招呼。白色的藏房,外墙由上到下向内斜,内墙垂直,像个落地的楔子,楔子中心围出一个正方形的小院。看到大家很奇怪地看着房屋,笑着解释道:这是要在原来的房子上加盖第三层。一般三层的房子都不是一次盖成的,而是先盖一层或两层,等攒够钱了再往上盖。” “我们能上楼参观参观吗?看到漂亮的藏房,大家都想进去看看。”一行人站在主人家小院里,齐林看看大家的眼神,对次仁说道。“最后一站就是要住在藏民家,与藏民互动呢,给你们留点悬念,我们现在就不上去参观了,上车赶路。”次仁神秘地笑笑,催促大家赶路。 看着不断从眼前闪过的藏房,房前一棵棵粗大的木柱,范宝德好奇地问:“次仁,现在还能砍到那么粗大的木头?”“能!”次仁肯定地说。“只是价钱高,一棵要20万元以上。”听了次仁的回答,范宝德粗略地算了算:一幢大点的藏房,雕梁画栋的,真正手工描绘。按前庭四棵,中间两排各四棵,后排四棵,共16棵柱子。加上风檐板、楼梯、木地板、唐卡、壁画等等,范宝德倒吸了口气,大声嚷道:“这要要1000多万呢!真心祝愿藏胞们富起来!”“这个价格可以在南疆好的地段上买独幢别墅了!”杨文惊叹地说道。次仁听到杨文的惊叹,哈哈大笑起来,说:“藏民的房子都是大户人家! ”停顿了一下,次仁又骄傲地说“以前藏族人把有钱的人称为土司,好比汉人把有钱人称为地主、富农一样。现在藏族人放牧的基本一家都有100多头牦牛。这个在以前,一些小一点的土司也就这养殖规模。”高兴之余,他猛轰了一脚油门,车子在柏油马路上欢快地跑起来。 绿色的青稞,洁白的藏房,远处的雪山,让一行人赞叹不止。“这真是一个爱美会美的民族!”坐在最后排的齐林,搂着丈夫,看着车窗外惊艳的风景,忍不住大声夸赞道。听到齐林的夸赞,次仁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说道:“当初,巴姆神山仙女看到她君临的领地上的藏式民居灰头土脸、外观陈旧。心里很着急,于是就撒了把随身的水粉,藏房一下就变成了白色,随着白色藏房的出现,藏乡也一下子美丽了许多。”次仁的神话,更把这群已经迷幻在景色中的外乡人,带入了梦幻的神话世界,一行人都沉醉在这美丽的风景中。 “看,一片紫色的花!”齐林指着一片宽阔的草甸,兴奋地喊道。“那是狼毒花。秋天来了才漂亮。秋季,即将枯萎的狼毒花全身由嫩黄色逐渐变成深红色,远远望去犹如天然的红地毯。”次仁介绍道。“这个我知道,狼毒花又叫‘闷头黄花’,可以做药的。”普秀不愧是草医的女儿,立马说道。“这是制作藏纸的重要原料。用它做出来的纸,几千年都不会坏,虫子都不敢咬。”次仁听到普秀的话,补充道。“长知识了。”陈丽萍感叹道。 此时刚过立春,普达措并不是最美的时候,还没有进入春季,草原的草还是黄黄的,还没有转绿。一行人和其它游客追着普达措国家森林公园中的小松鼠拍照。小松鼠一点不怕人,多人围观拍照也不惊慌也不跑。只是可惜来早了,美丽的大树杜鹃花还没有开放。普秀嘟着个,嘴上一个劲地嚷:“在羊壁时就想上苍山看大树杜鹃花了,这回来到这里又来早了。我还要来,一定要看看这高山杜鹃花开什么样。”王国庆老婆也想看看花开时节时,藏人心目中的“神山圣水”什么模样,也附声说:“我俩跟团来。”普秀听到有人响应,乐得抱住了王国庆老婆说:“一定来嘎!” 一行人离开普达措国家森林公园,往松赞林寺赶来。一路上话不多的王国庆,此时却兴奋起来了。“次仁,你看见过高僧‘虹化’吗?”王国庆闭着眼睛问次仁,左手放在右手掌上,双手放在腹部,一副打坐的样子。“这个,就是出家修炼的人也很少有看到过的,只是听人家说过。”次仁回答说。“道教中也有类似的,不过叫法不同,道家称‘羽化登仙’。”“真有这事吗?”林平问道。他向父亲学过功夫,对这种事也有点兴趣。“有呀,藏密功法里,功夫修炼到顶极的人,临终时打坐虹化,人会发光自燃,最后仅剩下指甲和头发以及舍利。差一些的,人体会缩小到一定时就停止形成肉身。”林平刚要出声追问,一旁的普秀不耐烦了,用脚踢了踢前排王国庆坐的凳子,说:“你见过?你要见过我们就相信,没见过那就是参考消息了。”王国庆被普秀那么一呛,一下子哑口了,又进入了休眠状态。林平本来也不怎么信这些东西,因为他听父亲说过,人人都是肉体凡胎,没有金刚不坏的身体。那些刀枪不入,履水轻功都是骗人的把戏。当年在大坪子矿街子上,万家宝不是一棒废了那个洪湖卖艺人的铁头功吗? (十七)心中的香格里拉(二) “看!那一定是松赞林寺!”坐在副驾上的王国庆老婆一声惊叫,惊醒了闭着眼睛打坐的王国庆。大家向前方看去,一座庙宇矗立在蓝天白云中。整齐相间的佛殿,彩墙铜瓦,璀璨华丽,殿宇楼角兽吻飞檐,彩色经幡迎风飞舞,庄严肃穆,器宇轩昂。“是的,那就是松赞林寺了。” “这里海拔高,你看,蓝天白云压得很低,触手可及。与那大理丽江相比,又是另外一个天地。”杨文指着寺庙上方那湛蓝的天空,对身边的妻子说。“一个很好的体验藏式文化的地方。”齐林也感叹地对丈夫说。 “天上飞着那么多乌鸦!那么肥!”普秀指着天空上的那些体态肥硕的鸟喊道。“那些黑鸟叫吉祥鸟,不是乌鸦,那些鸟的嘴巴是红的。”次仁纠正道。“怎么那么多?”陈丽萍也奇怪地问。“寺庙后面的山坡上有天葬台。”次仁边说,边把车拐进了停车场。下了车,一行人在次仁的带领下,走近了这座黄、红、黑、白为主色调的松赞林寺。“这里为藏族的顶级僧院,是众僧侣平日里学习经典,研读教义的集体活动场地,大殿可容纳1600多人同时诵念经文。它典藏了历史上许多文和物珍品。藏区各地前来朝拜的藏传佛教信徒,不远千百里,徒步跋山涉水,经年络绎不绝,寺庙里的柱柱梵香烟火,持续不断燃烧。自1681年以来,在300多年时光里,松赞林寺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滇、藏、川三地的殊胜道场。” 一行人跟着次仁拾级而上,听他向大家娓娓道来松赞林寺的一切。可能是因为高海拔的缘故,看到旁边不时有人停下来在路边歇息。这些南当人都是生活在高海拔的地方,一口气就登上了最高处,来到了三大殿的门口。三大殿分别是“宗喀巴大殿”、“扎仓大殿”和“释加牟尼大殿”。松赞林寺的扎仓、吉康两座住殿高高矗立在中央,八大康参、僧舍等建筑簇拥拱卫,高矮错落,层层递进,立体轮廓分明,充分衬托出了主体建筑的高大雄伟。刚要进殿堂,次仁严肃地让大家收起手机和相机,交待道:“这里和布达拉宫一样,寺庙殿堂内一律严禁外人拍摄。” “左脚进,右脚出”次仁在领一行人迈进松赞林寺大殿门槛前叮嘱一行人。“还有,不能戴帽子和墨镜。”走在最前面的普秀赶忙摘下墨镜,但却忘记了究竟该迈哪只脚,以至慌乱的她将双脚都踏在门槛上了,要不是后面的林平扶着她,可能要五体投地了。“嘻嘻。”身后的各位看到她那狼狈的样子,低声笑了起来。 黑色宽大的幕帘,严严实实遮盖住了整面墙体,白色大理石台阶的围栏中段,主寺扎仓的正门洞开。次仁告诉大家,底层大殿有108根柱楹支撑,它是佛家崇尚的一个吉祥数目。范宝德吃惊地看着殿内那粗大的木柱,他与陈丽萍、林平、普秀一起牵起手来,也才勉强围过一圈来。所有的僧人都身披暗红色袈裟,也有裹着毛毡的(其中还有一些学经的男孩子),端坐于排列有序垫蒲上,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词,用一生的虔诚,守住信仰,守住岁月。 次仁带着大家一路走一路介绍。墙上的壁画,从轮回到往生,一幅幅栩栩如生。由于喇嘛们正在做功课,次仁不敢大声介绍,王国庆怕听不清楚,挤在了次仁的身边。走在后面的齐林夫妇根本没法听清,只听到喇嘛们低沉的吟诵与嗡嗡的经筒声。那些奇怪的发音与经筒声缭绕着整个寺庙,缭绕着这群来自南当的参观者。? 一行人出来时刚好喇嘛们的功课已做完,一群年纪很小的喇嘛蜂拥地冲了出来,最小的应该不到十岁,脸上洋溢着单纯而羞涩的笑容,让一行人想起孩童时放学的场景。大家不清楚刚刚那半小时的功课是否让他们参悟到什么,不清楚他们是否还要继续在这里度过剩下的所有春秋,但都希望他们能永远保持现在的笑脸,永远。看着这群天真的小喇嘛,齐林赶紧拿出相机,对准落在后面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喇嘛,可是小喇嘛不知是害羞还是不愿意让别人拍照的缘故,不肯进齐林的镜头,一路深低着头走过。齐林只好拍了个低头的小喇嘛。看着十分不满意照片的妻子,杨文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一个肥大的三十岁左右的喇嘛捻着佛珠走来,齐林对着他快速按下快门。喇嘛目不斜视,悠然从容地大步向前去了。“这个怎么不躲了?”一旁的杨文奇自言自语地说。“我也不知道。”次仁两手向上一翻,抱歉地说。 一行人来到释迦牟尼大殿前面的西侧。一个小门上面一个蓝色的牌子,用汉藏文写着“女士止步”。“为什么女士止步?”普秀好奇地问。“这是男厕所?”不然怎么不让女士进。林平望着次仁说。“我也不知道,也没进去过。不过不能猜疑,会亵渎菩萨的。”次仁正言道。本来打算进去看看的林平,听到次仁的话,也放弃了进去一看究竟的打算。 此时正值香火旺盛的午后。次仁说要去洋塘康仓见个朋友。王国庆一听很好奇:“你的朋友是个出家人?”次仁说:“是的,是我家乡来这里修行的。”“那我也要去,行吗?”王国庆向次仁申请道。“行呀。”次仁爽快地答复。“我们过一小时在停车那里见。”次仁说完,丢下大家,带着王国庆去见朋友去了。走累了的齐林、陈丽萍、普秀夫妇,随便找个台阶坐下来。慵懒的身心,看着信徒们和游客的身影,来来去去。 两人来到露台,看到几个游客模样的人站在外面等着见拜活佛。一位师傅说活佛正在午休,请他们坐在廊下椅子上等候。“难道说普通百姓可以求见活佛?”王国庆心里涌动出一种渴望,心里是很想很想很想拜见活佛的。但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对次仁说,而且也不知是否是真的可以见,只好继续跟着次仁向前走。 (十八)心中的香格里拉(三) 两人来到来洋塘康仓,次仁找到了他的老乡阿吾银巴喇嘛,一位二十岁左右的清瘦的喇嘛。阿吾银巴给两位倒上酥油茶。次仁与阿吾银巴用藏话聊了起来,王国庆在一旁什么也听不懂。看到王国庆的狼狈样子,阿吾银巴请来了他的师傅,一个三十多岁的略胖的大师傅,慈眉善目,象弥勒佛。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语。 “来松赞林寺观光的?”大师傅礼貌地问道。“是的。”王国庆双手合十,给大师傅敬了个礼。“本寺能看的都看了?”大师傅问。“都看了。没想到松赞林寺还有那么多的小孩子出家。”王国庆感叹地说。“??松赞林寺的喇嘛们主要来自康区,他们的家人以这些喇嘛奉献神灵为荣,在没有学校的时代,寺庙还担任了学校的职责,即使是现代,藏民依旧以家中有孩子能进入寺庙为荣,而能进入松赞林这样的寺庙,更是如同内地进入名校一样的难。”大师傅解释道。“相当于进进清华北大?”王国庆喝了口酥油茶,好奇地问。“差不多。”大师傅点点头说。“?除了小喇嘛们,寺中还有修为较高的喇嘛,也就是‘活佛’,德行最高者为大活佛,也就是松赞林的最高领导了。”阿吾银巴给王国庆添了点酥油茶,用不太流利的汉语插话道。“大师傅,你们平时怎么修炼?”王国庆跟着次仁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只想了解这些平常的东西,他渴望知道这些喇嘛平时是怎么修炼的。“施主修佛?”大师傅有点吃惊地问。王国庆点点头。大师傅一双慧眼仔细盯着王国庆眉宇之间,王国庆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头射入自己体内,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自在。他感觉到胸部有一股浊气,特别想吐出来,但又吐不出来。“施主,你前途受阻,心有怨气才修佛。目的不纯。”大师傅收起目光,叹了口气说。王国庆被大师傅说中了要害,心中一震,长吐了口气。吐出了胸部的浊气,感觉无比的舒服。“多谢大师傅矫正。”王国庆知道刚才大师傅是发功为他梳理心中积怨,连忙双手合十致谢。“用功修佛,切切压制不得、躲避不得。如贪嗔之根,必拔除之、化解之。若但知守住戒定慧,用以对治贪嗔痴,则善恶二见,留影于心。如敌来守城,虽一时敌不得入,敌终未去,乘机仍可入城,非究竟也。故勿压制、勿躲避,以破除为妙,两不留影,心无所染,敌我同化,即入大定。”大师傅告诫道。“弟子明白。”王国庆不知如何回复大师傅,听到大师傅给他指点修佛的迷津,慌忙之中自认了大师傅为自己的师傅了。“施主,不接受命运的人,便会被命运所摧残,命是很残酷的现实;命有一定的运数,当你碰到到的时候,你就要接受这个事实。与命运抗争的人,命运会一直摧残着你。也就是说;不接受命运的人,便会被命运所摧残。前途没了,就不要再那个有的没有的了,那烦恼就愈来愈多了!是不是?或者是对前途太在乎的人,不可能离开伤悲。与其你去整容,不如你要整心。佛家弟子就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大师傅一席温暖的劝阻,有如一壶温润的酥油茶,融化了王国庆一直以来的纠结,他感到心中无比的舒畅。“走。时间差不多了。”一旁的次仁结束了与老乡阿吾银巴的谈话,催促道。王国庆依依不舍地站起来,与大师傅合手道别。当他转身的那一刻,看到了墙边的功德箱。他走过去,掏出1000元,恭恭敬敬地投在了功德箱中。大师傅见状,迟疑了一会,从怀中掏出一本藏文书,双手捧给王国庆。王国庆双手捧起带有大师傅体温的藏文书。一旁的阿吾银巴惊呆了,好一会才用藏语咕嘟了一句。“阿吾银巴说,大师傅把他的修炼法宝都给了你了。”次仁对着王国庆羡慕地说。阿吾银巴掏出一条洁白的哈达递给大师傅,大师傅向王国庆献上哈达。王国庆恭敬地接过哈达,向大师傅和阿吾银巴道谢。两人出了洋塘康仓,向停车场赶来。“次仁,这是什么书?”王国庆问次仁。“《藏密修炼大法》”次仁说。 车子终于到了最后的旅游地--香格里拉县城。到了一幢白色的藏房前,次仁把车停下,招呼大家下车。“我们今天就住在这里了。”次仁对大家宣布道。“早上大家不是要参观藏民居吗?现在就让大家体验体验。”次仁说完,带着大家向围墙的大门走去,热情好客的主人已经站在门口,欢迎大家的光临。“次仁,给我们与主人拍个合影。”齐林请求道。于是,一对夫妇合影依次地照完,又来了张全体成员的,这才走进院子。院子很宽敞,足够容纳百十人跳锅庄的样子,中央地上有着火烧过的痕迹,应是晚上跳锅庄时点火堆造成的。 一楼是宽大的餐厅,左边有门通往厨房。中央一个舞台,旁边都是餐桌。餐厅可以同时容纳上百人就餐。次仁领着一行人沿着靠大门边很陡的木梯上到二层,可以看到主人的主要居住活动区。楼梯左边是客厅、餐厅兼厨房,这里最有特点的是放置碗、盆及其他装饰品的藏式大橱柜,橱柜多数做工精细,彩绘绚丽。二层楼梯右边是卧室和经堂,大家按次仁的吩咐,把东西放在了各自的卧室。从装修状况来看,卧室没有床铺和凳子的,只是在卧室沿着墙摆放几张“卡垫”的铺垫,上面放置藏毯(即卡垫)。“你们今天晚上就睡“卡垫”了。次仁笑着对大家说,然后又带着大家继续参观。卧室隔壁就是经堂。相比卧室,经堂却很铺张,显示出了藏民宗教家庭的独有氛围。一、二层因少有窗子,室内光线昏暗,再顺着木楼梯走上三层,大家的眼前立刻明朗起来,这是屋顶的平台。“这是我们的晒青稞的地方。我们这里冬季气温早晚温差极大,所以我们都喜欢在外晒太阳,这里也成是我们休息、晒太阳的好地方。”次仁介绍道。 “我们要等一队从梅里雪山回来这里的游客一起吃晚餐。所以我们还有几个小时呢,大家一起去古城玩玩。顺这道走,二十分钟就到了,我就不陪大家去了,我们八点开餐。”次仁交待道。 心中的香格里拉(四) 古城的街道不宽,路面由石头铺就,房屋大多为木结构建筑,独特的木雕,给人一种独特的美。“看,那位藏族美女带着两只小熊。”林平指着一位快要跨进一家化妆品商店的藏族装束的姑娘说。“你就逗,那是藏獒。”陈丽萍白了林平一眼,说。“怎么不跟着主人进店?”齐林看着两只小熊般的藏獒,居然很听话地蹲在店前,静静地等着它们的主人,很奇怪地问。“这,好像是南香公司的产品嘛。”看着漂亮的藏族姑娘带着高大的藏獒从身边走过,眼尖的齐林小声对大家说道。“我去看看是不是我们公司的产品。”普秀边说边走进了店里。不一会,她喜气洋洋地从里面走出来,大家赶紧围拢上去。“怎么样?”陈丽萍问。“公司产品,应有尽有,而且销量还不错。”普秀得意地说。“耶!”几位女士高兴得互相击了个掌。“我都好长时间没和车间里打电话了,不知道情况如何?”一路上担心王庆生的范宝德,操心地说道。“哎,他老子都不操心,你操心个屁。”一旁的林平不满地说。“唉,出来玩们就不管公司的事了,你操心也白操心。”王国庆听到林平不满的话,尴尬地笑了笑,说。“不放心们一会打个电话问问就是了。其实有事,他们早就打电话给你了。不打电话,就是没事了。”陈丽萍关切地对老公说。“是了是了。”范宝德也认为老婆说得对。点点头说道。“我们一起去龟山公园,玩过再分开逛街。”齐林建议道。听了齐林的建议,一行人直奔龟山公园来。看过红军和藏民团结友好的雕塑,一行人爬上山顶。看着那些小心翼翼地攀登的外省客人,这群南当游客忍不住低声窃笑起来。一群人齐心合力地顺时针拉动了这世界上最大的转经筒转了一圈离开时,王国庆老婆突然神经质地顺道:“方向错了!而且转少了!”“怎么错了?”齐林不解地问道。“要顺时针十圈,逆时针十圈才对。”王国庆老婆嚷道。“哪来的规定?”陈丽萍不服气地说。“懵懂大吉利,信那些做什么。”杨文不解地说。“不行,你们先走,我和我家国庆再重新转去。”说完,拉着王国庆重新去转转经筒了。“顺时针转十圈,再逆时针转十圈,这不是重新回到原地了吗?”杨文苦笑着摇摇头,说。“是呀,原来是小猫小狗,最后仍然是小猫小狗。”听到杨文的话,普秀扑哧一声笑了,说道。大家没心思再等她夫妻俩,一路议论着走下山坡,逛城去了。 山脚下的一汪泉水,泉眼里向上泛着水花,水流不小。泉眼里出来的水,人们过去舀水喝,齐林感到口有点渴,也伸手捧了几捧喝了。“没事?小心拉肚子。”杨文关切地说。“没事,我口有点渴。”听到丈夫体贴的话,齐林微笑着说。“这一块石头上,居然挂了那么多的指路牌,快把石头给压跨了。”陈丽萍指着泉边一块石头上的密密麻麻的指路牌感叹道。 “你们下来了?不多转几圏?”看着来到大家跟前的王国庆夫妇,陈丽萍问。“就十圈,不能多转,也不能少转。”王国庆老婆认真地说道。普秀“扑哧”一声笑了,刚想开始说什么,让身后的齐林轻轻拧了一下腰,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赶紧捂住了嘴。 “没多少时间了,我们分开玩。最后在贺龙元帅的队伍那里集中回去。”普秀建议道。“我去逛工艺品去。哪个跟我去?”范宝德说。“我去,我去看看那些藏刀。”林平响应道。“我看到一家唐卡工艺室,我去看看有没有能买的唐卡,看看能不能进点货。”普秀说。“我跟你去。”王国庆家老婆说。“我俩操街。丽萍,你跟我们一起逛街,你家老范不要你了。”齐林挽着杨文的手说。本来陈丽萍也想跟着齐林夫妇逛街,但不想去当电灯泡,只好说:“我也去看唐卡了。” 独克宗古城依山势而建,路面起伏不平。建筑是藏式雕房与纳西井干式木板屋结合的产物。和丽江相比,独克宗古城缺少大气与繁华,但多了一份淡雅与精致。千百年来,这里既有过兵戎相争的硝烟,又有过“茶马互市”的喧哗。这里是滇藏川“大三角”的纽带。齐林轻轻倚在杨文肩上,仔细观看两旁的建筑。两人在这静谧的古城里走着,如同走进了历史,去真切地领悟那些已成过往的故事和这个茶马古城新的开始。 “看!这里居然写着‘正宗过桥米线’。”眼尖的杨文吃惊地指着一家小吃店说。“走南闯北,过桥米线到处都是,我在北京也是见过好几家打着‘正宗过桥米线’牌子的餐馆。南当的过桥米线真正走向了世界。这恐怕是南当一个唯一能成为世界饮食的食品了。南当生产的大锡,恐怕也没做得这么出色。”望着香格里拉街上打着“正宗蒙自过桥米线”的牌子,齐林感叹地说。“也许,‘南香’比它走得远,会飘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呢。”善于幻想的杨文,想到了进城时那位漂亮的藏族姑娘买的南香产品,心情希望地说。“真心祝愿南香能飘到世界的每个角落。”齐林轻轻地亲了杨文脸颊一下,甜甜地给了丈夫一个微笑。以表示对丈夫希望的赞同。 王国庆夫妇和普秀、陈丽萍一起来到“古城唐卡工作室。”三个女人开始被那些辉煌壮丽的唐卡给迷住了。王国庆本来不想来看唐卡的,但他又对那些刀刀枪枪的工艺品不感兴趣。看着三个疯婆娘在对着唐卡发狂,他百般无聊地站在一边。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他包里,大师傅送给他的藏文书。“老板,哪里有书店?”他问正在给三个老婆娘讲唐卡的一位二十出头的,穿着纳西族服装的年轻胖小伙。“向前走几步,对面铺子就是。”小伙子伸手往前指了指。“三个,我去书店了,走的时候叫我一声,我在里面等你们。”王国庆打完招呼,径直奔书店去了。他想看看有没有汉藏词典之类的东西。 心中的香格里拉(五) 三个女人在唐卡工作室中看得如醉如痴。普秀一下子出手买了三幅。陈丽萍和王国庆老婆虽然喜欢,但感觉价格有点贵,舍不得花钱。普秀嘲笑两位道:“女人看上喜欢的东西舍不得下手,白做女人了,下辈子投胎做男人,这样买什么就得先和婆娘商量商量,好歹有个安慰了。”二个受了普秀打击的女人,脸上虽然很尴尬,但心里还是不服。“你家大老板呢,我们能和你比?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买回去自己挂还是要卖出去呢?”王国庆家老婆不服气地说。“算你聪明,回去有人看上,我就卖了它再来进货。没人买我就挂在家里自己欣赏。”普秀得意地说。“上面还有吗?”普秀指着通向阁楼的梯子问店老板。“有,不过那些要大一些,当然价格也更贵一些。”店老板迟疑了一会,说。他看到另外两人只看不买,不太愿意带三人上去。“嘿,小瞧人哪,有多贵?”普秀看到店老板那副不太情愿的样子,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店老板只好带头爬上楼梯,三人紧跟在后面上了阁楼。阁楼上耀眼的灯光下,二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画师没穿上衣,正在挥笔作画。看到上来三个老女人,二个男人有点不好意思。普秀大方地向两位画师笑笑,说:“把你们最好的作品拿来给我们看看。”画师一听要看他们的杰作,羞涩的样子一扫而光,一位年长点的指着身边一幅差不多有单人床单那么大的唐卡说:“这是才完工的,我们画了五年了。”三个女人看着上面大大小小很多人头,还有许多怪兽,场景十分壮观,整幅画显得庄严宏大又不失秀丽,让人一看就有心动的感觉。“上面画的什么?”普秀感觉这幅唐卡很亲切,让她看了有一种想买的冲动感。“是一幅劝人勤奋修佛的故事。”画师介绍道。“给我讲讲。”陈丽萍央求画师道。“让他们休息休息,我来讲。”店老板看着一脸汗珠的画师,心疼地说道。两个画师坐到一旁的小登上,倒了茶水,静静地坐在小登上小憩。店老板给三位女客人讲起了唐卡上的故事。 在释迦牟尼佛化导众生的时代,舍卫国城里有一位富翁,拥有无数的财产和一个独生子——难陀。难陀非常怠惰不振,喜欢赖在床上睡觉,别说下床走走,就算起身坐一会儿也不肯。难陀虽然懒惰成性,却有聪颖绝伦的智慧,躺在床上听人讲解经书,就能完全明白其中的道理。富翁看着儿子这么善解经论的道理,便邀请外道六师如富兰那这些人来家里教导难陀。在一顿丰盛美味的宴席之后,富翁便对富兰那等人说明自己唯一的儿子的情形,希望他们能调教这位生性怠惰的儿子。于是,几位外道师就随着富翁一起来到难陀的房间,没想到难陀躺在床上理都不理。富翁看着儿子这么不受教,苦恼地以手托住双颊,不知如何是好。释迦牟尼佛经常不分昼夜观察众生,只要发现有苦难的众生,便慈悲前往为其宣说佛法,使能心开意解,远离烦恼与痛苦。佛陀遥见富翁正为孩子忧愁不已,便和比丘们一起来到富翁的家里。 说也奇怪,难陀一见到佛陀,便立刻起身为佛陀铺设坐具,并至诚恭敬地顶礼佛陀。于是,佛陀为难陀开示种种法要,并且呵责他赖床、贪睡,又怠惰不振的种种过失。难陀非常尊敬、相信佛陀,因此对自己过去的恶习深深自责,并生起惭愧忏悔的心。最后,佛陀赠予难陀一根檀杖,并且告诉他:“你今后如果能够勤奋,那么你只要稍稍用心扣打这檀杖,它便会发出美妙的乐声,乐声结束后便能看见地底下所埋藏的一切宝物。”难陀听了佛陀的话,立刻试着扣击这根檀杖,果然听见了美妙的乐声,也看到了地底下所埋藏的宝物,欢喜得不得了,便在心里想着:“我现在不过是稍微努力一下,竟然能获得这么多好处,如果以后更勤劳,一定会获得无上的大利益。” 从此时起,难陀一改赖床好睡的坏习惯,他甚至邀约众人一起去大海采集宝物,每次都平平安安地满载而归。更以种种饮食供养佛陀及诸比丘。佛陀因而再度为难陀宣说种种佛法的道理,难陀听得法喜充满、心开意解,立即五体投地礼拜佛陀,并且发大誓愿:“愿以此供养善根功德,作未来世迷愚痴暗众生之眼目;无归依者,为作归依;无救护者,为作救护;无解脱者,令得解脱;无安隐者,令得安隐;未涅盘者,令证涅盘。”难陀发完弘愿后,佛陀听了微微一笑,口中并放出五色祥光。这时随侍在侧的阿难尊者看见佛陀微笑,恭敬请问:“如来尊贵庄重,一向不随意笑,现在是什么因缘让佛陀微笑呢?”佛陀问阿难:“你可有看见懒惰的难陀入海采集宝物、满载而归,还以饮食供养佛及众僧?”阿难回答:“是的,看见了。”佛陀继续说:“难陀再经过三阿僧只劫的未来世中,就能成佛,佛号‘精进力’,将会度化无量的众生,我因此微笑啊!” 佛陀的众弟子,听闻佛陀此番开示后,个个都明白精进的重要性,个个欢喜,依教奉行,精进不已。 故事完了,三人虽然很虔诚地听着,但不是那么懂。“老板,开个价。”普秀听完故事,又认真看了这幅作品,然后对店老板说。“二十万。”店老板说。“二十万!”一旁的王国庆老婆尖声叫了起来,陈丽萍听到这价格也感到太高,但毕竟是当过领导见过世面的人,脸上仅仅闪现了一丝惊讶,瞬间就平静了。“唔,二十万太贵了,少点。”普秀听到价格,感觉高了点。但她听到两个画工画了五年,这个价格她已经猜到了。“不能少了,二十万。”店老板一副没有商量的口气。“十万,愿意我就拿走,以后我在南当还要进你们的货,就当给个友情价。”普秀开了杀价口。“不卖。”店老板说完,转身准备下阁楼。普秀一行见店老板要下楼了,也只好准备跟着下楼。“等等。”年长的画师喊道。已经在梯子上的店老板回过头来,看着画师。“卖给她,南当那边,她是第一个买我们画品的人。”听到画师的话,普秀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立马又稳住了。店老板听到画师的话,无奈地说:“好嘛,就算是她给我们做广告了。你把画给她。”说完径直下了阁楼。画师把画裹好递给普秀,微笑着说:“佛度有缘人,画赠识货人。老板,你看上这幅画,证明你是个识货的。” 心中的香格里拉(六) 普秀看到店老板不松口地走下阁楼时,她已经动摇了,口里刚要喊出“我买了”的话。听到画师答应十万卖给她时,她差点就高兴得叫出声来了。“谢谢谢谢,我一定让你们漂亮的唐卡卖红我们南当。”普秀微微颤动的手,接过画师手里的画。嘴唇抖动着说。 普秀掏出信用卡,付完钱,向店老板要了名片,老板一言不发地收钱,装画,送名片。三人都知道店老板认为卖得太亏了,心里难受着呢。“老板,别难过,我会成为你在南当优秀的销售点的。”普秀安慰店老板道。店老板还是一言不发,绷紧了脸。直到三人出了店门口,向他挥手道别时,才勉强挤出笑脸挥了挥手。“差差万分之一秒就喊出20万我买了。”出了店门,普秀抱着陈丽萍和王国庆老婆边跳边激动地说。 一家工艺品店。林平手握藏刀,在宽大的店里试了两招,让穿着藏服的店老板佩服地看着。“老板,你耍得真不错,买吗?”林平舍不得地看着漂亮威武的藏刀,叹了口气,递还给店老板,说:“我们那边刀具管制严呢,我买回去立马被公安搜缴了。”“那你还玩。”范宝德幸灾乐祸地说。“你那些小东小西,老婆娘们才买的,我没功夫看。”林平看着正在挑选小工艺品的范宝德在打击他,也嘲笑地说。“马上回去了,给娃娃们带点礼品,小恩小慧还是要施的。”范宝德边挑边说。“这个瓶子里的帆船是怎么放进去的?”林平指着货架上的一个硕大的玻璃瓶问,里面满满装着一艘帆船。店老板笑着说“这是商业秘密。”“肯定是用树脂做成瓶,把帆船裹起来的?不然怎么能把这么大的船装到那么小瓶口的瓶子里面呢?”林平望着店老板,猜测地说。“也难说是用小镊子,一点一点地从瓶口把船装起来的呢?”范宝德看着船,边思考边说。“好好猜,猜中没奖。”店主人看着两人在猜这帆船是怎么装进大肚小口玻璃瓶的模样,打趣地说。“真好看。多少钱?”范宝德指着货架上那瓶子说。“2000元。”店老板满脸堆笑地说。他猜到了范宝德是这瓶的买主了。“少点。”林平压价道。“本店不讲价。”店老板笑着说。好,都给我装上。范宝德指着柜台上他挑选的小东,对店老板说。“你不买点什么?”范宝德边看着柜台里面的东西边问林平。“我买什么普秀都吼,不买,乐得个耳根清净。”林平漫不经心地看着货架,苦笑着说。 这是一个袖珍的书店。纳西民居样式的门面。大概也就四十个平方左右。天快黑了,书店里面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只有老板一个人在收银台里坐着。五国庆走到书架边,不一会就看到了他想买的《汉藏大词典》。书有了,剩余的时间还得打发。“不知道这群婆娘要疯到哪个时候。”王国庆百般无聊地随手拿起了一本叫《虹化》的书,靠着书架看了起来。不一会,就被书中故事情节给吸引住了。书中描写了一个民国时期的临安人,父亲靠走马帮谋生,往来于南当与中甸之间,做生意赚了点小钱后,给他在临安府谋了个差事。因为他善于察言观色,不久就做上了某局的副局长。当上副局长没多久,就因局长出事,他被名其妙地牵扯上,丢了官。他在感叹老天对他不公之余,迷上了中甸一位喇嘛送给父亲的一本书。那是一本关于密宗佛法修炼的书。他千里迢迢地从临安来到松赞林寺,费了好大力见到了活佛,要求活佛允许他在寺里出家。可是当家的活佛不肯剃度他,说他六根不净。没办法,他只好在县城住下来,在县城街道121号租了间房子住下来,靠手中的书自行修炼。在快要修成书中的《太阳神功》时,突然在一天早上的打坐修炼中,虹化仙逝了。“这书里的人难道说的是前世的我?”王国庆看书看得怀疑人生了。自言自语地问。此时,王国庆的手机响了,老婆打电话来告诉他,她们已经挑好了唐卡要走了。他赶忙走到柜台前,买了字典,出了店门,他抬头一看,这书店的门牌号就是121号,王国庆不禁打了个冷颤。 一行人在红军和藏民团结友好的雕塑前汇合了。齐林夫妇和和林平、范宝德正在欣赏普秀买的唐卡。“这唐卡真漂亮,多少钱?”齐林看着唐卡夸赞道。“这幅不算太贵,3000多。”普秀美滋滋地说。“你买了多少?”看着普秀手中提着个藏式的布袋,里面似乎装满了唐卡。“不多,十几万元的。”普秀咧着嘴笑道。“我快被你买破产了。”听到普秀买了几万元的唐卡,林平苦笑了一声,说。“肯定要赚回来的,我还要他们以后供货给我们呢。”普秀胸有成竹地说。此时,齐林的手机响了。齐林拿起手机,看到是次仁的电话。“哦,好的,我们马上回来了。”齐林在电话里告诉催她们回藏民家的次仁。 一行人向藏民家赶去。齐林突然感到肚子里面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这是她喝了城中的泉水后不久就开始的。“我肚子自打我喝了那泉水后就一个劲地响。”齐林有点担心地说。“不会是有了?”王国庆老婆神秘地对齐林说。“去你的,老不正经的。老奶了,想有也不会有了。”齐林啐了王国庆老婆一口,有点遗憾地说。“很难说呀,这里说不定就是当年唐僧取经路过的女儿国,你喝的就是子母河的泉水呢。”陈丽萍打趣道。“是呀,估计是有了。”普秀也来凑热闹地说。“去去去,一群唯恐天下太平的妖怪。”齐林笑着追打三人。“哈哈哈……”三个老婆娘边笑边往前跑了。杨文心疼地在后面喊:“齐林,别跑,小心高原反应。” 心中的香格里拉(七) 齐林一行人回到藏民家一楼餐厅,次仁招呼大家在靠门口 的一个位置坐下。不一会,去梅里雪山朝圣的游客就陆续进入了餐厅。这个团人数很多,大约有五十多人,都是广东那边的游客,中老年人占多数。这些先富起来的地区,出来游玩的人很多。不一会,餐厅几乎坐满了人,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喝过城里的那泉水了吗?”次仁神秘地问。“我喝过了。”齐林说。“那你们呢?”次仁问另外几人。“我们都没喝,怕拉肚子。”其他人回复道。“唉,可惜了。”次仁神秘地叹了口气,说。“为什么?”大家不解地问。“那泉水叫开窍泉,喝了会使人大彻大悟,智力超常。”次仁叹息道。“你怎么不早说。”没有喝泉水的几位抱怨地说。“佛度有缘人,你们和这泉水没缘。怪不得我。”次仁遗憾地说。“我喝了也没什么反应,就是肚子会咕咕地叫嘛。”齐林知道这是旅游景点造的段子,不能当真,笑着对大家说。“说不定真是有孕了。”普秀不依不饶地掐了一句。齐林的手绕过坐在一旁的林平,狠狠地掐了普秀一把,普秀疼得咧着嘴说:“下手那么重呀,再也不敢了。”“不下重点,你还要继续贫呢。”林平看着老婆那样子,幸灾乐祸地说。“你哪边的?找打不是?我不敢掐齐林,还会治不了你?小样的。”普秀瞪起眼睛一吼,唬得林平吐了下舌头,不吱声了。大家一起哄笑起来。 “牦牛肉,青稞酒,”都是原生态的,味道正宗。林平大概是饿了,没招呼大家就先尝了尝,咋着舌头直夸味道不错。“馋死鬼托生的呀,人家还没说开始呢。”普秀打了一下丈夫还要去撕肉的手,骂道。“各位,欢迎来到香格里拉,欢迎来到我们藏家。下面,请我们的卓玛姑娘给大家唱歌。”主持人是个高大的藏族汉子,黑红的脸膛,圆形的脸,穿着典型的藏族男人服装,戴着的藏族帽子,更让他显得高大魁梧。“外面下雪了。”从外面洗手间回来的王国庆老婆一副怕冷的样子,告诉大家。衣服上还有几片雪花。“春天,香格里拉的天气变化很大的。”一旁的次仁说道。一位身着漂亮的藏族服装的二十来岁的姑娘登上了中央舞台,唱起了次仁在车上放过的《心中的香格里拉》,高吭的声音,和次仁车上放的女低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梦中的地平线上, 绽放着圣洁的雪莲, 四周开满美丽的格桑花。 每次虔诚的向往, 梅里雪山啊, 依然披着神密的面纱, 碧塔海哎, 留给我的是朦胧的脸庞, 松赞林寺的唱颂, 要穿过漫天雪花, 才传到我的耳边。 心中的香格里拉, 为什么总是离我那么遥远? 纷飞的玉龙抚摸着高大的转经筒, 熊熊火堆照亮着火火的锅庄。 舞动的长袖赶走黑暗, 赞美的歌声迎来曙光。 圣山披上万道霞光, 高原明珠露出氤氲的微笑, 辉煌的寺庙赐给我无尽的睱想。 仰望朵朵相连的雪莲, 心中的地平线是那么寥廓, 香格里拉就在我的眼前。 就在我的眼前, 就在我的眼前。 藏族歌手的歌声,勾起了大家对神秘的香格里拉的向往。“我们明年一定来嘎,国庆家的。”没有看到高山杜鹃的普秀,呡了口青稞酒,对王国庆老婆说。“一定。”王国庆老婆回答道。“我也来,我要来看大师傅。”王国庆也想起了赠书给他的大师傅。“下面,我们互动互动。”主持人上台说道。“这边的客人先来?”主持人指指他对面台下的那群广东客人。“他们先来。”广东客人向齐林一行喊道。“你们人多,你们先来。”主持人说道。一个和普秀差不多个头的,有着高高颧骨的,大约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走上舞台,唱了一首《春天的故事》。 一九七九年, 那是一个春天, 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神话般崛起座座城, 奇迹般聚起座座金山, 春雷啊唤醒了长城内外, 春辉啊暖透了大江两岸, 啊,中国,中国 你迈开了气壮山河的新步伐, 你迈开了气壮山河的新步伐, 走进万象更新的春天。 一九九二年 又是一个春天, 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写下诗篇。 天地间荡起滚滚春潮, 征途上扬起浩浩风帆, 春风啊吹绿了, 东方神州。 春雨啊滋润了华夏故园, 啊,中国,中国 你展开了一幅百年的新画卷, 你展开了一幅百年的新画卷, 捧出万紫千红的春天。 春天的故事 春天的故事 …… 普秀蔑视地说:“这水平,分分钟ko了她。”“你冲,一会你上。”陈丽萍怂恿地说。“没问题,老娘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南当的海菜腔。”“对面的,该你们了。”那边客人挑衅地说。“该就该,老娘来也。”普秀跳脚舞手地冲上了舞台,抢过主持人的麦克风,说道:“我给大家演唱一首南疆民歌,《异龙人家》。”“这歌我也没听过。”齐林听到普秀的报幕,惊奇地说。“别说你,我都没听过。”杨文也惊奇地说。 小时候听妈妈讲, 她的家乡在美丽的异龙海边, 城就建在龟背上面。 家家挖井只用挖三尺, 东井丢的桶会漂到西井边。 城边山顶压着座塔, 据说是怕山长高顶破了天。 学校的喜客泉真是奇怪, 跺跺脚串串泡泡就会出来。 国文老师一激动就口吃, 写的《梁王山争夺战》传遍了南疆。 县城虽小做的豆腐名气却很大, 大人总是这样教育孩子: 多吃豆腐多读书, 长大才能中状元。 我们的祖先来自遥远的山那边, 屯垦戍边与能歌善舞的民族联姻。 喝过异龙海水的人聪明勤奋, 海菜腔的歌声美妙动听。 “她唱的是临安府的事。”王国庆老婆是临安人,听到普 秀的歌,向齐林夫妇解释道。“是了,临安府出过南疆唯一的一个状元。”杨文恍然大悟道。 歌声一般般,那边的游人一片嘘声。突然,普秀在曲尾飚起了海菜腔。躁动的广东游客一下子安静下来,随即暴发了热烈的掌声。“哼,小样的,咱们完胜。”走到桌边的普秀听着还在响的掌声,得意地说。站在刚才唱歌的藏族女歌手边的次仁问:“这是什么调子?”女歌手说:“这是彝族的海菜腔,南疆尼苏人特有的。”主持人持着胡琴,和另外一名藏族青年跳了一段弦子舞,然后藏族女歌手和一群藏族姑娘登台跳了一段有名的《泳衣歌》舞,一群藏族青年男女戴着面具,赶着道具做的“牛”,持着牛尾巴跳了一段精彩的藏族舞蹈后,主持人又请广东人上场唱歌。这回广东人唱的是《爱拚才会赢》。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 一时落魄不免胆寒 , 那通失去希望 , 每日醉茫茫 , 无魂有体亲像稻草人 ,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 有时起有时落, 好运歹运 , 总嘛要照起工来行, 三分天注定 , 七分靠打拼, 爱拼才会赢 。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 一时落魄不免胆寒, 那通失去希望 , 每日醉茫茫 , 无魂有体亲像稻草人 ,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 有时起有时落 , 好运歹运 , 总嘛要照起工来行, 三分天注定, 七分靠打拼, 爱拼才会赢,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 一时落魄不免胆寒, 那通失去希望 , 每日醉茫茫 , 无魂有体亲像稻草人 ,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 有时起有时落 好运歹运, 总嘛要照起工来行, 三分天注定 , 七分靠打拼, 爱拼才会赢。 “这广东人唱歌舌头大,爱拚才会赢,让他们唱成了爱编(南当话中‘编’是形容人说话有点扯的意思)才会赢。”陈丽萍听着广东人用广东话唱的歌,笑着说。大家也一下了笑了起来。台下的次仁和主持人耳语了一会。广东人唱完了,主持人上台说:“南疆这边的游客有对新婚夫妇,我们让新娘上来给大家唱一段,大家欢迎。”猝不及防的齐林,被陈丽萍、普秀、王国庆老婆拉起来推上了舞台。齐林镇静了一下,理了理头发,清清嗓子,说:“我给大家唱支我们家乡的民歌,歌名叫《梦回草原》。”“蒙古族?”主持人和女藏族歌手卓玛有点吃惊地看着次仁,问道。“是的,南疆天海的蒙古族。”次仁点点头,肯定地说。 八月秋风渐渐凉, 送我入梦香。 碧绿的草原湛蓝的天, 五彩缤纷的花开在河边。 远去的牛羊追逐着天边的雁, 毡房像白莲花散落在眼前。 哎, 思乡的游子梦中归来, 紧紧拥抱草原母亲。 勒勒车上唱着祖先的歌, 落日余晖里挥动着套马杆, 银色的月光下倾听着秋虫呢喃。 毡房的灯光里: 浓烈的美酒, 高吭的歌; 深沉的琴声, 激昂的舞。 草原的情, 草原的爱, 就这样世代传唱。 哎, 远方的游子何日再归来? 一起唱: 美丽的草原我的母亲, 我的家, 我的天堂! 台上的齐林,流着泪动情地唱着。台下的杨文,回想起当年在校时候,年轻漂亮的齐林第一次唱这道歌的情景,忍不住泪流满面。看到杨文流泪了,一旁的范宝德知道他在想往事,默默地递给杨文一张纸巾,让他擦去脸上的泪痕。 “次仁大哥,你不会约了人专门来砸我的场子的?”台下的卓玛听到齐林动人的女高音在哼着长调,羡慕妒嫉恨地说。“我怎么知道这些南当来的游客都是些嗨歌的高手。”次仁抱歉地说。“哎,她们一个比一个唱得好。”主持人赞扬地说。 回到餐桌边,不知齐林是唱激动了还是真的想酒喝了,端起桌上的酒碗,满满给自己上了一碗,一气喝干了。吓得一旁的林平直伸舌头。“齐林,怎么了,少喝点。”杨文关切地说。“没事,我想喝呢。”面对丈夫体贴的关心,齐林安慰道。下面的雪花越飘越大了,屋里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主持人邀请广东的客人和南疆的客人一起上舞台跳起舞来。普秀当了这边的代表,上去和大家一起跳了起来。台上的人们看到普秀跳的动作有点怪怪的,也跟着她跳了起来。“普秀真牛逼,居然在藏家舞台上跳起了烟盒舞。”王国庆看着普秀两只手打起响指当烟盒的动作,笑着说。 屋内的互动完了,大家起吃得差不多了。于是主人和客人,一起来到了雪花飘飘的院子里。主持人点燃了火堆,大家围着火堆跳起了锅庄。王国庆对跳舞不感兴趣,溜回自己的房间,看书去了。齐林和大家牵手跳了一会,感觉头晕,但她当心丈夫听到自己不舒服,不好说自己头晕,扯了个谎:“文,我上个洗手间。”杨文关切地问:“肚子没再响了?没有什么不舒服?”“没有了,可能是酥油茶喝多了。”齐林安慰道。说完,装做要上洗手间的样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符号破译(一) 回到房间中的王国庆,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大师傅赠送的书。翻开散发着藏香的《藏密修炼大法》,王国庆咍笑起自己来:“早早开卷,早早有益,何别多此一举去买什么汉藏大字典。”原来这书里面,每行藏文旁边,大师傅已经用蝇头小楷汉字,认真地标注了。他趺跏在卡垫上,仔细阅读起来。 我们人的一生中,常有病苦缠身,或有忧郁愁闷,难以自拔,有人甚至会出现各种恐怖、错乱,这全是由于心不安宁的缘故,只要心安宁,心定就能生慧,慧开之后,再来察视世上一切成败、利钝、是非、得失、富贵贫贱、生死来去,都属空幻,若能进一步作空观,则一切恼怒不生,前因后果了了分明,思想不偏,人的一切愁苦就自然消除,病痛也会自然缓解以致痊愈。以上关键全在一个“心”字,本法即是一个修心的方法,是观世音大士救苦救难的妙法,修此法的人,心有寄托,可以去病,可以得定力增智慧,有用于社会,有益于人类,对于学佛者,可以通佛法、明心性,了脱未来生死轮回,种无量福田,可以帮助人满足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心愿。 此法已传无数人,今特再明白开示,以利有志之士,使未发心者,得以发心,已发心者,得以精进,已精进者,得以修证;至于有病之人,仗观音大慈大悲之力,可以勿药而愈,其病已深邃寿缘有限者,亦可早种福田,使其离恶道之苦,或可挽回万一;对于一些鬼迷邪祟等夙业者亦可以因此解除;还有一些因为修持静坐不得法而病者(如念佛伤气、外道死坐、木定“腹胀”、癫迷等),唯有此法可治。 咒文:嗡,嘛,呢,叭,咪,吽 此咒又名最胜观音大士心咒,其利益如下:(1)降魔、(2)治病、(3)免劫、(4)各种成就、(5)去障、(6)登佛位。 …… 齐林回到房间,肚子仍在咕嘟咕嘟地响个不停,但又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刚才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青稞酒了,现在酒涌了上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头有点晕乎乎的,但心里却躁动着一种莫名冲动。她在卡垫上躺了一会,但心里总感觉有人在呼唤自己:“齐林,赶紧起来,别睡了。”她爬起来,心神不定地打开手提包,拿出随身带的描图纸摹的金牌上的字,走到中间的小桌子上,坐下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感觉十分疲劳,倒在小桌上睡着了。 睡梦里,齐林看到了身披五彩的援朝微笑着向她走来,她扑 向援朝的怀里,但扑了个空。她正在四下寻找援朝,结果她回到了小时候的她,看到了父亲在向她慈爱地笑着,看到久久未见的父亲,她高兴地大声叫喊着“爸爸,爸爸!”向父亲扑去。父亲微笑着向她走来,牵起她的手向着湛蓝的异龙海边奔去。父女俩在海滩上嬉戏着。突然一个大浪打来,父亲不见了。齐林挥舞着双手哭喊着:“爸爸,爸爸……”梦魇中的齐林,挥了挥压在头下的双手,把小桌上的描图纸扫落在了地上,双手又回重新枕到腋下,继续进入梦魇中。齐林又看到了弟弟和奶奶。弟弟和奶奶被一根粗大的柱子压住,齐林怎么使劲也搬不开,急得大声呼唤:“救人呀!救人呀!”但只有空空的回声,没有一人出现。“妈妈,妈妈。”梦中的齐林看到了母亲的背景,高喊着高母亲冲去,可是怎么也追不上母亲。母亲不见了,她正在哭泣着,老学究又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她手里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高兴地叨念着:“地质好呀!看地球过去千万年,推测地球的现在和未来。能为国家探宝,为国家开发矿业做贡献,你要好好读。”突然,老学究和她招手告别,她高喊着“老学究,你别走,你别走……”但她怎么抓都抓不住老学究,老学究消失了,她掉进了一个黑黢黢的世界里,正在拚命挣扎着,哭喊着……眼前突然亮直了一道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用双手捂住眼睛,这时,光芒中出现了老祖母,老祖母上来拉开她捂住眼睛的双手眼睛的手,说:“孩子,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不哭,要坚强。”齐林点点头,“嗯”了一声。老祖母不见了,四周变成了阴森森的松树林,一群野狗亮着红红的眼睛向齐林扑来,齐林手中紧握棍子,盯着最前头的狗。那狗“嗷”的一声,呲着牙扑了上来,齐林猛地用棍子向狗戳去……“啊!”齐林大叫了一声,醒了过来。她感到浑身发烫,热得受不了。齐林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院子里的人们还在跳着火火的锅庄。那位藏族歌手在院子里的火堆边唱着: “…… 纷飞的玉龙抚摸着高大的转经筒, 熊熊火堆照亮着火火的锅庄。 舞动的长袖赶走黑暗, 赞美的歌声迎来曙光。 圣山披上万道霞光, 高原明珠露出氤氲的微笑, 辉煌的寺庙赐给我无尽的睱想。 仰望朵朵相连的雪莲, 心中的地平线是那么寥廓, 香格里拉就在我的眼前。 就在我的眼前, 就在我的眼前。 ……” 符号破译(二) 这时,远处的松赞林寺的大钟响了,厚重的钟声穿过漫天雪 花,回荡在独克宗古城上空。齐林听到钟声,浑身一震,一股光芒从丹田冲起,直射向眉宇间。她的眼睛瞬间看到了松赞林寺,看到了放着光芒的松赞林寺的三大殿。看到了松赞林寺后面巍峨的雪山,和龟山上高大的转经筒。正在陷入迷幻的齐林,突然又看到了老祖,高大慈祥的老祖亲切地叨念着:“孩子,快去看金牌,孩子,快去看金牌……” 齐林转过身,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描图纸,她走到图纸跟前,弯腰正准备捡起图纸,突然感觉图纸上的字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在她的眼前闪动起来,她清楚地看见清了,描图纸上描着“金,木,水,火,土”五个巴斯巴文。她把描图纸捡起来仔细一看,字又消失了。“难道刚才是幻觉?”齐林揉了揉眼睛,刚才显现的五个字仍然没有再显现。她把手中的描图纸左右转动起来,当字与自己身体成45度角时,“金,木,水,火,土”五个巴斯巴文再次显现在眼前。“原来是这样!”齐林大声喊了出来,接着歇斯底里地扑在小桌上大哭起来。金牌上的字,让她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变成了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妇,几十年的不懈努力,今天才终于偶然得以参透。……喜极而泣,放声大哭的齐林,终于收住了哭声。为了证实是真的参透了金牌文字上的秘密,她又复盘了一次:翻过描图纸,让背面朝上,逆时针转45度,这就是让她困惑了几十年的秘密! 正在入定的王国庆,隐约听到了有个女人在嚎啕大哭的声音,竖起耳朵一听,似乎是隔壁房间的齐林在哭。“她不是在院子跳舞吗?怎么会在房间里哭呢?出什么事了吗?还是我出现了幻觉?”这瞬间的杂念刚闪过,他立刻想起了一位大量的话:“修证佛法从‘不动’开始,当‘不动’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一切相就会呈现出它虚幻的一面,到那时你就不会被任何境干扰。但是当你证到这个境界时,你可能还会因为事情没有处理好而皱眉头、生烦恼,但没关系,那时烦恼与你是两个东西,它不会影响到你的清净,你更不会着相执着地跟着它跑。”他控制住了外界的干扰,不再去理会那个像齐林的女人的哭声,马上,他又入定了。…… 齐林冷静下来,她拨通了杨文的电话:当下要做的,就是要让杨文分享一下她喜悦的心情…… 正在和陈丽萍,范宝德牵着手跳锅庄的杨文,看着久久未出现的妻子,心里一直放心不下,心不在焉地跳着舞,眼睛不时盯着洗手间的方向,期盼着妻子的出现。“好像是你兜里的电话响了。”看着眼睛盯着洗手间方向的杨文,耳尖的陈丽萍似乎听到了杨文兜里的电话在响。杨文松开牵着陈丽萍夫妇的手,拿出兜里的手机,正是妻子打来的。他走出跳舞的人群,来到一旁接听电话,他听到了齐林平静中带有压制不住喜悦的话音:“文,我破解了金牌上的字了!”“真的?”杨文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叫道,引得不远处跳舞的陈丽萍夫妇住足观看,其他人也听到了杨文的高喊声,但谁都没有在意,继续跳着锅庄。“我马上上来。”听到妻子肯定的答复,杨文也激动地说。“齐林生病了?”看着步履匆匆的杨文,陈丽萍夫妇、普秀夫妇、王国庆老婆停下了跳舞的步子,住足盯着跑上楼的杨文。“酒喝多了?还是喝了开窍泉闹肚子了?”一行人赶忙赶上楼,向齐林房间赶来。陈丽萍着急地边走边说。“不知道呀,不过今天齐林喝得太多了。”林平也着急地说。“哎,你们怎么好的不想,尽往坏处想?”心宽的普秀抱怨众人的怀疑。大家听了普秀的责怪,都不再乱猜疑,撵着杨文的脚步赶来。 “关上门。”看到起来的丈夫,齐林交待道。杨文关上门,走到妻子身边的桌子边。齐林拿起桌上的描图纸,给杨文演示了一遍。“你看,就是这样一回事,让我费了几十年的光阴。”齐林感慨地说。“能猜出就是胜利呀!哪怕几十年。如果一辈子都没猜到,那就要带着遗憾进棺材了。”杨文感叹地说。“是呀,终于猜出来了。”齐林也激动地说。“咚咚咚”,外面一阵敲门声,伴随着陈丽萍着急的喊声:“齐林,没事?”“怎么办?告诉她们秘密?”杨文压低嗓子问妻子。“我还没想好呢。”幸福来得太突然,让齐林一时没有了主意。“先别告诉她们,晚上我们再商量商量。你就说你肚子有点不舒服,现在好了。”关键时刻,杨文稳住了阵脚,边说边把妻子抱在卡垫上边,盖上毯子,用十指在嘴边做了个竖一字,“嘘”了一声,然后走到门前打开门。“齐林没事?”陈丽萍还没跨进屋子,就着急地问道。“没事,只是肚子不舒服,现在好了。”杨文让开路,让陈丽萍和后面的人风风火火地走进房间里。看到齐林满脸通红地躺在卡垫上,普秀伸手进齐林的毯子里,摸了齐林肚子一把。“你干什么?”齐林看着普秀的动作,奇怪地问。“我看看是否是因为喝了子母泉的水,怀上小娃了。”大家听到普秀搞笑的话,齐声哈哈大笑起来,齐林那张因喝酒而红的脸,更加羞红了,她缩起左腿,轻轻地蹬了普秀一下,害羞地说:“老不正经的,一天拿我开涮。”看着齐林没事,时间也不早了,范宝德德说:“没事就好,明天就要回家了,希望能平安出来,平安回去。我们也去休息了,让杨文好好照顾齐林。”王国庆老婆也说:“我也得去看看我家那个喇嘛了。”大家一起给齐林夫妇道了晚安,都去休息去了。 惊天秘密 陈丽萍等人才走出房间,一是几十年的秘密一朝参破,二是今晚酒力的作用,齐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抱住丈夫狂吻起来。面对妻子这狂风暴雨般的狂吻,杨文也马上被带入了高潮。良久,杨文松开妻子,双手舒展开来,齐林却柔情未尽,躺在丈夫身边搂住丈夫脖子,享受着丈夫的体温。半晌,杨文闭着眼睛问道:“林,你怎么向陈丽萍们交待金牌的事?”齐林懒懒地回答丈夫道:“我想告诉她们真像。”杨文一听,推开身边的妻子,吃惊地小声说:“这样做就没有秘密了!”“秘密不是已经解开了嘛,下面要做的是找到宝藏,献给国家。”齐林慵懒地说。“恐怕我们还没找到宝藏,宝藏就被摸金校尉们掘走了。”杨文没想到一向细心稳重的妻子,今天为什么会变成了一个大条的女人。难道是真的青是稞酒喝高了,还是喝了开窍泉的水变傻了?“不会的,告诉她们保密就行了。”齐林仍然慵懒地回答。“三对夫妇不会都像你那样想的嘴死。她们是你的好朋友,然后她们有她们的好朋友,朋友传朋友,朋友再传朋友的朋友,马上秘密就成了公开的秘密了。”杨文规劝妻子道。他本想指明他不放心的人,但一想聪明的妻子不用明说也能猜到。“相信她们好了。再说,即使告诉她们有宝藏的秘密,金牌上的字,不知道也找不到宝藏的,老祖家养子1966年时期去寻宝,不也冻死在山中吗?”齐林执迷不悟地说。“那是几十年前,现在的高科技厉害着呢。”看着不听劝的妻子,杨文有点着急了,声音高了起来。“嘘,小声点,人家以为我们吵架了呢。”齐林边柔声细语地说,边搂住丈夫亲了亲。“我说的,你好好想想。”杨文耐不住妻子的这一抱,双手搂住妻子,也亲了亲,说。“没事,摸金校尉再厉害,也要知道具体的藏宝位置。我为了金牌上的字,几十年努力,今天才得以参透。他们再厉害,即使拿到金牌,好歹也得几年?我们回去准备准备就去寻宝。”齐林安慰丈夫道。“好。”尽管齐林说的话有点道理,杨文也还是放不下心,但看着劝不醒的妻子,杨文也没办法,只得随妻子而去。“不过,你告诉她们,不细说,她们肯定不信。”杨文笑着对妻子说。“哈哈,给可能,我告诉她们,她们肯定惊掉下巴的。”“你就等着瞧。”杨文笑着说。“我俩打个赌?”齐林伸出右手掌,要与杨文击掌。“没问题,你输了,寻宝的事乖乖听我的安排。”杨文说。两人击过掌,齐林又深情地亲了丈夫一口。激情过后的杨文,困意不断袭来,他渐渐松开紧紧搂住的妻子,进入了梦香。齐林的酒兴一时难以消除,她紧紧搂住丈夫,听着丈夫轻轻的鼾声,想着这几十年的历程,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再次听到松赞林寺的钟声,她才渐渐进入梦香。 天大亮了,外面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太阳又从东方升起。陈丽萍夫妇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楼去吃早餐。听到敲门声,范宝德打开门,是杨文。“收拾好东西先到我们房间来,齐林有事跟大家说。”杨文交待。“什么事那么急?餐厅或者车上不能说?”陈丽萍停下正在收拾东西的手,转身望着杨文说。“去了就知道了。”杨文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色彩,点着着说。陈丽萍夫妇来到齐林夫妇房间,另外两对夫妇已经在房间等候了。看到人齐了,杨文关上房门,站在大家后面。“各位,我有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大家,在告诉大家之前,大家得发誓保密。”齐林举起左手,严肃地说。“搞什么鬼?”普秀没举手,奇怪地问道。“先发誓,再解释。”看到没有一个人举手,又听到普秀的牢骚话,齐林要求道。大家听到齐林这样认真的要求,只好随着她举起左手来。“好 。既然都发誓保守秘密,我就说了。”齐林放下手,大家也把手放下了。“我的祖先在来云南的途中,藏了一份巨大的宝藏。我准备带大家去寻找,找到后交给国家。”齐林庄严地宣布。“哈哈哈。”普秀听完齐林的话,第一个放声大笑起来。其余两对夫妇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哪个年代了,你还想穿越回到元代,代我们去寻宝呀。”陈丽萍嗔怪道。“是不是昨天喝高了,还是喝了开窍泉的泉水,开了发财窍了?还是昨天晚上和杨文扇了被单风感冒发烧说胡话了?”站在齐林一旁的普秀,上前一步,用手摸了摸齐林的额头说。“这也没烧呀。”普秀看看齐林皱着眉头,一副生气的样子,知道不是开玩笑,硬生收回手来,尴尬地僵住了。“齐林没事?”杨文旁边的范宝德担心地问杨文。杨文只是微笑着看着齐林,对范宝德的话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而王国庆却感觉齐林可能说的是真话。昨天晚上他听到的齐林的哭声,可能是她找到了什么与宝藏有关的秘密。“各位,我是认真的。”齐林生气地提高了嗓门说道。“真有元朝宝藏?”普秀看到齐林生气的样子,吐了吐舌头问。“真有。”齐林瞪着普秀说。“与巴斯巴文有关?”看到齐林不是开玩笑,也没有什么异常反应,陈丽萍突然想到齐林几十年一直在研究巴斯巴文,恍然大悟地说。“是的,我昨天晚上才破解了秘密。”齐林听到陈丽萍提到巴斯巴文,知道陈丽萍不会再怀疑她的话了。“能讲讲怎么回事吗?”如堕烟雾的林平,半信半疑地要求道。“地震那年,我的老祖临死前给了我一块金牌告诉我祖先有笔宝藏,埋藏地就写在金牌上,要破解了金牌上的文字才能知道埋藏地。我昨天晚上才破解。”齐林解释道。“那要我们做什么?”齐林看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不早了,简短地说:“等着我确定藏宝位置,大家和我一起去寻宝,找到后献给国家。”齐林有点激动地宣布。“不过,”齐林眼睛向大家扫视了一遍,说:“现在,我最大的需要是要求大家履行刚才的宣誓,保密。”“没问题,放心齐林,我们就等你的将令了。”林平右手攥紧了拳头,挥了挥手,说。“走,赶紧吃早点去了,一会次仁来催了。”杨文边打开门边说。大家一起往餐厅走去。“出了门禁谈此事呀。”齐林在大家的身后交待道。“放心,知道。”普秀等人齐声说。 一行人来到餐厅,次仁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开玩笑地说:“你们是不是想留在我们这里了?”齐林抱歉地说:“我昨天晚上喝多了点,起晚了。不过,主要还是要怪你们呀。”“为什么?”次仁不解地问。“你们的青稞酒、酥油茶太好喝了,我多少年都没有喝过那么多酒了,昨天我起码喝了七八两。”齐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呀,我昨天起码也整了半斤了。除了齐林,恐怕就是我喝得多了。”林平也笑着说。“那是,我们的青稞酒,酥油茶都是货真价实的,咱们藏人不会造假货。”次仁自豪地说。大家吃完早餐,还带了些藏式点心,上了次仁的车,开心地驶往回家的路。普秀和王国庆老婆在车上嚷嚷着,下次还坐次仁的车,再约着人来香格里拉看高山杜鹃花,喝开窍泉。王国庆说:“我就惦记着大师傅和阿吾银巴,我下次一定要来看他俩。”“他们要去青海参加辩经大会了,如果辩经会上取得好成绩,回来他们的地位就会升一个级别了。”次仁笑着对王国庆说。“大师傅肯定会辩羸的。”王国庆信心满满地说。“那是!他俩一直都在努力。尤其是阿吾银巴。”次仁也为他的老乡鼓劲道。“大师傅一定会当上活佛的。”王国庆向次仁喊道。“扎西得勒!”次仁按了一下喇叭,衷心地喊道。车子欢快地向回南当的路上飞驰而去。? 范家催婚 “瞿总,我们快到南当了。”车子已经进了南当入城隧道,次仁按出发前小安的交待,向小安汇报道。“你把车开到林叔家附近的步行街边,我到那儿去接他们。”小安交待次仁。“小安那么忙,还要来接我们呀?”陈丽萍不安地说。“是呀。”各位也感觉到心里不安。“出发前安总交待的。”次仁生怕大家误会,赶紧说。“这孩子,心真细。”范宝德夸奖道。他心里为他儿子找了个好对象,高兴着呢。“各位老革命,回来啦?玩得高兴?”次仁的车子才停稳,小安就迎上来,向各位前辈问好。“玩得高兴呢,小安呀,你那么忙,就不用来接我们了。”王国庆老婆边下车边过意不去地说。“不忙不忙。”小安客气地说。“我在雅思餐厅订了晚餐,大家一起吃饭,就着给我讲讲你们旅途上有趣的事。”小安边招呼大家下车边说。“次仁,你怎么走了?一起吃饭了呀。”看到次仁开着车要走,小安赶紧说。“不了,我要赶紧回公司交车,并落实明天乘我的车的人。”次仁推辞道。“次仁,谢谢你一路热情周到的服务呀,扎西得勒!”看到次仁执意要走,齐林双手合十说道。大家都也双手合十,与次仁告别。“扎西得勒!”次仁调好车头,口中祝福,挥手向大家告别。“次仁,下次我还坐你的车去香格里拉。”王国庆老婆冲着远去的车喊道。“各位老革命把东西放我车上,林叔,你们把东西放好来餐厅哦。”小安吩咐普秀夫妇。“我开车先去餐厅了,各位老革命们慢慢来,就着散散步,消除一下疲劳。”小安交待大家道。 “安娥呀,你不去太可惜了。”看到已经在餐厅等候的安娥,王国庆老婆可惜地说。“唉,我主要是放心不下公司的那些狗肉账。你们玩得开心就好。”安娥解释说。“”好玩呢,我和国庆普秀,还要去呢。到时你和我们一起去了。”王国庆老婆高兴地说。“再说。”安娥随口答应道。“这是杨叔和齐娘私定终身的地方。所以,我选了这里给各位老革命接风洗尘。”看到母亲不想和王国庆老婆谈旅游的事,小安赶紧转话题。“谢谢安总。”齐林夫妇齐声说道。“安总为齐林设婚宴,我们跟着沾光了。”陈丽萍向齐林挤挤眼,笑着说。“是呀,出去跟着齐林沾光,回来也跟着沾光。”刚跨进餐厅的普秀,听到陈丽萍的话,接着嘴说。“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人家安总谁都没忘记,安排各位去旅游,你们却说只是沾了我的光。”齐林恨恨地笑着说。“你们是新婚旅游,肯定是要沾沾你们的喜气呢。”小安附和着陈丽萍、普秀的话,笑着说。“来来来,我们祝杨叔齐娘新婚快乐!”看到服务员斟满了酒,小安端起酒杯提议道。“新婚快乐!”大家一起祝福道。齐林、杨文在大家的祝福下,幸福地端起酒杯,“交杯酒呢。”普秀看到两人端起酒杯就要喝,急忙吼道。“是呢是呢,交杯呢。”大家齐声催促道。齐林杨文两人在大家的催促中,深情地干了杯中酒。“好!”大家一起鼓掌叫好。“我也希望早日喝到小安和小龙的喜酒。”齐林放下酒杯,衷心地说。“是呀,这回公司发展了,小安和小龙的喜事应抓紧办了。”普秀也认为齐林说得对,对着陈丽萍说。“这个,要看俩孩子的了。我们倒是想,也得小安同意呢。”陈丽萍说完,用眼睛期待地看着小安。小安含羞不语。安娥赶紧前来解围:“你家小龙也得开腔呢。”“我家小龙,早就眼睛都望酸了,只等着小安吭声呢。”范宝德也着急地说。看着小安不出声,一脸通红,很为难的样子,齐林赶紧解围道:“你们这是逼婚呀,孩子们的事,让孩子们自己决定。”普秀也看到了小安为难的样子,也赶紧开口说。“来来来,我们先把今天的婚宴吃好,喝好。齐林,杨文,我敬你们二位。”林平也站起来,大大咧咧地说。“一起敬了。”普秀也站起来说。“公司没什么事?”看着林平夫妇敬完酒,范宝德问小安。他虽然出去玩,但心里一直挂着公司。“没什么事,生产、销售都很正常。”还在因为刚才催婚的事害羞的小安,听到未来的公公问公司的事,小安有点腼腆地回答道。“我们在香格里拉,还看到了公司的产品,我问了一下,销量还可以呢。”普秀听到小安说公司一切正常的话,兴奋地说。“销售分开为两个部是个好主意,两个部都在互相争而不斗地比赛。”听到好消息,小安也高兴地说。“我家庆生在公司表面如何?”王国庆老婆掂记着儿子,赶紧插话问道。“表现好呢,不过范叔更有发言权。”小安听到王国庆老婆问她儿子的事,笑着对她说。“我出去前交待有事打电话给我,结果我玩回来都没有接到半个电话,看来我可以真正的退休了。”范宝德喝了口酒,点着头对王国庆家老婆说。王国庆听到范宝德夸奖自己儿子,心里说不出的得意,但嘴上却说: “你得把他带出来了才能去闲着。”自打儿子去了南香公司,收入比原来几乎翻了一倍,而且老范正在培养自己的儿子当基层领导,王国庆在私下和老婆讲,她让儿子跳槽跳对了,幸亏当时他没有横加干涉。范宝德夹了一筷子菜,说:“我明天到公司,看看我不在的这几天他管得如何。如果没什么差错,我就建议小安让他当车间主任了。”听到范宝德的话,王国庆老婆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连忙说:“谢谢谢谢。”范宝德边吃菜边说:“谢什么,庆生这小娃也是大公司过来的,有管理基础,只是胆子有点小。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能成事的。”“老范毕竟是领导,看人就是看得准。”王国庆老婆听到范宝德表扬自己的孩子,咧着嘴笑着说。“看把你乐得咧着瓢的笑,全得人家老范的力。”王国庆看到老婆那副傻笑样子,不满地提醒她。“那是那是。”王国庆老婆看到丈夫顾(南当话,瞪的意思)了自己一眼,知道自己说话过了,赶紧的收敛,尴尬地说道。“一个团队的走向,离不开您们这些亲历亲为的掌舵人。希望各位老革命们继续为公司献计献策,为公司把好前进的方向。”小安衷心地说。“公司发展了,小安,你的翅膀硬了,该是展翅的时候了。”齐林鼓励道。“我打算努力三年,让公司上市。”小安听到齐林的鼓励,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主意不错,不过得努力才行。主要是要连续三年盈利才行。”听到小安的打算,陈丽萍也高兴地说。“所以我得把她抱到上市才撒手,希望各位也是这样。”安娥听到陈丽萍说的要连续三年盈利的话,也不放心地要求大家不能撒手。“我可是没我什么事了,不过,公司我可以常来视察视察。”齐林假装一副官腔地说。“肯定的,齐主任,你得好好来视察视察,提出意见呢。”安娥拿起筷子,给齐林满满夹了一筷子菜,由衷地说。“肯定的,我一定做好政协的参政议政工作。”齐林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家齐林官腔重,安总你别介意呀。”杨文装出一副替齐林检讨的样子,对小安说。“齐娘,杨叔说你官腔重,你不收拾收拾他?”小安向齐林扇风道。“好,我收拾收拾一下他。”齐林笑着捻了杨文胳膊一把,杨文夸张地咧着嘴揉着胳膊,大伙全笑了。范宝德望着小安,说:“小安,我给你买了个瓶中船,在车上我的包里,一会我拿给你。放在你办公桌上做个装饰。”“老范,你太不地道了,这不是出我们的丑吗?”杨文听到范宝德给小安买了礼物,但他们什么准备都没有。笑骂范宝德出了他夫妻俩的丑。“就是就是。”另外两对夫妻,也没想到给小安买礼物,也感觉让范宝德将了军。“是呀,你们居然不给我买礼物,太过分了。”小安也装出生气的样子。“别生气,等到你结婚那天我们礼送大点弥补弥补。”齐林装做道歉的样子说。“就你们这辣子头样子,我儿子结婚那天想收到你们的礼品们,难了。”范宝德乘势追击地说。“哎,没给小安买礼物,让老范把我们看扁了。”齐林哀叹地说道。“哈哈哈。”范宝德两口子和小安一起笑了起来。 畅想未来 吃过晚饭,小安想一户一户地送回家,但齐林对小安说:“你们三家都在一,我们东西不多,路也不远,而且也想走走,就不用你送了。”王国庆夫妇也说车子坐不下,他们的东西也不多,离家也没几步路,也走着回家了。普秀搂着林平的腰,酸酸地说:“我们也过过齐林的烂漫日子。”顺着去湖边的小道走了。小安拉着未来的公公婆婆和母亲,和三对夫妇道过晚安,开车走了。 齐林夫妇拖着行旅箱,顺着湖边慢慢走着。湖边晚饭后散步的人多起来了,不时有人和齐林杨文打招呼。看着散步的人都是些半老和老人,齐林感叹地说:“我们老了,南当也老了。”杨文微笑着对妻子说:“我们才开始呢,怎么就老了?”“真会聊天。”齐林听到丈夫顺耳的话,往丈夫身边靠了靠说。“南当是靠资源起家的,随着资源的枯竭和成本升高,南当肯定是要进入衰老期。不过,年青人回家创业,已经在逐渐顶替资源产业衰退的空间了。你看,周文灿、范小龙、瞿小安们的公司,不是南当天空中正在闪现的星星吗?”杨文乐观地说道。“文,你是用诗人的眼光,来看南当的政治和未来呀。”齐林听了杨文一席话,感觉杨文对南当的未来充满了诗意,感觉丈夫真有才。看着阳光渐渐消去,星星开始在晴朗的夜空闪烁,杨文突然诗兴大发,随口朗颂道:“暮霭复照山城,风尽西边晚霞,虽然残阳落尽,但见一片星光。”听着丈夫的诗,一手挽着丈夫的手,一手拖着行旅箱的齐林,心里涌起阵阵甜蜜。杨文电话响了:“是杨老师吗?”杨文听到是丽江老和的电话。“是的,老和,有事要帮忙吗?”这么晚了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事相求的。杨文和齐林内心都在想。“我送老婆上省城肿瘤医院做手术,来了三天了都没有住进去,能帮忙吗?”老和在电话里焦急地说。“能,你等我消息,我现在就落实。”杨文肯定地说。“啊,谢谢谢谢。”老和在电话里感恩不尽地说。“你真能帮他的忙?”齐林担心地说。“肿瘤医院的副院长,是我老师的儿子呢。我这就打电话给他。”杨文边回答齐林的话,边在手机上翻找着电话号码。“找到了。”杨文边说边打通了他老师儿子的电话。“杨老师呀,这两天床铺太紧了。你真让我为难呀。”电话里杨文老师儿子为难地说。“求你一次不容易,你别哼了啊。难道还要我老师亲自给你说?”杨文听到老师儿子为难的话,不松口地说。“别别别,我最怕我老爹吼我,我这就破例一次。我给你发联系人的电话,你让他明天找这人办手续。”老师儿子听到杨文要找他老子,赶紧告饶道。“谢谢了啊,改天我上南疆来请你吃饭。”杨文事情办妥,欣慰地道谢。“得,杨老师,吃饭免了,我听到‘吃饭’两字就怕。请我吃饭,就好比请我赴鸿门宴。”电话那边告饶道。“我这不是鸿门宴,这是谢师宴。一是谢谢老师,二是谢谢你呢。”杨文笑着说。“得,你回南疆,我做东,我请你。”那边说完,挂了电话。“老和,联系好了,我这就把联系人的电话号码发给你,你明天直接找他办住院手续就行。”杨文打电话告诉老和。“哎,谢谢杨老师,你帮大忙了。医生说我妻子这个淋巴肿瘤手术,就是省肿瘤医院做得最好。”老和在电话里千恩万谢地说。“不谢,好好照顾好夫人。”杨文说完,挂断了电话。“但愿老和家夫人手术成功。”看到丈夫帮上老和的忙了,齐林也很高兴地说。“咱们赶紧回家,研究金牌上的字。”杨文看看时间不早了,赶紧催促齐林道。“哎,我差点忘了正事了。”经丈夫一提醒,齐林也想起了金牌的事。两人赶紧往齐林住处赶来。 普秀和林平边往家中走,边聊起了金牌的事。“你说那金牌的事会是真的吗?”普秀怀疑地问林平。“齐林来到大坯子后, 一直在研究巴斯巴文,应该是真的呢。”林平毫不怀疑地说。“如果是真的,那肯定是个惊天动地的新闻。”普秀听到丈夫不怀疑,她也半信半疑地说。“有什么回家说,齐林让我们保密呢。”看着满路的人,林平不放心地告诫普秀。“是了。”普秀也收住了话题,加快了脚步往家走。 “娃他爹,你说齐林手里有蒙古皇帝的金牌,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王国庆两口子躺在床上,王国庆老婆问王国庆。“香格里拉要走的那天晚上,我在房间里练功,我听到了齐林的哭声,我估计那个时候,可能是她悟到了金牌的秘密才激动得放声大哭的。她有金牌的事假不了。再说了,她也没有必要编这么个故事来逗我们。”王国庆手枕在脑壳下面说。“那你要和她一起去寻宝吗?”王国庆老婆问丈夫。“她不一定要我去的,如果要我去,肯定想去。”王国庆说完,翻了个身,不想再和老婆谈论这事。“这事有多刺激呀,哪个听到都是惊掉下巴的。”王国庆老婆还在美丽的幻想中。“你不要抬着到处讲呀,人家齐林让我们保密的。”王国庆听到老婆还在嘀咕金牌的事,知道老婆喜欢播小道消息的毛病,提醒道。“是了,保密。”王国庆老婆看到丈夫把背转过去了,知道在烦自己叨念金牌的事,关了台灯,不说话了。 “齐林如果要去找宝藏,我们跟她去吗?”陈丽萍和丈夫回到家,丢下行旅箱,问。“肯定去呀!多刺激的事,怎么不去。”谈到宝藏,范宝德有点兴奋地说。“在车上我就想说了,可是有小安在,怕小安知道了。”陈丽萍说。“肯定是要保密的,不能说。”范宝德告诫妻子道。“我们等着齐林的招呼了。”陈丽萍边说边进了洗手间洗漱去了。 金牌秘密 回到家里,打开灯,齐林放下行旅箱,叮嘱杨文关好门。杨文放下自己的行旅箱,关好房门,转身看到齐林从衣柜里取出一个布包,走到窗户,拉起窗帘,坐到书桌边,打开台灯,慢慢打开布包,取出金牌。金牌在台灯的照耀下,屋里顿时一片金色的反光。“这真是金子做的?”杨文弯腰站在齐林边,看着齐林手中熠熠闪光的金牌,有点不相信地问。齐林没回答丈夫的话,只是点了点头。看着迷入金牌文字的妻子,杨文站在一边觉得没趣,他不懂什么巴斯巴文,也不懂什么阴阳八卦,只好悻悻地打开电视,坐到沙发上无聊地翻看着电视节目。“怎么只能看懂一段文字?这上面共有五段文字呢。”齐林自言自语道。看着金牌上类似五角星的五行图案,齐林突然有所顿悟。“金,木,水,火,土,按五行相生方向旋转?”齐林试了试。“不对。按五行相克旋转?”齐林按五行相克方向翻转着透明的描图纸。“有了!”齐林兴奋的一声高喊,杨文被惊得差点掉了手中的遥控器。听到妻子的喊声,杨文赶紧走过来,扶着妻子的的肩膀问:“有了什么?”“这金牌上共有五路文字,都是要按五行相克的方向分别旋转,翻扑文字才能得到原文。”齐林左手摸着丈夫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手拿着描图纸,兴奋地讲解着。“上面说些什么?”杨文看着金牌,问。齐林没有回答丈夫,从笔筒里取出笔,拿过信笺纸写到: 金:面向苍天的笑脸, 木:俯看大地的泪痕, 水:春来秋去无寒暑, 火:神奇的太阳崖呀, 土:守护祖先的宝藏。 “就这几个字?”杨文看到妻子写完,失望地说。“是的。”齐林回答道。“再也没有其他的了?”杨文不死心,又问。“没了。”齐林答道。“这,也太少了。”杨文叹了口气,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说。“我也嫌少,可是真没了。”齐林也叹了叹气,放下金牌,说。“就凭这几个字,就能找到宝藏?除非你是神仙。”杨文失望地对妻子说。“字不少了。你想想看,如果一路字代表一个埋藏点的信息,共有五个信息了。这个,总比没有金牌的人,去那些极寒之地乱挖乱找强百倍了。当年老祖的养子,不就是在大山中乱找给冻死的?”齐林有信心地说。“你怎么知道就在那些极寒之地的大山中?”杨文反驳道。“这些宝藏,应是蒙古大军灭了大真国后得到的,他不可能带着这些宝藏行军打仗,应是找了个地方把宝藏埋藏起来了。”齐林解释道。“怎么不会是什么西夏国、大理国国的宝藏呢?”杨文对齐林的解释一点都不信,激烈地反驳道。“西夏国嘛,我们这支大军没有参加灭西夏的战争。大理国嘛,蒙古大军灭大理国之后,对南疆实行了20年的军事管制。行省建立之前,蒙古先在大理立‘元帅府’,总制大理国旧地,后改为‘大理善阐都元帅府’,再后改为‘南疆诸路宣慰司’,后来忽必烈在南疆设立行省,任命赛典赤为平章政事,改万户、千户、百户府为路、府、州、县,南疆从军事管制时期进入正常的行政管理阶段。南疆行省建立时,将首府由大理迁至中庆(今昆明),结束了大理作为南疆首府536年的历史。如果是大理国的宝藏,管辖了这么多年的南疆,先人早就把宝藏取走了,没有必要再铸个金牌传那么多代的。”齐林耐心地向丈夫解释道。“听你那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杨文从椅子上站起来,转了个圈,抱着双臂说。“只有把宝藏埋藏在了人迹罕至的地方,才有可能要做那么一块金牌来指示后人去找。”齐林肯定地说。“那你认为宝藏会埋在什么地方?”杨文盯着妻子发问。“我现在还不知道。刚才的文字也没说在什么地方,只是告诉我,在山中,有水的地方。”齐林发愁地说。“怎么知道是有水的地方?”“金牌上不是说了吗?‘俯看大地的泪痕’,这个‘泪痕’,应是一个有瀑布或者溪水,要不就是水潭之类的地方。”齐林解释道。“那么,神奇的太阳崖,应就是宝藏所在地了。”杨文一副突然发现新大陆的兴奋表情说。“是的。这个就应是具体的埋藏点了。”齐林望着有点开窍的丈夫说。“找到蒙古大军进攻云南路上叫太阳崖的地方,就知道宝藏埋藏点了。”杨文双手握拳,做了个使劲往下砸的姿式,兴奋地大声喊道。看着孩子般兴奋的丈夫,齐林用手比划了个“嘘!”,提醒他不要太大声。“没那么简单,估计这行军路上,有无数个叫太阳崖的地方。”齐林笑着说。“上网查查。”杨文喊道。齐林打开电脑,问了问度娘。“看,数都数不过来,我们南当就有几十个。”齐林看着丈夫垂头丧气的看着搜索结果的样子,右手按着丈夫的头,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不早了,明天再接着来,我再好好想想。”齐林对一脸丧气的丈夫说。“好嘛,不过,寻宝,你得听我的。”杨文直起腰,孩子般地对妻子说。“为什么?”齐林不解地问。“别耍赖,香格里拉那天晚上打的赌。”杨文板着脸说。“好好好,听你的。赶紧洗洗睡了,不早了。”齐林把金牌包好,放入写字台抽屉里,站起来,亲了丈夫一口,然后转身进了洗手间。杨文兴致未衰,走到沙发边坐下,手拿遥控器,边乱翻着频道,边在想着金牌上说的“面向苍天的笑脸、俯看大地的泪痕、太阳崖、春来秋去无寒暑”是什么意思。直到齐林反复催促休息了,才去了洗手间洗漱去了。 上了床,杨文还在兴奋中,“齐林,‘春来秋去’是什么意思?”杨文陷在了这句话中,反复思考不得其解,赶紧摇摇身边的妻子问道。不知是旅途劳顿还是已经全面参透了金牌上的巴斯巴文,齐林已经进入了梦香。杨文看到妻子已经睡着了,不忍心再喊醒妻子,只好关了灯,自己闭上眼睛胡乱猜疑,直至发困睡去。 金牌失窃 齐林一早起来,给还在癞在床上的丈夫做好早餐,轻声告诉他自己要去图书馆。然后关上门走了。杨文听到了妻子的关门声,翻了个身,继续睡懒觉。然而没有了妻子的体温,被窝不再那么让人留念。妻子走后,杨文翻来复去睡不着了,只好爬起来,洗漱完后,边吃早点,边来到写字台边,打开金牌看了看,又放回原地,看看桌子上放着的《南疆蒙古族杂谈》,边吃边看了起来。 范宝德提着在香格里拉买的小东小西来到车间,给各位当班的班组长们每人发了一个。看到王庆生没在现场,就问王庆生去哪里了?当班的班长告诉他,王庆生刚才还来这里转了一圈,这会可能在值班室里。范宝德提着包来到值班室,王庆生果然在翻看值班日志。“范叔,您不休息两天就来了?”王庆生看到范宝德,一副讨好的表情说道。“哎,放心不下你这小子,赶紧来看看。不错不错,这两天你管理得不错。”范宝德夸奖道。“范叔平时教育得好。”王庆生一副感激的样子说。“给你。”范宝德打开随身提着的包,递给王庆生一把指甲剪。“这多不好意思呀。我父母都没有给我买什么。”王庆生看到礼物,有点不好意思接。“拿着,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点小玩意。”范宝德看着有点拘束样子的王庆生说。“谢谢范叔。”王庆生收下礼物,道谢道。“我昨天在饭桌上给安总说了,我回来看看你这段时间管得如何,如果让我满意,我就推荐你当车间主任了。我刚才看了看,管得不错。一会我就上去找安总,对她说说我的建议。”王庆生听到范宝德的话,抱着范宝德的腿,扑通一声跪下了,边哭边说:“范叔呀,你是我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呀,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快起来,一会来人看到多不好。”范宝德没想到平时看着闷葫芦一个的王庆生会来这么一下。赶紧的把他拽了起来。“范叔,你待我真好。”王庆生边揉着眼睛边说。“以后好好干活,别辜负范叔的期待,啊。”范宝德拍拍王庆生的肩膀,安慰着他。“范叔这就去找安总了,你好好工作。”范宝德提着包,走出值班室,交待王庆生道。“是了,范叔。”王庆生说完,继续回到桌子边,翻弄着值班日志,看到离去的范叔,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范宝德来到公司办公楼,先去了生产技术部,找到了现在主管技术部的刘安。“范叔早。”看到范宝德走进办公室,刘安赶紧从桌子边凳子上起来,恭恭敬敬地给范宝德道好。“给你,小意思。”范宝德从包里掏出一条小银龙,递给刘安。“这小银龙做得真好,谢谢范叔。”刘安看着威武的银龙,高兴地说。“希望你能像它一样腾飞。”范宝德看着刘安,鼓励地说。“我会努力的。”刘安励志地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王庆生表现如何?”范宝德问。“还可以。”刘安找纸杯给范宝德倒水。“不用倒水了,我一会去安总那里了。”看着刘安在忙着倒水,范宝德赶紧制止。“我准备让他来接替你原来的位置,你看可以吗?”范宝德征求刘安的意见。“没问题,毕竟他在大公司呆过,而且干活还可以。”刘安表示没有反对意见。“那我去给安总说了。”范宝德本来就是为了王庆生的事来找刘安的,看到刘安没意见,他急于去见安总。“好的,范叔慢走。”刘安笑着给范宝德道别。刘安心里对王庆生是有看法的,但想到范家与王家的关系,他不想说让范宝德不放心的话。以后公司说不定就是这些裙带关系的天下了,自己犯不上去树敌,老实干好活就行了。 范宝德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透过玻璃,看到坐在电脑边忙碌着的小安。他敲了敲门,随着小安的“请进”声音来到小安办公桌边,放下包,从里面拿出瓶中船,“小安,范叔给你送礼物来了。昨天晚上说的瓶中船。”汇聚宝德边说边给小安放在了桌子上合适的地方。退后两步看了看,说:“唔,不错。”小安看着范宝德给她带来的礼物,也感觉很好,说:“范叔,你真有欣赏能力。说,找我什么事?你不会为了这么个礼物专门来找我。”“还真让你给猜对了。我想给你说说王庆生的事。”范宝德边拉过一旁凳子坐下边说。“让他任车间主任的事?范叔你说了算了。”小安因为昨天晚上饭桌上就听范宝德说过,所以范才开口,她就知道范要给她讲什么事了。“你没意见了?”范宝德看到小安答应得那么快,有点不太放心。“我不懂生产的事,范叔你给我把好关就行。”小安望着范宝德,放心地说。“你不怕人家说我们这是裙带公司?”范宝德挑明了说。“不怕。上阵父子兵,打狼亲兄弟。只要能为公司好好服务,用外人没有用嫡系好。”小安大度地说。“唔,好,你就先让他做副职,观察一段时间再说。”范宝德对小安说。想到刚才王庆生下跪的一幕,范宝德感觉这孩子似乎是缺了点什么,但一下子又找不到毛病。还有,刚才在生技部时,刘安表面上没说什么,但从他什么都说是的这点上看,作为一个在大国企长期任领导的范宝德,已经感觉到刘安对王庆生是有看法的,只是他不想说而已。不过,用人考察不能太过细,这点范宝德是知道的。“用他一技之长。”范宝德心里安慰自己道。“没问题,范叔麻烦你让陈娘起草个文件,我正忙着和朱教授商量成立研发部的事。”小安眼不离电脑地说。“好的,我这就找他去。”范宝德说完,提着空包走出了小安的办公室。 广场上,王国庆老婆刚跳完广场舞。看到广场边上,一群刚跳完广场舞的大妈们正在围着一个货摊买什么。她走过去,远远的闻到了一股清香味。“老李头家的,你们买什么呀?”王国庆老婆对一个刚挤出人群的大妈问。“哎,买这东西呀,便宜,实惠。你不买点?”老李头家的老婆说。“咳,我家儿子在这家公司呢,公司每月都发,不用我买。”王国庆老婆得意地说。“你儿子不是在铅公司吗?”老李头家老婆吃惊地问。“早跳槽了。那铅公司一年上半年的班,钱少,毒气还大。现在在南当公司,效益不错。过两天要当车间主任了。”“哎,真有你的。拿你家王老头和陈丽萍的关系,干什么都是一句话。”老李头家的羡慕地说。王国庆家老婆得意地点点头,笑着不吱声。“你不是去香格里拉玩吗?去回来了?”老李头家老婆才走,一个大妈又从人群中挤出来,提着一袋南香公司的产品,看着王国庆老婆说。“昨天回来的。”王国庆老婆说。“好玩吗?”“好玩。”“下次还去吗?”“去呢。”“多阵去,叫叫我。”“暂时不去了,要先去跟着齐林寻宝去。”“寻什么宝?”“蒙古皇帝藏的宝。”“你就吹,蒙古皇帝藏的宝你们也知道?”“信不信由你,人家齐林家中有金牌,她研究了多年了,已经知道埋在什么地方了。”口无遮栏的王国庆老婆,没有注意到旁边卖南香公司的两个小伙和买东西的大妈们,已经听到了她和这位大妈的对话。“就是那个老姑娘齐林?她手里有蒙古皇帝的金牌?”“那还有假?我们都看到了。”王国庆老婆生怕别人再怀疑她的话,赶忙说她也看到了金牌。看着买东西卖东西的人都盯着她,王国庆老婆想起齐林要求保密的话,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连忙穿过人群,向菜市场走去了。 “文,我们继续去雅思餐厅随便吃点。中午你点的那菜不错。”杨文、齐林两人听到图书馆打铃下班的声音,建议丈夫道。“好吃也总不能餐餐吃?换个菜点点。”杨文不同意齐林的建议。两人边说边出了南当图书馆。“那我们去吃烧烤。”齐林建议。“哎,那东西好吃,就是吃多了血脂吃高了。”杨文不置可否地说。“没事,偶尔吃吃。”齐林拽着杨文的胳膊走出了图书馆,直奔南当城着名的烧烤夜市去了。 吃完烧烤,已是满天星斗。齐林夫妇沿着湖边散步回家。听着广场上传来的广场舞音乐声,看着湖边熙熙攘攘沿湖散步的人群,杨文顺口吟了一首《天净沙》:锡都夜 月登山,星落湖; 人肩摩,石板路; 广场舞,喧万户; 棋室茶社, 搓牌声中聊和。 “这样的日子有点无聊。”齐林挽着丈夫的手,听到丈夫的词,感慨地说。“所以,我们得赶紧去找宝,别在这里闷死了。”杨文笑着说。 “我们得去买辆越野车。”齐林说。“买什么牌子的?”杨文问。“我不懂车,你看着买了。三十万上下的。”齐林说。“本来想买辆房车,拉着我俩满世界跑的,现在只能买越野车了。”杨文有点遗憾地说。“能找到那玩意,不枉我俩此生了。”齐林看着杨文遗憾不能买房车只能买越野车,安慰地说。“那是。”杨文也赞成齐林的说法。“你打算怎么走?”杨文问。“先出南疆到四川,再过陕西,进甘肃宁夏内蒙,最后进入东北。”齐林说。“没有重点吗?”杨文感觉齐林的这些路线太泛了。“重点就是内蒙与东北的交界,大兴安岭这一段。”齐林说。“那个太阳崖,找到了?”杨文问。“没呢,它可能是个地名,也可能是个形像的地理标志,要得耐心去找。”齐林说完,叹了口气。“有了那五路文字的信息,我们一定会找到的。”杨文信心满满地说。“那是肯定的。我估计最多半年我们就能有个靠谱的答案了。”齐林也信心百倍地说。两人边聊边走,回到锡业小区,上了楼梯,到了家门口,齐林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突然感觉有点不对:“你出来的时候锁门了?”齐林心里闪过一丝不安。“锁了。”杨文肯定地说。“门是开着的。”齐林心里紧张起来。杨文赶紧一推门,门开了。“不好,出事了。”齐林神经高度紧张起来。她赶紧走到写字台边,看到了丢在地上的布,她绝望地翻了翻已经打开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金牌不翼而飞。“杨文,快报警!”齐林有气无力地说完,晕了过去。 缩骨功 看到妻子晕倒了,杨文慌了手脚。急忙扶起妻子,用颤抖的声音呼叫着:“齐林,齐林,你怎么了。”齐林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在丈夫怀里,立刻清醒过来,急促地喊道:“快报警!”“你没事?”杨文着急地问。此刻,他心里最重要的不是金牌,而是妻子的安危。齐林推开丈夫,站了起来,说:“我没事,刚才是急晕了。”说完,掏出手机就打了110。打完110,齐林仔细检查了家中,发现除了自己穿的挂在衣架上的一件紫色的风衣外,什么都没有丢。“这人一定是穿了我的风衣从门出去的,也就是说他的身材应与我差不多。”报完警的齐林,情绪已经冷静下来的。“我们大意了,真的不应对外人说我们有金牌的事。我应阻止你的。”杨文自责地说。“是了,我太大意了。”齐林听到丈夫的话,不禁低声抽泣起来。“别急,我们应赶紧想想办法。”杨文看到妻子落泪,心里也很难过,连忙安慰妻子道。 刑侦队支队长王忠和助手李刚仔细察看了现场。这是一栋80年代建盖的五层楼,失主家住五楼,窗户装有防盗笼,防盗笼为两段组成。上段是一个有如太阳的圆圈,圆圈边用圆形钢筋焊成太阳光模样。下段是一根根直立的圆形钢筋焊成。防盗笼上有钩子一类的硬物挂过的痕迹。窗下面是一片草地,草地上有踩踏过的痕迹。从脚印上来看,这是个身高不超过17米的男人,体重应在60公斤以下。从地面甩上钩子一类的东西,准确地钩住防盗笼上的钢筋往上爬,这需要有很大的体力和长久的训练,才能准确地把钩子扔到五楼钩住防盗笼,顺着绳索爬上五楼。这样的功力,就是特种部队中,也没几人能做到。而且,防盗笼上那个像太阳的圆圈,仅仅能让十一二岁的孩子伸过头,其他都是间隔不过五厘米的钢筋焊接而成的栏杆,想要从这些栏杆中通过是万万不可能的。唯一能过的就是那个圆圈。从防盗笼上提取的脚印,也证明了小偷是从这个圆圈中穿出进入房间的。在拿到金牌后,穿上失主的风衣,从家门从容离开。“一个未成年的小孩,能有这样的功力?活见鬼了。”王忠心里暗暗骂道。 “监控查到没有?”王忠问手下李刚。“这个是个老小区了,监控装得少。而且这人似乎有反侦察的能力,只有在进入大街的十字口上,隐约看到了穿紫色风衣的人,应就是这个家伙了。”李刚说着打开电脑,让王忠看着视频,指了指视频中那个模糊的身影说。“与我们分析的个头差不多,不过这货是怎么穿过那个防盗笼的?难道真的是练过缩骨功?”王忠不解地问。“很有可能呀,领导。”李刚赞同地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清楚齐林家被盗的现场。”李刚补充说道。“赶紧给我各个小区排查,哪个小区有人教过这类功夫或者练过这类功夫?最近有无类似的失窃案件。找武术协会问问,整个南当谁会这邪门功夫。”王忠忿忿地吩咐道。 “国庆,好好管管你家老婆那张嘴。”王国庆听到电话里陈丽萍焦急的声音。“一早整个小区都传开了,说齐林有块金令牌,上面有蒙古皇帝宝藏的信息。”陈丽萍着急地说。“怎么就会是她,不会有别的人说?”王国庆不服地辩解道。“人家问我呢,我说谁说的?人家说是你老婆昨天在广场说的,还说你要跟着齐林去寻宝呢。”陈丽萍说完,生气地挂断了电话。王国庆眼珠子瞪着挂断的电话看了看,正好买菜回来的老婆开门进家。王国庆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了老婆一下。老婆捂着脸,委屈地看着丈夫,不知道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昨天早上在广场上胡嚼些什么?想让全世界都知道齐林有金牌?”老婆听到丈夫的怒斥,才知道刚才挨的那巴掌是因为这事。刚要解释,包里的手机响了:“哦,哦,好,我这就去。”王国庆老婆放下电话,哆嗦着嘴唇说:“公安局让我去一趟,说是齐林家丢了东西,有事要问我。”“哎,你这东婆娘!”王国庆听到齐林家丢了东西,再加上刚才陈丽萍打来的电话,他已经猜到了很可能是金牌没了,急得举手还要打老婆,老婆吓得抱住了头。手快到老婆头上时,王国庆看老婆这怂样,不忍心再打下去,高声吼道:“还不赶紧去说清楚!滚!”王国庆老婆赶紧打开门,一溜小跑地往公安局去了。 看到老婆滚了,王国庆赶紧准备打电话给齐林,但一转念,拨通了陈丽萍的电话:“齐林金牌没事?”王国庆胆怯地小声问道。“昨天晚上她家被盗了,什么都没有丢,就只丢了金牌。”陈丽萍的声音里带着抽泣声。王国庆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他呆了半天,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齐林还好吗?”“我见过她了,精神还可以,不过听杨文说,发现金牌丢了时急晕过去了,杨文劝她去检查检查,她不肯去,说没事。哦,还有,齐林交待了,不允许再说她有金牌的事和金牌丢了的事,如果有人再问这事,就说是出去玩大家闷得慌,编个故事逗大家的。”陈丽萍沙哑的嗓子交待道。“好的,知道了。”王国庆内疚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坐在办公桌边的王忠,正在想着金牌失窃案子的事,李刚敲门进来。“领导,经过这几天的排查,与齐林一起去旅游的,还有广场上听到齐林有金牌的几个大妈们,都没有作案的动机,与这些人相关的人都调查了,也没有发现可疑的线索。”李刚无奈地对王忠说。“武术协会那边问过了吗?”王忠不死心地问。“问过了,武术协会说,他们仅仅是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功夫,亲眼没见过。南当地区也从没有人练过这种功夫。我们还问过林飞老爷子,他说他只是在黑井镇街头看到过卖艺的练过这种功夫,来南当从来没见过。”“难道是过路蟊贼?”看着王忠深思不出声,李刚又补充道。“不可能。齐林的金牌几十年都没出事,偏偏她公开信息才两天就出事了,这蟊贼肯定就在她的身边。”王忠坚信地说。“再仔细排查一下。”王忠边吩咐李刚,边起身准备外出。“领导要去哪里?”看着王忠要外出,李刚问。“我去南当锡业保安部门走访走访。”王忠说。“领导我跟你去。”李刚尾随王忠出了办公室。 寻踪觅影 “稀客呀,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南当锡业保卫部部长办公室里,陈明部长握着王忠的手说。“我不来打扰你,是你的福气,证明你们工作做得好呀,部长大人。”王忠边说,边与李刚一起走到沙发边坐下。“哎,你说得也是,你们是出事才来找人的。要是天天来找我,我日子就难过了。”陈明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笑着说。“部长,我们想了解一下,你们这边有人练缩骨功或者看见过练缩骨功的吗?”王忠开门见山地说。“唉,现在年青人还有哪个练传武的,都是老头老太在练了,而且都是练太极操的。运动量大点的,技击性强的什么形意呀,八极呀的,多年都看不到了。”陈明部长听完王忠的话,叹了口气说。“包开勇,给两位领导倒点水。”隔壁办公室的包开勇看到有人找部长,赶紧过来帮忙招呼客人。长得肥大的包开勇,已经快六十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已经快到了“混吃等死的年纪了。”听到王忠要找练过缩骨功的人,脸上表情亮了,嘴唇抽动了一下,想说什么,但听到部长这么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老包,有什么要说的?说嘛。”王忠与包开勇是老熟人,看到包开勇的表情,王忠感觉老包有话要说。赶紧催促。包开勇不想主动找事,看看陈明部长,笑了笑说:“哦,没什么要说的。”说完,拿着两个纸杯,倒了点茶叶,去饮水机边倒了水,给客人送上。“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什么就说嘛,包老。来来来,坐来这里,有什么聊什么,给我们提点线索。”王忠招呼着准备走出部长办公室的包开勇说。包开勇坐到沙发上,李刚反客为主地起身,拿了纸杯,给包开勇倒了杯茶。包开勇接过茶水,看着这位年青帅气的小伙,说:“谢谢。这位领导没见过。”“他也是老刑侦了,大学毕业分来的,吃这碗饭三年多的了。”“老前辈,请多多指教。”李刚客气地冲着包开勇点点头。包开勇把茶水放在茶几上,用手摸了摸露出白胡子茬的下巴,说:“我师叔会这东西。”“你师叔?你是练家子出身?”一旁的陈明部长听到包开勇的话,惊得差点掉了下巴。王忠看看包开勇目前的模样,也苦笑着摇摇头:“你这哪像练过的,像是卖过肉的。” “我原来在中央地质勘探队时,我师叔会练这个东西。”“那个公司后来不是并给你们公司了?”王忠听了包开勇的话,问道。“是的,我就是那个时候并过来的。”包开勇点点头,说。“怪不得你的南当腔里带着东北味呢。那个公司基本都是东北人。”李刚也笑着说。“那人呢?”王忠着急地问。“回东北去了。”包开勇回答。“什么时候回的?”听到回东北了,王忠有点泄气了。“九十年初就走了。”包开勇说。“咳,走得那么早,与我们要查的案子关系不大了。”李刚叹了口气,说。“他在南当有传人吗?”王忠着急地追问。“这个不知道了,得问问我师叔。”包开勇翻翻两手心,说。“你是他师侄,怎么会不知道?”李刚有点不信任地问。“我知道他没教过徒弟,但不知道他暗地里教过没?回东北教过没。”包开勇看着李刚不信任的表情,赶紧解释。 “你有他的联系电话吗?”王忠问。“有,不过好长时间没联系了,只能回去试试看。”包开勇没信心地说。“你赶紧帮我们问问。不过不要说是我们要求的,”细心的王忠交待道。“那个自然,我也吃过这碗饭。”包开勇笑着说。“是了,你老前辈了。”李刚看着包开勇,竖了竖大拇指,说。“一有消息赶紧告诉我们。”王忠站起来,握着随之站起来的包开勇的手说。“好的。”包开勇回答道。“两位慢走,不送了。”陈明部长和包开勇送出两位警察。陈明转身拍着包开勇肩膀说:“包老,居然是个练家子,隐藏得深啊!赶紧去落实。”“好的。”包开勇说完,关上自己的办公室,走出了保卫部。 一路上,包开勇开始责怪起自己来了。“马上退休了,多什么嘴,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来了。”他心里暗暗骂自己。他没给王忠们说全。他从小习武,已故的父亲曾经与那个练过缩骨功的人是同门师兄弟。“怪不得陈明和王忠们要笑话自己,哪像个习武之人?”看看自己像肥猪似的身材,包开勇不禁哑然失笑,暗自笑骂自己。“妈,罗师叔的联系电话你还留着吗?”回到家,包开勇迫不及待地问正在沙发上栽瞌睡的母亲。“留着呢,咋的啦?”乡音难改,包开勇母亲二十多岁就跟随丈夫到南当,现在还是满口的东北腔。“放哪啦?”包开勇看着闭目养神的母亲,追问道。“抽屉里的本子里记着呢。”母亲仍闭着眼睛回答。包开勇赶紧走进母亲卧室,打开桌子抽屉,找出记着电话号码的练习本。仔细在发黄的练习本中找着他要找的电话号码。他终于看到了一行用钢笔写着的号码:罗鹰鸣:0436-。他赶紧取出手机拨打号码,但手机里传来的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哎,这可怪不得我了。”他心里暗自安慰了一下自己,放下本子,走出母亲卧室,对母亲说道:“那个是个空号。”“那就不知道了,你父亲走后我就没给你罗叔打过电话,他打过几次来,我也没记号码。”母亲睁开昏花的眼睛说道。“记得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打来的?”包开勇追问道。“去年过年他还打来拜年呢。”母亲回答道。母亲的话,让包开勇感觉找到师叔应不算难事。他赶紧拨通了王忠的电话:“王领导,我问过这边的人了,留下的号码打不通了,但去年这人还打电话来拜过年。”“什么地方?姓什么叫什么?”王忠在电话里问道。“吉林如春,罗鹰鸣。”包开勇说道。“好的,我让那边帮忙找找。”王忠说完,挂断了电话。 招兵买马 林平家。陈丽萍夫妇、齐林夫妇、林平夫妇坐在客厅里,紧急商量着对策。“齐林,我们怎么办?”陈丽萍着急地问。“只能赶紧去找了,争取在盗贼解开金牌上的秘密前找到宝藏。”齐林忧心忡忡地说。“要不告诉文物部门,让他们帮忙去找。”范宝德也着急地建议。“金牌没丢前可以这样做,我们把金牌献给政府就行了,现在金牌丢了,再去说这事,等到讲清了,宝藏早被人盗走了。”杨文叹了口气,说。“我们赶紧去找了,别等了。”林平沉不住气地说。“我们准备买辆越野车,现在就等齐林决定去哪些人,什么时候出发了。”杨文安慰性急的林平道。“去哪些人?有我吗?”普秀着急地问齐林。“我,杨文,林平,老范。”齐林回答。“没有我?我也要去。”普秀大声嚷嚷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叫,听齐林的。”林平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冲着普秀喊道。从来都是自己声音大的,今天居然让丈夫给吼了。普秀感觉不习惯,刚要对着丈夫吼,但看看大家愁眉苦脸的样子,白了丈夫一眼,把到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不过,我们都不是文史专家,得找一个懂文史的人。”齐林看看大家,发愁地说。“你研究了那么长时间,应该都熟悉了?”陈丽萍不解地说。“我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知识,不行的。”齐林摇摇头,苦笑着说。大家听了齐林的话,感觉真的是光凭在坐的几位,想顺利地找到宝藏,还真是有点不靠谱。“《南疆蒙古族杂谈》的作者普田教授怎么样?”杨文听了妻子的话,突然想到了自己正在看的《南疆蒙古族杂谈》。“这个当然最好,可是我们能请得动这尊菩萨?”齐林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打电话找李萍,让她帮忙。”杨文建议道。“你打嘛,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招。”齐林不抱希望地说。“试试嘛,别说那么死。”范宝德也赞成地说。“连车也让她帮买了?”杨文用征求的眼神望着齐林。“没问题。”齐林爽快地回复。杨文拨通了李萍手机,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齐林笑着说:“你拿去没人的地方打,待会她要和你说什么私房话,我们可不爱听。”“哪会有什么私房话,私房只有和你才有的。”杨文听到妻子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复。“赶紧拿出去打了,不然她什么玩笑都开,齐林受得了,我们受不了。”陈丽萍知道李萍和杨文的关系,赶紧的笑着催促杨文。“别走呀,我倒是想听呢。”看着急速走出房间的杨文,普秀不怕事大地在后面笑着说。“去!”齐林啐了普秀一口。普秀哈哈哈地笑了。 “这出去没几天呢,又想我了?”听到杨文的声音,李萍笑着说。“说正事呢。求你办两件事。”杨文正经地说。“什么事?说。”李萍一听要求她办事,也收起了玩笑话,正经起来了。“帮我买辆越野车,三十万左右的。”“什么牌子的?”“牌子由你定了,要性能好点的。”“日本车虽然省油,但动力不足。买辆宝马。”李萍建议道。“这个你说了算了。车子我不在行。你朋友多,帮我咨询咨询一下就行。”杨文说。“要不我给你添点,买辆国产的猛士如何?”李萍逗杨文。听到李萍的话,杨文知道李萍又要逗自己了。赶紧说:“你舍得买给我,我也玩不起。如果玩它,我买油都买成花子了。”“第二件事呢?”李萍急着听下面的事,没再继续调侃。“你知道南疆大学的普田教授吗?”杨文着急地问。“知道怎样?不知道怎样?”李萍懒洋洋地说。“知道们请你帮我们约约,我们想跟他谈谈。不知道嘛,麻烦你打听一下,反正一句话,我们有事与他商量。”杨文不想告诉李萍找普田教授的目的,绕着弯求李萍。“结了婚的男人都是蠢男人。想求我,又不想告诉我求的目的,你当我是你?不说找普田什么目的,别想让我帮你办事。”李萍听到杨文求她办事,又不想说出目的,心里窜起了火苗。“唔,他不是写了本《南疆蒙古族杂谈》吗?我们想问问其中的一些细节。”杨文支支吾吾地说。“齐姐家族的事?不过,你小子还藏着什么花花肠子没说出来呢。急着买车,而且还是越野车,想去哪里考古挖坟是?”想像力丰富的李萍,顺嘴胡诌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就是去考古挖坟?”杨文听到李萍的话有点吃惊,难道李萍知道了些什么?心一急,话就顺着李萍的话来了。“哈哈,露馅了?赶紧坦白,不然让我帮你们联系普田,门都没有。告诉你,他是与我我公司签约的文史顾问,我不让他见你们,他肯定就不会见。”杨文听到李萍这么说,心里一喜一忧。喜的是李萍与普田很熟,忧的是不告诉李萍,估计想见普田可能真的有点难。告诉了她,又怕她生出什么幺蛾子来。“你倒是赶紧说呀,你当我闲着没事做呀。不说我挂了。”李萍半天没听到杨文回话,心里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事关重大,我得与齐林商量一下再告诉你。”杨文听到李萍的催促,只好这样答复她。“粑耳朵。不就齐林家那点破事吗?还要请示请示。哪天我把你弄上床奸了你,我看你怎么请示。”李萍悻悻地说。杨文走进屋里,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他。“怎么样?”齐林着急地问。“普田教授就是她们公司签约的文史顾问。”杨文有点不开心地说。看着丈夫不开心的样子,齐林感觉有点怪,说:“那好呀。”“好什么,她要我告诉她找普田教授的目的,不然就算是我们自己去找普田教授,她也要普田教授别见我们。”杨文叹了口气,说。“真拽!”普秀生气地说。“就是。”陈丽萍也觉得普秀说得对,接着普秀的话说。“没什么嘛,告诉她就告诉她,只要她能保守秘密就行。”齐林觉得李萍的要求没什么,笑着说。“她那张嘴和性格,不敢保证她不说哦。”杨文担心地说。“不会,她这样的人,知道事大就会保守秘密的。”齐林放心地说。“你再给她打电话,说好了我们就上去见普田教授。”齐林吩咐丈夫道。“是了,你们先上去,差不多我和林平再上来。”范宝德建议道。“林平,这回去们,你的功夫可别丢了,我们说不定会碰到什么妖魔鬼怪,要你去降服呢。”齐林开玩笑地说。“就他那两下子,连你都打不过,还降妖呢。”普秀白了丈夫一眼,说。“给可能,那是他看着我是个女流,不敢下手。”齐林看着普秀一副瞧不起自己丈夫的样子,笑着为林平辩解道。“哪里,齐主任的蒙古跤真不错,我可是真心佩服。”林平拱了拱双手,说。“得了得了,互相吹捧,得些肿(吃的意思)肿。赶紧的准备去了。”陈丽萍看着两个一副江湖人士的样子,挖苦地说。“我和齐林明天就上去了,你们等我们的电话。”杨文起身说道。“好。”范宝德、林平答复。 齐林刚要出门,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男人口音:“齐女士您好。我是南当地产公司的,请问您需要金湖花园的房子吗?我们公司准备开发的楼盘,价格适合,小高层电梯洋房,在家就能领略到金湖的美丽景色。如果您有购买意向,请您及时与我联系。”“不要。”齐林说完,心烦地挂断了电话。“地产公司的信息太烦人了。”杨文说。“这人推销的口才太差了,居然像背书一样,慢吞吞地讲,几句话足足讲了一分多钟。”齐林恼怒地说。“你耐性真好。下次直接挂断了。”送齐林、范宝德夫妇来到门口的普秀说。“再见了啊,要不吃完饭再走?”普秀向走出门的两对夫妇说。“得了,普掌柜。你真是虚情假意的,人都走了,才说要留我们吃饭。”齐林边挥手与普秀道别,边嘟着嘴说。 蹊跷的车祸 吉林如春,近郊一小区边公路。下午五点左右。一位身材 偏瘦的中等个头的近八旬,鹤发童颜的老头,精神矍铄地沿着一小区边公路跑步。突然一辆黑色桑塔那小车从后面开来,直接向老头撞去,老头被撞出老远,司机伸出头来看看躺在血泊中的老头,加速跑了。一过路的二十多岁的小伙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急忙报警并拨打120急救电话。小伙从血泊中抱起老头,老头从口中吐出“逆徒”两个字后就昏迷过去了。救护车把老头送进了如春医院抢救。 “吉林那边有消息了吗?”王忠问坐在办公桌前,问进的 李刚。“昨天才才联系的,今天就要求有回话,领导,你这要求也太快了。”李刚听到队长的催促,不满地说。“事情急呢,你给我盯紧点。”王忠板着脸说道。“有什么好急的,说不定是个子虚乌有的故事呢。什么蒙古宝藏,金牌的。传奇故事听多了。”李刚发着牢骚话。“你小子别不当一回事啊。有图有真像呢。人家失主提供的那个描图纸上的文字,南当文物专家看了都说应是真的。”王忠批评李刚道。“那他们破译了?”李刚好奇地问。“没有,他们只是说好像是巴斯巴文。得请省城的专家帮忙。”王忠叹了口气,说。“我就说嘛,就他们那水平,可能比齐主任差多了。齐主任都破译不了。”李刚嘲笑地说道。“少废话,多干活,别找我抽你。”王忠扬了扬拳头,威胁地说。李刚吐了一下舌头,转身出去了。王忠靠在椅子上,想着这案子的头绪。李刚突然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领导,不好了,吉林那边有回话了。”“怎么说?”王忠问道。看着惊慌的李刚,感觉事情有点不妙。“确有其人。”李刚说。“那你慌什么?”王忠不解地问。“这人昨天下午被一辆小车给撞了,送进icu,今天一早死了。”李刚丧气地说。“什么?死了!留下什么话没?”王忠一听人死了,脑子嗡了一下,站起来急切地问。“就留下一句:‘逆徒。’”李刚可惜地说。“肇事司机抓到没?”王忠焦急地问。“正在查。”王忠听完,无奈地坐回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铁青着脸,眼睛翻看着天花板。“再请包老来。”王忠眼睛从天花板上收回,盯着李刚,吩咐道。 “这边才查找着人,那边人就出事了。这窃贼的脚手真快呀。”王忠自言自语地说。“说不定是碰巧了呢?”李刚不太相信老头的死与他们寻找老头下落有关。“这个还真有点不好说。两种可能都有。要么碰巧了,要么这小偷会飞,飞回去作案。”王忠双手抱在胸前说。“老头临死之前说‘逆徒’,应是那个肇事司机?”李刚分析道。“司机从后面撞上去的,老头根本不知道撞他的是什么人,说司机是他的徒弟很勉强。只有抓到那个肇事司机才能知道真相了。”王忠无奈地说。“如果是无意撞上的呢?”李刚怀疑地说。“也有这种可能呀,司机是无意撞上的,看到老头不行了,害怕了,肇事逃逸了。”王忠也不排斥李刚的这种分析,分析道。“据如春警方传来的资料,说这老头天天下午跑步,即使是阴天下雨下雪也不间断,除非是雪太大了才不出来跑步,年年如此,是个跑步爱好者,但又从不参加什么马拉松赛跑呀什么的活动。原来是和母亲一起生活,母亲死了就一直自己过日子,不怎么爱好交往,会表演魔术,好像还会点杂耍。偶尔见他出去晨练,练的也是太极拳,架子好像是杨式的大功架。这种太极拳架很少有人练,但与流行的架子没什么区别。没听说是什么武林高手,只是说他父母是那边的胡子,曾经是东北着名的抗日队伍。后来日本人出动大部队剿灭了。整个山寨只有他母亲带着他跑了出来。”李刚向王忠介绍道。“哦,这个人可能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王忠说。“得了领导,哪来的武林高手。中国着名的散打教练符平说:中国武术界没有一个能打的。”李刚鄙视地说。“那是现在,以前的武林前辈可真能打。”王忠反驳道。李刚刚要反驳,包开勇来到了。 “什么?我师叔死了!真的假的?”听到王忠告诉他的消息,坐在沙发上的包开勇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吃惊地说。“我们刚接到的电话,昨天下午他被一辆小车给撞了,送进如春医院,今天一早死在icu了。”李刚声音低沉地说。听到事是真的,包开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捂着眼睛哭了。“包老,这罗鹰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来的南当?怎么又回去东北了?”王忠有点着急地问。“喝口水,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李刚倒了杯茶水,递给包开勇。包开勇松开捂着眼睛的手,接过李刚手里的茶水,伤心地说:“我师叔的这车祸有点蹊跷呀。而且他临终说的‘逆徒’,肯定了他收过徒的。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包开勇伤心地说。“你给我们详细讲讲你师叔。”王忠恳切地要求道。“我虽然称他师叔,可是他的功夫与我们关联不大。他的功夫大多都是家传,都是他母亲教的。”包开勇喝了口水,抹了抹眼睛,哀伤地说。“他母亲会功夫?”李刚好奇地问。“他母亲不光会功夫,还会打枪,枪法很准。是当时东北有名的女胡子。”包开勇又喝了口水,慢吞吞地说道。“你们什么门派的功夫?”王忠问。“武当北派,千山门。”包开勇眼睛一亮,提高了声音 回答。“什么!千山门?没听说过。”王忠和李刚同时叫出了声音。“两位领导,听我慢慢讲。中华武术博大精深,没听说过的多去了。唉,只可惜要毁在我们这些人手里了。”包开勇叹息过后,慢慢讲起了本门功夫的由来。 武当千山门(一) 张三丰是辽东人,所以东北有武当功夫不足为奇。本派功夫,分硬功和软功两种,硬功就是排打加金雕抓功夫。软功包括了轻功和软功。师傅当年传功时,轻功练法有:1、古树盘根功;坚持此功十年可纵身上2米的高墙;2、走板功:为古树盘根功的辅助功。就是把木板斜搁在墙上或者树上,逐步放陡坡度和减少板的宽度的那种练法。这种轻功就是现在的酷跑运动。我没有练过轻功,但从现代酷跑运动员的那种运动方式来看,酷跑运动员的轻功应远远高于古人。真正难练的是软功。这个功法不仅要的是吃苦,还得有天赋并有年龄限制。超过一定的年限,有的功法就不能练了。过了十二岁就不能再练软功了,再练就有生命危险了。软功中就有缩骨功。缩骨功,当代最牛的就是河北省云州市龙桥杂技大世界着名艺人李玉合。这种功法,本门有一种罗家特有的软功,这种功法超过二岁就不能练了。练会这种功夫,运功时全身关节脱开,骨骼错位,成年人的身子缩为幼童身子,脚镣手铐根本无法铐住。 本派的这门功夫,还要传授飞爪、三把飞刀。就是一次发三把飞刀;套米棒。实际就是现在叫的袖棒,至于为什么叫套米棒,师傅们说是从猎人们平时打猎用防身的棍子中演化来的。练得好的可以飞棒打晕甚至打死人。另外还有吹管、迷药。还有一种药叫药功,是练功时要服的,主要是服后能舒筋活血,消肿止痛,抗疲劳。另外,就是独家抗冻防蛇蝎药方。服了抗冻药,光膀子零下四十度也能扛一个时辰。身上涂上防蛇蝎药水,蛇蝎避而远之。 在场之人,听了包开勇的话,面面相觑。 包开勇接着说: 除此之外,还要练: 走。“走为百练之祖”:当镖师追不到人就只能下课了;当胡子、当小偷,跑不过别人,那就只能束手就擒了。所以,本门派要求入门者是善“走”者。三天一次十里地的跑步是不能少的。 力量和胆量。一力二胆三功夫:十大九不输,就是当年戚继光选兵,也是首选力大的,再一个要有胆子不怕死的:功夫再好没有胆,关键时刻掉链子,没用。看《水浒》中的病大虫薛永,空有一身功夫,每次关键时刻就当怂人。当然,功夫也要要的。不然,中国武术不会流传几千年。 套路。套路的练法和用法是分开的。本门的用法都是用口诀形式传的。宁可失传不可乱传是规矩。所以很多用法可能就因此失传了。 师叔说他们习武,实战时不分级别,不分男女老少,从早到晚一对一,一对二、三、四。旁边有酒,三脚架上吊着大锅,锅里面有铁砂(练铁砂掌的)的?,有的是煮着狍子肉什么的,饿了就往锅里面捞肉吃,痛了就喝酒。不论内家外家,都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三到五年才出师。要把所学的套路里面的用法都用上了才算合格。 我师叔祖上曾经是祖大寿的手下。祖大寿降清后,他们也降了清。到了晚清,师叔祖的前辈在辽东清营中效力。一次,叛军假降,他带领几个军士前去受降,受降地点在一四合院中。他们一干人一进院,叛军立马关门,一场血战后,仅剩他一人,师叔祖被逼到一屋椽下,叛军准备抓活的。师叔祖在逼退了叛军的进攻后蹲身向上一跳,抓住了风椽板,准备翻身上房逃走。哪知这风椽板年久失修,他连人带风椽板掉了下来,摔倒在地。没等他起身,叛军一拥而上,将他剁成了肉泥,头被割下挂在叛军旗杆上。他妻子知道后,丢下十个月的儿子上吊自杀了。祖师奶将他的儿子抱回收养,教他轻功、软功。这个小孩就是我师祖。我师祖再传我师爷,我师爷再传我师叔,到我是第四代了。 我小时,我师叔经常逗我玩。让我用绳子捆住他,用铁丝缠住手脚,关上门,大约分钟他就能出来。他那个手脚的软就像婴儿似的,让我惊叹不已。他的功夫都如此厉害,师爷的功夫可想而知,应更比我师叔厉害得多。 “真有这么邪门的功夫?”李刚不信地说道。“真有。”包开勇喝了口茶水,慢慢地说道。“以前的中国建筑大都低矮,飞檐走壁的功夫可以得到应用。而现代化的建筑,房子高大,再想从一幢房子轻松到达另外一幢房子的可能性没有了。加之现在的牢房,现代化的监控设施齐全,即使能脱开脚镣手铐绳索,也别想再能逃出牢房。”王忠双手仍然抱在胸前,不太相信地说。 “这个,不敢苟同呀。”包开勇放下纸杯,悠了口气说。 “你看,这次作案的人,不是仅凭飞爪爬上了五楼?只是现在公安刑侦手段多了,再用这种功来作案的人几乎没有了。而且,现代人的生活条件好了,人们都生活在急功近利之中,练功时的年龄限制和痛苦的修炼过程,再来吃这般苦,练这种屠龙功夫的人,应是少之又少了。” “包老,你吹嘘了半天千山派的功夫,可是我们不想听你这些陈年旧事,想知道的是你师叔的情况。你赶紧给我们讲讲他是怎么来到南当的?到底有没有收过徒弟呀。”李刚听完包开勇对千山派功夫的介绍,有点不耐烦地说。“你让他慢慢说,别催他。”王忠拿起包开勇的纸杯,往饮水机边去给包开勇添了点水,把纸杯重新放到包开勇面前,笑着对李刚说。“我给你们看张照片。”包开勇神秘地从包中拿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在两位刑警的面前晃了晃。照片中,一个帅气的男孩拖着大氅,大氅里面居然裹着一匹狼。“这是谁?”李刚看着照片问包开勇。王忠也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包开勇。“这是我师叔十二岁时擒狼的照片。”包开勇喝了口茶,自豪地说。“十二岁空手擒狼!这怎么可能。”李刚尖叫道。“相片都在你手里了,难道还有假?”王忠好笑地看着李刚说。“你给我们讲讲,我也很佩服你师叔十二岁就能空手擒狼。”王忠敬佩地说。包开勇呷了口茶,慢慢地讲起了他师叔的故事。 那是一个快到过年的傍晚。东北的冬天黑得早。大人们在忙着年夜饭,小孩子们在外面玩抓人的游戏。 天气很冷,师傅披着大氅和小伙伴们玩得高兴,没注意离村子越来越远了。突然,他们听到了他们熟悉的低嗥:狼的嗥叫声:稀疏的树林间,白雪上面,一匹狼离师傅仅十步左右,发着绿光的眼睛正盯着孩子们。猎人家的孩子对狼不陌生,但他们仅在陷阱中、夹子、套子下看到过活的狼。小孩们都呆住了,不知该怎么办。师傅知道:他离狼最近,如果他转身跑,狼会很快追上他,因为人的重心在奔跑时是在前面,狼会很轻易地扑倒他,只要一回头,狼就会咬断他的喉咙。其他跑不快的孩子们也会有难于幸免的。师傅对其他孩子说:快去喊大人们!同伴们都跑回去喊大人们去了,师傅解下大氅,双手拿着大氅的袖子面对狼,半马步站着。 狼一声嗥叫扑了上来,师傅用大氅裹住狼,在与狼一起倒地下那时刻,师傅赶忙用袖子打个结,拖住狼在雪地下使劲往村子里跑。大概狼也被吓呆了,居然让师傅这样拖着,呆在大氅里面不动。拖了四五十米远,师傅力气将尽时,大人们拿着刀枪棍棒赶来擒住了狼。这是一只健壮的成年母狼,肚子里面还怀着狼崽子呢!师奶拿出相机,留下了12岁孩子擒狼的珍贵镜头。师傅看到大人们赶来制服了狼后,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晕了过去,在炕上躺了一个月后才下地。他也后怕呢!师奶把那母狼放了,因为它肚里有了小狼崽。 武当千山门(二) “我的师爷们是胡子。” “什么?你师爷们是土匪?”李刚吃惊地叫了起来。王忠拉了李刚一把,示意他别吱声,听着包开勇往下讲。“ 匪患是当时东北的特产。别忘了东北联军也被称为匪。红军当时也被称为匪呢。”包开勇白了大惊小怪的李刚一眼,放下手中的纸杯,慢吞吞地说道。 满清完了,我师爷们就当了镖师,专门跑俄国线路。1931年9月,日本侵占了东三省,走镖走不成了,师爷们就和一帮不愿当亡国奴的东北军上山当了胡子。师奶祖上是红灯照的成员。师奶双手会使枪,枪法很准。有血性中国人开始了漫长的抵抗日本侵略者的斗争。师爷们的绺子越来越大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日本鬼子和开拓团、有钱的汉奸。师爷还凭着一身轻功,跑到日本人军营里,盗过日本大佐的指挥刀。日本人的讨伐队剿了好多次,结果越剿越大。后来日本人下了血本,一个联队专门来剿师爷们,还有重炮。小鬼子们家伙什好呀,师爷们打不过他们。山寨破了,小日本是男女老幼不分一概通杀。师叔母亲带着他,施展绝学,钻了山寨阴沟逃出山寨,遇上一个骑马的日本中佐,师叔母亲一飞刀杀了那日本鬼子,骑着马背着师傅,双匣子枪开路突围出去了。突围时师叔还被三八大盖打中小腿,好在只是贯穿伤。而师爷伤重被日本人俘虏了。日本人知道他在胡子中的威望,想招降他。他说:哪来的大日本皇军呀?不就是明朝那时称为倭奴的吗?老子们是你们的祖宗呢。你来犯我中华,我们是主人,你们就一小鬼。哪有主子降奴才的道理。要杀要剐由你们。二十年后你们还在中国,老子仍要杀小鬼子。小日本砍下师爷们的头示众多日。 包开勇沉浸在师爷们的故事中,王忠和助手听到了胡子们抗日的英勇故事,敬佩不已,静静地听着包开勇的叙述。 师叔母亲背着师叔杀出重围,来到如春城里,找到在城里做探子的我爷爷。在我爷爷的帮助下,师叔母子俩在如春城里落下了脚。我爷爷是以开绸庄店做掩护的。师叔母亲就在店里当了店员。有空时,我爷爷就和师叔母亲一起教我父亲们习武。但师叔的家的软功绝学是不外传的。所以我们虽然称他师叔,他家的绝学我们只是看到过,从未有人学过。包括我父亲们。 “那就是说,在如春,你师叔一派没有传人,是?”王忠听了包开勇的话,赶忙问。这个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是的,没有。起码是八十年代前没有。九十年代后,我师叔回了如春,就不知道他收过徒没有。”包开勇肯定地回答道。“搞不懂了,你为什么敢肯定八十年代前肯定没有。”李刚不解地问。“唉,那时他在牢里呢,怎么可能教徒。”包开勇叹了口气,说。“你这越说越扯了,他坐过牢?”王忠大惑不解地问。“解放后,我师叔和我父亲们一起,为支援边疆建设,参加了中央地质勘察队东北勘察大队援疆小队,一起来到了南当。六十年代初,电影《白头山剿匪记》上映。在露天球场上看电影时,我师叔说了句‘土匪不是都是坏人,有的也是抗日爱国的。’结果人家说他为土匪翻案,把他给抓了起来,后来查到了他父亲曾经是东北的大胡子,就把他给弄去判了二十年。1977年后,我爹给他申诉,平了反,出来了。后来我们划归南当锡业,他还差那么年把就到退休年龄了,就提前退休,回如春伺候老母去了。”两位警官不解的神色,在包开勇慢慢的叙述中渐渐褪去。“关了近二十年,功夫都废了。可惜了。”李刚叹息地说。“也不尽然呀。”包开勇看着两位警官一脸可惜的样子,笑着说。“何以见得?二十年不练功夫,能不废?”李刚不解地望着包开勇。“我师叔从牢里出来后暂住在我家,没几天队里给他分了宿舍。那天他去打扫新分的宿舍,我正好在队里的保卫科上班。同事们逮到了一小偷。小偷有点功夫,几个人才按住了他。但是捆不住他。绳子一上身,要么断了,要么松了。折腾了半天,就是拿他没法。我想起了我师叔,就给科长讲了。科长一听很高兴,让我带路来找师叔。师叔正在打扫卫生呢,看到我带着人来了,用嘴呶了呶宿舍里灰不拉出的凳子让科长坐。科长一看那凳子上糊了一层灰,根本坐不下去,就陪着我们一起站着和师叔聊天,请他去帮忙降服这小偷。师叔坐在凳子上和我们聊了半天,就是不肯和我们去,说是关了二十年,功夫早丢了。没法,我们只好出来了。才出门,一个和我们一起去的同事佩服地说:‘这人功夫真厉害。’科长不解地说:‘你怎么知道他功夫厉害?’‘我们和他聊了半小时,他居然屁股不沾那凳子。’我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同事回答说:‘出门时他起来送我们,我看那凳子上的灰还在,你师叔的屁股根本就没有落在那凳子上。’科长听了,赶紧招呼我们再去请。我们再反身回去请他时,他已经笑着站在门口,说:‘我相信你们还会回来的。’师叔去了,绕着小偷看了看,看到那小偷是练的气功,气门是在胳肢窝里。于是对小偷说:‘用所学功夫偷盗,本来就犯了习武人的忌讳,被人逮到了,学艺不精,应自认倒霉认输,任人惩罚。你居然要运功抗拒,真是丢脸丢到家了。’然后飞起一脚踢在小偷胳肢窝里,破了小偷的罩门。大家一拥而上,把小偷捆了个结实。”听完包开勇武侠小说般的叙述,王忠、李刚两警官感到真不可以思议。惊叹之余,王忠队长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赶忙问包开勇:“你师叔没有结过婚?”“他在被抓前,有个女工特别喜欢我师叔,那女的催我师叔结婚,可是我师叔这门有个规矩:30岁后才能成家,40岁后才能收徒。所以就没结成。后来平反了,有好多人给他介绍过对象,可是他说他已经老了,对成家不感兴趣了,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过过下辈子了。所以也没结。”出于职业的敏感,王忠突然对这个女的来了兴趣,问道:“那女的呢?”“六十年代初国民经济调整,回原籍去了。”包开勇答道。“原籍什么地方?”王忠追问。“临安。”包开勇答道。“这女的成家了吗?有孩子吗?”王忠继续追问。“这个就不知道了。”包开勇也是搞公安出身的,他已经知道王忠追问的原因,赶紧对王忠解释。“哦,好的,我知道了。”听完包开勇的话,王忠心里已经理好了两条线索。他打算顺着这两条线索查下去,查个水落石出,不信这个现代飞贼能逃出自己的手心。 王忠和李刚送走包开勇,两人在王忠办公室讨论起了案情。“我觉得我们现在得从两条线入手。”王忠在办公室里,双手抱在胸前,边踱边说。“哪两条?”李刚坐在沙发上,看着队长。“一条,查这女的。另一条,请东北那边查这个罗鹰鸣在那边有没有传人。”李刚想了想,觉得队长说的不错。“那我这就去让临安公安局的找这个女的。不过不说是大海捞针,也是灰堆里找芝麻,难。”李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王忠正想说什么,一位队员进来说:“王队,齐林夫妇来找。”王忠赶紧出去迎接。 疑团再现 齐林夫妇来到队长办公室。王忠招呼李刚倒茶。杨文赶忙制止:“别倒了,我们就跟王队说几句话。说完就走。”“王队,案子有眉目吗?”齐林心急地问。“没有,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正在顺藤摸瓜。”王忠有点遗憾地说。“我们打算明天出发,先去南疆找找专家咨询一下蒙古大军进入南疆的线路,然后就打算出发去寻宝了。”齐林说。“哦,你们准备和哪些人一起去?”王忠关心地问。“范宝德、林平和我们夫妇俩。如果南疆的专家请得动,就还有专家。就五个人。”齐林回答王队。“你们真能找得到那些宝藏?万一是个传说呢?”李刚不太相信。“真能找到不敢说,但宝藏肯定是有的。”齐林肯定地说。“快一千年了,说不定早就被看掘坟盗墓的或者摸金校尉给盗走了。”王忠也不太相信地说。“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宝藏有,而且肯定还在。”齐林没有说老祖的事,她想如果说出这些宝藏世代都有人在暗中保护,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不说比说要好得多,免去被人纠缠的尴尬局面。“那你们要注意安全。危险不仅来自大自然,也许还会来自人群。不管真有宝藏还是假有宝藏,消息一旦传开,那些好事之徒就会蜂拥而来,紧随你们的。”王忠看到齐林已经决定去寻宝,只好告戒她们注意安全。“谢谢王队。如果有好消息,请及时告诉我们。”齐林夫妇起身和王队告别。杨文握着王队的手说。“我的手机号记住了?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的手机,或者找当地公安局。”王忠握着杨文的手交待道。“好的,谢谢王队。”齐林夫妇感激地说。 送走齐林夫妇,王忠坐到电脑边,打算向局里申请省局申请协查。“领导,你在干什么?”李刚看到王忠不吭声,在电脑上忙碌着。“我打算请省局协查,看看其他地方是否出现过类似的案子。”“就这么块破牌子,而且是不是真的金牌还不知道呢,省局会管这破事?”李刚不耐烦地说。“我倒是认为是真的,就凭齐林给的那描图纸上的符号,我就信是真的。”王忠边说边打着字。“说不定局领导都不信,在局里就把你的申请给枪毙了。”李刚不想听金牌的事,边说边出了王忠的办公室。 刑侦支队办公室。“领导,真有你的。局领导批准了你的申请。我们已经向省局申请全省各地协查金牌失窃的事了。”李刚向王忠伸出大拇指,点了个赞。“省局重视,证明这块金牌的文物份量。我们破案的速度就会加快了。”王忠听到李刚的消息,也兴奋地说。“东北那边有消息吗?”王忠问。“那个罗鹰鸣90年代初回到如春后,和他母亲生活在一起。他母亲死后他一个人生活,最近几年可能是人上年纪了,生活不便,就进了一家养老院。老头生活很有规律,每天下午,不论刮风下雨下雪,只要能行走,他都要去跑步,即便打伞也跑。至于走拳嘛,也就是打打太极拳,不见他练什么高深的功夫。不过据说老头脚手挺灵便,经常和小青年们玩变戏法,小青年们的手脚都没他快。”李刚像背书似的汇报道。“哦,和他经常在一起的小青年有吗?”王忠思考了一下,问道。“没有。老头性格有点古怪,不大和人交往。到目前为止,那边还没有发现老头是否教过徒弟。”李刚有点丧气地说。“车祸查得怎么样?”王忠有点着急地问。“还没有下落。”李刚看着王忠着急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王忠嘴唇蠕动了一下,正想骂娘,一位漂亮的女警员拿着一份协查通报兴冲冲地走进来,冲着王忠喊道:“队长,好消息。”王忠急忙接过通报,边看边念:“3年前我县天海寺南昭金观音菩萨像被盗案,与金牌被盗案高度相像。盗窃者也是通过类似缩骨功法,钻过防盗栏杆,入室盗走文物,至今未能侦破。天海县公安局。”“还有什么消息吗?”王忠念完,问女警员。“天海县公安局的说。这家伙蒙面进入后,用小孩玩的橡皮泥远距离准确投掷,堵住监视器,把文物盗走后又从原路退回,功夫很诡谲,身材大概在168米左右,应是个20岁左右的年青人。”女警员继续介绍。“这与盗金牌的这家伙很相像呀,说不定就是这家伙作的案。”一旁的李刚叫了起来。“还有什么消息?”王忠皱着眉头问女警员。“他们说,他们那边,最近疯传蒙古人宝藏的故事,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说是蒙古人在进入南昭前,在行军的路上里了一批宝藏,要是有人找到了,真的是富可敌国了。不过,这个故事在天海传说很久了,只是现在又被炒热了。”女警员边说边看着刑侦队的各位同事。“那是肯定的。现在大家都想一夜暴富,听到有这样的宝藏,哪个不想八卦一下。”坐在工作间电脑边忙碌的一位警员,听到这消息,笑着插话道。“那金菩萨像后来被一位文物的贩子买到,花了三十万。那位文物贩子说,卖给他的是个与协查通报上描述的一模一样的年青人,不过全身包裹严实,戴着墨镜,看不出长什么模样。交易时他们去了四个人,想硬抢的,可是那小子功夫了得,四个都不是那小子的对手。他们四人中有两人还是省散打队退役的,也被打趴下了。有个肩胛窝中了那小子一指,居然被戳了个洞。疼得昏死过去了。”“你这不是在讲案情,你这是在讲金庸的《天龙八部》。”李刚不太相信地说。“就是,越吹越玄乎,吹成六脉神剑再现了。”旁边围听的警员也不信。“信不信由你,反正那边的人就是这样介绍的。”女警员一副不屑的神情说。“哦,金雕爪一类的功夫。不过现在也没人练了。”王忠笑着说。“这个功夫,与包开勇介绍的武当千山派的功夫高度相似,那罗鹰鸣在南当有传人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呀,领导。”李刚有点兴奋地叫道。“继续排查。也请求东北那边抓紧调查肇事司机。我不信罗鹰鸣没有传人,而且这个传人就应生活在南疆。”王忠对李刚说。“是,领导。”李刚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立正敬了个礼。 共解疑团(一) 杨文开车带着齐林上了去省城的公路。“老范,你和林平听到我们的消息再上来与我们汇合,我们先去南疆找李萍,让她带我们去找那个文史专家。”齐林电话里安排道。“好的,我们等你们的回话。一路顺风。”范宝德在电话里说道。“你给李萍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们要去她那里。”齐林对丈夫说道。“你打,我开车呢。要不,你来开?”杨文话语中有点为难妻子的味道。“你明明知道我这驾驶证是拿来做摆设的。”齐林白了丈夫一眼。“要不我停在服务区再打?”杨文看着无奈的妻子,得意地说。“得,你厉害,我打。”齐林笑着对丈夫说。她不想打电话给李萍,主要是碍于李萍和她之间微妙的关系,如果杨文打,李萍能放得开说,她打,李萍就会拘束得多。“谁?”“我,齐林。”“哦,齐姐呀,有事吗?”李萍电话里拘束地问。“我和杨文今晚来你那里,商量见普田教授的事。”“你们现在在哪里?”“我们在来南疆的路上,估计下午一二点到你那里。”“我今天在剧院排节目,没什么事。我们来南当人家饭馆见,晚上我请客。”“别别别,我们请你。”“好呀,你们俩结婚还没请我呢。下午见面聊,拜拜。”李萍挂断了电话,心里平添了一份迷团:“她们要找普田教授做什么?而且还要我帮她们买越野车,难道真的是要去找什么宝贝?还是要去找什么矿藏?不行,既然来找我,我就得问个水落石出,不然休想让我引见普田教授。”车上,齐林眼睛看着前方,忧虑地说:“王忠他们能尽快破案吗?”“可能性不大?你想想,我们住的地方离公路和金湖那么近,小区监控那么少,这小偷出来,要么上了车,要么混进环湖的人群,很难发现。而且王忠说,这小偷反侦察意识特别强。”高速路上车有点多,杨文眼睛盯着前面的车,忧心忡忡地说。“我们得赶紧请上普田教授上路,在窃贼没有破解密码之前找到宝藏。”齐林有点着急地说。“你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怎么对普田教授说。”杨文边说边超了辆车。“好。哎,你开慢点。”看着丈夫的车速,齐林担心地说。“那李萍我们怎么对她说?她那个机灵精,肯定会怀疑的。”杨文问。“照实说。金牌都丢了,再保密就没有必要了。李萍知道了,更会尽力帮助我们的。”齐林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杨文加了一脚油门,车子飞速地向南疆城驶来。 齐林夫妇到了南当人家,找了间包间,坐在桌子边喝着茶。“这回没推的了,你打电话告诉李萍我们到了。”齐林喝了口茶,笑着对丈夫说。“好嘛,我到外面去打。”杨文尴尬地笑笑。“随你的便,打完电话回来老实交待就行。”齐林端起茶杯举了举,笑着说。“那是肯定的。”杨文边说边走出了包间。“李萍,我们到了。”“哦,怎么是你打?齐林不打了?”李萍笑着问。“她怕你呢。”杨文说。“去,她会怕我?难道是她抢了我的人,心虚?”李萍笑着说。“可能,不然怎么她不打要叫我打?”杨文有意逗李萍道。“她是想让我给你多说点悄悄话呢,大憨包。”李萍骂完,哈哈地笑了起来。“不废话了,你赶紧来,商量好了,就赶紧找普田教授。”杨文不想再废话,赶紧切入正题。“什么事那么急?”李萍不解地问。“电话里不好说,你赶紧来。”杨文催促道。李萍一进包厢,齐林夫妇笑着站了起来,向李萍招手。“给两位道喜了。”李萍拱了拱双手。脸上虽然堆着笑,心里却有一丝说不出的酸楚。“说,找普田教授什么事?”李萍开门见山地说。“我想问问普田教授,我们南疆蒙古族来到南疆的路线。他写的《南疆蒙古族杂谈》,我有几处不明白。”齐林不想直接明说。“哦,齐姐,难道你们还要开上车,去一一落实?真是退休了闲得慌呀。”李萍话里有话地说。齐林听到了李萍的弦外之音,深思片刻,说:“不瞒你了。我们要去找我们祖先留下的宝藏,但我无法肯定祖先们具体的进军南疆的路线,想请普田教授和我们一起去。”“真有这宝藏?”李萍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嘘。”杨文听到李萍激动的声音,赶紧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真有,我手中原来有祖先传下的金牌,上面的巴斯巴文可能记载了宝藏的埋藏位置,但金牌前两天被盗了。”齐林说到这里,内疚地低下了头。“报警了吗?”李萍听到金牌丢了,焦急地问。“报了,但一下子查不出来。我们现在的想法就是想赶在盗贼们发现宝藏前找到宝藏,交给国家。所以,你得赶紧帮我们联系普田教授。”“原来这样呀,这样大的事,居然还不想告诉我。哼!”李萍竖着眉毛,对杨文哼了一声。杨文道歉地说:“齐林也是最近才告诉我的。她……”齐林听到杨文想说出她已经破解了金牌上的秘密,赶紧从桌子下踢了他一脚。“她的嘴真死。”杨文被妻子踢了一脚,反应很快地改口道。“普田教授,你现在就来南当人家一下,我有急事找你。”李萍听了杨文的话,立刻拨通了普田教授的手机,对普田教授说。“完了?没其他新闻了?”李萍看到杨文不再出声,看着她打电话,不满地说。“完了,就这些。”齐林说。“还有,你代我们买的车买好了吗?”杨文问。“没呢,这两天排节目,没去看车。不过,刚才听你俩那么一说,我改主意了,不买车了。”李萍盯着杨文夫妻俩说。“为什么?”杨文夫妻俩吃惊地一起问道。“你们干那么大的事,我得有所表示?我把我的路虎给你们用。”李萍慷慨地说。“你那路虎揽胜是原装进口的,好几百万呢,用坏了我们可赔不起。不敢用。”杨文咋舌地说。“要么你们同意我赞助,要么你们自己找普田。”李萍听到杨文说不敢用,瞪着眼睛看着杨文。“车太贵了,真的有点不敢开。我们这是要到那些荒无人烟的地方去找呢。”齐林看着李萍,真诚地说。“就是因为要跑那些地方,才需要最好的车了。不要多说,我也想为找宝藏出点力。”李萍也用真诚的眼光看着齐林说。“好,恭敬不如从命。我们不买车了,我也开开高档车,过过瘾。”杨文了解李萍的为人,再与她推去推来的,估计真会生气了,还不如接下她的一片真心。“哎,这就对了。省下三十万,就是我的赞助费了。说真的,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只是最近我和利伟要办个大的演出,我抽不开身。”李萍叹了口气,惋惜地说。“没事,你忙你的。这寻宝不知要寻到猴年马月呢。等到我们有消息了通知你,那时你再来。”齐林安慰李萍道。“哎,齐姐,你到时可真要通知我呀。”李萍激动地对齐林说。“一定,你是我们的赞助商呢。”杨文边说边给李萍添了点茶水。“什么赞助商,我是合伙人。话都不会讲。”李萍白了一眼杨文。 师姐弟相见 李萍手机响了。“老板,你在哪里?”普田来了。李萍看着手机说。“我们在一号包间。”李萍才放下手机,一身黑色西装的普田就夹着个黑色公文包进了包间。“接电话时我正在开会,没听清楚。”普田坐到了李萍身边,抱歉地说。杨文给普田倒了杯茶。普田呷了口,靠在椅子上,放下手中的包。“什么会?”李萍随口问了一声。“省公安召开的。”“哦,涉密吗?不涉密,讲来听听。”齐林、杨文一听是省公安召开的,神经一下绷紧了,特别想知道是什么内容,但介于不认识普田的原因,不好开口。李萍看着齐林夫妇的表情,知道她们想听听什么内容,而她自己也想听,于是开口问道。“哎,老板,我们之间有什么秘密呀,只是这公安的事没什么好讲的,又不是什么爆炸性的案子,没什么好听的。”齐林一听,知道这普田是个老于世故的人。他不想在陌生人面前透露秘密,又不想直说不能讲,一句“没什么好讲的”就回避了李萍的要求。“不想说就算了,绕什么弯子,你们文人真卑鄙。”李萍没给普田面子,笑骂道。“这……”李萍当着齐林夫妇的面直白的话,让普田感到十分尴尬。齐林见状,赶忙开腔:“普教授,我是您《南疆蒙古族杂谈》的忠实读者,那书我读了不下十遍了,但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想亲自向您请教。”齐林的话,让普田从尴尬解脱了出来。他有点好奇地看了看他对面的这位中年妇女,带着感激而又好奇的神情问:“你是蒙古族?”齐林点了点头。“我就说嘛,不是蒙古族,怎么会对那本书感兴趣。”“天海的蒙古族。”齐林笑着补充道。“哦,我也是天海的,我母亲是蒙古族,父亲是彝族。”普田自我介绍道。“我母亲也是彝族。”齐林也自我介绍。“那书什么地方不明白?”可能是刚才赶得有点急,普田感觉到包间有点热,又手扯了扯领带。“就是对蒙古大军灭大理国的进军路线,尤其是兀良合台的进军路线,描写的不太明白。”齐林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普田加了点水。“哦,那个嘛,史书上记载得不太详细,我走访的地方也不够全面,所以描述就有些含糊。毕竟是800多年前的事了。”普田教授喝了口茶,翘起二郎腿,慢吞吞地回答道。听了普田的话,齐林心里有了一丝不安。她本想着找到普田,就会解开她心里的迷团,得到宝藏的大致地点,缩小寻找范围。现在看来,还得大海里捞针去。在妻子与普田教授对话期间,杨文紧盯着身边妻子的脸色。他看到了妻子脸上闪过失望的样子,再听到普田的话,也悟到了普田是为了出书而出书,没有认真去考察书中提到的蒙古大军的进军路线。“蒙古军队过金沙江的第一战,蒙古人太残忍了,把比桌子高的人都砍了。这个,在教授的书中没有描述。”杨文现在对这个普田教授也不怎么抱希望了,随口讲讲他在游红星岩时,次仁对他们说的事,以免谈话冷场。“那个太血腥了,而且也是民间传说,史书没有记载。我得以书为证。”普田不以为然地说。“史书就那么点,不可能记载所有的事情。很多东西,还得现场勘察,来个田野考古。”李萍不满普田的话,双手交叉在胸,抢白了一句。“大理国,建国三百余年,其疆域范围包括如今的云南全境以及四川凉山地区,势力到达当今的缅甸,不说怎么强大,但也是财宝无数。可是,我们至今既没有找到大理国的财宝,也没有找到大理国的任何一座王陵。”杨文想到普田才从公安开会回来,这会是否与金牌失窃案有关呢?他在临来南疆之前,王忠告诉他已经在请示省厅,要求全省协查金牌失窃的案子。杨文想迂回套出普田的会议内容。“老公脑袋够用。”听到丈夫的话,齐林大致明白了丈夫的意图,心里不由夸赞了一句。“是呀,南昭的也没有找到。”齐林随口说完,看着杨文,两口子相视一笑。“南昭、大理都是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他们都有着蒙古人类似的习惯,就是深埋不露坟头。所以嘛,要找这些民族的坟,还真有点难度呢。”普田教授端着茶杯,摇晃着二郎腿说。李萍不满普田这副样子,她太想直接了当地说齐林们已经发现了蒙古人留下的宝藏,你赶紧分析一下会在什么地方。但这只能让齐林自己说出来呀!她只好干着急地盯着齐林。但齐林似乎没有要说出秘密的样子,她也只好耐着性子,听她们胡吹乱侃。“公元1252年夏,蒙哥召见忽必烈,命他择时率军南征大理,具体的军事策略由其自行决定。一年之后,忽必烈准备完毕,率军进驻宁夏六盘山。在那里,忽必烈会见了年仅十九岁的新任藏传佛教萨迦派领袖八思巴。教授,您的书里,怎么没有他们会谈的内容?”齐林喝了口茶,笑着向普田提了个问题。“关于这次会晤,因其远离南宋视野,汉文史料中记载甚草。蒙藏文献的记述又充满宗教色彩,令人不知所谓。但可以想见,在远征前夕,忽必烈会见八思巴,肯定不会只是找这位藏传佛教领袖要几碗心灵鸡汤。要远征大理,藏传佛教控制下的川西高原是必经之路,忽必烈需要八思巴的支持,避免行军遭遇不必要的阻碍。八思巴接受了忽必烈的任务,并将其圆满完成。”普田惊叹对面这个女人惊人的记忆。她居然能将自己书中的文字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她怎么会提到文中这段?难道想试试普田对巴斯巴文是否了解?”杨文听了妻子的话,内心在问自己。“蒙藏文献,有的是用巴斯巴文写的,教授,您懂巴斯巴文?”齐林有点迫切地问。“惭愧,不懂。我的导师懂,可是他已经去世了。不过,我听他说过,他曾经与函授的方式,在南疆教过两个学生。一个在天海文化局,已经去世了,另一个听说在南当,但具体哪个单位不知道了。”齐林夫妇听了普田的话,夫妇相视一笑,望着普田不作声。“哈哈哈……”李萍听了普田的话,再也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老板,你笑什么?”普田让李萍的这一大笑,彻底懵圈了,吃惊地望着身边的李萍。“呶,”李萍没止住笑,嘴巴向齐林方向扬了扬,笑着说:“她就是你的师姐,你老师的那个南当巴斯巴文的学生。” 共解疑团(二) “惭愧,本是同门师兄弟,居然对面不相识。”普田向齐林双手作了个揖,有点狼狈地说。李萍这军将得有点猛,让高傲的普田放下了他翘着的二郎腿。“教授,您是文史专家,我只是个业余的巴斯巴文爱好者。不敢认您是师兄弟,只能认您是老师。”齐林看着有点下不了台的普田,赶紧说。“你为什么要研究巴斯巴文?”想到公安会议上的内容,普田心里有点怀疑。“纯粹就是喜欢本民族的东西才研究的。”齐林看着普田猜疑的眼神,镇定地回答。“在天海一带,流传着蒙古大军在征战南疆的路线上,埋藏了一批宝藏。1966年时期有人为此前去冒险,死在了内蒙的深山老林里。你不会是为这感兴趣?”普田说完,用眼睛死死盯住了齐林。“不是不是,我只是对本民族的历史感兴趣,而且是在老学究的引导下我才学的巴斯巴文。”看着普田盯着自己的眼光,齐林赶忙解释。“老学究?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天海文化馆的普锐,对吗?”齐林低估了普田的智商,当普田听到齐林说出认识另外一个向李本光教授学习巴斯巴文的人时,普田基本猜到了齐林应就是省公安厅通报案件中的那个金牌失窃者。普田深思了一会,决定抛出会议中的内容,作为证实对面这位女子就是那个人。“早上的会议内容,是公安追问发给我们的资料是否能破译。”普田边说,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复印件,上面正好是齐林交给南当公安局的金牌上的文字内容拓印本的复印件。“你们破译了吗?”齐林盯着普田问道。李萍惊奇地看着普田手中亮出的复印件,赶忙一把抢过去仔细看了看,失声叫道:“这是什么文字?天书一般。”李萍说完,把复印纸丢给普田,普田赶忙收起装到公文包里。“老板,我也不知道。看着像巴斯巴文,实际读起来却不是。就算是巴斯巴文,整个南疆,目前只有对面这位女士能认识。”普田盯着齐林的并没有离开。齐林坦然地笑笑说:“我也不认识。我学的那些个巴斯巴文,也还给李教授去了。”齐林不想过早地说出真相,生怕招来众人围观,影响了她们前去控宝的行程。然而普田并不相信齐林已经忘记了巴斯巴文,齐林对他写的书那么感兴趣,甚至找到他,要他仔细讲解蒙古大军进军南疆的路线,这些都证明了齐林肯定掌握了寻宝的一些重要秘密。但齐林不明说,明摆是对自己不放心,自己也不好再追问。“我只好尽力讲解蒙古大军进军南疆的路线,看看能不能打消她们的顾虑,让她们说出她们此行的真正目的。”普田想罢,将话题引回到了蒙古大军进军南疆上。 1253年八月,忽必烈驻军临洮,青藏高原已在眼前。在远征即将正式开始前,首先要选择合适的进军路线。由松潘到汶川,顺岷江南下,经成都平原往雅安南进大理是一条大路,蒙军此前也曾经在这条路附近作战,对沿途情况较为了解,自然险阻也相对较少。只是这条路线接近南宋疆域,极有可能遭遇宋军阻击。一旦被宋军纠缠,突袭大理的计划就落空了。另外,通过与藏族的接触,忽必烈明白了川西高原的辽阔,南宋势力所及之处,不过只是川西高原的边缘,在高原的深处,宋人根本没有去过的地方,还有不少道路可通大理。而且因为先前与八思巴的协议,忽必烈不必担心在那里遇到敌人,唯一令他感到敬畏的是川西高原腹地上巍峨无边的高山深谷和冰刀雪剑。除了唐王朝与吐蕃帝国曾在川西高原东部边缘地区有过交战之外,在忽必烈远征大理之前,中原王朝的军事力量最远也就达到过今天的松潘一带而已。也就是说,有史以来,在偌大的川西高原腹地上,还没有出现过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当时已是深秋,川西高原即将进入它那令鬼神也徒呼奈何的冬季。蒙古大军在忒剌,就是今甘肃迭部与四川若尔盖的交界处;兵分三路,东路走松茂大道,佯攻成都。中路军由忽必烈亲率,取道阿坝草地,就是红军走过的地方。走过金川后沿大渡河谷南下雅安,在此地与东路军会合,开始攻打大理国的建昌府,就是今天四川西昌。西路军则由大将兀良合台率领,走了一条最为艰险的道路。他们出草地之后向西经色达,翻越海拔五千米的牟尼茫起山到达甘孜,沿雅砻江峡谷南下理塘,再翻过一座海拔五千米的海子山进入稻城、得荣一路,走过梅里雪山,由迪庆进入云南。十一月隆冬时节,走出雪窖冰天的三路蒙古大军在金沙江会合,神兵天降般地矗立在大理北门重镇丽江之前。向来认为蒙古来袭不过是天方夜谭的大理人,在面对强敌时手足无措。三十多天后的十二月十五日,立国三百余年的大理灭亡。1254年春,忽必烈北归,兀良合台继续率兵征讨大理残余势力,当年秋,大理第二首都善阐,就是今天的南疆告破。此后,南疆其余地区以及凉山、贵州等地先后望风而降。蒙古人的苏鲁锭战旗插遍西南群山。 普田一阵宣讲,让一旁的李萍听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真心佩服她聘请的这位文史顾问。杨文也对普田这如数家珍般的讲述由衷敬佩。然而齐林听了,却认为这普田是在炫耀文才。因为她一是已经对这段历史很熟悉了,二是普田所述对她要要找的藏宝地点没有任何作用。 长篇阔论后,打开了普田的话匣子,他继续说道:“世界古代军事史上的大规模征服行动,以十三世纪蒙古铁骑飞横欧亚为最。蒙古马的耐力,蒙古长弓的射程,是蒙古军队征服世界的主要优势。”也许是长途劳顿,还是对普田的话不感兴趣,齐林突然觉得有点要想睡觉的感觉了。她赶紧端起茶杯,猛猛地喝了口茶,让自己清醒清醒。“教授认为长弓快马是蒙古军队的主要优势,这点我不敢苟同。”齐林不想继续犯困,接着普田的话题,她也聊起了自己的观点,想让聊天驱逐瞌睡。“哦,那你说说。”听到齐林的反对,普田有点意外。“诚然,蒙古人在硬件方面确有优势,并且是其征服成功的必要条件之一,但并不具有决定性意义。蒙古人的敌手们也有他们各自倚仗的神器,如南宋的神臂弓、西夏的冷锻甲等,对于冷兵器时代来说,武器装备的优势只有在一时一地的精巧谋划中才能体现出来。”齐林反驳道。“况且,从匈奴到蒙古,草原的畜牧和手工业技术并没有出现突破性发展。也就是说,就武器装备的杀伤效能看,十三世纪蒙古人和此前千余年来的诸多草原雄主们相差不大。那么为何独有蒙古人完成了如此规模的征服?除去当时欧亚大陆政治形势对他们有利外,蒙古人大开大合的战略眼光是不可忽视的内在条件。蒙古远征大理,包抄南宋就是一个典型案例。”齐林说完,又端起茶杯猛喝了一气。才感觉到神清气爽。“哦,对呀!当年的阿提拉打到欧洲,被称为‘上帝的鞭子’,但也没有取得蒙古人骄傲的战绩。”杨文听到妻子的一番话,感觉妻子说得对极了。用赞许的眼光看着妻子。齐林让丈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用脚悄悄踹了丈夫一下。杨文赶紧把目光收回,转向对面的李萍。 宝藏疑云 普田没想到,对面的这位女人对蒙古军队进攻大理的路线那么熟悉,居然还对蒙古军队取胜的关键提出了独到的观点,没有人云亦云。他不得不对面前的这位女人刮目相看。“你说得很有道理。蒙古军队往往都是采用大迂回、大包抄的战略思想。这点,与解放军进攻大西南很相像。”普田用赞许的口气,望着齐林说。“即使是在灭东夏国时,蒙古大军也没有直接就去攻打,而是假道高丽的。”齐林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到她原来怀疑,祖先埋藏的宝藏,应与东夏国有关,今天听普田那么一讲,感觉应就是东夏国的宝藏了。何不就此机会试试眼前这位文史专家?“哎,普田教授,你刚才说天海民间流传着蒙古大军行军路线上埋藏有宝藏,这事是真是假?如果真,会埋藏在哪个地方呢?”齐林不想兜圈子浪费时间了。“金牌冒出来了,宝藏的传说也应是真的。要要是藏宝人,肯定不会是在过雪山草地后才埋藏,应是在之前。也就是说,只会埋藏在甘肃内蒙这一带。如果是灭了东夏国得到的宝藏,埋藏在内蒙与东北交界的地方的可能性最大。”普田听到齐林的问话,已经完全肯定了齐林就是那个被盗金牌的主人。“齐林女士,我们就不要兜圈子了,你要前去寻宝吗?我也愿意加入你寻宝的行列。”普田教授直接了当地说。齐林夫妇被普田点破了来找他的秘密,显得有点尴尬,一时无话可说。李萍看到普田已经知道了齐林夫妇来找意图,感觉到这回挑明了,下面的事就好商量了。“普教授,你说这宝藏会藏在什么地方?”李萍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绕圈圈不是她的本色。“这个,一是要分析宝藏来自什么地方,二是要分析什么时候藏宝才有利于蒙古军队行军。当然这两个问题的前提是要真有宝藏这回事。”普田掰着手指头向李萍解释到。“800多年前的事了,会不会早被人家给盗了。”李萍不太有信心地说。“盗了也有地点留下呢。最多就是我们白费力气找了。”杨文不相信宝藏的事是假的。齐林不吱声,听着三人在议论。沉默了半天,齐林开口说道:“普教授,我认为这宝藏应是蒙古大军灭东夏国得来的宝藏。他们在挥师攻打大理国时,带着宝藏行军不方便,所以把宝藏埋在了行军的路上。”“而且,应是走出东夏国不久。”普田教授接着齐林的话说。“哎,这就对了嘛,直接说宝藏,不扯什么大理南昭的。”李萍看齐林和普田都开始进入猜宝程序状态,高兴得像找到了宝藏似的。“你已经破译了这些文字了?”普田拿出刚才的纸张问齐林。“破译了,但上面没有具体的埋藏地点。而且我不想让公安和记者来找我的麻烦,所以希望普田教授为我保密。”齐林说完,两眼盯着普田。“这个,我一定保密。”普田犹豫了一会,答应了齐林。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如果齐林不让说,公安还要继续让大家花气力去破译这些符号。“说话算话嘎。”李萍冲着普田嚷道。普田严肃地点点头。“上面就说了几句话。就是:金:面向苍天的笑脸,木:俯看大地的泪痕,水:春来秋去无寒暑,火:神奇的太阳崖呀,土:守护祖先的宝藏。”齐林说出了金牌上的文字,面对这哑迷般的句子,普田教授一下子也茫然了。他也猜不透这些话里到底包藏着什么秘密。“哎我说齐姐呀,你的祖先也太为难你了,给了你金牌,还要考考你的智商呀。”李萍听了金牌上的迷语般句子,叹了口气说。“你们打算去找?”普田一下子也猜不出来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只好盯着齐林问。“是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从哪下手,而且你知道,金牌已经被盗,藏宝地点随时可能会被窃贼找到,宝藏随时有被盗的可能。”齐林忧心忡忡地望着普田教授说。“实际你可以公布破译的文字,让大家来破译宝藏藏在什么地方的。”普田有点遗憾地说。“这个我也想过。不过,公布了文字,文字秘密也就没有了,这就有两种可能:要么我们在盗贼的前面发现宝藏,这是最好的,要么我们在盗贼的后面找到埋藏地点,宝藏让盗贼盗走了,这就是悲剧。所以,我现在还不想公布文字已经被破译的消息,想利用这时间差,亲自来找找看。”齐林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盯着茶水,像是回复普田,也像是在自言自语。“齐林说得对呢,我们应试试,自己找。普田教授,你赶紧帮齐林分析分析,这东西估计会藏在什么地方。”李萍也觉得齐林的想法靠谱,一个劲地催普田帮齐林想想寻宝的地点。但普田因从未想到蒙古大军进军大理的路上居然藏了宝藏,所以一时之下也无法说出宝藏可能会藏在什么地方。这使得李萍大失所望。齐林先前对普田抱有很大的幻想,但现在来看,还只能靠自己多年的研究和分析了,打算请普田一起去探查宝藏的想法,也在这数小时的谈话中渐渐消去。“时间不早了,我去点菜。”李萍看看手机,已经下午六点多,给大家打了招呼,走出包间点菜去了。普田对自己没有帮助到齐林,也有点内疚。他想了想,说:“根据史书记载,灭东夏国的指挥者是皇子贵由,将军是兀良合台。他们是假道高丽灭的东夏国,在灭东夏国没多长时间,就挥师攻打大理国。也就是说,东夏国的财富他们还没来得及挥霍或者挥霍得很少。我们能不能这样想:他们带着宝藏刚离开东夏国,就觉得带着东夏国的这些宝藏行军太慢,于是就找了个地方把宝藏埋了,并让具体指挥藏宝的部下做了块金牌,标记好埋藏地,有朝一日来取。” 行军路线 “那为什么不来取呢?埋藏地点写得太隐晦,连自己都找不到地方了?”杨文虽然觉得普田说得有点道理,但又为蒙古人不来取宝想不通。“他们取不取宝我们不用去操心,那个留给普田教授们这些史学家去研究了。现在要紧的是怎么找到埋藏地。”齐林揪着眉,望着有点跑题的丈夫说。听了妻子的话,杨文也不吱声了,在心里猜想怎么去找宝藏埋藏地。饭菜上齐了,因为对埋藏地没有什么思路和看法,大家默默地吃着饭,气氛有点沉闷。“普教授,你对兀良合台的行军路线有过具体的研究吗?”齐林夹了一筷子菜,刚准备往嘴里送,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张口说。“有过,不过只是针对进入大理后的行军路线。”普田刚好夹了一块肉准备送进嘴里,听到齐林的问话,筷子停在半中,赶忙回答。但他知道齐林想要的不是兀良合台进大理后的路线,显得有些尴尬。“我在想,这金牌上的‘春来秋去’是什么意思?”齐林像是在问大家,又像在自言自语。“如果是指时间呢?”普田插话道。“对呀!”齐林听了普田的话,心里豁然开朗:这里指的就是埋藏宝藏的具体时间呀!为什么要指明具体的时间?肯定是进入埋藏点有着气候的要求。当年老祖的养子,不是因为气候的关系,给冻死了吗?假如他们去对了地方但时间不对,也是找不到埋藏地的。“普教授,当年贵由指挥大军灭东夏国,是秋天?”齐林想证实一下金牌上的时间。“是的,秋天。”齐林这么一问,普田也想到了金牌上的春秋指的是蒙古大军灭东夏的时间。但他因为不知道老祖养子当年冬天进入内蒙大山被冻死的事,所以也就无法像齐林那样悟到这是指埋藏宝藏的时间。“当年老祖传金牌给我的时候,还说过她原来有本经书,上面有藏宝图,可惜1966年时给毁了。要是连图传给了我,我们就不用这么费劲地猜测了。”齐林基本上领悟了金牌上的话意,心情好了很多,端起茶杯,边说边站了起来:“今天请普田教授来,教授的一席话让我释疑很多,我以茶代酒,敬教授一口。”说完,举了举杯,泯了一口茶,看着普田。普田也赶忙端着茶杯站起来说:“知识浅薄,没能给你帮助,见笑了。”李萍看到两个在互相客套,想想今天普田的一问三不知,倒还让他拣了齐林金牌秘密的便宜,心里充满了对她聘请的这个文史顾问的不满,也端起茶杯站起来说:“普教授,你得记着关严你的嘴巴,别哪天喝高了,又把齐林告诉你的秘密讲出去了。”说完,用茶杯碰了碰普田的杯子,眼睛瞪着普田。聪明绝顶的普田知道李萍这话的份量,赶紧一手端杯子,一手三指竖起,说:“老板,你放心。”“那就行了。”李萍说完,转身看着齐林夫妇:“祝你们寻宝成功!”说完就要喝茶。“不是我们,是你和我,还有普田教授,大家!”齐林一把拉起坐在一旁端着茶杯的丈夫,充满信心地说:“我们一定能找到宝藏!来,干!”“我们打前站,找到大致位置时我们再与你们商量,决定了位置时你们再来。普教授,你得24小时开机呀,我们随时会有事情咨询你。”大家坐下后,齐林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向李萍、普田交待。“没问题,我们俩的手机从不关机。”李萍说。走出南当人家,李萍问杨文:“一起去我家喝茶,再聊聊?今晚就住我家了。”杨文挽着齐林的手说:“不了,各回各家,我们还得准备准备。”齐林也说:“谢谢了,我得赶紧通知老范和林平明天赶上来,我们打算明天就走。”一边的普田说:“需要我为你们提供什么吗?”“不用你提供,你老实闭嘴,开机等着消息。”普田听到李萍让他闭嘴,知道李萍还是不放心他保守金牌的秘密,张嘴想辩解什么,但觉得多余,不吭声了。“我明天一早给你们把车开来,你们在家等着我。”李萍走到自己的车前,开了车门,边系安全带边说。送李萍到车边的齐林夫妇和普田,挥了挥手。杨文说:“好的,明天见。”齐林夫妇送普田教授上了车,两人开车回到南湖边家中。看着好久没来住过的家满是灰尘,齐林不满地说:“房多累主,就住一晚上,还得打扫,不如住宾馆去了。”杨文从后面抱住妻子,柔声地说:“就凑合着住一晚,明天开始二人世界就没了,去什么宾馆,还是家里安静。”齐林扭过身子,抱紧丈夫,轻轻地亲了亲丈夫有点发烫的脸颊。躺在床上,齐林给范宝德和林平分别打了电话,让他们明天一早赶上南疆。考虑到不知要去多久,范宝德与林平就不开车上南疆,改乘火车,让齐林们到南疆火车站接他俩。 齐林夫妇一早起来,到不远处的小吃店吃完早点,刚回到小区门口,李萍就驾着她的路虎到了,后面紧随着她平时开的小车。“这车真豪华,我真有点不敢坐。”齐林看着李萍的路虎车说。“得了齐姐,你堂堂一政协副?主任,什么车没坐过。”李萍笑着回了齐林一句。“得了,在你舞蹈家眼里,那算什么官。”齐林听到李萍掐她的话,赶紧求饶。“给我们装了那么多的东西!”杨文打开车后门,看到后面堆满了东西。“也没什么,两顶帐篷,几箱矿泉水,还有照明用的手电,方便面什么的。副驾上还给你们准备了个望远镜。”李萍解释道。“舞蹈家想得真周到。”齐林看到车后面的东西,也感激地说。“路上需要什么,随时可以跟我联系,我做好后勤。”李萍看着齐林夫妇,关切地说。“好的。”夫妇俩齐声回答。“我今天有事,得走了,一路顺风!”李萍说完,快步走到小车前,钻进小车后排坐位,和齐林夫妇挥手道别。看着李萍离去,齐林对丈夫说:“老范们要下午才会到,我们赶紧去看看还需要买些什么东西。”两人快步向附近的超市走去。 小吃店老板娘 临安东门步行街是个外来游客必去的地方。当初红军在此住军时,经常登临东门眺望红河,眺望远方,思考中国的命运。这座建立于南昭时期的城门,比天安门还早几十年建立,它是临安城的标志,也是南当这个地级市的旅游圣地。不远处的步行街上,大大小小的铺面,自然也沾了这座建筑的光,生意十分红火。琳琅满目的小商品让游客目不暇接,餐馆里各种风味的小吃,更是让人垂涎欲滴。一家名叫“钱记小吃”,它的粉蒸肉的很具特色,居然还上了中央电视台,让国家给它打了广告。 今天周末,已是晚上吃饭时间,步行街上的游客们逛了一天,肚里的饥虫,已经抵挡不住旁边小吃店飘来的食物香味,不断啃食着他们的胃,让他们纷纷往小吃店里钻。大六十的钱记小吃店老板娘黄英,此时正在有点拥挤的食品店里,指挥着小工们。别看老板娘上了年纪,手脚还和年轻人不相上下,一边忙出忙进张罗着,一边唠唠叨叨地训斥着店里的年轻小工,让她们加快速度。柜台上,一个与老板娘年纪差不多,个头也差不多的白胖无须老头正在忙着收钱。忙过一头,吃饭的、买肉的人渐渐少了下来,老板娘坐到柜台边的椅子,靠着椅子翘着腿,看着小工收拾桌子。瓜子脸模样的老板娘,年轻时候应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虽然已过六十,还能看出当年的风采:16米的个头,修长的身材,齐耳短发,应迷倒过不少青年小伙。她拿出手机,给在外地的儿子打电话。“儿子,吃饭了吗?哦,还在忙呀。那你忙呀,忙完给老娘打个电话。哦,没什么事,就是你好长时间不回家,打个电话问问。哦,好呀,哪天回来?回来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炖臭豆腐。”她收了手机,脸上露出有点失望的感觉。儿子好长时间没有回家,本指望着最近他能回来看看老娘的。“钱妈,儿子要回来了?”在忙着收拾桌子的小工吴芯,边抹桌子边问。“没说哪天回来,只是说要回来这边推销他们公司的产品。”“他们公司的产品是什么?”“洗涤用品,化妆品什么的。”“让他送份给我嘛。”吴芯听到有化妆品,心动了。“你长得差了点,让他送你,你得好好打扮下。”老板娘刻薄地损道。可能是听惯了老板娘刻薄话了,吴芯听了不但没生气,还哈哈地笑了起来:“先送给我,我才能打扮得漂亮呀。”“去,赶紧干活,别净想美事。”几个打工的小妹一起哈哈地望着吴芯笑了。老板娘说完,看看手机,快到跳广场舞的时间了。她走出店,正在忙碌的吴芯在身后喊道:“又要去跳广场舞了?又看上谁了?不怕老板来捉你的细脚(抓过错的意思)?”老板听到小工挑拨的话,只是咧开那无须的嘴唇笑了笑,又低头扎账了。“你少给我贫,当心我撕你的嘴。”老板娘笑骂着,顺着步行街上东门广场散心去了。老板娘刚走,一男一女走进小店,问正在忙碌的吴芯道:“你们老板娘呢?”“刚走,可能去跳广场舞了。她天天都跳呢。”吴芯一手拿抹布,一手指着门外回答。老板抬起头看看这对男女,感觉有点奇怪,张口想问什么,但又止住了。两人听完吴芯的话,转身向东门广场走来。才出店门没走几步,女的就对男的说:“广场上人多,不好问。我们还是改天来店里找她。”“来都来了,去看看她和些什么人在一起,我们就着散散步。”男的说。“散什么步,晚饭还没吃呢。”女的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不饿,要减肥呢。”男的打趣道。“你嫌我肥?”女的瞪着男的说。“不肥不肥,这叫丰满。”男的笑着上下打量了女的一眼说。“去你的。”女的推了男的一下。“算我说错,我请客,我们还是回钱记小吃店,边吃边等等看她是否会回来。”男的伸手拽了女的一把,女的随着男的折回头,往钱记小吃店去了。 广场上,音响正在播放着沙莜腔(临安地方的花灯调子)的《阿妹带你逛红河》: 阿妹家在红河边, 董棕长在家门前; 听到阿哥来南疆, 想邀阿哥逛红河。 阿哥要是个吃货, 阿妹领你去吃过桥米线,烘豆腐; 香喷喷的汽锅鸡。 要是阿哥不过瘾, 再领阿哥去长街宴, 千家万家口味让你尝个遍。 阿哥要是个驴货, 阿妹领你走碧色寨,人字桥; 牵手走走双龙桥, 看看藏金埋银的团山民居。 再带阿哥去逛哈尼梯田, 看看世界奇观,人间仙境。 阿哥要是个励志青年, 阿妹领你去看元帅旧居,状元第; 乡会桥起义, 红色教育基地查尼皮。 再看千年的锡文化, 澳氏炉炼锡世界第一。 哎,红红的土地红红的河, 阿妹家在美丽的红河, 阿哥要是来南疆, 阿妹带你逛红河。 …… 烟盒舞正跳得热闹,老板娘双手打着烟盒,脚下走着十字步,抖动着肩膀扭着腰,引得旁观的游人在一旁评头品足。华灯初放,广场热闹非凡。“黄老奶,今天迟到了。”一位年纪与老板娘差不多的老奶,加入了老板娘的烟盒舞。两人边跳边聊了起来:“我也才来一小会。”老板娘解释道。“你咋个来迟了?”老板娘问迟到者。“儿子媳妇回来了,忙着给他们整吃的。”“孙子给来了?”“来了。”“这回有得你忙的了。”“你家儿子给有女朋友了?”“工作都才找到没多久,哪来的女朋友。”“找什么工作呀,回来帮着你们盘盘小店就够了。”“现在的年青人,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管不了。”“哎,我家要是有你家那摇钱树一样的小店,我就不会让我儿子在外面飘游浪荡的了。外面打工多辛苦。”“让他在外面多吃几年的苦就会回来了。”“是了是了,在外面惯着跤,吃着辣面汤就会想家想爹妈了。”跳舞的人越来越多了。音乐的节奏开始变得更欢快起来,音响里的歌也变了,开始播放起《烟盒舞飚起来》: 红红的太阳哎, 红红的土地, 红红的河水么, 火火的歌; 红红的烟盒弹起来哎, 烟盒舞,跳起来哎, 烟盒舞,飚起来,飚起来! 男娃娃,女娃娃, 嗨呀嗨起来,飚呀飚起来, 飚起来! 蜻蜓点水臂用力, 哪吒闹海弯弯腰, 黄莺亮翅大劈叉, 童子拜佛单腿立。 姑娘们伙子们, 嗨呀嗨起来,飚呀飚起来, 飚起来! 大鹏展翅把胸扩, 霸王举鼎手托天, 夜叉探海前蹬腿, 武松打虎后腿撑。 大婶们大叔们, 嗨呀嗨起来,飚呀飚起来, 飚起来! 苍蝇搓脚伸伸腿, 螳螂捕蝉把臂伸, 大蟒翻身扭腰胯, 孤雁出群转圈圈。 嗨起来,飚起来! 男女老少一起来! 动一动,十年少, 最美不过民族风, 大家一起嗨起来, 大家一起飚起来! 飚起来,飚起来! …… 随着年轻人的加入,古老的烟盒舞溶入了现代街舞的元素,高难度的烟盒舞表演开始了,广场上围观的人群不时为年青人们高难度的烟盒舞动作大声喝彩,围观的人更多了…… 十点多了,人群渐渐散去,老板娘也慢慢走回家了。这几年,随着游客的增加的央视的广告效应,黄英家小店赚了不少钱。她家不仅扩大了小店规模,也把老房装修了租出去,再在最好的孔庙小区买了房子。黄英家不知不觉已经步入了有房有车有存款的小康家庭。她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她的独生子不听她的话,硬是要在外面闯荡,让她放心不下。回到家,老钱头正在客厅看电视。“回来了?”“嗯。”“你刚走,就有一对年青男女来找你。”“找我做什么?”“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那对男女是公安局刑侦队的。”“公安局刑侦队的?找我做什么?”听到老伴的话,黄英感到很奇怪。她一年到头忙着小店里的生意,从不去哪里,公安怎么会找她?“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后来又折回店里吃东西,也没再问你。估计明天还会来找你的。”“哦,来找就来找。为人不做亏心事,打个炸雷心不慌。”黄英听完老伴的话,换了拖鞋,转身去洗手间洗澡去了。老钱头看着老伴去洗澡,继续看他的电视。 守活寡的女人 躺在床上,黄英想着老伴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旁的老伴雷鸣似的酣声,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但今晚却成了让她更加失眠的诱因。她起来上了个洗手间,自己来到客厅沙发,靠在沙发上。一边想着公安为什么找她,一边渐渐地回忆起自己的往事来。 黄英家是临安城郊农村的农民。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她刚从临安一中毕业,正好遇上勘察大队来临安中学招工,她有幸成为了勘察大队的一名钳工。来到勘察大队不久,长得如花似玉的她就成了勘察大队小伙们围猎的对象。未婚的小伙们都梦想将这地质大队一支花追到手,其中不乏才来的大中专生。然而她看上的,却是她的师傅,那个个头不怎么高的钳工罗鹰鸣。罗鹰鸣不但长得子弟,而且有一手钳工的绝活,可惜的就是一米七不到的个头矮了点。她几次暗示,这罗鹰鸣就是对她不温不火的。一天,2050点的通风机坏了,罗师傅带上她这位女学徒去修理。师傅带着她一路爬着高山,到达通风机处,一查,是风刮进见机里的小碎石,打坏了叶片。两人换完叶片往回走时,她这位低海拔长大的姑娘有点高原反应了。这让东北平原长大的罗师傅看笑话了:“我这真正平原长大的没反应,倒还是你这真正的南当人有高反了。”师傅把她身上的工具接过来背上,扶着她慢慢回到了住地。看着罗鹰鸣扶着美人回来,小伙子们的眼睛都羡慕得直了。黄英也找到了感谢师傅的借口,专门买了电影票感谢师傅。电影院里,黄英握着师傅的手,靠在师傅身上的时刻,让她现在想起,内心还会阵阵激动不已。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她从罗鹰鸣好朋友里知道,罗认明不光有一手钳工的好活,而且还是什么武当北派千山门的传人。好奇之下,她让罗认明给她露两手。碍于是女朋友的面子,罗鹰鸣在她发誓不告诉别人时,双脚一跺,跃起来抓住了工棚屋顶的风檐板,一收腹上了屋顶,弯腰在屋脊快速奔跑起来。然后顺着屋外墙脚下狭小的下水道钻进了屋子。这让她吃惊极了:“这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打小就要练,而且不能早结婚。”罗鹰鸣这句话让她有点害羞又有点担心:“人家说功夫练到家的人都没有后,是真的吗?”“哪个说的?我爹功夫比我厉害多了,照你这么说,我是我爹捡来的?”正当她准备带着罗鹰鸣回家看父母,准备谈婚论嫁的时候,罗鹰鸣却因说了句“土匪不是都是坏人,有的也是抗日爱国的。”被抓了起来,判了二十年刑。临走时,罗鹰鸣告诉别再想着他了,二十年后他是否还活着是个问号。不久,她也因国民经济调整,大批新招工人下放回原籍,回村当了农民。回村不久,父亲就患了重病,两腿浮肿,下不了床。去县城找医生看了,医生说是水肿病,要多吃营养的东西。那时候,能吃饱肚子的家庭就是很不错的家庭了,她家弟妹父母六口人,连肚子也吃不饱呢。为父亲看病花光了家里的钱,卖光了所有的猪鸡。付不起医药费,只好让父亲出院,回家躺在床上等死。这时,父亲住院时的同一病房的病友,一位从南当矿山回来的,在城里饮食工作的钱姓老头,请本村媒婆来说媒,说只要让黄英嫁给她儿子,就能替黄英家还清住院费,还能给黄英家点彩礼钱买猪鸡饲养,让她父亲治病。那小伙黄英见过,长黄英三岁,白白净净的,说话细声细气的,有点娘娘腔,长得虽然没有罗鹰鸣那么子弟,但也还可以。一来自己在农村属于大龄青年了,二来有这么好条件的人家也不多。她咬咬牙答应了。准备婚事的这几天,她和邻居大嫂在一起割谷子挑谷子。看着不太习惯农活的她,挑着近八十斤的担子,在田埂上走得吃力,大嫂笑着问她:“要嫁人了?”“嗯。”“那男人百多斤,比这个重多了,压在你身上,你受得了?”看着大嫂轻松地挑着百多斤的担子,她心里有点担心。到了打谷场的人堆后面没人的地方,她把一担谷子压在自己身上,沉重的谷子压得她气都喘不过来。她哭丧着脸把谷子担到打谷地点,大嫂看着她通红的脸,似乎看出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又见到媒婆了,她害怕地对媒婆说她不想结婚。媒婆感到奇怪:“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怎么又反悔了?”“那男的起码上百斤,我怕支不住他压。”黄英吱吱唔唔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哈哈哈,哪个傻婆娘逗你的?男人虽重,四肢打个撑,中间一个撑杆,重量早就没了,剩下的只是快乐了,憨姑娘!”媒婆一席话,让她听得脸红心跳,捂着脸点了点头。钱家完成了对黄家的承诺,她也嫁进了钱家。新婚的夜晚,她害羞地背对着新郎官,等着变为真正的女人那又怕又爱的一刻。可是一晚这这么过去了。连续一个星期都如此,她心里开始焦躁起来。眼见半年过去了,她也渐渐地习惯了。突然有一天,隔壁的老奶偷偷地对她说:“你家男人小时,有一年过年的时候,新裤子兜里装了一兜摔炮,一伙小孩在大太阳下玩,他裤兜里的摔炮响了,下半身被炸了个稀粑烂,送医院住院,好长时间才出院。”听了老奶的话,当时她就懵了。晚上,她顾不得害羞,主动抱住自己的男人。但男人却把她推开了。她瞬间明白了,男人的东西是让摔炮给炸没了。那天晚上,她整整哭了一夜。没用的男人知道她哭的是什么,尴尬的他从身后抱着她无言以对。第二天,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公公婆婆也猜到了她现在知道了她男人是个废人,都默不作声。良久,公公开口说:“你要反悔还来得及,不过,得还彩礼钱。”黄英知道家中的情况,知道公公这话的意思,只得含着眼泪说:“我不后悔。”每到夜晚,守着残废男人,心里想着曾经相爱过的人,黄英过着度日如年的日子。她几次想去看看关在监狱里的罗鹰鸣,但她不知道他关在什么地方,也不敢向旁人打听会关在什么地方。她仿佛是一个凡心未净、堕入空门的女人,每天过着简单枯燥压抑的日子。对于爱,只有夜深人静时,自己面对四壁的幻想。 结果 改革开放后, 在南当矿山当过小工头的公公,脑袋瓜子反应快,把临街家中房子门拆了,改成了小吃店,随着旅游业和古城临安的发展,家中的钞票逐渐多了起来。虽然父母前后走了,留下的弟弟妹妹,在钱家的支援下,黄英都把他们拉扯大,都成了家。黄英自家的小日子也越来越好过了。黄英守着残废男人,逐渐进入了不惑之年。已经习惯了这种守活寡日子的她,突然接到了罗鹰鸣好朋友包开勇父亲的来信。信中告诉她,国家正在大力平反冤假错案,他们为罗鹰鸣申冤,罗鹰鸣冤案已经平反,他已经出狱回单位了。一封信好比小小的石子,冲破了她心里这汪平静的死水。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找回她已经失去的青春岁月。她向公公提出,想去南当那些大饭馆找分工作,学学人家大厨的手艺,来光大自家的小店。公公当初在南当时,也下过当时南当有名的饭馆,也尝过里面名厨的手艺。听到媳妇有这样的想法,虽然感觉一个守着自己残废儿子的媳妇,独身去那些地方,会不会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来?但想想如果她要这样做,在什么地方不可以做呢?何苦一定要跑到南当。于是问问儿子。那残废儿子虽然不乐意自己的女人离开自己,但知道自己想阻拦是拦不住的,也默许了。黄英揣着公公给的50元钱,和自己平时攒下的100元钱,来到了阔别多年的南当。她找到了包家,在包开勇母亲的带领下,找到了罗鹰鸣的宿舍,见到了分别近二十年的罗鹰鸣。“鹰鸣!”“阿英!”一个放声大哭,一个默默无声,看着久久不能相见,原本应成为一对的人,站在一旁的包母也陪着抹起了眼泪,然后转身走了,让她俩静静地互诉衷肠。两人坐在床上,黄英紧紧抱着罗鹰鸣。“你怎么来南当了?”“想你,就来了。”“你老公同意你来看我?”“这个由不得他。”罗鹰鸣听了黄英的话,心里虽然感到不妥,但久久的离别,他还是舍不得眼前的幸福,也紧紧抱住了黄英。夜深了,罗鹰鸣催促道:“你该走了。我没登记住处,今晚就住你这里了。”“那怎么行?”“怎么这不行?”结过婚的女人,在这方面,胆子是比没结婚的大的。黄英一番主动后,罗鹰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两人一番热情后,罗鹰鸣紧紧抱住黄英:“你怎么……”“我嫁了个废物,这么多年我就这样熬着过来的。”黄英紧紧抱着让她终于成为真正女人的罗鹰鸣,释怀地说。“鹰鸣,我们结婚。”“这……那你老公怎么办?”搂着这个把第一次给了自己的女人,这个二十年前差点成为自己女人的人,罗鹰鸣心动了。但现在她是有夫之妇,不是说他俩想结婚就能结婚的。“我回去和他办了手续。”黄英低声但又坚决地说道。“你说离就能离?他愿意?”“哼!他有什么理由不让我离?我守了这么多年的活寡。”听到黄英坚决的话,罗鹰鸣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不过,我得先找份工作。找到工作了,我就去办离婚手续。”黄英松开紧紧搂着罗鹰鸣的手,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你去找包家,他家人熟,给你找个临时工不是难事。”罗鹰鸣抱着黄英说。天亮了,罗鹰鸣上班去了,黄英找到了包母。对包母说想找份工作,最好是大饭馆里的工作。“你这年纪,找大饭馆里的工作有点难。不过我儿子在保卫处,他知道的人多,我让他帮你找找。”包母听到她想到大饭馆里工作,有点为难,但是看到吃尽苦头才出来的师弟份上,还是想尽力帮助她。终于,通过包开勇的关系,在南当最有名的饭店之一法国楼餐厅,黄英成了一个打扫卫生的清洁工。黄英对此很感激包家,让她在南当有了份自食其力的工作。工作之余,她还能去偷偷看看那些大厨们怎么做菜,自己琢磨琢磨。罗老头宿舍里来了多年前的相好的事,马上传遍了整个大队,大家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罗鹰鸣也显得有点尴尬,但黄英却不以为然,有空之余还拽上罗鹰鸣在金湖边走上两圈,俨然一副罗的老婆的样子。不知不觉,一月有余,黄英突然感觉自己有两个多星期没来那东西了。闻到大厨们做菜的油烟还有点恶心的感觉。女人的直觉让她感觉到自己可能是怀孕了。她乘着下午干活的空间,去南当人民医院做了个孕检。第二天一大早,她在医院大厅拿到化验结果时,看到化验单上的加号的瞬间喜极而泣,庆幸自己人到中年,终于圆了做母亲的梦。回到法国楼餐厅,无比兴奋的她,突然收到了来自临安家中的电报:公公病危速归。她只好向领班告了假。匆匆回到罗鹰鸣宿舍,收拾好东西,给罗鹰鸣留了封信,告诉他家中有急事要回去处理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的。然后登上了回临安的班车。 回到家,她看到公公好好的,知道电报就是个骗局。原来,临安在南当打工或者做生意的,熟悉钱家的也大有人在。这些人回去临安,早已把黄英与罗鹰鸣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公公生怕黄英日久生变,毁了她和儿子的婚姻,于是就拍了电报骗黄英回来。黄英碍着公公婆婆平日对自己的好,没当面发火,晚上,夫妻的房间里传来黄英激烈的叫骂声,让公公婆婆知道了黄英真的是动了离婚的念头了。如果黄英真的走了,这个家可能就真的完了。公公藏起了户口本。找不到户口本的黄英,知道是公公婆婆藏起了户口本,于是撕下了面子,逼婆婆拿出户口本。婆婆见平时温顺的媳妇一下子变得凶恶起来,想着儿子的婚姻就要破裂,一气之下晕了过去。看到婆婆晕过去了,黄英的良知使得她赶紧陪着丈夫公公把婆婆送进医院。醒来的婆婆拉着她的手说:“英呀,我们舍不得你离开我们家呀。”看着病床上的婆婆和仅仅期待的眼神,黄英只好暂时放下了离婚的念头。婆婆出院了,黄英精心照顾着婆婆。眼见着婆婆的病好了,黄英的举动,却让婆婆发现了猫腻。“老头子,黄英怕是有了。”公公听了老婆的话,先是一惊,马上笑了:“好事呀,这回我儿不用离婚了。”婆婆不解地问:“这明摆着怀了罗家的野种,怎么还会是好事?”公公城府很深地说:“管他什么家种野种的,生到我钱家就是我家的种。她要离婚,那就得把孩子留下。”婆婆听到丈夫的话,感觉丈夫用黄英肚子里的孩子来让黄英留下是个好办法。看着肚子越来越大,黄英感觉她与罗鹰鸣的事已经败露了,等着钱家对她一通大骂后赶她走人。但奇怪的是,钱家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婆婆甚至不让她做半点家务,丈夫更是天天为她洗脸端饭,关怀备至。终于,黄英撑不住了,对着蹲在地上为她洗脚的丈夫说:“这孩子是罗鹰鸣的。”“不管是哪个的,生下来都是我钱家的。”丈夫笑咪咪地仰着脸对她说。看到这无能的丈夫的这张脸,黄英气得揣翻了洗脚盆。“直说了,你们想怎样?”黄英对钱家一家人说。“没什么,只要你不离婚,怎么都行。”公公平静地对黄英说。“我一定要离。”黄英铁了心地说。“要离我们挡不住,不过得把孩子留下。”婆婆小心翼翼地说。“不行,这孩子姓罗不姓钱。”黄英一口否定了。“我们不管这孩子是谁的,生在钱家就是钱家的。”从来不敢对黄英大声的无能的丈夫,居然也狠狠地咬着牙说。三比一,黄英输了。她只好暂时打消离婚的念头,等到孩子生下后再作打算。 旧事重提 罗鹰鸣回到宿舍,看到黄英留下的字条,想着她最多几天就回来了,也不介意。不过晚上少了黄英那温暖的身体,罗鹰鸣感觉日子又回到了铁窗年代。他总想着最多十天半月,黄英就会回来,哪知这黄英一去不复返,罗鹰鸣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黄英也不来信说明,也没有电话,他不好前去查找,只能过着单相思的煎熬日子。 “生了,是个带把的。”钱家一家三口守在产房前,护士出来报喜道。钱家赶紧把手中的喜瓜子花生红皮鸡蛋送给护士。作为头胎的高龄产妇还能顺产,医生护士都说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看着眼睛几里咕噜乱转的孩子,钱家三口高兴极了。公公早就请街上算命先生取好了名字:钱家福。希望这孩子的出世,能给钱家带来福气。 时间过得飞快,眼见小家福五岁了。家福综合了黄英和罗鹰鸣的优点,长得既机灵又英气,让钱家十分喜欢。钱家的小店生意越来越火,黄英回来后学着法国楼餐厅的大厨们做的粉蒸肉大受食客们的欢迎。繁忙的黄英在闲暇之余,心里总是惦记着家福的亲爹,想带着孩子去给罗鹰鸣看看,但又找不到借口。终于有一天,一位在南当开饮食店的老板,找到了黄英家公公,说是他家在南当的铺子要做大,希望黄家能让黄英去南当卖卖黄家的招牌菜:粉蒸肉。公公迟疑了半晌,没答应。黄英知道公公担忧的是什么,就直接对公婆说:“家福都五岁了,我有六年没去南当了,那边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这几年都过来了,我也不想离离婚了,就让我带着家福去南当挣点钱,给家福上学用。”钱家一家人听了黄英的话如释重负,这几年的小心终于熬到了头。公公大喜过望地说:“好好好,你就带着家福去南当,等到钱家的招牌菜有了名声后你再带着家福回来上学。” 看到了长得很像自己的家福,罗鹰鸣一喜一忧。喜的是自己有了儿子,忧的是这儿子自己却不能认。“快叫叔叔。”黄英冲着孩子喊道。“叔叔好。”机灵的钱家福冲着罗鹰鸣喊道。听着黄英让孩子叫自己叔叔,罗鹰鸣心里不是个滋味。“怎么不能让他叫我爸爸?”多想听一声孩子叫自己爸爸的罗鹰鸣,暗地里责怪黄英。“如果让孩子叫你爸爸,他会问我为什么会有两个爸爸?这样会给孩子心里造成阴影的。”看着机灵的孩子,罗鹰鸣突然想到:自己的一身功夫,该有人继承,也有人继承了。他把她的打算告诉黄英,黄英大喜过望。从南当回来的人,把一个男人陪着黄英带着孩子,逛商场逛动物园的事,添油加醋地讲给钱家人听,而且都说家福长得与那男人像极了。钱家人听到只是笑笑说:“天下像一样的人多去了,那是我家家福和那人撞脸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年。终于有一天,黄英接到了公公病重的电话。黄英赶忙带着家福回到临安。临走之前,她给罗鹰鸣打了个电话。罗鹰鸣赶来送行,交待她一定要监督孩子,每天晚上做他教孩子的功课。黄英回到临安,带着孩子来到公公病床前。弥留之际的公公,眼睛直直地望着黄英。黄英知道公公想要听到什么才肯走。于是她留着眼泪对公公说:“您放心,我不会离婚的。”公公听到黄英的话,直直的眼睛终于闭上了。 公公走了没几天,婆婆又生病了。黄英小心伺候着婆婆,直到婆婆走了。她料理完婆婆的后事,正准备带着家福回南当,却接到了罗鹰鸣打来的电话:单位划归南当锡业,要裁员,他只能提前退了。正好东北的母亲病重,他得赶回去尽孝。黄英心里一万个舍不得罗鹰鸣,但事已如此,天不随人愿,只能由他去罢。加之家福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为了孩子,自己不能再东奔西路跑了,只好把爱深深地藏在了心里。随着黄英手艺日臻成熟,钱家的粉蒸肉等一批小吃逐渐成了气候,钱家生意越做越大。忙于赚钱的黄英,慢慢地习惯了没有罗鹰鸣的日子,直到今天公安的来临。 黄英丈夫大早上起来,看到妻子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拿了床毯子,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跟前,给妻子盖上,然后走进卫生间洗漱完毕,轻轻关上门,上小店去了。结婚几十年,妻子睡沙发那是经常事,他已经很习惯了。 今天一大早,两个男女不再身着便服,而是穿着制服来到店里。“老板娘呢?”“没来呢。”吴芯看着昨天着便装的两个人,今天穿上了制服,吃惊地回答。“她来了,让她到公安局一下,我们有事问她。”男公安绷着脸说道。两次亲临小店都没见到人,着实让两人有点恼火。黄英男人听到两个公安说话有点生硬,赶忙对他们说:“你们到家里去找她,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在家里等着,我估计她现在起来了。”两个警察开车往黄英家走去。 接到男人的电话,黄英纳闷了:“警察找我做什么?”正在想着着呢,警察敲门了。“别倒茶了,我们就问你件事。你认识罗鹰鸣吗?”两警察坐在沙发上,男警官看着忙着倒茶的黄英说。“哦,知道。”黄英听到罗鹰鸣三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坐到沙发上,面对着警察说。“最近与他联系吗?”女警官问。“他六十年代进了监狱,我们就没有联系过。”黄英不想说罗鹰鸣出来后她与罗的这段故事,怕牵扯上了儿子。“是吗?”女的有点怀疑地说。“是的。”黄英嘴里回答着,心里在想:“难道是鹰鸣又犯事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哦,他前几天车祸死了,肇事司机没抓到,我们正在查。”男警官看着黄英说。听到罗鹰鸣死了,黄英脑袋嗡的一声,眼泪止不住下来了,失声嚎啕大哭起来。看着这位嚎啕大哭的老人,两个警官顿时慌了手脚,女警官赶忙抽出沙发前面茶几上的餐巾纸递给黄英让她擦去泪水,一边安慰她:“别哭了,别哭了,我们正在找肇事司机,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看着听到罗鹰鸣死了就嚎啕大哭,但又不承认自己和死者关系密切的老人,两位警官心里充满了怀疑。但看着她伤心不止的样子,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好赶紧的告别黄英,回到局里。 哭着送走两位警官,伤心黄英靠在沙发上继续放声大哭。不知哭了多久,她昏沉沉地地想起了儿子,边抹眼泪边找手机,终于在茶几上找到了手机,拨通了儿子的电话:“儿子,你罗叔走了。”“什么?罗叔来家里了?”儿子回话的声音里伴随着阵阵嘈杂的声音。“你罗叔死了,被车给撞死了!”黄英悲伤地大声喊道。“啊!罗叔死了?”听到罗叔死了,钱家福脸上表情异样。电话里传来母亲明显克制的抽泣声,他赶忙安慰母亲:“妈,你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忙完这头就回家看你,保重啊。”听到儿子关切的声音,黄英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鹰鸣死了,儿子是她唯一的希望和依靠了。“儿子,你也好好保重啊,妈现在只有你了。” 南当公安局刑警队王忠办公室。“黄英只承认她原来认识罗鹰鸣,不承认罗鹰鸣平反后回到南当,她还来见过面的事实。”李刚站在王忠桌子前说。“这个对我们来说不是关心的重点。重点是她儿子是不是罗的传人。”王忠双手抱胸前,靠在椅子上说。“包老说过,黄英有了孩子后还带着孩子来南当打过几年的工,两人关系密切。”李刚补充道。“那时那孩子才五六岁,不可能跟着罗学功夫的。”王忠否定地说。“这……”李刚欲言又止。“我们可以假设这钱家福是罗的传人,但得去找他和罗学武的时间和证据。”王忠眼睛盯着李刚说。“这,还得请临安的同志们帮忙,那小子是在那边长大的。”李刚用左手拍着自己的后脑勺说。“你走一趟,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回来。”王忠笑着说。“得令,不弄清我就不回来了,在那边就着娶个莎莜姑娘。”李刚顽皮地对着王忠挤挤眼。“想得美。最多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弄不清楚,回来打屁股。”王忠板着脸说。“三天?”李刚担心地问。“三天足够了。”王忠不耐烦地说。“哎,我的屁股呀。”李刚哀叹着,摸着屁股走出了王忠办公室。看着李刚走出办公室,王忠靠在椅子上,仔细思索着黄英、钱家福与罗鹰鸣之间的关系,想着下一步该怎么着手的问题。 奇怪的电话 齐林夫妇来到超市,杨文买了一只能装20升汽油的镀锌防渗漏油桶。“你买这个做什么?”齐林不解地问丈夫。“路虎加满油是70升,可以跑很长时间。但我们是去探险,得有备用油,以防万一。”“指南针,你带了吗?”杨文问妻子。“带了,我还带了我的地质锤。”“不愧是地质高工,想得周全。”听到妻子的回话,杨文满意地说。“去,少来。想让我表扬你买油桶吗?”齐林推了丈夫一下。“走,想不到的可以在路上的加油站买。”杨文推着购物车,行动有点不太方便,催促妻子道。两人出了超市,把东西放在车上。坐在车上,齐林问丈夫:“时间还早,我们去哪消磨消磨余下的时间?”“火车站附近的餐馆里去呆着。”杨文建议。“好的,那就‘旅客之家’,那里可以停车。”齐林边系安全带边说。 两人进了旅客之家餐馆,一楼人满为患。上了二楼。这是屋顶,宽大的屋顶上没有几个人。风有点大,两人找了个避风的位子坐下,杨文点了点冷饮,两人边喝边聊。“怎么走、你想好了吗?”杨文问。“唉,大致的就是从红星岩出南疆进四川,过大渡河进甘肃到内蒙,再细的,就只能问你的导航了。反正只要听到‘太阳崖’三个字的,都在搜索范围里。”齐林吸口饮料,说。“四川甘肃地段的太阳崖就不看了?不然太多了。我们得争取时间。”杨文听了妻子的话,建议道。“四川的如果不顺路就不看了,从甘肃地段开始就要看仔细了。重点的是内蒙的。”齐林放下饮料解释道。“我们能找到宝藏吗?”杨文担心地问。“我也吃不准呀。”齐林不无担心地说。“就怕找到了,什么也没了。”杨文苦笑了一下,说。“去!乌鸦嘴,你就不会想点高兴的?”齐林撇了撇嘴,斥责丈夫道。杨文望着妻子笑了笑,端起饮料喝了一口,放下饮料,说:“先想想最坏的结果,到时才不会伤心欲绝。”“我们不至于那么倒霉?”齐林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回复丈夫。“来点主食?”杨文看看时间已是吃饭时分。“不饿,等着老范们一起吃了。”齐林边说边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手机,给范宝德打电话。“老范,你们到哪啦?我们在火车站旁边的‘旅客之家’餐厅楼顶等你们一起吃饭。”火车上,范宝德的林平坐在一起,范宝德看了看窗外说:“快了,我们马上进南疆了。”一旁林平插嘴道:“估计还有一小时就到了。”“他们还有一小时到。”齐林收了手机,对丈夫说。“难熬的一小时,我得跑好几次洗手间才能吃正餐。”杨文边说边站起来准备上洗手间。“我给你点点糕点?要不来个小碗的米线垫垫底?”齐林关切地说。“不了,等着他们来。”杨文边走边回答。 “老范,这里。”看到范宝德和林平拉着旅行箱出现在视线里,齐林有点激动地站起来,边招手边喊道。“辛苦了,来来来,过桥米线,明天就吃不到了。”杨文赶紧招呼新到的两位“。让他们先喝口水再吃。”齐林边把过桥米线的佐料放进滚烫的汤里边说。“有点饿了,早上起来忙着赶火车,没吃早点。”范宝德说。“你家丽萍没给你做早点?”齐林笑着问。“哪有这份福,我家都是我做。”范宝德边说边拉过装着过桥米线的大碗,不顾烫地挑起一筷子,边吹边吃起来。“慢点,老范,别烫着了。”看着一副馋相的范宝德,齐林赶紧提醒道。“老范,你可怜了。我家都是我妈做。”林平看着吃相难看的范宝德说。“你不做?”齐林好奇地问。“我妈不做,我就外面吃。”“哈哈哈,我以为你妈不做普秀做呢。”杨文听了林平的话,本来已经挑起的米线,又滑落到了碗里。“这不与老范一样的待遇吗?”齐林也让林平的话给逗得笑了起来,抄起的筷子又放下了。 “这回出去,做饭的事就是齐林的事了。”范宝德用纸巾抹了抹嘴,说。“没问题,只要三位男同胞不嫌弃我的手艺。”齐林把筷子插进碗里,爽快地说。 “喂,”齐林正要开吃,电话响了,她只好放下筷子接电话。她看看号码,是个陌生的号码。“齐林女士,你要贷款吗?”“不要。”“我们的贷款利息低,您可以考虑考虑。”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就知道是处理过的,不太能听清楚是男还是女。“不考虑。”齐林边说边就要挂断电话。“别挂断,我们再聊会。”电话里的声音猜出了齐林的动作,赶忙阻止。“我已经说了不要。”齐林说完,生气地挂断了电话。齐林边收起电话,边生气地说:“这段时间我的这手机热闹起来了,这贷款的,卖房的,隔一天一次,每次一分钟。而且很奇怪,居然都知道我姓齐。”“你的手机号被哪个卖给这些人去了。”杨文看着心烦的妻子道。“不可能呀,我一没去看房,二没去看保险的。”齐林边说,边拿起插在碗里的筷子,挑起米线吃了起来。“我们是现在就走,还是在南疆呆一夜?”看到大家都吃完了,齐林征求意见道。 “走了走了,现在这个时间出发,开快点能到羊壁了。”范宝德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说。“哦,要注意安全呢。”齐林站起来边说边走。大家随着她走向地下停车场。“没事,我们三人换着开。”林平拉着行旅箱说。“哎,我说齐林,你也有驾照的,你也能开?”范宝德拖着箱子问齐林。“她能开,用抹布开。”走在最前面的杨文回头望着紧随身后的妻子笑着说。“我那证是拿了玩的,我不敢开。”齐林尴尬地说。“不怕,这回到了大草原上,你也练练。”林平鼓励地说。大家上了车,杨文开着车出了停车场,往出城的路上驶去。 行踪被跟踪 路虎车上,坐在副驾上的齐林在向各位交待:“各位,你们三位既然都会开车,那就差不多和杨文换一换,以防他疲劳驾驶。下车老范你负责检查车况,林平负责行程周边安全,我负责张罗大家的食宿。”“好。”三位男士齐声说。“这次出行的重点,就是内蒙到东北这段路,不过,路上凡是提到太阳崖的地方,我们都去看看。”齐林继续说道。“我们怎么走?”林平问。“到红星崖,蒙古大军进入南疆的第一站,然后过大渡河进四川,入甘肃,再到内蒙,最后到达东夏国曾经的国都如春。”“这与红军当年长征的路线差不多,我们也来个万里长征寻宝藏。”杨文边说边轰了一脚油门,车子飞快地向大理方向驰去。“今天争取到羊壁,我还想去看看那龙爪山。”与范宝德坐在一起的林平,有点怀念地说。“这时候才出城,到了羊壁最快也是天黑了。明天咱们还要赶路呢。你家普秀不是还想再来一次?想看龙爪,下次和普秀一起来看。”范宝德笑着说。 出了城,上了高速,杨文把车开得快极了,几处路标提示限速,杨文都不减速。一旁的齐林有点紧张:“杨文,开慢点,你看你好几次都超速了。”“有点兴奋。”杨文回答道。“兴奋什么呀,才开始起程就兴奋,找到宝藏还不兴奋死?”后排的范宝德笑着说。“好,放点音乐缓解一下情绪。”杨文也觉得速度快了点,他放慢了车速,打开了音响。“什么音乐?”齐林觉得有点耳熟但又叫不上名字。“巴赫的《奏鸣曲》。”杨文回答。“糟糕了,一路得听这些洋玩意了。”后排的林平惊呼道。“不喜欢?”范宝德问。“你们都是知识分子,我就一老粗。好比不喜欢吃面包一样,听不来这洋歌。”“好好好,我换个你爱听的。”杨文说着准备动手去换音乐。齐林说:“你好好开车,我来。”齐林找了半天,看着音响里各式各样的曲子,佩服地说:“这舞蹈家就是舞蹈家,音响里什么曲子都有。”找了半天,齐林终于找到了几首海菜腔。“哎,这才是我能听得懂的。”林平满意地说。“唉,我惨了,我就不喜欢这些哭死人似的调子。”听到这拖声迤气的调子,范宝德哀叹道。 “海菜腔据说就是起源于尼苏人丧葬场的哭丧。”杨文边开车边说。“我听着有点蒙古长调的味道在里面。说不定是蒙古人统治南疆时尼苏人学了蒙古人的长调吸收而来的。”齐林分析道。“你就美,啊。如果这样,为什么你们天海那边没有,反道是没有蒙古族的南当有。”范宝德反驳道。“这……”面对老范的反驳,齐林一下子哑口了。“嘻嘻,没词了?”杨文幸灾乐祸地笑了。“去。”齐林啐了丈夫一口,后面的范宝德和林平笑了起来。 一间昏暗的房子里,一个身穿黑色服装的人戴着耳机,正在紧盯着电脑。电脑与手机连接在一起,电脑显示屏上显示着全国地图,地图上一个亮点。亮点突然动起来了,又消失了,不一会又出现了。随着亮点的不断移动,电脑突然弹出字幕并发出声音:“目标锁定成功。”黑衣人激动地挥了挥双臂,“哦耶!”地叫了一声。电脑显示屏上的亮点,正在南疆到大理的南大高速公路上移动。 激动过后,黑衣人接通了电话。对方听到黑衣人的声音,和黑衣人聊了起来:“老大。”对方的东北口音,谦卑地称呼黑衣人。“疤三,你发给我的这个定位程序不错。”黑衣人的声音经过了处理。“那当然。这是毛子的黑科技。当年在高加索一举搞掉对方司令的就是这东东。”“不过有点小缺点,得24小时开机。如果关了,就得重新联通对方电话一分钟才能锁定。这几天我当了好几次卖房的,贷款的,推销保健品的推销员了。嘻嘻嘻。”黑衣人得意地说。经过处理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渗人。“还有比这个好的,不仅能监听对方的行踪,还能监听到对方的谈话。老大,要不换这个?”“用这个就行了。我现在只需跟踪对方的行踪就行了。跟踪行踪,只需打开对方的手机定位功能,如果还要监听对方的谈话,还得打开手机的通话功能。打开对方通话功能。这是双刃剑,我能听到对方的谈话,对方也有可能随时听到我的监听。如果让对方察觉到了,换了手机号码就麻烦了,我就跟踪不到对方的行程了。”“老大,你真是文武全才,服了。”“别忙着吹捧,我发给你的图收到了?”“收到了。”“找到我要找的人了吗?”“找到了。”“他们看懂了上面的文字?”“他们找到了一个蒙疆大学文史系的退休教授。这老头就住在咱们做了的那老头的养老院里。那老头看过图后,说是像巴斯巴文,但又不是巴斯巴文。他们就怀疑你手上的东西是假的。”“我靠,你找的什么摸金校尉呀,金牌来到眼前还怀疑。”“老大,他们说他们也知道咱们这里通向内蒙的道上埋着蒙古人的财宝,这消息传了好几百年了,但是就是找不到。东西肯定有不假,但你的金牌有假。”“我靠,那他们要怎么才会相信?”“他们说,除非见到真东西。所以,老大,你得带着真家伙来一趟。”“我一直在等我这边的人出发呢,今天他们上路了,我安排一下我这边的事就来。”“得勒老大,我等着你。”“慢着,别挂。你刚才不是说那个老头住在养老院里?”“是呀。”“你给我盯好罗,如果他破解了上面的文字,你第一时间知道了,就封了老头的口,别让摸金校尉们知道。”“得令。老大,您这招真牛逼。这样,摸金校尉们再来找咱们,咱们的价格就能蹭蹭往上涨。”“算你聪明。还有,去那边的护照怎么弄,这个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咳,那个太容易了,只要有钱就行。”“钱不是问题。咱们要是再找到宝藏,那钱,对咱们就是个数字了。”“那太好了。毛子女人够味,到时我多找几个来伺候老大。”“去,你个色鬼。”“嘻嘻,老大习武之人不近女色。”“还是老规矩,我不找你,你不得打我的电话,啊。挂了,拜拜。”黑衣人挂了电话,看了看正在移动的亮点处于什么位置,满意地自言自语道:“这回只要不关机,就能知道你们走到什么地方了。”然后出门去了。 东夏国都 东北如春,一家健身搏击馆里。五短身材的疤三正在接电话。疤三真名叫刚劲,左脸颊边有个月牙样伤疤,那是与人斗狠时留下的记号。因为这个记号,人们都叫他疤三,真名反而被人们给遗忘了。挂断电话。看了看手腕上名表的时间,走出了健身馆。开着车走了。馆上面的招牌写着:“雄鹰健身搏击馆”。疤三的车来到挂着“红旗养老院”牌子的养老院。疤三停好车,走进养老院大楼后院。后院是一排东北民居样式的平房,红色工字瓦,红色的砖墙,各自独立的院落。这是红旗养老院一人一户的高档房。他走到平房右起第二间小院,进了小院,敲了敲门。一位80岁左右,满头白发,戴着老花镜,正坐在写字台前看书,样子很精神的老头,听到敲门声,抬起头来说了声:“请进。”疤三走进屋。给老头敬了个礼,说:“奚望教授,您好!”看到五短身材的疤三走进来,感觉有点陌生,问道:“您是?”“教授,您忘了?我叫疤三,前两天陪他们一起来请您看金牌上文字的那个疤三。”老人“哦”了一声,感觉有那么回事,但确实记不起眼前这个一身横肉的年青人叫什么来了。“教授,金牌上的文字破译了吗?”“还没呢。”疤三边说着边来到桌子跟前,看到教授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看了看,说:“教授,怎么还用中兴手机呀,不换个苹果或者华为?”“哦,手机对我来说就是部电话而已,就用来通通话。”教授说。“这种老手机连密码都没有,被别人捡去了,里面的个人信息就全都泄漏了。”疤三拿着教授的手机一阵猛操作后,放下手机说。“我这手机没什么秘密,丢了也没关系。”“那文字是什么文字,那么难破译?”疤三问。“看来就是巴斯巴文了,只是做金牌的人把它技术处理过了,目的就是让人不能破译它。”教授拿起放在右手边的一张彩色打印纸,上面赫然留有金牌的图像。“持有金牌的人说,这上面记录了蒙古人埋藏宝藏的地点,果真这样?”疤三看着图像说。“上面是不是藏宝地点文字不知道,但蒙古人抢走了东夏国的宝藏这个事是真的。”奚望教授拿着图像认真地看着,若有所思地说。“东夏国灭国到现在已经近900年了,如果真有宝藏,早就让人给盗了。”疤三不太相信东夏国宝藏的事。“这个,不好说呀。一是史书,县志上没有记载宝藏的事,当然也没有记载宝藏被掘的事;二是东夏国那么大地方,藏在哪里都不好找。我们这个地方,四季分明,冬天冷而且漫长,林子又大,小鬼子当年藏的东西,我们现在都没找齐呢,何况800多年前蒙古人埋的宝藏。”“教授说得有理。”疤三听了教授的话,也认同教授的看法。 “教授,我们这里曾经是东夏国的国都是?”疤三拿起教授桌子上的《如春县志》,漫不经心地翻动着。“是的。”教授眼睛看着图片,随口答道。“它是西夏国变来的?”疤三放下县志问。“呵呵,它与西夏没有联系,不过它确实在西夏的东边。它的疆域主要在今天东北地区,强盛的时候领土至日本海,西北抵达松花江大曲折处,向北到达松花江北岸,南达辽宁。”看着眼睛不离图片,张口就来的回答,疤三佩服极了。 “教授,那蒙古大军是怎样灭了东夏,并把宝藏给抢走了呢?”“东夏的创立者辽东宣抚使蒲鲜万奴,于公元1215年,金宣宗贞佑三年(乙亥年)十月,兵败消亡之际,为重振女真民族精神,在东京建都自立为天王,国号‘大真’,年号天泰,谋求女真之复兴。大真建立之初,处境艰难,被蒙、金、辽三国所围困,为求未来,1216年10月间,蒲鲜万奴递出降表,以其子帖哥为人质入侍御营,曲降蒙古。1217年六、七月间,蒲鲜万奴再度自立,改国号为东夏,年号仍延用天泰,建都开元城。也有说其国号本为大夏,因地处东方,为别于西夏故而名之。朝鲜史籍称之为东真。经过数年经营,东夏不断的用兵,势力所及,包有了金的曷懒路、速频路和胡里改路地区,疆域范围大致为东至日本海,西北至胡里改城,西至张广才龄,南至婆速府与朝鲜青州,最盛时达到南起西逾大龄中经定平东止都连浦的朝鲜古长城东段,北至今黑龙江巴彦、依兰以北至黑龙江下游地区,西起今吉林中部偏西至黑龙江南部当中一带,东至日本海。1233年9月,蒙古大军取道高丽,北进东夏境内。蒲鲜万奴被擒,也有说是被杀了。蒙军继续前进,攻占开元、恤品,东夏国亡,立国一十九年。至于东夏的宝藏被蒙古人带到什么地方,这个我也不知道。”奚望教授眼睛仍未离开图片,背书似地说出了东夏国的兴衰过程。疤三惊叹之余,问:“教授,开元,不就是我们如春古时的称呼吗?”“嗯。”教授放下图片,转过身望着疤三。“那宝藏的事肯定是真的。”疤三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盯着教授放下的图片说。“无风不起浪,蒙古人带走东夏的宝藏并把它藏起来的说法,在我们这里和内蒙流传很久了,我也倾向于有藏宝的说法。这金牌如果是真的,更证明了这一传说。”教授一手按着图片,取下戴着的老花镜。缓慢地说。“教授,我等你的好消息。如果破解了,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告辞了。”疤三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图片,双手抱拳,给教授作了个揖,转身出了小院子,开着车走了。疤三开着车,放在身边的手机突然“嘀嘀嘀”地叫了起来。他拿起手机,手机响起了教授正在与人通话的声音:“教授,金牌上的字破译了吗?”疤三听出,这是摸金校尉的声音。“正在破译。”“破译了赶紧告诉我。辛苦了。不打扰了,拜拜。”疤三听完对话,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任你刁尖任你鬼,吃了我疤三的洗脚水。”疤三从牙缝里挤出《水浒》中孙二娘放翻好汉们时喜欢说的那句话,脚下狠踩了一脚油门,车子猛地向前冲了起来。 敲山震虎 红旗养老院,一位年轻的女护理员正在收拾罗鹰鸣遗物。她发现枕头套里似乎有东西。打开看,是一本子,本子里夹着一张纸条。她打开纸条一看,原来是份手写的遗嘱。 遗嘱: 我死后,财产归钱家福所有。 立嘱人:罗鹰鸣(手印) 护理员把遗嘱交给了院长。院长是个中年妇女。院长看了遗嘱有点为难:“这遗嘱就一个名字,到哪去找这钱家福?”养老院里熟悉这老头的人,没有一个知道这钱家福是谁。再到老头原来的小区问,大家都说这老头不怎么和人来往,也没人能知道这钱家福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们只好来到派出所,请派出所帮助查找。养老院寻找多天的钱家福,真正的钱家福没有找到,闻风而来的假钱家福,男男女女来了不少,每天忙于与这些假钱家福打交道,让如春养老院院长头痛不已。交警大队努力寻找交通肇事者,案情也没有什么突破。 南当公安局刑侦支队办公室。 从临安回来的李刚,正在向王忠汇报临安行得到的情况。“搞清楚了?”王忠问站在桌子边的李刚。“搞清楚了。”“那就给我讲讲。”“是,领导。”李刚笔挺地立正,一副严肃的样子看着王忠,开始汇报。“钱家福是黄英的独生子,黄英是高龄产妇,所以很溺爱这宝贝儿子。钱家福生于1982年,从小在临安城长大,初中、高中都是在临安一中读的。高中毕业进了天海的南疆机电职业学院天海分院,学的是通讯专业,学习成绩不错,特别是计算机科目。职校毕业后在中国移动天海公司工作做过一段时间工作,主要是卖手机。现在在南香化工公司销售部工作。在校学习成绩不错,工作后没有什么劣绩,也没什么业绩。领导,汇报完毕。” “你刚才说的黄英溺爱这孩子,有什么突出的事吗?”王忠看着立正站着的李刚说。“据周边的人说,黄英对这孩子是有求必应。所以这孩子有点穷人家养骄子的味道。这孩子天资据说不错,但因为贪玩,所以学习成绩一般。初升高时成绩达不到进临安一中,黄英出了15万元的高价让他进了一中,高考时分数没有达到学校要求的高考报名分数,进了职专。不过,这小子体力不错,据说在中学,短跑冠军一直都是他保持,体校还来征求过他的意见,但黄英说搞体育太苦,死活不让孩子去。进了职专后,学校的五公里负重越野赛,这小子也是第一名。”“你仔细调查过他在天海移动公司的工作情况吗?”王忠打断李刚的话。“我请那边的同行问过,说没有发现这小子有什么不良问题。” “如春那边有什么消息吗?”看到李刚汇报完,王忠又问。“哦,那边说,养老院在整理老头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老头藏在枕头套里的遗嘱,说是死后要让钱家福继承他的遗产。领导,难道钱家福是这老头的儿子?”“没依据别瞎八卦。”听到李刚的猜测,王忠笑着制止道。“领导,你想想,黄英一直没有孩子,可是这老头才回到南当没几天,40多岁的黄英居然生娃了。而且黄英一直不肯承认她在这老头回到南当后与这老头接触过的事实。这不是证明了这孩子很有可能是黄英和这老头生的吗?”李刚的话,正好也是王忠一直在猜想的问题。假如这孩子是黄英与罗鹰鸣的,那钱家福很有可能是罗的功夫传人。但,李刚的调查,却证明了钱没有向罗学武的时间段。“如果钱家福仅仅是黄英与罗鹰鸣的私生子,我们的线索又断了。”王忠有点着急地说。“是呀,领导。老头90年代初就回了老家吉林,那个时候钱家福才几岁?老头后来再也没出过家门,这钱家福也没去过如春。”李刚听了王忠的,也泄气地说。“如春那边没有找到向罗学武的人?”王忠不甘地问。“没有年轻的,只有老头老太向他学太极拳的。不过,许多年前有人见过学生模样的人,假期期间,老头带着练过。”“唔?”王忠听到这里,挺直了靠在椅子上的胸。“领导,别激动,那是个女孩。”李刚话才出口,王忠又靠回了椅子上。“他们查到这女孩是谁了吗?”王忠随口问道,他已经丧失了查找信心了。“没找到,那女孩连续出现了四五年,后来就没有出现过了。”“唔,连续出现了四五年,也就是说是初中高中段或者是小学?不不不,如果是小学,母亲不会放心让孩子单独前往这么远的地方的。”王忠陷入了案情分析,像是在与李刚研究案情,又像是自言自语。“领导,你在说什么?”李刚看着王忠端着茶杯靠在椅子上,双目注视着茶杯自言自语,奇怪地问道。但王忠没有回复,仍然继续发呆,李刚不想打扰王忠的思路,轻轻地走出了王忠的办公室。 南香公司销售部。钱家福正在计算机前忙着做销售统计报表。“家福,刚才办公室接到园区公安分局电话,让你去一趟公安局,说有事要问你。”刚从公司办公室来的国内销售部经理黄杰对钱家福说。钱家福迟疑了一下,问:“没说什么事吗?”“没说,你赶紧去赶紧回来,把这月的销售报表做了交给我。”黄杰边说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在电脑边忙开了。 园区公安分局,从南当公安局赶来的李刚坐在椅子上,看着这长得子子弟弟的,甚至有点像女士的瘦个子男人,隐约感觉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你叫钱家福?”李刚问道。“是。”“认识一个叫罗鹰鸣的人吗?”李刚淡淡地说出罗鹰鸣这三个字,但眼睛却盯紧了钱家福的脸孔。钱家福听到罗鹰鸣三个字,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迟疑了一会说:“很小时曾经见过。长大后就没有见过了。”“怎么认识的罗鹰鸣?”李刚的话,钱家福没有很快回答,短暂的迟疑后说:“他原来和我妈谈过恋爱,后来被关起来了,他出来后我妈带着我来南当做生意,我妈带着我见过他。他回东北后就再也没见过了。”看着钱家福的眼神,听着钱家福的话,李刚脑子里迅速地在判断着。“这小子的回复和表情太稳定了,稳定得有点不正常。”李刚心里在想。“他被车撞了。”“阿!死了?”钱家福听到罗鹰鸣出了车祸,脸上一副非常吃惊的表情。“唔,死了。”李刚盯着钱家福的眼睛说。他想从钱家福这心灵的窗户里读出他所要的信息。“我还没说死,他怎么就知道死了?”李刚不动声色,但脑子在高速转动。“唔……”钱家福蒙着眼睛大哭起来。李刚对钱家福听到罗鹰鸣的死讯大哭感到奇怪。一个只有儿时才见过的人,听到他死了居然会嚎啕大哭,是不是有点过了?“你和他什么关系?”李刚紧盯着钱家福问。“没,没关系。”钱家福支支唔唔地说。“没关系你哭什么?”“哦,他好歹和我妈谈过,也是熟人呢。”钱家福有点牵强的解释,让李刚感到这小子真有点问题。“他临死之前留下遗嘱,让你继承他的财产。”李刚温不经心地说。“啊,继承遗产?”听到罗鹰鸣立下遗嘱要他继承遗产,钱家福感觉非常吃惊,喜出望外。“是的,你赶快去办理继承财产的相关证明,去如春继承财产去。”李刚看着钱家福刚才还在大哭,现在却一副惊喜的样子,有点讨厌地说。“那,我可以走了吗?”钱家福喜笑颜开地对李刚说。“可以了。”看着钱家福转身离开的那上瞬间,李刚突然感觉到,这小子的身影与监视器拍到的那穿着风衣的小偷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领导,这钱家福有重大嫌疑。”王忠办公室里,李刚对王忠说。“注意他的行踪,不要打草惊蛇。”王忠交待李刚。 线索中断 出了园区公安分局的钱家福,看到公安来告诉他罗鹰鸣死于车祸,临终前立了遗嘱让他继续遗产,着实让钱家福大大高兴了一回。想到母亲,钱家福有点黯然。他赶紧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罗叔死了,被车撞死了。”正在小店忙着张罗的黄英,看到儿子主动打来的电话很高兴。但店里人多声音嘈杂,一下子没听清儿子说什么。赶忙走进厨房,这里虽然抽油烟机也在响,但比外面要安静得多。“儿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什么?你罗叔死了?”听到罗鹰鸣死了,黄英的老泪立刻流了下来。这世上留给她挂念的人就那么几个,还让罗鹰鸣赶在了前面走了。听到母亲在电话里悲伤的哭声,钱家福也有点心痛的感觉。罗叔对他,不是父亲,胜似父亲。他本想着告诉母亲,罗叔还给立了遗嘱,让他继承罗叔的遗产,可是电话里母亲哭声不断,他只好挂断了电话,先去办事,等到母亲平静下来再告诉她自己要去吉林如春办理继承遗产的手续。回到部里,黄杰正在电话里给客户推销公司新款美容产品。放下电话,看到脸上有着一丝悲伤的钱家福,黄杰问:“公安找你什么事?小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违法的细脚让公安给逮住了?”钱家福勉强挤出笑容:“头,我是规矩公民,违法的事沾不了我的边。”“那公安找你做什么?”“我吉林的叔叔车祸死了,生前留了遗嘱,让我继承她的遗产。他们核实一下我是否就是遗嘱上的人。”部里的青年男女,听到钱家福要继承叔叔的遗产,都羡慕得放下手中工作,听他的下文。黄杰听到“继承遗产”四个字,再看看脸上还挂着伤心样子的钱家福,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摸了摸他的头,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你小子因祸得福,又可以少奋斗多少年了。你叔是土豪还是大款?起码有几个亿等着你?不会现在就要辞职?”“我叔叔是下岗工人,早就退休了,没几个钱。”“不管钱多钱少,好歹也是飞来的钱财。恭喜你呀。”黄杰再次拍拍钱家福的肩膀,坐在电脑旁忙碌起来了。嘴里吩咐道:“别光顾乐了,赶紧把统计报表做了发来给我。”钱家福赶紧回到自己位子上,边干活边说:“头,能让我去趟东北吗?就着推销一下公司产品。”“行呀,反正那边我们还没有人去搞过产品推销。你要是能完成部里下达的销售任务,就算你出差了。”黄杰边忙碌边说。“好的,不过你得照顾我点,销售量别定得太高。我财产继承手续办完,回来请你吃饭。”钱家福也边忙边说。“哦,光贿赂头,不贿赂我们说。”部里的年青人一起嘘了起来。“好好好,全部请,蘸水卷粉(南当一种小吃)。”“不行,还有斗姆阁卤鸡(南当名小吃)。”听到钱家福只想请点便宜的,大家又叫起来了。“哎,我就继承一穷亲戚的遗产,没几个钱,你们想着我继承了世界首富的财产了?”钱家福听到大家还要让他请吃斗姆阁卤鸡,心疼得他叫了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电脑屏幕闪着蓝光。黑影又在通电话了:“疤三,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没有,老大。”“那老头破译了金牌上的文字了吗?”“没。”“你不会错过老头破译的第一时间,让摸金校尉们抢先知道?”“放心头,我已经在老头的手机里植入了窃听程序,他打的每一个电话,我都能听到。”“那就好。”“头,你什么时候来如春?”“快了。”“赶快来,摸金校尉们急着要见你。”“好的,等我消息。” 钱家福和黄杰谈妥后,又打电话给了母亲。告诉母亲自己要去如春一趟。黄英本来想告诉儿子,罗叔不是叔是父亲,但想想不是一两句话能和儿子说清楚的,只能等到有机会时再告诉儿子。钱家福来到繁忙的南疆机场。这是一座客流量排名全国前五的机场。办完登机手续,钱家福登上了飞往吉林的飞机。 刑侦支队长办公室。李刚惊慌地走进王忠办公室对着坐在椅子上的王忠说:“领导,钱家福不见了。”“不是派人跟踪了吗?跟丢了?”听到钱家福不见了,王忠也有点急了。“下了飞机,有辆黑色的桑塔那来接他,看着他出了如春机场就跟丢了。”李刚着急地说。王忠想了想,说:“他应不会离开如春,我们守株待兔,就在养老院等他。”“好的,还是领导英明。”李刚伸出手给领导点了个赞,转身出了王忠办公室。 疤三健身拳击馆里,钱家福刚坐下就急忙打开电脑,忙乱一通后,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齐领导,您好,我们公司新推出一款美白产品,效果极佳,赠送您试用。” 齐林乘坐的路虎,正在翻越高山,信号不怎么好。齐林勉强听清楚了,又是推销产品的电话,生气地说:“谢谢,不要。”“什么东西?”看到妻子生气地挂断手机,正在开车的杨文笑着问。“推销化妆品的。”齐林气恼地说。“齐领导,这两天你都快晒成非洲难民了,你就买点搽搽。”后排的林平笑着说。“那东西我从来不用,南香公司发的我都给你家普秀去了。”齐林伸了个懒腰说。 “头,你干什么?”听着钱家福奇怪的通话,盯着电脑屏幕上移动的亮点,疤三好奇地问钱家福。看着开始移动的亮点,钱家福站了起来,做了个护胸动作,得意地看着疤三,说:“我在请人找宝藏埋藏地呢。”“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听了钱家福的话,疤三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问。“不知道,我们得赶紧找摸金校尉。他们是专业人士,应能在这些人之前提前找到藏宝地点。”钱家福焦急地说。“我这就赶紧与他们联系,让你尽快与他们见面。”疤三对着背着包转身去洗手间的钱家福说。不一会,一位身着时髦女装的女士,向疤三走来。疤三揉了揉眼睛,惊奇地看到是钱家福。“这谁家的妞?长得真俊!”疤三色迷迷地赞扬道。“这两天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走,带我去吃点好的。”“得勒,头。”钱家福伸出胳膊,疤三上前挽住,两人一起出了健身拳击馆。 会燃烧的泥土 路虎车载着四位探宝人飞快前行。两天时间出了红星崖,渡过金沙江和大渡河,转眼进入了川西高原。川西高原,是如今被誉为来自天堂的旅游胜地。青藏高原东南方的延伸区域,中国地势第一与第二阶梯的过渡地带。地壳之间的猛烈挤压造就了峻极凌云的横断山脉群。金沙江、雅砻江、大渡河、岷江等河流又如剑锋一般在群山之中劈开道道深谷,横绝交通。车子开始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爬行,公路边密密麻麻的服务区变得越来越稀少,每次看到加油站,杨文都要去加满油,车中的备用油桶也灌得满满的。路上很顺利,三天时间就到达了甘孜藏族自治州的泸定县。今天一大早,四人离开沪定桥边的“川人旅店”,过了大渡河,在高速路上一路飞奔。“我到现在也还没分清强渡大渡河和飞夺泸定桥。”林平看着远去的大渡河,沮丧地说。“别说你了,我也是如此,这二者实在是太像了。”范宝德也苦恼地摇摇头说。“有什么分不清的,它们都是红军长征时期,过的同一条大河,只不过,强渡大渡河是在四川省的石棉县安顺场,飞夺泸定桥是在四川省的泸定县泸定桥。就是我们刚才才离开的那里。”“红一团的团政委黎林后来病逝了,红四团的团长黄开湘后来也去世了。他们都是在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不久去世的。黎林是得了重病,黄开湘也是生病了,发起高烧,然后开枪误伤了自己。他们因为牺牲得太早,所以渐渐被世人淡忘了。强渡大渡河,人们只记住了杨得志;飞夺泸定桥,人们只记住了杨成武。”杨文边开车,边插话道。“杨文,你不愧是作家,记得那么清楚。”范宝德由衷地说。“咳,齐林说了要走红军长征的路,我赶忙地找书看了的。我背包里还放了本《二万五千里》的书呢。”杨文不好意思地说。“晚上拿来我翻翻。”范宝德听说杨文带了书,感觉晚上不用只看电视了。 一行人在阿坝州松潘县县城住了一夜后,清早起来向向着一座远远看着像张桌子的大山驶去。导航告诉车里的各位,翻过这座像桌子的大山,后面就是甘肃陇南境内了。 春天的山区气候是多变的。跟前的雾越来越大了,尽管杨文打开了大灯,可是十多米远就看不到任何东西,杨文只好把车速降至最低,缓慢前行。天开始下起雨夹雪,不一会,汤圆大小的冰雹铺天盖地地打了下来,偶尔间还夹杂着鸡蛋大小的冰雹,打得车子咣咣地响。齐林着急地喊道:“杨文,能找到避雪弹子(南当话,冰雹的意思)的地方吗?”杨文焦急地说:“我也想找呀,可是没有,只能摸索着往前开了。”“不会把车玻璃砸通了?”范宝德担心地说。“看这样子,很有可能呢,只能由天了。”林平无奈地说。才过了冰雹区,车外面又飘起了雪花,车子在山路上艰难地爬行。山上的雪松挂满冰,形成漂亮的“雨凇”。路开始有点打滑了。杨文小心地驾驶着车子,慢慢向前挪动着,几个小时过去了,雨和雪都停了,雾也基本散去,但车子也没走出多远。好在前面隐约出现了一座寨子,杨文抖擞精神,小心驾驶着车往寨子驶去。车子走在一边是万丈悬崖,悬崖下面是五座闪着光的池子,中间一座最大,四座小池子紧紧挨着它。大池子的水黑黢黢的,好像哪位书法大师尽情泼墨后,在池子里面涮了涮笔的样子。 车子好不容易挪到了山寨。山寨后面的山林被白茫茫的大雾笼罩着。前面一块稍许平地,平地上停了一辆七人座的小面包车。杨文小心停稳了车,林平走出车子,性急地往人家方向走。没走几步,脚下一滑,他赶紧用手支撑住,回头喊道:“路冻住了,大家小心。”四人慢慢向前面人家移动过去。 四人走进路边的土坯瓦房。一间大约二十多个平米的房间里,两位身穿彝族服装的老乡在用弹弓弹着铺在地上的毛。房间尽头有一扇门,屋里到处是飞絮,一股烟熏味夹杂着烤洋芋的味道从尽头处的房门中飘出,与房间中淡淡的羊膻味混合后钻入人们的鼻孔中。让齐林一行感到腹中饥饿正在袭来。“大哥,我们开车路过这里,前面路太滑了,想在你们这里歇歇再走,行吗?”齐林上前,向其中一位年纪较长的男人说道。“从哪来的?”这位看上去大约有六十岁的男人问道。“南疆来的。”齐林礼貌地回首。“自驾游呀?”“是的。”老者放下手中的弓,对还在弹羊毛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说:“你也歇歇,中午了,我们带着她们一起去吃饭去。”说完,招呼齐林一行说:“走,跟我们一起吃饭去。”然后领着齐林一行穿过房间尽头的门,来到里间。里间的灯光有点暗,一支大约20瓦左右的节能灯,照着宽敞的屋子,墙壁因为长时间的烟熏火燎显得黄中发黑。屋梁上挂着陈年的熏肉。架着三角架的火塘,中间吊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锅。一位大约五十多的妇女和一个三十多的妇女,正在翻动着火塘中的洋芋。一位二十多岁的戴眼镜的姑娘正在掂着手中的陶罐,她旁边一位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正在啃食着手中的烤洋芋。他们都穿着传统的彝族服装。看到来了客人,戴眼镜的姑娘站起身来,从墙脚边拉过两条长凳,招呼齐林一行坐下,并往火堆里丢了一堆洋芋,扒了扒火炭,把洋芋埋进炭火里。又继续掂手中的陶罐。而五十多岁的那个老妇人,拿过几只陶碗,从铜锅里勺出滚烫的水,放在碗里递给齐林一行。齐林这时才发现,原来锅里煮的是茶。一行人坐在火堆边,一起吃起了烤洋芋,喝起了烤茶。原来那老的是这老头的妻子,三十多岁的这位妇女是那中年男子的妻子,戴眼镜的这位女的是中年男子的妹妹,是寨子里的老师。十多岁的男孩是中年男人的孩子。他们还有一个姑娘,在四川音乐学院声乐系读书。这家人姓杨,祖辈都务农。外面的面包车是用来拉农产品进城卖的。“大哥,这村子叫什么名字?”齐林学着主人,用棍子翻动着火塘里的洋芋。“叫五星寨。”最年长的男人喝了口茶,回答道。杨文突然想到路上看到的悬崖下面的五个湖,抹了一把被烟燎到的眼睛,问:“是因为那五个湖叫的五星寨?”“是的。”戴着眼镜的姑娘停下了手中摇动罐子的动作,微笑着说。然后把罐子里的东西倒进了锅里。火塘边立刻飘起一阵茶香味。“什么东西?”林平好奇地问。“茶。”姑娘回答道。“外面的那辆路虎是你们的?”中年男子问。正在忙着吃洋芋的范宝德“嗯”了声。“今天走不了了。越上去路冻得越板。”中年男人弯下身子,拨了拨火塘里的火,说。“那要等到哪天!”齐林听到今天不能经走了,有点着急地问。中年男人听出了齐林的心情,看着她笑了笑,说:“明天就能走了。快到夏天了,冻得快也开得快。”“那我们能在你家过一夜吗?”齐林接着男人的话问。“可以的。我们这里因雪堵路是常事,许多人都在我们寨子住到能走才走。”似乎是吃饱了,男孩子双手在胸前拍了拍,插话道。这时,年长的那位女人,看到火塘里的火不怎么旺了,往火塘里添了些木炭,可能是柴火受潮了,火塘的里烟一下子旺了起来。她转过身,从身后拿过一饼黑乎乎的东西丢在柴火上面,不一会,那东西就像炭一样燃烧起来。齐林俯身一看,那东西居然像块泥巴。“这是什么东西?”齐林惊奇地问。“泥巴呀。”老女人说。“泥巴也会着火?”林平少见多怪地叫了起来。“你们在来寨子的路上看到了五星湖?最大的那个湖边的几个小湖里的泥巴都能着火。它们里面生长着一种叫‘泥炭藓’的植被。这种植被干死后形成泥巴,这些泥巴可以拿来当柴火烧。”戴眼镜的姑娘解释道。范宝德刚才吃得可能是有点急,又喝了几碗烤茶,感觉肚子不舒服,上了趟厕所,发现天已经晴开了,寨子山后的雾也散开了。回来听到戴眼镜的姑娘那么一说,看看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就说:“姑娘,带我们去看看那湖,反正今天我们也走不了了。”“那路,能走了吗?”杨文想想早上开过的那段冻雨路,心有余悸地问。“应没事了。只是你们如果再往前开,前面海拔高,被冻住的路一下子还不会化开的。”姑娘站起来,拍拍身上说。“再上去还是彝族区?”齐林问。“不是了,再上面去就是藏族区了。”姑娘边说边走到墙角边,取下一件白色的斗篷似的东西披在身上,然后招呼齐林一行往外面走,齐林一行紧跟她。齐林好奇地问姑娘:“这是什么?”“擦尔瓦(彝族话,羊毛披毛毡)。”“用什么做的?”“羊毛。”“哦,就是你父亲们弹的那些羊毛做的?”“是的。”一行人上了路虎车,在小杨老师的带领下,看五星湖去了。 来自天空的危险(一) 第二天一早,齐林一行人告别了杨大哥家,带上杨大哥家给的烤洋芋,继续前行。不知不觉中,周围的景观悄然发生着改变。周围已经看不到草原和湖泊,四周都是起伏的山峦和葱翠的森林。路标也是汉藏文标识。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巍峨的雪山。而公路两旁,却是一片绿色的森林。这些生长在很少能看到雪景的南当人,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纷纷发出赞美的惊呼。 大自然用地质的伟力,将古老岩层拔地而起,让挺拔的山石护佑出一片郁郁葱葱的生态乐园。这片雪域佳境,不仅孕育出生命的力量,而且蓄积出无尽的水源,它们汩汩流出石林,流向大草原,汇入滋养生灵和人类的湛蓝湖泊。石林,山峦,草原,溪河,湖泊,大自然的每一笔造化,都是那么不可或缺,每一个创意都是那么和谐,灵动,意义非凡。 由于山高路陡,导航时有时无。又贪于看国外景色,杨文感觉似乎走错了道路。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爬上了最高点,来到一片缓坡。“松潘到文县才200公里不到,我们走了几个小时,杨文,你肯定走错路了。”齐林抬眼望去,不远处一座山丘上,一群身穿藏族服装的人正在举行一场隆重仪式。此时,导航显示车子已经进入甘南藏族自治县黑龙乡。“这,也离得太远了。大作家,昨天晚上做了不该做的事了?”林平坏笑着对杨文说。“去,才出来没几天,你就想你家普秀了。”齐林板着脸对着林平说。“想她做什么,我好不容易出来自由几天。”林平觍着脸,笑嘻嘻地说。“我们过去那边问问。”范宝德用下巴指了指山丘那边的人群,建议道。杨文开着车,往人群方向驶去。 由于不懂藏族习俗,车子开到离人群很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了,林平与范宝德下车后就在车旁溜达。齐林夫妇走近人群,齐林双手合十,请教一位四十多岁的藏族同胞。“同志,请问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叫好铁。”藏胞也双手合十回复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杨文好奇地问。“我们在祭奠我们的先人,一位将军。”藏胞回复杨文道。原来,相传很久以前,一位将领为了守护部落战死疆场。为纪念他的功绩,当地百姓每年都相聚在山顶,用高高垒起的箭垛,表达着对英雄的祭奠。大家围绕着箭垛,不断向天空扬洒着龙达。箭垛上堆满了各色的风马旗。杨文问身边的妻子:“这位将军不会是为了抵抗蒙古大军而牺牲的?”齐林拍了丈夫肩膀一巴掌,说:“去,想哪去了。当年的蒙古大军没走这里,也没在藏区开过战。”杨文笑笑,转身再问刚才的藏族同胞:“同志,到文县怎么走?”藏族同胞摊开两手,做了个无奈的姿式,指着前面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走。不过你们得先出了这个丫口才能回到公路上。”齐林用手机问了一下度娘,看到还得走近400公里。两人谢过藏族同胞,与藏胞招手再见,转身要走。藏族同胞边与两人招手再见边开口告诫道:“注意不要再走错了,前面的路很多难走的,走错了就会走进石海里去了。”这时,祭祀人群中有人吹响了类似笛子的乐器,天空上突然飞来几只雄鹰,在人们的头上盘旋着。杨文告诉妻子,那乐器叫鹰笛,是用老鹰的骨头做的,是专门用来召唤老鹰的。原来,高原上的人们,除了歌颂英雄,还崇拜着空中翱翔的雄鹰。千百年来,鹰是藏族同胞心中神的化身。在古老的传说中,鹰在死前的一刻,会奋力展翅飞向太阳,绽放夺目的光彩。它们孤傲,勇武,神秘。草原上只有备受尊敬的人方可吹响鹰笛。与神鹰对话。 两人回到车子跟前。夫妇俩把刚才问路的情况给林平两人说完。林平说让杨文休息会他来开。杨文拗不过林平,只好让位给林平。林平在杨文的指挥下,过了丫口,上了公路。此时导航又没了。三人指挥着林平东拐西拐,进了一个凶险的山谷。车子经过一段狭窄崎岖的山路后,一片雄奇的壮景赫然撞入大家的眼帘。抬眼望去,座座嶙峋的山峰错落成排,向远处延伸,裸露的石壁拔地而起,直插云空。峰顶尖如锥整片区域宛如石头的丛林。此时,手机信号也全没了。“糟糕,我们又迷路了。”齐林着急地喊道。 这是一片寂静的石海。杨文让林平停下车,走出车子,杨文看了半天,说:“这可能就是那位藏胞说的石海了。这片寂静的林海石峰中,我们会遇上鸟兽出没吗?”杨文这么一说,大家都紧张起来,睁大眼睛捕捉着天空和眼前,看看是否会有猛禽或者野兽的身影。几分钟后,一只巨大的鹰果真出现,不过它仅仅盘旋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再也没有猛禽映入大家的眼帘。不一会,一只巨鹰又开始出现。它在空中盘旋,准备降落。再过了一会,鹰群开始出现,至少有二十多只在空中盘旋。大家看着天上盘旋的巨鹰,山谷中的溪水,山崖上的松林,长满蘑菇和青苔的困木。这一切都让这个地方充满神秘感,感觉穿越到了远古时代。 或许是因为齐林一行的闯入,引起巨鹰的警觉。过了一会,群鹰开始散去,只有二三只警觉地立在绝壁高处。观察着动静。“不能再往前开了,把车留在这里,我们上前看看。”林平建议道。“车子得有人看管呢,不然车子丢了我们都得挂在这里了。”齐林担心地说道。“锁上车门一起走,这深山峡谷哪来的人,只有野兽。留下人反而不安全。”范宝德不赞成齐林的意见。齐林觉得老范的意见不错,反身开了车子后门,拿出地质锤和望远镜,和大家一起,顺着路往前走了。 大家攀爬半小时后,发现山崖中间发现一个洞,洞口堆满了白色物体。大家一致认为这可能是一个巨鹰的巢穴。但是否有现在还是鹰的巢穴发生了争论。“这可能是巨鹰已经放弃了的巢穴。”林平指着没有动静的巢穴说。“我想应该有巨鹰幼鸟在里面的。”齐林边用望远镜观察边反对道。“我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林平边说边往山崖上爬去。“赶紧回来,我们的目的是找路,不是来探险。”细心的范宝德在草丛中捡到了两根羽毛,递给大家:“看,这羽毛还很新鲜。”“羽毛很新鲜,证明上方巢穴应该没有废弃。正在使用中。”杨文拿起羽毛,盯着看了一会说。林平还是想看个究竟,没有听齐林的劝阻,仍然向上爬去。 来自天空的危险(二) 突然,停在绝壁高处的一只巨鹰突然向林平飞来,大家感觉这只巨鹰可能会对林平造成威胁。齐林担心地喊道:“快回来。”林平也看到了巨鹰正在自己飞来,赶忙向下退回。这时,飞到林平头上的巨鹰,突然一个俯冲向林平飞来,撒下一堆东西,正好撒在下退的林平的手上。大家为林平的安全捏了一把汗。而这时的巨鹰,看到林平退了,不再继续攻击,转身又飞回到那绝壁高处去了。看到巨鹰没有再继续攻击林平,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不一会,林平来到大家跟前。看着林平的狼狈样,大家一起笑了起来。齐林递给林平纸巾,让林平擦干净了手上的粪便。杨文丢了羽毛,大家继续往前探路。齐林边走边用望远镜观看着。想到刚才的鹰群,齐林说:“一只巨鹰,一年起码要吃掉数百斤食物。这里的环境不可能提供这么多食物。这么多巨鹰出现在天空,证明不远处应有一片宽阔的高山草场,我们应能找到出口的。”大家感觉齐林的分析靠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大家就走出了石海,看到了前面的高山草甸。一行人赶快返回车子,杨文开着车,出了石海,来到了高山草甸。杨文停下车,大家看到不远处的湖边,一位老者坐在湖边,吹奏着鹰笛。在阳光照射下,云彩倒映在碧绿的湖水中,西下的夕阳,把湖边的绿地和枯草,红色的苔癣抹上了一层金色。天空上,数百只巨鹰在盘旋,似乎在听从那位老者召唤。大家走近老者,老者名叫仲国金,藏族,是附近村庄小学的一位音乐老师。他告诉大家,天上飞的这些巨鹰叫高山兀鹫。属于大型猛禽,体长达一米,展翅近两米,飞行能力超群,能轻松地穿越座座高山。高山兀鹫属于食腐猛禽,多以动物尸体为食,因此,也有高原“清道夫”的称号。高山兀鹫属于群居动物,一般十几只成群。仲老师手握鹰笛,看着天空盘旋的鹰,深情地说:“鹰,是藏族同胞心中的神,在雪域高原,人们用歌声赞美鹰,省下肉食敬拜鹰。还用特制的鹰笛与鹰沟通交流。”“仲老师,您学习鹰笛多少年了?”齐林羡慕地问。“我的祖辈是吹鹰笛的高手。受祖辈的影响,我从小学习吹奏鹰笛。是我们本地为数不多的鹰笛的传承人。在雪域高原,人们吹奏鹰笛有上千年的历史。“我能吹吹吗?”齐林好奇地问仲老师。仲老师把鹰笛递给齐林,齐林吹了半天也没吹响。“这需要练习很久的。”仲老师看着脸憋得通红仍然没有吹响鹰笛的齐林说。“鹰笛的音色婉转,空灵,不过吹奏起来很有难度。制作鹰笛,要寻找到自然死亡的鹰的骨头,因此制作材料很难寻找。”杨文看着妻子的狼狈样,笑着解释道。“这位也是行家呀。”仲老师听了杨文专业的介绍,伸了伸大拇指。“那当然,他原来是我们州歌的团长。”林平自豪地说。“仲老师,您能给我们展示展示您神奇的召唤雄鹰的本领吗?”杨文真切地要求道。“可以的,不过你们只能在远处观看,看到我的手势,大家再过来。不然它们看到陌生人,它们就不下来了。”仲老师要求道。“行,我们就在远处观看。”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仲老师把随身带来的食物放在适合的地方,让大家退下,自己仰望天空,吹起鹰笛,巨鹰开始纷纷降落。随着鹰笛不断响起,鹰群越聚越多,数量达到上百只。白色的脖子,灰黑色的身躯。刚刚还是天上的王者,此刻却像嗷嗷待哺的婴儿,巨鹰们争先恐后地呑食着食物。五分钟后,仲老师招呼大家可靠近观察巨鹰了。齐林一行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来到仲老师身边,趴在草地上,近距离地观看这些巨鹰。“这种背上的毛竖起来的这些,它们都是首领。看,这些的等级就比较高了。”仲老师轻声轻气地给大家介绍着。近距离观察着刚才还只能仰望高空才能看到的神鹰,大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距离也就一米左右,真想摸摸它们。”齐林盯着这些巨鹰,激动地悄悄地对旁边的仲老师说。“草原上的尸体,它能清理得真干干净净的。自然界的生灵就是这样。它们有自己的分工,是一个链条,不能缺少哪一环。这就是动物和人类的亲和力。不管你是大的小的,再卑微的小动物,你也要善待它们。”看着这些巨鹰,仲老师感叹地说。 看着仲老师喂完巨鹰,仲老师邀请大家去他家的帐篷休息。齐林一行人向仲老师家帐篷走去。看着西下的太阳照在湖边的岛上,齐林突发奇想地问:“仲老师,这附近有叫太阳崖的地方吗?”“有呀,前面的那座岛,现在太阳没有照射到的那个地方,早上的太阳能照在上面,我们就叫它太阳崖。”仲老师抬手指了指不远的岛。“太阳崖!”三个男人听到这三个字,条件反射地喊了出来。“能带我们去看看吗?”林平激动地说。“可以的,不过,从这边现在已经上不去岛了,只能走近看看。”仲老师有点遗憾地说。“为什么?”齐林看着岛边一片青绿的草地,不解地问。“这几年,生态保护得好,湿地恢复得快,那片看起来是草地的地方,现在已经是沼泽了,人只能走近观看,不能走到岛上了。” 夜宿措宁湖边 一行人上了车,在仲老师导引下,车子顺湖边驶来。湖水在夕阳照耀下显得格外婀娜多姿。“仲老师,这湖叫什么名字?”坐在后排的齐林问坐在副驾上的仲老师。“叫措宁湖。藏语就是‘牦牛走来走去的地方’。每年秋天,这里是鸟的天堂。”仲老师介绍道。杨文看了看车里的海拔显示仪:3480米。车停了,大家一起下车,走到湖边。看着非常开阔平静湖面,周围是黛色的山峦绵延起伏,就好像是把一颗高原明珠轻轻地揽在臂弯中一样。“有点遗憾,我们来的时间就就个季节不太对。”看着湖面上很少的鸟,杨文遗憾地说。范宝德拍了拍杨文的肩膀,说:“大作家,展开你丰富的想像力呀!可以相像如果是在迁徙的时候,当你再次望向这片湖面的时候,那一定是一个万鸟齐飞的景观。”杨文也拍了拍范宝德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说:“这静静地望去,措宁湖静卧在高原上,有着绿宝石一般的色泽。”林平看着这些知识分子们在评头品足地聊湖,他心里也觉得这措宁湖真的很美,但却说不出赞美的语言,只好四下张望。突然,他看到大家身后的草场上,一群马正在向他们奔驰而来。“看,马群!”林平像个小孩似地高喊起来。大家回身一看,马群跑得很快,眨眼就到了大家面前。这些马个头不大,鼻孔硕大,马蹄也比普通的马大得多。“这马是有名的措宁马,在藏区很受欢迎。马鼻孔硕大,有利于在高原获得更多的氧。马蹄宽大,可以避免在丰水的草原上行走时陷入泥潭。而且,河曲措宁马负重能力强,奔跑迅速,体能充沛。骑一天可以走五至六十公里。连续十几天没有问题。其他的马会有高原反应,但措宁马不会。高原湿地环境就是措宁马的天下。即便是汽车商业服务的今天,措宁马依然是我们这个地区重要的交通工具。”仲老师介绍道。看着飞驰而去的马群,仲老师笑着对大家说:“每年夏季,我们都会举行赛马会,已经传了几百年。可惜你们来早了。”“我们明年再来。”看着这美丽的措宁湖和飞驰而去的马群,无比激动地齐林说:“我们明年再来。”“真的?”杨文牵住妻子的手问。“真的。”齐林也紧紧地握住了丈夫的手。 眼前这片草场,野草无垠,繁茂茁壮。与路途中看到的其他草场并无区别。晚风吹过,绿草低头,然而大家并没有看到一头牛羊的踪迹。看着大家一脸的问号,仲老师说:“这与其是草场,不如说是沼泽。踩在上面,很难把握平衡。人只能踩在草垫上,慢慢走,不能急,踩空了人就陷下去了。”仲老师交待大家。大家随仲老师弯下腰,走进草丛,仔细看着脚下的草垫。走了一个小时,仅走出一百多米。草下面不断有气泡冒出,拔起草,下面就有清泉冒出。大家看到不远处留有一些用哈达包起来的包裹。“这是什么东西?”紧跟在仲老师后面的齐林问。“这是我们祈福留下的投包。里面装的是粮食,再就是些硬币啊之类的。”仲老师直起腰说。“这是要有一种什么样的心仪的表达呢?”齐林又问。“这就是为了这里的土地更加肥沃,能发财。他们也不敢往前走,就用投包的方式投进沼泽。而投包是我们祈福的一种方式。”仲老师不厌其烦地回答齐林。 在当地人看来,这片能够呑噬人畜的草场,是神灵的居住地。草地中的水则是神水。每年,牧民们都会将装满粮食或者钱币的布袋,投放于此。感谢上天赐与神水,让草原肥沃,牛羊成群。 “不能再走了,再走,我们会陷进去的。”仲老师告诫大家,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岛说:“那里就是太阳崖了。如果是早上,太阳首先照在上面。”齐林仔细看了看,这岛就像一只躺在湖边的蝌蚪,岛是头,身;尾巴就是原来能走到岛上的路。因为生态修复,原来的路恢复成了湿地。“能上岛上看看就好了。”紧跟在妻子身后的杨文说。“你们明天顺着湖边走,”仲老师指着远处说,“那里有些生态保护自愿者,他们有小船,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带你们上岛。” 春天的高原,气候多变。大家才走出沼泽,天空突然下起小雨。一行人上了车,往仲老师家帐篷驶去。仲老师妻子和儿媳妇、孙子一起出来欢迎大家。“儿子去拉萨做生意还没回来。”仲老师向各位介绍道。春天的高原依然很冷,帐篷内生着炉火。林平惊奇地发现,炉火中燃烧着的居然是牛粪。“我们措宁,家家都养牦牛,用牦牛粪作取暖照明的燃料。牛粪对我们牧民来说很重要。牛粪很容易点着没有污染,即便可以使用其他燃料,但我们依然偏爱晒干的牦牛粪。一顶帐篷,一团炉火,是牧民随时可以移动的家。”仲老师儿子媳妇看着好奇的林平,笑着解释道。大家喝着仲老师妻子端给的滚烫的奶茶,刚才的寒意消去了不少。齐林边喝奶茶,边逗着仲老师七八岁的孙子玩。范宝德则好奇地打量着帐篷顶部的一条缝隙。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下个不停,气温下降了不少,仲老师的老伴给炉火里添加了牛粪,炉火燃烧得更旺了。炉火上冒出的青烟,顺着帐篷上一道长长的缝隙排出。看着雨水顺着缝隙而下,仲老师儿媳拉动缝隙边的绳索,缝隙就合拢在一起,仅剩一条很细的缝隙排出帐篷里的烟。“如果全合拢了,从帐篷下面进来的空气就不能从缝隙通过,通风效果就差了,烟就很难排出去。”范宝德终于搞懂了他研究半天的那条缝隙。天完全黑了,大家吃过晚饭,仲老师拿出弦子和竹笛,向杨文晃了晃:“要哪个?”杨文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机灵的林平一下子想起了他在湖边向仲老师说过,杨文曾经是歌舞团团长,赶忙伸手捅了捅杨文,轻声说道:“你是团长呢,赶紧接着嘛。”杨文也反应过来了,说:“笛子。”杨文和仲老师两人合了合乐,仲老师向家人呶了呶嘴,一家人唱开了:“阿克班玛噫,你是展翅翱翔的雄鹰,飞向云端是蓝天的荣耀,阿克班玛噫,飞落悬崖是山峰的骄傲。……” 大家躺下不久,睡在仲老师老伴身边的齐林,突然感觉到帐篷外面有什么东西在触摸帐篷。“睡,没事。这草场上夜里经常有什么麂子呀鹿呀的来转悠,不用管它。”仲老师老伴听到齐林翻身的声音,知道她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向她解释道。 天亮了,天空万里无云,一片高原湛蓝。齐林一行告别仲老师一家,约好明年再来,也邀请他们到南疆、南当做客。车子驶过一个山脚,只见一群牲畜,争饮着墙脚流出的水。而在离墙几十米的地方,就有一条数米宽的小河。“这些牲畜为何对河水视而不见,却都围拢在墙边等待石墙中的水流出呢?”林平问坐在旁边的范宝德。“我怎么知道?你下去问问?”范宝德看着那些争饮墙脚流水的牲口说。“估计那水里面有什么牲口爱吃的东西。”杨文边打着方向盘边说。“是的,那水里面应有什么矿物质成份,牲口才会去虽喝的。”齐林分析道。 迷路 车子沿着措宁湖边行驶着。远处的雪山仍然被冰雪覆盖着,似乎一切都是静止的。河水在这里放缓脚步,与高山草原汇成广阔的湿地草海。然而,春天的阳光已经开始发挥效力。再过几天,雪山就会从严冬中释放出来。届时,山醒、水醒,万事万物都醒了,就像梦中一夜睡醒了。杨文放慢了车速,与大家分享眼前这美丽的高原景色。“看,黑颈鹤!”坐在副驾位上的齐林用手指头前方,惊喜地喊道。大家顺目望去,不远处的湿地上,一群黑颈鹤在草丛低翔起舞,黑色的身躯与碧水绿草相映成趣。 黑颈鹤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一般都在沼泽地,这样的话对他们来讲是比较安全。黑颈鹤是夏候鸟,从南方飞来后,他们便离群所居,夫妻俩在高原沼泽上觅食繁育后代。他们在互相打招呼,就像人说话一样,两个在接吻时跳舞。他们在交配之前要跳舞,见面的时候,打招呼以后也会跳舞。鹤宝宝长大之前始终会受到父母的关爱和照料。看着那些美丽的黑颈鹤,齐林有点伤感地说:“书上说,黑颈鹤夫妻,如果一方死亡,另一方再不婚嫁,形成孤鹤。所以有一种‘人孤一时,鹤孤一世’之说,不知真假。”三个男人听了齐林的话都默不作声,心里都在赞叹黑颈鹤这种纯洁而神圣的爱情观。半晌,范宝德用哲学家的高语态说:“所以说野生动物用简单甚至是纯净的生命 在慰藉着人们的心灵。”林平也感叹地说道:“我觉得黑颈鹤是一种仙鸟,神鸟,也是一种爱情鸟。” 杨文打了一把方向,也用幽幽的口气说:“林平也伤感了,看来我们得赶紧找到宝藏回家,不然林平会因想普秀而孤独地老去的。”“哈哈哈!”齐林和范宝德听了杨文这有点酸的话,没憋住,大笑了起来。林平让大家一笑,感觉有点委屈,眼睛盯着湿地里的黑颈鹤说:“就是嘛,我又没说错。”“我们还去找上太阳崖的路吗?”杨文问齐林。“这里除了鸟,什么都看不到,去了不一定能碰上人。蒙古大军的行军路离这里远着呢。不去了?”齐林商量的口气说。“我倒是想去看看,这里的风景太美了。”范宝德听齐林的口气是不想去了,舍不得这么好的风景。“明年来,找到宝藏,我们来痛痛快快地玩玩。”林平也舍不得这么好的风景,但他还是想留在以后带着普秀一起来玩。“把美好留给明年,老范。”齐林听出了范宝德舍不得离开这美丽的风景,她也舍不得。可是时间不等人,如果现在去了太阳崖,估计今天就得在这湖边过夜了。杨文听了齐林的话,也咬牙收回了想再看看的心,加快了车速,迅速向前方驶去。 眼看已是正午。杨文看到路标显示不远处将的服务区。“各位,我们在服务站将就点吃中饭,出了这个服务区,估计就要跑很长的路了。”杨文建议道。齐林只顾低着头看手中的地图,没吱声。“就怕没好吃的。”林平随声应道。“普秀厨艺好,让你挑三拣四的,出门不比家,将就点,啊。”范宝德奚落道。“我就这么随口说说而已,你就拿着我侃。”林平不服气地反驳道。在两个斗嘴的时间里,车子已经到了服务区。三人下车后,杨文赶紧去加油。一路上,他已经养成了只要见到加油站就去加油的习惯。杨文边加油边问加油的藏族姑娘:“卓玛,到兰州的公路怎么走?”“出了服务区右转,上了路后的右边第一个岔路口就是。注意别开过了,因为第二个岔口是去自然保护区的,从那走就绕远了。”加满油,杨文摆好车,进了服务区餐厅。服务区的伙食不算太差,而且品种也还可以,四人吃完午饭,齐林进了服务区小超市,买了些零食和面包。“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李萍买的方便面一包都没吃呢。”杨文吃惊地看着齐林。刚才我看了地图,我们下面这段路不好走,不见村庄,买点做准备。齐林把东西放在车后,林平随手翻了翻:“不错,这么多好吃的,还买了榨菜。”林平拿出一包榨菜,打开吃了起来,范宝德也感觉嘴淡了,也打开一包吃了起来。 齐林还在研究地图,杨文可能是连续几天驾驶,加之才吃过饭,感觉有点发困,精神有点不太集中,没看到第一个岔口已经过了,继续往前开。到了第二个岔口,杨文一把方向进了岔口。走着走着,杨文感觉不对劲了:“这路怎么那么窄?路边的植被那么茂密?”杨文心里有点发毛:“我又走错了?”他赶紧问身边齐林:“齐林,刚才我进的是第一个岔道吗?”“不是呀,是第二个。怎么了?”齐林眼睛离开手中的地图,看着两边的景色问。“糟糕了,我又拐错道了。刚才我问加油的卓玛,她说第一个才是去兰州的岔口。”“那这条路能走吗?”齐林听到杨文又走错了路,心里也着急起来。“卓玛说能走,只是绕多了。”“咳,能走通就行,权当出来看风景。”大条的林平满不在乎地说。“条条道路通兰州,管他的,不走回头路,往前开。”范宝德也毫不担心这路是否能走得通。“得勒,车到山前必有路。”听到大家都没意见,杨文也心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路虎车。”齐林也笑着回了一句。路越来越窄,岔道也越来越多。杨文也开糊涂了,见到岔道就往右拐,也没有注意岔道上的汉藏文标识。只见路边树木森森,树木上挂满了松萝。不知走了多久,大家正快乐着呢,杨文一脚刹车,大家一个前仰。“这条路我走过的,怎么又绕回来了?”看到前面几个岔口,岔口上都挂着路牌,大家下了车,一齐走到那些路牌上看。只见几条岔口上的汉藏文路牌上分别写着:“野牛沟”、“黑熊沟”、“岩羊沟”、“大猫沟”。“大作家,你肯定你来过?”范宝德有点怀疑地问。“唉,不敢肯定呀,我是路盲。”杨文听了老范的发问,自己也不敢肯定了。“应没来过的,你看。”齐林边说边用手指着前面的路说。三个男人顺手指方向看去,原来再往前十来米,就已经完全是山道了。 夜宿荒野 “怎么办?折头,回服务区住一夜?”杨文征求意见道。“折头,前面的路不知通往哪里,走,风险太大了。”齐林不想冒险。“咳,走了那么长时间了,再折回去天早就黑了,再说,不敢保证不会走错路。这地方手机信号都没有。”范宝德左手拿着手机晃了晃,不同意齐林的意见。“管它的,拣一条走,看看走到什么地方。”喜欢冒险的林平愣头愣脑地说。听到二个男人反对自己的意见,齐林无奈地看着丈夫,想取得丈夫的支持。杨文不出声,转身上了车,三人也尾随着上了车。“齐林,喜欢哪条?岩羊沟还是黑熊沟?”听到丈夫的询问,齐林知道丈夫也不想折头了,想了想说:“看来我是极少数,只能听你们几个冒失鬼的了。黑熊、岩羊,都是生长在那些陡峻山崖上的动物,我选大猫沟。”。杨文一松刹车,一脚油门,车子钻进了大猫沟。此时的大猫沟里已经没有了阳光,车子穿行在茂密的树木和陡然出现的高崖里,给人阴森恐怖的感觉。“看,那是什么?大猫?”齐林指着路边陡坡上,一个洞穴边趴着一只像猫的动物,压低声音说。“这比家猫大多了,真正的大猫。”范宝德也压低声音说。“有四只小猫呢。”林平眼尖,看到了洞里探出头的小猫头。大家定眼望去,四只小猫离开了洞穴,来到母亲的身边打闹起来。 穿行在在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森林,齐林们感受到很多东西,和荒原不一样的感觉。车轮下头顶上各种细微的声响,在撩动你的好奇心。“我行驶这森林里,到处都是新鲜感呀。真美!”杨文边开车,边感叹地说。“用心开车,千万别发诗人的感慨。”齐林眼睛盯着车窗外美丽的景色,边叮嘱丈夫。 不远处的云杉树上,三指啄木鸟正在清理着树上的蛀虫。这些小家伙非常厉害,他们敲击的速度比子弹还快,根本不用担心的震荡。车子在保护区里穿行,松涛,鸟鸣是是自然的律动。山林,草海,这是保护区的绿色心脏。四人感觉他们就像在保护区里听音乐会,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爬过陡崖,车子迅速又行驶在沟底。溪流的响声,在这静寂的沟底格外响亮。车子顺着乱石滩边高低不平的毛路颠簸前行,缓慢地爬上高山。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一片高山草甸,视野逐渐开阔起来。左边是白雪皑皑的雪山,右边是延绵起伏的山峦。暮霭之下的群峰,显得格外壮丽。不远处的草地上,一抷抷红土边的小洞穴,几只高原鼠兔正在探头探脑地看着这四位不速之客,显得格外萌宠。不远处,一只藏狐正在为它的晚餐努力地追逐着一只鼠兔。 高原鼠兔,人们一度把草原退化的问题归咎于他们头上。鼠兔吃草打洞疏松地下的草根,草不起来,加速了草原的沙化。一只鼠兔一年可以生育两次,幼鼠生长20天后就能吃草挖洞,他们全年无休的啃食速度远远超过了植被修复的速度。在这一片草原上,藏狐是专门吃高原鼠兔的,鼠兔就是上天赐给它的食物。而藏狐的天敌是鹰。鹰飞来抓住鼠兔,夺走它的食物,甚至吃掉藏狐。高原生态就像是一幅拼图,动植物和人类最终要拼成一幅完美的图画,才会构成大自然的和谐。 天完全黑了,杨文不敢再往前开了,手机仍然没有信号。事到如今,只得就地宿营。此时,大家才感觉到肚子真饿了。齐林赶紧把中午买的零食拿出来分给大家,又去车子后面把李萍给她们买的压缩饼干、牛肉干什么的拿出来,再打开李萍买的应急灯,大家席地而坐,边吃,边聊起来。“四周静得有点害怕。”齐林边吃着牛肉干边说。“怕什么来什么,一会大猫来了。”杨文笑着说,“刚才那猫多好看,来了才好呢。”齐林有点怀念地说。“你们什么都看了,我就只能专心开车,结果还开错道了。”杨文遗憾地说。“咱们点堆火吗?据说野兽怕火。”林平看了看黑黢黢的四周,突发奇想地说。“哪里去找柴火?再说了这是自然保护区,不能随便生火的。”范宝德一手拿着牛肉干,一手拿着保温杯,喝了口水,说。四人吃饱喝足了,拿下李萍准备的两顶帐篷及睡具,互相道过晚安,钻进各自的帐篷休息了。初次在野外露宿,林平显得有点兴奋:“老范,你说我们会不会碰上野兽?”“怎么不会呢?你一路来不都看见了?”范宝德明明知道林平指的是今晚,故意逗他。“你装什么佯,我说的是一会会不会有动物来。”林平曲起腿蹬了老范一下。“我们不是从大猫沟出来吗?这大猫应不是我们在大猫沟里看到的那种?会不会是老虎呀豹子呀的。”范宝德吃了林平一腿,不再逗他。“这青藏高原没有老虎?只听说有雪豹什么的。”林平翻了个身,把身子转朝帐篷外一面。“睡,管他什么,反正野兽都是有原则的,不吃死物。等到它们来,我们睡着不动就行了。”范宝德也感觉很困,翻了个身,不再说话。这边,杨文开了一天的车,也疲倦极了,齐林主动过来搂住丈夫,杨文身都懒得翻翻,不一会就打起了轻轻的鼾声。齐林抱住丈夫,困意不断袭来,也睡着了。“嗷,嗷。”齐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惊醒了。看着还在睡得很香的丈夫,齐林不想唤醒他,静静地听着帐篷外的吼声。“嗷,嗷。”吼声越来越近了。杨文也被这吼声惊醒了,他有点害怕,抱紧了身边的妻子。经过生死的齐林,胆子远比丈夫大得多,她伸出温暖的手,抚摸着丈夫的额头,让丈夫平静下来。这边帐篷里,范宝德率先听到了吼声,他用脚踢了踢林平,林平在黑暗中轻轻说:“我也听见了。”然后林平从衣服下面摸出两把匕首,一把递给了老范。“哪来的?”老范吃惊地问。“出家门时就带着的,想着遇到事时防身用的。”老范推开匕首说:“这东西用不着。我们就这样躺着可能更安全。”林平觉得老范的话有理,收了匕首,把手枕在脑后,说:“齐林家两口子估计也醒了,不会吓得尿裤子了?”“要尿也是杨文尿。那齐林见过的生死场面多了,就这两声吼,她根本不会在乎。”过了一会,吼声没了,两人又睡着了。 遭遇狼群 可能是临睡前水喝多了。范宝德被尿给憋醒了,睁开眼睛,帐篷已经透出光亮。他赶紧起来,钻出帐篷,走到车后方便完了,出来看到齐林早就站在帐篷外,背着他在眺望远方。范宝德显得有点尴尬:“齐林,早嘛。”“我也刚起来。”两人说话间,林平和杨文都钻出了帐篷。吃完早餐,收好帐篷。杨文开着车顺着山坡驶下来。远处有条蜿蜒的道路通向远方,大家都估计那条就是昨天他们错过的通往兰州的路。林平四下张望,突然,他看到车子的左后方有个藏族老乡在挖什么。“后面有个人,我们去问问怎么下这山梁。”林平建议道。“扎西得勒,早上好。”齐林上前双手合十,主动问。“扎西得勒。”藏族老乡双手合十,礼貌地说。“那条路是通往兰州的路吗?”齐林指着远处的路问。“是的。”“那我们怎么才能走到那条路上?我们昨天迷路了。”“哦,这里没有手机信号,没有导航,经常有人迷路。你们沿着你们刚才下山的路下去,开到山脚,再爬上山就能到那路上了。只是要注意,如果走错了,就会走进沙漠里了。”藏族老乡指着车子前方说。“你在挖什么?”看着老乡筐里的东西和手里的锄头,林平好奇地问。“哦,我不是挖,是栽。”老乡拿起一块块状的根茎,说。“这是什么?”范宝德指着老乡手里的东西问。“这是蕨麻。”老乡回答。“这东西能吃?”齐林也好奇地问。“能吃,人爱吃,动物也爱吃,黑熊也爱吃。”“我们昨天晚上听到的是熊叫?”听到黑熊两字,杨文立马联想到昨天夜里的吼声。“应该是,你们昨天晚上可能睡在了蕨麻坡上,黑熊来吃蕨麻吃不到,就生气了。”老乡告诉大家,他名叫达喜,家就住在离这里五六公里远的寨子里。这一里蕨麻很多。蕨麻藏在土里,庞大的块根可以食用。一些动物也喜欢吃。不是每一位光顾的时刻都像达杰那么客气,这个地方的蕨麻太好吃,所以棕熊等野生动物一直是这里的常住居民。这黑熊连吃带刨的,这一带的蕨麻越来越少了。达喜要放帮熊善后,把筐里的蕨麻栽种进去,保护这里蕨麻的生长。“这些都是我之前在这附近挖的,现在把它还回去。”达喜指了指筐里的蕨麻说。 自然中的一切并非人类所独有,而是被所有生命共享,但共享并不是一味的索取,及时的回馈是最好的感恩。大家赞扬了达喜的善举后,顺着达喜指的方向,继续向前走。 颠簸的车上,齐林一直在盯着手中的地图。“各位,如果我们上了主公路,就只能沿着高速路一直向前去兰州了。这路有一千多公里,路途上加油呀,休息呀都很方便。但如果我们擦着沙漠边缘走老路,也就是跟着当年蒙古大军的行军路线走,到东北也就是一千多公里。不过,这样走风险很大。”齐林双手按在地图上,侧过身对三位男人说。“我们直到兰州做什么?”林平不解地问。因为他们出来的目的就是寻找蒙古大军的藏宝地,不是来玩,也不是去兰州观光的。“安全到达兰州后,以兰州为圆心,逐步寻找宝藏埋藏地。”齐林解释道。“那要找到猴年马月去?”范宝德嘟囔了一句。“杨文,你的意见呢?”齐林看到丈夫不吱声,问道。“你们定,我这忙着开车,路太难走了,岔道多没导航,一不小心走错路小事,最多就是多绕点弯弯,把你们带沟里去就麻烦了。”杨文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前面的路,边回答妻子。“走沙漠边缘有个麻烦,一是基本没导航,二是我们不知道路呀。”范宝德犯难地说。“齐林不是有地图吗?还有,她带了罗盘了?”林平的话音里充满了想走沙漠边缘,试一试的意思。“就凭这两样东西贴着沙漠走,我也很担心。算了,我们还是走高速,到了兰州再作打算。”齐林听了老范的话,也感觉贴着沙漠边缘走风险太大,还是把稳点。“杨文,你上高速,直接到兰州。”齐林给丈夫下了命令。然而,车子顺着下坡的路开了半天,眼见视野越来越开阔,一片青青的草原,远处一条弯弯的河流划过。齐林感觉杨文可能又走错路了,贴着沙漠走上了原来的老路了。“杨文,你有意的?”汇聚宝德看着这颠簸不平的路,再看看四周,知道这是原来的老路,笑着问杨文。“什么有意的?”杨文不解地问。“装,你就给我装。昨天晚上你俩在帐篷里就商量好,今天来涮我和林平?”范宝德踢了一下驾驶位子,笑骂着说。“老范,做人要厚道,别胡说八道。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拐上高速路。”杨文委屈地说。“你看,高速路就在右边,你贴着右边开就应能上去的。”一旁的林平瞎指挥道。“右边有路吗?一不小心开到沼泽里,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喂狼。”齐林听了林平的话,没好气地说。“得,二对一,我休战。”林平听了齐林的话,也觉得自己的话说错了,顺着齐林为丈夫说话这个台阶下了。“我也想上高速呢,昨天我在保护区里打转转时就怕了。你有得攻击我的功夫,好好给我盯着路,看看哪里可以上高速。”杨文没好气地说。可是四人极目望去,除了眼前这条坑坑洼洼外,就是一片茫茫的草原,远处是巍峨的雪山,而且草似乎变得稀疏起来,开始给人一种快到沙漠边缘的感觉。“看!那是什么?”靠车窗边的林平指着左边不远处喊道。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顶白色的帐篷边,一群羊中有三人在挥舞着棍子,抵抗着十多只狗狗似的动物。“莫不是狼群?”范宝德吃不准地说。“管他什么,杨文,开过去看看。”齐林命令丈夫。“好!”杨文加大油门,车子向羊群快速驶去。车子到了羊群跟前,大家看到一男一女一小女孩,正拿着木叉、棍棒与十多只狼打斗,羊群惊惶地叫喊着,已经有羊被狼咬死了。看到车子来了,牧民高声喊道:“快帮忙!”杨文呜着喇叭,开着车往狼群轧去。狼群见来了帮手,不想恋战,夹着尾巴跑了。 沙尘暴来了 赶走了狼群,男主人热情地邀请这四位不速之客到帐篷中做客。女主人赶忙给客人们倒上马奶茶。这位三十出头的男主人告诉四位客人,他叫朝力图,蒙古族,一家三口,居住在这个帐篷中,饲养了一百只羊,三十多只牦牛和四十多匹马。男主人陪着客人们谈话,女主人照顾着茶壶。小女孩看到火塘里的火似乎小了,来到帐篷外边的牛粪堆取牛粪。她看了看天,似乎感觉到天气要变化,当心突然而至的雨水,把晒干的牛粪打湿。赶忙用雨布盖上。女主人看到孩子拿着装牛粪饼的篮子出去了,知道女儿要去取牛粪饼,出来看到女儿在拉雨布盖牛粪,赶忙上来和女儿一起把牛粪盖好。母女俩回到帐篷,齐林向女孩招了招手,女孩走来齐林边,有点羞涩地看着齐林。“怎么不去上学?”齐林问女孩。“这两天我们家牲口转场,离学校远了,去不了了。我自己在家看书。”小女孩搓弄着发辨说。“你刚才真勇敢,敢和狼斗。”齐林看着稚嫩的女孩,伸出拇指夸赞道。女孩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草原上的孩子,从小就和狼打交道。”女主人爱怜地抚摸着孩子的头说。 “春天,我们都要牲口转到好的草场去。转场时遇上狼群也是常事。一般只狼是不敢进攻我们的,今天遇上狼群了,它们进来就抓羊吃,要不是正好遇上你们,我们今天就麻烦了。”朝力图双手合十,感激地说道。“你说你有一百只羊,可是我们看了,最多也就五十来只。”林平不解地问男主人。“唉,剩下的跑散了,往‘恶魔之眼’方向跑了。”“恶魔之眼”?范宝德听到这个有点恐怖的名字,低声叫了起来。“哦,那是一眼泉水的名字。因为看上去就像一只邪恶的眼睛,我们都把它叫做‘恶魔之眼’”“五十多只羊跑散了,得赶紧去找呢,找不到损失就大了。”齐林关切地说。“是呀。”朝力图心痛地说。“我看它们往‘恶魔之眼’那边跑了,我们到那边找去,反正我们也要转场到那边。”女主人插话道。“那地方远吗?能开车去吗?如果能,我们带你去找。”齐林关心地说。“草原上,还是骑马方便。”朝力图说。听到朝力图要去找羊,齐林们不想再耽搁朝力图的时间。“到兰州的路怎么走?”杨文端着奶茶站了起来,问道。“往刚才你们来的方向继续向前,穿过沙漠就能看到高速公路了。只是春天天气多变,经常会遇上沙尘暴。”朝力图有点担心地说。“但愿我们走运。”齐林边说边放下奶茶碗站了起来。大家告别了朝力图一家,上车往刚才来的方向继续向前驶去。送走了这些不速之客,朝力图也骑上马,去寻找丢失的羊了。 一行人驱车过了草地,进了沙漠。看着万里蓝天下连绵起伏的沙丘,风景真不错。杨文信口朗颂起来:“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林平也跟着杨文朗颂了起来。“这风景,美得林平也当起诗人来了。”齐林边欣赏着四罱的景色,边夸奖林平。林平听到 齐林的夸奖,越发得意了,干脆唱了齐秦的《北方的狼》: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 听到林平的干吼,范宝德双手捂着耳朵笑着说:“林平,你这嗓子,当初普秀是怎么看上你的!”林平不管老范的打击,继续摇头晃脑地唱着。他的歌声感染了杨文,杨文也跟着林平哼了起来,听到杨文也开唱了,范宝德也忍不住了,放下捂着耳朵的手,也跟着唱了起来: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 报以两声长啸。 不为别的, 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 报以两声长啸。 不为别的, 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不为别的, 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我老齐家的歌就让你们仨给毁了。”听着三个男人一起干吼,齐林开心得笑了起来,但没有点赞,只有打击。歌声才落,四人还在开心地笑着,突然狂风大作,车子似乎也被吹得摇摆了起来。“糟糕,我们把风妖给唱出来了。”齐林看着夹着黄沙的风不断吹过车窗,担忧地说。“沙尘暴可能说来就来,我们怎么办?”杨文看着眼前漫漫的黄沙,着急起来。“加速开,开到沙丘后面避避。”齐林指着前面不远处像飞碟一样的沙丘说。杨文加大了油门,车子艰难地向沙丘移动过去。到了沙丘边,杨文扯着嗓子建议道:“我们下车,爬上沙丘,看看后面有没有躲避的地方。”大家弃了车,弯着腰,大家被大风吹得站都站不住,只能尽量降低重心,向沙丘顶部爬去。“车子放在这里会不会有问题?”齐林高声向杨文喊到。但风声之大,把齐林的说话声都遮盖住了。杨文看到张着嘴的妻子,但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大家爬到沙丘上面,再走到沙丘的底部。 这些像飞碟一样的沙丘,巨大的弧度是沙丘的高点,风是迎着这沙些丘凸起的方向而来,两边像月牙尖尖的这个部位是沙丘移动快的地方,沙丘肚子处的地方相对移动慢些。齐林一行人正好位于沙丘这一侧的豁口处,那里背风,相对来说算是安全。半个多小时后,沙尘暴停止了。大家爬上沙丘,回到车子跟前,拍着身上的黄沙。“好险呀,我们瞎猫碰到死耗子的,刚好找到了避风的地方。”林平后怕地说。“就是你这乌鸦嘴一吼,把沙尘暴给吼来了,你就是《西游记》里的黄风怪老鼠精。”齐林边笑着边给林平拍了拍背后的黄沙。“哎,杨文,当时你怎么让我们下车跑到沙丘后面来避风?”范宝德有点不解地问。“唉,我也是看到这沙丘像座山一样的,想着山后的风肯定是小的。”“有点危险呢,如果沙尘暴继续,会不会把沙丘给吹走了,然后……”林平想像力丰富地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若干年后考古工作都宣布在某个地方发现了几具干尸和一辆车。”看着大家都进了车,齐林也系好了安全带,杨文边启动车子边笑着说。“哈哈哈……”三人被杨文的话逗笑了。车子又往前驶去,大家忘记了刚才的危险。 恶魔之眼 “不好,我们又迷路了。”刚才为了躲避沙尘暴,车子驶离了道路,现在来找路,车印子也看不到了,座座沙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齐林拿出罗盘看了看,告诉杨文朝西边方向继续前行。渐渐地,前面出现了草地。草地上偶尔出现一引起动物残骸,让人看了有点阴森恐怖感觉。“看,那是什么?”林平指着车子边湿滑的泥土边的脚印说。范宝德凑过头去一看:“狼脚印?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这狼肯定很肥大,你看脚印那么大。”林平\"咋咋呼呼地说。车子前行了不多会,不远处,一个直径大约七、八米的泉眼边的草丛里,七八只狼埋伏在里面,盯着正在喝水的十多只动物。“那是什么动物?”林平问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动物的齐林。“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应是野生的黄羊。”齐林说。“可怜的小家伙们,很快要成为狼的美餐了。”范宝德看着那些正在蠢蠢欲动的狼说。范宝德话音刚落,狼群向动物们发起进攻,十多只动物瞬间死的死伤的伤,只有一两只侥幸逃脱。一只被咬到的小羊边挣扎着边往前爬,鲜血不断从它颈上的伤口处流出。齐林不忍心看这血腥的场景,放下望远镜,捂着嘴低声哭泣起来。“别伤心了,亲爱的。这就是大自然的丛林法则。想想昨天我们见到的藏狐捉鼠兔,苍鹰搏藏狐,都是神奇的神奇的大自然的规律。”杨文侧目看着妻子为小羊伤心,赶忙安慰道。车过了这血腥场景不多一会,土壤的颜色也出现了变化:从浅黄色到深黄色再到红色。车子仿佛走在一块颜色渐深的调色板上。当步入一片深红色后,大家的前方出现了一汪水潭,其中心位置是一个直径大约十米的泉眼。水流不断向外翻涌,彰显着地下深处的神秘力量。泉眼就像一只奇怪的眼睛。泉眼边寸草不生,但不远处就是广袤的草原。放眼看去,泉的周围就像一只色彩绚丽展翅飞翔的凤凰。而泉眼周围,则犹如一只目光深邃的眼神。眼睛四周还布满了五彩斑斓的皱纹。喷出的泉水有时会突然升高。一会又突然降低。看到这奇特的景象,四个人几乎是齐声惊叫道:“恶魔之眼!”“杨文,停车,我们下去看看。”看着这壮观的景色,林平激动地喊道。“别下去了,我们就在车里看。给,用这个看。”齐林把望远镜递给林平,她的心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血腥的场景中收回来。不能下车看,林平有点扫兴,但一想齐林的话也是从安全角度考虑,接过齐林的望远镜,仔细观看起来。随着镜头的移动,林平不时发出赞美的声音,逗得一旁的范宝德直催他:“好了没有,赶紧拿来让我也看看。”“这个叫‘恶魔之眼’,刚才的那个看着小羊被狼猎杀的泉眼,就是老天为祭奠小羊流下的眼泪了。”齐林若有所思地说。“要不转回去问问朝力图?”杨文看着还没有从刚才的场景中收心的妻子,打趣地说。“得,杨文,你别逗她,一会她真说要转回去,我们就惨了。我可不想被黄沙埋在这里。”范宝德看着杨文在逗齐林,也随声附和着,希望齐林能尽快从刚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齐林听出了两人话里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让你们见笑了。”“齐林,这水体为什么会呈现出蓝色呢?”范宝德为了转移齐林的注意力,看着“恶魔之眼”问。“哦,应是这地下含有盐分,地下水在上升时会将地下的盐分带出,形成盐泉。水因为含盐,水体呈现蓝紫色。老范,你看这像不像一面镜子,蓝蓝的天映照在这面镜子上?”范宝德听到齐林那么说,一把从林平手中抢过迟迟不肯给他望远镜,贪婪地观看起来。只见红褐色的砂石环绕着恶魔之眼蓝绿色泉眼,距离它更远的地方点缀着许多青蓝色,仿佛是一汪汪的水潭,就好像是行星围绕太阳一般。“是的,这水真是犹如天空之镜呀!”范宝德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蓝色是水中食盐,那红色是怎么回事?”林平听到齐林刚才的解释,问道。“就是,怎么会有如血一般的红色?难道是那些熑狼猎杀的动物们的血染红的?”杨文诗一般的想像才出口,立刻感觉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正在为自己的话懊恼着,哪知齐林已经走出了刚才的阴影,向两位发问的先生解释道:“泉水中含有大量的铁离子 被泉眼周边的黏土物质吸附。当水流冲刷缓慢时,水中和了土壤中的铁离子,与地表的氧气产生化学反应,形成铁的氧化物。距离泉眼越近,水的漫流越大,铁离子的含量也越高。这就导致了铁的氧化物的密集程度以泉眼为中心逐渐减少,最终形成了恶魔之眼周围的土壤颜色从深红到黄色的不断变化。”大家正在欣赏这大自然的壮丽景色时,只见远处数百只黄羊走来,到了“恶魔之眼”边,跳进泉水,在泉水中游动起来,上岸后,向“天使的眼泪”方向走去。看着这奇特的现象,三个男人不解地看着齐林。齐林笑着望着他们说:“看着我干什么?莫非要让我也去‘恶魔之眼’里游一遭?”“那些羊为什么跳进‘恶魔之眼’里面?难道是‘恶魔之眼’有什么法力在吸引它们?”林平问道。“你想像力真丰富,应是泉水里含有什么特殊成份,比如说硫磺什么的,能治动物们的皮肤病呀,杀死寄生虫的东西?”范宝德用询问的眼光看着齐林说。齐林赞同地点点头。“老范,智商真高。难怪当年能把丽萍拿下。”杨文边说边启动了车子:“走了,太阳偏西了,再不走,今晚就得在这里喂狼了。”“看到有右拐的路往右拐,肯定能回到高速路上去!”齐林看了看罗盘,满怀信心地指挥着丈夫。 赛歌会 太阳快落山了,油位计指示快没油了,杨文停下车,在林平和范宝德的帮助下,拿下备用油桶加油后,又继续摸索着前进,终于在太阳快要消失时,看到了久违的高速路。车子驶上了高速路那一瞬间,大家都欢呼了起来,齐林更是对着丈夫做了个飞吻的动作。“导航有了!离我们最近的是西林县,五十公里。”齐林高声叫道。“杨文,加油,我快饿死了。”林平大声嚷嚷。“我们居然来到了内蒙地界,神了!”范宝德看着手机上的百度地图,感叹地说。“到了西林,我要吃只肥羊尾巴。”齐林听到林平在喊饿,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肚子在咕咕作响。“再忍忍啊,各位。我也饿,可是我们得先把这路虎喂饱了。”杨文边把车子拐进加油站边说。 车子终于来到了西林县宾馆。大家赶忙进了房间,顾不上洗去身上的黄沙,赶紧走进餐厅,也顾不上看菜谱,齐林对着服务员喊道:“你们拿手的菜,赶紧上上来,饿坏了。”穿着蒙古族传统服装的漂亮服务员泯着嘴,看着这群满脸尘土的客人,赶紧的端上饭菜,四位顾不上聊天,低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阵猛吃后,四人开始感觉肚子胀了,林平打了个饱嗝,伸了个懒腰,拿着纸巾抹了抹嘴,说:“终于感觉没有刚才饿了。”“你现在还缺点什么?”听到林平说没有刚才饿了,齐林笑着问林平。“差一壶好酒。”林平懒洋洋地说。“还差个斟酒的美人。”林平身旁的范宝德也吃好了,一边伸手拿纸巾一边说。“还想吃什么赶紧说,美人嘛只能自己去找了。”齐林知道这两个是吃饱了开始胡说了,正打算离开位子回房间洗澡,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调试喇叭的噪音,她觉得奇怪,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外面怎么这么吵?”“晚上有卡拉ok比赛。”“怎么会在露天?”“年年都是在外面呀。”“宾馆组织的?”“不是,是县里组织的。”“哦。”齐林问完,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你们也可以参加的。”服务员看着四位说。“我们也可以参加?”四人齐声问道。“是的。”服务员肯定地点了点头。“草原赛歌会,人人都可以上台试试自己的嗓子。”服务员微笑着对四位说。“齐林,你回到家乡的第一站,家乡就让你去抒怀了。赶紧报名去。”杨文怂恿妻子道。“是呀,让内蒙的乡亲们听听你这久别归来的游子的歌声。”范宝德也鼓励道。“是呀,去吼一嗓子。”林平也撺掇道。回到草原,齐林本就有点激动,再加上自己的男人和两个同伴的鼓励,齐林嗓子也痒痒了:“就这机会去喊上一嗓子,就着消除一下这几天的疲劳。”她想到这里,问服务员:“到哪报名?”“你告诉我就行,住我们店的客人都由我们负责报名。”服务员微笑着说。“姓名?”“齐林。”“籍贯?”“南疆天海县。”“民族?”“蒙古族。”“啊!你也是蒙古族?从这到那工作去的?”漂亮的女服务员听到齐林是蒙古族,瞪大眼睛看着她。“她是地道的南疆产的蒙古族。”一旁的范宝德看着服务员说。“800年前,她的老祖宗从这里启程,灭了大理国,就留在了南疆了。”林平也插嘴道。“哦,当年蒙古大军征南疆,还真的在我们这里休整过。”服务员听完介绍,认真地说。“这里有叫‘太阳崖’的地方吗?”齐林听说蒙古大军曾经在这里休整过,赶紧问。“我们这里一马平川的,都是草原。几十公里外才有山,叫莲花山,不过没有叫太阳崖的地方。”服务员微笑着回答。齐林听完,脸上的表情亮了:第一个搜索目标就是这莲花峰了。 报完名,四人一起回房间。“齐林,拿个奖回来呀。”范宝德和林平准备走进房间时,范宝德对齐林做了个v字。“就去唱唱玩玩,说不定哪些人拿奖,人家早就内定了。”齐林边说边关上门。 等到齐林梳洗完毕,天快黑了,外面的音乐声响起,主持人在试音响了。服务员走来敲了敲齐林的房门:“齐女士,请赶快到下面抽签去了。赛歌会马上开始了。”“来了来了。”听到服务员的催促,齐林赶忙边回复边打开房门,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到了会场,抽了签。杨文和范宝德、林平也随后赶来,准备助阵。赛歌会的人不算多,也就百人,但组办方阵容强大,除了县宣传部长,还有主管宣传的副县长。赛歌会没有冗余的领导讲话,节目主持人上台,宣布一年一度的赛歌会开始后,参赛者按抽签顺序上场开唱。二十余选手,齐林排在了后面。选手来自四面八方,有专业的,但大多是业余选手,水平参差不齐,而且外地选手居多。创造了评委坐在前面,其他人,包括不是评委的副县长,与选手和普通观众一样站着欣赏,齐林感觉她又回到了当年的大坪子运输车间。齐林四人站在人群里,看到一位身穿蒙古族服装的漂亮姑娘,问:“这里每年都是这样的人参加吗?”“是的,都是这样。”姑娘刚回答完,台上主持人说道:“下一位选手是来自乌兰牧骑的乌云齐齐格,她演唱的歌曲是《天下最美》”“哦,轮到我了。”姑娘抱歉地向齐林笑笑,向歌台走去。 天下最美的草原, 是我故乡的贡戈尔草原, 天下最美的湖畔, 是我故乡的达里湖边, 天下最纯的泉水, 来自故乡的热水神泉, 天下最美的风景, 就是站在大青山巅, …… 姑娘的歌声获得阵阵掌声。姑娘唱完下台,主持人再走上台来宣布:“下一个是来自南疆的蒙古族选手齐林,她演唱的歌是《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齐林走上歌台,从主持人手中拿起话筒,心里有些激动。她尽量地控制着情绪,平静地说:“我是来自南疆的蒙古族。我的祖先从这里走出到南疆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如今我第一次踏上父亲的草原,心情有点激动。我也高原的孩子,我虽然不能用母语诉说对草原的热爱,但请草原接受我深深的祝福。”说完,齐林面向观众,同时也是面向观众身后的大草原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接着,她开始唱起了《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父亲曾经形容草原的清香, 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从不能相忘, 母亲总爱描摹那大河浩荡, 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家乡。 如今终于见到辽阔大地, 站在着芬芳的草原上我泪落如雨, 河水在传唱着祖先的祝福, 保佑漂泊的孩子, 找到回家的路。 啊父亲的草原, 啊母亲的河。 虽然己经不能用不能用母语来诉说, 请接纳我的悲伤我的欢乐, 我也是高原的孩子啊, 心里有一首歌, 歌中有我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虽然己经不能用不能用母语来诉说, 请接纳我的悲伤我的欢乐。 我也是高原的孩子啊, 心里有一首歌, 歌中有我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歌中有我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母亲的河。 …… 台下的三位男人,听到齐林优美的歌声,忍不住大声喝起彩来。尤其是杨文,听到妻子的歌声,感觉他又回到了大学时代。齐林唱完,副县长带头叫好。选手们唱完了,不一会,主持人宣布比赛结果,齐林竟获得了第一名,乌云齐齐格居然排在了齐林的后面。副县长在给齐林颁奖时,紧紧握住齐林的手说:“欢迎你又回到父亲的草原!”齐林眼眶有点湿润,紧紧握着副县长的手说:“谢谢,谢谢!” 莲花山 赛歌会散了,四人一起哼着《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回到宾馆。高兴之余的齐林,突然想到时间已经不早了,赶忙做了个“嘘”的手势,三个男人一下子也反应到了,赶紧的停止了歌唱。来到房间门口,齐林小声叮嘱道:“明天我们要去看莲花山,要做好登山的准备。”林平、范宝德在关上房门时说:“知道了。” 上了床,齐林还在看着地图。“走一天了,明天还要爬山,睡。”杨文开了一天的车,感觉很累。但齐林不关灯,他又睡不着。齐林听到丈夫的话,抱歉地转过身,亲了一下丈夫的额头,关了灯。杨文转过身,搂着齐林,不一会就进入了梦香。齐林眼睛盯着天花板,双手枕在脑后,想着明天是否会得到一个惊喜。 四人起了个早,一起来到宾馆餐厅,边吃早餐边小声议论。“今天我们会找到藏宝地吗?”林平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又啃了口面包。“很有可能呀。当年蒙古大军在这里休整过,说不定就是在休整时间里去藏了宝的。”范宝德也啃着面包说。他也认为这里是藏宝地。“别想得太美好多了,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你看那山离这里也就几十公里,如果真是藏宝地,早就让人给盗走了。”杨文不怎么相信有那么好的事,泼了瓢冷水。“我也不怎么抱希望。不过,什么情况都会发生呀。我们这不还没去吗?说不定真给我们一个惊喜呢?”齐林笑着对丈夫说。“赶紧多吃点,今天说不定又要到天黑了。”齐林拿起装牛奶的壶,体贴地给丈夫喝光了的杯子里倒满牛奶。刚放下壶,林平伸着脖子,艰难地咽下一块面包,说:“唉,我家普秀没来,不然我也有杨文的这个待遇。”齐林赶紧端起奶壶,给范宝德和林平的空奶杯倒满。抱歉地说:“服务不周,请多多原谅。”杨文不服气地说:“要是你家普秀来了,只有你伺候她的份,还会有让人伺候的待遇?”“就是,这小子就是想沾杨文的光。”范宝德也看不过林平借机让齐林伺候他的样子。“哎,老范,你不是跟着沾光了吗?你小子得了便宜还打击我。”林平不服气地说。“得得得,想吃什么我给你拿,赶紧塞住你的嘴,吃饱上路。”齐林笑骂道。林平端起奶杯喝了一大口,看着老范,得意地笑了。吃完早餐,四人来到车上。出车场时杨文问好门卫莲花山方向,车子向莲花山飞驰而去。 草原上到处都是清清的小河,车子在绿色毯子似的草地上弯来弯去地行驶着。莲花山距西林县城不足百公里,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莲花山脚下。四人看到,这莲花山其实是两座相连的山构成的,远远望去还真有点像一朵半开的莲花。车子在一片河水漫过的草地上驶过。又轧发票一片黑色的岩石后,在一片像防坦克的三角锥一样的尖尖的黑色岩石面前停了下来。“过不去了。”杨文熄了火,说。齐林戴上户外遮阳的草帽,挂上望远镜和罗盘,手里拿着地质锤,林平腰系皮带,两把刀插在腰间。范宝德的杨文各拄着一根登山手杖。杨文身后背着背包,里面装着救急药品。范宝德则背着食品和水。三个男人都载起了防晒遮阳鸭舌棒球帽。杨文的是橙色,范宝德的是蓝色,只有林平的红色,在绿色的原野里显得格外显眼。四人缓慢走过这黑色的尖角黑色乱石岗。“唉哟!”走在前面的林平不小心摔了一下,双手杵在乱石上,手掌马上被扎出了鲜血。紧跟在后面的范宝德赶紧扶起他,林平看看被扎的手说:“好在扎得不深。这片石头真邪门。”“要不要包扎一下?”走在最后的杨文喊道。“没事。”林平说完,又往山上攀登。三人紧随其后。过了这片带有尖角的乱石岗后,又是一片高大黑色的岩石。“这像不像蝌蚪文?”荡宝德指着一块大约有六个平方米的岩石上奇形怪状的东西说。林平停下步子,站在这块奇怪的大石边,擦了擦汗,摸着岩石说:“不像,像人脑的脑浆。”杨文不同意两人的观点,拄着拐杖说:“像远古人留下的兽形图案或者岩画,要么就是自然天成的稀罕物。”。“走,这山上奇形怪状的东西多呢。”齐林看了看这岩石上的东西后,不发表任何评论,催促三位男士。山上的岩石,很奇怪地一个个的面状都是往四个人这边倾斜。脚下的路似乎是山洪冲刷时形成的沟,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四人小心地往山上走去。过了一会,四人走进一个山谷中。大家观察到,山谷内岩石大小不一,呈现多种不同的色泽。“怎么这些石头颜色不一样?”走在最前面的林平吃惊地说。“这些都是岩浆形成的岩石。它们成岩的时间不同,其中的成分也存在差异。因而出现了不同的颜色,包括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像脑浆的那块。这是当时熔岩流动的面,叫流面构造。它流动的方向基本跟水流是平行的。底下的是更老的熔岩,上面是更新的熔岩。因为它是在流动的,又经过这个溪流的冲刷侵蚀之后,左边冲刷得多一点,右边冲刷得少一点,所以就凹凸不平,错落有致地显示出各种图案出来。”齐林指着四周的色泽不一的石头解释道。一行人继续沿着山谷溪流的源头往上攀爬走。不一会,四周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圆球一样的东西。林平忍不住捡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拔出腰间匕首,用匕首把砸起来。哪知这圆石很硬,刀把根本砸不动。齐林赶上来,用手拿起圆球样的石头摇了摇,石头发出演出时用的沙球一样的沙沙声。“这个是空心的。”齐林把石球放在地上,边说边用手中地质锤使劲敲击,圆石终于敲开了。“这个,像极了当年我去缅甸那边倒腾的玉石。”看着被敲碎的石球里面的东西,林平拿起一块碎石惊奇地说。“这本来就是玛瑙玉髓。”齐林笑着对林平说。杨文、范宝德看着林平手里的石惊叹不已。“那响声应是里面的结晶体脱落产生的?”范宝德猜测道。“老范,你很聪明。脑石,响石,它们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记录了一种罕见的岩浆运动方式。是展现地球变迁的天成画作。”齐林扶了扶头上的遮阳帽,边往前走边说。 眼前的道路分开了:一边是进入背阴的山谷,一边是进入当阳的山谷。“齐主任,走哪边?”带头的林平问。“先走背阴这边。”齐林指了指左面流淌着溪水的山谷。 可怕的腹蛇 云雾缭绕着的山谷,在阳光的照射下,云雾渐渐散开。这些浓浓的云雾,感觉就像人们蒸饭时发出的腾腾热气。不一会,太阳没了,四人进入了阴暗的山谷。山谷里长满了低矮灌木和针阔混交叶林。蒙古栎、水曲柳,高大的冷冷杉遍布山谷。林子到处长满松萝,冰凉的溪水顺谷下流。一些阴暗的角落里,还留有冰雪。不时传来声声鸟叫声,更让人感觉阴森恐怖。林平拿着匕首在前面开路,一行人小心前行。不时跳过小溪,绕过倒地的困木和腐木,艰难前行了三个小时,终于穿过山谷密林,走过一片流石滩,来到了一面高崖前。 长百余米高三十余米的崖壁,顶部是厚层的土壤,底部是粗大的砾石。而中间的位置,密集地排列着难以计数的玄武岩柱状节理。这些砾石层是中生代火山爆发之后,再经过长时间的风化,剥蚀,河流搬运,这里当时就是一个古的沉积阶地,在阶地上形成了这些砾石。等这个阶地形成之后,后期再有火山爆发,岩浆流到这边,最后冷却成岩石。在中生代火山喷发中,形成的玄武岩层,受风化和河流搬运作用,形成了平坦的河流阶地,此后,新生代火山喷发时的熔岩,就在这样的阶地上不断聚集,冷凝,形成了这些玄武岩柱状节理的陡峭崖壁。这里植被丰富的原因,就是因这些玄武岩形成后,经过风化,剥蚀,又在顶上形成非常巨厚的风化壳,风化壳的厚度达四五十米厚度。这些由风化形成的酸性土层,为植物生长提供了良好的土壤环境。山中岭间的植被群落,也因此而繁茂。 一行人站在高高的崖壁下。范宝德放下背包,从背包里拿出水分给众人,指着高高的像柱子一样的岩石问:“林平,那是什么?”“那是玄武岩。火山喷发后形成后形成的柱状节理。”范宝德听到林平专业的回复,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林平。“瞪着我干什么?少见多怪的。”看着范宝德的那副样子,林平喝了口水,边拧紧盖子边不满地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范宝德不解地问。“咳,老范呀,真不长记性呀,在进山时,林平才说过他去缅甸倒腾玉石的事,转身就忘了?”杨文把背着的背包放下,抹了把汗,说。经杨文这么一说,范宝德一拍脑门:“哦,忘了,这小子当初去腾河,那里这样的东西多去了。” 齐林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眼前这堵高崖。只见柱状玄武岩一根根直冲云霄似地矗立着,山顶的树林又让你感觉随时会垮下来的感觉。脚下的砾石和新鲜的泥土,证明这山崖经常发生崩落。当她的望远镜搜寻到高崖中央时,她吃惊地看到,高崖中央的那些率武岩柱状节理,居然是横向生长的!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这些横向生长的柱状节理的尽头,都指向高崖下面一个洞口,而洞口正是山谷中流淌的溪流的源头。“洞口原来应是悬空的,但随着岩石的崩塌,空间不断被垮埸的岩石填充,洞口就基本与地面平齐了,再过若干年,洞口可能就要被掩埋了。”齐林仔细看着洞口,心里在认真的思考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洞口那么青睐,那么钟情。她拨开面前的杂草,向洞口走去。三个男人不知齐林想做什么,只好紧紧跟随在她后面。一行人来到洞口,高崖的崩塌物在洞口前形成一个围堰,洞口流出的水流进围堰形成了水潭,水流漫过水潭形成溪流。水牛身子粗的洞口冒出的水不算太大,但水潭溢出的水量似乎超过了洞口冒出的水。站在水潭边,看着这水面积约百十来平米,不知深浅的水潭,仅凭小小洞口的涌水补水,居然还会溢出。齐林感到很奇怪。“这水潭的水真凉。”林平把手伸进水潭里试了试,冰凉的水让他倒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这水会如此的冰冷。范宝德放下背包,弯下身子,也抄了一把水试了试,说:“山肚子里出来的,肯定冷。内蒙这里好多地方都是冻土地带。”齐林丢了个石头试试水深,估计水深应在2米左右。但水里布满杂草和朽木和乱石,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齐林看看水潭四周,除了高崖崩塌下来的石头和砾石外,此外再也没有什么。向上就是那些方形的玄武岩和那个向外冒着泉水的洞,因为背阴,高崖边阳光也照射不到,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看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齐林叹了口气,放下望远镜,她感觉金牌上的那些话,似乎都与周边的地貌没什么关联。“走,到当阳的那面山谷看看。”看着阴沉着脸的齐林,三个男人知道她一定是因为没有找到金牌上所说的地理标志而心烦,也闷闷不乐地跟在她后面下了山,向另外一边山谷走去。 相比阴面,当阳这边的山谷树木和灌木都很少,山势陡峭,大家好不容易爬上去。来到一处岩缝下,面前的情景让大家颇为惊讶,岩石上长满了滚圆的密密麻麻的岩泡,石泡。“哇!这么多石蛋!”范宝德指着岩泡、石泡说。“不不不,这是佛头上的发髻。”林平大声嚷嚷道。“这真是太壮观了!”看着这奇特的景象,杨文也高声叫道。齐林却不以为然,平淡地说:“这是地质现象而已,这些岩石叫石泡流纹岩。”齐林指着身边的一块石泡说:“这块石泡,它沿着周缘风化已经有了很多裂隙,如果再有足够的时间,它就会脱落下来。”看着这遍谷的石泡,齐林心里失望极了,心里暗暗问自己:“难道不是这里?”眼见天色已过正午,虽然已是春天,但山谷里的气温还是低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阳阳的。杨文说:“我们找个地方吃中饭,给老范减轻点负担。”“我们下山找个地方吃,这里看来也不像金牌所说的地方。”齐林失望地说。杨文可能是有点饿了,背起背包抢在林平的前面就往山下赶。四人在乱石中摸索着下山。前面一块齐腰高的岩石,上面的图案像极了脑组织的那种,岩石后面一棵蒙古栎,新发的树叶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光。杨文目前赶了几步,想把背包放在岩石上短暂休息,等着后面三人赶上来。突然,蒙古栎树枝上伸出一条灰褐色,身上长着灰白色相间纹路,手腕粗细的蛇恶狠狠地向杨文头上咬来。后面紧跟的林平大叫一声:“杨文,有蛇。”拨出刀向蛇投去。蛇被林平飞刀击中,瞬间被斩做两段。头掉在了杨文身旁。杨文看着还在扭动的蛇头,脚一软,顺着陡坡滚了下去,被前面的突起的岩石挡住了。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赶上来的林平把他扶了起来。“伤到哪没有?”林平边帮杨文拍打身上的杂草,边仔细查看杨文是否受伤。“没有,只是坡太陡,脚下一滑,没站稳滚了个跟头。”杨文惊魂未定地说。看到杨文没受伤,林平返回岩石前找刚才掷出的刀。当他在树下找到刀时,抬头看了看树,才发现树上还有几条蛇盘在树枝上。这下把胆大的林平也吓得捡起刀,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那棵蒙古栎。“这是什么蛇?”看着躲在地上,样子十分狰狞的蛇身,齐林后怕地问。刚才要不是林平的飞刀,自己的丈夫可能就被这条蛇给咬了。“不知道呀,不过看来应是蝮蛇之类的东西。”林平掏出纸巾边擦拭着刀边说。“我们快走,估计这山上蛇很多。”范宝德担心地催促道。四人赶忙摸索着向山下走去。这回杨文再也不敢领头了,让带刀的林平拿了自己的登山拐杖走在前头。“怎么那边没蛇,这边有蛇呢?”摸索着下山的落范宝德问道。“估计那边也是个蛇窝,只是那边背阴,天冷,蛇可能还没醒来。”齐林边走边说。“要不就是我们时候好。”走在最前面的林平边用拐杖敲打着前面的灌木边说。 两大藏宝 四人好不容易走下山,回到停车的地方,杨文赶紧上了车,打着火,催促大家赶紧上车,开车离开了这个差点让他丧命的地方。“我们往吉林方向还是回西林?”车子开出一段路,杨文问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到早上的宾馆。回头看看这西林县有没有什么关于这山的传闻。”齐林疲倦地靠在副驾位子上说。“欢迎再次光临。”看到早上离开现在又返回的四位客人,登记处漂亮的服务员笑着对四位客人说。“还是昨天的房间。”齐林疲惫不堪地说。“好的。”服务员边说边找到房门钥匙递给她们。“我们先休息一会,六点在餐厅见。”到了房间门口,齐林招呼范宝德和林平道。“好。”齐林关了房门,赶紧抱住丈夫,杨文不解地问:“干什么?亲爱的。”“我看看你伤在哪呢。”看着丈夫似乎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齐林边给丈夫脱衣服边说。“一处都没伤着。”杨文边脱衣服边安慰妻子。被妻子脱得只剩裤衩的杨文举着双手,让妻子仔细看了个遍。齐林看看丈夫仅仅是膝盖上有点磕碰外,其他地方都没伤到,这才放心。“今天真危险,要是让那蛇咬上一口,我可怎么办?”齐林坐在床边,红着眼眶说。“我这不是没事吗?”杨文穿好衣服坐到妻子身边,掏出纸巾递给妻子。齐林擦了擦眼睛,看看手机,说:“走,你饿坏了?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吃一顿。”“你别提吃,我还真饿坏了。”杨文听到齐林说要好好吃一顿,立刻感到肚子早就饿了,赶紧起来,打开房门就往餐厅赶。四人在餐厅要了手抓羊肉、奶菜、马奶酒、莜麦面、资山熏鸡、肉干、哈达饼、羊肉馅饼。看着狼吞虎咽的四人,上菜的服务员都感到好笑。吃完饭,天快黑了。四人打算上街走走。刚走出门口,对面一家叫“白马书屋”的书店让齐林打消了逛街的念头。“你们仨去,我进去逛逛。”齐林对三个男人说。“我们带着你家杨文找蒙古姑娘去了。”林平坏笑着说。“林平你别胡说,齐林不是蒙古姑娘?”范宝德笑着批林平的胡言。“她不是蒙古姑娘,是蒙古族姑娘。我们找更年轻更漂亮的蒙古姑娘去了。”林平边拽着杨文往前走边说。“去,我眼不见心不烦。祝你们玩得开心。”齐林向三个男人摆摆手,朝书店走去。 “白马书屋”不大,也就四五十个平米。书店没人,显得很冷清。柜台边一个身穿蒙古族服装的小个子小伙子在低头玩着手机。齐林抱着双手,在书店里踱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看的书,有点失望。转身向门口走去。突然,她感到一阵目眩,赶忙站住,摇了摇头,感觉有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进了店,往柜台边去了。她定睛一看,依稀觉得那人像极了老祖。她赶忙移步往柜台边走去,想去看个明白。到了柜台边,人影没了,只有小伙还在那里玩手机。“最近太累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齐林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清醒。正在为自己的刚才的行为感到好笑之余,她看到了柜台边低矮的柜子上摆放着一些蒙疆大学出版的书籍。一本《西征路上的两大藏宝》吸引住了她。她拿起书,随手翻开了书。这本书的作者叫奚望,是蒙疆大学文史学院的教授。书中写道,当年蒙古大军从内蒙出发,借道灭了东夏国,得到了东夏国的宝藏。随之又从东夏国都出发西征,灭了大理国,又得到了大理国的宝藏。这两国的宝藏,《盗墓日记》中记载,东夏国的宝藏被藏在了渤海里,而大理国的宝藏没人知道藏在哪里。奚望教授认为东夏国的宝藏不可能藏在渤海,因为东夏国被灭,宝藏不可能飞出蒙古人的包围圈跳进渤海,而是落到了蒙古人手里。同理,大理国的宝藏也只会落在蒙古人手里,不可能被他人带走。至于蒙古人把宝藏藏在什么地方,后人众说纷纭。他倾向于东夏国的宝藏应就藏在了内蒙与吉林的交界处,理由是蒙古大军西征,不可能带着宝藏远行。而大理国的宝藏,应被蒙古人用于征服南宋的战争开支中了。齐林被奚教授的书给吸引住了,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姐,我要关门了。”店主的声音把低头看书的齐林给惊醒了。她抬头看了店主一眼,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齐林不好意思地看着店主笑了笑,说:“这书多少钱?我买了。”乘店主正在收款的,齐林问:“这奚教授住哪?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哦,奚教授是蒙疆大学的教授,蒙疆大学在城里有分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小伙子的回话,让本只是随便问问的齐林大喜过望。“谢谢啊,小伙子。”齐林付完款,拿着书,兴冲冲地走出书店,向宾馆走去。 回到宿舍,三个男人正在齐林房间里聊天呢。齐林看到三个男人回来得那么早,嘲笑地说:“不是要去找蒙古小姑娘吗?早早回来做什么?”“咳,这不没钱吗?要有钱谁回来,好歹也去夜市上啃两块羊排再回来。”林平嘴硬地回答道。“你的话我记录在案,回去我说给普秀听。看看你啃不到羊排反被普秀啃的那样子好笑不好笑。”齐林讥笑道。“得了得了,我们就是散散步消消食而已,累了一天了,哪个还会有功夫去当闹包。”范宝德解嘲地说。“你淘到什么书?”杨文看着妻子手里的书问。“我拣到宝了。”齐林把手里的书扬了扬,得意地说。“什么书?”范宝德拿过齐林手中的书看了看。“上面怎么说?”林平凑过脸来,看到了书名,着急地问齐林。“上面说东夏国的宝藏,应就藏在吉林与内蒙的交界处。”齐林兴奋地说。“那我们一路寻去,应会有收获的。”杨文听到齐林的话,也兴奋起来了。“有那么简单的话,宝藏早就让摸金校尉们摸走了,还会轮得到我们?”范宝德边看书边说。“也是。”林平觉得老范的话有道理,泄气地说。“不管了,明天我们先去找这个蒙疆大学分校,问问奚望教授现在在什么地方。”齐林不想听老范动摇军心的话,吩咐三位男人明天要做的事。“好的,书我拿走了,好好研究研究。”范宝德拿着书对着齐林摇了摇。齐林点点头。范宝德和林平转身出了齐林房间。“老范,书你看了我看,到时我俩去找大理国的宝藏。”林平拽着老范的手说。“没问题,等到我们找到大理国的财宝,一分为三,齐林家两口子只能分一份。”范宝德和林平互相开着玩笑,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拜见高人 房间里只剩下两口子了。两人坐在沙发上,杨文以商量的口气对妻子说:“我们出来多日了,可能得给赞助商通个话。”“什么赞助商?”齐林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李萍呀,说不定她在那边等急了。”“哦,是了,赶紧打个电话给她嘛。”杨文这一提醒,齐林反应过来了。“你打还是我打?”杨文诡谲地笑了笑,说。“肯定是你打嘛。”齐林对丈夫的话有点奇怪。“你别吃醋呀。”杨文拿起手机,笑着对妻子说。“去,吃什么醋。赶紧打。”齐林啐了丈夫一口,催促道。“杨文,你个没良心的,开了我的车,拉着美人跑了,电话都不打个给我,我又不敢主动打给你。”杨文电话才打通,那边李萍一顿骂。看着丈夫拿着手机远离耳朵的那个样子,齐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不是打来了吗?”杨文赶紧陪着笑脸地说。“你们到哪拉?有好消息吗?你们没事?”电话里李萍关切地问。“没事没事,都好着呢。我们现在在内蒙西林县城宾馆里。不过也没什么好消息,一路走来都没什么发现。”杨文有点悲观地说。“有那么好找的宝藏?别泄气。”李萍听出杨文的话有点泄气,鼓励地说。“我们今天上了座山,叫什么……”“莲花山。”坐在一旁的齐林看到丈夫一下子想不起来山名,赶紧提醒道。“哦对,叫莲花山,我差点让蛇给咬了一口,哎,太吓人了。”杨文后怕地说。“哎,你要小心点,别让齐姐当了寡妇。告诉齐姐们,她们也要小心点。”李萍听到杨文差点让蛇给咬了,关切地说。“那山一边植被很密,一边却树很少。植被密的那边还有溪流水潭什么的,山崖又高,我们爬不上去,看不清。”杨文想诉苦地说。“用航拍器嘛。”李萍电话里说。“什么航拍器?”“哎, 一群土鳖,航拍器都不知道。就是无人机空中摄影嘛。”听到杨文不知道航拍器,李萍嘲笑道。“哎,如果用这个东西,我们就能看清这莲花山的全貌了。”齐林听到有航拍器,激动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等着,我给你们寄个过去。告诉我你们的详细地址。”李萍在电话里说。“告诉她我们到了吉林再给她详细地址。”齐林小声叮嘱丈夫。“我们还要到吉林去,到了吉林我们再给你地址,李老板。”杨文听到李萍还要给他们寄航拍器,有点兴奋地说。“行,问齐姐们好,祝你们一切顺利,拜拜。”“拜拜。”挂断电话,杨文兴奋地对妻子说:“居然还有这样的玩意,我们怎么没想到。”“说明我们落后时代了呗。”齐林感叹地说。“不过有了航拍器,莲花山真要有什么秘密,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了。我现在高度怀疑这宝藏就藏在这山中。”杨文有点激动地挥着手说。“我也如此。”齐林也攥紧拳头,冲着丈夫挥了挥。 吃完早餐,四人收拾东西,退了房。“欢迎你们再来。”柜台的服务员都已经熟悉这四人了,笑着对办理退房手续的齐林说。“我们真的还会回来的。”齐林也笑着回答。出了宾馆,杨文开车直奔蒙疆大学西林分校。“哎,你怎么那么熟悉?导航都不开?”齐林惊奇地看着丈夫。“我们昨天晚上就是转到学校门口折头的了。”林平哈哈一笑,说。“三只大灰狼没有去夜市找蒙古姑娘,跑校门口守校花来了。”齐林笑骂道。“哎,得,没吃到羊肉,反而惹一身骚。回去齐林添油加醋地一说。我俩就惨了。都怪你,林平。”范宝德揣了揣旁边的林平,说。“哈哈哈,肯定是要告诉丽萍的。”齐林打趣道。说话间,分校到了。四人在门口办好进出登记,直奔学校办公室。分校办公室里,接待四位的是位五十岁左右的男老师。“奚教授很多年就退休了。退休后虽然与学校还有联系,但基本不来学校了。你们要找他,只能去养老院找他了。”老师抱歉地说。“自从奚教授出了这本书,找他的人就没有少过。”看着齐林手里的《西征路上的两大藏宝》,这位老师感慨地说。“找他的都是些什么人?”范宝德对老师的话很感兴趣。“都是和你们一样的寻宝人。”老师摇了摇头,说。“老师,他在吉林什么养老院?知道吗?”齐林迫切地问道。“吉林如春红旗养老院。奚教授也对东夏国的宝藏很感兴趣,退休后就去了如春。他很欢迎你们去和他探讨宝藏究竟藏在什么地方。”看着又是四位寻宝人,老师感慨地说。“谢谢老师。”齐林打听到了奚教授的住址,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连忙给老师道过谢,带着仨男人出了学校。开车直奔吉林如春而来。一千多公里地,三人轮换着开,到了晚上十点,车子终于在如春四季宾馆停下来了。“我们就在这里,这里离红旗疗养院近。”齐林对三个男人说。 第二天一早,四人吃过早餐,到宾馆附近的超市买了礼物,来到红旗养老院。打听到奚老正在房间里看书。齐林一行赶忙前去探望奚老。“奚教授,我们是南疆南当来旅游的。在内蒙西林看到了您写的《西征路上的两大藏宝》一书,感觉挺新奇的,就向学校打听了您的住所,上这来找您了。”“哦,你们是南疆来的?真是远方的客人哪,来来来,坐下聊。”正在电脑上打字的奚教授,听到那么远地方的人来拜访自己,也感觉有点意外,赶忙起来,指了指房间里的沙发,招呼大家坐下。“那书写了几年了,自从那书写后,经常有人来找我。前段时间安静了,但这两天又热闹起来了。”奚教授感慨地说。“哦。”齐林听到教授说最近又热闹起来了,心里掠过一丝不安。“都是些什么人?”齐林问道。“也是一伙喜欢东夏宝藏故事的人,年轻的、中年的都有。前几天来过,还带来了一张复印件,说是一块令牌上写的文字,与东夏藏宝有关,让我破译金牌上的文字。”奚教授一席话,让齐林一行人紧张起来了:“那盗贼来过这里?”四人听到奚教授的话,心里都在这样问。他们相互交换了眼神。齐林试探地问:“那您破译了那些文字了?”“没有,我只是看出来应与巴斯巴文有关,应是巴斯巴文的变异体。”听了奚教授的话,大家松了口气。齐林继续问道:“那您在书里写的,东夏的宝藏应进埋在了内蒙与吉林的交界处,会不会让我们这些寻宝人疯狂去寻找呀?”“哈哈,希望你们去找呀。这段路,有近千公里。你们找到了,国家再来发掘就容易了。”奚教授乐观地说。 拨云见日 “那好呀教授,你直接告诉我们宝藏在什么地方,我们去挖出来献给国家。”性急的林平说。“小伙子,我要知道埋在什么地方,我不就亲自去发掘了?还会写这么本书,让你们看了后去找?”教授看着这个楞头楞脑的中年男人说。“教授,高智商呀,写书的目的是让我们去替您找呀!”范宝德听到教授的话,不得不佩服教授这招真毒。“我就写了个文物界的哥德巴赫猜想而已,是否存在,要靠你们这样的人去实践。”教授说到这里,有点得意地点了点头。“这老头真损。”杨文看看写字台边得意的教授,对范宝德耳语道。“教授,我们愿意去证明你的这个哥德巴赫猜想。不过,您能提供大概的范围吗?比如说蒙古大军是怎样从如春启程的?经过了哪些路线?哪些点可能是埋藏点之类的。”齐林真切地看着教授说。奚教授看着这位语气恳切的女士,心里增添对齐林的几分好感。“这位女士,耐心听听我的讲解,你就知道哪些是可能的埋藏点了。”奚望教授喝了口茶,放下手中的鼠标,开始讲起蒙古大军灭东夏和西征的故事来。 1218年蒲鲜万奴重新自立为帝,改国号为大夏。由于他们地处东方,为了与西夏区分,因此称之为“东夏”。由于蒙古当时正在与西夏交战,金朝又在中原地区做最后的挣扎。东夏国就在这个夹缝之中,夺下了东至日本海,西至张广才岭,南至朝鲜青州,北至黑龙江的一大块地区。由于蒙古一开始无暇东顾,因此与东夏国展开了友好往来,并承认了他们国家的身份。成吉思汗死后,窝阔台上台。蒙古帝国在其他地方都取得了胜利,开始将目光放在了东北地区,与东夏国的关系因此恶化。1233年9月蒙古皇子贵由亲统蒙古大军取道高丽攻取东夏,不久便攻陷了东夏国的南京开元,并生擒蒲鲜万奴于南京城,开元就是今天的如春,东夏随之而亡。 四位耐心地听奚教授讲完了蒙古灭东夏的基本情况。性急的林平终于忍不住了:“教授,这个和藏宝地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呀。”一旁的范宝德急了,赶紧扯了扯他的衣服,让他别出声。“别急呀年青人,下面我就讲有关藏宝地的事了。”奚教授喝了口茶,抹了抹嘴唇,接着又开讲了。 皇子贵由灭东夏的蒙古大军的元帅是谁呢?就是大名鼎鼎的兀良合台。兀良合台,蒙古帝国名将,开国功臣速不台长子,蒙古兀良哈部人。早年曾充当成吉思汗的怯薛军。因是功臣世家,受命护育皇孙蒙哥,后成为蒙哥的一怯薛长,掌管蒙哥宿卫。1235年随诸王拔都征钦察、兀鲁思、阿速、孛烈儿诸部,分兵后随拜答尔深入孛烈儿,就是今天的波兰﹑捏迷思,就是今天的德意志等部,攻陷波兰首都克拉科夫。后又在莱格尼察战役中大败波德联军。1248年,贵由汗去世,汗位空缺三年,兀良合台因是蒙哥身边一怯薛之长﹐因此积极附和拔都的主张﹐推戴蒙哥即大汗位。1252年﹐奉蒙哥命辅佐忽必烈领军远征大理,绕道西南,企图从侧背攻宋。次年秋,兵分三路,兀良合台率西路军经吐蕃, 渡金沙江,入察罕章,趋大理,与忽必烈所率中路军会合,占领大理城。忽必烈北返后,兀良合台留镇云南。 四人让教授一番说书,有点坐不住了。三个男人眼睛盯着齐林,似乎都在说:“走了,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齐林也心生去意,但仍有那么一丝不甘。她微笑着对三个男人摇摇头,示意他们再等等。 “不知四位注意听没有?这兀良合台,可是灭了东夏、大理两国的元帅呀!也就是说,我们只要留心他的行军路线,尤其是从如春到吐蕃这段路线,就能大概判断出东夏国的宝藏了。”看着有些不耐烦的客人,奚教授终于抖完了他的包袱。“这是个卖狗皮膏药的老头。”林平心烦地对身边的范宝德耳语道。“吉林到甘肃青海这段路有上千公里,我们就是沿这段路开车过来的,也没什么能值得怀疑的地方呀!”被教授的历史课弄得头都大了的杨文,委屈地说。“假如你是以用兵神速出名的兀元帅,你会拉着那么多宝藏走那么远,去与中路军会合?”奚教授用左手点了点鼻梁上的眼镜,带着神秘的微笑看着杨文。“我要是他,就地埋了。”林平气冲冲地说了一句。“这也是一种假设。”教授没在乎林平说话的语气,赞同地说。“那要是我先带着宝藏走了一段时间,感觉行军速度太慢,打算把宝藏埋藏起来,以后再回头来取呢?”齐林试探地抛出了自己深思的话。她的目的就是想抛砖引玉,引导教授说出他心中假定的藏宝地。“我要是兀元帅,大军出发三天,发现这行军速度太慢,立即下令丢掉冗余的东西,快速行军,尽快去与中军会合。这东夏就一弹丸之国,这点财宝比起富有的大理来,真不算什么,即使丢了也不可惜。”奚教授缓缓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呷了口茶,慢吞吞地说。“三天!按一天五十公里行军速度,那不还是在如春境内吗?”齐林失声叫了起来。按教授那么说,东西就不会在莲花山了,她们昨天的猜测又错了!“姑娘,你的数学真好。不过,嘿嘿,万事均有意外呀。”奚教授冷冷一笑,又抖出了一个包袱。“又来了,这糟老头子真坏,就是不直接说,老掉我们的胃口。”林平本来已经挺直了腰板,准备听教授肯定的话了,但听到教授又设包袱了,叹了口气,挺直的腰板一松,靠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不想再听教授啰嗦了。范宝德用手捅了捅他,他只好又睁开眼,把眼珠子翻上,看着天花板。“什么意外?”齐林迫切地追问。“兀元帅出了东夏国西征,已经走了20天,正在休整部队,突然收到了飞马传来紧急军令,是蒙哥命令他加快速度,尽快赶去与蒙哥会合。这个在元史兀良合台传有记载,但很多人都没有注意,此时的兀元帅位于什么位置。”奚教授端着茶杯,淡淡地说。然而他的话犹如一声春雷,在齐林脑海中炸响。齐林看了很多遍兀良合台传,也读到过这段记载,可是就是没有留意。“西林县。”震惊后的齐林,平静地说出了当时兀良合台休整的地方。“孺子可教也。”听到齐林说出“西林县”三字,奚教授大声赞叹起来。“姑娘呀,你想想兀良合台传还有那么几句话:‘兀良合台整军西林,围猎人面子山’。他一个元帅,在接到蒙哥的命令后不忙着赶紧赶路,还跑到人面子山去打猎做什么?闲情雅兴?他应是去藏东西去了!”说到这里,奚教授激动端起茶杯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了起来。 “人面子山!”齐林听到教授“兀良合台整军西林,围猎人面子山”的话,激动地站了起来。奚教授一句话如拨云见日,让齐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危险就在身边 “教授,人面子山在什么地方?”齐林语气急促地问。“西林县西边呀。”看到激动的齐林,奚教授有点不解这姑娘怎么听到人面子山就那么激动?难道她去过?“人面子山就是莲花山,对。”齐林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有些急促地说。“800年前,史书上称它为人面子山,后来兀良合台大军走后,就改称莲花山了。以后的记载,都管它叫莲花山,说是那山看起来像刚开的莲花,叫莲花山能给当地带来吉祥。”奚教授下面的解释,齐林已经听不进去了。她脑子里就想着金牌上的那句话:“‘面向苍天的笑脸’,那不就是人面子山吗!”这时,奚教授桌上的手机突然发出一声怪响,奚教授走回到桌子前,拿起手机看了看,没发现什么。“莫名其妙。”教授嘟囔了一句,不好意思地向四位客人说:“我这手机,这两天偶尔会莫名其妙地发出怪声。刚才我以为是信息,结果不是。”听到教授那么说,范宝德揪了揪眉毛,欲言又止。“感谢教授今天给我们讲了那么多东夏宝藏的故事,改日我们再登门拜访。”齐林站起来,走到教授身边,向教授握手道别。“你们要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随时可以来和我探讨。”热心寻宝的奚望教授把四位客人送到门口,边挥手告别边恋恋不舍地说。“教授的电话可能被人监听了。”才出养老院大门,范宝德就皱着眉头对三位说。“你怎么知道?”杨文不解地问。“他说他的手机这两天会自己发出怪声,这个应是监听人在监听时不小心弄出的声音。”范宝德解释道。“他们监听一老头的手机做什么?”林平不解地问。“你忘了?那金牌符号复印件的事?监听的人肯定是想到了我们要来找奚望教授。”齐林着急地说。“那我们怎么办?”林平听齐林这么一说,慌了。“赶紧打电话给王忠队长。”齐林吩咐杨文道。“我这就打,林平你来开车。”杨文边说边拨通了王忠的手机。 健身房里,疤三正坐在椅子上喝着饮料,而钱家福却在跑步机上跑步。汗水从他脸上流下,看得出他已经跑了好一阵了。“老大,有人来找老头了。”疤三看到手机亮起红灯,赶忙按下按键,手机里传来奚望教授与来访者的谈话声。“都是些什么人?”钱家福边跑边用毛巾擦着汗问。“不知道,陌生口音。”“好好听听他们说些什么。”钱家福吩咐疤三道。“好的,老大。”“老大,快来,他们在谈宝藏埋在哪呢。”疤三听到了奚望和齐林的对话。“莲花山!老大,宝藏藏在莲花山!”疤三听了齐林和奚望教授的对话,激动地大声嚷嚷起来,随即想到自己正在偷听别人的谈话,赶忙又压低了嗓门,向钱家福招招手,让他赶快过来。 钱家福走下跑步机,边用毛巾擦汗边走到疤三跟前。“他们说什么?”疤三退出了监听功能,拿起身边一瓶饮料递给钱家福,说:“走了。奚望告诉他们东西可能在莲花山。”“你重新放一遍我听听是些什么人来找老头。”钱家福丢开毛巾,拿起饮料说。疤三打开监听功能,找到了保存下来的监听录音。钱家福熟悉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这不是齐林和范宝德吗?她们来到如春了。”听到齐林们的声音,钱家福自言自语地说。“老大,是你跟踪的那伙人?”疤三喝了口饮料,问道。“嗯。”钱家福哼了一声。“他们来如春做什么?难道宝藏藏在如春?”疤三不解地问。“难道她们也不知道金牌上的符号?也不知道宝藏藏在哪里?”钱家福陷入了思索中。想了一会没有头绪,他把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放下空瓶,对疤三说:“继续监听奚望教授的谈话。”说完,坐到电脑旁,拿出手机,拨打起电话来。“喂,您好,我是平安银行的,请问您需不需要贷款。”一旁的疤三听到钱家福这女人腔十足的声音,捂着嘴笑了。“哦哦,这位女士请不要挂断电话,我们贷款的手续很简单,贷款利率很低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电话里传来忙音,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但看到地图上的亮点又动了起来,钱家福满意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妈的,掉了多日的线,今天终于又联上了,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找到宝藏了呢,闹了半天还在折腾。” 齐林听到手机响了,看看是个陌生电话,本不想接,但又怕有什么事,只要不情愿地拿起电话。“什么?贷款?我不需要。我跟你说了我不需要。”齐林生气地挂断了电话,生气地说:“这些人推销贷款推销疯了!”“下次你就说贷呢,然后他会说你有什么抵押物,你就告诉他你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用天安门作抵押。”林平搞笑地说。然而范宝德却没有笑,用担心的口气对齐林说:“我怀疑你的手机也被跟踪了。理由就是我们每到一个新地方你都会接到骚扰电话,而且每次通话的时间都是一分钟左右,这个正好是定位需要的时间。”齐林听了老范的话也慌了:“那怎么办?”“好办,你以后就只在打电话时开机,其他时间都关机。”范宝德交待齐林道。“哎,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国家安全局的?”林平佩服地说。“他是设备能源处处长,原来整个南当锡业公司的通讯都是他管,他有这方面的常识。”齐林佩服地向林平解释着。“哎,杨文,你怎么没打电话?”看到丈夫一言不发地坐在车后,齐林不解地问。“我刚才打了,王队长说他正在开会,散会了他会打来。”“我们不会改变住处了?如果不改变,一会我就打电话给李萍,让她把航拍器给我们寄来。”杨文问齐林。“不变了,你让她赶紧寄来。”齐林说。“什么航拍器?”林平好奇地问。“就是无人侦察机。”范宝德笑着逗林平道。“好呀,我们玩上高科技了,不愁找不到宝藏。”林平听了狠狠地按了一下喇叭,高兴地说。 胡子洞 回到四季宾馆,刚进房间,杨文电话响了,王忠打来的。“不好意思,今天局里开会,省局来人,说是最近文物盗窃猖獗,要求重点打击文物盗窃犯罪,金牌案被列为全省重点侦破案。”“有什么眉目吗?”杨文听到省里将金牌盗窃案列为重点侦破,心里有些高兴,问道。“已经有些眉目了,这回省局重视,侦破速度就会更快。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要说的?”王忠问。“我们现在来到了吉林如春,在拜访一个蒙疆大学退休的一个叫奚望的教授,在他那里发现了金牌符号的复印件。”“哦,他知道这些人吗?”“他不认识这些人,而且他也一下子破译不出来,但他怀疑的藏宝地与我们猜测的高度一致。而且,我们怀疑他的手机被人监听了。”“你们有什么理由怀疑他的手机被监听?”王忠不相信地问。“我们在与教授谈话时,他的手机自动发出怪声,教授说最近老这样。”杨文解释说。“看来你们四人中有懂通讯的人。好的,我们马上联系如春公安。你们也要注意安全,有事立刻打我的电话或者与当地公安局联系。”王忠关切地说。“好的,王队。”杨文挂了电话,望着妻子,摇了摇手机,说:“我接着打李萍的?”“打嘛。”齐林正在准备两人的茶水。“你不回避回避?”杨文打趣地说。齐林倒好茶水,端了杯给坐在沙发上的杨文,笑着用手指点着杨文的额头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反了你了。”杨文拉过妻子的手吻了一下,拨通了李萍的电话。“老板,我们现在住在吉林四季宾馆303室,你的航拍器赶紧寄来了,我们已经有了目标了,就等你的高科技。”“好呀,我马上快递过去给你们。哎我说杨文呀,我什么时候成你的老板了?”李萍听到杨文叫她老板,不解地问。“你出钱,我们出力,给你打工找宝藏呀。”杨文拿着李萍开心。“好嘛,你家婆娘汉子的事,我倒贴了不算,反而说给我打工了。算你家两口子狠。”杨文那么一说,把李萍逗乐了。“不过,差不多了得告诉我呀,我是老板,我不到,你们禁止开箱验宝。”李萍也带玩笑带认真的说。杨文拿着电话,微笑着看着妻子的反应。“没问题。”齐林笑着小声地说。“领导说了,没问题。”杨文边说边快乐地挤着眼睛。“我这老板有点可怜,你都不听我的只听领导的。”电话里李萍幽怨地说。“哪呢,我们都听老板的。等到我们这边一有消息,立马请老板过来分享惊喜。”杨文听了李萍带情绪的话,赶忙哄着她说。“别忘了啊,我这就让他们给你们寄航拍器去。挂了,拜拜。”“南疆到吉林,鸡肚子到鸡头,起码要一个星期。”齐林有点着急地说。“这里不是东夏的国都吗?我们去看看遗址是否会有什么新发现,这样时间过得快些。”看着妻子焦急的样子,杨文安慰道。“唔,遗址是得去看看。我们明天去。”齐林若有所思地说。 一行人来到东夏国都旧址,站在山峦上,看着荒草丛林中的断垣残壁,感慨不已。“看,”杨文指着前面眼前的山坡说,“从左向右的山脊是北城墙,中间从上到下的一段山脊是瓮墙,二者形成弓箭之形,中间迷宫般的地方就是瓮城,目的在对来犯之敌形成瓮中捉鳖之势。这个蒲鲜万奴还真是个军事家。”“一个好汉三个帮,他不见得就是高手,搞不好是他的手下是高手。”范宝德不太赞成杨文的话。“你们这是看三国掉泪,为古人担忧。”林平听了二人的争论,哈哈一笑,说。“这个国家仅存在了十多年,我真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有宝藏。”齐林看着眼前的断垣残壁说。“奚教授说,那些东西是兀良合台接到加快行军速度后埋的,应不只是这弹丸小国的财宝,应是兀良合台大军中那些妨碍行军速度的所有东西。”范宝德若有所思地说。“老范的话很有道理,昨天听了奚教授的话,我想了一晚上,认为这800多年来,领悟到东夏国的宝藏藏在莲花山的大有人在,去莲花山寻找宝藏的人多去了,难道都铩羽而归?会不会真的已经被人给挖走了?”齐林无不担忧地说。“没信心了?你看我们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了莲花山,我都差点挂了,不也没什么收获吗?”杨文听着齐林有点泄气的话,不帮赞同地反驳道。“杨文的话有道理呢,我们就差这一哆嗦了,齐林。”范宝德也鼓励道。“走,反正都走到这步了,等到李萍的高科技来了,我们好好找找,说不定我们就是笑到最后的人了。”林平信心十足地说。“前面有个胡子洞,我们去玩玩,这些乱石头有什么好瞧的。”林平建议道。“走嘛。”三人齐声回复林平,一行人往胡子洞景点走去。 看完景区指示牌,一行人沿着如春河往胡子洞景点走去。清晨的如春河,在阳光的照耀下,半截河笼罩着浓重的水雾,犹如仙境一般。河面游弋的野鸭,犹如在天空翱翔,如梦似幻。眼尖的林平手指水中,小声惊呼道:“快看!”大家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岸边草丛中蹲着一只青蛙,而水里居然有一只比通常见到的耗子大得多的耗子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只青蛙。大家正在为水中居然有耗子感到奇怪,只见水中的耗子从水中跃起,一嘴叼住了青蛙,往旁边草丛里跑去。“这里的耗子居然会捕捉青蛙,太可怕了,成精了?”林平咋呼呼地说。细心的齐林指着河岸说:“你们看,这岸边被这东西掏了那么多的洞。”大家边看边说,不一会到了胡子洞。 这是一个玄武岩构成的洞。四人进了洞,惊奇地看到,如春河的河水就是从洞里流出的。原本的洞口就是河水的出水口,为了方便旅客参观,才在洞的侧边人为地开了个洞,供游客进出。如果不开这个口,游客进洞就得潜进河里,游过几米远后才能到达洞里。而在河岸上根本看不出河下面的洞口。齐林静静地盯着河水遮盖着的洞口出神,身着漂亮的满族族服装的讲解员的讲解她一句也没听进去。看到望着洞口出神的齐林,讲解员笑着说:“当年的胡子进出洞都要潜水进出洞,所以当地人也称这些胡子‘水耗子’。”“我们刚才看到的会抓青蛙的像耗子似的东西就叫水耗子?”林平有点兴奋地问。“是的,水耗子,学名叫鼩鼱,它的名气不亚于东北三宝。”讲解员说。“哪三宝呀?”范宝德不解地问。“咳,老范,没读过《林海雪原》吗?人参貂皮乌拉草呀!”身边的杨文用手拐了范宝德一下,说。讲解员微笑着点了点头。“刚才你说当年的胡子进出洞都要潜水,那冬天结冰怎么办?”齐林突然想到了冬天河水结冰的事。“哦,我们这里是我国仅有的温带地区,相对于大兴安岭和小兴安岭,这里并非极寒之地。所以如春河一年四季不封冻,河水都是从地下涌出的温度最低也保持在8度左右。”讲解员自豪地说。“这里的空气湿度极大,孕育了广袤的森林。密如蛛网的河流,星罗棋布的湖泊。……”讲解员还在宣讲着当地的地理气候,而齐林的思路已经飞到了莲花山上的水潭:“那个水潭下面,也隐藏着类似的洞口!‘春来秋去无寒暑’,它应是秋天以后要结冰,所以只能在未结冰前才能进入洞内……”想到这里,齐林认为自己已经基本参透了金牌上的话,唯一就是再找到“太阳崖”,整个金牌的密语就全部破解了。“走,我们得去准备点东西去。”齐林既得答案,无心再游玩,催促三个男人道。三个男人玩兴正浓,无奈齐林已经转身出了洞口,只得相视苦笑,赶紧跟着出了洞。四人的路虎车才出景区,一辆黑色的桑塔那轿车紧随其后,看着四人的车回到了酒店车场,下车进了酒店。桑塔那停到了路虎车边,一个人影钻到了路虎车下面,不一会又回到桑塔那车上,开车离去。 闵先生 173米个头,长着一副逗女人喜爱的娃娃脸,永远一副吃不胖样子的闵伟,1967年出生在内蒙古黑峰市,1985年高中毕业入伍,当了一名汽车兵。入伍不到半年,正好遇上中国军队大裁军,复员回黑峰,在长征拖拉机厂当了一名钳工。后来还考入电大经济管理班学习。拿到经济管理专科毕业证的他,还不时写点豆腐块文章发表在地州级和省级刊物上。组织正要考虑提拔他时,公司却因产品销售不出去破产了。由于黑峰地处农耕文明和草原文明的交界,地上地下文物丰富,文物交易很热闹。为了生活,他也开了个文物店,专门买卖仿制的文物和旅游小商品。26岁后成了家,媳妇和他,就靠自家小店维持生计,生活过得很清苦。由于没钱,只能收些破烂的假货和小件淘生活,被这个行当里的人员称闵花子。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闵伟仍然努力拓展自己的文史知识,希望自己能在这个行当弄出点名堂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的生活出现了转机。一天,一个李姓的陌生同道人拿来了一件三足圆鼎,希望闵伟能够买下。闵伟看了看这东西,似乎是才出土的,因为鼎上面还沾有白膏泥。他看了看这件文物,鼎上的云纹图案让人感觉到是一件西周初期的东西,但鼎的盖子锈死了打不开。李姓的陌生人说,他找了好多同道人都不敢开这个盖,生怕弄坏了。有人给他介绍说闵伟能打开,他就来找闵伟了。不损伤鼎打开盖子,闵伟是有绝活的,但这个陌生朋友开的5万元价格让他不敢问津。并不是这个价格高,他也认为值这个钱,是因为自己馕中羞涩,拿不出那么多钱来。陌生人一再让闵伟还价,他咬牙砍了一个价:一万元。没想到这位李姓的同道犹豫了几秒钟,居然答应了。这让他高兴万分。但就这一万元钱他也拿不出。赶忙找了中间人,把自己的小店抵押了,凑齐了一万元,买下了这只西周的鼎。陌生人拿了钱迅速走了,正当闵伟看着鼎暗自高兴这回赚大发了时,突然他的眼光落在鼎身与盖的那条沾着白膏泥的缝,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赶紧拿了瓶指甲油来涂在白膏泥上。看着鼎盖轻松分离,他颓然瘫倒在了地上:原来这盖与鼎不是原配!这陌生人肯定是专门给自己下套来的!什么自己有绝活,这本身就是个陷阱,自己中套了!一万元买了个假货,让自己血本无归不说,传出去了,毁了自己的名声,自己在这个行当上永无出头之日了!唉,罢了罢了,自行了断。闵伟走进厨房,找了根绳子把绳子穿在厨房天花板上的pvc污水管上,踩了个凳子,上了上去,套了个结,心一横,两眼一闭,一蹬凳子……闵伟正在黄泉路上晃悠着呢,他媳妇刚好买菜回来,先看到了客厅里散乱的东西,感觉就有点不对,再走进厨房,看到了正在绳子上晃荡着的丈夫,丢下手中的菜,赶忙冲上去抱住丈夫,把倒在地下的凳子扶起塞进丈夫脚下,艰难地放下丈夫,边哭喊着:“闵伟呀,你不能丢下我不管了呀,就是不管我,也得想想我肚子里的孩子呀!”恍惚中的闵伟隐约听到了耳边飘来妻子呼喊的微弱声音,似乎感觉到自己正在医院的产房里,妻子躺在产床上,医生正在把婴儿递给他,他抱着婴儿,幸福地听着婴儿的啼哭声,享受着初为人父的甜蜜……“我不能就这样死了,为了我还未谋面的儿子,我得活下去!”闵伟努力睁开眼睛,看着身怀六甲的妻子正在抱着自己嚎啕大哭,感觉自己很对不起妻子,有气无力地说:“别哭了,我不会死了。”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后,闵伟又坐回到刚才的位子了,冷静地看着差点让自己送了命的这只鼎。盖子是做旧后的赝品,虽然手法老道,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够识别的,当时自己肯定是鬼摸着头了才会看走了眼。鼎身却是真正的文物,不过年代也最多就是宋金到元这个年代的,最早北宋,最晚早元。闵伟叹了口气,把鼎盖揭开丢在一边,拿着鼎在工作灯下认真看了起来。他突然发现鼎里底部厚厚的铜锈下面似乎有凹下去的感觉。他小心除去锈斑,用纸拓了凹痕上来一看,原来是几个篆字:大夏天泰。看到这四个字,他已死的心突然激烈跳动起来:“这难道是个真东西?如果真是大夏国的东西,这可值老鼻子的钱了!”狂喜过后,想想刚才已经走过一次鬼门关的自己,冷静下来后再仔细看了看鼎上的云纹图案和制作工艺,确认这东西真的是真货,而且就是宋后元初这个时段的东西。这下,闵伟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狂喜,冲进厨房,抱起正在做饭的妻子疯狂地打起转来,边转边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媳妇,我们发了!媳妇,我们发了!”小小的厨房,让他这一疯狂,碰倒了不少的瓶瓶罐罐,吓得有孕的妻子尖叫道:“死鬼,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当心孩子!”放下妻子,妻子看着刚才一心想死,现在又是一副高兴得快疯了的样子的丈夫,问:“你疯了?刚才还寻死觅活的,现在又乐上天了?”闵伟搂着媳妇说:“刚才没看清楚,以为是假东西,现在看清楚了,是难得的孤品。”妻子疑惑地问:“真看清了?”“真看清了,不会错了。”闵伟激动地说。晚上,闵伟坐在桌子边,拿起了几年没用的钢笔,他打算写篇《东夏国三足鼎的艺术鉴赏》去投投稿,一是试试自己的写作能力,二是造个舆论,把眼前这个东西炒热了再出手。 蒙疆大学奚望教授毕生致力于东夏国的历史研究,他一直为没能发现东夏国的文物而感到很遗憾。这天,他从《蒙疆晚报》上,看到了闵伟写的《东夏国三足鼎的艺术鉴赏》。心情很激动,专门从西林到黑峰,看到了闵伟收藏的东夏国三足鼎。《蒙疆晚报》的记者采访了奚望教授后,又写了篇奚望教授赞扬这件文物的文章,为这件文物确实是东夏国的东西落下实锤。一时间,差点让闵伟见了阎王的那件文物,价格猛然飙升。本来还要看涨的鼎,终因闵伟急于用钱,被他以30万的价格出手。经过这件事,闵伟在此行当声名鹊起,闵花子的称呼被闵先生代替,他也成了黄河以北这个行当里具有定价话语权的掌眼。 胖子李 16米个头,让本行当里的讥笑为“站着与坐着都差不多一般高的李家民,今年刚过不惑之年。别看他进出门总是肚子先过然后才是那硕大的脑袋,但因从小就练过,也就成了胖子中行动最敏捷的人。走路时脖子上那串金光闪闪的项链,总是让性急的他弄得一晃一晃的,显得格外招人。他是如春本地人,本来一直是做人生木材生意的。一次偶尔的发现,让他进入了古玩行当。那是十年前的一天,他进山收购木材,正开车往已经联系好的林场去商谈木材收购业务。中途经过一土岗,隐约看到一人在刨什么。好奇心驱驶着他想过去看看,那人是否发现了老参。他把车停下,带上车里随身携带的用于防身的短棍,慢慢靠近那人。一看那人是个盗墓的。原来如春这一带,历史悠久,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地下文物甚多,靠挖坟掘墓过日子的大有人在。李家民手持短棍冲过去,看清了掘墓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瘦小男人,长着一副萎缩的样子。“不许动!警察!”李家民本来是想与这个这掘墓人开个玩笑,哪知这人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将手中铁锹双手高举过头,颤抖着说:“警察饶命,我就是混口饭吃。”李家民看着这汉子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走近身把他一把拽起,说:“就这熊样还吃挖人祖坟这碗饭。”这汉子回头看看不是警察,长吁了一口气,说:“你吓死我了。我才从牢里出来没几天。”原来这汉子叫刘凡云,也是如春本地人,家中几辈人都是靠做这勾当谋生。出于家传,他练就了一副本领,就是只要他的探铲一铲下去,他就知道这墓里有没有东西,大概是哪个年代的。因此在此行当里被称为刘一铲。眼前的这个墓有点大,他自己弄了近一个月了,今天看来还是难以见到成果。“不弄点炸药来试试?”李家民不解地问。“那东西弄不好了,要么人听到了报警,要么把里面的东西给毁了。我从不用那东西。”刘一铲不屑地说。“顾两个伙计不就搞定了?没可靠的人?”李家民建议道。“才出来,没钱,也找不到,都抓了。”刘一铲颓丧地说。“这好办,我来张罗,你负责指挥,咱一起发财。”李家民用商量的口气对刘一铲说。“得勒,老板。”听到李家民要与他一起发财,让刘一铲兴奋不已。在李家民的资助下,一伙人挖了这座金国契丹贵族墓。几十万的净收入,让李家民看到了这个行当的高额利润。在刘一铲的帮助下,李家民告别木材人参行业,当起了摸金校尉,干起了挖坟掘墓的罪恶勾当。前几天,刘一铲跑来找到李家民,说是他认识一个绰号叫疤三的健身拳击馆的老板,给他拿来一张复印纸,上面令牌模样的东西,神奇的符号他也不知道怎么解读。“老板,这人说,这上面的符号要是能破解了,就能找到蒙古人藏的东夏国的宝藏。”听到能找到东夏国的宝藏,李家民那东瓜般脑袋上的小眼睛眯了起来:“真与东夏国的宝藏有关?”作为如春本地人,他从小就听老一辈讲过,蒙古人把东夏国的宝藏藏起来的故事。“有!这东西据疤三说,是来自南当蒙古族的。那些蒙古族就是当年兀良合台灭大理国的后代。”“老板,要是能找到东夏国的宝藏,我们几代人都不用愁了。”刘一铲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说。经过多年的打拚,李家民在这行当里也小有名气了,他决定揽下这活:“你安排一下,我和他们见见面,我先找个专家问问这纸上的东西。”李家民对刘一铲说。“得勒,老板。”听到李家民愿意接这活,刘一铲高兴得搓着双手说。他已经几年没活做了,李家民接了这活,他又有大展伸手的时候了。 李家民连系到了闵先生,将图传真给了他。然而闵先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其所以然来。李家民听到连闵先生这样的高人,也不能破解这金牌上的符号,不但没有泄气,反而更觉得刺激了,认为这上面的符号肯定与东夏的宝藏有关。央求闵先生再找高人。闵伟本来想慢慢研究,但听到李家民说对方催得急,只好联系了奚望教授。哪知奚望教授居然也一下子破译不了上面的符号。这让闵伟和李家民无比沮丧。“这东西会不会是假货?”闵伟开始怀疑金牌存在的真实性。“让那边带东西来,给闵先生看看?”李家民建议道。“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看看这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就着估个价。”闵伟也这么想。 “老大,他们想看东西。”当刘一铲把要看东西的要求对疤三一说,疤三赶紧转告给钱家福。“他们没本事破译金牌上的符号,又来怀疑金牌真假。”听完疤三的话,钱家福鄙夷地说。“那,我们给他们看还是不给他们看?”疤三看到老大一脸看不起那些人的样子,小心地说。“给他们看,我估计没有他们合伙,我们不一定能吃得下这东夏的宝藏。”钱家福拿出金牌,在手里把玩着说。“让他们来我这里,免得出了什么意外。”疤三看着钱家福手里的金牌,担心地说。“行,就让他们来这里,我看看我能不能收了这伙人。”钱家福把金牌两手一合夹在手里,眼里放着凶光地说。“肯定没问题,老大那身手,绝对收了他们。”疤三三分讨好,七分佩服地说。“老大说了,可以让你们看东西,地点嘛,就在我的馆里。”疤三电话里对刘一铲说。“你不会是设鸿门宴?”刘一铲听说要在疤三拳击馆里看货,想想疤三平时就是个好斗的货色,担心地问。“我开的是武馆,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想看东西,肯定得先过过招才行。”疤三狞笑着说。 MMA竞技 听了刘一铲的传话,李家民也有点着急。他知道,这疤三是打遍这一带没敌手的拳击运动员。情急之下,他想起了自己的师哥,现在在吉林开拳击馆的国家一级运动员刘涛。他给师兄打了电话,让师兄派个高手来。师兄听到师弟这边有赛事,而且出场费给得很高,二话没说,把目前还在役的国家级的一线运动员胡军派给了李家民。这胡军是国内顶尖的a格斗高手。他的“裸绞”技术,葬送了国内很多高手的冠军梦。 在约定的下午,双方在疤三的拳击馆里见面了。“这是李老板。”一进门,刘一铲就介绍道。后面刚要介绍胡军,疤三已经和胡军打起招呼来了:“胡哥,好久不见了,还在赛场上挣钱?”疤三扬起手,对胡军说。本来胡军比疤三小,但疤三与胡军交过手,是胡军的手下败将,按江湖规矩,得尊称胡军为哥。“是呀,不过快退役了,上了年纪了,有点打不动了。”胡军走上前来,拍了拍疤三的背。“准备再来你这里挣个三毛五毛的,也学你一样开个健身武馆过日子了。”胡军话里有话地说。“哦,哦,那好。”疤三支支吾吾地说。看到胡军,疤三也为钱家福捏了把汗。“老大,我们扔毛巾,不提比武之事了。”疤三小声对身着女装的钱家福说。“不试,怎知对方功夫?”钱家福大不以为然地说。一行人围着拳击台坐着。“这位是?”看着戴着眼镜身着高领衣裳,紧贴疤三坐着的钱家福,不怎么好色的李家民,也觉得这妞长得不错。“这位是我新交的女朋友。”看着李家民狐疑的脸,疤三神秘地笑了笑,说。“这是第几个了?疤三。”胡军看着疤三身边的钱家福,不怀好意地说。“嘻嘻,我也记不清了。胡哥,要不你与她搭搭手,赢了就归你了。”“好呀,我这段时间忙着比赛,好久没尝女人的味道了。”胡军色迷迷地看着钱家福说。看着身材与胡军一般高但一副弱不禁风样子的钱家福,李家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感觉自己是听错了:“让这个妞和胡军打?”他本来是想着,今天是来看胡军虐杀疤三的。“没错,李老板,你是不是想换成你和这妞打呀?”疤三逗笑地说。“那可不行,这妞今晚是我的了。”胡军狂笑着边说边换衣服。胡军几个箭步跃到拳击台边,跳上拳击台,掀开绳子站到了台中。钱家福他惊奇地看到对手居然不换衣服,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爬上拳击台,也来到了台中。疤三作为裁判,没有换衣服,也紧随其后。疤三一个手势,比赛开始了。胡军一把揪住对方衣袖,顺势带倒了对方,然后双手控制住了对方的右手,轻轻使劲。对方的手在自己粗壮有力的手中显得那么柔弱,他没敢用劲,生怕扳坏了美人的手。然而,对方的手似乎不是那么好控制的,胡军感到对方的手腕在自己的手里油滑地翻转起来,绕了个180度,反而缠住了自己的手,接着对方突然跃起,双腿夹住了自己的颈部,双手死死控制住了自己的脑袋,他顿时感到一阵窒息袭来。“断头台!”拳击台下面的李家民惊呼道。胡军实在坚持不住了,再不认输,对方可能真的要扳下自己的脑袋了。胡军无奈地拍了拍地板。疤三赶忙宣布比赛结束。李家民看了看腕上的名表,整个比赛没有超过三分钟。“我明明控制住了她的手,怎么她的手还能再翻转?”穿上外衣的胡军不解地问疤三。“不明白了?这就是中国功夫的魅力。当初我就是这样败在他的手里。”疤三得意地说。“什么邪门功夫?”胡军不服地说。“武当北派千山门。正宗的咱大东北的功夫。”疤三看着输得莫名其妙的胡军,咧着嘴说。说实在的,他也没想到这胡军会败得那么快。“李老板,你们输了,不过,我们老大说,只要你们愿意和我们合作,在找宝这事上听我们老大的,东西立马让你们看。”李家民听到闹了半天,是对方要邀自己入伙,不由得笑了。自己也要想拉面前的这些人入伙呢,现在最多就是个谁当头的事。只要能找到东夏宝藏,让这妞来当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于是望着疤三说:“我以为多大点事呢,不就是入个伙选个头吗?行,我们听你老大的。”钱家福听到李家民愿意听自己的,也满意地冲着李家民点了点头。“真有这东西呀!”看到钱家福从身上掏出金光闪闪的令牌。李家民惊呼道。胡军从钱家福手中抢过令牌,睁大眼睛不断地翻看着,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良久,李家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美女说:“我请了位高人来鉴定这东西的真假,不知老大愿不愿意见这位高人。”“愿意。”钱家福满口答应,这其实也是他想做而做不到的事。“那就明天晚上8点,欢乐酒。”李家民听到老大答应了,立即说道。“行。”钱家福爽快地说。他现在是缺人又缺钱,今天晚上,李家民的加入,让他实力大增,他感觉找到宝藏的目标很快就要实现了。 李家民一行人出了疤三拳击馆,胡军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脖子,猜疑地对李家民说:“老板,这人什么来头?他怎么要男扮女装?”“什么?他是男的?”李家民和刘一铲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我把他扳倒锁住他时,碰到了他下身,当时我一惊,才没锁住他。”胡军懊悔地说。回到家,李家民坐在沙发上,把胡军喊到面前,拿出一叠钞票,当着刘一铲的面说:“今天的事你看见了,知道我们想做的事是什么事了。现在我给你三个选择:一、什么都不要,从我这里出门直奔公安局;二、拿上这2万块钱走人,我们从此再也不相识;三、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干,如果找到东夏宝藏,你下辈子就吃香的喝辣的了。如果一年内找不到东夏宝藏,我给你二十万,弥补你今年的损失。二十万,你可以开个像疤三那样的拳击馆了,也不用再去拚拳头受皮肉之苦了。”胡军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着李家民手里的钞票,迟疑了一会,拿上李家民手中的钞票,慢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 李家民有点意外地看着胡军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刘一铲忧虑地说:“老板,他会不会去告发我们?”“不会,他既然选择了拿钱,就是告诉我们他不想出卖我们。”李家民胸有成竹地说。“他打不过那男扮女装的家伙,留下也没多少用,最多就是做个‘下苦’了。这样的货,多去了,比雇他便宜得多。”李家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胡军居然不想与他淌这趟浑水,还是让他感到有点意外。 酒吧相遇 出了李家民家,胡军脑子里乱哄哄的。“那男的为什么要男扮女装?还有,他哪来的金牌?盗窃国家文物,那是死罪。”胡军想到这里,不觉打了个寒颤。“我收了他们的钱,这个就是封口钱了。”胡军摸摸身上那叠钞票,步子沉重了许多。他警惕地观望了四周,确信没人跟踪,毅然向公安局走去。 如春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李刚和助手纳峻,正在与如春公安局刑侦队的同志一起分析案情。“我们尾随齐林们的车,看到了一辆可疑的桑塔那,那车在齐林们进了宾馆后,司机下来钻到了齐林们车下面。等到他开走了,我们仔细检查,发现那人在齐林们车下装了跟踪器。”如春刑警翁方汇报道。“这车会不会就是那辆肇事车?”如春刑警队副队长安然听完翁方的汇报后,怀疑地说。“马上去查看一下。”安然对翁方说。“是。”翁方起身去了。“副队长,有人报案,是关于金牌案子的。”一位公安进来向安然报告。“好消息呀,走,老李,我们一起去听听。”安然一听是关于金牌案子的,立刻兴奋地说道。 “胡军同志,谢谢你呀,你这消息太重要了。”安然紧握着胡军的手说。李刚、安然送走胡军,安然若有所思地说:“明天晚上8点,欢乐酒,我们去看看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希望来个大王八呀,别净来些小虾米。”李刚也打趣地说。 “我们在桑塔那车的保险杠上找到了血迹,送检后发现与死者的完全一致。车主刚劲有重大嫌疑。还有,那天装窃听器的人就是刚劲。”翁方向坐在办公桌上的安然报告。“监视刚劲,不要打草惊蛇。”安然命令。 “喂,胖子李,什么事?”正在家中观赏着别人送来给他定价文物的闵伟,接到胖子李邀他到如春看金牌的电话。“我手头有活,正忙着呢。”闵伟不太想去如春,他对胖子李这类支锅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只有这些人求他,没有他俯身于这些人的。“先生,您还是来一趟,这东西我见了,真货。如果能解开上面符号的秘密,真的能找到东夏国的宝藏。”李家民在电话里恳切地邀请。想到当年他卖掉的东夏国文物,闵伟有点动心了。他对东夏国的文物一直存有一种崇敬的心理。因为关键时刻,是东夏国的文物救了他的命,让他从此跨入了古玩行当的最高端。想到奚望教授也在如春,此行正好去拜访一下奚望教授。“好,我就着去看望一下奚望教授。”听到闵先生愿意来如春,胖子李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声说:“好好好,我赶紧让他们去给先生订机票。”闵伟回复完胖子李,找出金牌复印件,仔细看了起来。 宾馆房间里,齐林正百般无聊地坐在沙发上,与三个男人一起看着电视,消磨时间。突然房间电话响了。齐林拿起电话,听到电话里通知杨文先生去前台拿快递。“快递到了,杨文,你和老范赶紧去前台看看,是不是航拍器到了?”齐林放下电话,兴奋地说。杨文俩拿上包裹,回到房间,打开一看,果真是航拍器到了。范宝德麻利地装上航拍器,说:“找个地方试试?”齐林摆摆手说:“算了,要试,又要到郊外或者公园什么的,试试电源够不够就行了,我们去莲花山试去。”范宝德听了齐林的话,赶忙找到充电器,将航拍器充起电来。“明天我们就知道答案了。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去消遣消遣。”齐林兴奋地说。一边的杨文正在打电话给李萍:“航拍器收到了,我们明天就去试试。不会有问题?”“才新买的,我们也才用了几天,应该不会有问题。充好电就行。”李萍在电话里说。”告诉她我们明天去了就知道答案了,如果正常,后天她就可以启程来了。”齐林欢欣地对杨文说。“听到齐林的话了吗?如果正常,你后天就可以来了。”杨文对李萍说。“听到了,祝你们一切顺利呀。”电话里李萍也兴奋地说。“我们到哪里去消遣?”林平快乐地说。“我也不知道,问问总台服务员。”齐林建议道。“咳,不用问。我倚门才入住的那天,服务员就对我说过,宾馆附近就是如春最热闹的欢乐酒,我们就到那消遣消遣。”杨文兴奋地说。“好呀,我们就去欢乐酒欢乐欢乐。”齐林快乐地说。“我们仨就你一个舞伴,你忙得过来吗?”范宝德打趣道。“去,谁和你们这些老男人跳,我就点两支歌听听。”齐林啐了范宝德一口。“那我们就点小姐了?”林平有点色色地说。“没问题,我不会告诉普秀的。”齐林大度地说。“哈哈哈……”三个男人一起笑了起来。 坐落在如春繁华街道的欢乐酒是如春有名的酒。齐林四人怕吵,要了离舞台较远的卡座。点好夜点,四人边喝啤酒边欣赏着舞台上的节目。台上的小提琴手正在演奏《卡门序曲》。齐林问丈夫:“水平怎样?”杨文认真听了听,说:“不错,很专业。”“杨文,你上去来一首。”范宝德怂恿道。“算了,别去砸人家的饭碗。”林平劝阻道。“他这水平,我上去也不见得比他强多少。老实当听众了。”杨文谦虚地说。“齐领导,你不是说要点歌听吗?怎么不点?”范宝德边说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怎么,你要亲自上去吼?”看着范宝德站起来,林平不解地问。“我这嗓子,一开腔,全酒的人肯跑光了。我上个洗手间。”范宝德边说边推开一旁的林平边往外走。 隔壁卡座里,钱家福、胖子李、闵伟一行正在谈得热烈。闵伟仔细看接过钱家福递来的金牌,掂了掂份量,再认真看了看金牌,慢吞吞地说:“真家伙,20万。如果解了上面的秘密,100万不止。”疤三听到100万,咂了一下舌,钱家福的眼睛也亮了一下。“先生,您不是刚从奚望教授那里出来吗?他破译了上面的符号了?”胖子李着急地问。“还没破译出来,不过,他说东西应就在莲花山上。”闵伟喝了口咖啡,不紧不慢地说。他对找到宝藏虽然感兴趣,但这些东西找到了,也得让他来定价,他不用亲自去当摸金校尉。“莲花山那么大,这800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去寻过,但不是死就是伤,要么就是回手而回。这老东西的话等于没说。”胖子李气急败坏地说。 忏悔 “我这边倒是有信息了,估计明后天就能知道大概在什么地方。”穿着女装的钱家福看着着急的胖子李,冷冷地说。“什么信息?老大。”胖子李看着这穿着女装的瘦子,有点不情愿地称呼道。“哦,能说说看吗?”闵伟听到钱家福的话,感觉有点意外,也想听听他是什么信息。“这金牌的主人也来寻宝了,估计她们明天要去莲花山了。”一直在旁边不开腔的疤三,替钱家福说。“我们跟着她们就行了。”钱家福接着疤三的话说。说音才落,钱家福感觉肚子胀得难受,估计是啤酒喝多了。他从来不喝酒的,包括啤酒,今天例外了。他扒开身边的疤三和胖子李,向洗手间走去。 齐林拿过桌子上的笔和纸,写上了要点的歌名。杨文一看妻子写的歌名,笑着说:“你这是要出歌手的洋相呀,这歌,就是在南疆,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唱。”林平听到杨文那么说,也凑过脑袋来看了看,说:“齐领导,这是夸南疆的歌,东北歌手肯定不会唱。你存心让人家出丑不是?”齐林笑着说:“这里不是叫如春吗?这可是歌唱春城的歌。”齐林向漂亮的女招待招了招手,招待员拿着纸条走了。一位漂亮的,身着满族服装的高个女歌手上了舞台。她手持话筒,用甜美的带着东北口音的普通话说:“我接到了一张点歌单,点的是《春城睡美人等你来唤醒》。点这歌的人是南疆来的客人?我们如春四季分明,景色秀丽,不亚于你们南疆。祝你来如春玩得开心。下面我就为您演唱这首《春城睡美人等你来唤醒》。” 一江穿城过, 翠湖夕阳里。 金殿里的大刀, 大观楼的长联, 西山睡美人在烟雨里。 一月山茶红, 三月樱花如霞, 五月是那蓝花楹的世界。 26个民族26朵花, 四季如春的昆明就是花的海。 曙光照滇池, 龙门映水中。 远来的红嘴鸥在呼唤, 春城睡美人仍未醒来, 少女的心扉在等谁来打开? 滇池波为梯, 红嘴鸥搭桥, 期待你跃上龙门, 走进少女的心怀, 唤醒睡美人,一起走向爱的海。 26个民族26朵花, 期待你跃上龙门, 走进少女的心怀, 唤醒睡美人,一起溶入花的海。 …… 齐林一行人在下面边欣赏着歌,边打着拍子小声地哼着。 范宝德走出洗手间,猛然与一个前来的人撞个满怀。 范宝德抬起头,看到是个女的,赶忙说了声:“对不起。”那女的眼睛正好与林平对在了一起。范宝德突然愣住了:这人好生面熟。那女的看到林平也瞬间愣了会,赶忙走进了女洗手间。看到那人进了女洗手间,范宝德摇了摇头,拍了拍脑门子,走回到了卡座。“齐林,刚才我看见一女的,太像南香公司销售部的一个人了。”范宝德喝了口啤酒,说。齐林听到范宝德那么一说,立刻警惕起来:“你看仔细了?”“真像,不过那个是个男的,这个是个女的。”“咳,我说老范,你这一惊一乍的,逗我们玩哪。”林平听到范宝德说不是,挺直的身板放了下来,责怪地说。“销售部里没人是东北的呀。”齐林听了范宝德的话,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咳,管他的男的女的,肯定是老范想他家丽萍了,眼花看错了。来来来喝酒喝酒。”杨文笑着给范宝德、林平、齐林上满了,然后端起啤酒杯,站了起来,说:“祝我们明天好运,干!”“干!”大家一起站起来,干了。 另一间卡座里,安然和李刚及纳峻、翁方正在紧盯着闵伟们的卡座。“疤三一旁的那个女的,很像钱家福呀。”纳峻看着卡座里隐约的身影说。“应就是这家伙。”李刚也肯定地说。“那个他们称作闵先生的,有点眼生,应不是如春本地人。”翁方眼睛不离卡座。“明天,齐林们就要去莲花山了,需要告诉她们,车被装了跟踪器吗?”纳峻请示李刚。“不用,我们盯好这伙人就行,告诉她们,反而会让她们显得不自然了。”安然回复纳峻说。“明天,好戏就要上演了。”李刚幽默地说。“是呀,不过我们要保证齐林们的安全。”安然也笑着说。“没问题,领导放心。”翁方和纳峻齐声说。 “明天我们就跟着她们到莲花山去了,闵先生有兴趣一起去吗?”胖子李恭敬地对闵伟说。“我就不去了,我继续与奚望教授探讨东夏国宝藏去。”闵伟端着咖啡,居高临下地说。“好的,闵先生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钱家福也谄媚地说。“祝你们好运。”闵伟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杯,傲慢地说。“你们南疆好地方呀,四季如春,改天我也去玩玩。”听到舞台上歌手动听的歌声,闵伟放下咖啡杯,望着钱家福说。“闵先生能去我们南疆,那太好了。”钱家福点头哈腰地说。 出了酒,胖子李,钱家福一伙把闵伟送进四季宾馆,一行人毕恭毕敬地给闵伟道过晚安后,胖子李和钱家福相约明天一起尾随齐林们前往莲花山。钱家福让疤三把自己送到罗鹰鸣所在小区附近。“老大,怎么想起来这里了。”看着自己就是在这附近撞死了罗鹰鸣的,疤三不解地问。“我有心事,想在附近溜达溜达,你先回去,准备好明天上山的东西。”钱家福吩咐疤三。“好的,老大。”疤三说完,开着车回拳击馆了。 钱家福走进小区。这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期建的六层楼的砖混房子。安静的小区,路灯不是那么明亮。房子没有电梯,钱家福走进一幢楼,爬上六楼,在楼梯左拐的房间停下,从身上掏出钥匙,进了门。由于长期没人打扫,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这是一个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60多平米的房间。没有什么装修,房间虽然显得拥挤,但布置整齐,可以看出房主是个做事整齐有条的人。钱家福来到主卧,拿起卧室写字台上摆着的照片端详起来。一幅照片上是个东北老太太,另外一幅照片上一对夫妇,男女一身西装,中间一个身着西装的机灵男孩。可以看出,男的就是罗鹰鸣,女的是黄英。一旁的小男孩就是钱家福。观看良久,钱家福把相片抱到胸前,扑通跪下,低声抽泣起来:“师傅,我对不起你呀。” 女扮男装 钱家福依稀记得,这是他五岁时,师傅和母亲一起照的。那时,他母亲正在南当一家餐厅给人家当厨师。那时正是港台功夫片风靡全国的时候,餐厅边就是录像放映室,母亲没时间照看他,他就钻到录像室里看录像。回到餐厅就比划武打片上的动作。母亲和师傅一起带他上动物园时,他也一路比划着走,让母亲和师傅开心不已。有一天,师傅对母亲说:“孩子是块学武的料,我要把我的功夫传给他。”打从那天开始,他的苦日子就来了。那苦,居然他也挺下来了。终于有一天,师傅告诉告诉他要回东北了,教给他的东西,他要每天早晚都要练习。听说师傅要回东北,他知道东北在中国地图的鸡头上,很远,很冷的地方。他天真地问师傅:“叔叔,你为什么要走?不喜欢我和我妈妈了?”师傅告诉他,师傅很喜欢他和他妈妈,但他工作的单位要裁员,而且东北的奶奶病重了,没人照顾,他得提前退休回东北去了。钱家福舍不得师傅走,抱着师傅的腿哭了起来。一旁的母亲也伤心地哭了。师傅搂着他和母亲哭了好一阵子。临分手,师傅交待母亲每天要督促自己好好练习师傅教的东西,有机会带他到东北来,如果他练得好,师傅就会继续教他功夫。练得不好,师傅要打他的屁股。他点着头答应师傅好好练习。因为他很喜欢师傅给他表演的穿衣服的把戏。师傅那么大的人,居然能穿上他的衣服,还能扣上扣子。到了自己上初小时,寒假期间,母亲带着他去了如春,来到了现在这间屋子里,摆设什么都和现在没有变。他和母亲一起去了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奶奶。奶奶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然后笑着说:“像,像极了!就像鹰鸣小时候!鹰鸣呀,你要把你的功夫全部传给他。”师傅给他买了女孩子家的花袄装,带着他和母亲去结冰的冰面上抽冰猴。他很喜欢在冰面上玩陀螺,但不喜欢穿女孩子家的衣服。师傅告诉他,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他习武,这样对他不好。他只好听师傅的话,男扮女装了。母亲看着他穿着女孩子家的花袄,笑得嘴都合不拢,说是像极了她小时候的样子。师傅让母亲帮忙照看着奶奶,师傅带着他到外面去玩。他从来都没看过下雪,也没见过被冻住了的河水。河岸边白色冰花凝结在树枝上形成美丽的树挂,河面上漂浮着巨大的冰块。看着这银妆素裹的冰雪世界,他兴奋极了。和师傅走在冰面上,看着道道像车辆行驶过后形成的车辙印样的冰道,听着正在开裂的冰面发出的轰鸣声,他担心冰面会沉下去。师傅给他讲:湖因天冷冻住时,冰会横向膨胀,这样就会开裂,开裂时还会产生轰鸣声。而且因为下面的水上来重新形成冰冻面,新冰面上的积雪没有了,会让冰面显现出像车辙印样的冰道。给人们认为是车辆在冰面上行驶的样子。冰面越冻越结实,不会沉下去。 如春的冬天比起南当的冬天来真是冷极了。冬天的气温会下降至零下十摄氏度以下,但如春河却未封冻,还能玩水上漂流。他和师傅坐上桔黄色的橡皮艇,穿上桔黄色的救生衣,划向河流的源头。看着河边苔草沼泽,沼泽面上的草冻死了,草下面的苔藓却冻不死。它是耐湿耐冷的顽强的生物。河水非常干净,师傅说,河水就是优质的矿泉水,而且一点都不感觉到冷。看着冰天雪地的世界,他不相信,顺手灌了一瓶,一喝,确实与矿泉水完全一样。师傅还带着他到胡子洞,给他讲这里曾经是当年爷爷们的一个藏身地。当年爷爷们打小日本,就是利用这水下洞口,成功地逃过日本人和满洲国警察的追捕的。师傅给他讲,要是奶奶不病重,师傅就进山去采桑黄了。桑黄通常寄生在树木的伤口上,这些树木往往是高达几十米的高大的树木。野生的桑黄老贵了,一斤能卖千。年底的冬天如果他再来,师傅就带他进山,看马爬犁比赛,打个狍子给他做件狍子皮做的皮袍子。还要带他去挖人参。他认真地问师傅,说妈妈给他讲,人参会跑,挖前要用红绳子拴住才能挖,是不是真的?师傅笑着告诉他:人参肯定是不会跑的,只是人参太珍贵了,每根参须都很珍贵,不能弄断了,得小心挖很长时间,用红绳子拴住就是为了提醒挖参的人要小心,不要把参弄断了。他好奇地问师傅:“师傅,你怎么不留在南当呢?”师傅告诉他,师傅从小在如春长大,喜欢北方四季分明的气候,喜欢爷爷奶奶的生活过的地方。南当那个像冰箱一样的气候,冷不冷热不热的,他不习惯。还问他喜不喜欢如春,喜欢了就来如春了。 开春了,奶奶走了,如春仅剩下师傅一个人了。母亲动员师傅回南当,师傅却说他不来了,想乘着还有点体力,去给人家合伙搞木材生意,种人参,采桑黄,挣点钱,将来给钱家福买房子讨媳妇。母亲告诉师傅,她临安的小食店生意不错,不缺他挣的那点钱,希望师傅能过来,回到从前的日子。但师傅不肯,师傅说他不想离开爷爷奶奶,要好好守着爷爷奶奶。并请求母亲每到学校放假,都要让钱家福去如春。一是看望看望他,二是他能继续传授功夫给孩子。就这样,每次暑假寒假,母亲都带着钱家福飞去如春,渐渐地,钱家福大了,就自己一人去了。每次到了师傅家,师傅都要钱家福赶快换上女孩子的服装,所以,即使是隔壁邻居,都只知道师傅身边经常带着个女孩,不知道钱家福是个男孩,师傅传授功夫也都是背着人传授,所以也没有人知道钱家福是他的徒弟。 钱家福抱着相片正在回忆中,耳朵突然听到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公安还是小偷?”钱家福脑子迅速转动了一下。“不管什么人,都不能在这房子里面见到我。”想到这,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轻轻推开窗子走到防盗笼里,再关好窗子,钻出防盗笼上面的圆圈,解下腰中缠绕着的绳子。这绳子是师傅给的,皮带扣就是一个可以伸缩折迭的爪子。他把爪子钩在防盗笼上,双手坠住细细的绳子慢慢向下滑动。当脚踩到了三楼的防盗笼时,他轻轻一抖绳子,爪子一端脱落,他收回绳子,将爪子再钩在三楼防盗笼上,继续下滑,轻轻地落地后,收了绳子缠在腰间,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跑了。 门外面,李刚和纳峻听不到声音,两人目光对视后,纳峻打开门,两人进去一看没人,打开灯仔细搜查,没看到什么。纳峻对李刚说:“奇怪了,分明看到他进了这屋子的。”“估计跳楼跑了,我们到楼底下看看。” 初试身手 中考,钱家福离临安一中录取线610分差15分。黄英看着儿子的分数,叹了口气,说:“还不如当年的我呀。”一旁老公说:“别难为他了,考得也不错。去问问议价进一中要多少钱。”黄英没想到男人居然会这样说。吃惊地说:“你愿意让他读议价的?”“我们就这一儿子,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怕议价也进不了。”黄英老公大度地说。“他的分数线可以读议价的,不过要一万五呢。我们这小店一年的净利润没了一半了。你舍得?”黄英没好气地说。“有什么舍不得的,将来都是他的。”黄英老公笑咪咪地对黄英说。议价进了临安一中,钱家福的学习成绩一般,但体育成绩不错,尤其是跑步,那可是全校各项跑步记录的保持者,不论短路中长跑,都是他拿第一。学校一直在动员他报考体校,可是他怎么都不愿意。因为他母亲与师傅商量过,不让他上体育专业,不想让他从事那些太苦的工作。他也不担心考不上大学,因为家人都对他说,大不了就子承母业,继续发扬光大他家的小店。高考时,喜欢打游戏的他,进了南疆机电职业学院天海分校的通讯专业。听学长们说,这个专业将来就是女的卖手机,男的做线路维护工,上升空间都让985,211的学生们占了,他们只能给人家当小工。钱家福不想为未来操心,学习上也不大努力,经常与同学一起翻墙出校园去打游戏,要么就躲到人看不到的地方练功。电话里,黄英也经常对儿子说,毕业了如果找不到好的工作,还不如回家卖粉蒸肉,把小店做大,这比开手机店还强。 随着时间的推移,钱家福的功夫日渐成熟。师傅开始带着男伴女装的他出入如春的拳击馆,与拳击馆中的高手一较高下。那些不屑与女人一较高下的高手们,往往两三个回合,就败在了钱家福的手下。 大一那年,一次偶然的电视节目,改变了他的人生观。大一寒假快收假了,他从如春回来,坐在家中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南疆电视台的《评宝》。专家们拿着一个小小的藏传密宗佛像,说值40万,还说以后还要看涨。这让钱家福想起了与同学们一起去逛天海寺时看到的南昭金观音菩萨像。那个比上面的年代更远,应更值钱?钱家福对未来的打算,就是想开个像南当法国楼餐厅那样规模的店。他与父母算过账,在临安要开那样一个规模的店,要四五十万才行。打从那以后,不太喜欢看电视的他,每逢周六,南疆电视台的《评宝》节目成了他的必看节目,他把每期的节目都下载到了电脑里,有事无事都调出来看看,从节目里,他学到了很多文物知识。天海、南当。甚至是如春的文物市场,成了他有空必去的地方。 三年大专毕业后,他不顾父母的反对,在天海中国移动公司当了名线路维护工。业余时间,他就往文物市场跑,偶尔会去一下天海寺,望着那尊南昭金观音菩萨像发呆。盗走观音像的那几天,他害怕得要死。但看着没事,胆子也就恢复正常了。他之所以要盗菩萨像,一是想试试本门功夫是否像师傅部的那样厉害,其次才是为了钱。他听过师傅给他讲的《杨香武三盗九龙杯》,听过师傅给他讲师爷飞身入日本军营,盗走日本大佐家传宝刀的故事。盗走菩萨像,也是为了印证自己功夫已经到家了。后怕过后,他也为自己的成功而私下自豪:当年师爷能在千军万马中盗走日本人的宝刀,现在他也在严密的监控下盗走南昭金观音菩萨像。这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但是他不敢让师傅知道。因为师傅反复告诉他,时代不同了,现在是太平社会,不能用功夫来做偷鸡摸狗的事,不能做危害国家的事。学这些东西,主要是把中国功夫很好地传承下去,不要让它失传。 观音像出手,三十万现金,打开钱家福追求财富的欲望大门。想到如春那琳琅满目的文物市场,也为了避开是非之地,他辞了天海移动公司的工作,去了如春,想在如春找到赚钱的门路。但钱家福发现,师傅的观念与他完全不一样。师傅认为钱财这东西,能维持生活就行,没有必要刻意去追求。而且师傅生性不爱与人打交道。他知道的赚钱门路就是深山老林里找人参种人参,找桑黄。那种与世隔绝的赚钱模式让钱家福听了哑然失笑。钱家福在如春不认识人,师傅也帮不上他的忙,他只好天天在古玩市场上瞎逛,或者进网玩游戏,消磨时光。一天晚上,他在网打游戏,偶然听到旁边的两个年青人谈论如春的拳击馆功夫最好的数雄鹰健身搏击馆的馆长疤三。钱家福突然脑洞大开:要想在如春站住脚,收了疤三做自己的左膀右臂不就行了? 这天晚上他吃完饭,对正在收拾碗筷的师傅说想出去走走。没等师傅开口,身着女装的他就出门向雄鹰健身搏击馆走来。疤三凶狠好斗,远近闻名。脸上的疤就是小时打群架时留下的。看到这个细腰漂亮的妞指名道姓地要与自己比赛,身穿运动服的疤三用手摸着下巴笑了:“你要和我打也行,不过输了得陪我过夜。”疤三色迷迷地看着眼前这个挑战自己的美女说。“行呀,我输了晚上陪你,你输了今后得听我的。”穿着立领蓝色女装,脖子上系着丝巾的钱家福,嗲声嗲气地说。疤三脱了运动服,戴上拳击手套上了拳台。他惊奇地看到挑战他的这位女选手,居然不换装也不戴手套上了拳台。他摇了摇头,感到不可思议。钱家福稍稍猫着腰,两手护在胸前,眼睛盯着对方的双肩,冷静地看着对方。“重量挂在手上,眼睛看着对方,冷静。”钱家福心中默念千山门格斗秘诀中的要诀。疤三助手宋贵当任裁判,他做了个“开始”的手势,疤三一个直拳直奔对方胸部。这一拳,疤三用了七成力量,想一次结束这无聊的比赛。钱家福用左手一触疤三的拳头,感到疤三拳头上的力量后,一个转身,走到了疤三的左后方。 走向深渊(一) “争从侧方入,闪展无全空”,这是要诀之一。钱家福暗暗念叨道。疤三一招未中,心里有些不快,身子左转,一记钩拳随即攻来。钱家福一个下搂,化开了对方的钩拳。“担化对方力,蹉磨试其功。”这是要诀之二。疤三的这两下进攻,让钱家福感到了疤三的力量大小。再次进攻未奏效,疤三有点不耐烦了。他飞起一腿,向对方头部袭来。钱家福看到疤三高腿迎面攻来,一蹲身子从下面穿过,顺手在腿上推了一掌。“随进随退走,拘意不放松。”这是要诀之三。三招过了,钱家福试出了对方的力道和大概的作战路数。“这货属老虎的,一扑,一掀,一剪;然后掉头再来。”钱家福心里暗笑了一下。疤三一下子收不住腿,踉跄了一下。“这妞身子真灵活。”疤三站稳后,心里暗暗赞了对方一下。疤三调整了一下姿式,试探着慢慢走进对方。钱家福突然飞起一脚踢在疤三头部,疤三赶忙伸出双手格挡。哪知钱家福这招是虚招,脚才落地,一个转身绕到了疤三后面,一个肩靠,让疤三向前冲了几步。这招伤害不大却侮辱性极强。疤三恼怒地转身一个侧踹踹向钱家福,钱家福不向后躲闪,却直奔疤三怀里而来,右脚别住了疤三左腿,双手合拢从下往上直攻疤三下巴,疤三猝不及防,向后栽倒。爬起来的疤三更加恼怒,拳头像雨点一样向钱家福攻来。看到疤三来势凶猛,钱家福一个侧步荡到疤三侧边,伸出食指和中指往疤三太阳穴点去,疤三“扑通”一声仰面栽倒。“掩护敌猛入,戳点致使命攻。”这是要诀第四。看到馆长被这女人点倒了,一旁担任裁判的助手慌忙过来抱起疤三。只见疤三双眼紧闭,不省人事。“怎么办?”助手问一旁的钱家福。钱家福走过来,从助手手中接过疤三的头,用手掌在疤三太阳穴边慢慢按揉着。助手吃惊地看着这双打倒自己馆长的手:手指就像一根根粗短的胡萝卜。疤三慢慢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被对手抱在怀里,赶忙挣扎起来,双手抱拳,半跪着说:“惭愧,今后一切听姑娘吩咐。”钱家福双手拉起疤三,拍了拍疤三的肩膀,解开丝巾,脱了上衣。疤三和助手吃惊地看到,原来对手居然是个男的!三人下了拳台,疤三让助手拿出啤酒,三人在拳击台边桌子上喝了起来。“我叫钱家福,南疆南当人,女扮男装是为了方便出行,习武是家传。来如春投靠亲戚,找个发财的路。”钱家福自我介绍道。他不想说出师傅的名字,以免让师傅知道了生气。“以后我们外面就叫你钱姑娘,没人时就叫你老大。”听完钱家的自我介绍,福短疤三心服口服地说。一番深聊后,钱家福才知道。如春是个老工业基地,面临的困境很多,年轻人大多去了北上广,胆子大的去了俄罗斯。要想发财,要么去冒险去俄国,要么就是搞文物。如春历史悠久,地下文物与陕西山西差不多,尤其是传说中的东夏国宝藏,一旦找到,几辈子都吃不完。而且疤三们也有过几次与文物贩子的合作,当然接的都是拚拳头刀口舔血的活。他们的话让钱家福一喜一忧。喜的是都想到一块去了:要想富,找文物;忧的是他们也没有现成的机会,还得找。回到师傅家,钱家福与师傅谈起了东夏财宝的事。师傅告诉他,本门派从不干挖坟掘墓这些损阴德的事,也不知道东夏财宝藏在什么地方,只是听老一辈的说过真有东夏财宝这么一回事。正当钱家福与疤三们打得火热时,钱家福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说是她生病了,让他赶忙回南当。钱家福怀疑母亲生病是假,骗他回家是真。正犹豫是否回去看看。母亲把电话打给了师傅。师傅看到他一天与疤三们游来荡去的,正在不放心呢,接到黄英生病,催儿子回家的电话,赶忙要钱家福回去看看母亲是否真病了。钱家福看到继续呆在这边,一下子也找不到什么发财机会,交待疤三们留心机遇,他回去看看情况再说,然后告别师傅,回了南当。回到家,果然是母亲生怕他留在如春不回来了,骗他回来的。没有工作的他,在小店跟着母亲学做粉蒸肉,招呼客人,没几天就腻了。他跑到南当城,正好遇上南香公司招人,他就进了南香公司销售部。那天在广场上推销产品,正好让他听到了王国庆老婆说的齐林家中有金牌的事。 “疤三吗?”“老大,什么事?”“我找到了一笔富贵,想不想与我一起分享?”钱家福得意地说。“想呀,做梦都想。”电话里疤三咂着嘴巴说。“我搞到一个蒙古金令牌,上面的符号据说是与蒙古人西征大理国时在路上埋下的宝藏有关,得赶紧找人破解。你能找到能破解这些符号的人吗?”钱家福着急地对疤三说。“老大,你能传个图片来看看吗?我找找看,应该没问题。如春这边学问高的人多去了。”疤三电话里满怀信心地说。“那好,我马上传给你。不过你得保密,别让人知道这事。”钱家福警惕地说。“放心老大。这个行当里有规矩,看宝的不问宝的来处。”图片发给疤三后,钱家福突然心血来潮,打通了师傅的电话。“师傅,我得到一张金令牌,上面有符号,那些符号据说与蒙古大军征大理国时在路上埋藏的宝藏有关。你能找到破解文字的人吗?”“你怎么得到的令牌?”师傅听到钱家福的话,奇怪地问。“古玩摊上收的。”“那得花多少钱呀?你工作都没有,哪来的钱?”师傅怀疑地问。“找我妈要的。”“真的?我得问问她怎么能让你玩那玩意!玩古玩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玩得起的。”师傅在电话里很着急地说。听到师傅要问母亲,钱家福急了,母亲要知道他有这东西,即使不追问从哪里来的,万一嘴上不把风传出去,他就有大麻烦了。 走向深渊(二) “师傅,这个不能对我妈讲,我买都买了,你要对她讲了,她会着急的。”钱家福知道师傅很爱母亲,只要说母亲会着急,他就不会对母亲讲了。果然,听完钱家福的话,“好嘛。不讲就不讲。不过,你以后不能再弄这些东西了。你花多少钱买的?我这里还有点钱,我给你打去,千万别借钱买这些东西。”师傅电话里告诫他。“咳,师傅,咱不差钱,咱本门的功夫,就像岳飞当年所说的,学了就是要货与帝王家,要建功立业,发财致富的。”钱家福听到师傅不问母亲,还要打钱来给自己,一高兴,口风吹大了。“什么!你居然用本门功夫去得到金牌?快告诉我怎么回事?”师傅听到钱家福得意的话,本来就感觉不对的他,立马更警觉起来了。他对疤三一伙的为人多少有些了解,看到钱家福在如春时与他们打得火热,现在又听到钱家福这么说,心里的疑团更大了。“没,没什么。”钱家福发觉自己话说漏了,支支吾吾不言语。“你不会是偷的?孩子,咱们学功夫要用在正道上。不能用来做坏事,不能用来发不义之财呀。”师傅电话里焦急地说。听到师傅电话里的“偷”字,钱家福心里慌乱起来,师傅后面的话他没有听见,内心只在责怪自己,不应说漏嘴,更不应告诉师傅他得到金牌的事。钱家福心虚地辩解道:“没那回事,师傅。”罗鹰鸣听着钱家福中气不足的辩解,感觉爱徒真有问题了。他不好再追问,想了想,说:“你不是要我找人看金牌上的符号吗?你发图片来我找找看。”钱家福一听师傅愿意帮他找破解符号的人,高兴得赶紧说:“谢谢师傅。谢谢师傅。”接到图片,看着十分精美的令牌,罗鹰鸣心里十分沉重他打小生活在江湖,这样的东西见得多去了。这东西,少个三四十万,肯定是买不到的。“这孩子可能真干了不该干的事了。也难怪,本门的功夫大多是些飞檐走壁,鸡鸣狗盗的伎俩,持技者只要心术不正,往往就会用来危害社会。他把当今社会当成古时,把自己当侠客了,唉,都是我没教育好他。要是他出事,我可是千古罪人了。”罗鹰鸣心里悲慽地想到。焦急之下,他打通了钱家福的电话:“孩子,说老实话,这东西你是怎么弄到手的?”“买的。”钱家福支支吾吾地说。“多少钱买的?”“二三千块钱。”“胡说!少了三四十万,没人会卖给你。快说,你从哪里盗的!”罗鹰鸣听到钱家福居然还不说实话,心里一急,在电话里高声喝斥起来。从来没听过师傅这样大声喝斥的钱家福,吓得差点没把电话丢掉。“师傅,我,我,我……”盗窃金牌后的恐惧,在师傅的喝斥下一下子冒了起来,他一下子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孩子,我们去自首,啊,公安会从轻发落我们的。”证实了爱徒当了窃贼,罗鹰鸣老泪纵横。他知道,现在能救爱徒的,就只能是赶紧劝他去自首了。“师傅,你让我想想。”钱家福听到师傅让他去自首,心里慌极了。“孩子,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诉我。”罗鹰鸣感觉不能太逼钱家福,只好柔声劝道。挂断电话,钱家福心里慌极了。他现在去自首,那肯定是坦白从宽,牢底做穿了,搞不好还要掉脑袋。盗窃文物,都是重罪。光凭天海寺那事,公安知道了,自己就可以去啃草皮去了。怎么办?如果不去自首,师傅肯定不会甘休的,这样一天催我自首,搞不好还要来到南当劝我,公安迟早知道了。想到自己要坐牢,砍脑袋的情景,钱家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原地打起转来。他现在好比一只落在水里的蚂蚁,拚命在水里挣扎,幻想着能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做了师傅!师傅老了,我还年轻,让他代我去死!他让我去自首,我就让他代我去见老天爷去。”钱家福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歹念,脸上的肌肉跳动起来。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疤三的电话。“老大,有什么好事吗?”远在如春的疤三说。“疤三,红旗养老院有一叫罗鹰鸣的老头,他天天下午都要在养老院旁边郊区公路跑步,你给我做了他。”“为什么?老大。他不是你亲戚吗?你别开玩笑。”疤三吃惊地说。“我是认真的!他知道我们有金牌的事了,要告公安。如果让公安知道了,你我的富贵就没有了。”钱家福着急地说。“那,也不能要他的老命呀,查出来了,你我就可要进局子了。”疤三不愿意地说。“不做掉老头,蒙古大军的藏宝就没了。”“唔,老大,这事我再想想。”听到疤三不愿意为他杀人,钱家福着急了,要是疤三在跟前,他肯定会给不听使唤的疤三一顿胖揍。“你帮我做掉老头,我给你十万。找到蒙古大军的藏宝,你我弟兄,五五分成。到时弄个毛子的护照,跑到毛子那边,吃香的,喝辣的。”“行,成交,老大。”听到十万和将来能分一半宝藏的话,疤三心动了,答应了钱家福的事。与疤三通完电话,钱家福慌乱的心里渐渐冷静了许多,但心里还是对交待疤三的事放心不下,生怕疤三反悔。他心里明白,如果疤三反悔或者没能做掉师傅,他也就完了。他可不想这样轻易地就让公安抓住,丢进牢里,甚至砍了脑壳。他想做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过过那种大称分金,大碗吃肉的日子呢;盼望着找到蒙古大军埋藏的宝藏,让天下人都知道他钱家福。 猫头鹰是一种肉食动物。中国民间传说猫头鹰是一种很恐怖的鸟。蛋中的猫头鹰被母亲孵化后,在母亲的精心照看下渐渐长大。然而当它羽毛丰满,能独立生活时,小猫头鹰却吃了辛辛苦苦喂养它的娘。有时,人这种高等动物的行为,和这种扁毛畜牲没什么两样。 相会西林县 齐林一行出了酒,一路余兴未尽地天南海北地胡侃着回到宾馆,相互道过晚安,叮嘱明天早起赶路,到西林县去。洗漱完毕,齐林夫妇上床休息,杨文准备关灯。“老范看到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个跟踪我们车子和窃听奚望教授电话的那个人?”齐林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看着天花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边的丈夫。杨文听到妻子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假如是的话,明天,他们会跟着我们上路的。我们到哪,他们就会跟到哪。”杨文关了灯,也像齐林那样躺着说。“要不要报告王队?”齐林问。“明天路上我们注意观察,到了西林再说,睡。”杨文翻了个身,抱着齐林说。齐林也翻过身来,抱着丈夫,渐渐进入梦香。 一早起来,吃过早饭退了房,齐林一行直奔千里外的西林县城而来。“各位,昨天老范说他看见的那个人很像南当公司销售部的人。我们要不要打个电话落实一下呀。”齐林不放心地说。“没必要?如果真是那人,说不定有同党呢。我们打电话一落实,就打草惊蛇了。”范宝德不赞成地说。“那我们就打给王队,让王队去落实。”林平扭动了一下身子说。听了齐林的话,他也担心起昨天那人是否真是跟踪他们的那人了。“我们留心观察身后是否有人跟踪我们,到了西林县再说。”杨文边说边提速。“一会到了服务区,我们仔细检查一下车子下面,是否被装了跟踪器。”范宝德警惕地说。车子走了百多公里,进了服务区,杨文停好车子,范宝德赶紧钻到车下面,果然看到了一个小盒子。他伸手拿下盒子,刚要钻出车子,想想又把盒子放回了原位。“怎么样?发现跟踪器了吗?”范宝德不吱声,摆摆手说:“赶紧加油上路。”杨文感觉范宝德的表情有点奇怪,还在想问,范宝德拉着他走上车。林平、齐林看着范宝德奇怪的表情,也跟着上了车。看到大家上了车,范宝德小声地对大家说:“真有,赶紧加油,到西林县后对王队说。”车子飞快往前驰,林平不断伸出头去看后面。范宝德笑着说:“后面有什么好看的?”“我在看是否有车跟踪我们呢。”林平一脸严肃地说。“哈哈,哪个不是白痴,装了跟踪器还让你看出车子在跟踪你。人家远在万里都能收到跟踪信号。”范宝德嘲笑道。“哦,有那么厉害呀。”林平有点不好意思地关上窗户,解嘲地说。 清早,两辆jeep 牧马人越野车停在雄鹰健身搏击馆门口。不远处,一辆警车上,李刚、纳峻、翁方正盯着这两辆车。李家民、刘一铲和他们雇来的两个健壮的帮手坐在胖子李在一辆车,钱家福、疤三和助手三人一辆车。钱家福执意要将疤三刚买的山地越野自行车带上,疤三虽然有点舍不得,但还是听从老大的话,把自行车放在车顶。坐在副驾位子上的钱家福打开电脑,看着已经走远的绿点,招呼疤三说:“他们已经出城了,我们走。”疤三鸣了一声喇叭,带头上路了,胖子李的车紧跟着。 经过十余个小时的长途行驶,车子终于在赶在天黑前停在了西林县宾馆。老地方,老熟人。还是那位身着蒙古族服装的漂亮的服务员招呼她们,还是将她们安排进了原来的房间。洗漱完后匆匆来到餐厅。“我们现在就向王队报告吗?”性急的林平问齐林。“不急,现在要紧的是让老范赶紧调试航拍器。”齐林匆匆吃着饭说。“哦,是了,那个东西得认真试试,不然明天飞不起来,我们白来了。”疲倦的杨文喝了口汤,赞成地说。“我这就弄去。”范宝德匆匆扒了两口米饭,丢下碗就往外面走。“老范,吃饱了再去。”齐林关心地说。“饱了,高血脂的人,晚饭不能吃得太饱。”范宝德边回复边走出了餐厅。齐林也匆匆吃完,尾随范宝德去看他调试航拍器了。“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在夜幕下闪动着灯光,在宾馆外面草坪上空忽高忽低地飞行着的东西,漂亮的女服务员和同伴们走来看热闹。“航拍器,我们明天要去莲花山拍摄风景用的。”齐林笑着对围观的服务员们说。“你们去那里做什么?”一位身着蒙古族服装的男服务员语气有点不高兴地说。“当驴友呀,我们是登山爱好者。”林平解释道。“每年都有去莲花山的,一年四季都有。有的要么冻死,要么被蛇咬死。祝你们明天走运。”男服务员冷冷地说。“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咒我们呢。”林平听到服务员不友好的话,不高兴地说。男服务员不语,扭头离开了。一群服务员也尾随着他离开草坪。“看来人家把我们当成那些掘坟盗墓的了。”齐林叹了口气说。“难道我们不是吗?”杨文笑着对妻子说。“去你的,你才是呢。”齐林笑骂着说。范宝德边收起航拍器边笑着说:“我们是摸金校尉,自发的。”林平还在对刚才那小伙的话心烦着呢,听到老范这么说,立刻来神了:“我们这也是官方许可的。”“所以才自封是摸金校尉嘛,这也官名呢。”范宝德背起装着航拍器的包袱,边走边说。大家听到范宝德幽默的话,一起笑了起来。 钱家福一伙,也在不远处盯着齐林们,胖子李举着俄国军用红外望远镜看着齐林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在试无人机呢。”胖子李边观察边说。“我们明天得小心点,别让他们的无人机发现了我们。”钱家福戒备地说。“放心,我到过那座山,那山林子密着呢,要小心的是蛇。另外一面虽然不怎么有树,石崖多着呢,随便找个地方猫着,保准他们发现不了。”看着齐林一行收了航拍器,胖子李边收起望远镜边说。“老板,你去过那山?”刘一铲好奇地问。“那山中藏有宝的传说800多年了,干我们这行的哪个不想去试试?”胖子李不以为然地说。“我怎么就不知道?”刘一铲遗憾地说。“我那年冬天来这里时,差点丢了命。你小子倒是暖暖和和地蹲在局子里呢。”胖子李冷笑着说。刘一铲这才想起,他跟了胖子李后,一年的冬天因私自弄了个古墓,还没弄开就让人给举报,被公安给抓了。胖子李为他请了律师,走了关系,最后免于刑事处罚。“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呀,我们都等着看你的绝活呢。”钱家福拍着刘一铲的肩头,狂笑着说。“是呀,我们都等着呢。”众人也跟着钱家福狂笑起来。 面向苍天的笑脸 钱家福出于怕对方发现的缘故,不想与齐林们共一个宾馆。然而胖子李却认为西林县宾馆旁边没有旅店,如果住远了不好观察齐林们的动向。钱家福想想也就随了胖子李。登记房间时,刘一铲给钱家福和胖子李登记了单间,然而钱家福执意要和疤三登记在一起,说是晚上有事好商量。 疤三与钱家福两人躺在各自的床上,头枕在双手上面。“疤三,明天去莲花山,车子可能不能跟得太紧,但也不能离得太远。如果离得太近,他们会发现我们跟踪他们,离远了,就怕上了山后跟丢了。”“老大,胖子李去过那个地方,他应知道东西大概在什么地方的,我们让他带路就行了。”疤三心宽地说。“唔,胖子李吃这碗饭多年了,他是应该知道大概的位置。”钱家福也同意疤三的说法。“睡,明天肯定是要两头黑了,老大。”疤三开了一天的车,感觉很疲倦,翻身睡了。然而钱家福有心事,一下子睡不着。“范宝德认出我来了吗?我看他那眼神似乎是认出我来了。”那天晚上与范宝德几乎是面对面的相遇,让钱家福有点担心。“这世间像一样的人多去了,何况我穿了女装,小心点就是了。”一阵睡意袭来,钱家福翻个身睡去了。 习武之人都不睡懒觉。大清早,疤三就醒了,他看了看对面床上的钱家福已经不见了。“老大比我年轻,居然也不恋床,习惯真好。”他心里夸奖着钱家福,伸了个懒腰,翻身起来,拖着拖鞋往洗手间走去。刚到洗手间门口,紧闭着的洗手间门突然打开,刘一铲走了出来,差点与疤三撞个满怀。“刘一铲!”疤三惊叫一声愣住了。“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不怕人家听见。”听到钱家福的声音,疤三赶紧揉了揉眼睛。“老大,我以为我梦游了呢!”当看到对面的人是钱家福时,疤三心里升起了十二万分的佩服,竖起拇指夸奖道。“我们与那四人住一个宾馆,我担心和他们撞上上,让他们认出我来就麻烦了。”钱家福拍了疤三宽厚的肩头,笑着说。“老大,你这易容术太高明了。”疤三边夸奖边绕过钱家福,走进洗手间,关上门。“奶奶个熊,老大,你这易容技术也太牛逼了,除了个头比真人高点,乍乍一看还分不出真假来。”早餐桌上,胖子李对扮成刘一铲的钱家福的化装术赞叹不已。刘一铲也惊叹老大钱家福的易容术,就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要扮成自己。“老大,怎么要扮成我的模样呀?”刘一铲忍不住了,开口问道。“白痴,他的身材与你差不多,他不扮你扮我呀!”胖子李边笑边骂道。“李老板,今天走的路一马平川,我们尾随他们不方便呀。”钱家福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没事,我知道大概的位置,我们等到他们上了山,差不多再摸上去。那东西应该就在山顶上。”胖子李大不以为然地回复钱家福。“老板,你那么肯定,怎么不自个摸了那些金?”刘一铲不解地问。“哎,没那本事呀,800多年都没人找得到的东西,老天爷怎么会让我一个人独吞呢。”胖子李说到这里,转过身看着钱家福说:“老天爷要让我和老大共享呢。”钱家福看着胖子李透着诚意的脸色,也双手抱拳,谦虚地说:“老天爷要我们兄弟几个聚在一起发财幸会,幸会呀。” 餐厅的角落里,李刚一行人边吃早餐,边盯着钱家福一伙。“老李,一会出去,都是草原,我们跟着他们会被发现的。”纳峻担心地说。“不足一百公里的路,让他们多走远点,我们随时准备与齐林们联系就行。”李刚自信地说。“要不要给齐林们打个招呼?”配合李刚们的如春欧文翁方说。“不用,告诉他们,他们就不自然了。而且我看他们今天不会就发现宝藏的,关键是明天了。”李刚肯定地说。“明天,我们得加强警力才行。”翁方担心地说。“对方有七个人,而且都是些亡命之徒,我们真得小心点。”李刚也赞同翁方的话。“老李,那个男扮女装的钱家福不见了。”纳峻看着胖子李一伙,突然发现没了钱家福。李刚听到纳峻的话,也赶忙仔细看着那伙人。“人数没少,女人不见了,但多了个与刘一铲很相似的人。从身形上看,应是钱家福。”李刚看到了改装的钱家福,松了一口气。“我靠,这小子的化妆术还真有两下子。”翁方佩服地骂道。 车上,杨文的手机突然响了。杨文一看,是李刚警官打来的。“李警官你好。”“杨老师,给你们车上装跟踪器的那伙人尾随你们上山了,在你们没有发现埋藏地时,他们应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你们就当没他们,自己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当有什么问题,立刻拨打我的电话。”李刚电话里吩咐道。“好的,谢谢李警官。” 到了山脚,杨文停好车,一行人背着航拍器和登山用的绳索等工具吃力地爬上山,向山顶走去。“快到夏天了,蛇应该都醒了,大家当心。”走在最前面的林平不停地用棍子敲打着旁边的草丛和树木,提醒大家。终于,大家来到了高崖下的水潭边。休息片刻,范宝德组装好航拍器放飞,大家紧张地盯着电脑,看着航拍器传回的画面。“看!真像一个人脸,怪不得叫人面子山。”齐林指着航拍器传回的莲花山俯视图惊叹道。“老范,贴近高崖点。”齐林指着高崖吩咐道。范宝德把航拍器控制到了高崖边,齐林紧盯着高崖上面的洞口。“再靠近那个出水口点。”齐林指挥着范宝德。“好,定一下。”齐林抬起左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这洞口根本不可能钻井人去,那么高,而且那么小的口。”林平、杨文、齐林三人盯着画面,林平指着流着泉水的高崖洞口说。“面向苍天的笑脸,俯看大地的泪痕,春来秋去无寒暑,神奇的太阳崖呀,守护祖先的宝藏。”齐林盯着画面,喃喃地叨念着。突然,齐林走到水潭边,捡起一个石子,丢进水潭。“她在干嘛?”林平看着齐林,不解地问。“她在试水深。”杨文盯着齐林,回答林平。齐林试了试水深,感觉这水潭的深度有个五米左右深度。她弯下腰,试了试水温,水冰冷刺骨。看着航拍器快没电了,范宝德赶紧收了,拆散装到了背包里。 神奇的太阳崖 钱家福一伙尾随齐林们来到山脚,藏好车子,来到齐林们停车的地方准备上山。走在前面的钱家福看看齐林们的车子,转过身去对疤三说:“你放的那个跟踪器能当窃听器用吗?”“能呀,老大。”疤三回答。“拆了带着走。”钱家福向疤三挥挥手道。“为什么?”疤三不解地问。“不用跟踪车子了,拆了说不定其他地方能用上。”钱家福边说边走。“哦,好的,老大。”疤三钻到车子下面,拆了跟踪器,放在随身的包里,起身追上同伙。一伙人在离水潭四五十米左右的一片树林里停下,不敢再靠近了。因为再向前走就没有高大的植物遮掩。这片高大浓密的蒙古栎树林,遮住了钱家福们观察齐林动向的视线。“爬到树上去。”胖子李对他雇来的两个帮手说。一个帮手接过胖子李手中望远镜挎在身上,抱着树爬上没几米高,突然一声尖叫,从树上摔了下来。下面的另一个帮手赶忙接住了他。“蛇,蛇。”帮手惊恐地指着树上的树枝说。一伙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粗大的灰褐色腹蛇缠绕在树枝上,头向下吐着信子。看着树上凶狠的蛇,钱家福一伙惊惶失措,疤三们四下观看,生怕再钻出蛇来。两个帮手任由胖子李怎么催促恐吓,再不敢上树。钱家福从身上的包里取出一个瓶子,从里面撒了些粉末在身上,取下帮手身上的望远镜挎在身上,二话不说蹭蹭地爬上了树。树下一伙人为他捏了一把汗。“老大,小心呀。”疤三关切地喊道。那条腹蛇看到钱家福爬上来,不但没有扑上来,反而迅速地爬走了。树下的人啧啧称奇,两个帮手更是抬头看着树上的钱家福,口里喊着“神了!”钱家福爬到树上适合的位置,骑在树枝上,取下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齐林们的动向。因为离得较近,树下一伙人不敢大声打听钱家福观察的情况,仰头小声在树下询问。不知道钱家福是听不到还是不想回答,只顾自己观察,不理会树下一伙人。时间久了,树下一伙人只好坐下来,耐心等待钱家福的消息。良久,钱家福从树下梭了下来。疤三赶忙上来扶住了他。“怎么样?”胖子李着急地问。他在树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们收了航拍器,准备下山了。”钱家福接过疤三递过来的矿泉水,边喝边回答胖子李。“那我们怎么办?”胖子李一听齐林们要下山了,知道她们也没找到埋藏地点,有点沉不住气地问。“等到她们走了,我们再过去看看。她们的航拍器总在那个崖壁上转悠。”钱家福放下矿泉水瓶,抹了抹嘴,回复胖子李。胖子李听了钱家福的话,转向身边的刘一铲,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刘一铲,这回看你的了。”“老板,我尽力。”刘一铲瘦小的个头,让胖子李重重一拍,身子免不了一下挫。“她们会发现我们的车吗?”疤三突然警觉地说。“赶快下去盯着。”钱家福也反应过来了,转身与疤三、助手一起下了山,往停车的位置奔去。三人到了停车地点,开了车门,坐到车里,仔细盯着齐林们可能出现的方向。不一会,齐林一行来到车旁,放好东西,开车走了。钱家福看着远去的车子,吐了口气。疤三笑着说:“四个老人,眼神不好,没发现我们。”钱家福也得意地说:“干事,还得靠我们这些年青人。”“老大,你往身上撒的东西是什么?那蛇居然吓得跑了。”疤三好奇地问。“本门用来驱赶毒蛇猛兽的药。”钱家福洋洋得意地说。“那药真厉害。”跟在后面的助手夸奖道。“那当然。本门本来就是长白山深山老林里修炼出来的,对付狼虫虎豹肯定有一手。”钱家福自豪地说。 钱家福一伙来到水潭边,仰头望着高大的山崖和跌水。“老大,这也太高了,蒙古人再有能耐,不可能飞上去把宝藏藏在里面?”疤三看着涌出绢绢泉水的那个小洞说。胖子李曾经来过,当初也不信那个小洞是藏宝之地。“老大,他们会不会也找错了地方?”胖子李狐疑地问一旁的钱家福。钱家福盯着跌水不吱声。刘一铲在水潭四周转悠,认真地查看着。“发现什么没有?”胖子李大声问不远处的刘一铲。“老板,暂时没有。”胖子李皱着眉头,欲言又止。他本来想骂刘一铲几句,但一想这不是挖坟掘墓,没有风水给刘一铲承舆,他的那套堪舆术在这里用不上。眼望天色已晚,钱家福对胖子李说:“走,回去听听她们的动静再说。我估计她们明天还要来的。”一行正要下山,钱家福又站住了,看到钱家福站住,一行人跟着站住了,不解地看着钱家福。“疤三,把那个跟踪器拿来,放在这里藏好,不要让他们看见了。”钱家福吩咐疤三。“好的,老大。”疤三知道了钱家福的意图,感觉老大真是聪明极了。连忙过来藏好跟踪器。其他人看着疤三的动作,也感觉这老大脑子真是好使。 李刚们的车子在半道的远处,看着齐林们的车子驶向城里。纳峻说:“老李,我们也走了?”“再等等,等那伙人走了我们再走。”“他们不会在山上过夜?”驾驶位置上的翁方吃不准地说。“应该不会,估计齐林们走了,他们在接着齐林们继续找。”李刚肯定地说。正当天色已晚,李刚一行人在车子里等得不耐烦时,暮色中出现了钱家福们的车辆”他们也没找到位置,估计明天就是关键了我们走”李刚吩咐道 齐林一行匆匆吃过饭,洗漱完毕,聚集在齐林的房间里,认真观看起今天的航拍资料来。原来,莲花山是两座火山口,两个口都在喷发时破口了,岩浆顺着破口流淌下来,形成了玄武岩冲击扇面。两个火山口就像巨大的人眼,两山相连处犹如人的鼻梁。“靠阴面的火山,应是地下水上涌后,岩石在地下水的长期浸润下崩塌,崩塌下来的岩石形成坝体,泉水流出后形成堰塞湖。那个水潭就是崖面崩塌后形成的。高崖上的那个泉眼,就是地下水上涌的溢流口。不过,这点水还至于形成那么深那么大的湖,估计这水潭下面还有涌水口。”齐林看着视频,给三个男人分析道。“那,令牌上说的‘神奇的太阳崖’,指的是什么位置?”范宝德盯着视频问。“你把画面转到那个泉眼来。”齐林对操作电脑的范宝德说。范宝德把画面切到了泉眼处。齐林指着画面说:“你看,那个泉眼边,那些像太阳光一样放射的石柱。叫柱状节理,是火山喷发后岩浆冷却后形成的。这种向水平方向发展的柱状节理,在全世界都很难见到,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范宝德盯着画面看了半天,感叹道:“你的祖先也太浪漫了,真像极了太阳。那泉眼里流出的泉水,也真是一条‘俯看大地的泪痕’。”齐林笑着说:“范领导过奖了。不过,我估计,这‘神奇’两字,不光指这个小泉眼看上去像太阳,怕是这太阳崖里还藏有更大的奥秘。”三个男人正等着齐林说下文呢,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误抓 林平打开门,惊愕地看到是两位一男一女,身穿制服的警察。“有人举报你们有盗窃国家文物嫌疑,请跟我们到公安局一趟。”两位警察亮出证件,威严地说。齐林一行面面相觑,只好跟着警察来到西林县公安局。“姓名?”“齐林。”,“住址?”“南疆省南当市。哎,警察同志,我们不是坏人。”齐林听着警察审问的口气,有点受不了。她好歹也曾是官至副厅级的人。“不是坏人,跑到我们内蒙的大山来做什么?还带了航拍器。”询问的男警察冷冷地说。一旁在记录的女警察听到桌子边电话响了,赶忙拿起电话。“是,啊,是,是;立刻放人,道歉。”放下电话,她无奈地对问话的警察说:“安队副电话,批我们乱弹琴,让我们立刻放人,道歉。”男警察听到放人道歉的话,脸上一脸的尴尬。 两警察开车把齐林四人送回宾馆,下车时握着齐林的手说:“齐主任,实在是对不起。”看着两位警察尴尬的样子,齐林真诚地说:“没什么,你们也是为了工作,为了保护文物。辛苦你们了。”齐林一行回到房间,四人相视一会,突然暴发出一阵笑声。范宝德一边点开电脑视频,一边风趣地说:“我们这四个摸金校尉,宝没摸到,先摸进了公安局。”“估计是昨天晚上那个穿蒙古族服装的小伙子报的案。”林平边笑边说。“警惕性不错。这里的人们文物保护意识真强。”杨文也笑着说。“我们明天可能得去买些绳子为下水准备。”齐林一手抱胸前,一手摸着下巴说。“你怀疑宝藏埋在水里?”范宝德吃惊地说。“这个水潭那么深,宝藏要么在水底,要么就是这高崖里有洞,水下有通往洞的路。”“像胡子洞一样?”杨文心有灵犀地一拍脑门,大声喊道。“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杨文,你家齐林真聪明!”范宝德兴奋得拍着桌子大声嚷道。林平也兴奋得双手按在范宝德肩上直摇晃。高兴半天,林平突然叹了口气:“可是我不会游泳呀,怎么办?”范宝德听到林平那么说,也泄了气:“我也不会游泳,标准的旱鸭子。”齐林望着杨文不出声。“你看着我干什么?我红河边长大的,水性比你这个异龙海边长大的好多了。”杨文双手抱胸笑嘻嘻地看着齐林。“我以为你也和他们俩一样,是旱鸭子呢。”齐林推了丈夫一下,笑着说。“哎我说齐林,这不能怪我们呀,我们打小就生活在大坪子,那里没河没海。”范宝德委屈地说。“得得得,别给自己找理由了,到了南当城里,那么多游泳池,我们也没去学。”林平自责地说。“明天,我俩口子下,你们就给我们拖着安全绳。我估计这水深起码五米以上,关键是那水,我试过,透心凉。”齐林想到明天下水的情形,不禁打了个寒颤。“没事,你抱杨文下水,两人就着取暖。”林平开玩笑地说了句成人话。“林平你小子出门久了,没普秀教育,欠抽了是不是?”齐林笑着举起手向林平打去,林平赶忙一闪身,笑着说:“没打着。”“我看我们得买点高度酒去,到时你们喝两口,驱驱寒。”范宝德关了电脑,边起身边说。“对对对,电视上也是这样驱寒的。”林平也赞成地说。晚上,老两口躺在床上,齐林靠着丈夫的胸膛说:“给李老板打电话,她可以来和我们一起见证奇迹了。”“你拿定宝藏的秘密就在水潭下面?”杨文搂着妻子说。“除非已经被人给盗走了,不然我敢肯定宝藏的秘密就在水潭里。”齐林肯定地说。“那好,我这就给李萍打电话,让她赶紧来。”杨文拿过床头柜边的电话说。“还有,也给王队打个,告诉他们我们明天要开潭验宝了。”“什么开膛验宝?你别吓人。”杨文听到齐林的话,吃惊地说。“真是的,水潭的潭,不是胸膛的膛,大作家。”齐林用手指轻点丈夫的额头,笑着纠正道。杨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拨打电话。“什么?我能来了!找到埋藏地点了?”南疆,正在指挥排练的李萍接到电话,激动地说。“哦,只是高度肯定呀,我这正在忙着排练呢,准备‘五一’的演出。哦,不来错过不要怪你们,好,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我肯定是宁肯扑空也不想错过的。我现在就让他们给我订机票,我和普田一起来见证奇迹的诞生。”给李萍通过电话后,夫妻俩双双搂着睡着了。齐林梦里见到了老祖。老祖一脸焦急地看着齐林,大声向她呼喊着:“金牌,金牌,金牌!”齐林被老祖的喊声惊醒过来。她翻身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汗水。她抽出床头柜上的纸巾揩了汗。睡在一旁的杨文感觉妻子醒了,迷迷糊糊地问:“天亮了?”“没亮。”“那你起来做什么?”“没做什么,睡。”齐林躺下,心里想着老祖的话是什么意思,渐渐地也睡去了。 西林县城一家酒,钱家福一伙在喝酒跳舞狂欢。卡座里,钱家福和胖子李,刘一铲边喝着啤酒边说事。“老大,今天你真勇敢,蛇见了你都让路。”刘一铲谄媚地说。“就是,老大勇气可嘉。”胖子李左手拿酒瓶,右手向钱家福伸出大拇指。“别整那些没用的。我问你,刘一铲,你认为那宝物会藏在什么地方?”打扮得与刘一铲很相似的钱家福,喝了口啤酒,拿着瓶子边往杯里倒酒边说。“我想,应是在那崖上的洞里。”刘一铲人瘦小,加之又喝了不少,有点醉意持说。“那么高,怎么可能。”胖子李不同意刘的话。可能是真喝多了,刘一铲胆子大了起来,反问道:“那,老板,你说会在什么地方?”“那深潭下面。”钱家福手里拿着酒杯把玩着,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会?”那年冬天,水潭四周都结了冰,我们冒死下去,潜入潭底,下面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明天看她们的,她们也应想到要下潭里看的。”钱家福盯着酒杯的眼睛放着凶光,咬着牙,恶狠狠地说。胖子李和刘一铲望着这双俊俏的眼睛突然变得凶恶起来,不禁打了个寒颤。舞池中,疤三和助手,胖子李雇来的两个助手,正在和女伴们跳得正欢,乐队正在卖力地演奏着《乌兰巴托之夜》。 吃过早餐,齐林一行在柜台边买了两瓶52度的红星二锅头,一行人开车出了县城。坐在副驾上的齐林,脑子突然莫名奇妙地蹦出一个念头。“回城,找家修理店。”她突然对杨文说。三个男人不知道齐林想做什么,也不好问,车子调头顺着城中而来。钱家福一伙的车尾随在后面,差点撞了个对面,好不容易才错开,感觉没让齐林一行看出是在跟踪她们。找到修理店,齐林拿出金牌复印件,对师傅说:“照这个样子的,厚度2、3、4毫米的各做一个。”看着师傅下料制作中,三个男人不解地望着齐林。终于,范宝德忍不住了,问:“齐林,你这是……”齐林有点忧郁地解释道:“昨天晚上老祖托梦给我,向我要金牌。我把老祖的金牌给弄丢了,做个假的安慰安慰。”三个男人听了,默不出声。三只不同厚度的令牌做好,齐林一行驱车直奔莲花山。一直暗中观察的钱家福一伙,也开车尾随而来。西林县刑侦队副队长安然,也带着警员乘着警车悄悄跟在了钱家福一伙后面。 深潭下的秘密 车中,齐林对身后的范宝德和林平说:“到了水潭,你们俩 在岸上,我和杨文下水。”“不好意思了,让你家婆娘汉子这么冷的天洗鸳鸯澡。”林平抱歉地说。“是呀,两个大男人不会游泳,关键时刻还得看你们俩的。”范宝德也惭愧地说。“哎,我和齐林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一起洗个鸳鸯澡,你俩妒嫉什么?”杨文听着后面俩男人在为不会游泳,关键时候下不了水难过,赶紧诙谐地说。“没什么,我和杨文,一个海边长大,一个河边长大,水性都不错,最多就是冷点了。”齐林安慰两个人道。范宝德突然想起什么事来,说:“哦,齐林,忘了说一件事了,早上我检查车子时,发现我们车下的跟踪器不见了。估计是那伙人拆走了。”“他们应已经尾随我们到过莲花山了,知道我们的目的地,那个东西已经没用了。”齐林分析道。“是了,不过,刚才我们调头回县城时,调头的那瞬间我看见两辆两辆jeep 牧马人越野车在我们前面不远处调头,有点像跟踪我们的车。”林平警觉地说。“我也看见了,林平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很像。”杨文也认为林平的话有道理。“不管他们了,如果我们今天找到埋藏地点,我们就报告李刚警官们。”齐林说。“是了,但愿我们今天一切顺利。”范宝德说。齐林一行背着绳索,行装,艰难地爬到了水潭边。杨文、齐林在潭边僻静的地方脱了衣服,换上泳裤泳衣。虽然已近夏天,但内蒙的山上仍然很冷。两人手拿潜水镜,抱着肩头,咬着牙来到水边。范宝德和林平心疼地看着夫妇俩。齐林夫妇试了试水,相互抄了点水在身上,身上一阵鸡皮疙瘩。 齐林戴上潜水镜,深吸一口气,双手作了个揖,一咬牙跳水水里,杨文戴上潜水镜,下水的犹豫瞬间被齐林溅起的水花冷得抖了抖身子,也咬牙跳进了水里。两人直向崖脚游去。到了崖脚,齐林潜下水,杨文也跟着下潜。这是一个由火山溶岩流形成的堰塞湖,然后又由于地震或者是地下水侵蚀导致崖面崩埸,加高了堰坝。水潭深五米左右,水体清澈,齐林夫妇潜在潭底,可以清楚地看到,潭底除了乱石外没有什么东西,也根本不像藏有宝物的地方。但齐林夫妇明显感觉到潭中的水在从高崖边向山脚方向流动。两人一起冒出水面,看到丈夫青紫的嘴唇,齐林不顾岸上的两个男人,从丈夫身后抱紧丈夫,心疼地说:“水太冷了,要不你上岸去。”杨文颤抖嘴唇说:“没事,再坚持一会。”岸上,林平看着抱在一起的夫妇,惭愧地说:“唉,真不好意思了,水下面肯定更冷。”范宝德也叹了口气,看着水中的夫妇不吭声。齐林夫妇再次潜入水中。齐林游向崖壁,崖壁边紧靠着几个高大的岩石,齐林细心地观察着,杨文紧挨着妻子。齐林夫妇扶着高大的岩石潜入水底,在水底仔细观察着这些重达数吨的岩石。突然,齐林从一块紧贴崖壁的高大的尖头岩石上发现了一个五角星样子的图案,旁边用符号标注着。齐林辨认出,那是巴斯巴文的金、木、水、火、土。看到了巴斯巴文,让齐林夫妇精神大振,她们忘记了寒冷。齐林仔细地在尖头的斜边上用手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什么,一旁的杨文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妻子。齐林摸过岩石两边的斜边,没有发现什么,她端详着岩石上的图案,思索了一下:“令牌是金的,正确的排列应是木,火,土,金,水;难道秘密是在最高处?”她双手顺着岩面爬着上去,终于在岩石尖上发现了一条与金牌同宽的缝隙。发现缝隙让他兴奋无比,她赶忙伸手拉起身旁的丈夫向岸边游去。岸上,担心水下齐林夫妇的两男人,林平在无聊地用右手甩动着绳子,范宝德焦急地在岸上走来走去。突然,范宝德发现一块玄武岩下压着个他很眼熟的东西。他拿起岩石下面的东西一看,正是那个装在车下面的跟踪器。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感觉不远处的树林里,似乎有一群人在紧盯着他们。他把跟踪器施放回原地,装做没事一样走到林平跟前,示意林平掏出手机上qq,然后给林平发了段 信息:“不要出声,我发现了监听器,有人在监听我们。”林平登陆qq,看到信息,吃惊地转过头来看着范宝德。“我估计那些人应该就在树林里,但我们得装做不知道,等着齐林们出来告诉他们后我们商量对策。”范宝德给林平发出信息,用下巴指了指水下。不一会,齐林夫妇冒出水面,向岸边游来。范宝德、林平两人各拿一床毛毯,赶紧把夫妇俩拖上岸,范宝德把毛毯递给齐林时,悄悄地在齐林耳边说:“我们被窃听了,我发现了原来装在车上的跟踪器。”范宝德用下巴指了指跟踪器的方位。林平把毛毯递给杨文时,也在杨文耳边悄悄告诉了杨文被窃听的事。齐林夫妇本已怀疑有人跟踪,现在老范已经发现跟踪器,所以也没大惊小怪。林平给两人递上二锅头。齐林夫妇过了好一阵才暖和过来。看到齐林夫妇逐渐恢复过来,范宝德递上二人手机,示意她俩上qq,四人在qq群上聊了起来。“我们发现了通往山肚子中的机关,一会还得下水。”齐林说。“那些人应在林子里,怎么办?”林平问。“我们得装做没事一样,不然他们会动手的。”杨文说。“报警,告诉李刚警官们。”范宝德说。“好的,让杨文发信息给李警官。”齐林说。“好的。”杨文回答。“李警官,我们在潭边发现了窃听器,估计那些人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我们已经发现了通往山肚子中的机关。这样发给李警官没意见?”杨文群里征求意见。“没意见。”齐林、范宝德、林平回复。“发。”看到大家回复没意见,齐林对丈夫说。李刚的信息回复得很快:“我们已经知道他们跟踪你们了,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的,你们要装做没事一样,该干嘛干嘛。”杨文刚把信息发在qq群里告诉大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原来是李萍打来的。“亲爱的,你们在什么地方?在莲花山上?”李萍问。“是的,我们四人都在莲花山上。”杨文回答道。“找到宝藏了?”李萍捕迫不及待地问。“没呢,你不来,宝藏害羞不肯出来,要等你来了才会出来。”杨文风趣地说。“那好,你们等着,我和普田教授一会就来。”。“你们到什么地方了?”听到李萍说她们一会就来,杨文有点奇怪地问。“我和普田教授今天凌晨的飞机,飞到包头才早上六点多。我们包车,马上到西林县了,一会我们雇辆车来找你们。”听到李萍的话,齐林抢过杨文手机,说:“呀,为了宝藏,你们也是拚了。这么早就赶过来了。你们不用雇车了,我让林平来接你们。”“啊,齐姐呀,不用辛苦林平了,我们自己雇车算了。”电话里李萍不想麻烦林平。“哪能呢,老板来了,怎能不去接,说好了啊,我们还要下水,再见了。杨文,你还有要说的吗?”齐林把手机递给丈夫。“没了没了,杨文不接电话,摆摆手说。”“杨文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你们先在西林县宾馆登记住宿,然后就在那里等。这里离县城不足100公里,林平一会就到,挂了啊。” 寒冰洞(一) 挂了电话,齐林吩咐林平说:“林平,你辛苦一下,去接一下李萍和普田教授,她们在县城宾馆等着。老范就留在这里了,万一我们要用航拍器,那东西只有你摆弄。”林平听了齐林的安排,赶忙下山去了。他走到林子中时,太想仔细看看是否能发现那些人,但理智战胜了冲动,他装作没事一样穿过林子下山去了。 树林中,钱家福一伙正在监听齐林们的谈话。钱家福正在用胖子李的望远镜观察潭中齐林夫妇。看到齐林夫妇穿了泳装准备下水,把望远镜递给一旁的胖子李。胖子李接过望远镜,看着穿着泳装的齐林,色迷迷地咂着嘴巴说:“这女人年青时肯定是个美人坯子,现在还有那么迷人的身材。”一旁疤三笑嘻嘻地说:“老板,别想歪了,口水都流下来了。”一群人发出一阵坏笑。等待良久,看到齐林夫妇一无所得地上了岸,胖子李把望远镜递给钱家福,丧气地说:“她们什么也没找到。我就说嘛,当年我下水冻了个半死,也什么也没找到,下面就是些石头。”钱家福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动静。不一会,窃听的手机里发出齐林要林平去接人的声音,钱家福示意大家躲藏好。等到林平下了山,一伙人出来,钱家福边用望远镜观察齐林们动向边向疤三说:“他们往返县城一趟大概2个多小时,疤三,你注意提醒我们林平回来的时间,别让他撞到我们”。“得勒,老大。”疤三回复道。看着齐林夫妇手中拴上绳子又下水了,钱家福聊聊感觉到她们应在水下发现了什么。“他们系上绳子重新下水了,我估计他们在水下发现了什么,我们要做好准备了。”钱家福把望远镜递给胖子李,说。“不可能?下面就是有块岩石上刻着个五角星,旁边写着些符号而已。那些符号我写下来请闵先生看过,就是金、木、水、火、土五个字,没什么奥秘。”胖子李看着齐林夫妇又跃入水中,冷冷地说。“如果没有发现什么,她们手上不会缠着绳子的,而且我看见了那女的头上还戴着灯具。”钱家福坚信齐林夫妇看到了什么。“等着瞧,但愿她们能发现,这样我们就发财了。”刘一铲在一旁高兴地说。旁边的人听到刘一铲那么讲,全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 齐林夫妇喝了酒,又喝了些热水,吃了点食物,休息了一会,感觉暖和多了,活动活动,让老范拿出两根绳子,分别系在各自的左手腕上。齐林拿着三块铁令牌,交待范宝德说:“老范,如果我们的绳子五分钟后不向前运动,你就往回拉,如果我们扯绳子三下,证明我们找到洞口上岸了,你就耐心等着我们回来,如果我们一直拽绳子,那就是我们要绳子,你就放手。如果我们扯两下绳子,就是我们往回游了,证明我们是安全的,你也不用担心了。”齐林说完,抱了抱老范,杨文也抱了抱老范。“再见了,老范。”齐林平静地对范宝德说。范宝德知道齐林夫妇这一下去,如果真打开了通往山肚子的大门,就是进入了生死未卜的时空,一下子难过极了,流着眼泪,和齐林夫妇挥泪道别。齐林夫妇双双跃入水中,向崖壁游去,不一会消失在水面上。 齐林夫下潜到巨石上面,齐林蹲下,分别用手中的铁令牌往石缝中插。三毫米的正好插入。铁牌落入缝中,仅余2厘米在外面。石缝里近千年的污泥往上冒,铁牌边的水变得浑浊起来,但巨石没有什么动静。齐林有点奇怪,略为思考,想到了自己是用铁牌代替金牌,铁的比重才78,而金的比重是193于是用2毫米的铁牌顶落入缝中的铁牌用力往下插,巨石震动了起来,慢慢地离开了崖面。水面一下子浑浊起来。透过浑浊的水,齐林夫妇惊喜地看到,这是一扇通往山肚子里的石门!齐林招呼丈夫跃出水面,对岸上的老范做了个ok的手势,夫妇俩深吸一口气,继续下潜,顺着打开的石门往里面游去。岸上的范宝德,看到潭里涌出一片浑浊的水,正在为齐林夫妇担心,看到齐林夫妇跃出水面并对他作了个ok的手势,知道一切顺利,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林子里的钱家福,只能看到岸上的范宝德,看不到潭里的情况,心里暗暗着急。胖子李也焦躁起来,直催钱家福去水潭边。 这是一条通往山肚子里的暗河。齐林夫妇顺着暗河潜泳,感觉水越来越冷。齐林感觉快憋不住气了,伸出手摸着头顶石壁往前游。终于,手空了,齐林赶忙伸手拽住丈夫,两人浮出水面,继续游了一会终于到了岸边。洞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耳边传来跌水的巨大声音。齐林夫妇打开头顶的照明灯,岸边水不深,水底一片碎石。齐林扯了三下手上的绳子,给洞外的老范报了平安到达,然后夫妇俩解下绳子,相互搀扶着摸索着走上岸。洞里奇寒无比,冻得夫妇俩直打哆嗦。论水性,杨文从小就在奔腾的红河边长大,水性比齐林好,但论体质,杨文就比齐林差。齐林天天坚持跑步锻炼,而杨文很少运动。看到冻得比自己还惨的丈夫,齐林很是心疼,但也没办法,她只好紧紧抱住丈夫。两人仔细观察洞中情况。只见前方几米就是个巨大的深坑,坑的直径大约有20米,因为洞里气温很低,溶洞口边还残留有冰挂。再看洞的左边,靠洞壁处居然是一个很小的玛尼堆,上面还插着风马旗。“真是干百年,湿千年,不干不湿就半年呀。”齐林心里感叹道。而洞的右边是一片乱石。洞顶上,巨大的瀑布从顶而降,被顶上的岩石一分为三,大部分顺右面崖壁流入深坑,一部分顺右面崖壁经齐林夫妇脚下注入通往洞外的暗河,极小部分从顶部流出洞外。齐林想,那小部分跌水应就是洞外高崖上的那小股泉水的来源了。两人相互搀扶着来到玛尼堆边,仔细看看也没什么东西,再冒着跌水仔细观察洞内右边情况,除了一堆乱碎石外,什么也没有。“看来还得下去。”看着前面黑黢黢的,边还留有冰挂的深坑,齐林内心想。她从绑在左臂上的防水包里拿出手机,找到计时功能,从地上捡了块石头,丢入深坑,不一会,坑底传来响声。“大概有多深?”一旁的杨文打着哆嗦问。“有个五十多米。”“我俩这体力,即使能爬下去,恐怕也就永远爬不上来了。”杨文听到这坑有五十多米深,打着哆嗦,艰难地摇了摇头,叹道。齐林小心翼翼地走近坑边,快到坑口时,由于太滑,她只好爬到地面,慢慢爬到坑口边,看到坑口边有几个露出地面大约四十厘米左右的,直径约为四厘米的铁桩。“这大概就是当年蒙古人用绳索上下这深坑打的桩。”齐林心里想。“齐林,快过来,危险。”看着妻子不要命地往坑边爬,杨文用打着哆嗦的低哑的声音焦急地呼喊。齐林看看,两人再留下没没有什么意思了,如果再呆下去,冻倒了一个就麻烦了。于是赶紧往回爬,脱离了危险后站起,夫妻俩搀扶着往回走。走到暗河边,拴上绳子。齐林按与老范的约定,扯了扯绳子,然而绳子并没有绷紧。齐林内心一紧,脱口而出:“糟了,老范可能出事了。我们赶紧出去。”杨文听到齐林的话,哆嗦也不打了,赶忙解下解下绳子,扑向水中,夫妇俩奋力向外游去。到了洞外,齐林游上岩石,拔出铁牌,巨石慢慢地封闭了洞口。齐林夫妇尽力向上浮出。 寒冰洞(二) 坐在潭边,手拿绳子,心里紧张无比的范宝德,突然感觉到了绳子被扯了三下,知道齐林夫妇已经到了岸边。心里兴奋极了。“这高崖里还真的是有个肚子呀。齐林的祖先们真狡猾,把东夏国的宝藏在这么难发现的地地方。”他把两条绳子拴在了手臂上,站了起来,活动活动一下坐久了感到发麻的下肢。林子里,钱家福手拿望远镜,范宝德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他看到一直坐着不动的范宝德站起来活动,感觉范宝德绝对不是真坐久了想动动,而是那婆娘汉子肯定是到了洞里了。于是,他转身对一旁已经等得快疯了的胖子李一伙说:“她们可能找到东西了,我们赶紧上去。”说完,带头直奔水潭。胖子李一伙“嗷”的一声,也紧跟着钱家福向水潭冲去。水潭边的范宝德,看到林子里冲出一伙人,赶忙掏出手机准备报案。但一想,李警官已经回过信息,现在打电话报警,没有确切的证据,李警官们抓到这些人也没有事实依据,法办不了他们。于是,他把手机又放回兜里,冷冷地看着向潭边冲来的这些人。钱家福一伙冲上水潭堰坝,胖子李迫切地问范宝德:“那两人找到洞口了?”范宝德冷笑着对胖子李说:“关你什么事呢?”一旁胖子李请来的两帮手中的一个对胖子李说:“老板,别跟他废话。”疤三上坝后,急忙去找跟踪器,拿到跟踪器的疤三,正在得意呢,钱家福吩咐他道:“赶紧收了他们的手机。”疤三连忙走来,从范宝德的兜里掏出手机,又从堆在地上的齐林夫妇衣服里找出手机。钱家福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对疤三说:“进城接人的那个,应快回来了。疤三,你把范主任押到林子里捆起来,等着那个人来到时一起绑了,就在林子里等我们。”“好的,头。”疤三听到钱家福的命令,找出绳子,把范宝德绑了起来。范宝德看着眼前的钱家福,认出了他就是南香公司的那个人,他愤怒地骂道:“你小子就是南香公司销售部的那个人?金牌也是你盗的?你就等着吃枪子!”钱家福看到范宝德认出了自己,哈哈大笑起来。“范主任,对不起了啊,在没有看到宝藏之前,我会让弟兄们善待你的。不过如果我拿不到宝藏,心情肯定不爽,那个时候就不会给你好果子吃了。”他看着愤怒的范宝德,边说边对疤三挥了挥手。疤三和助手一起,连推带搡地把范宝德带到了林子里,捆在了树上,并用胶带封住了嘴。 在林子边的不远处,安队副带着李刚等一群警察,正在严密监视着钱家福一伙的动向。爬在树上的李刚,用望远镜看着水潭坝上的钱家福一伙。看到疤三一伙押着范宝德下来了,李刚对树下的安队副说:“疤三捆了范宝德,往林子里来了,估计一会林平接人回来,会与疤三相遇。安队,我们是现在就抓了疤三,还是等到林平接人回来,看疤三的反应再说?”安队副说:“让范宝德先吃点苦,估计接人的要来了。到时我们再动手。”“好的,安队。”李刚说完,继续举着望远镜,监视水潭边钱家福一伙的动向。看着疤三带走了范宝德,钱家福试了试水温,感觉这样低的温度,那两个人在水下肯定呆不长。于是对胖子李说:“我们就在这里等下水的那两位。”说完,一屁股坐在绳子边堰坝上,掏出手机玩了起来。胖子李伸出手试了试水温,感觉水透心凉。本来想立即下水的他,也犹豫起来了。他站起身来,扭动着肥胖的躯体,在堰坝上来回踱步,想想下面怎么办。刘一铲和两个帮手,跟在胖子李屁股后面,等着胖子李的命令。突然,眼尖的钱家福看着身边的绳子动了一下,然后停下了。他赶忙对胖子李说:“水下的人要上岸了,做好准备。”他爬了起来,装好手机,招了招手,下了堰坝,爬在堰坝上,两眼盯着水面。胖子李一伙人也跟着他下了堰坝,爬在堰坝上,死死盯着水面。齐林夫妇钻出水面,看到岸上没了范宝德,已经快冻僵的齐林使出最后的力气,赶快游到岸边,艰难地爬上岸,嘶哑着嗓子,竭尽全力地喊道:“老范!范宝德!”杨文努力爬上岸后,晕倒在了岸上。齐林回身看到丈夫昏倒,赶忙回到丈夫身边,给给丈夫穿上衣服,盖上所有的毛毯,自己也赶紧穿越衣服,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丈夫,小声又着急地呼喊着:“杨文,杨文。”不多一会,杨文醒了过来,伸出手,握住了妻子的手。慢慢坐了起来。躲在堰坝下面的钱家福一伙,看到杨文也醒了,钱家福一挥手,一伙人立马从堰坝下面跳了出来。看到从堰坝下面冲出的这伙不速之客,把齐林夫妇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静下来,两缓缓地站了起来,齐林看着眼前的钱家福,也认出了他就是南香公司的。“这么说,我的金牌就是你偷的了。”齐林看着面前的钱家福,冷冷地说。“对不起了,齐副主任,您钱多,不在乎这块金牌,可我还得靠它吃饭。”钱家福转动着眼睛,贪婪地说。“文物是国家的,不是我的。”齐林平静地说。“少来,要是国家的,那你怎么不献给国家?”胖子李插嘴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献给国家?”已经缓过神来的杨文,反问胖子李。“是呀!为什么你们不交给国家,而自己来找?”钱家福对胖子李的话很满意,以为击中了齐林夫妇的要害,得意地说。“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找到,肯定是要上交国家的。你们呢?”杨文怒斥钱家福道。齐林则杏眼圆睁,瞪着这个盗走她金牌的梁上君子。“什么金子银子的,少来这里给我装斯文。我问你俩,水下什么情况?”胖子李不耐烦了,粗鲁地问道。“你们下去不就知道了?”齐林反诘道。“你!”胖子李被齐林诘得揣了齐林一脚。齐林没把这肥汉放在眼里,胖子李的一脚才揣过来,她早已闪一到一边,胖子李揣了个空,差点摔倒,逗得一旁的钱家福哈哈大笑起来。胖子李一下没了面子,对两个帮手招招手,示意两人上去打齐林。两人犹豫了一下:毕竟男不和女斗呀,但拗不过胖子李的眼神,一个冲上来抓住齐林的衣口就想扇齐林的耳光。齐林双手揪住这人的手,脚一个前跨,一扭身,这人应声而倒。另一个看到齐林这身手,一时也愣住了。一旁的钱家福更加乐了,拍着手高喊道:“摔得好!”看到钱家福这幸灾乐祸的样子,胖子李没好气地说:“老大,你到底哪边的?”“肯定是你这边的嘛,不过,自古男不和女斗,你别忘了。”胖子李一听钱家福的话,只好自认倒霉,摆摆手,示意站起来还想动手的帮手算了。然后对两帮手说:“把她俩捆起来,别让她们跑了。”两帮手把齐林夫妇捆了起来。 夺命深坑 钱家福拿出手机,给疤三打电话。“疤三,过来把这两口子带到林子里捆起来,别让她们跑了。”再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快下午三点,开始有点着急了,对胖子李说:“她们不说,我们下去。”说完开始脱衣服,装在塑料袋里,捆扎起来。胖子李一伙也开始脱衣服准备下水。齐林毕竟是女人,心软,一看这些人要下去,好意地说:“里面很冷,而且很危险,不小心会送了性命的。”钱家福不以为然地说:“当年的蒙古人是怎么下去的?你们又是怎么下去的?”齐林被钱家福抢白了两句,知道自己没法阻止这些见财就不要命的家伙们,也就不再吭声了。疤三过来,用胶带封住齐林夫妇的嘴,带到林子里,与范宝德一起捆在了树上。钱家福与胖子李一伙戴上潜水镜和照明灯,背上包好的衣服手机放在防水包里绑在手臂上,钱家福想了想,又打开包好的衣物,把金牌拿出来,装进另一条防水包里,绑在了另一条胳膊上。一伙人下水,向高崖下面游去。一伙人潜到巨石下面,找到刻有五行图案的岩石,看看岩石的齐林夫妇留下的痕迹,钱家福爬上崖面,看到了缝隙。钱家福端详了一会,从绑在手臂上的防水包里掏出金牌,插进缝隙里,岩石抖动起来,洞口显现,一伙人高兴得相互击掌。钱家福收起金牌,放入包中,向洞中游去,一伙人尾随着他,鱼贯地向洞中游去。后面的岩石慢慢地关闭了洞口。 钱家福一行人游进洞中,上了岸,打开塑料袋,穿上衣服鞋子,钱家福的衣服有点特别,比别人的宽大,而且兜特别多。五人虽然穿上衣服,但阵阵寒气还是让一行人冷得直打颤。钱家福感觉寒气难当,他脱掉上衣,从手臂上的一个防水包中拿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再穿起上衣。一会儿功夫就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这药丸叫“火龙丸”,是千山门的独门秘方配制,专门用于驱寒的。千山门出于东北寒冷之地,专门研究出这种对付寒冷的药丸,服了此丸,哪怕是零下40度,你也可以赤身裸体呆上一个时辰。胖子李雇来的两个帮手,不顾寒冷,在洞里乱窜,洞里的地上非常湿滑,一个帮手看到前面黑黢黢的深坑,深一脚浅一脚地不知风险地摸过去。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滑倒,跌进了深坑中,听到他那惨叫声,余下四人吓得面色惨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钱家福也被跌入深坑的景象吓住了,他呆呆地注视着黢黑的深坑下,好一会才镇静下来。“这上面没什么东西,看来,宝藏还在下面。当年的蒙古人是怎么下去的?难道还有下去的路?”钱家福内心想。胖子李双手抱着肩头,打着寒颤,磕着牙说:“老大,这蒙古人可能是用绳子坠下去的,你看-”胖子李指着刚才那个帮手坠落的地方说。钱家福用灯照了照,发现了蒙古人留下的那几根铁桩。“可我们没带绳子。”一旁的刘一铲打着颤说。这群人中,他年纪最大,而且瘦小,冰冷的洞,已经让他快撑不住了。钱家福听到刘一铲的话,身子一震。“是呀,我们没带绳子,还得出去。”胖子李着急地说。钱家福不语,转身回到水边,没脱衣服鞋子就进了水里,在水里摸索起来。正当胖子李等三人纳闷他在做什么,钱家福从水里捞出了齐林夫妇用过的绳子,拖着绳子上了岸。“老大,你真抗冻,我们这些北方人都不如你这南方人。”胖子李看着全身湿漉漉的钱家福,哆嗦着佩服地伸出大拇指。拿到绳子,钱家福递给胖子李雇来的帮手,指着坑边那几根桩,对正在打哆嗦的他说:“去,下去看看。”这帮手一百个不愿意去呀,但知道由不得自己,只好抖惊抖颤地来到坑边,在桩子上绑好绳子,在三人的监视下,慢慢滑下深坑。那绳子被水浸泡过,捞上来一冻,又硬又滑,深坑壁上,要么被冰封住,要么就湿滑得要命;加之帮手身体已经快冻僵了,手脚不灵活,没下几步,脚下一滑,手没抓稳,“啊……”帮手也坠下深坑,见他的伙伴去了。听到帮手临终凄惨的叫声,胖子李与刘一铲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钱家福虽然也觉得这叫声渗人,但觉得这些人太无用了,要想下去探个明白,还得自己下。“真不知道你们花钱雇这些废物来做什么!”钱家福骂骂咧咧来到坑边,抓住绳子,双脚在坑边一蹬,身体跃起,手在绳子上向下移动;脚再回到坑边,再一蹬,不一会就消失在黢黑的深坑中。留在坑边的胖子李和刘一铲,看着钱家福进了坑后,感觉到实在冻得受不了。“老板,我们回去,这很深,我看看起码有五六十米,老大这一下去,不知是祸是福,我们不能在这等着冻死。”刘一铲四下张望,哗哗的跌水声和刺骨的寒冷,以及洞壁上挂着的冰凌,让他感觉到了牛头马面似乎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胖子李本想呆在这里,等着钱家福上来,但一来冷得受不了,二来想到刚才摔死的两个帮手,钱家福下去,可能也是凶多吉少,还不如出去想好办法再回来。决心已经,胖子李对刘一铲说:“走,我们不能在这等死,出去想想办法再来。”两人戴好潜水镜,穿着衣服下水,直向洞外游去。好不容易游到洞口,才发现因为钱家福取走金牌,巨石又把洞口封住了。刘一铲、胖子李慌忙在洞壁上搜寻开门的机关。刘一铲终于挺不住了,慢慢沉入水底。胖子李在关键时刻发现了开门的机关,用尽力气按下机关,石门慢慢打开,胖子李拚尽全力游出洞口…… “舞蹈家,普田教授你们好!快上车。”在县城宾馆林平接到了李萍和普田教授。李萍和普田上了车,林平把车开得飞快,他得赶紧赶回去,看看那边有了什么进展。“你们找到宝藏了?”普田教授着急地问道。“没呢,只是找到了埋藏的地方。”“找到地方就不愁找不到宝藏了。”李萍听到林平的话,兴奋地说。三人来到山脚,下了车,向山上走来。林子里,警觉的疤三听到了三人的话音,给助手做了个手势,两人来到三人必经的路边,埋伏了起来。三人边走边聊,不知道危险已经来到身边。“不许动,把手举起来!”疤三和助手跳了出来,用刀指着三人,威胁道。林平看到疤三和助手,立刻拔出身上的匕首,与疤三两人对峙起来。疤三给助手一个示意,让他去抓李萍和普田,自己挥舞着刀子向林平扑去。那边,宋贵用刀威胁着李萍,泼辣的李萍向助手吐了口痰,助手恼羞成怒,向前用脚狠狠向李萍踢去,普田抢上来,为李萍挡了这一脚,自己却被踢倒在地。助手继续用刀威胁李萍……林平这边,一来林平上了年纪,二来功夫比疤三要差一些,两个回合,林平感觉不妙,飞刀去取疤三的胸膛,疤三用刀拨开林平飞来的刀子,飞膝向林平攻去,林平肚子挨了一膝,疼痛难忍。正当疤三两人要得手时,安队副一行及时出现了:“不准动!你们被捕了!”安队副威严地说。 脱逃 水潭边。当胖子李精疲力尽地扶到了岸边,庆幸自己终于拣了条小命时,两个公安将他从水中拖出,庄严地宣布:“李家民,你涉嫌盗窃倒卖国家文物,被捕了。”胖子李听了公安的话,没什么反应,他心里还在回想着刚才水底那惊恐的一幕,好死不如赖活,只要能活命,怎么都行呀。李刚一行等了半天没见钱家福和其他人,看看坐在地上的胖子李已经回过神来了,李刚问:“钱家福和你的那两个帮手呢?”“钱家福下坑去了,刘一铲淹死了,那两个摔死了。”胖子李悲戚地说。“那坑有五十多米左右深,不知道有多长,上下一次,估计得两个小时左右。”齐林向安队副一行介绍道。“你把他们押回局里,我们在这等着。”安队副对助手翁方说。“是。”翁方回复安队副,和几个警官一起,押着胖子李和疤三及助手下山去了。 钱家福荡到了坑底,发现坑底是一条暗河。他在河边找了找,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他沿着河往前走,河流进了一个洞,洞的四周都是不知多少年的冰,河水就在这洁白的世界下流淌着。河水进了冰洞十来米,钻到地下不见了。钱家福继续在冰洞里行走,留心地观察着。突然,他看到左前方有一道画着金黄色五角星,几乎被冰封住了的朱色的门。门上的符号与石门上的一样,应是巴斯巴文。他站在门前,仔细打量着,感觉门的正中似乎有个凹槽,只是被冰给封住了。他拔出插在腰间的刀子,撬走了凹槽里的冰,看到这个凹槽位置与金牌很相似。他脱下外衣,从手臂上的包里拿出金牌,放进凹槽里,只见那门抖动起来,突然吱呀一声慢慢地打开了,门里面射出阵阵金色的光芒。钱家福踉踉跄跄地走进门,眼睛被闪亮的金光射得睁不开,半天才适应过来。这是一个冰洞,里面堆满了珍珠玛瑙金银财宝。钱家福扑到宝藏上眼睛里射出贪婪的光芒。“这些全都是我的了!”他激动得近乎疯狂地大声喊道。拥抱着这些宝藏良久,钱家福渐渐理智起来。他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快下午六点了。“这个洞里那么冷,我得乘着驱寒丸的药性没有消除时回到地面去,不然我会冻死在这坑底下的。”想到这里,钱家福赶忙翻弄起宝藏来。他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看看,个个宝物都让他爱不释手。最终,他拿起王冠戴在头上,再拿起一枚印章装在衣兜里,恋恋不舍地离开藏宝洞,拔下门上金牌,装进绑在手臂上的包里,转身迅速离去,藏宝洞的门自动关闭。水潭边,安队副、李刚一行人正等得心焦。“那家伙不会摔死或者冻死在里面?”李刚沉不住气地说。“不可能摔死的,你看他偷齐林金牌的那本事。不过,冻死就不敢说了。”纳峻吃不准地说。“再等等。”安队副看看手机,沉着地说。正当大家焦急等待时,一位眼尖的警官指着高崖前的水面说:“快看,有动静了!”大家一看,那边的水开始出现异样。“出来了!”李刚低声地说。安队副低声吩咐道:“我们下坝掩藏起来,务必要抓住他。” 水下,钱家福发现了沉在水中的刘一铲的尸体,他推开尸体继续向前,到了紧闭的石门前。正当钱家福感觉体力快不行,驱寒丸的药力似乎也在消失时,他发现了水下洞边的机关,他按下机关,石门打开,他奋力游出。当他戴着王冠,爬上岸,以胜利者的姿态,洋洋得意地四周环顾时,掩藏在坝下的警察一跃而起,高声喝道:“不许动!”钱家福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乖乖地举起了双手。“钱美人,你涉嫌盗窃文物和谋害他们,被捕了!”安队副话语幽默而不失威严地对钱家福福说。听到安队副的宣布,钱家福深深地低下了他罪恶的脑袋。纳峻走上来,对钱家福喝道:“举起手来!”钱家福把两手高高举起,纳峻从钱家福身上搜出金印、刀,然后把钱家福双手反拷在背后。可能是抓到到了钱家福,纳峻过于激动,他忘了搜钱家福两臂。一旁的普田赶忙上来从纳峻的手上抢过印,仔细端详起来。当他看到篆书的“东夏王印”,激动得大声高喊道:“真是东夏国的宝藏!这是东夏国王的大印!”普田用手机照下了王冠和金印。大家都为找到东夏宝藏欢呼起来,没有注意到钱家福深低的头,露出了一丝凶光。“走,收队!”安队副胜利地宣布。“安队,我们要求留在这里,为宝藏守夜。”齐林要求道。“是呀,我们也要求留下。”齐林一行人纷纷要求。“这怎么行,这座山上有野兽出没,还有毒蛇。”安队副不答应。“安队副,你就答应我们,我们一路走来,什么危险没经历过?为的就是找到宝藏的今天。再说了,宝藏已经被这伙人打开了,得有人守着,等待国家发掘。”“是呀!”大伙跟随齐林说。安队副让她们磨得没话反驳,只好说:“好,你们当心点,有事立马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回去立即上报有关部门。”“好呀,谢谢安队副,谢谢各位警官。”齐林听到安队副同意了,高兴得跳了起来。“走,我们下山,去车里拿夜宿的东西。”齐林对大伙说。大伙簇拥着安队副一行人下山去了。纳峻押着钱家福走在队伍前头。走到林子里,钱家福突然挣开了手拷,飞身上了旁边一棵树的树枝,又迅速荡到了另外一棵树的树枝上,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已经窜出了十多米远。安队副立刻鸣枪警告:“站住,不站住就开枪了!”然而钱家福没有停下的意思,警官们立刻分头追了上去。钱家福跑得飞快,立马到了像鼻梁的山梁上,下面是万丈悬崖,他立刻解下腰间做皮带的绳子,钩住崖边,迅速梭了下去,然后再抖下绳子,继续刚才的动作。等到警官们赶到,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不会这么快就下去了?”“要不摔死 ?”此时的天已经快黑了,大家看着灰蒙蒙的山崖下面,纷纷议论着。“这山是有名的蛇山,腹蛇特别多,天已经黑了,为了安全起见,明天我们再组织搜山。”安队副看着马上黑下来的天,无奈地说。“收队,下山,告诉齐林们晚上小心点。”看到钱家福跑了,齐林着急地问纳峻:“他身上搜到金牌了吗?”纳峻说:“他身上没有金牌呀。”“难道他放在了洞里?”齐林狐疑地问。纳峻这时突然想起来了:“糟糕!我忘了搜他的双臂了!他的双臂上应还有包!”因为钱家福脱逃,而且还可能带走了金牌,纳峻难过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安队副走到纳峻跟前,拽起了他,安慰地说:“别难过了,谁也没想到这家伙铐起来了还能挣脱手铐。看来我们低估他了。”看到万分难过的纳峻,李刚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放心,这坏蛋跑不了,金牌迟早回到国家手中。” 重见天日(一) 齐林一行人带上过夜的东西重新回到水潭边。大家拿出从车上拿来的,出发前李萍为齐林们准备的东西,点起篝火,做起晚餐来。李萍高兴地唱起了《草原之夜》,惹得齐林跟着唱了起来,大家也跟着唱了起来,只有普田,呆呆地看着手机中的金印和王冠照片,沉浸在文物的欣赏中,对大家愉快的歌声充耳不闻。李萍遗憾地说:“这地方坑坑洼洼的,不然我给大家来上一段。”“舞蹈家,今天我们享你的福了,吃着你给我们买的东西,听着你唱的歌。等到回到南疆,你请我们板板地坐着,跳给我们看,我还没看过你跳的舞呢。”林平渴望地说。“行呀,看在今天你那么勇敢的份上,以后只要是我公司的舞,都给你欣赏。”李萍想到今天下午林平的勇敢举动,赞扬地说。“那太好了,谢谢舞蹈家。”林平高兴地说。夜深了大家都还在为找到宝藏和今天惊险的事件兴奋着不想睡。齐林看看夜深了,对大家说:“明天还要进洞呢,睡。”于是范宝德、林平、普田进了一顶帐篷,齐林夫妇和李萍进了另外一顶帐篷。想到那天自己差点被蛇给咬了的场景,杨文后怕地说:“今天晚上那些蛇会不会爬来和我们一起睡呀。”李萍笑着打了他肩头一下,说:“没腹蛇,只有两美女蛇,今晚便宜你了。”齐林有点忌讳李萍的话,笑而不已地瞅着杨文。杨文知道齐林有点醋李萍的话,赶紧说:“睡睡,你俩头朝里边,我的头朝外边。”说完,赶忙接过毯子侧身睡了。李萍似乎发觉了什么,冲齐林笑笑,说:“齐姐,你也睡。”说完,钻进俩人合盖的毯子,也侧身睡了。齐林躺下却没有睡意,她还在想着被钱家福带走的那块金牌,想着这金牌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国家的手中,千万不要被钱家福给卖了或者弄丢了。如果这样,她真的就对不起老祖,对不起祖先了。 躲在岩石后面的钱家福,看着安队副一行上了车回城了,他蹑手蹑脚地推着越野自行车走出岩石,骑着自行车飞快地离开了莲花山。 回西林县城的途中,安然电话里与局长商量,应尽快堵卡,防止钱家福逃窜,明天多派人手搜山,一定要找到钱家福。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齐林一行就被警犬的吠声惊醒。齐林爬出帐篷一看,原来是安队副带队来搜山了。她们赶忙起来收拾好帐篷,一行人正在洗漱吃东西,西林县救援队和考古队的人带着进洞的家什上来了。“你好齐林同志,我是救援队队长巴图。”一个健壮的有着宽大脸庞,身穿蒙古族服装的青年男子,握着齐林的手,自我介绍道。“我叫乌云,西林县文化局分管考古的。”一个长着丹凤眼的三十岁左右的,也是身着蒙古族服装的男子自我介绍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洞里的情况。”齐林握着两位蒙古族同志的手,热情地说。介绍完情况,巴图、乌云和齐林进行了分工:由于巴图们带来的潜水服有限,一次仅能进三人。齐林带二人拴上绳子带着装着衣物的箱子先进去,到里面的岸后再把潜水服放在装衣物的箱子里拴在绳子上,由这边岸上的人拉出来后,再让后续的人穿上潜水服进洞。由于深坑深达50多米,上下很危险,齐林一行人仅能齐林下洞,其他的人,包括乌云一行,都只能暂时留在洞外。李萍、普田大声抗议。李萍激动地说:“我和普田专门从南疆飞来,为的就是能亲眼看到文物现场。现在居然不能进去!”巴图苦笑着对李萍说:“本来齐林我们也不打算让她进去,但因为她熟悉洞里的情况才决定让她进去的。现在下到坑底很危险,等到我们探明情况,安装好升降梯后,你们就能下去了。我们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呀,敬请理解。”李萍还要力争,一旁普田觉得巴图队长的安排很合理,轻轻拉了拉李萍的衣服,李萍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要求不合理,于是不再吱声。林平觉得站在潭边看着别人进洞探险很没面子,于是对老范说:“老范,我们一起去参加搜山队伍,找那个小坏蛋去。”范宝德想想那天的那条蛇,心有余悸地说:“算了,我俩别给人家警察叔叔添乱了,就喏喏地(南当话,乖乖地的意思)地呆在这。”林平看到老范不想去,自己也不好再坚持,也乖乖地呆在潭边,看着巴图们忙碌。通过水声对讲机,巴图指挥着队员们打桩。齐林惊奇地看到,那些钻出来的岩石碎屑,居然是沉积岩。桩打好了,放好绳子,巴图指挥队员们开始下降。齐林紧随救援队员们一起下深坑。在没有冰层的岩石上,齐林看到了坑壁上的萤石矿痕迹,还看到了岩层里闪烁的金粒。“这里是火山岩和沉积岩的结合部,应蕴藏着丰富的有色金属矿体。”齐林仔细看着坑壁,心里想着。看着下降很慢的齐林,巴图队长心里很奇怪:“难道她害怕?不会?这个女人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一行人终于全部下到坑底。在坑底,大家看到了摔死的那两人,还看到了几具已经快成化石的骸骨。“那应是当年摔死的上下深坑的蒙古人。”齐林和大伙分析。在巴图队长的带领下,大家摸索着向前,终于来到了藏宝地。看着紧闭的大门上的巴斯巴文和门中间的凹坑,齐林遗憾地说:“得有金牌才能开启这扇门。如果要强行开启,得让考古队的同志来看看。”“上面的符号什么意思?”巴图指着五角星似的图案边的符号问齐林。“哦,那是巴斯巴文,这几个符号写的是金,木,水,火,土。”我看了大门四周,估计会有什么暗道机关。“咳,近千年了,还怕什么机关?那个飞贼都进去过了。”一个探险队员不以为然地说。“还是小心点为好,我们先不要动,再说这扇门也是文物了。”齐林规劝大家道。一行人原路返回,回到了水潭边。 重见天日(二) “怎么样?我们能下去了吗?”乌云迫切地问。“不行,那坑太深了,得想办法搭梯子才行。”“看到文物了吗?”乌云又问。“有门,得有金牌才能进去,如果没有金牌,只能想法打开门,不过,我担心有机关。”齐林着急地说。“门上还有字呢,这位大姐说是巴斯巴文。”一位救援队员指着齐林说。“上面写的什么?”乌云问齐林。“金,木,水,火、土。”齐林回答。“咳,这是我们老祖宗玩的把戏了。这里的大墓都写这东西在上面,警告你有机关。门上方给你准备了落石,暗箭什么的。你一动门,那些东西就下来了。”乌云听到齐林说上面写的是五行,立刻笑着说。她负责考古这项工作,见过得多了。“那门四周都让冰给封住了,还会有暗箭飞出?不可能?落石倒是有可能。”巴图不信。“唉,管它那么多的,现在要紧的是赶快架梯子,让我们下去呀。”乌云看着巴图不着调的话,赶忙催他。“哦,好的。我这就赶紧弄。”巴图说。“先弄个简易的,让乌云们下去看看怎么弄,然后得弄个扎实的,我想宝藏肯定不少。西林县要是有矿山,最好请矿山的人来架个吊罐,这样才方便。”齐林建议道。“有呀,西林锡矿就是矿山。他们的矿部就在城里。”乌云回答。“那太好了,赶紧与他们联系。”齐林知道内蒙也产锡,也知道西林锡矿,就是不知道西林锡矿就在西林县城。乌云赶紧拨打西林锡矿矿长电话。“我们先回,等到西林矿架好吊罐我们再来。”齐林对李萍、普田教授说。李萍和普田一百个不愿意,但目前这个样子,再坚持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思。只好悻悻地随着齐林一行回到西林县宾馆等待。接到乌云的电话,西林县矿长赶忙安排人,将用于本矿掘进天井用的笼式单层吊罐,游动式绞车送进洞内,连日连夜安装。乌云也把西林县发现东夏宝藏的事汇报上级。上级连忙组织专家团队,准备奔赴西林县。齐林一行闷在了西林县宾馆,李萍是忙人,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一天数次催问乌云什么时候能够进洞。齐林四个都是没什么事的,心宽宽地呆着。齐林还去了西林锡矿,跟矿长聊了聊西林地区地质情况和找矿情况,要了份西林地区的地质图。矿长告诉齐林,西林锡矿的矿体产于花岗岩与白云岩、白云质灰岩、粉砂岩、火山岩接触带及其附近层间裂隙中。矿体呈层状、似层状、透镜状、不规则状产出。矿物成份复杂达数十种,主要有石榴子石、透辉石、阳起石,透闪石、角闪石、钙铁辉石、绿帘石等特征矿物,并与锡石、硅钙锡石、硼镁锡铁矿连生的磁铁矿组成含锡卡岩体。矿床大中型,分布广,但矿石含锡率低,酸溶锡占有率高,有的高达50,属难选矿石。矿里的经济效益一般。齐林回来后,一天就爬在桌子上看图。范宝德和林平、杨文就在街上闲逛。普田也没什么要紧事,他不喜欢逛街,没事就研究他照的金印和王冠图,上网查资料。在矿长的督办下,吊罐很快安装完毕。第三天早上,齐林一行就接到了可以进洞的通知。李萍、普田和齐林一行穿着厚厚的军棉衣,站在藏宝洞门一边,看着乌云指挥考古队的专家们准备破门,心情既兴奋又紧张。果不出乌云所料。当专家们在刨门框边的积冰时,正门边上方的一块几十公斤重的石头突然砸下。如果没有准备,刨门框的两位专家肯定要被砸伤。然而当整个门框边的积冰清理完毕,也不见飞箭飞来。林平忍不住说了声:“这也太简单了,就是块飞蝗石就完事了。”齐林伸出指头点了点林平额头,说:“你真不怕事大呀!没箭不更好?说不定一会开门,嗖嗖嗖飞出来呢?要不就是这千年的积冰把那箭的机关给冻住了。”“真刺激,跟拍电影似的。”一旁话不多的范宝德,也激动地说。看看没什么危险了,破门的专家们在乌云的指导下,架起人梯,从刚才坠石的地方爬上去一看,原来落石的地方是人工开凿的一个洞,有个机关在里面,当人们在门上或者门框上敲击时,触动机关,机关就把石头推出。把机关拆了,洞扩大,人可以从这个洞钻到藏宝洞里。人进洞后,打开门,也没箭射出来。乌云进去仔细检查,没发现什么危险,赶紧拍照,现场记录,拉警戒线。大家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乌云才说:“三人一组组地过来看看。”大家在警戒线外,看到了这么多的珍宝,纷纷赞不绝口。李萍、普田、林平组成一组,来到珍宝面前。看着一人多高的红珊瑚、金光闪闪的封册、玛瑙杯、金佛像、银餐具,以及欧洲风格的金杖、金面具等稀世珍宝,李萍拉着普田的手,激动地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珍宝,今天真开眼了!真不虚此行!”普田掏出手机想拍照,乌云礼貌地制止了:“普教授,我们欢迎您加入我们的文物清理小组,但是,您知道的,此时是不能拍照的。”“谢谢谢谢,谢谢邀请。”听到乌云邀请他参加文物清理小组,普田高兴得连声致谢。 “怎么还有欧洲人的东西?”齐林、杨文、范宝德一组正在观看文物。范宝德看着欧洲风格的金面具,不解地问。“那肯定是兀良合台进军欧洲时,从欧洲掠来的战利品。”杨文解释道。“兀良合台是谁?名字挺熟的。”范宝德睁着吃惊的眼睛盯着齐林。“那是齐林的祖宗,横扫欧洲的大将军。齐林这段时间经常提到他,你肯定耳熟了嘛。”杨文笑着对范宝德说。齐林微笑着看着丈夫,不吱声。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些文物上,而是在深坑的崖壁上了。她在想,眼前的东西虽然是无价之宝,崖壁上的那些东西,如果真的存在,那才是真正的宝藏,巨大的宝藏! 养老院单身公寓里,习惯每天晚上收看中央台新闻的奚望教授,看到了“重见天日,光彩夺目-东夏文物800年后重见天日”的新闻,激动得老泪纵横,拍着沙发高兴地说:“终于找到了!我就说肯定有,肯定在莲花山上嘛。”他赶忙戴上老花镜,翻看手机通讯录,抖抖索索地找到了乌云的电话号码。“乌云吗?”“老师,想来看东夏文物,是?”作为奚望教授的学生,乌云一语道破了老师的心思。“哎,真是我的好学生,我想来参加东夏文物的鉴定,可以吗?”“老师能来,那太好了,不过,得报批。我替您写个申请?”“好呀,赶紧写。不过我先来,明天我就启程来西林。”“好呀,欢迎老师来指导工作。”乌云客气地回复。 追踪 安然率队搜山,搜了半天,警犬来到钱家福藏自行车的地方,对着前方狂叫不已。仔细查看了地上的印迹后,安然叹息道:“又让这小子跑了。”李刚心情沉重地说:“安队副,抓不到这小蟊贼,我对不起江东父老呀。我看他应是跑回如春去了。就打他是铁的身板,他骑车,一天也就250公里左右,三天,最多600公里,我们沿途去搜,搜不到,我们就在如春等他。”安然想了想说:“同意。你们带上贝贝,我们立即向全国发出通缉令,堵住他跑回南当的路。”李刚与助手纳峻,带上警犬贝贝,沿钱家福逃窜方向追踪而去 钱家福骑着山地越野自行车不顾一切地往吉林方向跑。他不敢走高速,只敢走那些老旧公路或者荒凉无人的小道。他估计抓捕他的通缉令恐怕已经遍及全国了。现在已经是第三天凌晨了,眼见天色渐渐放亮,他骑到一片草原,看看手机显示,他已经骑了近500公里,只觉得两边胯被车子坐垫磨得疼痛难忍,腰也快直不起来了,这些都能再忍忍,但挡不住的饥渴阵阵袭来。看看不远处有座洁白的蒙古包,他迟疑了一会,向蒙古包骑行去。“大叔,大婶,我是一个骑行爱好者,已经骑行了一天两夜了,能在您们这里休息休息吗?”来到蒙古包前,看到正在忙碌着做早餐的两位50岁左右的蒙古族夫妻,钱家福推着自行车,拐起拐起地走到这对夫妇跟前。“孩子,你从哪来?”听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女的问钱家福。“我是南疆那边的,从南疆一路骑行来的。”钱家福有气无力地说。“啊!南疆呀,离我们这里老远了!辛苦了,孩子。来来来,蒙古包里休息休息。”大婶给他端上马奶和蒙古糕点。钱家福没有胃口,仅喝了点马奶,倒下去躺在羊毛毡子上睡着了。“这孩子,累成这样。”大婶看到睡着的钱家福,给他盖了床毯子,心疼地说。中午,两口子进蒙古包休息,打开电视,边吃饭边看节目。心中有事的钱家福,迷迷糊糊听到了老俩口的谈话声音和电视的声音。突然,电视节目中断,一位身穿蒙古族服装的漂亮女播音用标准的普通话播报道:现在播报通缉令: 钱家福,男,1988年出生,户籍:南疆南当临安,文化程度:大专。身高17米,单眼皮,体态偏瘦。该犯涉嫌盗窃国家文物和谋杀他人罪,现在逃。为及时抓获犯罪分子,消除社会隐患,现向社会公开通缉。公安机关对发现线索的举报人,协助缉捕有功的单位和个人,将给予人民币1万元的奖励。联系人及电话:翁警官 “这不是那个小伙子吗?”大叔看着通缉令上的身份证相片,吃惊地看着背朝他们侧身躺着的钱家福,低声对大婶说。大婶惊慌地点了点头。“别怕,有我呢。”大叔看着慌张的老伴,边起身边去外面拿了叉粪的叉子进来,轻手轻脚地走到钱家福身边,大喝一声:“起来!”钱家福已经听到了电视里的播放的通缉令和夫妻俩的对话。他从包里拿出一块手帕和两个小塞子。小塞子塞住了自己的鼻孔,手帕拿在手里。听到大叔的吼声,他慢慢站了起来,突然转过身,一把抓住叉子,手帕在大叔鼻子跟前一抖,大叔感到天眩地转,扑通向后仰倒。大婶看到老伴摔倒,想跑出蒙古包,但哆嗦的两腿不听使唤,双手慌张地在身前晃动着,嘴巴大张却说不出一句话。钱家福走到大婶面前又一抖,大婶也扑通一声向后栽倒了。原来这帕子上有麻药,只要对着人的鼻子一挥,帕子上药就会被对方吸进鼻腔中,迅速麻翻对方。这些东西都是装在手臂上的袋子里才没有被警方搜去的。钱家福收起帕子,把鼻塞拿开,坐在小餐桌边,抓起大叔大婶的午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吃完后,又把大叔大婶家的糕点,矿泉水抓了些带上,骑上自行车继续朝吉林方向逃窜。李刚一行,也知道钱家福不会走正道,他们也沿着钱家福走过的路线一路追来。当太阳偏西时,李刚看到了绿色在大草原上,不远处孤零零的蒙古包。“一路上没有发现人烟,只有这里有一户人家。他就是铁打的,也要喝水吃饭休息呀。”想到这里,李刚决定去这户人家问问情况。李刚纳峻才下车,纳峻牵着的贝贝嗅了嗅地下就低声叫了起来。李刚纳峻见状,赶忙拔出手枪,慢慢向蒙古包靠拢。进了蒙古包,看到大叔大婶躺倒在地上,两人慌忙扶起大叔大婶呼唤着。大叔大婶苏醒过来,挣扎着爬起来。李刚和纳峻给两位倒上奶茶。两人喝完奶茶。李刚问大叔:“是通缉令上的那人干的?”大叔扶着头说:“是的,我刚想逮住他,哪知他用个帕子对我挥了挥,我就倒下了。”“什么时候的事?”纳峻问大叔。“就是一小时左右的时间。”李刚一听,赶忙说:“大叔大婶,那个帕子叫迷魂帕,上面有麻醉剂,你们是被麻醉了,醒过来就没事了,多喝点奶茶就能恢复。有事立刻打通缉令上的电话。我们追捕他去。”说完李刚冲出蒙古包,纳峻带着贝贝紧紧跟上。钱家福一阵猛蹬,车子来到了吉林境内。看到前面一条小河,小河上的桥面上来往的车辆还很多,依稀看到似乎有人在检查。钱家福不敢走桥,往小河上游走了不多时,就看到这里的河水不深,他在河边洗干净车子上的尘土,并脱下衣服把车擦得亮亮的,扛着车子过了河,直往这个叫春晖的小镇上来。 “师傅,买车吗?”钱家福找到一家修理店,对正在忙着焊接防盗笼的四十岁左右的师傅说。“什么车?”师傅没抬头,继续工作。“永久牌yj-1山地越野自行车,上个月才买的。”听到是永久牌yj-1山地越野自行车,师傅心动了,停下手中的活,推开电焊防护帽,脱下手套,走过来看着钱家福推着的车。他那在念高三的儿子,特别喜欢骑自行车旅游,他给儿子许愿:要是考上一本,他就给儿子买辆山地自行车。眼前这辆真不错。基本全新,名牌。他上网查过,永久牌yj-1山地越野自行车,全碳纤维的,售价25万元。“多少钱?”师傅认真看过后,问。看着这个十分疲倦的年轻人要卖这么名贵的车,他感觉这年青人要么是没钱了,要么这车就是偷来的。“我骑行的路上丢了钱包和手机,打算卖了它。急等钱用,你就给2万块钱。”钱家福看着师傅警惕的眼神,边解释边开价。“哦,你不是东北人。”听到钱家福的解释,师傅又听到他那带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有点相信钱家福是丢了钱包了。“是的,我是南疆人。喜欢骑行。”钱家福挤着那双因缺少睡眠而变得干涉的眼睛说。“1万。”师傅不怎么想买,随意狠狠砍了个价格。因为即使是一万,对于他来说,也是他个月的净利润了。钱家福听到对方只愿出一万,心里暗暗骂道:“妈的,东北狼真狠,一万,亏你说得出口。”心里一万个舍不得,但一想这车已经不能再留了,好歹也能给到一万了,自己身上没钱。一咬牙,嘶哑着嗓子干吼道:“成交。”师傅没想到一万元能成交,咧开嘴笑了。钱家福边点着钱,边开口问:“师傅,附近有服装店吗?”接过车子的师傅,正满意地扶着车,上下欣赏着呢。听到钱家福问服装店,顺手往右边一指,“前面100米,有个小芳服装店。” 大隐 李刚和纳峻追到河边,沿河查找踪迹,看到了浅水的地方,猜想钱家福可能从这里淌过河了。抱着贝贝过了河,贝贝发疯似地往前跑,直到了修理店,窜进修理店,对着那辆自行车叫个不停。看到狼犬冲着自行车狂叫和突然冲进来的警察,把这个修理店老板着实吓坏了,他龟缩在墙角,高举着双手,惊恐的眼睛盯着那只似乎随时会扑向自己的狼犬。警犬员上来牵住了狂叫的狼犬,把狼犬带下去了。李刚和纳峻看了看店里,发现了与店里物品极不协调的自行车。两人目光相对,知道了是这店老板买了钱家福的车。李刚和蔼地对老板说:“卖给你这车的人,走了多会了?到什么地方去了?”老板抖惊抖颤地说:“半个多小时前走的,到前面小芳服装店去了。”俩人听了,急忙赶往小芳服装店去了。 夜幕降临,如春市最繁华的商业地段的王府井商场四楼,身穿中学校服,戴着口罩的钱家福在挑衣服。他挑了一套女式西服套裙和一套男式中老年人爸爸春秋装。来到柜台边,钱家福拿出关闭的手机,边开启边拿过柜台上的笔和纸,找出闵先生的电话号码。随即关闭了手机。付完款,他走进没人的女洗手间,不一会,从女洗手间走出来一位身着得体西服套装的漂亮女士,出了商场,向通往如春郊区红旗养老院方向的公交车站走去。 西林公安局。负责监听的警察突然看到到被监听的钱家福的手机信号信号亮起,一分钟后又关闭了。急忙去报告安队副。安队副正在与李刚通话。“这小子化妆成中学生进了城,不知去向。不过,我们分析,他对如春不怎么熟悉,熟悉的地方就是他师傅家那块,我们重点还是在那块设防,还有,他身上没几个钱,卖车那一万块,他撑不了几天,总要出来活动的。我们还要严密监听他的手机,只要他一开机,就能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了。”“好,刚才监听到了钱家福的手机信号在王府井出现,你们赶快去侦察,我们这边抓紧审问疤三和李家民。”安队副说。李刚与纳峻赶到王府井四楼,在女洗手间找到了钱家福丢弃的手机卡,人已不知去向。“奶奶的,这小子给我们玩‘大隐’了。这么大的如春城,上哪找这小子去?”纳峻愤怒地把手机卡丢到地上,用脚踏住,大声骂道。“要想抓住狐狸,就得比狐狸更狡猾,更要有耐心。”李刚拍了拍纳峻的肩头,安慰道。李刚虽然这么讲,可他的心里也在问:“这小子什么时候才会露出尾巴呢?” 身着女装,疲惫不堪的钱家福,上了通往红旗养老院附近的公交车。这趟车上乘客不多,他仔细观察了车内情况,确信没有危险后,坐到了靠近后门的位子边。困意阵阵袭来,他边靠在椅子上假寐,边想着自己去哪里落脚。“只有师傅说过的那个地方了。那个地方曾经是师爷们藏身的地方,但愿也是我藏身的地方。”钱家福心中暗暗祈祷。车到站了,钱家福下了车,径直朝如春河走来。到了靠近胡子洞的如春河边,他脱下衣服鞋子,用塑料袋包起,仅穿裤衩,头顶起衣服,下了水,在冰凉的河水中慢慢向胡子洞蹚去。 住在四季宾馆的闵伟,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看新闻了解国家大事,了解最新的考古行情,从而找出古玩这一行当的价格动向,是他多年形成的习惯。看到电视上报道找到了东夏宝藏,闵伟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真有这东西,忧的是居然是西林县文物工作者找到的,就是说钱家福、胖子李一伙可能出事了。因为现在这些人也没来和自己联系。“如果这些人被抓了,会不会供出他们找过我的事?如果这样,警察就会来找我的麻烦的。”他焦虑地在宾馆房间里起来来走去,考虑着自己是回黑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他们的消息。良久,他终于下决心再等两天,听听风声再作打算。 黑呼呼的洞里,不知昏睡了多长时间的钱家福终于醒来了。听着耳边哗哗的流水声,他双手枕在脑后,盘算着下一步怎么走。“得想法找到闵先生,把金牌出手了,才能搞到到毛子那边的护照。”想到这里,钱家福翻身坐起,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天快亮了,得赶紧出去弄个手机卡给闵先生打电话。”钱家借着手机上的光亮,翻弄起包里的衣服来…… 早晨,拥挤的公交车上,一高大的北方小伙正忙着挤公交。他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背上紧紧贴着,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扭头一看,原来是个身穿西服套装的漂亮姑娘的胸紧紧贴着他。他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冲动感觉,下面突然异动起来。他不好意思地边用手去挡住那话儿边往车上挤。等到上了车,回头看看那漂亮姑娘不见了。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赶忙伸手摸摸裤兜里的手机。手机没了!弄到手机,钱家福赶忙拨通了闵先生的电话。“闵先生吗?我是钱家福哇。”路边一草坪上,钱家福打通了闵先生的电话。听到是钱家福,闵先生觉得他留在如春的决定不错,脸上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哦,小家福呀,有好消息告诉我吗?”“唉,闵先生呀,哪来什么好消息呀,我们走麦城了。”“什么?公安发现了?”闵先生心里一阵紧张。“只有我逃了。”钱家福万分悲戚地说,眼睛里涌出泪水。“既然没得手,你找我做什么?”闵先生听到钱家福一伙翻船,心里充满鄙视和紧张。鄙视的是这是一群不会办事的乌合之众,紧张的是,他与胖子李多年的文物交易,要是让胖子李供出他,他也可能要吃官司。“闵先生对我的金牌不感兴趣?”钱家福听出闵先生对自己很鄙视的话语,但为了逃命,他得忍着。“哦,那东西还在你手里?”闵伟有点小激动地问。“在。闵先生感兴趣的话,我很愿意出让给闵先生。”“二十万。”闵先生冰冷地说出了价格。“人倒霉,真是喝凉水也塞牙。”钱家福听到闵先生给的价格,心里凉透了。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他还有事要求闵先生。“行呀,二十万就二十万,不过,还得请闵先生给我弄本到毛子那边的护照。”钱家福干脆地说。闵先生没想到钱家福那么爽快就答应了他给的价格。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了钱家福要他帮弄到毛子那边的护照。他沉吟了一会,说:“行,护照就算我给你的回赠了。三天后晚上八点,四季宾馆五楼518房间,我的房间里,一手交金牌,一手拿钱拿护照。”“哎呀,太感谢闵先生了。三天后见。”钱家福听到闵先生答应给他弄护照,高兴得连声道谢。听到闵先生那边已经挂了电话,钱家福把手机卡拿出来丢在草丛里,装起手机,迅速离开了。另一头的闵伟,听到钱家福同意20万出手,附带的条件也就一本毛子的护照。“那护照就一二万就能搞定,这金牌起码100万。这笔赚大了。”闵伟心里得意地盘算着。 河边魅影 安队副放下电话,立即对翁方说:“我们抓紧审那些人,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突破口。去把胖子李带来,先拿他开刀。”“警官,我能交待的都交待了。”西林县公安局审讯室晨,李家民诚惶诚恐地望着安队副和翁方。“那个闵先生,你们出发到莲花山的时候他在什么地方?”翁方问。“在四季宾馆。”安队副与公文四眼相对视。“好,想起什么再告诉我们。”翁方说。“带下去。”安队副说。胖子李被带出了审讯室。安队副说:“这闵伟是西北地区有名的文物贩子,他对文物有定价的话语权,多宗文物交易都与他有关。他应还在如春,等着胖子李们拿着文物去给他鉴定。”“钱家福会不会拿着金牌去找他交易?”翁方狂想道。“很有可能呀,钱家福现在急于想得到的是钱,而不是手里拿着的对他目前没什么用的金牌。”安队副赞同地说。“我要是钱家福,现在就想用金牌兑现后,逃之夭夭。”翁方推断道。“告诉李刚,监视这个闵先生。”安队副对翁方说。“是,队副。”翁方挺直身体说。 深夜,在胡子洞景观守夜的罗方怎么也睡不着。临近退休的他,感觉精力越来越不行了。经常性失眠深深地困扰着他。他本来是在如春河上负责漂流接待的,但因为上了年纪,体力不行了。负责漂流得照看好客人的安全,万一漂流的橡皮艇翻了,要有的好的体力才能很好完成救援任务,所以他就申请来胡子洞这里,当了个守夜人。胡子洞当年的大当家,也是姓罗,是位爱国的胡子。他唯一的儿子叫罗鹰鸣,以前经常来胡子洞游玩,常与罗方们聊起他父亲们打小日本的事。前两天听说老头让车给撞死了,罗方还感慨了好几天。罗方从屋里出来,顺着如春河边溜达。这是他失眠时的打发时间的习惯。听着如春河边片片蛙声,偶尔还会看到小东西在前面一跃而过。他知道这小东西是水耗子在捕食青蛙。青蛙捕蚊虫,鼩鼱捕青蛙,一物降一物,自然法则嘛。突然,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罗方忙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人影没了。“罗鹰鸣老头回来看他父亲了?”他感觉那人影的身材像极了罗鹰鸣。想到罗鹰鸣老头已经死了,罗方打了个寒颤,急忙转身回屋去了。第二天,他把昨天晚上的事添油加醋地讲给几个漂亮的女讲解员们听,吓得她们花容失色,大惊小怪地呼喊着,让罗方心里很是惬意。然而这事却传到了保卫部门。保卫部的领导把他叫了去问了一上午,还告诉他晚上要当心,如果再看到这样的情况,立即打电话报告他们。罗方嘴上答应,心里却在说:“我一把老骨头了,有什么好当心的?有什么好报告的。” 钱家福从水底潜入洞里,打开手机上的电筒,用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穿起衣服后,打开湿漉漉的包袱,拿出包袱里的食物吃了起来。吃饱后喝了点水,把那些生活垃圾放入塑料袋里,等到出去时再带走。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快一个星期了。这个洞是胡子洞最深的地方,胡子洞开发成旅游景点时,没有开发这个需要淌过水,再钻过出水口后才能进入的小洞,时间长了这个洞就被人给遗忘了。这是一个可以容纳五六个人的小洞。洞壁上还有些小洞,能通风透气,因此人呆在洞里也不会觉得闷。洞口离水面也高,不潮湿,洞口被上涌的泉水完全遮住,看不出过了泉水还有个洞,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钱家福是师傅带着他游玩胡子洞时告诉他泉水后面的秘密,他自己下水来过的。钱家福躺下关了手机,双手枕在脑后,心里在庆幸刚才没让罗方撞见。“这老头神精兮兮的,半夜还出来漫游。”他心里骂道。“以后还得再小心点,让他撞上,自己就没去处了。”他心里告诫自己,翻了个身,慢慢睡去了。 如春公安局。“这姓闵的在与如春一个蛇头联系,要这蛇头帮他弄一本去俄国的护照。”进门来的纳峻向坐在电脑边的李刚汇报道。“哦,钱家福想到俄国去避风头?”李刚听到纳峻的汇报,对纳峻说。“盯好了闵先生,我们就知道是谁要的护照了。”纳峻没有直接回复李刚的话,笑着对李刚说。“是的,而且我想钱家福快熬不住了,他与闵先生见面的日子应就在这两天,我们盯好闵先生,不怕他不来。”李刚肯定地说。“还有,如春胡子洞旅游点,这两天,夜里值班的人看河边见了被撞死的罗鹰鸣。”看看说完话后在思考的李刚,纳峻补充说。“哦,胡子洞,那个像莲花山水潭一样,以前要从水下进的洞?”李刚若有所思地说。“是的。”纳峻回复。“罗鹰鸣去那里干什么?”李刚像是在问纳峻,又像是自言自语。“那值班的人说是去看他爹了。那洞原来就是他爹当年的藏身洞。”纳峻解释道。“我看闹鬼是假,有人在里面藏身才是真。走,我们去看看。”李刚和纳峻等人一起到了胡子洞,找到罗方,问了那天夜里的情况,察看了罗方看到鬼的地方,又来到胡子洞里。李刚纳峻尽管心里感觉应是钱家福搞的鬼,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其所以然来,只好悻悻离去。 回如春公安局的路上,李刚接到了如春公安局刑侦队长钟奇的电话,让他俩去他的办公室一趟。两人来到钟厅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的钟奇交给他们一份关于闵先生的材料,神色严肃地对他俩说:“经过内蒙、吉林、南疆等省市公安部门的联合调查,证明这个闵先生不光在古玩界是个重量级人物,而且还与广东、东北地区的黑社会组织有一定的联系。几个大的文物盗窃案,都可以和他扯上关系。抓住他,就可以顺藤摸瓜,扯起这张地下文物盗窃、走私网来,撕破这张他们罗织多年的网,还社会一个安宁。”“钟队,我们分析钱家福这小子这两天应与这个闵先生接头。而且怀疑姓钱的这小子就躲在如春河的胡子洞这一带。”李刚对钟队说。“好,你们注意严密监视,我们密切配合你俩。”钟队向点点头,赞同地说。 朦胧中的钱家福,听到了手机催起床的铃声。他一骨碌爬起来,仅穿裤衩,背起防水包,潜入水里,出了胡子洞,看看曙光下的四周,蹑手蹑脚地上了岸,擦净身上的水,穿起女装,迅速离开了如春河,向城里走去。到了公交站附近的公厕,钱家福走进女厕,在镜子面前打扮起来。不一会,娇艳十足的他脖子上围着漂亮的丝巾,身穿西装套裙,来到了公交车站。他故伎重演,不一会就偷到了一部手机。 破网 “闵先生吗?我是家福呀。”钱家福在电话里谦卑地说。“什么事?”闵伟虽然已经猜到钱家福打电话的意图,但还是不点破地问。“今天晚上的事,没问题?”钱家福有点着急地问。他已经在洞里呆得不耐烦了。“没问题,你按时来就行,我答应过的事从来没有办不到的。”闵伟自信地说。“谢谢闵先生。”钱家福挂断电话,取出手机电池装在包里,把手机丢进垃圾箱里-洞里的照明得靠这些电池维持,然后向一家餐厅走去,他要去填充一下他那饥饿的肚子。挂断钱家福的电话,闵伟想了想,打通了为他弄护照的外号叫“田鼠”的电话。“田鼠,我要的东西搞到没有?我今天晚上得给人家。”“闵先生吩咐的事,哪次我们没办好过?放心,一会就给您送来。”电话里田鼠讨好地说。 在闵伟隔壁房间监视闵伟的纳峻,发现了一个高大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进入了闵伟的房间。房间里,闵伟翻看着护照,漫不经心地问田鼠:“这东西是真的吗?你别弄个假东西糊弄我,让我在道上失了信用。”“哪能呢,糊弄闵先生,我还能在这道上混?”田鼠听了闵先生话轻意重的话,吓得赶忙解释。“那就好,量你小子也不敢给我个假的。”闵伟边说,边掏出一沓钞票,丢给田鼠。“多的就是给你的奖励了。”闵伟说完,挥了挥手,示意田鼠走人。田鼠拿起钱放在包里,万分感激地边说“谢谢闵先生,谢谢闵先生!”边走出房间。闵伟掂了掂护照,把护照放在沙发边茶几里的抽屉里,转身出了房间。东西晚上就能到手,大功即将告成,闵伟这两天呆在房间里也憋坏了,想找个地方散散心,等待晚上的到来。看到闵伟出了房间,纳峻两人进了闵伟房间检查起来,看到茶几抽屉里的护照,纳峻感觉今天晚上可能是钱家福与闵伟见面的日子,是抓捕他俩的时候了。如春警方收到最近有人在红旗养老院附近公交车站丢失手机,警觉地认为可能是钱家福做的案,加强了红旗养老院附近的布防。身穿便衣的李刚正在四季宾馆附近街道的公交车站边溜达,留心观看着上下公交的人群。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正面闯入眼帘。他赶忙背过身去。一个娇艳的女人从一家餐厅出来,擦着他的背向前走去,淡淡的香味传入李刚的鼻孔。李刚赶紧憋住气,心里暗骂道:“真像极了人妖。”与李刚擦肩而过的钱家福不认识李刚,他相信师傅告诉他的“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自以为自己的易容术很好,没人能认出他来。他扭动着屁股,上了公交车,向城里热闹的王府井商业区走去,他想在那里熬过晚上八点前的时光。看着嚣张的钱家福,李刚恨不得上去把他拷上,但现在还不是抓捕他的时候,他只得耐着性子,尾随着钱家福,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李刚的耳麦响了,是纳峻打来的。“纳峻吗?闵伟出了宾馆奔城里来了?我这边发现了化妆成女人的钱家福。他们不会是要在城里碰头?哦,既然护照还在宾馆里,两人碰头的可能性就小,我们继续监视。”听到纳峻说闵伟给钱家福弄的护照还在宾馆,李刚认为两人不会在宾馆外碰头。他继续盯着钱家福的举动。到了下午六点多,钱家福回到四季宾馆附近,进了一家咖啡厅,要了杯咖啡和点心,慢慢享受起来了。而这时,纳峻通过耳麦告诉李刚,闵伟也回到了宾馆。李刚听到闵伟已经回到宾馆,而钱家福却在宾馆附近逗留,李刚想: “今晚就是他俩碰头的日子。”他赶忙向如春公安局钟队长报告自己的分析。“增派人手,尤其注意如春河闹鬼那一段,择机抓捕。”钟队长发出命令。 晚8点,钱家福潜入宾馆,敲了敲闵先生的房门。闵先生打开门,被门口这位漂亮的“女士”搞懵了:“你找谁?”钱家福低声说:“闵先生,是我。”赶忙推开房门钻了进去。闵伟听着有点熟悉的声音,狐疑地看着钻井自己房间的女人。“护照呢?”钱家福看着狐疑的闵先生,急切地问。“哦,在这呢。”闵伟终于知道钻井自己房间里的这位女人就是钱家福。闵伟打开柜子,拿出护照,钱家福迫不及待地想拿过护照。闵先生缩回拿护照的手,伸出另一只手说:“东西呢?”钱家福赶紧打开包,拿出金牌递给闵先生。闵伟把护照递给钱家福,还给了他一张卡,说:“这卡里面有20万,你收好。”钱家福接过卡和护照,在护照上亲了一口,感激地说:“谢谢闵先生。”这时,房门传来敲门声。钱家福赶忙收起卡和护照,警惕地看着闵先生。闵先生胆颤地问:“谁?”“我,送水的。”外面一个柔和的女声回答。钱家福退到了窗户边,打开了窗户,望了望窗户下面。窗外是一片开阔的草坪,初放的华灯照在草坪上,一片宁静的气氛。看到钱家福点头示意开门,闵先生打开门,李刚、纳峻等警察拥进房间,大声喝道:“不准动,举起手来!”钱家福一跃而起,跳出窗户的同时,腰中钩子飞出,挂在了四楼的窗台上,他随势一荡,收了钩子,再一甩,钩子又钩住了三楼的窗台,他再一抖收了钩子,纵身一跳,跳到草坪上,飞也似地向城中方向跑去。在警察的围堵下,他只得向如春河方向跑去,警察紧紧追赶着他。李刚看到钱家福跳出窗户,迅速猛扑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只得眼看着钱家福荡下草坪逃跑了。房间里的闵伟,高举着双手,一只手里还拿着金牌,浑身颤抖,口里不停地说:“我有罪,我交待……”李刚纳峻押着闵伟下楼,向着如春河方向跑去加入了围捕钱家福的队伍。 落网 看着抓捕自己的警察铺天盖地,钱家福预感自己的末日来临了。但他不想束手就擒,向如春河方向跑去。到了如春河,他一个猛子扎下,向洞里游去。李刚一行开着警车,来到河边,也跳下河搜索,向钱家福躲藏的地方逼来。追捕钱家福的一群警察追到胡子洞,眼睁着水里的钱家福不见了!“奇了怪了,难道地遁了?还是这河水直通龙宫了?”胡子洞屁大点地方,找了几遍仍未发现钱家福,纳峻沉不住气了,愤怒地大声喊道。跟在李刚后面的罗方,看着生气的纳峻,嘴唇嗫嚅着,有话想说,但又担心什么,没有开口。李刚看到罗方的表情,和蔼地说:“说嘛,没事。”这出水口后面还有一个洞,就是要过了这涌水才能钻进去。李刚纳峻没等罗方话完,立马跳进河里,穿过涌水,钻进漆黑的洞里,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只见洞里有钱家福的衣物,包括那条腰带,却不见钱家福。两人正在奇怪,洞的一角的水面,一片水草让李刚感到很奇怪。他走过去,扒开水草,看到了一根通气管。李刚抬起头,看着纳峻,两人露出胜利的微笑。李刚用手捏住排气管,只见水面冒起串串水泡。不大一会,在水底憋不住的钱家福乖乖从水底,举着双手冒出,手上绑着的防水包里,装着闵先生给他的护照和卡。被押上警车的钱家福耷拉着脑袋,他知道,这回,他再也跑不了了,他也不想跑了,也跑不动了。如春机场,李刚纳峻押着钱家福,与赶来欢送的钟队和其他同志挥手再见,登上飞往南疆的飞机。飞机上,纳峻生怕钱家福再跑,把自己和钱家福拷在一起。钱家福苦笑着说:“警官先生,不用这样,我不会跑了,也跑不动了。”纳峻冷冷地说:“你最好老实点,回去好好交待罪行。” 南当公安局审讯室。王忠队长和李刚、纳峻正在审问钱家福。“钱家福,老实交待你的罪行。”李刚威严地对坐在审讯椅上的钱家福说。钱家福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这家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得戳一戳他的命门才行。”王忠看着坐在审讯椅上的钱家福,心里想。“钱家福,你生在一个不愁吃不愁喝的小康家庭,为了把你家的小店做成法国楼餐厅那么大的规模,你走上了犯罪道路,本来你踏踏实实盘好你家小店,也能做到法国楼餐厅那样的规模的。”本打定主意不开腔的钱家福,听了王队的话,身体颤动了一下。“是呀,如果我老老实实接过父母的店,凭我的聪明劲,也应能做到法国楼餐厅这样的规模的,但这一切都晚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唉!”地长叹了一声,半晌,佩服地说:“你们连这个也知道呀。”“你知道吗?你雇凶杀人,撞死的不仅仅是你的师傅,而且是你的亲生父亲!”王忠痛心地说。钱家福听到这里,浑身一震:“你说什么?我师傅是我的父亲?”他绝望地抬起头,望着三位警官。“他不光传给你一身功夫,还留下遗嘱,死后财产由你继承。就因为他规劝你投案自首,你就让疤三撞死了他!你,你还有点人性吗!”李刚愤怒地说。想想师傅对自己的好,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钱家福这个忤逆之人,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三位警官看着坐在审讯椅上嚎啕大哭的钱家福,也为他走上犯罪道路而感到难过和惋惜,他原本也是一个有志青年,然而想一夜暴富的念头,断送了自己的一生。良久,钱家福抽泣着哀求道:“警官先生,请别告诉我妈,我杀了我师傅。” 南当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庭。法官庄严宣判:“钱家福以盗窃国家文物、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被告席上,木然的钱家福听到宣判,脑海里浮现出师傅带着他逛公园,给他买冰淇淋,教他功夫的往事,口里喃喃地说着:“爸爸,我下来陪你了,师傅,我下来给您赔罪了……”观众席上,包开勇正在旁听。当听到判处钱家福死刑时,包开勇满脸泪水地看着被告席上的钱家福,口里念叨着:“武当北派千山门没了,武当北派千山门这回真没了……” 疤三(刚劲)因认罪态度好,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疤三助手免于刑事处罚。闵伟被捕后,积极配合警方交待问题,为警方提供了大量线索,警方根据他提供的线索,侦破了几起多年前的文物盗窃积案。因其有重大立功表现,从轻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李家民因盗窃贩卖文物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如春监狱。疤三助手来看疤三。“兄弟,我对不起你,让你跟着受累了。”疤三悔恨地对助手说。“哥,别提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安心呆着,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来。”隔着玻璃,拿着话筒的助手安慰疤三。“兄弟,我那搏击馆,我想转给你了,你好好经营,别让他关了,啊。”疤三真切地说。“哥,你放心,馆我先替你经营着,我保证经营好它。等你出来后我再交给你。最近要在千山脚下举行一场a邀请赛,我准备派选手参加。”助手对疤三说。“有比赛?”听到助手说有比赛,疤三脸上露出了笑容。“是的,是辽宁省协举办的,旨在振兴千山武术。”助手解释道。一旁狱警说:“时间到了。”疤三边放下话筒边说:“好好打,我们好歹也曾经是千山门弟子指导过的武馆。”这边助手拿着话筒恳切地高声说道:“哥放心,我们会努力的哥,你好好保重,有时间我就来看你,争取早日出来!” 千山搏击邀请赛。赛场上,来自世界各地的搏击高手汇集辽宁千山脚下。雄鹰搏击馆派出的选手正在拳台上与外国着手对垒。看着台上自己的选手被外国选手一顿凶猛的直拳连连击中头部,疤三助手急得扒在拳台边大声喊着:“注意防守,注意防守!”锣声响了,雄鹰搏击馆派出的运动员以微弱的比分差距败北。看到中国选手又败了,观众席上一片嘘声。疤三助手叹息道:“唉,要是他能带着我们走正道,此时正是千山门大显伸手的时候,哪会让这些西洋拳手这么嚣张,让中国人自己看不起自己的国术。” 洞中探秘 齐林一行人参观完藏宝洞中的东夏文物,三个男人依依不舍地边议论着那些宝物,边向崖壁边的吊罐走来,而齐林却冒着洞顶的飞瀑,向崖洞里的地下河边走去。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脚下的石头。林平和杨文不解齐林奇怪的举动。而范宝德看着齐林的举动,知道她又在想这个洞的形成的原因了。“齐林估计是看到这洞里有什么矿了。”范宝德对身边的两个男人说。奇冷的洞中,催生三个男人急于想出洞的念头。杨文对着齐林轻声喊道:“齐林,赶紧回来出洞。”“你那么小声,她能听到?”林平不满地说。“我怕声音大了,把洞顶上的石头给喊下来了。”杨文抬起头头上的照明灯直射向黑黢黢的洞顶。洞顶上的瀑布宛如天降一般跌下来,发出巨大的响声。 齐林在暗河边呆了一阵,及照明灯仔细看了看清澈的河底,慢慢转身,向三个男人走来。“你在找什么?看,身上都湿透了。”看着被飞瀑打湿的齐林,杨文心疼地说。“我在找证据。”齐林笑着回答丈夫。“什么证据?”林平不解地问。只有范宝德若有所思地看着齐林手中的拿着的石头。“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齐林对林平说。“走,我们上去。”杨文有点冷得受不了,再看看头上还滴着水珠的妻子,更想马上就到了温暖的洞外。四人来到吊罐边,因为按安全操作规程,吊罐一次最多只能吊三人。林平和范宝德都抢着让自己留下来,齐林边抹着头上的水珠,边把三个男人推上罐边说:“我一个老女人,不和你们三个男人争罐笼,你们三个一罐,我自己一罐。”三个男人上罐了,齐林又直到崖壁边,边观察崖壁岩石,边用随身带着的地质锤敲下岩石,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吊罐不多一会下来了,齐林进了吊罐,对发信号的师傅说:“师傅,我要看看这崖壁的岩石成分,一会我给你信号你就让上面停,让我好好看看。”师傅点点头,但心里却在想:“这女人有点奇怪,不好好看那些珍宝,却来看这崖壁做什么?难道她也是搞矿的?”五十多米的崖壁,齐林让信号工停了不下十次,近一时,吊罐才到达崖顶。看着打着哆嗦的齐林出了吊罐,三个男人赶紧拽着她穿上潜水衣,下了暗河向洞外游去。回西林县宾馆的路上,兴奋的林平说:“这回我们找到了东夏宝藏,政府会给我们什么奖励?”“给你一张纸的奖励。”范宝德笑着说。“那也不错,也是一种荣誉。我林平除了那次献文物,南当政府给过我奖励外,就再也没有人给我奖励了。”“等着回到南当,王国庆练字时,我请他给你大大地写个奖字条幅,让他给你裱糊好,你挂店里去。”范宝德逗着林平说。“可以呀!好歹你也是县处级领导,你给我颁奖就等于政府给我颁奖了。”林平满不在乎范宝德的奚落。“真是厚颜无耻呀,林平。”开车的杨文听到林平的话,也笑着说。齐林时而看着她从洞里带出来的那些石头,时而抬头思考,任凭车里的三个男人在兴奋地谈论着洞里的那些奇珍异宝和逗笑。看着不吱声的齐林,林平不解地问:“齐主任,难道找到宝藏你不高兴?”“高兴呀。”“那你怎么一声不吭?”“我在想着另外的宝藏。”“什么另外的宝藏?”杨文和林平不约而同地问。范宝德不吱声,因为他已经猜想到,齐林是否发现了这里有矿藏。“家有千贯万贯,不如家中有矿呀。”齐林意味深长地说。林平和杨文没怎么听懂。林平催问道:“什么家中有矿?”齐林转过身来,对着林平神秘地一笑,说:“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林平无奈地摊开两手,做了个不理解的动作。旁边范宝德忍不住笑了起来,拍拍林平的大腿,说:“小娃娃家别好奇,好奇害死猫。”“去你的,你又不是杨文,难道你知道齐林想在什么吗?”林平不服气地说。“我也不知道你家齐主任在想什么。”杨文按了下喇叭,车子的速度慢下来了,车子已经快到宾馆了。洗漱完毕,一行人在齐林房间汇合。“宝藏找到了,我们的探宝任务完成了,今天晚上我们去西林县城里最好的饭店搓一顿。”林平建议道。“我同意。”杨文举手道。“我也同意。”范宝德也举起手说。齐林犹豫了一小会,也高兴地说:“是呀,找到宝藏,大功告成,我们都很高兴,今天晚上我们就不醉不归了。”林平听到齐林这么一说,更加兴奋了:“齐主任,今天晚上我们可以放开喝了?包括杨文?”“去,他是驾驶员,不得饮酒。”齐林推了林平一把。“闹了半天,你是要我们自醉呀,不是让杨文喝醉,你晚上好伺候他呀。”林平不怀好意地说。“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出来时间长了,没人扭频道皮痒了是?回去我找普秀告状去。”齐林笑骂道。“得,又提我家家长。”林平双手抱拳,对着齐林拱了拱,害怕地说。一行人出了齐林夫妇房间。来到服务台前,齐林问给她报名参加赛歌会的那位漂亮的蒙古族服务员:“城里哪家餐厅最好?还有哪家歌厅最好好?”服务员微笑着对齐林说:“大姐,我们宾馆是本县最好的宾馆,厨艺也是。来我们店住,唱歌是的,只用出水酒钱就行。要是你们去唱,你们是我们的贵宾,水酒钱8折优惠。”“我们是你们的贵宾?”听到这位会夸人的姑娘叫她大姐,小六十的齐林高兴极了,咧着嘴问。“你们两次入住我们宾馆,还帮我们找到了东夏宝藏,肯定是我们的贵宾呀!”漂亮的服务员带着甜蜜的笑容说。“哎,那我们还去找什么餐馆歌厅呀,就在这里了。”林平也让这漂亮的服务的话给打动了,赶紧的对齐林说。“是呀,不用舍近求远了。”范宝德也说。杨文也笑着向妻子点头。 再论探宝 齐林看到这三个男人都不想出去了,想享受一下贵宾客户的待遇。于是笑着说:“没出息的东西,听到打折就想省钱了。”“哎齐主任,别冤枉我们舍不得花钱,主要是想享受一下贵宾客户的待遇,出去吃就没有了。”林平叫屈道。“一会我们还来给你们表演节目。”漂亮的服务员听了林平的话,又送上一句让林平更不想去外面吃的话。林平听到后,眼睛都放光了:“能教我们跳蒙古族舞蹈吗?”林平兴奋地搓着手掌问。“只要您愿意,没问题。”姑娘大方地说。“就你那笨样,还想学蒙古族舞蹈?哈哈!”范宝德看着林平那兴奋样,给他泼了瓢冷水。“别打击他,让他学会了回去和普秀斗舞,我们到时看热闹去。”齐林不怀好意地说。“嘻嘻,林平这下不敢学了。”杨文听了妻子的话,笑着对林平说。“谁说不敢学了?一会看我的。”林平说完做了个蒙古族跤手出阵的姿式。三人一下子笑了起来。“你那是学摔跤,不是学舞蹈。”齐林看着林平的姿式,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旁的服务员也捂着嘴笑了起来。一行人进了宾馆歌舞厅,服务员把她们引进一间雅间。雅间里可以吃饭唱歌,看电视;透过雅间还能看舞厅里的歌舞节目。四人点了菜,林平想要白酒,齐林制止了,告诉他啤酒管够,白酒不行。“上次给你和杨文进洞喝的二锅头还有,我能喝点吗?”林平咂了一下嘴,对齐林说。“那个肯定是给你喝的了,不过是回到南当。”林平听了,呶着嘴说:“不给喝白的,没劲。”范宝德推了他一下,说:“别淘气了,出门在外,喝醉了闹起来,没人管得住你。”“是呀,你小子出门这么长时间了,喝了白的,乱性了就麻烦了。”杨文也劝道。“行行行,听你们的。”林平无奈地说。点完菜,为了打发上菜空隙时间,杨文打开了电视。“西林县电视台,下面播报天气预报。明天晴转阴,有暴风雪……”“明天有暴风雪?”想想今天阳光明媚,杨文摇了摇头。“昨天就是立夏了,大夏天的,可能吗?”杨文内心想。天气预报播报完,开始转播内蒙古自治区电视台新闻。端庄的女播音员正在播报发现东夏宝藏的新闻:“西林县发现800多年前蒙古大军西征大理时埋藏在莲花山山洞里的宝藏。在南疆着名的文物专家普田教授和我省着名文史专家奚望教授的率领下,对这批发现的文物进行了清理,这批文物有一万二千多件。初步鉴定,属于国家一级文物的就有六件,其中有两件初步鉴定为国家一级甲等文物;二级文物三十件,三级文物多件,文物清理鉴定工作正在进行中。由国家文物局派遣的专家小组,正在赶往现场。”电视里,普田教授戴着眼镜,正在拿着一件文物仔细鉴定着。林平看到普田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句南当苗族骂人的脏话脱口而出:“中嘎那娄逼,猫搬甑子狗有利。老子们辛辛苦苦找到文物,却让这四眼狗出了风头。”齐林三人都知道“中嘎那娄逼”是句很脏的话,但一时不知道林平为什么会对普田发那么大的火。“怎么啦?林平,怎么那么骂人?”齐林第一次听到林平那么粗鲁地骂人,很不习惯,红着脸问。“齐主任,你说这电视台不让我们上电视也就算了,不让你上也忍了,可是偏偏让这家伙上镜头,我林平不服气呀!”听到林平的话,齐林一下子笑了起来。杨文明白了林平发火的原因,也笑着说:“原来你是为没能上电视,让普田教授抢了风头生气呀!回到南当,我们肯定就是明星了,让李萍给电视台说说,专题采访采访我们。”“多大点事呀,值得那么骂吗?”老范也为这林平孩子气的性子给逗得哭笑不得。看着服务员已经把啤酒端上来了,忙着给林平满上了一杯,说:“来来来,干一杯,消消火。”林平看到大家都在笑他气量小,也有点不好意思,赶忙站起来,拿过啤酒瓶子给三人倒酒,边自我解嘲地说:“我就看不惯这样的小人。”酒倒满了,林平举起酒杯,建议道:“来,为我们胜利地找到宝藏,干杯!”齐林、杨文、范宝德一起站起来,也高兴地说:“干杯!”舞台边,齐林们熟悉的那位服务员对身边的两位姐妹说:“经理交待了,这四位客人为我们西林县做了件大事,要好好招待好这四位尊贵的客人,但也别让她们看出我们是特意为她们服务,不然她们会不自然的。”两位姐妹点点头,轻声说:“知道。”音乐响起,这是首着名的歌唱草原的歌曲,叫《草原夜色美》。三位打扮漂亮的身穿蒙古族服装的女服务员,在音乐下翩翩起舞,接下来的马头琴演奏,男女声合唱独唱,美丽动听的音乐和优美的舞蹈,让让四位南当客人看得如醉如痴。“这水平,哪是业余的,专业的呢。”杨文看着这些服务员表演的节目,感叹地说。“齐主任,蒙古族能歌善舞,我今天是亲眼见了。”林平边瞪大眼睛看节目,边夸赞道。节目收场,四人熟悉的服务员务带着演员们来给四位客人敬献哈达。“我们经理问您们好呢!感谢您们帮我们找到了宝藏,巴耶里拉!”林平手忙脚乱地学着见过世面的齐林的动作接下哈达,显得狼狈的他对服务员说:“你们跳得太好了。”“还学蒙古族舞蹈吗?”服务员笑着问。“我就随口说说,我这样子,学不会。”老范在林平腰上搡了一把:“赶紧学去了。”林平忙推开老范的手,说:“老范别闹。”看着林平扭捏的样子,三人一起笑了起来。四人吃完饭看完节目,一起来到齐林夫妇房间。林平、范宝德、杨文坐在沙发上,齐林对三人讲:“我们一下子还不能走,我还有个宝藏要探,你们得陪着我。”“还有宝藏要探?在哪?”林平一听还要找宝藏,立刻又兴奋起来了。“你不想早点回去抱普秀去了?”范宝德看着兴奋的林平,打击地说。“唉,老范,你别自己想婆娘偏要扯上我呀!”林平不满地推了坐在身旁的范宝德一把。“别闹,听齐林怎么讲。”杨文也不解妻子要探的宝藏是什么,竖起耳朵听齐林的下文。“就在这人面子山周围,应有一个有色金属矿床。”齐林的话让林平和杨文感到很惊奇,两人同时大声喊了起来:“真的?”只有范宝德表面平静,他已经从齐林这两天的举动中看出了端倪。 夏日暴雪 “我看过西林县锡矿的地质图,他们的图上没有标注人面子山这一带的矿产资源情况。有几种情况,一是他们没有给我详细的资源分布图,当然我当时也没有向他们要;二是他们已经勘探过了,这个地方没有矿;三是他们没有勘探过。不过第三种情况可能性很小。我按第二种情况去试试看。因为我在那崖壁上看到了萤石矿矿苗和金矿矿苗。”“你怎么会按第二种情况来试试呢?”杨文不解地问。“因为,因为他们不可能没有勘探过这么大一块有可能勘探到矿的区域。哪个搞地质的,看了这个地方都会想来试试是否能找到矿的。”齐林向丈夫解释道。“为什么?”林平不理解齐林的话,杨文也感觉齐林的话让他们这些外行人难以听懂。“这里是沉积岩和火成岩的交会处,唉,就是结合部呀!在这些结合部的地带,往往都蕴藏有有色金属矿。”齐林耐心地说。林平和杨文似乎听懂了,一起“哦。”了一声。“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探定了。明天老范你就负责航拍器,帮我把我要的地貌拍下来。”齐林吩咐范宝德。“没问题,现在我就去把航拍器的电池拿来,充满电。”范宝德说完,对杨文说:“车钥匙。”“我跟你去。”杨文边掏车钥匙边说。“我也去。”林平也赶忙随着二人走出房间。到了外面,看着满天闪着桔红色光芒的星星,杨文对两个说:“气象预告说明天有暴风雪,不像呀。”“这个难说呀,李白还是杜甫说的:‘胡天八月即飞雪’呢。”范宝德随口说。“得了老范,怎么不说燕山雪花大如雪?”杨文推了老范一把,笑着说。“得,俩文化人。”林平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感叹地说,他感觉自己真是老粗了。 一大早起来,天气晴朗,只是觉得阳光似乎比平时要更亮一些。齐林看天气好,忙催着三个男人上路。汇聚宝德把电池带上车,四人上了路虎,杨文开车直奔莲花山来。到了莲花山脚的河边,齐林拿出她在西林锡矿要地图,看了一会,吩咐杨文,车子绕着莲花山周围开,她要对照地图,好好看看周边的地形地貌。并要范宝德放飞航拍器,按她的要求把她要的地块拍下视频来。齐林在滑过膝盖的草丛中,仔细查勘着那些裸露出地表的岩石,不时还用随身带的地质锤敲下,用放大镜仔细观察。陪着范宝德的林平,感觉风向变了,早上出来是东南风,现在是西南风,而且越来越大,天色变得灰暗,空气似乎也变得浑浊起来。“老范,要变天了,可能真要下雪了。”正在操作航拍器的范宝德,也感觉气流颠簸厉害,航拍器随时都有可能失控。正当他想收了航拍器时,航拍器突然像断线的风筝,一头栽了下来,范宝德冷静地操作着,不想放弃一丝能挽救航拍器的机会。眼看就要砸到地上了,在范宝德神奇的操作下,航拍器突然停止了坠落,在离地面四五米高的空中稳当地悬停了。范宝德赶忙将航拍器降落下来,林平赶忙跑过去,将航拍器拿过来。范宝德收好航拍器,与林平一起来到车边。林平边走,边佩服地说:“老范,你真行,我还想着这铁鸟今天不摔碎也起码要摔折了翅膀。”“上车,我们赶紧去接齐林,收音机里边在通知牧民回拢牲口,暴风雪马上来了。”杨文看着范宝德已经放好航拍器,催促他和林平赶紧上车。“齐林在什么地方?”范宝德和林平上了车,范宝德关心地问。“她正在沿小河边走,我们沿着小河边去与她会合。”杨文边说边启动车子。齐林仔细观察着小河。这一带曾经发生过剧烈的岩浆喷发。这河实际是岩浆沿地壳裂隙喷发后形成熔岩,地下水上涌后形成的小河。而岩浆的管状喷发,则造就了人面子山。看着周边内容丰富的地质结构,齐林沉浸在她的地质世界里,完全不知道天气陡然发生了变化,一场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临。杨文打了多个电话,好不容易才将她唤醒。当她听到杨文说天已经变了,催促她赶快返回时,她才看了看天。“天气预报真准,我往回走,你开着车来接我。”齐林回完杨文的电话,看着不远处的天空乌云横列,阵阵寒风袭来,内心也有了恐惧感。当年的动画片《草原英雄小姐妹》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闪现。“这内蒙古大草原的夏天,气候也是说变就变呀,难怪老祖的养子会冻死在这人面子山中。”想到这里,齐林不禁打了个寒颤,赶忙去和杨文们会合。此时,天色越来越暗,天空中开始飘起雪花,十来米远就看不清方向,气温随声陡降,着衣不多的齐林,开始感觉阵阵寒气袭来。她拿出手机,想询问杨文情况,但此时手机却没了信号。好在有条河,齐林沿着小河艰难地向杨文们靠拢。能见度越来越低,风裹夹着鹅毛大雪,吹得人行走困难。杨文把车的大灯开启,边鸣着喇叭,在能见度不足一米的小河边艰难地寻找着妻子。在三个男人万分焦急的时刻,齐林终于出现在车子前面。披着林平递来的衣服,快冻僵的齐林边哆嗦着边说:“快回城,否则我们都会被冻死在这里!”杨文艰难地在黑暗中摸索着,随时有可能被大风吹翻的车况,让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终于上了已经有厚厚积雪的回城公路,好在路还没有被冻硬,杨文小心驾驶着,四人终于看到了西林县城。“今天终于躲过了一劫。”看着快到宾馆,林平吐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今天我们会成了英雄的草原小姐妹呢。”已经恢复正常的齐林后怕地说。“今天要是晚点收工,估计真成了莲花山下的大冰砣子了。”范宝德也幽默地说。 探讨 夜深了,杨文一觉醒来,见齐林还在电脑边忙碌着。“怎么还不睡?”“我在写点东西,明天去找西林锡矿的矿长,与他探讨一下人面子山附近有矿的可能。”齐林回答丈夫。“真会有矿?”丈夫不怀疑妻子的专业水平,但还是有点担心。毕竟她来的时间很短,不可这两天的勘察就能发现矿体。“肯定是科学算命,也有不准的时候。不过,我在那崖壁上已经发现的矿苗,足以证明有矿了。”齐林信心百倍地说。“睡,别太辛苦了,奔六的女人了。”杨文体贴地说。“好,我马上就睡。”齐林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疲倦地地说。夏天的气温毕竟是在升高。昨天还是风雪交加,今天天气就又回暖了,太阳居然也出来了。碾压着尚未融化的积雪,杨文开车把齐林送到了城边的西林锡矿矿部。这是一幢三层楼的办公室,与当年的大坪子矿矿部有几分相像。齐林交待丈夫:“我可能就一二个小时的时间,你差不多来接我就行。”“差不多就行了,别发你少数民族的犟脾气和人家争论。”杨文知道妻子在技术问题上的执着,叮嘱妻子道。“这是技术探讨,不会与人家吵嘴的,放心,啊。”齐林下了车,对丈夫的叮嘱报以甜甜的微笑,挥挥手,示意丈夫走人,自己向楼内走去。“同志,矿长办公室在几楼?”齐林看到一个正在下楼梯的中年男子,赶忙问。“二楼右拐,正对的那间就是。不过他马上要去开会了。”“哦,好的,谢谢。”听到矿长要去开会,齐林急忙向矿长办公室走去。以她在大坪子矿的经验,如果错过现在,可能会好长时间见不到矿长了。矿长办公室的门开着,齐林礼貌地敲了敲门,一位标准的男中音说道:“请进。”齐林走进办公室,看到了一位身材健壮长相英俊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在办公桌上整理着资料,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矿长你好,我是南当锡矿退休的地质工程师,我叫齐林。”“我姓白,黑白无常的白。齐工你好你好,感谢你们为我们找到了蒙古大军藏在莲花山中的宝藏。”听到齐林的自我介绍,矿长脸上洋溢着热情,伸出宽大的手掌。“那个是小宝藏,没什么,莲花山附近应有有色金属矿田,那个才是大宝藏。”齐林握着白矿长宽大的手掌说。白矿长指了指办公桌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自己坐回椅子上,口里“哦”了一声。“那个地方你们勘探过吗?”齐林坐到矿长对面的椅子上,急切地问。她想争取时间。因为矿长随时都会打断谈话走人。“五十年代,苏联专家指导找过,没发现什么,八十年代我们也找过,也没发现什么。”白矿长双臂交叉,若有所思地说。“哦,那些资料应保存着?我能看看吗?”齐林双手按着放在胸部的包,探着身子问。“可以呀,我这电脑里就有,你只要签份保密协议就能带走。”矿长大方地说。“那太谢谢了。”看着启动电脑的矿长,齐林连忙感谢。等待电脑开机的时刻,齐林不失时机地从包里拿出她采的矿石标本,放到了矿长跟前。“矿长,这是我在人面子山,哦,就是莲花山那个洞的崖壁上采的标本。”看到矿长伸手拿起矿石标本,齐林接着说:“我看到了金矿矿脉和萤石矿矿脉。”“这个,在那个区域,我们从来没有发现过。”白矿长看着矿石标本,低头深思着。“关键是我在洞里发现了沉积岩和火成岩的交会点。而我昨天在地表上找了一天没有找到。”齐林看着深思的矿长,提示了一句。“我们钻了几次,都是仅发现花岗岩,没有发现其他岩石。”矿长对齐林在地表没有找到岩石交会点,理解地笑了笑。“我们这里的矿体分布有点奇怪,我们有句形象的话。叫‘采矿不过县城东’。”矿长笑着对齐林说。“哦,这与我们南当地区情况一样,我们也是只在东部矿山找到矿体,而西部仅在地表有少量的地表矿,再深入就什么也没有了。”齐林听了白矿长的话,吃惊地说。“看来,我们这里的成矿与你们那里很相似呀。所以,经过几次勘探后,我们对莲花山附近有矿不抱什么希望。”矿长说完,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露出有点焦急的样子。齐林听了矿长的话,知道一下子想说服矿长,去莲花山洞里和莲花山附近勘探是很难的事。看着矿长已经把资料拷贝好,她不想再耽搁矿长去开会,于是站了起来。矿长看到齐林的样子,也拔下电脑上的u盘,递给齐林。“资料都在这里面了,你一会到对面矿办公室去签份保密协议就可以带走。我今天上午得赶到总部去开资金平衡会。最近公司资金紧张,勘探经费审批很严。”矿长边送齐林出办公室,边对齐林说。齐林听出了矿长的弦外之音,知道矿长不想按她的意思,去莲花山附近勘探。到了楼梯口,矿长与齐林握手告别:“非常感谢你们帮我们找到了蒙古大军藏在莲花山上的宝藏,等我开会回来,请你们来矿里,我好好答谢答谢你们。”“谢谢矿长,祝矿长一路顺风。”握着矿长温暖的大手,内心却失望到极点的齐林,礼貌地回答。矿长转身走了,齐林来到办公室。“是齐工吗?”一位穿着西服套装的三十来岁的女士彬彬有礼地问。“是。”“这是保密协议,刚才矿长在电脑上通知我准备的。”女士说着,递上了碳素笔。齐林看了看保密协议的大概,随即签了字。女士看到齐林签完,道了声“谢谢”。齐林礼貌地说:“转告白矿长,非常感谢他的资料。我们明天就回南当了,欢迎他有空到南当来玩,包括你们。”“一定去。你们那里是有名的锡都呢。”女士听到齐林来自南当,惊喜地说。出了西林锡矿矿部,齐林心情有点沉重。她为白矿长对她的建议不感兴趣感到很失望。望着路边不见杨文的车,她拖着步子朝着宾馆方向慢慢走去,杨文的车来到身边也没察觉。杨文猛地按了一下喇叭,把低头想心事的妻子吓了一大跳。“吓死我了,死鬼。”看到冲着自己做鬼脸的丈夫,齐林嗔怒道。“小孩子家,走路要注意往来车辆,注意安全。”杨文一副教训的口气,对上了车的妻子说。齐林瞅了丈夫一眼,没吱声。杨文从妻子的脸上看出妻子正在心烦呢,想必是在西林锡矿受了什么委屈,也不好开口问,只好默默地开着车向宾馆驶去。到了宾馆停车场,杨文停好车,齐林问:“老范和林平呢?”“宾馆睡觉呢。”杨文回答。“叫上他们,我们城里逛逛,明天回南当了。”齐林情绪低落地说。“不找矿了?”“我已经拷到资料了。回到南当研究研究再说。”齐林拍了拍包,对丈夫说。“我打电话叫他们下来。告诉他们明天走,他们会高兴得要死呢。他们早就想家了。”杨文边拨电话边说。“是呀,出来得太长了,找到宝藏,兴奋点过了,剩下的就是乡愁了。”齐林理解地说。“可我还想让你陪着我多走走,多看看。”杨文看着妻子深情地说。“先回去,等到我把这找矿的事弄出个眉目来,我们就全世界游荡去。”齐林也深情地看着丈夫。“喂,老范呀,叫着林平下来,齐林说明天回家了,今天我们在县城逛逛。”杨文对着电话一头的范宝德愉快地说。 返乡的礼物 齐林一行人来到西林县城最大的集市。看着这不大的县城丰富的商品,一时不知道买什么好。“我们这走来,就是如春是大城市,其次就是这西林县城了,其它的都是小镇呀乡村什么的。如果原路返回,能买东西带回家的,就只有就里了。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了。”杨文看着林平和范宝德不知道买什么,煽动性地说。“我们回去还是原路返回?”林平还是拿不定要买什么,只好随口问齐林。“你们说了算了,回去的路我不管了。我们选择那条路是为了找宝藏,现在宝藏已经找到,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回去想走哪走哪了。”齐林看着没主意的林平,含笑望着他。“唉,林平,你就那么怕你家普秀吗?大男人家,想买什么买什么,实在不行,就打电话请示请示。”范宝德看着林平那缩手缩脚的的样子实在可笑,笑着给他支了一招。“哎,对,我先请求请示,这样就不会挨骂了。”杨文看到林平的样子,也想逗逗他:“你不想好买什么就打电话,一会电话里普秀问你看上什么东西了,你说什么都没看上,嘿嘿,普秀劈头盖脸给你一顿,让你三天气不完,二天不够气。”“哪里会不够气,肯定让他气到回到南当。”范宝德接着杨文的话,推了本来已经拿出电话准备打的林平一下。林平一听老范说得有道理,一下子愣在那里了。“是呀,我要买什么都没看好呢。”林平自言自语道。“哈哈哈。”看着林平那手足无措的样子,三人一下子笑了起来。“老范,你买什么我买什么。”林平看到三人在拿他打趣,一下子来神了,对范宝德说。“我想买把马头琴。你买吗?”林平一听,泄气了:“那东西是你们文化人玩的,我最多只能买把蒙古刀,但这里只有短刀卖,我想买的是长刀,没有。”“问问你家普秀,要不要买点这里的风干牛肉回去?如果她说不要,你再问她想要什么不就行了?”齐林看着林平实在想不起要买什么,赶紧给他支招。“好好好,还是齐主任好,这两个男人太坏了,一天逗我玩,也不给我拿个主意。”林平赶紧拨通了普秀的电话。“要回来了?我们在电视上也看到你们找到了齐林家祖先埋藏的宝藏了。不过怎么没见你们上电视呀?”普秀在电话里听到林平说要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我们也想上呢,哪想到这些人得了宝藏就把我们给忘了。”林平愤愤不平地说。“哎,没上也无所谓,只要能找到宝藏,没白跑就行。”有好几天没听到老婆啰嗦了,林平带着点甜蜜感地听着妻子的话,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一旁的齐林有点急了:“普秀,我们现在在西林县城的商场里,你想买点什么?”林平听到齐林的话这才从妻子的蜜语中醒过来,赶紧问:“哦,是了,要不要这里的风干牛肉,这个是这里的特产。”“好,好,好。我就买点。”听到普秀在电话里说让他买点。林平赶紧点头。那边普秀已经挂了电话,林平还依依不舍地拿着电话不想放下来。“明天就启程回家了,有什么想说的先憋在肚子里,回去搂着普秀的脖子说个够。”范宝德看着林平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嘲笑道。“老范,你别嘴辣。出来那么多天,你就不想你家丽萍?”林平不服气地说。“我家丽萍没你家普秀黏,我也没你那么英雄气短。”范宝德边说边往前面走。“得了老范,你赶紧打电话请示丽萍,别嘴硬了。”齐林看着往前走,想避开林平反诘的范宝德,笑着说。“我刚才出宾馆时就请示过了,我家那位说平安到家就行,什么都不用买。”范宝德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还是老范厉害,不愧是当过领导的人,早早就请示过家长了。”林平懊悔地说。“好好学着点,啊。”走在林平身后的杨文笑着说。四人来到一家专门卖土特产的店,上面用汉蒙两种语言写着的招客语言,让四人住足观看。杨文边看边读道:“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宇宙不重启,我们不休息;风里雨里节日里,我们都在这里等你。没有四季只有两季,你来就是旺季,你不来就是淡季。”“写得真好!内容新奇,书法也漂亮。”范宝德夸奖道。“这是这里了,我来就是旺季,给我家的店讨个彩头。”林平看着店里吊着的牛肉干说。“一次买100元以上包邮,不收邮递费。”店主是个热情的蒙古族妇女,看着林平一气买了五百元的,高兴地对林平说。“我们到家,可能货还不一定到家。”看着林平又在犹豫是否要店家帮邮,齐林赶紧给林平提示。“这位大姐,现在的物流快得很,不用你们到家,货早就到了。”店家热情地说。“那好,我就快递回家。如果好吃,我下次就网购了。”林平听到店家说邮寄快,高兴地说。“包你满意。没有哪个不来买第二回的。”店家自豪地说。“老范,你不是要买马头琴吗?”出了牛肉干店,林平问范宝德。“有点想,正在犹豫。”范宝德回复林平。“走,看看去,我也想买套蒙古族服装。”齐林推了范宝德一把。四人在商场里找起服装店和乐器店来。四人终于找到了一家店,齐林高兴地说:“这家店不错,又卖乐器又卖服装。”进了店,杨文陪着范宝德试马头琴,林平陪着齐林试服装。“齐主任,怎么会想起买这蒙古袍?”看着齐林试装,林平不解地问。“我想买件做纪念,也顺便给李萍买件。”齐林边试服装边说。林平一听齐林的话,他立马反应过来了。这齐林是不想空着车还李萍呀。“齐主任,你想得真周到。我刚才也应给李萍买上一箱风干牛肉。”林平有点后悔地说。“她是舞蹈家,那些东西送她不合适,给她送这个才对。”齐林拿着袍子边在镜子边比划着边说。看着袍子不错,齐林转身对卖袍子的姑娘说:“按你的身材,给我来一件这样的,穿上让我看看。”齐林对姑娘说。姑娘穿上,齐林让姑娘转了几圈,说:“就这了,包括我刚才的那件,分开装了。”两人买完袍子,看到杨文正在试琴,过来看热闹了。卖服装的姑娘也走了过来,看杨文拉琴。 夏日归程(一) “老范,你真要学马头琴?”齐林对在一旁认真看着杨文试琴的范宝德说。“以后没什么事了,南香公司的工作交给年轻人去了,我不怎么爱旅游,不弄这个,没地方打发时光。”对面齐林的发问,范宝德解释道。“唉我说老范,你干脆买把大提琴得了,大提琴可比这个好听。”杨文边调弦边说。“我家丽萍喜欢听马头琴。”范宝德给杨文解释道。“老范真模范,学个琴也为老婆着想。”林平听到范宝德的话,带着嘲笑的口气地说。“你这是想找老范掐你呀。”齐林没好气地对林平说。“就是。”范宝德也挑衅地冲着林平挥了挥握着拳头的手。林平吐了吐舌头,赶紧冲范宝德拱了拱手。弦调好了,杨文试着拉了段《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马头琴与小提琴虽然都是弦乐,但毕竟是风格不同的两种乐器,杨文虽然也弄过马头琴,但毕竟时间长了,而且对马头琴也只不过是拉着玩玩而已,所以这段拉得不怎么样。卖琴的是个穿着蒙古袍的小伙子,看到杨文稍显笨拙的样子,伸出手来说:“我来。”杨文把琴递给小伙子,小伙子坐下,先拉了段《嘎达梅林》,然后投入地拉起了《赛马》,商场里顿时响起万马奔腾的马蹄声,一旁的人全都听迷了。“拉得真好。”杨文佩服地说。“他叫巴音,是我们西林县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马头琴音乐代表性传承人。”一旁观看拉琴的姑娘骄傲地说。“这琴我买了,不过,你得给我在琴后面签个字。”巴音拉完起身,范宝德对巴音说。“这,”巴音面有难色。“在音箱后面划,是玩乐器人的大忌。你让他给你签在其他地方。”杨文听到范宝德说了个外行人让专业人士犯难的话,赶紧来给巴音打圆场。“买琴的人,我们都会随琴赠送一本《马头琴入门》,我给您签在上面。”巴音把琴放回琴箱,到收银台边的抽屉里拿出《马头琴入门》,签好字。范宝德拿过书看报看,巴音的签名龙飞凤舞的,漂亮极了。范宝德满意地点点头,把书放到琴箱里。付过款,一行人回到宾馆,收拾行旅,准备启程回家。来到宾馆总台,结了帐,来到门口,宾馆服务员由经理带着排列在门口,向齐林一行鞠躬致敬:“欢迎您们再来西林!”齐林一行猝不及防,感动地地齐声说:“谢谢,谢谢!”一行人上了车,出了西林城,杨文问:“原路返回吗?”范宝德说:“我们来的时候是春暖花开时节,但一路上经过的都是些寒冷地方,原路返回,才会看到真正的春暖花开。”林平也不反对原路返回,说:“来的时候走的都是捷径,回去也走捷径了。”杨文听到林平的话。笑着说:“是呀,走原路,能早点回去看普秀。”话才出口,杨文就有点后悔,果不其然,林平笑着反口说:“我和老范陪着你家两口子旅游半月了,你还想重整(南当话,咋整的意思)?”齐林听到林平反诘的话,笑着对丈夫说:“真不会说话,讨林平侃你。”范宝德也笑着说:“杨文呀,你由背着锅找林平的豆炒,不如给我讲点乐理知识。”“得,文人聊文化,我老粗只好闭眼冲瞌睡了。”林平听到范宝德让杨文给他讲乐理,无奈地说。林平闭上眼睛,开始打起盹来。“唉,今天脸丢大了,那马头琴没想到那么难伺候。”杨文听到范宝德让他给范宝德讲乐理知识,想到在商场里拉马头琴的事,不好意思地说。“唉,有什么丢脸的,你是玩西洋乐器的,又不是玩民乐的。何况那马头琴玩的人更少。”齐林大不以为然地安慰丈夫。“那马头琴真不好弄,用这个指头去顶那个弦,不习惯。让老范学提琴,老范又说他家丽萍喜欢马头琴。”杨文感慨地说。“主要还有一点,就是如果学大提琴,我得先去种豆芽,那东西看着头就晕。”范宝德感叹道。“其实五线谱很科学,比简谱科学。你学会了五线谱,就不会想着用简谱了。”杨文把卫把方向,对范宝德说。“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我就拉拉玩玩,弄点简谱就行了。不想再去弄那些个一个升号是升c什么的。”范宝德摇摇头,对前面的杨文说。“也就读谱慢点,习惯了就快了。调号的记忆,其实,你只要记住,这串数字,也就会了。”杨文解释道。“等着晚上休息时你再给我上课,好好开车。要不我来替你会?”看着路开始蜿蜒曲折起来,范宝德不想打扰杨文,也怕杨文累了,建议道。“没事,还是我开。”杨文说。车子开始爬上高山,山势陡峻起来,云巅之上的冰川显现在大家眼帘中。看着这些冰川下显现出的五彩缤纷的景色,齐林开始兴奋起来。“看,那一片,我们来的时候还被冰雪覆盖着”齐林指着左侧一片壮观的,开得像地毯茂密的花说。在整个高原上整个秋天和冬天,大部分地方是被冰雪覆盖的,春和夏只有短短的几个月,而这些草花,它们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把自己的一生给完成。要长叶,开花,结果,把种子散出去,然后再迎接更加严酷的一个冬天,所以有的时候也把这些植物叫做短命植物。只有在高原上能够看到生命在很短的时间里盛放的样子,季节更迭从不停歇,大自然定下了严苛规则,各种生物都要顺其自然。“看,那些小花真像旗帜上飘舞的流苏!”齐林又看到了一片美丽的花。 这些像挂着流苏一样的铃铛的小花叫做褐毛垂头菊,是青藏高原特有的植物。在年青藏高原的草原上,有很多的雨雾,一些花朵为了使它开放的时间更长,为了使它的花粉能够保持干燥,它在开花的时候经常是倒垂着的。其实在青藏高原上很多的植物它的花都是这样倒垂着的。放眼四周,上百种花朵簇拥在一起一齐开放,也会有许多豪迈的花儿,仰天盛放,更直接地张开怀抱,招蜂引蝶。就像是对昆虫说:我这里有很多蜜,赶紧来。昆虫访问了之后,它会比较快的时间,就会结果。这些仰天盛开的要比那些垂头的花它的花期会更短。高原的夏季不仅充满生机,也孕育生命。新颖的花瓣不仅守护着花蕊,也为小昆虫们抵御强烈的昼夜温差提供了庇护,所有的生物相互合作,绚烂的生命互相依存,等待着来年夏天的又一次绽放。 夏日归程(二) 车子在碧绿的大草原中穿行,过了美丽的大草原,就进入了甘肃地带。车子没前行多久,大家眼前一亮,齐林惊奇地喊道:“油菜花!”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葱绿,现在四周是一片美丽的金黄色的油菜花海!原来每年春天开始,甘肃由南向北、由东向西,油菜花次第开放,花期可从3、4月一直延续到8、9月,贯穿春、夏、秋三个季节。甘肃的油菜花海,品格风貌与江南、云贵、湖广、巴蜀等地不同,虽然少一些锦绣妩媚的风流情态,但雄浑大气、苍莽壮阔的大阵势却是无可匹敌的。艳阳高照下的片片油菜花盛开,万物欣欣向荣。一般人概念中的高原,是完全被草原和荒漠覆盖的地方。然而在这里,放眼望去,作物和植物完全不是这样的。站在油菜地里,四面就是高山和古老森林,荒野和田野,文明和荒蛮交汇在一起。真正彰显出大自然的和谐。车子穿行在这一望无边的油菜花中,心情无比舒畅。林平这个不爱唱歌的,也哼起了《垄上行》来了。“可以啊,嗓子不错嘛。”范宝德听到林平在哼歌,感觉有点意外。“老范,别小瞧人,当初在大坪子的歌舞厅里,偶也是经常去亮嗓子的。”林平听到范宝德夸他,尾巴立刻竖了起来。“得得得,经不住抓的癞子,一抓就淌黄水。”范宝德看到林平得意的样子,笑骂道。“不过,我今天真正体会到这歌里的‘农夫忙收割,微笑在脸上闪烁’的意境了。”看着窗外动人的景色,听着林平哼的歌,齐林心有感触地说。“人家那是说田里的稻穗,没说油菜花。”林平纠正道。“唉,真是老粗,缺少形象思维。”范宝德听了林平的话,摇头批评道。林平听到老范的批评,也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不吱声了,齐林没出声,呆呆地望着窗外,继续陶醉在这美丽的大自然风光中。渐渐地,油菜花没了,植被也开始稀少起来。流石滩和冰原,逐渐映入眼帘。“杨文,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片我们似乎没走过嘛。”看着太阳照耀下发出刺眼亮光的冰石,林平似乎觉得杨文走错地方了。“没错,那天我们是晚上路过这里。”戴着墨镜的杨文小心地驾驶着车子,规避着对面驶来的高大的货车。齐林看到一堆流石滩上,很多植物在匍匐生长,但居然高耸开放开着几朵她不知道名字的花。她惊奇地喊道:“看,这白色世界里也有花!”齐林不知道的这种花叫高原绿绒蒿。它是极致的地质环境,造就的极致的生命之美。齐林也不知道,绿绒蒿一生只开花一次,那是他生命最后的绚丽。散播出去的种子,可能需要五六年的时间才会迎来下一次绽放,这是极端荒凉的边缘上最绚烂的生命之美。 在跃上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后,车子开始缓慢向下行走。车子进入到一片云蒸雾缭的原始森林中。听着松涛,鸟鸣,感受着大自然的律动,杨文似乎也被陶醉了,车子的速度变得极度缓慢起来。过了山林,车子行走在在一片草滩的高山湿地边。此时云开雾散,草滩上的高山湿地生机盎然。开着黄色小花的云生毛茛,被水把它整个植物都给淹没了,但它的花依然执着地在水中绽放,即使花朵没能露出水面,也不放弃任何一丝生存的希望。高原植物都是适应了极端环境的生命奇迹。看着湿地上的野花或者野草,杨文把车速减到最慢,让一行人充分体会,这些生命来用千百万年来去适应这样一种气候,它们在极端荒凉的边缘上创造了最绚烂的生命之美。这个土壤稀薄,气候严酷,好像不适宜生存的草滩,成了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斑头雁!”齐林指着湿地中正在滑翔的一群鸟高声叫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是斑头雁?”杨文不服气地问妻子。“《中国地理杂志》上看过的。它们就是生活在这一带。”齐林解释道。“太美了,我要叫上我老婆再来一次。”范宝德赞叹道。“带着你的马头琴。”林平也陶醉地说。“马头琴就算了,我要一拉,估计这些雁立马吓飞了。”范宝德笑着说。“我怕到时你家丽萍也吓飞了。”齐林打趣道。“老范,好好练,堵堵她们的嘴。”杨文鼓励范宝德。“好,不过你得好好教教我。”范宝德充满信心地说。“没问题。”眼看过了草滩,杨文加快了车速。“我也要再来一次!这些山这些水,给我精神上的召唤。假如我有一双翅膀,我就要像斑头雁一样,哼着小曲,享受翻过喜马拉雅的那种自由,来重新认识自然与人类的纯真与永恒。”齐林诗一般的话,让范宝德和林平禁不住欢呼起来。“在这美丽的风光下,我家齐林都成了诗人和哲学家了。”听完齐林美丽的词语,杨文感慨地说。“那是必须的!草原风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齐林听到丈夫的表扬,也得意地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行人贪赶行程,错过了住店的地方。“今天晚上只能露宿路边了。”杨文看看四周,抱歉地对三位说。“没问题,又不是没住过。”林平满不在乎地说。“是呀,住就住了。回了南当就没有这份浪漫了。”齐林也接着林平的话茬说。“老范,选地方。”杨文对没出声的范宝德说。“我看这里不太合适,坡太陡,再往前开,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地方。”范宝德建议道。“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好像就是来的时候,一群人在祭祀那个将军的地方。”林平看着车外朦胧的地形说。“记性不错,林平,这里就是好铁。”杨文表扬道。“对对对,就是好铁。”林平也想起地名来了。“拐上上面去,就到那些人祭奠那个将军的旁边草坪上过一夜。”齐林对丈夫说。“得令。”看到前面岔路,杨文一把方向,车子下了公路,往小道上去了。 归途琴声 四人弄好帐篷,拿出来时李萍帮买的食品,大家边吃边聊。 “我要是不把我买的牛肉邮寄,现在就可以拿来尝尝味道如何了。”林平后悔地说。“真是猫鱼做不了猫枕头。现在就想你的牛肉干了?要是没邮寄,一路上把它都吃光了,回去普秀一算账,你怎么交待?”已经吃好的齐林,边把方便面盒子放进垃圾袋边笑着批林平。“这么多,给可能吃得完。”林平也吃完了,把盒子递给齐林,齐林接过,放入垃圾袋。“杨文,你还没吃好?”范宝德已经吃完,走到车边,拿下琴盒。杨文因比其他人吃得晚,他吃东西也慢,这时还在细嚼慢咽。“老范,你要拜师就别催,老实等着我家杨文。”齐林笑着对范宝德得说。“是了是了,有人心疼就是好。杨文你慢慢吃。”听了齐林的话,范宝德不好意思地说。看着杨文在试琴,范宝德问:“杨文,你说的那个只要记住,就能记住五线谱的调号是怎么回事?”杨文边试琴,边给范宝德讲:“这个数字顺序是对升号的五线谱调号而言的,如果是降号的,要把数字顺序反过来,就是要记住。”范宝德没弄懂,尴尬地“哦”了一声,但杨文没有注意到老范的表情。“这种方法是以高音谱表中的c调谱表为基准的。”杨文拉了一个音符,说。“升号记住:,对应的字母是fcgdaeb,也是调名。f调是对应数字4。一个升号对应数字是4,对应字母是f。f向上数的字母是g,那就是g调,如果是两个升号,对应的数字是1,对应是c,c向上是d,那么就是d调。如果什么号都没有,那就是c调了。”坐在杨文对面,范宝德双手杵着下巴,仔细地听着,但感觉很迷糊。“那降号的呢?”站着准备听杨文拉琴的林平问。“降号记住:以c调高音谱表为准,降号倒数第二个所在音符唱什么,对应的字母就是调号。但f调要死记:一个降号是降f调。比如四个降号,倒数第二个在二,三线中间,音符唱,对应的数字是6,字母是a,就是降a调。另外一个方法:记住,实际就是升号的数字倒过来。对应的字母是:beadgcf,也是调名。如果只是一个降号,那就要死记,是降f调。如果是两个降号,那么对应的字母是e,往左前数一位,为b,那就是降b调。如果是四个降号,对应的是d,那么往前数一位是a,就是降a调。你看,是不是比你去背那个什么一个升号是升g呀的简单好记?”杨文看着范宝德,猛地拉了个抽弓,马头琴发出一声长啸,在山坡上回荡着。“得,我老实学简谱去。人生苦短,等到我把你的对应的字母记住了,我也挂了。”范宝德苦笑着说。“哈哈哈,范主任有有低头认输的时候。”林平听到范宝德认输,呲着白牙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老实跟着王国庆修炼,跟着我老爹练太极去,装什么文艺青年。”齐林看着林平那么损范宝德,有点看不下去了。“林平,你高兴什么。人家老范只是说不想学那些豆芽菜,没说不学琴。”齐林为范宝德辩解道。“就是,我学马头琴,不用念杨文的那些五线谱经文。”范宝德看到齐林来助阵,立马反击。“不过,老范,你得悠着点学呀,别让我家杨文教会你后饿死了。”齐林搞笑地说。“放心,我不会夺我师傅的饭碗的。”范宝德也大口马牙地说。“行了行了,你别砸我的饭碗就行。不好好地学,到时人家问谁教的,你只能说是齐林教的。”杨文给得意的范宝德泼了泼冷水。“是呀,不好好学,以后就只能说是我这个师娘教的了。”齐林得了便宜,乐不可支地说。“得得得,两口子一起来打击我。杨文,你赶紧的拉一段来听听。”范宝德笑着催杨文。于是杨文拉起了马头琴版的《二泉映月》。“真好听,可惜就是没有月亮。”和林平一起站着欣赏杨文拉琴的齐林,双手抱胸,遗憾地说。“这曲子好是好听,不过有一种凄凉感。”林平手揣在裤兜里,眼睛盯着马头琴,说。杨文听到林平的评价,感觉林平有点音乐细胞。“是的,这二泉映月,当年二胡皇后闵惠芬,把日本着名的指挥家小泽征尔也给拉哭了。”一曲终了,杨文接着林平的话语道。“如果是二胡,效果应更好。我最喜欢二胡版的。”还沉浸在音乐里的范宝德,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杨文,一副还想再听的样子。“老范,你来试试?”杨文把琴递给范宝德。“算了,他一天都没拉过,一会把山鬼拉出来了。”林平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挡住杨文,说。范宝德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他本来要想让杨文教一下的,让林平这么一说没了兴致,只得开口道:“杨文,回去你再教我。”“睡,明天起早赶路。”齐林吩咐道。“那个巴音不是给了你本书吗?你先按图索骥地练练,有点理论基础,我教起来就快了。”杨文边把琴递给范宝德边说。“是呀,我把书给忘记了。”经杨文提醒,范宝德想起还有本书呢。于是赶紧的把琴盒里的书找出来,把琴收回琴盒,放回车里。林平手里拿着匕首,四下转了转,没发现什么,回到帐篷边,对三人说:“没什么,睡。”范宝德拿着书钻进了帐篷。林平钻井帐篷,拿出手机。“糟糕,手机没电了。”林平看着自动关了机的手机说。“要打电话给普秀?用我的。”范宝德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林平。“不是,我一直都用手机记录我们当天到达哪里的。”林平解释道。“哦,天天写日记,好习惯。”范宝德听到林平天天用手机记录日程,感觉这习惯真不错。“也就记个地点,怕以后想不起来。”林平躺下,把身翻过,背对范宝德。荡宝德用手机看了会书,感觉困了,也关了手机睡了。齐林这边,俩人相拥,一言不发,静静地呆着。半晌,杨文说:“睡着了?”“没呢。”“想什么?”“想着那个飞贼抓到没。”“应该抓到了?”“抓到的话,我的金牌也应找到了。”“明天打个电话问问李警官。”“嗯。”…… 学琴 车子过了行程的海拔高点,开始驶向四川平原。范宝德昨晚看了《马头琴入门》,开始向杨文请教了。“杨文,马头琴的弓法与提琴的弓法一致吗?”范宝德问。“肯定差不多,反正我看都是拉弦的乐器。”林平看着窗外的风光,插嘴道。“林平这小子就是书读少了点,这智商真没得说。”听到林平说马头琴的弓法与提琴弓法差不多,杨文不禁暗暗赞叹。“是吗?你怎么知道?”范宝德听到林平说差不多,不服气地问。“这个与我们练功夫的道理差不多。俞大猷的《剑经》,论的是剑,却通篇讲提 棍。不管是剑还是棍,反正都是拿拦扎劈扫。马头琴也是用弓拉弦,提琴也是用弓拉弦,有区别吗?”“看不出来呀,林平,你这悟性,盖了。”齐林也佩服地说。听到齐林的表扬,林平有点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齐主任,过奖了。”“林平说得对,马头琴、二胡、提琴等这些拉弦乐器,弓法的道理都差不多,就是指法也能借鉴一下。不过。马头琴的指法要特殊些,因为它不是用指头去按弦,而是用指头去顶弦。”杨文眼睛盯着前方,口里给范宝德讲着。“我看那教材里面,有什么全弓练习,短弓练习,跳弓练习,感觉满难的。”范宝德畏难地说。“这个,比你那个什么紧配合,松配合,过盈配合的机械容易?”林平为老范打气道。“是呀,你那个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微观运动,拉琴是宏观运动,比你搞设计革新,管理那些机器设备简单多了。”齐林也鼓励道。“我知道你们是鼓励老范别打退堂鼓,不过,那和他搞专业是两码事。学乐器靠的是肌肉记忆。老范现在来学,肌肉的协调性和记忆效果已经大打折扣了。不过,努力学习个一两年,给你家家长和广场上的大妈们表演上一段,凭老范的智商,完全没问题。”杨文中肯地说。“真的?一两年我就能拉给大妈们听了?”范宝德听到杨文那么说,思想立刻活跃起来了。“到时候,你就是广场大妈们心中的马头琴王子了。”林平调侃地冒出一句。“哈哈,到时你家丽萍要吃醋了。”齐林也被林平的话给逗笑了。“那书上应有练习曲?好好找首你喜欢的,简单的,多练几遍,认真总结,这样进步会快些。”杨文说。“上面有《美丽的草原我的家》。”范宝德说。“这个,要拉好对你有点难度。会唱《丢手绢》或者《字母歌》吗?”杨文说。“会。”范宝德回答。“拉你最熟悉的,这样不用去记谱,专心操作琴,入门就快了。记住,音乐是用来欣赏的,给人欣赏或者自己欣赏。所以,要时刻记住‘匀,准,美’这三个字。匀就是用力,节奏要匀,不能忽高忽低,忽强忽弱,忽慢忽快;准,就是音准;美嘛,就是要拉得好听。拉得好听是玩乐器的人终身追求的目标。”范宝德听着杨文的话,不时点点头。齐林听着丈夫的讲解,感觉丈夫学问真高,情不自禁地说:“杨文,你讲得真好。”后面的林平也半听懂半听不懂地听着,听到齐林表扬杨文,也觉得齐林表扬得对。但喜欢搞笑的林平,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不致了。他咂咂嘴,开口道:“齐主任这话真肉麻。”齐林心里正甜蜜着呢,林平的话她一点也不在乎。“就肉麻了,怎么了?别嫉妒。”齐林得意地说。“齐林,我们打个电话问问李刚警官?”杨文想起昨天夜里两人谈论金牌的事来。“是呀,那个叫什么钱家福的,不知抓住没有。”听杨文那么一说,林平也挂念起金牌来。“这么多天了,没什么消息,估计还没抓到?那小子太厉害了。”范宝德想起莲花山上那些惊心动魄的事,还心有余悸。“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他就一个人,想和社会斗,不自量力了。抓住他也是迟早的事。”齐林恨恨地说。“不过,这小子真是个习武的天才,也能吃苦。现在的孩子和环境,要想学成他那样的功夫,估计不可能了。”“抓住他,会判多少年?”杨文为钱家福惋惜地说。“算我的金牌,两次盗窃文物了,再加上害死自己的师傅,都是重罪呀,这小子,不死,也是个无期。”齐林咬牙说道。“他这门功夫,如果判他死罪,也就绝了。”毕竟都是习武之人,林平惋惜地说。“绝就绝了,什么年代了,还练这偷鸡摸狗的功夫。”范宝德也恨恨地说。“唉,毕竟也是中华武术中的一支。绝了,也挺可惜的。”林平感叹道。突然,杨文手机响了,杨文示意齐林帮接电话。齐林拿过电话,原来是李萍打来的。“到哪拉?”齐林看了看导航。“进入四川了,快到你的家乡了。”齐林回复道。“哦,你们走得好快呀。”李萍说。“老板的车好,跑得快。”齐林笑着说。“电视台的没给你们打电话?”李萍问。“哪个电视台?”齐林不解地问。“南疆电视台呀。我回来时他们就找过我,问我情况。我让他们找你们。”李萍听到齐林不清楚电视台的事,感觉有点意外。“没呢,可能人家是想采访你?舞蹈家。”齐林猜测地说。“给可能,都已经说了,要问蒙古大军宝藏的事呢,他们要做个专访。”李萍肯定地说。“哦,没有一家电视台找过我们。倒是普田教授上了内蒙和吉林的电视台,还有央视也上了。”齐林有点不大自然地说。“普田呀,这老夫子这回风头出大了,我有事找他,让他早点回来,他居然说他忙,反了他了。”李萍恨恨地说。“发现的文物太多了,他可能真的忙。”心善的齐林听到李萍骂普田,又赶紧为普田说话。“进了南疆地界打电话给我,我得好好摆一桌,为你们接风。你们是真正的发现宝藏的功臣,普田就是沾了你们的光才得瑟的。好了,不说了,见面再聊,我马上登机了。”听得出来,李萍对普田教授不回来真生气了。“你在哪里?”齐林听到李萍说要登机,才知道她没在南疆。“新加坡,刚和朱利伟一起,搞了个演出。”李萍回答。“利伟呢?”齐林听到利伟与李萍在一起,赶忙问。“他已经回英国了。”李萍回答。“这孩子,邮件不给,电话也不打。”齐林埋怨道。“你别怪他,他说你们外出找宝,不想让你们分心,等到你们回到南疆,他自然会给你们联系了。”李萍为朱利伟申辩道。“好的,谢谢。南疆见。”齐林听到李萍的解释,心里很是愉快。 金牌归宿 “今天就在这里住一夜。明天再过河。”车子到了大渡 河边一个加油站,眼见天色已晚,杨文边加油边建议。“行,我们就当一回石达开。”伸出头看着杨文加油的林平说。“怎么这么说?”范宝德不解地问。“当年石达开就是为了给他的孩子过生日,放假三天,结果让清军赶上了。最后全军覆没。”齐林解释道。“那是史书上说的,其实清军还是还是放了一部分太平军,我爹练的蔡家拳就是一个太平军将军传下来的。”林平说。“哎,还是红军厉害。”范宝德感叹地说。“那当然。红军不仅有伟人这样的战略家,还有朱德、刘伯承这样的熟悉四川情况的军事家。这是石达开比不了的。”加完油,回到座位上的杨文边启动车子边说。“是呀,即使石达开能侥幸逃脱清军的围剿,进入到彝族区,不熟悉彝族区情况的他,也要被彝族的那些头领们把他给熬吃了。”齐林接着杨文的话说。“哎,我们别为石达开担忧了,赶紧为肚子担忧。今天可以吃点菜了,不用再吃方便食品了。”林平感觉自己的肚子在叫唤,赶紧喊大家别再议论石达开,找吃处去了。四人进了一家“大渡河彝家”餐馆,齐林看着菜谱,点这个点那个,总下不了单。林平一副饿痨饿形的样子说:“吃火锅了,不然,等着你们点好菜,我都要饿昏了。”四人正吃着火锅呢,杨文电话来了,一看,是李刚打来的。“李刚来电话了,肯定是金牌有眉目了。”杨文高兴地对齐林说。“李警官,有好消息了?”“嗯。我们抓到了闵伟,就是那个闵先生。”“金牌在他手上?”“是的。”“那太好了。”“就是让钱家福又跑了。”“哦,可惜了。”听到钱家福又跑了,四人的神色严肃起来。大家都感觉到这钱家福真让人恐怖。“没事,也就让他多蹦跶几天,我们已经把他围在如春城里了。”李刚听到杨文担心的话,立刻宽慰地说。“如春城那么大,围在如春城,与没围住有什么区别。”林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人家不会透露具体的位置的。”范宝德比着个要小声说话的手势对林平说。“但愿能早点抓到他。”杨文期盼地说。“快了。听安队副说你们已经回南疆了?”李刚问。“是的,我们已经到大渡河边了。”杨文吃了口菜,回答李刚道。“我们也想家了。”李刚听到杨文说已经到了大渡河,勾起了李刚想家的念头。“祝你们早日完成任务。”杨文由衷地说。“谢谢,我想也快了。”李刚说完,停顿了一会,说:“问问齐林,她怎么来认领金牌。”“我不认领了,我要交给国家了。”齐林大声说道。“哦,那好,我给领导汇报一下。祝你们一路顺风。挂了。”“齐主任,你准备把金牌捐出去了?”林平听到齐林的话,关切地问。“是呀。”齐林吃了口菜,淡淡地回答。“那可是你们云南蒙古族的传家宝。”林平为齐林感到惋惜。“所以才捐出去嘛。以前我保留它是为了完成老祖交给的任务。找到宝藏,金牌再留在我这里,一是没用了,二是不安全。”齐林听出林平话中的话,微笑着解释。“那可值老鼻子钱了。”林平咂了一下嘴,眼睛放着光说。“去,别逗齐林。你林平能把家藏的文物捐给国家,人家齐林就不会?”范宝德听不下去了,抢白了林平一句。“嘻嘻,逗笑的,没逗到齐主任,倒逗急了范处长了。”林平看着范宝德,夹了块三线肉边,边吹凉边说。“去你个吃货。我还以为你小看齐林的觉悟呢。”范宝德看着林平那副吃相,搡了他一把,说。此时,齐林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齐林犹豫地接通了。“齐林同志您好,我是南疆博物馆馆长。我姓孙。”“您好,孙馆长。”“听说您要将你的金牌捐赠给国家?”“是的,不过,我的金牌被盗,还没追回来。”“追回来是迟早的事。您能把它捐赠给南疆博物馆吗?”“这个,我考虑考虑。不过,孙馆长,您是第一个来和我商量这事的人,您有优先权。”齐林幽默地说。“好极了,非常感谢您,齐林女士。金牌回归您 时我们再谈。再见。”“再见。”“你准备把金牌捐赠给南疆博物馆了?不打算把它捐回天海去?”林平有点吃惊地问。“天海有博物馆吗?即使有,肯定很小,即使捐给天海,最终也要交到省级博物馆的。”范宝德替齐林回复林平。林平“哦”了一声,不吭声了。“赶紧吃,吃完我们去逛逛。”杨文往齐林碗里舀了勺菜,催促齐林道。齐林用谢谢的眼神看了一眼杨文,刚要准备吃,电话又响了。又是一个陌生电话。齐林无奈地拿起手机。“齐林女士吗?我是乌云呀。”电话里传来一个女高音的声音,齐林也听出来了,这真是乌云的声音。“您好,乌云局长。”“听说您要将金牌捐赠给国家,能将它捐赠给我们内蒙吗?它可是我们蒙古族历史的见证。”齐林听了乌云的话,一下子犹豫起来。“乌云局长,东西还没有追回,追回来时我考虑考虑,行吗?”“行,希望您能把金牌捐给我们内蒙呀,再见。”“再见。”齐林放下电话,对三位男士说:“我这回有点为难了,捐内蒙还是捐南疆呀?乌云给我出了个难题。”“先别管捐哪里,先拣(南当话,用筷子夹的意思)碗里的再说,再不吃,一会回饱了就不想吃了。”杨文催促妻子道。齐林刚往口里送了一口菜,电话又响起来了。“今天是怎么啦?”齐林无奈地看了看杨文,拿起了电话。“齐林女士吗?”“是。”“我是吉林省博物馆的。听说您 要捐出金牌,能考虑捐给我们吉林吗?”“得,又是一个谈捐赠的。”齐林捂着电话,对三个男士苦笑道。“我考虑考虑。”“哦,吉林是东夏国的发祥地,把金牌捐给吉林,是金牌最好的回归,希望您能把它捐给我们吉林。”“金牌还没归还我呢,如果归还我,我会考虑把它捐给合适的地方。”“哦,好的,希望您 能捐给我们吉林,再见。”“再见。”双方似乎察觉要想说服齐林把金牌捐给吉林的可能性不大,没再多说,挂了电话。“老虎还在山上,这些人就来谈是要清蒸呀还是红烧的,哎。”林平看着无奈的齐林,打趣地说。“我看最好就是捐内蒙了,宝藏是在那找到的,而且那里就是齐林家祖先启程的地方。”范宝德建议齐林。“我还是想把它捐给南疆博物馆,不过,我再考虑考虑。”听了范宝德的建议,齐林拿不定主意地说。 归来 原来,李刚打电话给杨文,告知杨文案件进展情况时,听到了齐林要把金牌捐给国家的打算。一旁的翁方听到消息,生怕齐林把金牌捐给别的地方,赶紧打电话给乌云。乌云正在和奚望、普田一起忙着整理文物呢。“乌云局长吗?齐林要把金牌捐给国家了。”“好事呀。”乌云一听,高兴地说。“好什么好,她如果把金牌捐给了南疆或者吉林,我们不就没戏了?”翁方听到乌云没有听明白他打电话的意图,着急地说。“哦,是有这个问题,我得找她谈谈。”听了翁方的话,乌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也着急地说。一旁的普田听到了乌云和翁方的通话,赶紧把手里的文物递给奚望。“奚教授,这件东西我看似乎是欧洲风格的,您能和乌云一起看看吗?”奚望接过文物,打量了一下,看到乌云已经打完电话,就把正要准备再打电话的乌云喊到他身边,讨论起文物来了。普田见状,赶紧闪到一边,打通了南疆博物馆馆长的电话。吉林公安听到李刚的电话,也找到了吉林博物馆馆长,向他透露了齐林要捐赠金牌的事,这才有刚才的那一幕。齐林一行吃完晚饭,正在大渡河边观看大渡河风光,齐林的电话又响了。“哎,我要疯了。”齐林听着包里响个不停的铃声,哭丧着脸说。“可怜的齐林,今天成了抢手货了。”范宝德同情地说。“喂,什么事?”齐林话语中透露出无奈。“齐女士您好,我们是南疆电视台的,想采访采访你们去内蒙探宝的四位。”“哦,我们现在还在大渡河边呢。”齐林听到是电话台的不是博物馆的,松了口气。“那您们什么时候能到南疆?”“最快明天下午,最迟后天早上。”齐林与杨文对了一下眼神,说。“那好,我们明天再联系。祝您们一路顺风,再见。”“再见。”齐林刚挂了电话,林平就欢呼起来了:“哈哈,我们终于能上电视了!”“李萍没骗我们,电视台真的要来采访我们了。”范宝德也兴奋地说。吃惯见惯的杨文不以为然地说:“不就电视台采访吗?有什么好高兴的?你们就那么想上电视?”“大作家,我们不比你,我们能上省台电视,八辈子就那么一回。”齐林笑着推了杨文一把。其实齐林心里也不想去电视上露风头,只是看着林平和范宝德的高兴样子,不想说扫兴的话。 “热烈欢迎探宝四勇士归来!”南疆的南当人家餐厅门口,落日余晖里,李萍张开双臂,热烈地拥抱着四位探宝英雄。酒桌上,李萍举起酒杯,激情地说:“四位,你们在齐姐的率领下,几经风险,终于找到800多年前蒙古大军埋藏的宝藏,真是劳苦功高呀!我敬各位一杯!来,干!”大家一起端起酒杯,齐林一闻到浓烈的酒香,感觉这酒度数不低。“这个,多少度呀?”“茅台,五十度。”李萍笑着说。“茅台呀!我这辈子都没喝过!谢谢李老板。”林平刚入座时就看到杯中是白酒,早就想喝点度数高的他,再听到到李萍说是茅台,更加高兴了,乐得吸着鼻子直喊。酒酣耳热,林平对李萍说:“舞蹈家,你答应我的可要兑现。”李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答应你什么?”“说好的请我看你跳舞的。”林平借着酒兴说。“哎,没忘没忘。今天晚上我们就有演出。吃完我带你去看。”李萍边笑着说边给林平添了酒。“不去。”“为什么?”“你又没在上面跳,我不看。”李萍一听林平的话,有点为难地说:“我好长时间都没跳了,只是指导那些娃娃们跳了。”“不行,你答应的。”林平不依不饶地说。“好好好,今天晚上你和老范就住我家,我跳给你们看。”李萍又给林平夹了一筷子菜,然后放下筷子说。面对着这个当时勇敢地与疤三们搏斗的汉子,李萍心中充满了敬意。“那真的要谢谢舞蹈家了。”范宝德听到李萍要他们住在她的家里,还要专门为他俩表演节目,真是喜出望外。“你们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来,英雄们,再干一杯!”李萍说完,端着酒杯又站起来,向四位举了举,一口干了,亮了亮杯。四人也站起来,干了杯中的酒。“我给你买了套蒙古族服装,别嫌弃呀。”齐林坐下后,从身边拿出服装袋子,递给李萍。李萍没想到齐林会给她买东西,愣了一下,看到齐林递过来,赶忙接住,说:“没想到齐姐还给我买了礼物。”“试试,合不合身。”杨文建议。要试一起试。李萍看着杨文,因喝酒而泛红的脸显得格外迷人。“行呀,走。”齐林听到李萍说要一起试衣服,也借着酒兴答应了。两人在洗手间里换好衣服,一起来到桌边。李萍搂着齐林的腰,齐林扶着李萍的肩膀。林平、范宝德看着两个穿着得体的蒙古族美人,边叫好边拍起手来。杨文看着因年龄略显丰满的齐林和身材苗条的李萍,感觉真是环肥燕瘦,都是那么美丽动人,一时呆了,傻傻地看着。半晌,李萍嗔骂道:“杨文,不会说了?怎么样呀,吭个声呀。”李萍的这一喊,让杨文从幻想回到了现实,连忙说:“衣裳很合身,真漂亮。”听了杨文的话,两个女人都报以杨文一个甜蜜的微笑。两人换了衣服,回到餐桌上。齐林的电话又响了。“齐林女士吗?我是南疆电视台的。听说你们已经回到南疆了,明天能接受我们的采访吗?”齐林一听,用目光询问了一下三位男士,三位都表示可以。于是齐林回答道:“可以的。”“那就明天上午八点,我们派车来接您们。请问你们住在哪个宾馆?”齐林捂住电话,问:“你们打算住哪?”“住我家,让他们到我家来接。”李萍说。“住舞蹈家的家里。”齐林说。“哪个舞蹈家?”“李萍家呀。”“哦,住李老师家呀,好的,明天见,拜拜。”齐林挂断电话,李萍不满地说:“她居然问住哪个舞蹈家家,等着我见到她,好好地修理修理她。信息都是我提供给她的,居然还问哪个舞蹈家。”齐林一行人看着李萍假装蛮横的样子,一起笑了起来。“明天电视台要采访咱们,这消息要让每个家长都知道,别忘了收看呀。”林平兴奋地说。 采访 起了个大早的林平,早早在洗手间里,刮了胡子,穿上深灰色西装,打了领带,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一身浅色春秋装的范宝德看着他那样子,嘲笑地说:“又不是找二房,见小三,一天在镜子面前显摆什么,老男人一个了,再打扮也就那么个样子了。”“我得打扮好点,不然普秀在电视里看到我这样子,会说我丢她的脸的。”林平不理会范宝德的嘲讽,继续打理着子弟。杨文这边家里,穿着藕色西服套装的齐林也在镜子边打扮着。杨文不乐意地说:“怎么那么不自信,有什么好打扮的,自然点更上镜。”“我真的不显老?”齐林想到昨天晚上与李萍在一起时,感觉李萍没变,自己好像老了很多。杨文凑过脸来,深情地吻了吻妻子,说:“我家齐林永远都是那么年轻漂亮。”杨文这一下,让齐林心里美滋滋的,口是心非地说:“去,老不正经的。” 宽大的演播厅里,坐在沙发上的四人表情各异。面对镜头,杨文什么场合都见过,表现平淡。齐林在政协工作时,也见过大场面,表现也很自然。范宝德作为大型国企的处级领导,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采访,但也是各种会议的参与者或者主持者,也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林平就不同了,几年前和普秀一起上过南当电视台,也就那么分把钟的事。现在坐在这宽大的演播厅里,面对着那黑黢黢的镜头,心里既兴奋又紧张。身着红色西服,端庄的节目主持人,看着这四个略显疲惫的客人,看看显得有些紧张的林平,抱歉地说:“四位还没来得及洗去寻宝的风尘,就让你们面对镜头,我应该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再采访你们。真有点对不住四位了。”“没事,我们昨天好好睡了一觉,已经休息好了。”齐林笑着对主持人说。“齐林女士,您是四位探宝人中的核心人物,您得好好给我们讲讲你们这次探宝的经历。”主持人以期待的心情,看着齐林。“其实,我们这次探宝的人不止四人,还应有一人。”齐林笑着回复主持人。齐林说还有一人,三个男人一下子懵了,内心暗自在问:“还有谁?”“哦,还有谁也是这探宝的参与者呢?”主持人奇怪地问。“着名舞蹈家李萍,为这次探宝提供了车子,航拍器和其他物资,还亲自去了藏宝地,她只是因为工作忙,才错过了全程参与的机会。”齐林由衷地说。对于此次探宝,她内心是很感激李萍的,没有李萍的大力支持,她们寻宝的活动会增加很多困难。三个男人听了齐林的话,也认为齐林说得对。主持听了齐林的话,也感动地说:“这次的采访活动,也是李萍老师提供的线索,在这里我们向李萍老师道谢,谢谢李萍老师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舞台上,指挥排练的李萍,正在用手机观看着采访。听到主持人感谢的话,心里高兴地说:“不错,没忘了我。”西林县整理文物现场,大家正在休息,普田也用手机观看采访节目。听到大家都没提他,他纳闷地自问:“难道她们把我忘了?” “齐林女士,您是怎么得到那块金牌,又怎么知道金牌上的秘密,怎么下决心,冒着危险去寻找这些800多年前的宝藏呢?”主持人以迫切想知道宝藏来历口吻问。主持人一席话,勾起了齐林对往事的回忆。她想起了1970年那场地震,想起了援朝,想起了奶奶,弟弟,想起了老祖母,想起了老学究,想起了李本光教授,想起了母亲……,她面对镜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慢慢地讲述起那些让她终身难以忘怀的事。讲完故事,齐林已是泪流满面。杨文心疼地从沙发前的茶几上抽出纸巾递给妻子,让她拭去脸上的泪花。听着齐林传奇的叙述,主持人几乎把持不住,几次用纸巾拭泪。齐林讲述完毕,大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没想到,这金牌后面,还有那么多传奇的故事。”主持人打破沉默,感叹地说。“林平先生,听说您在这次探宝过程中表现得很勇敢。探宝任务完成,您今后还有什么打算?”主持人微笑着问林平。面对主持人的发问,林平有点不自在地说:“奚望教授在他写的《西征路上的两大藏宝》中说,年蒙古大军灭了东夏国,得到了东夏国的宝藏。随之又从东夏国都出发西征,灭了大理国,又得到了大理国的宝藏。现在我们找到了东夏国的宝藏,还有大理国的宝藏没有找到。我想下一步我们该去寻找大理国的宝藏了。”“好呀,林平先生,如果您能再找到大理国的宝藏,那一定也是一件轰动世界的大事。因为能找到大理国的宝藏,也许也就能找到南昭国的宝藏了。因为南昭国和大理国国王的墓,到现在也没找到。”主持人对林平的想法报以鼓励的眼神。“齐林女士,公安已经找到了您家藏的金牌,您说要把金牌捐献给国家,是真的吗?”主持把话题转向齐林。“是真的。”齐林点点头。“那您 打算捐献给哪个博物馆?吉林?内蒙?南疆?还是其他博物馆?”主持迫切地问。“三家博物馆都与我联系过,但宝物虽然与东夏国有关,金牌却与吉林关系不大,所以我考虑的是内蒙和南疆的博物馆。内蒙还是南疆,着实让我纠结了好一会。最后我想,宝藏是留在南疆的蒙古人埋藏的,金牌也这支蒙古人传承下来的,就让金牌留在南疆,作为这段历史的见证。”齐林说完,主持人惊喜地问道:“您决定把金牌捐赠给南疆博物馆了?”“是的。”齐林肯定地回答。“哎,太好了,感谢您最终做出的决定,齐林女士。”主持人高兴地说。 文物整理现场,当主持人问齐林打算把金牌捐献给哪个博物馆时,普田、奚望、乌云古人紧盯着视频。听到齐林决定把金牌捐赠给南疆博物馆时,普田高兴得跳了起来,乌云和奚望教授垂头丧气地说:“完了,完了。金牌没有了。”普田高兴之余,对乌云和奚望教授说:“两位,心别厚,一万二千多件文物,还有莲花山那个未来的热门观光点,够可以的了。”“这些故事再多,也没那金牌故事多。”乌云听了普田的话,不满足地说。“真贪婪。”普田笑着对乌云说。 筹款(一) 陈丽萍、安娥、普秀、林飞夫妇,正坐在林平家客厅里观看节目。陈丽萍看到电视上林平说下一步要去大理寻宝,忙不迭地说:“我得赶紧通知我家乡的亲戚,看好祖坟,别让普秀家林平为了寻宝给刨了。”“去你的,我家林平说的是去寻宝,哪里说要去刨坟。”普秀听到陈丽萍这么损自己的男人,立马出来护夫。“人家南昭国、大理国的风俗都是火化后深埋不留坟头,与蒙古人埋人不留坟头差不多。除非再发现一块像齐林手中那样的金牌,不然,上哪去找大理国的宝藏?”安娥听了林平的话,也笑林平想得太天真。“我家林平要去找,我就陪他去找。”普秀骄傲地说。“我们还是一起去,找宝是说着玩的,去旅游旅游,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是真的。”陈丽萍拍着普秀的肩头说。“还是陈领导会说话。”安娥笑着给了陈丽萍一个赞。“是呀,我们要赶紧出去玩玩呢,不然,小的们成了家,我们都得老实呆在家里看孩子,当老妈子了。”普秀想到两个已经到了成家年龄的儿子,担心地说。“去你的,想得美,到时恐怕人家看不上你带,你想带还轮不到呢。”听到普秀那么说,陈丽萍想着已经是大龄青年的儿子,自己早就盼望着早日抱上孙子,但她碍于面子,不好直接催安娥。其实她现在太想问安娥一句:“你姑娘哪天能嫁给我们小龙?” 采访完毕,齐林玫一行出了南疆电视台,杨文手机响了。一看,是朱利伟打来的。“利伟打来的。”杨文对齐林说。“杨叔,你们找到了蒙古人藏的宝藏,了了齐娘多年的心愿,祝贺你们呀。”朱利伟向杨文夫妇道喜。“你在哪呀?利伟。”齐林听到朱利伟的声音,高兴地问。“我在巴黎戴高乐机场呢,准备到美国去,我与那边一个乐团签了三年的协议。”朱利伟电话里说。“三年呀,你不打算回国来发展?”齐林接过杨文手里的电话,对朱利伟说。她现在把朱利伟当成自己的孩子了,想让朱利伟回国发展,这样能经常看到他。“齐娘,我还得磨练几年,多参加演出,差不多我想举办一场个人演奏会。我学的是西洋乐器,在国外多呆段时间对我有好处。差不多了,我就回国,去南疆音乐学院当个教授,不再漂泊了。”朱利伟对齐林讲了自己的大概发展目标。“你的想法真好。不过一人在外,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呀。”齐林关切地说。“会的,谢谢齐娘。齐娘,您找到了你的祖先埋藏的宝藏,还把金牌捐给了南疆博物馆,您真了不起。”朱利伟电话里赞扬地说。“你消息真灵通呀!怎么就知道我捐了金牌?”齐林对朱利伟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捐了金牌,感到非常吃惊。“李萍老师把南疆电视台采访你们的视频链接发给我了,我在视频上看了南疆电视台对你们的采访。”电话那边,朱利伟笑着对齐林说。“这回心愿了了,您和杨叔可以出国旅游旅游,来美国看看我。”朱利伟对齐林说。“我还有件事要做,也是关于宝藏的。”齐林听了朱利伟的话,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顺口说出她打算做的事。“您还有什么宝藏要找?”朱利伟听到齐林这么说,大吃一惊。“暂时保密,找到了再给你个惊喜。”齐林神秘地对朱利伟说。“那好,祝齐娘再次寻宝成功!”朱利伟听到齐娘不想告诉他是什么宝藏,也不打破沙锅问到底,只好祝齐林心想事成了。齐林把电话递给了杨文。杨文接过电话说:“利伟呀,差不多就回国来了啊,我们都想你呢。”此时,广播里催促登机的声音响起。“好的,杨叔。你们保重,我要登机了。再见!”朱利伟挂了电话,向登机口走去。 李萍请四人看了几场自己公司的演出,本来想两再留林平、范宝德两人在南疆多呆些日子,无奈两人归心似箭,齐林也想回到南当,尽快整理在西林收集的地质资料,也不想无聊地呆在南疆。杨文不想回到南当那个夹皮沟大小的地方,只想想留在南疆,但看到齐林想回南当,只好依了妻子。四人告别了李萍。杨文开上自己的车,载着四人回到了南当。 找到宝藏,四人又回到了往日时光。林平继续与普秀打理店铺,陈丽萍仍在南香公司劳动人事部上班,安娥仍在财务部指手画脚,一副九斤老太的样子。范宝德不想再去招惹年轻人,只是偶尔去南香公司看看,与那些小年轻人交流交流一下车间生产管理的事。他不去南香公司时,就早上带上马头琴,躲到广场边角落里拉马头琴。杨文打算把这次探宝的经历写成小说,开始酝酿写作大纲。齐林则足不出户地埋头整理带回来的地质资料。 夜里,齐林在写字台边的电脑上忙碌着,而杨文则在沙发上坐着用电脑。电视机开着,但没人看。齐林夫妇在南当的房子是齐林房改时买下的,面积不怎么大。齐林这段时间占了书房,杨文只好到客厅沙发上用电脑了。齐林抬起头,揉了揉因久坐面感到难受的腰部,开口问正在沙发上用电脑的丈夫:“杨文,你那里有多少钱?”齐林杨文结婚后,经济上仍维持aa制,大的开支才相互商量出份子。“大概有个百来万?”杨文不太吃得准地回复妻子。“如果把南疆的房子卖了呢?”齐林边揉着腰边问。“南疆的房子一直在涨,我那房子100多平米,而且是在黄金地段,现在起码200多万。”杨文眼睛不离电脑,继续构思他的小说框架。“你有那么多钱呀!没想到我还嫁了个大款。”齐林听到杨文自报财产,非常吃惊自己丈夫居然有那么多钱。“都是我爬格子辛苦挣来的稿费。”杨文听到齐林夸奖自己,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说。 筹款(二) 看到齐林在书房转来转去的,杨文感到有些奇怪:“这齐林平时不理财的,怎么问起我钱的事来了?”“亲爱的,怎么关心起我的财产来了?想出什么打土豪的项目来了?”杨文抬起头,对书房里的妻子说。“我这边理得有点眉目了,只是我看那西林锡矿的矿长不想出钱,我在做最坏的打算。万一我说服不了他,我想自己出钱,请他们去勘探。”齐林站了起来,端起水杯,在书房里度踱来踱去,缓缓地说。杨文一听齐林要自己出钱为西林锡矿勘探,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刚要吱声,立刻又闭上了嘴巴。齐林一直在研究莲花山附近有矿的可能性,他相信妻子的业务水平,也理解妻子为此事做的工作,但怎么也没想到妻子要想自己出钱去勘探。他知道妻子的为人,一旦决定,想阻挡是不可能的,自己如果出言阻挡,会造成妻子的误会。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齐林看了看欲言又止的丈夫,知道他会为自己出钱勘探的想法想不通。她举起手中的本子想喝口水,发现水没了。于是踱到饮水机边,接了水,边喝边对丈夫说:“我知道你会对自己出钱勘探想不通。但你如果真对我的业务能力抱有信心,就会想得通的。”“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地方的矿品位不好,达不到开采的价值,自己出的钱白花了不算,还落个笑柄给人家。”杨文盯着妻子,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你这不还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吗?”齐林笑着对丈夫说。“我记得你说过的话,找矿就是科学算命,成功失败的概率都是50。”杨文盯着妻子,狡黠地说。“好,就打这样说,我也有50的成功率。不也应试一试?”齐林固执地说。“没问题。只要你想好了,我全力支持。钱嘛,花光了再挣。我正在构思一部《鬼吹灯》式的作品,想把你的传奇故事写成小说,搬上银幕,就当那些钱给你预付的稿费了。”杨文看看齐林的态度那么坚决,不再说什么,表态支持妻子的意见了。“不过,我是做了充分研究的。西林矿前期大量的地质勘探资料,以及南当地区找矿的情况;再加上我在南当锡矿多年从事地质工作的经验,我认为西林地区的成矿与南当地区的成矿有惊人的相似。都是东区有矿,西区无矿。实际都有矿,就是个埋藏深度的问题。”齐林越说越激动,最后把水杯重重地搁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激动地说:“他们两次找矿,打的钻孔都浅了!再深50米就见矿了!”“如果太深,成本高,会不会没有开采价值?”杨文虽然外行,但毕竟是一个抱着地质专家睡觉的人,好歹也知道点皮毛。“有没有开采价值是相对而言的。随着资源不断消失和科技的发达,以前认为没有价值的会变为有价值的,何况,我采到的矿石标本,品位不低。所以我才想大胆一试。”齐林坚决地说。“行,听你的,大不了我们把南疆的房子卖了。”杨文慷慨地说。“那个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卖,那个我想我们要留给利伟将来讨媳妇用的。”齐林听到杨文说要卖南疆的房子,赶紧说出自己的打算。“哈哈,人家一个小有名气的洋博士,还会看得上我们那房子?你别让我笑岔气了。”杨文听到妻子说要把南疆的房子留给朱利伟,大笑了起来。“那可是在南湖边上的房子,以后不可能买到那么好的环境的房子了。”齐林看到丈夫在笑自己,赶紧辩解道。“得了,南疆城好地段多去了,小利伟将来要买别墅,不会看上我那鸡窝似的小房子的。”杨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嘛,不过我想我不会那么背,卖房只是万不得已的想法。”“那你打算怎么与西林锡矿合作找矿?”笑够了的杨文,把话转到正题。齐林双手捧杯,看着电视,边思考边回复丈夫:“我先给内蒙有色金属协会写封信,把莲花山附近可能有大矿体的想法给他们说说,这邮件同时出给西林锡矿矿长一封。然后告诉他们,如果没钱,我可提供一部分勘探费用,用于前期勘探开支。我想,50万元一个钻孔,我们拿出100万来。打到矿,他们就会投入了。打不到矿,100万算我俩环游地球了。”齐林缓慢而又坚决地说。“行,不就100万吗?我好好写好你的故事,卖给钱氏集团就可以扳回来了。”杨文看着妻子,慷慨地说。“好!钱的问题解决了,我的决心就下了。我现在就给协会写信。”齐林看到丈夫那么支持自己,兴奋地出右手轻轻摸摸了一下丈夫的脸,转身回书房写邮件去了。杨文继续构思自己的小说框架,不一会感到累了,他关了电脑,看看书房里的妻子还在电脑边忙碌着,于轻轻走进书房,来到妻子身边,看着还在忙着写邮件的妻子,给她倒了杯水,妻子接过水杯,眼睛不离开电脑。杨文凑过去看看,都是些地质术语,摇摇头,说:“这对于我来说就是天书。”“我在给他们谈莲花山附近的成矿原因和成矿的可能,建议他们在什么地方下钻。”齐林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抚摸着丈夫扶在自己肩膀上手说。“真能找到矿?”杨文轻声问妻子。“能,我有9分9厘的把握。”齐林喝了口水,放下本子,又俯身敲起键盘来。杨文不好在打扰妻子,出了书房,自己睡去了。专注的齐林,用心地写着邮件,直到天快亮了,邮件终于写好。她在向内蒙有色金属协会发邮件的同时,也抄送了一份给西林锡矿的矿长。看着窗外东方渐白,齐林虽然感到很累,但心事已了的她,心情还是平静不下来。她只好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晨跑去了。 来自锡都的电子邮件 内蒙古有色金属协会坐落在乌鲁木齐偏僻的朝阳街上。早八点五十分,理事张富打开办公室,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放下包,拿出手机放在桌上,拿起桌上水杯,转身打开饮水机电源,接了点水涮涮水杯,转回到办公桌边,拿起茶筒,放了点检查在杯子里,然后坐到位子上,打开电脑。再拿着水杯,走到饮水机边,看着饮水机的指示灯由红转绿,按下开关,给自己沏好茶,又转回桌子边,放好好茶杯,在电脑上浏览起新闻来。张富,这个原来在西林锡矿任过矿长,后来又到蒙疆矿业总公司矿产资源部任部长。由于快到点了,为了给年轻人腾位子,又被调来这里,过着闲五干三的半退休日子。这个个头偏矮,发福严重的湖北汉子,大学毕业就来到西林锡矿,真正把一生献给了祖国的大西北。 看看电脑提示,邮箱里有封电子邮件。张富不想去打开,邮箱里经常收到那些广告邮件,什么培训班的,推销设备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眼看过了十点半,新闻也看得差不多了,他不情愿地打开了邮箱。乱七八糟的邮件里,一封来自南当的电子邮件引起了他的兴趣。删除完那些乱七八糟的邮件后,他终于点开了这封邮件。 内蒙古有色金属协会: 我叫齐林,退休前是南当锡业公司的一名地质工程师。今年春天,为了寻找蒙古大军的宝藏,我到过黑峰西林县莲花山。我在莲花山的崖洞里,发现了有色金属矿带,并采集了矿石标本。 “南当?就是那个被称为锡都的南当。南当锡业公司,可是大名鼎鼎的锡老大。”张富心里想。突然,他感觉齐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份报纸上见过。他迅速离开位子来到报架边,找到了内蒙古政协报上刊登的在西林县莲花山发现蒙古大军宝藏的报道。“果然是她。”看到新闻里提及的人,张富证实了这个发电子邮件的人就是发现宝藏的齐林。他回到电脑边,继续看邮件。 经西林锡矿的允许,我得到了西林锡矿两次在莲花山附近找矿的资料。这些资料显示,在莲花山一带似应有生成矿床的条件,但他们两次都没有找到矿。西林地区地质情况与我们南当的地质情况有相似的地方,南当仅在东部找到矿体,西部地区公仅有地表砂矿,因此有找矿不过(东部)鹰山的说法。但这些年来,经过大量的勘探,南当在(西部)兔山也找到了矿。我仔细研究西林锡矿两次勘探的结果后认为:一是当年钻探过浅,二是钻探偏离了矿带。莲花山一带应蕴藏着有色金属矿体,它属于内蒙-大兴安岭锡矿带,矿带应位于大兴安岭地槽褶皱系西南部和东北部,矿带呈北东向展布,为含锡磁铁矿矽卡岩型矿床。其矿床围岩为花岗岩、变质岩及火山岩,以交代作用作用形成的矽卡岩-硫化物锡矿床,主要与碳酸盐岩或富钙的泥质岩有关。它以充填作用形成的锡石-硫化物型锡矿床有多种围岩性,成矿空间广,是典型的花岗岩控矿。这种大岩体外侧出露的小岩体或隐伏岩体中的突起、凹陷带应有锡化富集,尤其是距离莲花山十公里附近的那些起伏不平的山丘,应是钻探的重点。 矿体产于花岗岩与白云岩、白云质灰岩、粉砂岩、火山岩接触带及其附近层间裂隙中。矿体呈层状、似层状、透镜状、不规则状产出。矿物成份复杂,矿床疑为大中型矿床,应是西林锡矿矿床的延伸,因此也应与西林锡矿的矿体情况相似。即矿石含锡率低,酸溶锡占有率高,属难选矿石。但随着有色金属价格走高,开采选冶技术的不断提高,这些问题都将得到解决。因此,蒙疆矿业总公司应在莲花山十公里附近的那些起伏不平的山丘,第二次钻探处100米左右,再进行一次勘探。由于目前有色金属价格低迷,尤其是锡的价格,已是十年来最低,给有色金属矿业的生产经营带来一定的困难。如果贵协会能牵头论证莲花山是否有矿,如果大家支持我的观点,而蒙疆矿业总公司又无力投入资金勘探,我愿意捐献100万元,作为前期勘探费用。此致 致礼! 原南当锡业公司地质高级工程师 齐林 看完齐林的信,张富陷入了深思。他对西林锡矿两次勘探的情况是熟悉的,尤其是第二次勘探,那是当时任矿长的他亲自定的。没找到矿,他也不死心,还想继续勘探,但出于资金和总公司的压力,只好放弃了。后来他调到了总公司矿产资源部,也多次提出要在莲花山附近继续找矿,但都被决策者们给枪毙了。不在莲花山附近找矿的观点,与齐林信中所说的找矿不过鹰山相似,都是认为这一带没有成矿的可能。齐林既然拿到了当年的勘探资料,那一定是与西林锡矿领导商讨过这件事了,在西林锡矿不愿意再勘探的情况下,齐林才向协会写这封邮件的。“我们自己的事,倒让外来人操心。人家不但建议,还答应出钱,我们真的丢脸丢到家了。”张富心里感叹道。“不过她这个让协会牵头论证莲花山是否有矿的主意,点子不错。我们就牵头来试试说服蒙疆矿业总公司这群犟驴。”张富想毕,立刻动手在敲起键盘来。《关于召开在西林莲花山周边找矿可行性论证会的通知》写好后,他在电脑上传给了文书斯琴高娃,让她发给各位理事,看看有无意见。看到斯琴高娃回复收到,张富长出了口气,端起水杯喝水,看杯里没水了,站起来走到饮水机旁接水。想想通知虽然要各位理事认可,但关键还是蒙疆矿业总公司要愿意做这件事,得想法先说服西林锡矿矿长才行。想到这里,他端着水杯,回到桌边,拨通了西林锡矿矿长的座机。 论证会 西林锡矿矿长办公室。矿长白音正在电脑上认真审核着下半年的生产计划。下星期蒙疆矿业总公司将要举行下半年投资补充计划。因为今年资金特别紧张,投资计划卡得很死,他得仔细把关,别把关键的项目报漏了,或者让总部把关键的项目给砍了。审核完项目,他疲倦地靠在椅子上,摘下眼镜,揉捏着眉宇间。锡价不好,生产难搞。他真正体会到效益这个东西,对他这样的一线领导,压力有多大。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他不想接,不想去听那些烦心的诉说,什么没材料了,没钱了的事,他现在只想静静地想想有没有报漏了的项目。然而电话很顽固地响着,他只好无奈地提起来。电话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白音矿长,架子大嘛,居然半天不接我张老头的电话。”“没没没,老领导,在忙着审核下半年生产计划。”听到老领导的埋怨,白音赶忙辩解道。白音大学毕业进矿时,张富已经是西林锡矿的矿长了。他也是张富一手栽培起来的。饮水思源,他怎敢怠慢老领导。“那位帮我们找到东夏藏宝的南当蒙古族女人齐林,给我们协会发了封电子邮件,建议我们在莲花山附近继续找矿。我想以协会的名义开个论证会。”张富不想绕弯子,直接了当地说。“哦,齐林呀,那封信她也抄送了一封给我,我也看过了。”白音不想隐瞒,也不敢对张富隐瞒电子邮件的事。“你的看法呢?”张富急切地问。当年,张富主张再勘探时,身为副总工的白音是坚决反对者。这么多年过去了,张富还记得,他的这位爱将第一次与他发生的激烈争辩。白音认为两次勘探都没有找到矿,不应再做无谓的投入。在白音的坚持下,总部叫停了西林锡还打算再继续勘探的工作。随着后来白音做了西林锡矿第一把交椅,在莲花山附近找矿的事就再也没人提起。“她来过我这里,我与她探讨过这个问题。她告诉我,在莲花山太阳崖洞壁上发现了金矿矿苗和萤石矿苗,还把她采集的标本给了我。我现在也感觉,莲花山附近可能真有矿。”张富听到白音这么说,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赶紧问:“那你同意她的观点,同意在她说的位置上再勘探了?”“这不没钱吗?你知道,今年、明年应是我们锡产业日子最难过的时候。这锡价跌得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底,我们没钱在这个时候铺摊子。”白音苦笑着说。“白音矿长,企业哪天不为钱发愁?你要是想做这事,就不会愁钱,不想做这事,你有一百个理由来推辞,但最好别拿钱来做托词。人家齐林可是愿意用人家的积蓄来为你考虑。”听到白音哭穷,张富心里厌恶极了。他想这白音肯定当着齐林的面哭穷,齐林才会这样做的。堂堂一矿之长,本来就是自己要做的事,自己不去做,居然还人家提出时在人家面前哭穷,真不是个男人应做的事。“唉,老矿长,您批评得对。不过,眼目前就算是我愿意再次去勘探,总部也不一定会批呀。”听到张富电话里声音不大,但伤害性极强的话,白音脸上露出了惭愧的面容,他边解释,边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让自己内心平静一下。张富听了白音的话,想了想,认为只有先把论证会开了,再来逼白音立项才行,于是问道:“总部的下半年投资计划什么时候开会讨论?”“下个星期。”“那好,我们在总部开会之前,先来论证论证莲花山附近是否有矿。”张富对白音说。“好的,论证通过了,我就有立项的依据了。”白音笑着说。张富听出,白音的话很勉强,骨子里是不想做这事的。张富正想放下电话,突然想起矿石标本的事来,赶忙又问:“你刚才说齐林给了你莲花山太阳崖洞里的矿石标本?”“是的,是金矿和萤石矿标本。那些标本都达到了可开采的品位。”“你去过那洞里了?”“没去过。”听到白音没去,张富心里真相骂人。但想想一线领导确实杂事多,又忍住了。“那我来和你一起去。”张富耐着性子说。他本来想给白音一顿臭骂的,可今非昔比了。一来上了年纪,二来现在也不是骂人的时候,他得哄着白音呀。“哦,您别来,我知道我应做什么。我明天就去看。不过,那个地方得乘吊罐才能下去,我得先问问吊罐拆了没有。没拆我才能去看,拆了,您就是骂死我也去不了了。”听到白音说明天亲自去看,张富心宽了许多,接着对白音说:“那好,我等着你的消息。那个标本,拍个图传来给我看看。”“图是现成的,齐林拍的。我这就传。”白音挂了电话,传了图,赶忙打电话给乌云。“乌云吗?太阳崖洞里的吊罐拆了吗?”白音问。“差不多要拆了,怎么,你们等吊罐用了?”乌云电话里说。“哦,不是,我要去看看那洞里的情况。”白音说。“哎,有什么好看的,文物都运出来了,空洞一个。要看文物,来我们文化局看。”听到白音现在才想起去看,有点遗憾地对他说。“不是,我要去看的是洞,不看文物。我对你那些宝贝不感兴趣,对洞里的矿感兴趣。”白音解释道。“里面居然还有矿?我怎么没见着?”乌云一听里面还有矿,奇怪地问。“你对矿好比我对文物一样,把你绊倒了也不知道是矿。”白音笑着挂断了电话。 理事们都同意召开论证会。会议如期在协会大会议室举行。为了造气氛,斯琴高娃还打了横幅,把会议室布置得有模有样的。蒙疆矿业总公司参会的是两人,一人是总部的总工查干,一人是西林锡矿的白音。其他都是矿产资源厅、发改委、工信委、国资委以及其他有色金属公司的,黑压压20多人坐满了会议室。斯琴高娃把蒙疆矿业总公司的材料发给大家,并打开了ppt。眼看开会时间马上就到了,查干打白音的电话,电话总是关机。9点了,主持会议的张富走向查干。“白音怎么还没来到?”张宇着急地问。“我才打的电话,电话关机,估计飞机还没到。”查干也着急地说。“时间到了,你先介绍情况。”张富说。“不行,西林的情况你比我还熟,你介绍。”查干推辞道。查干知道张富在西林呆过很长时间,而且也是积极主张在莲花山附近找矿的人,而查干与白音一样,是反对在莲花山附近找矿的。“你们是主角,我是配角。而且我现在在协会工作,让我介绍不合适。”张富听到查干的推辞,不满地说。“大家都知道你还是蒙疆矿业总公司的人呢,不能说现在你来协会了就屁股坐歪不认家了。你就别推辞了。”查干还是要张富介绍。张富无奈,只好走上讲台。“会议还缺一个关键人物,但他现在可能还在飞机上,我们不等了,开会了。”张富宣布开会,然后看着ppt,熟悉地介绍着情况。看着ppt和蒙疆矿业总公司提供的讨论稿,大家的讨论很热烈,只有查干一言不发,不时走出会议室打电话。眼看会议过半,白音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哎,你终于开机了!到哪拉?”查干关切地说。“我刚出机场,正在赶来。”“快点,会议都快结束了,等你来表态呢。”查干电话里催促道。 莲花山下的钻探声 原来,白音第二天就去了莲花山太阳崖洞,认真看了洞里的矿带和走向。洞壁上的矿带,让他相信了齐林的分析,相信这一带是有矿的。他又去了齐林建议打钻的位置,感觉齐林为他们设计的钻探地点很合适。他回到矿里,赶忙召开了专业人员会议,并根据协会和总部的要求,做了资料和ppt传给总部。再加上生产上要处理的事,一直忙到昨天深夜,今天凌晨才赶到黑峰乘飞机赶来开会。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表什么态,你在了,还有我什么事?总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白音狡黠地说。“哎我说白矿长,你可别滑头呀。莲花山,那可是你的防区。”查干听到白音的回答,有点着急地说。“资料我们已经如实提供了,论证会上如果多数人认为应该重新勘探,总部同意,我们就做。”白音还是不明确自己的观点。“白音,算你狠,不过,你是否认为应重启在莲花山附近勘探工作,这个,你起码表个态?”查干苦笑着说。“我去过莲花山太阳崖,那里有新的证据表明那一带确实有矿,我们在资料里已经提供了。原来我对在那一带找矿持否定态度,现在我主意了!我认为那一带有矿,我们应重启那里的勘探工作。不过嘛,总部得给专项资金才行。”白音笑着回复查干。“好你个白音,给你要个观点,还附带着条件。”查干恨恨地说。“没办法呀,你们高高在上的,我们报上去,你们来个资金自筹。我一个生产单位,哪里找钱去?”白音电话里发牢骚道。“钱的事我也没办法,我只能说支持你们的观点,同意你们启动莲花山一带的找矿工作。”提到钱,查干也无奈地说。 “我们对莲花山一带有矿产资源都没什么反对意见了,只不过,做不做,得蒙疆矿业总公司表态才行呀。那是他们拿了探矿权证的地盘。”矿产资源厅参会的领导看到会议快结束了,蒙疆矿业总公司的查干却一言不发,进进出出地打电话,只好来逼宫了。“我们也认为应该在那个地方重启找矿工作,只不过,最近有色金属价格下滑,我们资金有些问题,想缓一缓。”查干听到矿产资源厅的领导点名了,只好开口了。“蒙疆矿业总公司那么大的架子,拿不出找矿的钱?谁信?”查干才开口,下面就议论开了。“你们那块的探矿权证今年就到期了,你们没钱勘探,我们批给其他公司找。”矿产资源厅领导听了查干的话,心里实在不舒服,只得将查干一军。“不不不,我们还要继续延期的。”听到矿产资源厅的领导这么一说,查干慌了神,赶忙解释。“说到钱呀,我给大家讲个动人的故事。”张富看看查干尴尬的样子,不想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出洋相,走上台,对着大伙说。“南疆有个锡都叫南当,大家都知道,也知道南疆有蒙古族。这些蒙古人是当年兀良合台征大理国时,留在南疆的。兀良合台在出征征讨大理国时,把从东夏国得来的宝藏和部分征欧洲的宝藏,埋藏在了西林的莲花山太阳崖里面的一个山洞里。为了今后能找到这些宝藏,他们做了一块金令牌,把这一秘密刻在了金牌上。”这时,白音终于来到了会场,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张富讲话。张富示意他赶紧找位子坐下。他到了靠讲台边的查干面前坐下。“这支金牌传到了一个叫齐林的女地质工程师手里。她研究了几十年,终于悟道了金牌上的秘密,她和她的丈夫及两位好友,不远千里来到莲花山,找到了这些宝藏。”大家正在下面窃窃私语,听到张富说找到了宝藏,立刻“哦!”地欢呼鼓起掌起来了。“不过,我要讲的不是她们找到宝藏的动人故事,我要讲的是这位女地质工程师,在找到宝藏的同时,她发现了太阳崖壁上有矿带,金矿、萤石矿矿带。她不辞辛苦,冒着坠崖的危险,对崖壁上的矿带进行了考察,并主动找了西林锡矿,向西林锡矿要了当年西林锡矿的勘探资料进行研究,最后她得出结论,莲花山一带,应蕴藏有有色金属矿。”张富讲到这里,会议室里暴发出热烈的掌声。张富双手压了压,接着说:“更感人的还在,她知道西林锡矿资金紧张,一时拿不出钱来重启找矿项目,主动提出,愿意为这个项目捐献100万元!”“哦!”大家听到这里,发出了感叹的声音。“大家别以为她是什么大款,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只是他丈夫是个作家,这100万,是她丈夫的稿酬,和她多年的积蓄。”大家听到这话,全都不作声了,都沉浸在了深深的感动中。查干和白音,感觉到大家的眼睛在热辣辣地盯着他俩,让他俩如坐针毡。“我们不能让人家既出了主意,还要出钱?”一位参会的民营企业家突然发声。“要不,我们都出点资,一起来开发?”他继续说道。“各位,我们公司资金再紧张,也不缺这钱。我们回去立刻就重启莲花山找矿项目。”查干感觉,他们再不表态,蒙疆矿业总公司的表现将成为今天会场的笑料了。“这就对了嘛,你们立个项目上报给我们,我们给你们20万的资金支持。”发改委的参会领导当即表态。会场上一片掌声。查干和白音相互对视,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南当,齐林的家中。齐林正在电脑上,看着内蒙有色金属协会给她回复的电子邮件。 齐林同志您好! 根据您的建议,蒙疆矿业总公司西林锡矿已经在莲花山一带重启找矿项目。西林锡矿在你建议的钻孔位置上同时开钻两个钻孔。如果顺利的话,半年后就能完成初步的勘探工作。到时我们会给您一个初步结论。内蒙发改委,还专门为此项目给了20万的资金,蒙疆矿业总公司也为此项目拨了专款,您个人捐款也就没有必要了。非常感谢您对故乡经济发展的支持!此致 敬礼! 内蒙古有色金属协会 西林锡矿的白音矿长,也给齐林发来了邮件。 尊敬的齐大姐: 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建议,在莲花山开钻了,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到时,请您和丈夫和两位好友,再来西林。 白音 邮件很短,但寄予明了,齐林眼睛湿润了。 莲花山附近的山丘上,重新响起了钻机的轰鸣声。声音在草原上回响,仿佛在弹奏一首动人的钢琴曲…… 宝藏再现 范宝德一早起来,背上琴盒就往广场走去。起来晨跑的齐林,在广场附近看到了背着琴的老范。“老范,那么用心呀,一大早就去练琴。”看着学什么都努力的范宝德,齐林佩服地说。“哎,别提了,我本来不想来这广场上出丑的,可是家长说,再这样下去,要么她疯了,要么我疯了,反正得疯一个。我只好乖乖地出来了。”“哈哈,老范你家丽萍真逗。不过这天气,出来拉琴也是一种享受。你好好练呀,等着你给我们表演表演呢。”齐林挥了挥手,继续跑步了。范宝德背着琴,走到广场一角,那里已经有一群练乐器的男女在开练了。 齐林回到家,看到杨文还在睡,她放轻脚步,走进厨房,做起早餐。杨文这段时间开始构思小说,习惯晚睡晚起。齐林已经完成了她要完成的事,开始真正享受起退休生活来了。听到妻子在厨房做早餐的声音,已经醒了的杨文,不好意思再赖在床上了,起来向洗手间走去。“起了?”齐林听到丈夫的脚步声。“唔。”“一会吃完早点,我们去林平家玩玩去?自打回来就没去看过他了。”齐林说。“好,不过,我得先用用电脑。刚才有个新的构思,我得先记下来。”杨文边漱口边说。餐桌边,两人边吃早餐边聊天。“我昨天下午经过公司大楼门口,听到他们在排节目,在唱你的《红河,父亲的河》呢。”齐林边吃边对丈夫说。“哦,那好呀。”杨文听到齐林说南当锡业公司机关在唱他的歌,挑起一大筷子米线放在嘴里。“你不向他们要点版权费?”齐林逗丈夫道。“唉,歌是写来给人唱的,有人唱就不错了,收什么费。”杨文豁达地笑笑。“昨天我还碰到了矿山处的严之光,他也快退了。他告诉我,锡价触底反弹了,涨得很猛。”“关你什么事?你一退休老奶了。”杨文撇着嘴对妻子说。“怎么不关我的事?我退休工资还得南当锡业公司发呢。锡价涨了,我的退休工资就有保障了,每年的慰问金也会多给点了。”齐林听了丈夫的话,不满意地说。“哎,就我可怜,现在还得自己苦老米钱,个体户,什么都得靠自己。”杨文叹了口气,说。“得得得,别哼了,我都没你挣得多,你有本事。”齐林看着丈夫已经吃完,收拾起他的碗筷和自己的碗筷,走向厨房。杨文则伸了个懒腰,到书房,边开电脑边说:“继续爬格子挣钱,挣点出国旅游钱。”“锡价涨了,西林锡矿再找到新的矿体,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齐林边刷碗边说。“哎,你真是咸老婆子淡操心,还想到西林锡矿去了。”杨文坐到电脑边开始打字,嘴里埋怨齐林道。“你在写你人生最后一篇小说,我在等我人生最后一个成果呢。”齐林听到丈夫的打击,心宽地笑着回答。“我这个难说是最后一个呀,如果你帮他们找到了矿,说不定又激发了我的灵感,我就再写一篇关于矿山的小说。”杨文边打字边说。“那好极了,你就再写一篇,找到矿,那是铁板钉钉的事了。”齐林肯定地回答丈夫。 林平家。林平正在和隔壁的风水大师坐在客厅品茶。茶几上还摆放着林平邮来的内蒙的风干牛肉。普秀则坐在柜台边,手拄着柜台,看着店外一群中老年人走过。店里没有一个顾客,显得很冷清。“哎,从前的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呢?那些年青人呢?现在只看到满街的老头老奶,转个湖,也是风吹头低见白发,想见个帅哥都难。”普秀转过身来,看着林平和风水大师说。“中国已经进入老年社会了,有什么想不通的。”风水大师笑着对普秀说。“哪个说的?我们在外面看到的都是些年青人,不像南当城。”林平反驳道。“你没发现?自从这南当城宝华寺在鹰山上修了宝华寺上院,在上面个镇妖塔后,南当城的风水就给破坏掉了。南当就开始走下坡路了,经济发展是老汉种田一年不如一年。我看那个南当锡业公司也是半死不活的,再不挪挪窝,估计这百年老店要关门了。”风水大师说完,叹了口气,拿起风干牛肉,咬了一口。“你还别说,大师说得还真有点理。你看那个南当一中,被他们迁到兔山那边后,再也没出过高考状元。以前,隔三差五的,要么文科,要么理科的高考状元,都出在咱南当。”普秀听风水大师这么一说,还真相信是那么一回事。“昨天我听我原来的同事说,南当公司总部想迁到南疆去了。”刚跨进铺子的齐林夫妇,听到普秀那么一说,齐林插话道。“真的假的?”林平夫妇紧张地问。“他的消息不会假。”齐林、杨文坐到林平身边,林平给她俩上茶。“这生意,越来越没法做了。”普秀叹气道。“你那农家乐呢?好长时间没去了。”杨文问。“农家乐生意还不错,哪天我们一起上去搓一顿。”林平放好茶壶说。“生意不行就关了它,反正你们挣的钱,下辈子也够花的了。”风水大师笑着说。“是了,关了它,我们跟着齐林家俩口子去满世界旅游去。”普秀叹了口气,说。其实她怎么舍得关了铺子,她还要挣钱给两个至今没老婆的儿子们讨媳妇呢。“那好呀,我们再去莲花山看看。”齐林听到普秀这么说,信以为真,高兴地说。“说是说,那边找矿情况如何?找到了?”林平很关心地问。“这才一个多月的事,哪有这么快!”杨文笑着对林平说。这时,齐林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齐林接通电话,是个男中音的声音。“齐林同志您好,我是西林锡矿矿长白音。”“哦,白音矿长您好。您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齐林奇怪地问。“乌云保留了您 的号码,我向乌云要的。”白音解释道。“哦,有事吗?”听到白音矿长打电话给自己,齐林有点小紧张。“难道找矿不顺利?”她内心想。“我们取出的钻芯已经看到矿了!品位还不错。”白音有点激动地说。“那太好了,恭喜你们。”听到钻到了矿,齐林也激动了。一旁的林平和杨文也竖起耳朵,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我们再努把劲,争取今年年底得出初步的决论。”白音兴奋地说。“好呀,加油。”齐林鼓励道。“差不多我再打电话给您,挂了。”“好的,但愿莲花山再出一个大宝藏,几十万吨的大宝藏!”齐林激动地说。“嗯!”白音激动地说。挂了电话,杨文问妻子:“那个地方会有几十万吨矿?”“我想会有的。不过,一切要等着科学的检验。”齐林不太确定地说。“哦,那我们去定了,去看看那几十万吨的大矿山。”林平乐得兴起双手站了起来,说。“看把你乐得,又不是你家的。”普秀白了丈夫一眼。“不是你家的也应高兴呀。亲身经历,终生难忘,对林平。”杨文看着高兴的林平说。“那是。”林平坐下来,喝了口茶,说。“那个地方的地质构造,就是有大矿体的地质构造,产生几十万吨的矿田,有90以上的可能呀。”齐林喝了口茶,平静地说。“得,两算命先生。一个为南当的未来把脉,一个为曾经的故乡把脉。”普秀看了齐林和风水大师一眼,转过身去,去看着店铺外稀落的过往游客去了。 恶耗 黄英这两天感觉广场上的人对自己的表情都是怪怪的。她感觉到人们背着她在议论什么,但只要她凑过去,人们立马散开。那几个平素与她不怎么合得来又有点惧怕她的女人,虽然还是惧怕她,但看她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低眉顺眼的样子。昨天晚上的广场舞,一个平素因舞姿不对总被自己的教训的舞友,黄英像往日一样说了她几句,她居然和黄英吵了起来。那人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关管杀的家属,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黄英愣住了,那人才骂出这句话,立刻被她的好友捂着嘴拽下去了。这句话让黄英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坐在收银台边,黄英还在想着昨天那人骂她的话。“她为什么那么骂我?我家几代人都没有关管杀的呀?”可能是没睡好,她感觉眼皮跳得厉害,揉了揉眼睛,摇了摇头,她打起精神,认真打理起店中生意来。过了客流高峰,店里冷清下来,她逾越手机,拨打起儿子的电话来。自打儿子去了东北,她就没打通过儿子的电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是这段时间儿子手机的回复。“钱妈,你打家福的电话?”吴芯看着收银台边的黄英收了电话,一脸惆怅的样子,关心地问。“是呀,家福去东北那么长时间了,不打个电话回来,我打过去也是说手机关机。唉!”黄英长叹了一声,走出收银台,转身去厨房,想看看刚买食材回来的老公买了些什么东西。“他会不会出事了?”吴芯小心地对黄英说。“乌鸦嘴,他会出什么事!”黄英边笑骂吴芯,边用手揉了揉跳得厉害的眼皮。“听说……”吴芯欲言又止。“听说什么?”黄英看看吴芯吞吞吐吐的样子,知道她肯定听到了什么,赶忙追问道。“听说……”吴芯刚开口,钱老板抹着汗珠从厨房走了出来,听到吴芯的话,赶忙喝道:“小娃娃家别胡说,赶快干活去。”吴芯从没看过钱老板这么凶巴巴的训过人,吓得脸都白了,赶忙转身干活去了。“她们听到什么了?是不是家福真出事了?”看着被老伴吓走的吴芯,黄英一脸懵样地问道。“唉,孩子能出什么事呀,可能是那边事多,忙不过来回电话。”钱老板闪烁其辞地对老伴说。“有那么忙吗?”黄英不相信地说,但也没再追问。她想老伴也和她一样,不知道儿子在那边做什么。 “老板,买单!”店中两位青年的顾客吃好后喊道。“哎,来了。”黄英赶忙向收银台走去。看着黄英的背景,钱老板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全城的人都知道家福犯事了,不知道能瞒她能瞒到什么时候。”钱老板心里想。 “没想到,这么小的店,居然还出了个这么厉害的飞贼。”两个年青人跨出店门,其中一个说。“听说他居然杀了自己的师傅?”“唔,应是真的,现在习武的都不讲武德。”两人边说边走远了。“完了,家福肯定出事了!”听到那两人的话,再想想这两天这些人对自己的举动,黄英心里一急,凄厉地喊道:“吴芯,你听到了什么,快说!”正在收拾碗筷吴芯听到老板娘的尖叫,手一哆嗦,咣当一声,一摞碗摔破在地上,瓷片飞得到处都是。吓坏了的吴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钱老板看着全都吓呆了的小工们,摆摆手说:“都出去。” “老钱,你告诉我,家福他出了什么事了?”看着小工们走出店外,黄英焦急地问道。“家福他涉嫌盗窃文物和杀人,被公安抓了,已经抓回到南当了。”钱老板蠕动着嘴,抖声抖气地说。听到儿子杀人,再联想到刚才那两个客人的话,黄英有气无力地问:“他杀了谁?”“他雇人把他师傅撞死了。”听到儿子雇人撞死了罗鹰鸣,黄英再也撑不住了,一下子从椅子上梭了下来,晕死过去了。钱老板慌忙抱起老伴,但怎么也拽不起来,只好高声喊道:“吴芯!吴芯!”吴芯应声从外面赶来,帮着钱老板,把黄英扶起,送到家中床上躺下。“你先回去,有事我再叫你。”钱老板手脚酸软地坐在床边,对吴芯说。半晌,黄英睁开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任凭老伴怎么喊都不吱声,良久,突然放声嚎啕大哭起来。钱老板紧紧握住老伴的手,止不住的老泪从眼中滚落在床上。虽然钱家福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可是没有生育能力的他,早就视钱家福为自己的心头肉了。打小看着钱家福那么聪明,他从心眼里喜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黄英已经上六十了,儿子却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你去照看店,我想自己静会。”黄英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对老伴说。“店里没什么事,我陪陪你。”钱老板看着老伴,伤心地说。“去,我没事。”黄英有气无力地说。对妻子顺从惯了的钱老板,禁不住妻子再三催促,只好慢慢地走出房间。看着老伴走出房间,黄英止不住又放声大哭起来。不知哭了多久,眼里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有一脸的绝望。她麻木地坐起来,想想儿子这回肯定是死定了,以后自己活着没了盼头,还要被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想到这里,她推开窗户,看看楼不够高,想想,又在屋里找了根绳子,把绳子绕在天花板上的电灯上面,搬过凳子,慢慢爬了上去,结了个套子,把脖子伸进去,一蹬凳子,哗拉一声,连人连凳子和天花板上的电灯一起砸在了地板上。一直站在门外的钱老板,听到响声急忙推开门赶过来扶起黄英,带着哭腔说:“黄英呀,你不能想不开呀,你走了,我怎么办?好歹我们夫妻一场,要相互照应着走完人生呀!”听到老伴那么说,黄英躺在丈夫怀里痛哭起来。 秘诀的归宿 晚上,俩老口坐在店里,钱老板对老伴说:“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了,我们去听听。”“你去,我走不动了。”黄英呆滞地坐在凳子上。第二天一早,钱老搀扶着老伴来到店里,叮嘱吴芯们照看好黄英,然后独自一人去了南当。傍晚,身心疲惫的钱老板回到店中,看到吴芯等几个小工还在看护着一言不发,坐在凳子上的黄英。“判了吗?”吴芯轻声地问老板。钱老板默默地点了点头。“无期?”一个小工问。钱老板眼泪夺眶而出:“死刑。”一群小工与钱家福关系不错,听到死刑,吴芯带头低声哭泣起来。听到儿子被判了死刑,黄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在听了儿子的罪行后就知道,钱家福犯的是死罪。“我问过人家了,过两天能探监,我们一起去看看他。”钱老板对老伴说。“天不早了,你们也回家。”钱老板轻声对几个小工说。小工们默默地出走了小店,消失在夜幕中。 黄英夫妇申请见儿子,然而钱家福不愿见父母。托警察带话给父母,他下去见师傅,给师傅赔罪去了,祝父母平安,如果来生有机会,还愿生在钱家,再做父母的乖儿子,做个好人。他放在家里的书,不要留着,烧了它。黄英知道,儿子杀了自己的师傅和亲生父亲,没脸再见母亲。不想见母亲最后一面,也是她猜想到的。但听到儿子临终嘱咐自己要烧了家里的书,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领回儿子骨灰的那天晚上,天气十分闷热,一阵惊雷响过,窗外大雨如注。黄英抱着儿子的骨灰盒,一人呆呆地坐在儿子的房间里。想到儿子临终交待的事,她放下骨灰盒,开始在书柜里找寻起来。她知道儿子要让她烧的书是什么书。然后翻遍书柜,没有找到儿子让她烧的书。她想了想,代下头去,从床底下拖出一个东北红松木打的箱子来。箱子上了锁,她翻了翻书柜的抽屉,找出一串钥匙,终于打开了箱子。里面赫然放着四本线装书,上面用毛笔行楷苍劲有力地写着《武当北派千山门武功秘诀》。“就是这祸害害了我儿子丢了性命!”黄英看到书,疯了似的抓了起来,要把它撕成碎片。那些书质地很好,任凭黄英怎么扯,一下子扯不坏它。“黄英,别撕!”听到外面电闪雷鸣,生怕老伴一人在屋里出事的钱老板刚好进来,见老伴要把书撕了,慌忙阻止。“留着它干什么!就是它毁了我的儿。”黄英不听老伴阻止,继续撕扯着书。“这书是家福师傅传给家福的,也是他最心爱的东西,把它给家福当陪葬品,好歹这是他的心爱。”钱老板按住老伴的手说。听到老伴的建议,黄英也觉得可以。她不再撕扯书,默默地把书理平整,放回箱子。钱老板陪着老伴坐在地上,手抚摸着老伴的背,缓缓地说:“我去公墓给家福买了墓地,明天是星期五,是个利于出殡的日子,又赶上今天晚上下大雨,明天公墓肯定人少,我们明天就把家福葬了。家福也不能再叫家福了,不然让别人认出来也不好。我给他的墓碑改了名,叫黄乐(南当话,罗乐同音)福。让他到了阴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黄英听了老伴的话,感觉他想得真周到,她不吱声,只是紧紧地依偎着老伴。老俩口在电闪雷鸣中默默地相互搂抱着,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风声,雷声,雨声…… 天亮了,下了一夜的雨停了。吴芯和另外一个小工按钱老板的吩咐,早早来到店里。钱老板让吴芯将书用塑料袋一本本地封好后交给钱老板,钱老板将骨灰盒与书放在一起,四人上了车,钱老板开着车,来到公墓。这是一片新墓地,仅有钱家福的墓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上面用隶书写着:黄乐福之墓。在管理公墓的老头的帮助下,放入骨灰和书,驼背老头再合上墓,胆大的吴芯点燃了爆竹,寂静的墓地上空响起了爆竹声。 夜深了,荒野里传来阵阵虫鸣。天空时陷时现的星星,预示着还有大雨来临。公墓管理大楼里,驼背老头关了电视,习惯地穿上鞋子,带上手电,往墓地走来。临睡前在墓地里逛逛,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了。那些墓,在他的眼里,不是让人生畏的冢穴,而是他的邻居,是能与他沟通的精灵。尤其是每次新下葬的逝者,驼背老头都要在夜间来墓前看看,欢迎新来的邻居。 墓地里,一个头上戴着面具,身穿黑色紧身衣,个头瘦小的黑影在急速地走着,他背着个包,手里拿着一束鲜花,来到钱家福墓前,黑影放下鲜花,从包里取出纸钱和供果,放在墓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仨响头。然后从包里拿出工具,掏去墓边的水泥,移开墓盒。正在往钱家福墓前走来的驼背老头,发现钱家福墓前的黑影,立即用手电照去,黑影正在准备合上墓,看到手电光,立刻起身,迅速消失在茫茫黑夜中。驼背老头赶到幕前一看,眼前一幕让他感到十分不解:纸钱,供品,鲜花;打开的墓穴中骨灰依然存在,似乎什么也没丢失。 第二天清早,正在店里做准备工作的钱老板接到了公墓管理处打来的电话:“钱老板吗?你们儿子的墓昨天晚上被打开了,不过我们发现好像没有丢失东西,你们快来看看。”一旁的黄英听到儿子的墓被盗,口里喃喃地说:“报应呀,报应。你偷人家的,人家来偷你的了,死了也不得安宁。”夫妇俩赶到公墓管理处,驼背老头陪着她们一起到黄乐福墓。一路上,驼背老头给她们讲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夫妇俩到幕前一看,什么都没少,只是陪葬的书没了。钱老板正想开口说,黄英知道老伴想说什么,赶忙拉拉他的衣裳,摇摇头,示意丈夫不要再说。“什么都没丢,还献了鲜花供品,应是他的朋友来看他了,重新把墓合好就行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了,让他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黄英看着墓,若有所思地说。 回来的路上,黄英坐在车子里想:书到底是谁拿走的?驼背老头自盗自演?老伴让人来拿走的?不然老伴怎么坚持要把书作为儿子的陪葬品?吴芯们拿走的?因为她们参加了书的包装?唉,由他去,但愿我儿在阴间里,能好好做人,别再练什么武功,当个快快乐乐的欢乐佛…… 绿色能源 博士毕业后,林普光被分配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总装备部后勤装备研究所庆安分所。 腾格里沙漠。遥遥不到边境的荒漠,没有任何生命。但这里也有着人类最丰富的太阳能,为了充分发挥这片沙漠的优势,林普光团队正与西部电力公司一起,开始尝试在这里打造全球最大的太阳能发电站。目前,全世界的塔式发电站都是采用西方某国的被称之为“槽式发电”的技术。其工作原理是:利用柱形抛物面反光镜将阳光聚焦在长达几公里--十二公里的柱形吸热管上,最后转化为水蒸汽推动涡轮机组发电。槽式电站的优点是结构简单,只需南北跟踪,东西不跟踪。缺点是,聚光比较低,余弦损失较大。吸热管的温度较低,系统的综合效率也较低。但是,这一系统的突出优点是:比较容易产业化。但由于该国不愿转让技术,世界各个国家只能望洋兴叹。 这个因为技术一直掌握在西方,一直得不到有效突破的关键技术,已经被在林普光团队攻克。林普光团队设计的这个“林式定日镜+小塔支撑的集热面”太阳能蓄能发电站,成功解决了槽式发电技术的不足和西方技术的垄断。“林式定日镜+小塔支撑的集热面”太阳能蓄能发电站,由2万个超级镜面构成,每一个镜面达到110平方米,所有的镜面都采用全自动的电能驱动方式,一面面定日镜犹如朵朵美丽的葵花,能根据太阳的反方向进行自我调节,只要有太阳光就能吸收热能。在2万面太阳镜面的中心位置有一个电能发生塔,所有镜面吸收的太阳能都聚焦在这个塔顶的热能吸收器中,2万面镜片聚焦的温度高达二千多度。热能吸收器吸收热能之后通过塔内介质传导到塔底的液体中,产生高温蒸汽,推动蒸汽涡轮机组发电。同时塔底还有一个热能储存装置,供晚上发电使用。电能发生塔白天使用太阳能发电,到了晚上之后储存的余热进行二次发电,整个系统在全自动的模式下进行。 如果这个发电站投产,每年发的电量总量达到4亿度,总价值达到数亿元,这套先进的太阳能聚能发电站每年节约的二氧化碳多达百吨,这套设备研制成功之后,将在中国其他沙漠地区开始部署,并且可以运用到全球其他地区。 林普光发现,矩形的定日镜(太阳镜)面,在南当临安地区建设太阳能蓄能电站时,因为那里的地势高低不平,对定日镜的布置影响不大。而到了相对平缓的沙漠戈壁,矩形镜面的空间利用率就没有棱形的高。而且在沙漠戈壁,一年四季都有大风,七八级风那是常事,高大的聚能塔,要想在狂风中屹立不倒是很困难的。经过实验,林普光用十个三角形拼接成一个五边形镜面。这种新型的定日镜能减少相互间遮挡,让镜场布置更加紧凑,同一面积下放置的太阳镜更多。根据沙漠戈壁的气候特点,林普光还试验成功了一号材料,使用这种新型涂镀材料,能让定日镜的反射率从95提高到98,还具有耐腐蚀和耐高温的特点。根据在临安使用的情况,林普光还优化了聚能塔的设计,使同一发电规模下的聚能塔高度降低三分之一,让聚能塔在大风中更加牢固可靠。为了提高导热效能,林普光还对聚能塔中蒸汽发生器进行了改进,采用了先进的相变导热管导热,使得蒸汽发生器结构紧凑、成本低廉,提高了效率。这项改进技术被同行称为热领域里的“超导”导热技术。为了这些,林普光已经在腾格里沙漠中呆了近一年了,大漠的风沙和艰苦的环境,以及没日没夜的工作,让他变得又黑又瘦。 此时,他正在与助手们一起安装定日镜激光监测自动擦洗器。这里,六级以上的风沙天气高达100天,大漠里的风沙,不用多长时间就会把定日镜的镜子铺上一层厚厚的细沙,犹如让镜子戴上了一副面具。不按时擦洗去附着在镜子上的沙尘,就会使镜子的反射率大大下降甚至失去反射作用,影响发电效果。这套激光监测自动擦洗器,会自动测量镜子的反射效果,根据定日镜的反射效果,擦洗器会自动行驶到应擦洗的定日镜前,根据此时定日镜的弧度,自动调节擦洗器弧度,自动擦洗定日镜上的沙尘,将太阳镜擦洗干净,确保定日镜的反射率在98。 正在与他一起安装自动擦洗器的助手刘星开玩笑地说:“林博,现在要是准嫂子见到你这样,绝对会休了你。”“唉,没办法,为了绿色能源和伟大的3,只能拚了。”林普光抹了一把脸,苦笑着说。“林博,为了这伟大3,值得呀!要是我们成功了,那又是一个奇迹!”助手张星期盼地说。“怎么,不相信我们会成功?”林普光边用扳手紧固螺钉,边看着助手说。“给可能,绝对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吴星左手拿着扳手,扬起握着拳头的右手说。“这个3,可比我们一直在研究而没有效突破的利用夜间捕捉热能来发电的效果高多了。”想到利用夜间捕捉热能来发电的课题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突破,林普光不由得叹了口气。 设备安装完毕,开始进入设备调试阶段。调试室中,由计算机控制的各种设备正在进行试车时的紧张调试。调试人员高楠正在用对讲机与林普光通话。“林博,林博,我现在看到吸热器的温度分布不均匀,我们需要调试一下。”定日镜上的林普光回复:“收到,可以调试。”控制室里,各调试小组纷纷向年近五旬的总指挥报告调试情况。由于林普光团队发明的太阳能发电站的主要设备是蒸汽涡轮发电机系统,输出的电能要上西部电力公司的电网,此项工程的总指挥由电力公司的总工程师担任,稍显紧张的林普光作为副总指挥,站在总指挥跟前。“吸热器调试完毕。”“定日镜调试完毕。”“聚能塔调试完毕。”“涡轮发电机组调试完毕。”“余热发电机组调试完毕。”看着仪器全部显示绿灯,总指挥与林普光对了一下目光,随即发出“开机!”的命令。安静的控制室里,发出轻微的仪器启动声音,不多一会,各监测点传来工作正常的报告声。“报告,定日镜工作正常。”“聚能塔工作正常。”然而总指挥和林普光并没有放下略为紧张的心情,他们在等涡轮机启动的消息,这是这套设备成功的最后验证。终于,报捷声传来:“报告总指挥,涡轮机启动正常,系统开始发电!”“我们成功了!”控制室里一征欢呼声。头发已经开始发白的总指挥与皮肤黝黑的林普光相互击掌,祝贺试车一次成功。 SCI论文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装备部后勤装备研究所庆安分所。 风尘仆仆,身着少校军服的林普光刚钻出车,已经在一旁迎接多时的所长,一手握着身着少校军服的林普光的手,一手拍着他的肩膀,兴高采烈地说:“欢迎你凯旋归来!”林普光有点不安地说:“这个项目主要是民用,军事上用途不大。”“哎,小伙子,话可不能这么说。”身着大校军服,眼看就要奔五,个头高大的所长,看着拿上行装的林普光和几个助手,伸出搬来要帮林普光拿行装,林普光赶忙拒绝:“所长,我们自己来。”“这个项目成功,意味着我们也能用上绿色能源,为节能减排尽我们的微薄之力嘛。”所长边说边陪同林普光一行往宿舍走去。“我们的研究,不仅要紧跟现代军事科技,也要即时地将成果转化为民用,为国家的经济发展作贡献。你这个项目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长边走边说。“是吗?”这个项目虽然成功了,但他总为项目军事用途不大而感到有点遗憾,听到所长这么认同项目,林普光反而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而且,你那个硒化铟一号材料,打破了日本人在这方面的垄断和对我们的技术封锁,兄弟单位把它用在了他们的飞机隐身项目上,让飞机的隐身效果提高了几乎一倍!”所长继续说道。“真的?”林普光和助手们一起惊呼起来。“你们这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呀!兄弟单位来信,要求为你们请功呢!”所长笑着对大伙说。“哦!”林普光一行欢呼起来。到了宿舍,所长站在门口说:“你们为了这个项目,已经有一年多没回来了,现在我命令你们,休假一个礼拜!”林普光有点着急地说:“所长,我还得整理整理资料。”“那是休假结束后的事,执行命令!”所长爱怜地看着黑瘦的林普光以及他的队友们。 回到宿舍,林普光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资料。这一年来,他有许多新的想法,想很好地理理思路。 南疆理工大学博士生宿舍,范娇正在忙着写论文。突然,她发现了林普光的qq在线了。“他回到所里了?不然怎么能用qq?”“回到所里了?”“回来了,正在宿舍整理资料。”“你这次去哪拉?一年多没见你上线了,辛苦了。”“没什么,苦惯了。这一年多在西北,与西北电力公司共同搞了个太阳能发电项目。你呢?在忙什么?”“哦,就是那个世界最大的太阳能发电项目?你真了不起。我在忙毕业论文呢。”看到范娇说她在忙毕业论文,林普光感叹地说:“时间过得真快,你都要毕业了。”看到林普光的回话,范娇有点惭愧。林普光五岁就读书,本硕博连读,被大家称为娃娃博士。她比林普光还大一岁,林普光已经工作快两年了,她还在写毕业论文。“与娃娃博士谈恋爱,只能自己主动点了,谁让自己树缠藤呢。”看着说了半天,没一句暖心的话,范娇心里苦笑道。“一年多,就是视频也没上过,最多就是通通电话了,你不想我?”范娇诉苦道。“想呀。”林普光发来一束鲜花。“胆小鬼,连个吻都不敢发。”范娇有点生气了,发了一串红唇和拥抱。林普光看到了,咧着嘴笑了,也回了个红唇和拥抱的图。范娇看了,心里荡起一阵涟漪。“毕业打算去哪里?”“我想留校,不知道行不行。”“有什么行不行的?教书好呀,尤其是女孩子。”“问题是我还差一篇论文才达到留校的条件。”范娇有点焦急地写道。“毕业还有段时间呢,不就一篇论文吗?来得及。”林普光不以为然地写道。“说得轻巧,要求一区的呢。要不,你帮我写了。”“没问题,不过,我写了你敢用吗?你学冶金的,我学光电的,风马牛不相及的专业。”“逗你玩呢,傻孩子。”范娇看到林普光居然当真了,笑着写道。“你去年、今年都没休假了,不回去看父母了?”范娇突然想起来,问道。“所长命令我们休假一个星期,我准备回南当看父母去。”“路过南疆时来看看我嘛,啊。”“那是肯定的。”范娇本来还想再聊下去,可是林普光已经发了“再见”的小人了,只好也发了再见的图案。听到有人敲门,范娇起身打开了宿舍门。“范娇,我们下个星期结婚,恭请你光临。”一对与范娇同届的博士,亲临宿舍发请柬来了。“等不到毕业了?”范娇笑着说。“等不到了,希望你也抓紧时间,最好我们一起办了。”一对幸福的人,看着范娇,女的笑着对范娇说。“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漫长的爱情长跑呢,真羡慕你们这些冲刺的。”范娇羡慕地说。送走准新郎新娘,范娇回到电脑边,看看已经下线的林普光,心中的惆怅又平添了几分。本来想着手写论文的她,感到思路全无,只得上网,漫无边际地浏览起网络上的信息来。突然,一条新闻引起了她的兴趣:“军民携手,共同打造绿色能源”。文章报道的是林普光团队与西部电力公司一起,打造全球最大的太阳能发电站的事迹。看着视频里,控制系统操控的瓣瓣太阳镜转动自如,全信息化、数字化的操控,让范娇突发奇想。“将来的发展,应是多学科多部门的联合,和数字化信息化的管理。我何不与南疆公司合作,将他们的冶金炉窑做成全信息化数字化管理平台?”想到这里,范娇对完成一篇sci一区文章的信心大增:“先写论文,再去联系老爸。”范娇想好后,开始动手写论文。“《论对奥氏炉智能化改造的可行性研究》”范娇看看自己写下的论文标题,心里感叹道:“这回真需要娃娃博士的帮助了。”她对自动控制方面不是那么熟悉,而普光则是这方面的专家。 “发光是消耗能量的,但在中红外波段,我们可以用辐射能发光,我们已经证明了获取电能是可能的。下一步,是要让能获取更多的电能。而且,还要让光斑也能转弯,让聚光后的光斑能任意角度转动,实现一定距离内传输,光能的损耗最小……”和范娇断了线后,林普光坐在电脑旁痴痴地在想。“根据爱因斯坦的理论,当光线经过的附近有质量足够大的天体,由于天体引力的作用,会导致光线向天体所在的方向发生弯曲……可我到哪里能找到那么大的质量呢?只能在材料上想办法了……” 休假回乡 飞机换乘火车,火车再坐客车,再坐上的士,终于,在万家灯火时分,穿着西装,拖着行旅箱林普光敲响了已经打烊的南当古玩店的大门。普秀一家人正在吃晚饭,正在给公婆盛饭的普秀,听到了敲门声,“谁,现在还来敲门?”普秀停下给公婆夹菜的手,问一旁的丈夫。“反正不会是买东西的。”林平正在给老爸倒酒,听到普秀的话,想到这段时间冷清的铺子,没好气地说。想当年,他的的铺子经常营业到晚上九点十点,要打烊了还有人在铺子里看货呢。看着丈夫不想起来去开门,普秀只好自己去了。“你找谁?”灯光下,普秀看着敲门的儿子,一下子没认出来。“妈,是我,普光。”“儿子!”普秀惊喜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是自己的大宝,一下子抱住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林平听到普秀的喊声,连忙走出来,看到是儿子回来了,赶紧对普秀说:“赶紧进屋,别在门口掉豆子,让人笑话。”进了屋,普秀抱着身着西装的大宝看了又看。多年未见的大儿子虽然又黑又瘦,但很精神。“快让儿子吃饭,抱着就不想放手了,还想着他是小谷奶(南当话,婴儿的意思)呀。”一家人站起来,想看看多年未见的普光,但普秀老抱着不想撒手,林平只好边掰开普秀的手边说。听到丈夫的话,普秀才反应过来,儿子走了一天到晚了,现在还没吃饭呢。赶紧抹了抹眼泪,过去厨柜给儿子拿碗筷,回到餐桌边给儿子盛饭。“普光呀,你有多少年没回家了?”林飞看着大孙子,掰着手指在算着日子。“爷爷,大本毕业后我就没回回过家,有五六年了。”林普光看着虽然有些驼背,但精气神十足的爷爷,心里也赞叹爷爷的身子板硬朗。“哦,还自好你记性好,能找到家门。”林飞看着孙子,幽默地说。“爷爷批评得对,以后我常回家看看。”普光听到爷爷的批评,带笑地回答。“我就逗你玩玩呢,部队上规矩多,你又忙,工作为重,不用掂记家里。家里有你妈你爸呢。”林飞笑着说。“普光呀,我就在相片上看过你穿军装的照片,你能不能穿上军装让奶奶我看看呀?”花姑看着出息的大孙子穿着西装,没有军人威武的样子,有点遗憾。“赶快吃饭,吃完饭洗洗,换上军装,让我们看看。”普秀听到婆婆的话,也想看看儿子穿上军装的样子,催促儿子道。然后往儿子碗里夹了块南当特产烘豆腐--那是林平买来陪林飞喝酒的。“我们明天回黄茅村,喊上齐林老范安娥她们,热闹热闹。好长时间没去了。”林平建议道。“好呀,普光你不能穿西装了啊,得穿上军装,让黄茅村的乡亲们看看。”花姑看着大孙子得意地说。“好的,奶奶。”普光连忙应声。“弟弟呢?”普光知道弟弟在郊区上班,不天天回家。“他虽然是在园区上班,也学你一样,是个大忙人,半把年不回一次家。一会我打电话问问,看他能不能回来。”普秀不满地说。两个孩子,普秀最喜欢有出息的普光,总在普赞面前夸哥哥,这让普赞压力很大。“普光才回来我就打过了,他在外面出差呢,回不来,让我代他问解放军叔叔好。”林平笑着对普秀说。“唉,我们家哪天能凑齐呀。”普秀听了林平的话,美中不足地叹了口气,说。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和普光聊天。坐在普光身边的花姑突然想起来,问道:“大宝呀,你那对象叫什么?”“奶奶,叫范娇,也是南当人。”普光听到奶奶的,赶忙回答。“她做什么的?”林飞问。其实普秀夫妇已经给他俩讲过好多次了,只是人老不记事。“爷爷,她学冶金的,博士在读,马上毕业了。”普光回答道。“好好好。”林飞边点头边说。 夜深了,林普光还在电脑边忙碌着。回家的路上,他的脑子也没闲着,现在他要把脑子里想的东西尽快写下来,认真捕捉那智慧火花迸发的每一瞬间。键盘上,林普光在飞快地敲击着,字节在电脑屏幕上快速跳跃:“一种渐变索引材料,上部的材料密度相较于底部会更高,因此光线在接触到底部时会变得更亮而且会向下弯曲。……如果是绝对真空的话,就比如宇宙,光的传播是不会被削弱的,因为理想的真空中没有任何粒子,所以就不会吸收光的能量,所以光就可以一直传播下去……” 黄茅村,普秀家。齐林夫妇、范宝德夫妇,安娥、巴热一干人。林飞老俩口说好久没来黄茅村了,黄茅村变化大,要去村子里转转。安娥在忙着帮择采,普秀夫妇进进出出有边帮厨边和儿子聊天。其他人正在围着林普光问长问短。“普光,博士毕业是二毛一?”从小就想当兵,最终没当成的巴热,摸着林普光少校军衔,羡慕地说。“是的。如果是硕士,那就是一毛三了。”林普光笑着对巴热说。“什么二毛一一毛三的?”齐林听到普光回复巴热的话,奇怪地问。“齐娘,一毛三就是上尉军衔,二毛一就是少校军衔。”林普光笑着给齐林解释。“你们这些黑话,让我们这些老奶听都听不懂。”陈丽萍笑着插话道。“普光,好好干,争取弄棵金豆豆,给咱们黄茅村露露脸。”巴热鼓励道。“我的好主任,那棵豆没那么好弄的。他一个搞科技的,能到二毛四就知足了。我哥战场上枪林弹雨的,最后下来也就二毛三。”普秀听到巴热的话,赶紧来给儿子解围。“是呀,那棵豆,对于我们搞科研的来说,是有点难度呢。”普光也有点遗憾地说。“你研究的方向是什么?”齐林好奇地问普光。“这个……”面对齐林的好奇,林普光欲言又止。“这是部队的秘密,别打听。”杨文看到林普光为难的样子,赶忙制止妻子。“我研究的是太阳能开发利用。”找到回答口子的林普光解释道。“他上次还与南当控股合作,在红河边上搞了个太阳能梯级抽水发电站,我听我哥给我讲的。”一旁的范宝德插嘴道。“你们那个东西,我也去看过,真正帮了农民的大忙。要不,你也来帮我们村建一个?”巴热羡慕地说。“我们这边日照不足,不划算建太阳能电站,只划算搞风电。”普光有点遗憾地说。“风电也行,给黄茅建一个。”普秀也想让儿子给家乡建设出把力。“这……”母亲的话让儿子感到很为难。“哎,风电就算了,南疆电力公司的,在大坪子山头上建了好几个了。”巴热笑给普光解围。“普光,南当控股公司搞了个什么‘光伏焊料’,你搞光伏的,应用过他们的产品?”齐林问林普光。“用过,不过,我们对焊料温度要求高,用得很少。”林普光向齐娘解释道。 “你没有到过我们的玫瑰种植基地里看过?普光。”巴热问道。“没有。”普光回答。“我们现在种植规模扩大了,一到玫瑰采摘的时候,全村人出动,还要请外面的人来参加都还累得个贼死。你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巴热恳求道。“现在可以用人工智能呢。就是弄个机器人来帮助摘花。”看着巴热一脸困惑的样子,普光解释道。“机器人能行?”巴热迟疑地问。“有什么不行的?你采玫瑰难道比排雷扫雷难?”普光笑着说。“这个倒是。”巴热尴尬地笑笑,说。“高速摄影机把玫瑰照下来进行识别,然后机器手去采摘,这个应不是很难的事。只不过用了机器,你们全村人就要下岗了。”普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个不怕,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就怕你搞不出来。”巴热听到普光说能搞出机器来,高兴地说。“我先去看看,然后给你们联系个企业来做,我们不做这方面的东西。”普光拍了拍巴热的肩头说。“行!我带你去看看。”巴热拉起普光的手就往外走。“要吃饭了,快点回来呀!”普秀交待道。“好,一会就回来。”巴热回复普秀。 寒假作业 快要开饭了,普光巴热俩回到家。普光正在和大家闲聊。 “普光呀,你和娇娇的关系定了?”范宝德关心地问。作为娇娇的叔叔,娇娇能找到那么有前途的普光,他打从心里为她高兴。“定了。”听到范叔问他和范娇的关系,林普光脸一下红了。“定了,应请双方的父母见见面呀。”范宝德提醒普光。“是呀,不然,父母都在南当城里,哪天挤公交吵起架来,以后见面那多不好意思。”正忙着进进出出打下手的林平,听到老范这么说,插嘴道。“人家娇娇家爹是上市公司老总,妈是处长,怎么可能挤公交!”普秀白了丈夫一眼。林平伸了一下舌头,赶忙转进厨房去了。看看做怪动作的林平,齐林、范宝德夫妇一下起来。正在聊天的林普光和巴热,没听到大家笑什么,奇怪地望着大家。“在说你呢,让你和娇娇带着双方父母见见面,憨姑爷。”陈丽萍也打心里喜欢林普光,看着他那傻冒样,笑着说。“哎,好的。等到娇娇毕业,找到工作,我们就一起回来,请双方父母见面。”林普光不好意思地说。 “戈宅,这位叔叔是博士?”巴热正在上小学的儿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凑热闹了。他把手背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本作业和一个饮料瓶子。“是的,有假包换。”巴热摸着儿子的头,望着林普光说。林普光微笑着看着孩子,问巴热:“老大?”“是的,学校放暑假了。”巴热回答。“我这有个物理实验作业,我做了半天没做出来,能问问叔叔怎么做吗?”巴热儿子眼睛盯着林普光,眼睛充满敬佩的光芒。巴热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林普光。“博士也不是万能的,要看是否在我的知识范围内。拿来我看看,我能不能做出来。”林普光谦虚地看着巴热儿子,说。巴热儿子把作业拿来,让林普光看。林普光一看,原来是道光学实验题。 实验所需材料塑料瓶1个、圆规1个、激光笔1支、盘子1个实验操作步骤:1在塑料瓶靠近底部位置,用圆规的针尖在瓶身戳1个小孔,孔径约2,并尽量让小孔边缘圆滑。2将戳有小孔的塑料瓶,放在盘子上。3往玻璃瓶中灌入大半瓶清水,并确保液面高于小孔的位置。4用激光笔隔着塑料瓶,平直的从另一边对准小孔的位置照射过来,并观察水柱及光线接下来发生的现象。 林普光看完题目,问巴热儿子:“你的瓶子在哪呢?”“这”。巴热儿子递上瓶子。林普光仔细检查了后,拿着瓶子,弯下腰,对着小孩说:“幼(苗族话,小的意思)巴热,这个洞开小了,得再开大点。”“哦,我知道了。”他转身进了厨房,对正在忙碌的林平说:“大爹,给我个盘子。”“碗箩里,要几个自己拿。”林平正蹲在地上刮鱼鳞,没功夫陪他乱,让他自己拿。小孩拿了盘子,又用林平身边的剪刀转了转饮料瓶子上的孔。把瓶子灌满水,来到餐桌边,掏出衣兜里的激光笔,做起试验来。 当激光透过塑料瓶的水柱,并照射进小孔后,激光沿着水流的方向,跟随水流一起,照射到了盘子里。“叔叔,我成功了,光线转弯了!”小孩盯着水流中的光线,兴奋地大声嚷嚷。在一旁看热闹的齐林夫妇、范宝德夫妇和巴热等人,看着光随着流水流进盘子,一时愣住了。齐林、范宝德、陈丽萍虽然知道光线不可能转弯,但多年不接触物理课本,一下子也找不到解释的原因,都把眼睛盯住了林普光,希望他能解释解释。面对这些生疏了物理原理的叔叔娘娘们,林普光开口解释道:“光线传播需要借助介质。在同种均匀介质中,光线沿直线传播。当光线从一种介质进入另一种介质后,光线会在两种交界处发生反射和折射。当入射角超过临界角后,光线不再发生折射,而是发生全反射。激光进入水流后,在水流与空气交界处即水流的内表面发生了多次连续的全反射,沿着锯齿状的折线在水流内部传播,仿佛被水流裹住。从宏观角度看,激光仿佛发生了偏转,照射到了盘子里。从微观角度看,光线仍然是直线传播。”“哦。”大家听到林普光的解释,一下子释然了。“其实,生活中这类现象很常见,比如我们家中的光纤灯,就是利用了该原理制造出来的。在通信领域,光线传导也是该原理的重要应用。”林普光继续解释道。“光在界面处会发生折射反射,严格的说是因为:电磁波在界面处必须满足边界条件。在任何一本电动力学的教材上,都可以找到‘从麦克斯韦方程和边界条件导出折射反射定律’的过程。”在林普光的解释的启发下,齐林断断续续地背出了几十年前课本上学的知识。“齐林,好记性呀。”范宝德,陈丽萍听完齐林背诵的课本段子,惊奇地夸奖道。“惭愧,高工献丑了。”齐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不简单了,几十年前学的东西,还能大概齐地背出来!”杨文也佩服妻子的好记性。“简单地说,是因为光会和物质相互作用,而不同的物质这种相互作用不同。折射率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这种相互作用的能力。”林普光若有所思地说。看着林普光的样子,范宝德似乎猜想到他又在想什么了,赶忙笑着说:“大博士,别想那些东西了,走,我们一起到村子里逛逛,你有多少年没来老家了。”范宝德的话,把林普光拉回到现实中来。巴热一把拉着林普光,向村子里走去,范宝德、齐林夫妇也尾随在后。普秀在儿子身后叫道:“看到你爷爷奶奶们一起喊回来,要吃饭了!”“让光转弯,光斑也就转弯了!”脑子还在光的世界里打转的林普光,一下子想到了他要做的东西的思路,林普光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让持着他肩膀的巴热吓了一跳。“哦,没什么,刚才想起了个问题。”看着被自己举动吓到的巴热,林普光尴尬地笑笑,说。 临门一脚 “林少校,在哪呢?”巴热正陪着林普光参观村委会,林普光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林普光一看,是娇娇打来的。“糟了,回来没给她打电话,估计是来问罪了。”林普光内疚地想。“在黄茅村,巴热正陪着我看村委会呢。”林普光赶忙回答。“哼,去看你那些从小撒尿和泥巴玩的小伴了?到家了也不给我个电话,你就那么对我呀。”电话里,范娇酸酸地说。“对不起,亲爱的范娇同志,我向你检讨。我主要是想,你忙着写论文,不想打扰你。”林普光听到范娇有点生气的话,赶忙陪着笑脸说。看着林普光讨好的样子,一旁的巴热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老林家天生妻管炎。”电话一头的范娇听到巴热的话,得意地笑了。巴热的话,让林普光多少有点尴尬。他不太满意地瞪了巴热一眼。“我的论文写好了,传你邮箱里了,赶紧抽空给我看看,我要忙着发出去呢。”范娇催促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去看。”听到范娇已经写好了论文,林普光也为她感到高兴,毕竟,这是临门一脚了,踢好了,范娇的心愿就可能会实现了。 回完电话,林普光无心再看,转身与巴热一起折回农家乐。不一会,林飞夫妇在范宝德、齐林夫妇的陪同下回到农家乐。普秀看着人齐了,大声喊道:“开饭了!”然而却不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她边解围裙边找,终于在当年自己的卧室里找到了正在电脑上看文章的普光。“吃饭了,儿子。”看着儿子又在忙碌,普秀心疼地喊道。“哦,妈,你们先吃,这是范娇要赶着投出去的文章,我得抓紧时间看看。”林普光头也不抬地说。“唉,再忙也要吃饭呢,吃完饭再看。”普秀催促道。“我看完再吃。”林普光头也不抬地说。“唉!”普秀叹了口气,转身轻轻合上门,往餐厅去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打小就是这样,要做的事,非得要做完才会吃饭,还美名其曰地说,要“灭此朝食”。 看完文章,林普光感觉写得真不错。他不懂文章里的那些冶金名词术语,但对文章里提及的信息化和自动化的内容,感觉写得真专业,提出的想法也很新颖。“娇娇吗?文章返给你了。”林普光把文章发还给范娇,打通她的手机,对她说。“如何?”“写得真不错。没想到你对信息化这块也那么熟。”“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懂,你就那么小瞧我?”范娇有点撒娇地说。“没没没,真心佩服。”林普光赶忙说。“哈哈!”听到林普光怂怂的话音,范娇开心地笑了。“告诉你,里面涉及信息化方面的内容,我是专门请教了我们学校里的专家呢,不然我也不会写。”范娇老实说道。“专业术语肯定要专业的人才能表达清楚,不过,思路肯定是你的。”林普光由衷地说。“那是。”范娇一脸得意地说。“怎么样,一区发表,应没问题?”范娇紧接问。这个才是她最关心的。“我想应没问题。”林普光肯定地说。“要不,你好好改改,我投去《nature》试试?”范娇试探地说。“能在《nature》发表文章的人,离院士就仅仅一步之遥了。”林普光叹不可及地说。“逗你玩的,娃娃博士。我能保证在一区发表,够留校资格就是很荣幸的了。”停了停,范娇问:“你还没到过我家?”“没。”“自己去拜见一下未来的丈母娘和老丈人,行吗?”范娇试探地说。“这个……还是等你来我们一起去。”林普光有点怯怯地说。“唉,我就知道你不敢去。”范娇惆怅地说。“范叔也和我一起在黄茅村呢。”听到范娇叹气,林普光也感觉有点对不起她,赶忙找话题。“我叔叔怎么说?”“林叔说了,让我们带双方父母见见面。我说等着你找到工作时再说。”“哼,你真会找理由!你几年不回一回家,我们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一起约着见父母。”范娇听到林普光的话,心中升起一团莫名的怨火。“只要你工作有着落,我立马申请休探亲假。”听到女友埋怨的话,林普光赶忙发誓。“说话算话?”“说话算话。” 在宿舍里的范娇挂了电话,打开林普光发回的电子邮件,看看林普光已经把要修改的地方改做了标识。看看林普光改的地方,范娇深深佩服这位娃娃博士。她确认修改后,赶忙把文章发给自己的导师。学校留校的名额和条件,导师早早告诉过她,她也知道竞争激烈,虽然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但她真心向往大学老师这一神圣的职业。 “范娇吗?文章发回作修改,要求补充数据,你知道了吗?”正在为审稿人出具的修改意见心焦的范娇,接到了导师的电话。“知道,我正要打电话给您呢。”范娇着急地说。“赶快按审稿人的意见补充数据,修改相关内容。”导师语气迫切地吩咐。“就一个星期时间,我拚命也完不成呀!”范娇带着哭音地诉苦道。“没办法,你就是哭死,也要哭死在实验里,不要哭死在被窝里。”导师狠狠地说。 蓬头垢面的范娇,守在实验室的电脑边修改论文,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二点,超过三点,期刊网站自动关闭,文章就发不出去了。想留校的梦也就化成泡影了。范娇脑子里昏昏沉沉,机械地看着电脑屏幕,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只是在下意识地打着字。稿子终于改完了,刚发出稿子,期刊网站就关闭了。“教授,文章投出去了,我也不知道我写了些什么。”范娇疲倦地给导师发完信息。倒在桌上睡着了。天亮了,收到信息的导师来到实验室,看着趴在桌子边的范娇,心疼地喊道:“范娇,范娇,醒醒,醒醒!”范娇昏头昏脑地睁开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导师。“天亮了,回去休息去,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范娇“哦”了一声,从电脑桌上趴起来,慢慢地离开实验室,向宿舍走去。 昏睡了一天一夜的范娇,听到了电话铃的响声,她昏昏沉沉地拿起电话。电话里传来导师激动的声音:“范娇,文章通过了!文章通过了!”听到导师的报喜,范娇一骨碌爬起,睡眼惺忪地问:“文章通过了?”“通过了!”“哦!”范娇激动地丢了电话,高兴得大声叫了起来。任凭床边的电话里导师在喊:“喂!喂!喂!” 生活,有时好比足球场上的运动员,动作无数,但关键时刻,你得把握好临门的那一脚。踢好了,进球了,可能就赢得了比赛的胜利。如果临门一脚没踢好,那你可能就得抱憾终身了。 留校的愿望 “老爹,你给好好呢?”正在家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范宝忠,听到手机响,看到是女儿来的电话,赶忙接起来,电话里传来他渴望听到但已经很长时间没听到的声音。“好呢好呢,怎么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听到小棉袄调皮的声调,范宝忠关切地问。“我苦战了三天三夜,终于拿下了我留校需要的最后一篇一区论文,所以就累成这样了。”范娇撒娇的声音里,带着胜利后的疲惫。“唉,当老师有什么好处?大学老师真不是一个好职业。我要是能做得了你的主,我就不愿意让你留校当老师。”“是了是了,老爹说过的,家有三升粮,不当孩子王。我外婆就是孩子王。”范娇听到父亲又在拿她外婆当了一辈子小学老师的事来反对自己留校教书的事,学着老爹的口气说。“在给谁打电话?”娇娇妈一直在厨房里忙,听到丈夫在和谁通话,问道。“娇娇呢。”范宝忠回复妻子道。“这大学弊端多呢,真学问不被待见,学界和学校大小门派林立;晋升职称的条条框框颇具黑色幽默;有项目的看上去很美,金额吓死人,要报账累不晕你也会掉层皮。我的朋友告诉我,报账难是大学里公认的。学校的项目,都是费用开支,一分钱都是要精准对位的。”作为一第一只锡产业上市的总经理,范宝忠接触的知识份子多去了,其中不乏名牌大学的专家教授,他对高校的事情也知道不少。所以他对女儿想留校一直持反对意见。妻子听到丈夫在和女儿探讨工作的事,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和丈夫一样,也是很长时间没听到女儿的声音了。“女孩子教书有什么不好?一年两个假期。相对于其它地方,学校还是块净土。难不成你还让她来你的手下当个受气包不成?”一直和娇娇外婆站在一条线的她,对着丈夫手里的电话大声说道。“看!我妈一直都是我从事教师职业的拥护者。”电话里的娇娇听到母亲在一旁支持她,话里充满了得意。“来来来,跟你的政见支持者讲讲。”范宝忠一这说一边把电话递给妻子。“老妈好!我已经给学校投了档了,准备参加学校的人才招聘会。”“条件达到了?”听了女儿的话,母亲关切地问。“达到了。不过,竞争很激烈,女的就我一个是本土的,其他的都是外省名校和海龟。”范娇有点担心地说。“我家娇娇谁也不怕,从小都是最优秀的。哪次你不是跌跌撞撞地考进去,优优秀秀地出来?”想到女儿不论中考还是高考,都是勉强擦边进去的,但最后毕业都是最优秀的,母亲心中充满自豪感。“感谢老妈鼓励!哪像我爸,一天泼我的冷水。”娇娇听了母亲的话,感谢地说。“他知道什么!他就知道他的南当控股。”范宝忠妻子边说,边白了丈夫一眼,“你和你爸继续聊,我厨房还没收拾好呢。一会再来和你聊。”范宝忠妻子边说边把电话递给丈夫。她听了刚才女儿的话,知道女儿还有事找丈夫商量。“你再和女儿聊聊嘛。”范宝忠边接过电话边说。“的厨房还没收拾好呢,哪有你那么享福,草都不兴掐断一根。”范宝忠妻子说完,往厨房去了。“老爹,我有个想法,就是想来和你们股份公司合作,把你们的澳氏炉弄成全信息化管理的,不过要等到我留校了才能来和你们商谈。”“什么全信息化管理?”范宝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是让你们大锡生产的每一个环节,都能精准地用计算机来掌控,能在远程终端显示出来。精准实现人、机、物互联,让三者发挥出最大效率。”范娇解释道。“这,可能吗?我们的生产流程起码有几十万个数据呢!”范宝忠感觉女儿可能不了解公司的生产工艺,想法有点异想天开。“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的生活正在进入大数据时代,精准定位管控是未来的趋势,老爹你别老脑筋。”听到父亲不信任的口气,娇娇有点不满地说。“哎,连我姑娘都嫌我老了。”范宝忠叹了口气,说。自己在南当控股总经理这个位子上奋斗了许多个春秋,如今已经人到知天命年纪了,指挥风格从以前的大刀阔斧变为如履薄冰,处世也开始变得谨小慎微起来。这种风格让最高领导对他不满起来,他已经听到了风声,可能要被调整去当工会主任去了。表面看起来,工会主任比他现在的位子还高半格,但那是个闲差事,自己如果真当了工会主任,余下的日子基本就是养老了。 “怎么啦?老爹。”范娇从父亲的口气里听到了不快,感觉父亲心里可能有事,问道。“没什么。”范宝忠不想告诉女儿,他可能要面临岗位调整的事,别说姑娘,就是自己的妻子,他也没给她透露过。“你要与我们公司合作的事,如果定下来了,就赶紧来和我们商谈。我们这边还要趟流程呢,一来一去,半年时间都搞不定。”范宝忠定了定神,对姑娘说。“我知道,国企就是这样,决策链条长,不像私企,老板一句话就定了。我这边搞定了立马就来找老爹。老妈呢?”“你妈在厨房呢。”范宝忠四下看看,不见妻子,回复女儿道。“还是我老爹会找,找了个会做官还会做家务的老婆。代我问老妈好,byby。”女儿说完,挂断了电话。 和女儿通完电话,范宝忠眼睛盯着电视,内心却一团乱麻。想想自己在总经理这个岗位上辛苦了十多年,将要面临面临调整,心理充满了惆怅感。正在感慨的他,突然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在自己肩头上抚摸。妻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的身边。几十年的夫妻,从妻子的肢体语言上,范宝忠已经感觉到妻子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将要面临调整的事。他伸出左手,慢慢抚摸着妻子那每天做家务而变得过早有些苍老的手。“公司马上要下文了,处级的提前三年内退,你的事,我也听到消息了。”五十五岁退休变成五十二岁内退,妻子显得有点悲伤。手握一定权限,刚入五十的女人,子女已经进入大学或者走上工作岗位,正是她们大展拳脚的时候,但公司却让她们早早地脱离管理岗位,这让她们的心理是有点难以承受的。“退就退,大势所趋。你退下来了,好好休息休息,这些年,我忙于工作,让你受累了。”想到自己这些年从不过问家务,妻子里里外外一把手,范宝忠有点内疚地说。“但愿你在调整之前能帮到娇娇。”妻子心思没有在范宝忠的道歉上,而是希望丈夫临走前还能帮女儿一把。她知道,如果丈夫还在台上,娇娇想做的事会更好通过些。 南疆理工大学人才招聘会上。范娇正在面对考官介绍着自己。考官席上范娇的导师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他对于范娇作为人才引进留校是充满信心的。一个头发稀疏,戴着眼镜的老者,认真听着范娇的自我介绍。然后取下近视眼镜,换上老花镜,看了看范娇的书面材料。他取下眼镜,抬起头,对范娇问道:“你的论文里,提到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化对奥炉进行自动化改造,写得不错。不过,你能谈谈人工智能、大数据下对资源采选方面的发展吗?”“人工智能中的人脸识别技术,可以转向对化合物,尤其是硫化物氧化物的智能识别。有了这个功能,我们就可以在采选冶生产过程中采用大量的人工智能设备,来代替人工,减少成本,减少职业病危害,提高工作效率。”范娇憧憬地说道。“那为什么你要从奥炉改造角度出发写这篇论文呢?”老者继续问道。“哦,我出生在世界闻名的锡都,父母都是从事锡冶金工作的,我从小就耳濡目染。在锡的开发上,井下采矿因为作业环境恶劣,实现人工智能化要困难得多,选矿要相对容易些,冶炼嘛就更好些。我们可以通过对锡铅合金、锡铜合金等相图的人工智能化分析,来实现对奥炉冶炼过程的全程人工智能控制。”范娇自信地答道。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不错。”然后转身对身边的考官说:“你们自产自销的这个,比外面招聘的要优秀得多。” 办公室里,范宝忠戴着眼镜,看着电脑,吃力地在度娘的帮助下,看着女儿发表在外文期刊上的论文。 “利用奥炉冶炼过程中的热应力和振动模型,我们可以得到以下一组公式……” 看着范娇论文上的一串串数学公式推导过程,范宝忠读得很吃力。他的高等数学,基本上已经还给老师了。 “于是我们就能得到下面的一组数据。这些数据就是我们在奥炉上建立动态监测的最佳位置……” 范宝忠推了推眼镜,迫不及待地寻找着最终结论。 “通过这些监测点,我们就可以得到熔炼金相图和奥炉运行工况图……” 作为冶金专家,范宝忠知道,奥炉冶炼的缺点是由于炉内熔体处于强烈搅动状态,增大了挥发的锡量和对耐火材料有较高要求。范娇的论文没有解决奥炉从娘胎里带来的缺陷,但通过人工智能化,让高温下的热震应力处于智能监测下,高温熔体对炉衬的强力冲刷、内熔体排放的温度、渣型控制与炉况稳定和冷却水水温情况得到精确监控,让奥炉始终处于一个最佳工作状态,发挥了奥炉的最大工效,这不失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我们针对奥炉冶炼的缺点,也建立了圆盘制料机之前的混料斗皮带下料口处增设了筛网,对物料堆放、抓取、输送、破碎、成分化验等的监督,如果这些也能纳入大数据管理中,那冶炼成本会大大降低下来了……” 范宝忠看着女儿的论文,靠在椅子上,也进入了锡冶炼未来的憧憬中。 让光斑拐弯 试验室办公室,林普光正在电脑上看材料。门外,助手张星正拿着实验数据来找他,他示意张星进来时,电话响了,是范娇打来的。“普光,恭喜我,我作为人才引进,留校了。副教授的待遇。”范娇得到自己被学校录用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告诉了林普光。“恭喜你,范娇。”听到范娇以人才引进的条件留校,林普光心中也很是高兴。“那,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回去见双方父母?”范娇乘胜追击。“唉,我这边不好说呀,我正在忙着呢。”听到林普光的推诿,范娇激动的心情被林普光的话给浇了瓢冷水。“你什么时候不忙?你就不会照顾一下我的面子?”范娇知道林普光不怎么会煽情,但再不会煽情,也不应在她此时的兴头上说这样话。听到范娇责怪的话,林普光也感觉自己的话也太直了点。赶忙赔罪地说:“娇娇,我真忙,我理理我的时间,再告诉你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见父母好吗?”“好嘛,亲爱的,我等你的回话。”听到普光带有检讨的口气的话,范娇心软了,本来想说的是生气的话,到口边变成了柔声柔气的口气了。才放下电话,张星走过来问道:“准嫂子打来的?”张星试探地问、“嗯。”林普光一脸喜色地说。“看你一脸高兴,肯定是喜事。”看着林普光的脸色,张星猜测地说。“范娇作为人才引进,留校了。”林普光忍不住心头的喜悦说。“留校了?好事呀,以后我们得管准嫂子喊范教授了!”张星听到准嫂子留校的消息,也为林普光高兴。“嗯。”林普光也很满意张星的话。“不过,林博,我可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张星扬了扬手中的纸说。“什么坏消息。”听到张星那么说,林普光心头一紧,脸上的兴奋一扫而光。“光斑的反射率和温度均未达到我们要的理想,仅为90。”张星丧气地说。“什么,才达90!”林普光听到数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紧张地说。“是的,试验结果很不理想。”张星哭丧着脸说。“走,看看去,找找原因。”林普光心情烦躁地对张星说完,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张星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实验装置是安放在一个足球场似的空地上。此时快到正午,阳光开始变得热烈起来。一个矩形的玻璃柜似的四棱柱体结构,里面填充着林普光们试制的渐变复合索引一号材料。不远处一面矩形的太阳镜正张开浑身鳞片收集着太阳的热量,通过太阳镜聚焦后的光斑,从箱子一侧射进箱子时,光斑居然产生了向下弯曲。穿过四棱柱的光斑,转了个弯,从四棱柱的另一个侧面射出。“镜子产生的光斑温度多少?”林普光问现场助手。“800度。”助手紧张地回答。“那光斑的出口温度是多少?”林普光指着光斑入射四棱柱的位置说。“720度。”听到助手的话,林普光心头一沉。“这个结果太差了。温度差要控制在784,正负一度内才行。我怀疑是不是华为锡铟股份公司提供的硒铟材料纯度不够导致的。那可是你家南疆武进的公司!”张星拿着初阶报告,焦急地看着林普光。“别打击我家南疆的铟都。”林普光不满地制止张星。张星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后脑门。林普光接着说道:“是的,我们虽然实现了光斑转弯,但这温度衰减得太大了,不满足我们的要求,得继续改进一号材料。华为锡铟公司的材料我们再检查检查,看看是否真是他们提供的材料掉链子了。另外,材料估计还得在材料的透光性、保温性和反射率上下功夫。”林普光皱起眉头说。“好,我们调整一下材料的比例,再试试,我就不信达还到98。”张星坚定地说。“我们再仔细做一下复合材料的比对分析。”林普光冷静地说。“好!”现场的几位助手和张星齐声说。 现场忙活了大半天的林普光,回到办公室,感觉又累又困。他端起杯子猛喝了一气,然后打开电脑,电脑桌面放着范娇传来给他的柴可夫斯基的《旋律》。林普光是个音乐盲,自从爱上范娇,喜欢音乐的范娇隔三差五的经常给他发歌曲。他最喜欢老柴这首《旋律》。林普光认为,世界万物都有自己的发展规律,作为科技工作者就是要去找到这些规律,然后用科学的方法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形成优美的《旋律》。 他点开《旋律》,将耳麦一端插进电脑,没注意到插头根本没手紧。戴上耳麦,靠着椅子,两腿搭在办公桌上,开始欣赏起《旋律》来。助手张星从林普光办公门走过,看着大开的办公室门,听到了办公室里传出的优美的乐曲声。“林博不爱听音乐呀,怎么今天放起音乐来了,还放那么大声。”感到好奇的他进去一看,林普光靠在椅子上,似乎是觉醒在音乐中,也似乎是睡着了。他轻轻地走过去一看,耳麦的另一端好像没插紧似的。他伸手插紧了耳麦,办公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军人的警觉,让林普光立刻醒了过来。他迅速地把腿从桌子上放下来,身子挺直了,但睡意未消地看着张星。看到把林普光吵醒了,张星感到有点内疚。最近大伙都比较疲劳,尤其是林普光。“你这边没插紧,整幢楼都听到老柴的《旋律》了。”张星抱歉地对林普光说。“是吗?我以为插好了。哎,你怎么就知道这是老柴?”林普光知道张星是音乐世家。他母亲是金陵民族乐团的二胡首席。张星本人在大学校里担任过学校民乐团的团长。不过对他知道这曲子是柴可夫斯基的还是很吃惊。“唉,当年要不是我父亲说男孩子家要像男孩子,坚持让我学理工科,我现在可能也接了我妈的班,混上哪个民乐团的二胡首席了。”张星没有直接回答林普光的疑问,有点伤感地说。“怎么,试验不顺利,后悔了?又想着你那‘三年笛子五年箫,一把二胡拉断腰’的神仙日子了?”林普光看着张星,打趣道。“去你的,我从来就没后悔过,只是让你的老柴勾起了我童年的梦想而已。”张星向林普光摆了摆手,说。“这个简单,想过过你在大舞台上挥舞着指挥棒的日子,等到我们试验成功,新发明通过评审的那天,我们一起来吼上一曲,到时你好好指挥。”林普光看着张星,眼睛里充满必胜的信心。“一言为定!”张星伸出手掌,林普光也伸出手掌,两人击掌、紧紧握手。 新型太阳镜 研究所的新型太阳镜评审会会场。会议室里挂着的横幅上写着:“新型太阳镜项目评审会”。身着少校军装的普光走上讲台,对台下各位行了个军礼,说道:“各位首长,专家,下面我向大家介绍新型太阳镜的特点。”然后就对照着ppt介绍着新型太阳镜来。“我们对原有的太阳镜进行了改进,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光斑传输功能和第二次聚光功能。经本团队改进的新型的太阳镜,实现了光斑全方位无死角的照射,并且能在前后上下的任意范围内活动。”听到林普光的介绍,下面的首长和专家们纷纷议论起来。“我们新型的太阳镜由主镜和副镜组成。一面主镜可以带若干面副镜,目前我们能做到带三副。主副镜连接可以是并联方式,也可以是串联方式。串联时,副镜还可根据需要,并联三面小镜。太阳光照射到主镜上,通过第一次聚光,达到了800度左右温度,然后光斑照射到光斑输送管上。光斑输送管是渐变索引材料制成的,它能在反射率不低于95,光斑热效能保持在95的条件下,将光斑传输到副镜上,实现第二次聚光。光斑在副镜上第二次聚光后,产生的光斑,光斑中心高温高达约3150度。与第一代太阳镜3500度相差350度,温度差为10。虽然新型的太阳镜损失了10的温度,但成功实现光斑转弯。光斑转变后,光斑可以按我们选择的照射方向照射。如果将太阳镜用于塔式太阳能发电,电站的电能发生塔,也可以布置在镜子的前方,也可以布置在后方或者左边、右边。太阳镜的布置,也由原来只能并列布置,变成可以串联布置。根据目前试验的结果,新型太阳镜串联数是三台时,每台距离为500米。1500米后的第三台太阳镜的效能,仍能达到66,500米范围内,光斑中心的高温仍能达2300度。因此,这10的损失还是值得的。“从第一台太阳镜开始,到1500米最后一台太阳镜,加上最后一台太阳镜的照射目标距离500米,也就是从第一台位置算起,2公里范围内,光斑中心的最高温度大于2300度,我这样理解没错?”台下一位研究反坦克武器的老专打断了林普光的话,问道。“是的。”林普光肯定地点了点头。“转弯后还能达到2300度的温度,烧烧弹也仅能达到这个温度,氧化铝陶瓷耐受温度也就2600度左右。2公里内不低于2300度,普通装甲也就2000度。值了!”研究反坦克武器的老专家激动地说。“是呀,值了!”老专家的话引起在声的首长和专家们的共鸣。“将来我们到太空去建太阳能发电站,这会转弯的光斑,能大大减少电能中转站呀。”来自西部电力公司的,一位头发斑白的研究太阳能的老专家也感叹地说。“平战两用的装备,好东西!”一位将军也赞扬道。林普光介绍完毕回到台下座位,参加会议的各位领导和专家开始在评审表上填写评审意见。林普光心情忐忑地等待着。 等待评审结果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林普光感觉是那么漫长。终于,主持会议的所长拿着评审结果上台激动地宣布:“由林普光团队的新型太阳镜,高票通过项目评审!”会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向这位年轻有为的娃娃博士投来期待的目光。 会后,那位研究反坦克武器的专家和研究太阳能的专家走到林普光跟前,武器专家紧握着林普光的手说:“小伙子,不错呀,希望能早日看到你们的研究成果在战场上显威。”林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东西,只能在阳光充足的时候才能发挥效能,多云和雨天就歇菜了。”老专家笑着说:“平时多让系统充电,到时再配上激光或者电磁炮,那就是无敌的小哪吒了。”“前辈说得对,我们也想试试,将三件东西合二为一。”林普光听了老专家的话,感觉老专家与自己想到一起了,也兴奋地说。“我还是希望你们的新型太阳镜多多用在太阳能发电上,与我们多合作,多建一些像腾格里沙漠中的太阳能蓄能发电站那样的项目,为国民的低碳生活多做贡献。”研究太阳能的老专家期待地说。“那是肯定的。”林普光也微笑着回答老专家。 项目通过了,林普光怀着喜悦的心情回到实验室,想第一时间把成功的高兴与团队分享。然而实验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人呢?”他奇怪地想。往日,这个时候的实验室可是人扎堆的地方。“难道去实验场了?今天我没有安排场外实验呀?”他走出实验室,往实验场走去。到了实验场,远远就听到歌声,团队的人正在张星的指挥下唱《当兵的人》呢。对音乐一窍不通的林普光,也很喜欢这首歌,尤其喜欢歌曲里的那句“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这张星,想过指挥瘾也过了点,科研任务那么忙,他还让大家放下工作来唱歌了。”林普光心里有点埋怨张星。正在兴头上的张星,突然见大家都不唱了,正想说什么,大家一齐指向林普光来的方向说:“林博来了。”张星转身,看到林普光拉着脸向大家走来,他立马知道林博是在责怪自己丢开工作,指挥大家唱歌。“林博,项目通过了吗?”大家把林普光围到中间,七嘴八舌地问。林普光板着脸,看着张星,不吭声。“林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张星笑着说:“下个星期就是八一建军节了,院里下了通知,要搞歌咏比赛,人人都要参加。今天你开会,大家都在等你的消息,静不下来做试验,我让大家来这里练练,一是缓解缓解紧张的心情,二是一起和和声,免得到时七上八下的跑调了。” “什么?要到八一了!”听到张星的话,林普光也紧张起来。“是呀。”大家一起开口嚷道。“快说说项目评审的事!”张星催促道。他心里也牵挂着评审结果呢。“项目评审--通过了!”林普光大声宣布。“哦!”大家相互拥抱,在实验场上欢呼起来。“来来来,我们不能科研一把好手,歌咏比赛却赶鸭子。”林普光招呼大家排好队,大家以林普光为中心,站好队形,张星指挥。“张星,这回你可得指挥好了,规模虽然比不上你在校的规模,但你也得像当年在学校里指挥那样认真,别让我们赢了科研,输了比赛。”林普光对准备指挥的张星说。“放心,林博,比赛那天你不唱左,我们肯定进前五。”张星知道林普光唱歌五音不全,有意提醒他。“我不唱行不行?”对自己的嗓子不抱信心的林普光准备打退堂鼓了。“不行不行,政委专门交待,任何人不得缺席,还专门点了你的名。”林普光身旁两个战士拉住他说。“哦,政委那么关照我,是想让我给大家减分呀。”林普光不好意思地说。“林博,好好唱,我们争取拿个第一!”张星鼓励道。“对!”大家一起喊了起来,林普光也挺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说:“我努力,不做减分项,做增分项!”“《咱当兵的人》,预备,唱!”张星手一挥,嘹亮的军歌在旷野中响起: 咱当兵的人 咱当兵的人, 当兵的人, 当兵的人,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自从离开家乡?就难见到爹娘。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 都是青春的年华?都是热血儿郎。 …… 魔戒 动乱的亚洲某国第二大城市。城市,战火纷飞。因某大国的插手,这个靠近沙漠的国家动乱多年,政府军与反对派在这个城市拉锯战式的交战已经持续多天了。城市满目疮痍,硝烟弥漫。娇阳下,一位身着少将军服的政府军军官,站在一幢大楼楼顶,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反对派的阵地,旁边一群校官紧跟着。五百米开外就是反对派军队占领的地方,政府军刚刚击退反对派的进攻,双方占领的区域,还在冒着硝烟。良久,将军放下望远镜,沉思了一会,说:“我们从中国人那里买来的太阳能发电设备运行如何?”“报告将军,那东西不错,白天晚上都可以发电,还能迅速移动,叛军多次轰炸都没有损伤。由于叛军的炮火,我们的电站都不能正常发电,用油发电目标大,无人机的电池充电就靠中国人的这玩意了。”一位身着中校军服的中年校官说。“那东西不是还可以用在这里吗?”将军听到中校的回复,不满意地指了指前面叛军的阵地,说。“这……”中校听到将军的话,欲言又止。“将军,我们就买了一组,拿到这里,万一让叛军毁了,我们的充电设备就没了。”一位身着上校服装的大胡子军官犹豫地说。“坏了我给你们补充,如果来这里,中国人的东西表现优秀,我们就多向中国人买点。买一套镜阵,建一个大型太阳能发电站。”将军挥挥手,转身准备下楼。“是,多谢将军。”上校听到将军的回复,高兴得双脚并拢,敬了个军礼。 “哈迪上校,真的要把那套太阳镜装到这里来?”身穿中校服装的军官有点迟疑地问。“巴里中校,这里离太阳能发电设备有多远?”哈迪上校没有回答巴里中校的问话,一手托腮,踱着步问。“正好1500米。”巴里中校看着哈迪上校,有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中国人不是说他们的太阳能自卫系统,2000米内有效吗?”哈迪上校指了指前面反对派武装的阵地说。“您 的意思是?”中校有点猜到上校的意思了,但还是不敢肯定。“我们用串联的方式,把第三台装上自卫系统,安放在这里试试。”哈迪上校狡黠地望着巴里。“这主意不错,既不违反将军的命令,也能保全二台太阳镜。”巴里中校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这就让他们赶快送来。”巴里转身向楼下走去。 反对派武装阵地上,一个身着白袍,裹着头巾,满脸大胡子的指挥官模样的人,看着对面楼顶上升起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他举起望远镜,打量起来。这是一个镜子似的东西,但镜子上方却有两个弯管状的东西指向镜子中心,两个弯管的端口像喇叭一样,正在做着开合的调整。主镜子旁边还有三面小镜子。远远看去,就像一支白色的戒指,身边配着三朵小菊花。“嘻嘻,这政府军放在楼顶上的玩意,就像一个戒指。”站在指挥官边的,与他装束一样,也是满脸胡子的人,放下望远镜,笑着对,指挥官说。“出动无人机,侦察一下。”指挥官放下望远镜说。 哈迪上校和巴里中校看到了叛军的无人机正向大楼飞来。命令手下道:“启动自卫系统,击落无人机。”手下回答:“是。”不一会,无人机来到大楼上空,自卫系统发出预警警告。一会儿,光斑向无人机射去,无人机翅膀瞬间烧断,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一头向地面栽去。反对派武装的指挥官在望远镜中看到这情景,有些心烦,狠狠地说道:“出动战机,摧毁这玩意。”不一会,一架战机出现在大楼天空,楼顶上,哈迪上校和巴里中校,赶忙离开了楼顶,向安全地带跑去,只剩下了在房间里操作自卫系统的士兵。 战机在天空中盘旋了一圈,锁定了目标,开始发射导弹。太阳能的自卫系统发出报警,主镜和副镜的光斑一齐指向来袭导弹。导弹不敌光斑高温,未接近目标就爆炸了。飞机又发射了一枚,下场仍然如故。飞机只好返回。看到此景的反对派武装指挥官,气急败坏地吼道:“火箭炮开炮,给我摧毁整座大楼!”不一会,火弹如暴雨般向大楼袭来。太阳镜的自卫系统中的风险评估程序自动启动了,对来袭的火弹作出评估,只要系统认为对大楼会造成伤害的,自卫系统就自动拦截。于是,接近大楼的火弹,都被自卫系统的光斑射中,纷纷提前爆炸了,没有接近大楼的火弹,飞过大楼,在大楼周围爆炸了。 “这是什么东西?”反对派武装的指挥官在望远镜中目睹了这一奇观,惊恐地说。“据说是政府军向中国人买的太阳能发电设备。”指挥官一旁的人向指挥官介绍道。“这是发电设备吗?这简直就是哈里发的魔戒!”指挥官放下望远镜,向一旁的人吼道:“晚上启动蜂群无人机,一定让这玩意在我眼前消失!” 电话里,哈迪上校正在向将军汇报战果。“中国人的东西不错,成功击落了飞机发射的导弹,打下了无人机,还能拦截火弹!”哈迪上校激动地说。听到上校的报告,将军满意地点点头。“这么好用的东西,价格还便宜,我们再向中国人买点。”将军顿了顿,又说:“叛军不会甘心失败的,你们要小心他们晚上袭击。”“是!我们晚上启动自卫系统的激光防卫装置。”上校立正回答。 夜晚,反对派的无人机密密麻麻地飞向大楼。三台太阳镜各占一方,形成一个三角形。无人机像蜂群一样向大楼俯冲下来,投下炸弹和导弹,但都被自卫系统的激光拦截系统拦截掉了。而且三台太阳镜的激光自卫系统交叉扫射,击落了许多无人机。反对派武装损失惨重,只得收回剩余的无人机。 天亮了,东方升起血红的太阳,美丽的城市上空飘着缕缕黑烟。反对派暂时停止了空袭,太阳能发电站夜间利用温差发电的功能停止了,太阳镜又自动对准了升起的太阳,开始发电。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是古老的中国人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天人合一,就能创造出人间奇迹来。假如太阳镜会说话,它一定会说:“我需要和平,我想做的只是给人类提供清洁的能源,希望战争与我无关。” 大数据来了(一) 南当控股公司总经理办公室,范宝忠在窗前望着湖对岸的冶炼分公司的澳氏炉车间。高大的烟囱飘着缕缕白烟,下午的阳光照射在澳炉车间绿色的厂房上,给它镀上了一层金色。昨天晚上,姑娘又给他打来电话,说是这个星期,准备带队下来与公司商谈公司生产指挥系统自动化的项目。其实这些项目公司也搞过,但是都是各自为战,各矿山选厂、冶炼厂的系统相互独立,没有联网,而且功能单一,最多就是个数据显示平台,更不可能是智能化的在线监测系统。范宝忠也认为,如果能合升级成现代化的智能监测管理系统,让生产现场和公司的决策者们能看到每个矿山、选厂、冶炼厂主要设备的运行情况、各厂矿物资消耗、物资调配情况,那才是真正的是信息化管理呢。好歹,那些蜘蛛网似的信号线,满车间的wifi,也可以拆除了,车间的文明生产也要提高许多。问题是,这样大的系统,姑娘这个黄毛丫头,虽然有了理论,但实际她能行吗?南疆理工大学,能行吗?“如果真如姑娘说的那样,能在线监测澳炉的运行情况,对澳炉的运行情况进行智能分析,不妨让她们先从澳炉搞起,大家认为行了再铺开。”范宝忠心里想。他已经听到要他离开总经理位置的风声了,他不想临走还搞个烂尾工程,贻笑大方。 范宝忠正在沉思,有人敲了敲开着的办公室门。他回头一看,是办公室主任马丽萍。这个近四十的女人,16个头,显得有点营养过剩的身材,尽管刻意穿着显瘦的紧身女装,但这样更显出那过于丰满的腰部。“总经理,昨天通知的,今天下午三点,与南疆理工大学冶金学院高炉智能化研发组讨论的会议,您是否参加?”“哦,她们下来了?那么快?”范宝忠感到有点意外,因为姑娘昨天晚上说的是本周,没想到今天就到。“是的,她们已经快进南当城了。”办公室主任说。“唔,会议都有哪些部门参加?”范宝忠走回办公桌边,问道。“生产技术部、财务部、信息化部、劳资部、证券部和分管信息化的副总。”办公室主任的语速,很容易让人想起相声《报菜名》来。“那就参加。”范宝忠坐到位子上,挺直了身子,说。听到范宝忠的回复,办公室主任有点意外。因为总经理没有具体分管信息化这块,而且她知道,这次南疆理工大学带队的是他姑娘,按总经理的风格,他是要回避不参加的。“好,那请您 按时参会。会议在第二会议室。”办公室主任说完转身走出了。 坐在老板椅上的范宝忠,又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起来。他能想像得出,如果今天他不参加,公司这边肯定是一片反对声的。他似乎能看到姑娘脸上的泪水了。所以,于公于私,他都得参加这次会议,在退下来前,敲定公司与姑娘们的合作。 当范娇带着团队走进会议室,公司参会的人几乎都认识她,知道她是总经理家的“董事长”,管着他们老总的人。冶炼分公司参会的是陈平经理,他是看着范娇长大的人。“娇娇,来了?几年没见,长成大姑娘了。”陈平不顾场合的话,让范娇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她红着脸回答说:“陈叔好,几年不见,您还是老模样。”小六十的陈平,也是公司一刀切的对象。听了范娇的话,他感慨地说:“老了,我和你妈一样,马上要卷铺盖走人了。”开会的主持人是主管生产和信息化的副总,是个才提拔起来的刚进四十的少壮派。中等个头,偏瘦的他,坐在人高马大的范宝忠面前显得有点矮小。他也是冶炼出身的,曾是冶炼分公司的一把手,陈平一直给他当副手。直到两年前他荣升公司副总后,陈平才升为一把手。看到人齐了,开会时间也到了,他不想再听陈平和范娇拉家常,与范宝忠小声交换了一下,宣布道:“开会了。首先,我代表公司,对南疆理工大学冶金学院高炉智能化研发组的到来表示欢迎,希望我们合作成功!”说完,带头鼓起掌来。掌声过后,范娇代表小组也作了个简短的开场白:“各位领导,各位专家,我们南疆理工大学冶金学院高炉智能化研发组,希望能得各位领导和专家们的大力支持,希望与贵公司的合作成功,取得成效,合作愉快!”范娇简短的开场白,让在场知道她是范宝忠女儿和各位有点感慨:有其父必有其女,就连讲话都有点像父亲的风格。“各位,冶金学院高炉智能化研发组与我们合作的项目材料,都已经提前发给各位了,现在,就请各位谈谈看法。”主持会议的副总开口说道。“信息化部,先说说。”看到大家都不出声,主持人只好点将了。“我们部门认为,公司的网络化、信息化已经初具规模了,没有必要再这么大规模地铺开,维护好目前的平台,让平台正常运转就行了。”对于公司目前的平台,尤其是生产平台,三天两头出错,让信息化部头痛不已,有的平台实际已经名存实亡,作为信息化部的头,他已经不想再铺摊子了。“状态在线监测,几年前我们就与西南理工大学搞过,结果不理想,最终也放弃了。”生产部主任也接着信息化部主任的话说。“是了,那些东西华而不实,听着好听,实际应用起来还是不行。”参会的多数人对公司搞的信息化平台,尤其是基层的人,要忙现场实际,还要每天去搞信息更新,有点苦不堪言的感觉。听到现在还要大搞,感觉太不切合实际了。 “老陈,你讲讲。”主持会议的副总,听到大家一片反对声,他心里也是赞同的。但出于对方带队的是总经理的姑娘,他不好直接就拒绝这与对方的合作。想到陈平与范娇的关系,而且陈平可以说是冶炼方面的行家里手了。陈平的话,应是这次是否与对方合作的最关键的话语了。只要陈平持否定态度,范宝忠即使支持,这合作协议也签署不了了。 大数据来了(二) “要搞澳炉的人工智能化,涉及的内容很多,如果搞成,我们南当锡业又能创造一个奇迹了。当年引进澳炉时,反对的意见也是很多的,但最终我们还是搞成了。对澳炉人工智能化的难度,不亚于当年我们引进澳炉,改造澳炉。我想,最好是让范娇博士们下去认真看看后,双方再作决定。”陈平话音一落,大家就议论起来了。公司这边认为,让这些小年轻人去看看现场是怎么回事,她们就会知难而退了,用不着大家在这里为是否合作而争个面红耳赤,让总经理难堪。范娇团队却认为,下去看看实际情况,掌握一手资料后,回来有更具体的实施方案,能让对方更加信服自己。主持的副总看看与会人的表情,知道大家都倾向于老陈的意见。他用征求意见的眼光看着范宝忠。 范宝忠听着公司各部门的反应,脑子一直在打着转转。几年前与西南理工大学搞的智能化失败的原因,一是技术还没有现在成熟,二是他们的方案仅仅只是把各车间现成的网络联起来,没有对澳炉本体实施实质监控。效果不佳,系统维护量大,让工人们嘲笑为“澳炉傻瓜化”。他本想着让娇娇讲讲改造的大概思路,但看到反对声一片,而且自己对娇娇们的水平如何,心里也没底。如果强行签署改造协议,自己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只能让娇娇们先下去看看再说。没想到陈平的发言,正中了他的下怀。“就按老陈的意见办。”范宝忠低声对副总说。“请各位先去冶炼分公司看看,了解了解一下现场情况,然后我们再讨论合作事宜?”主持会议的副总用征询的口气对范娇说。“好的,我们也想认真了解一下现场情况。”范娇点点头,真诚地说。“老陈你带她们去,好好招待好她们呀!散会。”副总对陈平说完,宣布散会。“娇娇,你不给你老爹说两句了?”看着娇娇带着人径直往外走,陈平赶紧追上娇娇,有点不满地说。“他忙,就不打扰他了。一会我电话上对他说。”娇娇边走边向陈平解释。娇娇一行人上了大客车,车子向冶炼分公司驶去。“让陈平来管这台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看着车子驶出公司大楼,范宝忠拿定了主意。于是,他拨通了陈平的电话。 客车上,刚接完范宝忠电话的陈平闭着眼睛在想:随着澳炉在有色金属生产企业的广泛使用,南当控股的技术优势已经消失,南当控股首创澳炉炼锡的辉煌不再。公司生产出来的锡虽然遍布全世界,赢得赞誉无数。然而如今因生产成本过高,公司一度挣扎在生死线上。范娇们的到来,是否让公司迎来新的转机?想到这,他睁开眼睛,看看这一车的冒头儿(南当话,指不成熟的小年轻人),还有他看着长大的娇娇,心中的忧虑又平添了几分。 来到宾馆,放好行旅,看着时间还早。陈平与范娇商量好后,就带着大家来到了澳炉车间。一行人身穿工作服,头戴安全帽,来到澳炉顶部,看着这个罐体最大尺寸近10米,高度近20米,重达250吨的庞然大物,那些从没见过这么大装置的计算机专业的队友们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然而对于范娇们这些学冶金的,什么澳氏炉艾萨炉,不光见过,而且还曾经参与过改进工作。“看过这样高大的喷火怪兽吗?”范娇拍了拍与之合作的计算机博士龙飞的肩膀问。“游戏里见过不少,真的第一次见。”龙飞望着范娇,老实地说。“龙博,希望我们初次合作就大见成效呀。”范娇听到龙飞没有底气的话,开玩笑地说。“程序归我,参数归你。只要你拿得出操控参数,我就拿得出控制决策程序。”龙飞听到范娇话中有话,也放大了话音地说。“没问题。”范娇肯定地说。“陈总,能找到这东西的结构图和车间布置图吗?”范娇转身,对跟随在后面的陈平说。“那东西要到档案室去找,或许设备能源科里也有。一会回去我陪你去设能科看看。”陈平回复道。看完澳炉,时间不早了,陈平怕设备能源科的人下班,让车间主任带着其他人继续看现场,他叫上范娇,往设备能源科去了。 去设能科的路上,陈平摘下安全帽提在手中,问起范娇。“娇娇,能行吗?”“怎么说呢,陈叔。”陈平比范宝忠大几岁,但范娇一直就那么称呼他。范娇也摘下安全帽拎在手里,掂着安全帽,想了想,说:“从反射炉到澳氏炉,是一个飞跃。但是,澳氏炉后会是什么冶炼方法,现在还没有人提出来。也就是说,澳氏炉的冶炼方法将伴随有色冶金走过一段很漫长的时间。这段时间,有色冶炼行业要想有所成就,就只能是让澳氏炉智能化。这是我的看法。”范娇停止了掂帽的动作,又把安全帽扣在了头上。“你的那篇《论对奥氏炉智能化改造的可行性研究》,我们都读过,董事长还专门组织人讨论过。大家都认为理论超前,实际做起来困难大呢。”陈平撇了范娇一眼,话音也小了下来。“是呀,当年你们搞澳炉改造,连澳洲袋鼠都认为不行呢!结果,结果是你们成功了!从那时到现在,又走过了多少年?陈叔,你怎么就那么小瞧我们这些后生?”范娇听了陈平的话,知道他的话不仅代表了他的担忧,也是那些持反对意见人心里想的。她只有说服了陈平,才有可能获得他的支持,没有他们这些有经验的老把式的支持,想完成澳炉智能化,那真的只能是纸上谈谈了。范娇一席话,让陈平回想到当年澳炉改造的情景。当年,陈平是设备能源科科长,亲历了整个改造过程。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冶金设备的结构变化不大,冶炼方法没有改变,但材料和控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的傻大黑粗的装备,现在变得小巧玲珑起来。一切都在朝着信息化、智能化发展。确如范娇在论文中所说的:澳炉再向前迈进一步,不就是智能化吗? 范娇说完,一直在等着陈平发声。然而陈平听了范娇的话,本来想提提当年与西南理工大学搞智能化的事,但一想这事范娇肯定知道,再提没意思。所以一言不发。来到设能科,快到下班时间了,从现场回来的人也回到办公室,科里人都齐了。看到陈平带着范娇走进来,都向老科长问好。“这位是谁,不用我介绍了?”陈平指着身边的范娇说。“知道,是范总经理家的董事长。”一位老资格的科员说笑道。 大数据来了(三) “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一位看上去50多岁女工程师笑着对范娇说。“当年建澳炉时,她妈还带着来过我们科呢。”她转过身,对着一个年轻的女工程师说。“美丽小姐,你们这里有澳炉的结构图吗?”陈平问那位50多岁的女工程师。“你带着范博士去给她看看,她要哪些,你打给她带走。”陈平说完,转身对范娇说:“这个娘娘叫刘美丽,你就叫她美丽娘娘好了。名字倒是美丽,人可一点都不美丽。”陈平说完,看着刘美丽邪恶地笑笑。“去你的!”刘美丽笑骂着狠狠地在陈平背上擂了一拳,陈平笑着边揉着背边走出门。到了门口,转身过来对范娇说:“我去办公室拿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赶紧滚!”刘美丽抛了个笑脸给陈平,带着范娇去了设能科档案室。拿到了想要的图纸,范娇在科里与各位说笑。原来刘美丽与范娇母亲是同学,只是她学的是机械,母亲学的是冶金。她是设能科长,马上也要内退了。“我妈也要内退了。”范娇听到刘美丽说她要退了,也随口说道。“我家儿子马上升阶级了,我退了正好给他带孩子,这边退休那边上班,两不误。你也赶快结婚,不然你妈闲不住的。”刘美丽知道范娇还没结婚,笑着催促她。“哦,不急。”范娇口是心非地回答。其实,她也想结,只是那个娃娃博士老不开口,她作为一个女孩,不能总主动。“走,今天晚上我们请客,食堂里已经准备好了,你爹一会也来。”陈平走进办公室,对着范娇说道。“哎,美丽,你也打电话回家请假,你也要去做陪的。”陈平看着正在收拾东西要下班的刘美丽说。“我就不去了,我儿子媳妇在家呢,准妈妈,我要去伺候她。”刘美丽推辞道。“又不是我要你去,人家范总亲自点名让你做陪,还说娇娇妈也要来呢。”陈平一边拉着范娇准备出门,一边说道。“真不去了,有事呢。娇娇,你以后要我们做什么,就尽管的来找我啊,byby。”刘美丽收拾好东西,随着陈平和范娇的脚步出了门。“真不去?”陈平有点遗憾地说。“真不去,媳妇快生了,就在这两天。”刘美丽说完,急匆匆地骑上自行车,和陈平、范娇招招手,出了厂区大门。 “给,这是我多年记录收集的澳炉检修、维护、大修的资料。”陈平把手中的装满笔记本的红色塑料袋递给范娇。范娇一听,赶忙接过来,忙不迭地拿出一本翻看了起来。笔记里从维护、修理、备品配件使用周期,订制备品的价格,大修发生的金额,几乎就是一个澳炉维护的百科全书。“陈叔,太感谢您 了!”范娇激动地双手握住陈平的手,说:“我们就是缺这个方面的资料呀,有了你的这些本子,我就有十成把握搞好澳炉智能化了。”“晚上回家,问你老子要要,他也有这些东西。”陈平笑着对范娇说。“唉,他离开现场管理多年了,即使有,也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东西了,用处不大。”范娇低头数着塑料袋里的笔记本,头也不抬地说。“也是,他的那些现场记录,有点老了。”陈平笑了笑,接着范娇的话说。“明天你再向你美丽娘娘问问,她也应有的。”陈平提醒道。“好的,太谢谢陈叔了。”范娇翻完塑料袋里的笔记本,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感动的泪花,望着陈平说。“你们还需要些什么?”两人向食堂走去,陈平问范娇。“我看了现场情况,想建一个迷你澳炉,来计算要监测的点位有多少。所以得向你们要个地方。”范娇说。“这个好办,兔山腰上有座闲置的厂房,那是我们原来搞硫酸铜用的,你们就去那里。”陈平说。“这段时间我们可能会经常到现场,希望你们做好现场工程技术人员和操作工的思想工作,别烦我们呀。”范娇有点担心地说。“放心,我们会很好地配合你们的。”陈平笑着安慰范娇。“那合作协议什么时候签?”范娇有点不放心地问。“你老爹刚才问过我了。他们上面的意思是,只要我绿灯,他就就签。”“那范叔您的意思?”范娇有点着急地看着陈平。“我,肯定是想在退休之前,为公司再创一回辉煌呀!”陈平看着范娇,慢慢转过身去,看着不远处的鹰山,缓缓地说。 人的肉眼无法观测到高炉里的生产情况。炉长就炉子的保健医生,是给炉看病的。看看高炉里的颜色就知道产品状况,偏差仅有5。这是现代炼锡里最难的技术,几千人中仅有那么几位。以前的炼锡,只能是大家猜着做,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现在得用人工大智慧,大数据来解决。在范娇的要求下,冶炼分公司专门召开了澳炉维护经验座谈会。要想精准摸清生产情况,就必须让把有生产经验的师傅们的经验输入人工智能,让人工智能通过自身学习,精准地判断,做出决策。通过多次的现场调研走访,范娇已经对燠炉情况了然于胸。她和龙飞博士一起,把陈平给的笔记本上的内容和老师傅们的经验,认真整理,建立起澳炉诊断模型。接下来就是要对澳炉进行数字化改造。 公司闲置的厂房里。一场模拟实验正在进行。一座迷你的澳氏炉,相当于真正澳氏炉的1\/10。要想真正对炉子进行数字化改造,除了老师傅们的经验之外,还需要高科技的加持。传感器是获得炉子数据的核心部件。这款耐高温传感器,它是通过获得炉壁温度数据,来观测高炉内温度变化。范娇所要做的,就是通过这座迷你高炉,来计算出澳炉需要安装传感器的数量和位置。先把澳炉的装上,还要将应装传感器的部位都要安装上传感器,装全,才能确保数据收集的准确性。 经过科学计算,范娇计算出,澳炉本体外部不同的地方应安装2500个传感器来收集数据,才能满足收集数据的需要。每个传感器每班需要收集600兆以上的数据,通过对水温、压力来反应澳炉的运行情况。2500个传感器位置的选择非常关键,误差率必须控制在5以内。如果传感器安装的位置不够精确,获取的数据就会发生误差,就有可能发生澳炉被烧穿的事故。炉体一旦被烧穿,后果不堪设想。 大数据来了(四) 宾馆里。龙飞正在与助手们正在调试程序。“龙头,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休息,程序做得差不多了,今天早点休息?”一位助手抬起头来,伸出右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央求道。龙飞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钟,也伸了个懒腰,回答道:“我也累了,明天开始我们就正式进入程序调试阶段了,要去现场与范娇们的工作人员沟通。今天就休息休息。”“我看马路对面有几家网,我们去打一场?好久没打了。”一位助手建议道。“没问题。走!”龙飞爽快地回答道。众人关了机子,一起走出房间,找网去了。 一行人来到一个叫“森林网”的网里。网生意一般,老板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年轻人,高兴得不得了,赶紧招呼小伙计让财神们上位。龙飞带着团队成员,放下疲劳,放下工作,开始了游戏大战。 马丽萍家。下班顺带买了菜回家做饭的马丽萍,把饭做好后端上餐桌,然后来到儿子的卧室,边打开窗帘边说:“儿子,还在睡呀!起来吃饭了。”马丽萍家老公在公司下属的武进子公司当副总,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家。儿子在南疆电子技术学院信息技术专业读书,明年毕业。这两天放假回来。儿子小时很聪明,只是后来迷上了电脑游戏,高考考砸了,只得进了这所职业技术学院。不过儿子很喜欢这个专业,在学校学习不错,还拿了了全国举办的职业技术大赛奖。这让马丽萍很欣慰。 母亲的催促起了作用。马丽萍儿子终于坐在了餐桌边。马丽萍一边给儿子夹菜,一边开口道:“昨天去网通宵了?”低头吃饭的儿子“唔”了一声。“多大的人了,还是改不了熬夜玩游戏的毛病。”马丽萍疼爱地指责道。“不过,你这个专业真不错。我们公司正在与南疆理工大学合作,搞人工智能改造澳炉呢。还是你家范娇姐姐牵的线。”马丽萍羡慕地说。“不是说公司不同意吗?”马丽萍儿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她老子当政,给可能不同意。”马丽萍羡慕地说。“妈,你们别老脑筋了。信息技术和人工智能,将来肯定是要控制那些傻大黑粗的东西和代替大部分人工的。”儿子看着母亲,自信地说。“哎,儿子说得是。不过,这回冶炼分公司就惨了,澳炉车间120多人,如果搞成功了,最多留20个人,其余的全部要下岗分流了。”马丽萍担心地说。“是吗?”儿子听妈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我们股份公司总部,据说到时也要裁员,妈这年纪,估计也要提前内退了。”马丽萍叹了口气,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忧愁地说。看到母亲的担忧,孝顺的儿子立刻来了气,眉毛一竖,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愤怒地说:“凭什么那么做!我让他们做不成!”说完,转身离开餐桌,打开门气冲冲地出去了。马丽萍看到儿子愤怒的样子,她没有去想儿子的话的意思,只是很后悔给儿子讲这些东西,让儿子不能好好吃饭。 打完游戏,吃过中饭,龙飞团队又开始了紧张的工作。一行人开始调试程序。“龙头,这系统怎么有点卡?早上试的时候都没这个问题。”一位助手问道。“仔细检查,是不是哪个地方出现bug了。”龙飞盯着视频,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对这个即将诞生的系统很放心。他相信团队的能力。 森林网里,马丽萍儿子在电脑前忙碌着,他眼睛紧盯视频,脸上挂着一丝冷笑。他本来想在家里开干的,但考虑到自身的安全,才来到这个他从小就喜欢来的网动手。 清晨的阳光,通过高大的车间的玻璃窗照进车间。明亮的澳炉控制室里,龙飞团队开始测试系统。范娇和陈平有点激动地在看着。“开始?”龙飞望着陈平。“开始!”陈平点点头说。系统启动,一切正常。一行人眼里露出满意的微笑。突然,系统开始不正常起来,龙飞手忙脚乱地在电脑前忙碌着。这时,电脑屏幕上居然出现了一行大字:“正义锡都!”“头,有黑客入侵我们的系统!”一个助手失声喊道。“知道了!我正在找这家伙的ip地址。”龙飞有点着急地回复道。“哪个小子存心和我们过不去?”陈平不解地对身边的范娇说。范娇看着屏幕上的字,若有所思地说:“这是工业生产操作系统,没有什么经济军事价值,估计是哪个小屁孩试手艺的?”“是呀!”一位助手也不解附和道。“找到了!这小子居然在森林网!”龙飞吃惊地喊道。“报警!”一位助手建议道。“别报!我和陈叔去看看再说。”范娇制止道。“好,小王,你和范博士们一起去看看,我在这里盯着这小子。”龙飞吩咐一位助手道。 三人驱车来到森林网。小王扫了一眼网,锁定了角落里的一个年轻人。三人来到马丽萍儿子身后。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没有察觉身后的动静。小王掏出手机,对龙飞说:“龙头,可以收网了。”龙飞一听,高兴地说:“好!” 马丽萍儿子正在得意间,突然,屏幕上显示出“ga over!”并发出“嘟嘟嘟”的叫声。他惊慌地站了起来。“马主任家儿子!”陈平吃惊地喊了起来。 忐忑不安的马丽萍边想着怎么给儿子求情,边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一个正要去总经理办公室送文件的女同事给她打了个招呼。“哦,给我,我正好找总经理有事,我去送。”不等女同事开口,马丽萍拿过同事手中文件就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马主任,没想到你儿子还满有正义感的。”看着来送文件的马丽萍,范宝忠笑着对她说。“范总,能不起诉我儿子吗?”马丽萍焦急地哀求道。“怎么要起诉他呢?”范宝忠吃惊地问道。“是我多嘴,给他讲了如果成功了,就要大幅裁员的事。”马丽萍以为范总不想对她说实话,更着急了。“嗨,马主任,你想哪里去了!没人要起诉他。龙飞说了,要感谢你儿子给他们找出了程序中的bug,他们得以消除操作系统中的安全隐患。龙飞对你儿子说了,这回他补上法治这一课,只要他愿意,他们团队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着呢!”范宝贵笑着对马丽萍说道。“真的?”马丽萍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回去问他。”范宝忠顿了顿,又说道:“他这个‘正义锡都’,也提醒了我们这次技改后人员安置的重要性。我将向公司提出,我们股份公司一定要负起社会责任来,不把矛盾交给社会。只要愿意,我们一定妥善安置好这次富余的职工。不砸任何一个职工的饭碗。” 大数据来了(五) 南当控股公司会议室。经过一个月紧张的测试,范娇团队得到了基本参数。今天,她们要在这里展示她们这一月取得的成果。这个成果展示,决定合作协议能否签订。主持人范宝忠看了看会场,然后对女儿说:“开始。”范娇点击电脑,墙上的屏幕上开始显示她们在迷你澳炉上的试验情况。视频配着范娇专业的讲解,那柔美的解说声打动了会场里的每个人。 “奥斯麦特炉主要由炉衬、炉底、炉墙、炉顶、喷枪、喷枪夹持架及升降装置、加料装置、上升烟道以及产品放出口等构成。其中,以炉墙的工作条件最为恶劣,下部受强烈搅动的熔体侵蚀,冲刷,上部受喷溅熔渣的侵蚀和高温烟气的冲刷;再次,又在液面的波动范围内,即距炉底1000-2000毫米的范围内损坏尤其严重。因此,这里是故障诊断的主要监测点。在澳炉的炉盖上要布置喷枪孔、加料孔、烘炉烧嘴孔、烟道孔等,所以结构比较复杂,工作条件恶劣。所以炉盖的结构和寿命一直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这次,我们将作为智能化判断的重点攻克目标。同时,我们还要对喷枪原有的计算机自动调节系统进行智能化改进,让其具有自我学习、自我完善调节系统的功能……” 视频播放完毕,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此时,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范宝忠带着满意而自豪的心情,与姑娘一起签署了合作协议。 今天的《南疆证券报》在不起眼的地方刊登了南当控股有限公司 关于冶炼分公司停产进行生产系统优化完善的自愿性信息披露公告: 本公司及董事会全体成员保证信息披露的内容真实、准确和完整,没有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者重大遗漏。 南当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公司”)冶炼分公司对澳斯麦特炉的智能化改造将于本月开始,届时分公司将停产。本次停产计划于6月28日开始,预计停产时间不超过45天。经公司生产部门初步测算,本次停产对公司全年生产计划无较大影响。敬请广大投资者注意投资风险。 特此公告 南当控股有限公司 自打上市以来,冶炼车间里创造过一个又一个奇迹。然而,锡产业是个传统产业,在人类开始步入信息时代时,它也应与时俱进,引入新的技术,一旦提升,它还会焕发出很强的生命力。 鼓风机不停地往炉里面吹,已经停产十多天的澳炉,外表面虽然已经是常温了,但里面的炉衬还是滚烫的。再等,时间就来不及了。感觉自己比炉长还有经验,陈平推开了准备带着龙飞们进炉体观察的澳炉炉长。看到身为分公司总经理的陈平要亲自带队钻炉子,车间主任脸上也挂不住了,也接了石棉工作服,准备陪着龙飞们进炉子。“女人就别进了,全部清一色的龙,你进去了,我们方便都不好方便。”龙飞劝了范娇半天没劝住,只好有点无赖地说。“我一个搞冶金的不进去,我来做什么?你再说无聊点也没用。就是只穿裤衩,今天我也要进去。”手握炉体内部结构图的范娇扯住龙飞助手的石棉防温服不放手,他本来是要与龙飞一起进炉的。“龙飞,范娇既然那么坚决,就让她进去。”陈平看着态度坚决的范娇,知道再劝也没用。车间主任、龙飞两人拿着照明灯,四人进了澳炉炉内。一股热浪向四人袭来,呛人的空气让人感觉呼吸困难。炉体内壁的耐火材料,随时都有可能脱落。四人冒着高温和有被可能脱落的耐火材料击中的危险,仔细观察着炉内衬体材料的情况。大汗淋漓的范娇认真地在图上做着标记。落下的汗珠打湿了图纸。终于,范娇做了个完成的手势,陈平率着大家赶紧出了炉子。 传感器初装已经完成,测试正式开始。范娇正在通过对讲机,在向现场人员询问情况。“主控主控,出锡量80吨,渣锡流动性正常。”范娇团队的小顾在现场用对讲机向范娇报告。“小顾,小顾,锡水温度多少?”“锡水温度800度,”范娇回答:“收到。”此刻,2500个传感器就像ct扫描一样,时时对澳炉进行监测,同时还可以提前2个小时,预测出炉内的情况。出炉的锡水正在浇铸锡碇,高大的厂房里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只看到自动堆码机及时将被冷却水冷却后的锡碇,叉走堆放进库房…… 大数据引用到锡冶炼上的真正意义是,一方面,通过工业传感器,去取代人工巡检,降低劳动强度,提高安全性,提高稳定性;另一方面,就是人在决策时,通过大数据,沉淀现场老专家的知识算法,把它做到智能化。实现对澳炉状态的自诊断、自决策、自学习、自适应。如今,炉内温度、燃料用量、锡砂的投放,这些原本依靠经验判断的工序,都在大数据的全面掌控之中。实现了精确的配比。不仅节约了燃料,同时也减少了污染物的排放。陈平和从年从事锡冶炼工作的工程技术人员和老师傅们,把压箱底的多年操作经验的资料送给了范娇团队。从此,这些人从大数据的旁观者变成了澳炉数字化改造的关键性人物。这些人都有自己的绝活,或者在某一方面有自己的强项。范娇团队通过与他们多交流,把他们的知识沉淀下来,然后提炼到了她们的模型和算法的升级中去。 宽大的监控室里,范宝忠和股份公司的部分高管和陈平一起,头戴安全帽,穿着白大褂,双手抱胸,站在操作台边,满意地看着排排计算机显示的数据。陈平禁不住地走到拿着对讲机的范娇身边,悄悄地夸奖道:“娇娇,不错!”“我们正在把你们的经验和传感器获取的数据进行比对,校正数字化模型,让数据平台对澳炉的判断越来越准确。”范娇带着自豪的笑容,轻轻地对陈平讲。“调试结束。收队!”范娇看到计算机上显示的数据已经稳定下来,高声宣布道。范宝忠一干人听到范娇的声音,向范娇围了过来。龙飞在操作台前,点动鼠标,把当前澳炉工作的数据打出来递给范宝忠。范宝忠看看清单,上面将炉子的入炉原料、燃料、电耗、水耗、排放情况及生产成品锡的情况等等都及时反馈在上面了。“范娇博士,干得不错!”范宝忠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感情,一把搂住姑娘,拍着姑娘的后背说。这位老冶炼专家,看遍了世界上所有炼锡的澳炉,亲眼目睹了自己亲手参与建造的澳炉脱胎换骨,又将再次惊动世界。旁边的人看到总经理搂着爱女,也为这激动人心的场面鼓起掌来。看到父辈们对自己团队工作的初步肯定,范娇的眼睛湿润了。她轻声地说:“可以正常生产了,但我们接下来,还要不断地经过大数据改造,让澳炉冶炼真正智能化。”“好,我们等着最终的比较结果。”范宝忠放开搂着姑娘的手,满怀信心地说。 正是: 人工智能进车间,玲珑七窍为冶金。 观火看色成旧事,五金优劣显屏前。 董事会上,范宝忠对各位董事汇报道:“冶炼车间实现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后,各位董事可以在手机上看到锡生产的动态过程,包括物流、仓储、各地的销售情况,以及世界锡价、期货、股市走向。经过改造,冶炼每吨锡水消耗的燃料比,降低了10,这个效益是非常巨大的。折换到成本上,一年直接降低1000万元。而且,通过这几个月的摸索,大家对这个大数据平台建设,认识越来越到位,大家还觉得应在这个基础上不断挖掘,拓宽,把平台做得越来越大。不仅要在冶炼上搞工业大数据、人工智能,也要在选矿和采矿的主要设备上搞。把公司大数据平台建立起来。”“好呀,到时,南当控股公司的总部,可以任意设在南疆呀,伦敦呀,纽约呀什么的,我们也不用龟缩在这夹皮沟里了。我们南当锡业,就依托你们这个上市公司,以锡为主,综合发展,依托南疆,拓展海外,做强做大南当锡业,到时也去香港美国上市去。”南当锡业公司党委书记兼南当控股公司董事长的程前也兴奋地说。 如今,南当控股公司领导只要坐在电脑旁,就能掌控整个生产情况。利用大数据对锡冶炼产业进行数字化技术改造,让中国的锡产业发生了不可估量的变化。不管是什么时代,锡产业都是国家的基础性产业,结合先进的技术,把整个锡冶炼进行数字化改造和智能化的升级,锡产业就可以重新焕发出很强的生命力。 无论是能源勘探,深空探索,还是机械制造,人工智能、大数据,正在唤醒传统工业新的活力,这场由数据组成的交响乐,正在用那动听的旋律,点缀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 卸任 在南当控股公司工作了多年的范宝忠,把接力棒传给了新任。锡冶炼这个产业,也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人本身是个有感情的动物,干的时间长了,都会产生感情的,真正让你离开的时候,感情上是不太好受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范宝忠提着公文包,留恋地看了看他工作了十多年的地方,脱下眼镜,揉了揉有些潮湿的眼睛,慢慢地戴上眼镜,走出办公室,轻轻关上门,去总部组织部报道去了。 南疆理工大学冶金学院院长办公室。龙飞、范娇、和主攻选矿的岩龙博士,三人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范美女,不要我们了?”和范娇合作,成功完澳炉智能化任务的龙飞,有点依依不舍地说。“怎么,舍不得我这个老美女了?你和岩龙合作下选厂、矿山去,那里的矿花、厂花多去了,你们两个都是无主的帅哥博士,小心别被人家把手给拽断了。”“你不去就算了,别说风凉话。”龙飞酸酸地说。“怎么,还真舍不得我了?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人。”范娇得意地说。“哪敢哪,你是军婚。”龙飞小心地陪着笑脸说。“知道就好。岩博士,我的接力棒就交给你了啊。你的任务,刚才院长已经交待了,龙飞是我们从信息工程与自动化学院请来的高人,要小心伺候好龙飞,别让他不满意,不然,选厂完了还有矿山,龙飞撒丫子了,任务完不成,院长会拿你是问的。”范娇板着脸对岩龙说。“放心,范美女,我一定伺候好他。”岩龙转过脸去,对龙飞飞了个媚眼,龙飞做了个恶心的动作。“那是你老爹的公司,他再怎么伺候,也不可能有你去那么好开展工作。”龙飞担心地说。“我老爹也下台了,听说去当什么工会主任了。”范娇神情有点黯然地说。“啊!那谁接他的工作?”龙飞吃惊地问。“副手,就是第一次主持会议的那个小年青。”范娇轻声地说。龙飞看得出,范娇内心有点失落。“股份公司是南当锡业公司控股的公司,老总就一个总经理助理的级别,而南当锡业公司的工会主任是副厅级干部,升官了!恭喜呀!赶紧请客。”岩龙没感觉到范娇脸上的变化,嘻嘻哈哈地要范娇请客。“吃饭简单呀,走,食堂,吃什么?”范娇慷慨地说。“也就你们南当人爱吃的烘豆腐,过桥米线了。”岩龙说。“不,我要吃‘见手青’(一种南疆野生菌子)!”龙飞说。“那个食堂没卖的,会吃死人的。”范娇说。“没事,我命大,外面餐馆有,范娇你别小器。”“你真会敲榔头,见手青贵着呢。不过,看在你我合作一场的份上,我今天就含着眼泪让你俩宰我一回。”“哈哈,难得敲你一次,走!” 范宝忠家。餐厅,范娇母亲做好晚餐,正在摆碗筷。“哎,我说老范,你赶紧叫着娇娇一起来吃饭了。”看着父女俩还没来,娇娇妈出声喊道。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在看新闻联播的范宝忠,听到妻子喊吃饭的声音,有点不情愿地起来,伸了个懒腰,向餐厅走来。“娇娇呢?不是让你喊她了吗?”看到丈夫一人来到餐桌边,妻子问道。“哦,没听见。”范宝忠抱歉地说。“我说你呀,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妻子边埋怨边往书房走去。“娇娇,吃饭了。”范宝忠妻子站在书房门口喊道。“来了来了,妈。”正在电脑上忙着的范娇,边快速打着字边回复母亲。“我说你父女两个,能不能让我这个下岗工人省点心,做好饭菜,还要请你们多少次才来。”餐桌上,范娇母亲抱怨道。“哎,老娘,我可是一喊就来了呀。”娇娇撒娇地说。“我上辈子欠你家范家的。”范娇母亲边说边夹了一筷子菜给女儿。范宝忠望着妻子,抱歉地笑了笑,说:“是了是了,我老范上辈子烧了高香,得到了你这个模范妻子。”“哎,老范,当了工会主任,口才见长呀!”范娇听到父亲夸赞母亲的话,表扬父亲道。范宝忠听到儿女的话,笑笑,往口里扒了口饭。“老范,工会主任,比你那股份公司的老总日子好过?”范娇看着父亲似乎有点发福的样子,说。“好干什么,你没见你爹一天到晚唉声叹气的,坐在沙发上发咪发拉嗦呢。”范娇母亲听到女儿的话,看着不出气的丈夫,为他发愁地说。“不会?人家都说,工会工会,不唱就醉。工会的工作,不就是组织文体活动,逢年过节慰问慰问一下困难职工吗?有什么不好干的?”范娇听了母亲的话,吃惊地说。范宝忠听了女儿的话,知道她不了解现在的工会工作,叹了口气,说:“公司效益不好,下岗工人多起来了,工会主任得面对这些问题和困难,做好职工政治思想工作,为困难职工排忧解难。”“哦,老爹辛苦了,从虎口又入了狼窝。”范娇给父亲做了个鬼脸,体量地说。“现在公司掀起一股人工智能潮,总部就着这股东风,也搞起了减人增效,要将总部机关与股份公司机关合并,两块牌子一套班子。部长由总部任命,副部长以下的全部竞争上岗。没竞争上的,全部到人力资源部等候分配。乌纱嘛,也就没有了。”范娇给父亲继续说道。“基层单位更厉害了,就澳炉车间,实体智能化管理后,40人现在只要15人就够了,多出来的那25个,怎么安置,冶炼分公司也头大呢。”范娇母亲插嘴道。“机器吃人?”范娇听了母亲的话,吃惊地说。“那,我难不成成了万恶的资本家的帮凶了?”范娇有点难过,放下筷子,说。“看你,想哪去啦!”母亲看到女儿的样子,笑了起来,给她夹了点菜,说:“科技进步是好事,总部已经说了,要继续抓好其他项目的技术改造,剩余人员,准备培训培训,搞个物流公司。他们还要准备再招人呢。”“老范,你真坏,说话说半截,害得我差点要吃不下饭了。”范娇听到母亲的解释,立刻端起碗来,大大地扒了口饭。范宝忠听了女儿的话,忍不住笑了。“娇娇,你不是放假了吗?怎么我看你放假比上班还忙呀。回来几天了,足不出户地在电脑上忙什么?和你那娃娃博士聊天?”范宝忠不解地问。“老范呀,升官,连官僚主义也一起升了呀。我在忙报项目呢。省青年基金的项目申报。”范娇听到老爸的话,高声叫屈起来。“好了好了,你家父女两个,赶紧吃饭。”范娇母亲看到女儿一脸委屈样子,笑着说。“你那娃娃博士,什么时候来看看我这丈母娘呀?你们好那么长时间了,我和你爹都没和他见过面。”范娇母亲把话题转向了女儿的个人问题。 心事 “哎,别说你们没见过他的面,我们谈了这些年的恋爱,我见他的面也就那么两三回,而且都是工作时间。”范娇听到母亲的发问,也抱怨地说。“他家不是在南当吗?乘你放假回来,把他父母喊来见见面嘛。”范宝忠关切地说。“老范,我不能什么都主动?你姑娘就那么愁嫁?”面对父亲的建议,范娇心烦地喊道。“不愁不愁,我姑娘那么优秀,你爹现在是工会主任,牵线搭桥是他的主营业务,让他给你重新找一个。”看着有心事的女儿,母亲笑着打趣道。“老范,管管你老婆,她那么欺负我!”范娇听了母亲的话,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生气地说。“哎,我说娇娇呀,你老妈这是向着你呢,怎么说我欺负你了?”看着女儿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做母亲的赶紧赔不是。“哼,净出馊主意。”范娇重新拿起筷子,板着脸说。“得,我退出,你父女俩好好聊聊。”母亲知道女儿是为她个人的事心烦,自己说错了话,收拾起自己的碗,转身向厨房走去。“你妈给你开玩笑呢。”看着妻子的背景,范宝忠笑着给女儿解释。“你们谈到哪步了?见见父母应没问题?”范宝忠看着心事重重的女儿,小心地问道。“原来说好的,我毕业找到工作就一起来见双方父母的,可是他又为了工作,去国外出差了,这么长时间也没音讯。”范娇心烦地说。“军人嘛,你要多理解。我听你叔叔说,他家就在步行街那边,我们哪天让你叔叔领着我们去逛逛他家的铺子,顺便不就见了他父母了?”范宝忠试探地建议道。“老范,你这主意不错,娇娇我谢过父亲大人。”娇娇感到父亲这主意虽然有点勉强,但总比贸然去见普光父母要体面得多。于是抱拳给父亲作了个揖。“那好,明天就是周末了,明天晚上我约你叔叔,就说你回来了,两家人一起去逛逛街,咱们后天直奔步行街去。”范宝忠乘热打铁地说。“老范,没当主任几天,计谋见长呀,行,听老爹的安排。”听完父亲的话,范娇也觉得父亲的安排很照顾到自己的面子,也高兴地说。 “娇娇回来这么几天你们都不说。”在家与妻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范宝德,接到大哥说侄女回来了的电话,埋怨地说。“她不让说,说是要忙着报省青年基金项目,不给打扰她。”范宝忠解释道。“这高校老师也不好当嘛,假期也那么忙。”范宝德听了哥哥的话,理解地说。“是呀,她说她那些在企业工作的的同学,收入比她的高,工作压力也没她大。”范宝忠怜惜也说。“娇娇要强,自增压力?”范宝德给哥哥分析道。“她兄妹俩性格都差不多。”范宝忠随口说道。“小龙怎能和娇娇比。”范宝德谦虚地说。一旁的陈现萍听到丈夫的话,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明天叫上弟妹,我们两家人一起逛逛街。”范宝忠听到弟弟表扬娇娇的话,十分受用地说。“好的,九点,金湖边见。”范宝德说完,挂断了电话。“我家小龙哪点不如娇娇?”陈丽萍不满地问丈夫。“诺,诺,诺;阿妈的烂脚丫,阿妈不夸哪个夸。”老子对儿子,永远都不会有满意的时候。听到妻子的反问,范宝德不想因为儿女的事又和妻子斗起嘴来,赶忙说道。“我们家小龙30多了,娇娇也29了,都老大不小的了。”陈丽萍不再谈论儿子是否优秀的话题,操心起两个孩子的个人问题来了。“我听安娥说,小安答应了,明年公司上市,就可以办了。”陈丽萍满怀希望地对丈夫说。“那好呀,我们明天带哥哥嫂嫂去见见普秀一家,让娇娇加快点进度,到时兄妹俩一起办了。”范宝德一听小安答应公司上市就办喜事,也高兴地说。“要得。明天我们多撮合撮合,让普秀家催催她家大宝。”陈丽萍也兴奋地说。“是了,我看娇娇喜欢她家普光喜欢得不得了。”范宝德也笑着说。 “叔叔娘娘好!”两家人在金湖边相见。范娇礼貌地向范宝德、陈丽萍夫妇问好。看着与自己丈夫一样高的侄女,陈丽萍也喜爱地说:“娇娇,这个头,这气质,环湖一走,要迷倒多少小伙呀!”“就是,还穿那么潮的衣服,衣服上留下的眼神,回去要扫下多少来。”范宝德也打趣道。范宝忠一家听到范宝德的话,都乐得哈哈大笑起来。今天冶炼分公司搞环湖跑活动,许多职工都礼貌地与他们原来的老总范宝忠打招呼。“主任,几天不见,发福不少了嘛。”已经内退的陈平,边跑边与范宝忠打招呼。“陈平,你也长胖了。”范宝忠打量着陈平说。“肯定的,进入了混吃等死的行列,不用再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操心,肯定要胖了。”陈平边跑边说。“陈平,乌鸦嘴,把我也咒进去了。”同样也内退了的范宝忠妻子,对着陈平背影笑骂道。四人沿着湖边直向城里步行街走来。“主任,赶紧来帮我抽奖。”冶炼分公司领奖的地方就设在路边,一行人在围着抽奖筒抽奖。“我这手气,你信?”范宝忠笑着对陈平说。“才升的官,手气肯定不错。赶紧来,向你讨个彩头。”陈平催促道。看到工会主任走来,乱哄哄的人群自觉让开了一条路。范宝忠去奖池里随便摸了摸,看也没看,就把签递给了陈平。陈平再把签递给了开奖人。开奖人是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打开签 一看,高声惊呼起来:“主任手气真好!今天的一等奖让您给抽到了!”汇聚宝忠正惊讶着呢,陈平听到抽到了一等奖,心里高兴极了,又怕大家不认,赶紧说:“什么手气好,那是我的福气。”“别人代抽的,不算。”有人在旁边不服气地说。“恭喜陈总拿到一等奖!”姑娘也怕旁人一起议论代抽不算,赶紧宣布道。“一等奖是什么?”陈平咧着嘴笑着问姑娘。“笔记本电脑。”姑娘边说边递上奖品。陈平拿着电脑,高兴地说:“娇娇,你爹这手气,没得说的了。老范,改天你请我吃饭。”说完拎起电脑就走。“帮你抽到电脑了,你还让我请你吃饭?”范宝忠无奈地笑着说。“肯定的,你嫁姑娘时我多送娇娇点就行了。”陈平边说,边推开围观的人群,往湖边相反方向走了。 婚期(一) 离开抽奖地方,四人继续前行。“哥,你的手气真不错。”陈丽萍有点羡慕地说。“那是,我哥从小都是抽签的高手。小时学校门口摆摊的那些小贩,搞那些转盘转奖品的,我哥差不多都是转到一等奖。”范宝德得意地解释给妻子听。“你别听你家老公吹,哪有那么好的事,我们家就没有沾过他那个指头的光。”范宝忠妻子对妯娌说。“一会到了街上,我找个抽奖摊试试叔叔的话真不真。”范娇拽着老爸衣袖道。四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了步行街上。“前面就是林普光家铺子,我们进去招呼。”范宝德对哥哥嫂嫂说。“合适吗?”范宝帮作迟疑地说。“有什么不合适的,早晚都是一家人了。”范宝德拽了哥哥衣袖一下。陈丽萍也牵着妯娌的手说:“这家人家好处得很,走。娇娇,赶紧拜见你未来的公婆去。”一旁的范娇,早就乐开怀了,听到娘娘那么一说,赶紧的“哎”了一声,紧随陈丽萍,向林家铺子走来。 “普秀,你看我给你领谁来了?”还没进铺子门,陈萍就扯着嗓子喊开了。正在忙着给公婆和王国庆,齐林倒茶的普秀,听到陈萍的喊声,赶忙提着茶壶走出来看。看着范宝德旁边高挑气质的姑娘,有些眼熟,但又感觉没见过。普秀迟疑地问:“这是?”“这是我哥嫂和范娇。”范宝德看着迟疑的普秀,赶忙介绍道。“哎呀!是亲家来了呀!赶紧赶紧进来坐。”普秀一听范宝德介绍,再看看这个比相片上漂亮多了的儿媳妇,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忙不迭地招呼道。“林平,赶紧出来招呼亲家!”普秀大声喊道。没听到林平的回话,普秀才想起林平去给大家买早餐去了。“林平给我们买早餐去了,赶紧进来坐。”普秀上前拉着范娇的手边往屋里走,边打量着范娇。 这两天,齐林、王国庆夫妇都在跟着林飞老爷子学练太极拳、蔡家拳。练完拳,林平去接老爷子,顺带把仨喊来家中玩玩。齐林、王国庆夫妻看到范宝德与兄嫂一起来了,赶忙打招呼。齐林看到个头与自己一样的范娇,秀气中透着端庄,连声夸赞道:“普秀,你家大宝好眼力!”王国庆夫妇听到这是普秀家老大未来的媳妇,也连声夸赞林普光好眼力。连声的夸赞,让范娇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内心却乐滋滋的。花姑听到普光的对象来了,忙不迭地说:“娇娇,赶紧坐来奶奶这边。”,范娇赶忙坐到了花姑身边。花姑有点夸张地揉了揉眼睛,凑近范娇跟前看了看,拍着范娇的手说:“我家大孙子福气真好!”林飞看到范娇,也十分满意。接着花姑的话说:“那是肯定的,军人的眼睛,不会看错的。”林平买早餐回来,看到冷清的店里一下子变得那么热闹,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跨进铺子里来看。普秀看到丈夫回来,眉开眼笑地说:“咱大宝媳妇来了,赶紧过来认亲家!”林平一听,看看茶桌边的人,赶紧迎了上去。范宝德赶紧向林平介绍哥哥一家。林平放下早餐,握着范宝忠的手,有点措手不及地说:“我家大宝好福气,找了您家姑娘。”客气一番后,知道范家四人吃过早餐了,没吃早餐的边吃早餐边和范家人聊天。“你家小龙好像也不小了?我记得他大我家儿子四岁。”王国庆老婆插话道。“是呀。”陈丽萍听了王国庆老婆的话,叹了口气,说。“什么时候吃小龙的喜酒呀?”齐林也接着话茬问。“快了!”范宝德笑着对齐林说。齐林望望范家两兄弟,笑着建议道:“嫁姑娘讨媳妇一回了,省得麻烦我们坐两回客。”“没问题,我也是这个意思。”范宝德听到齐林的建议,也高兴地说。“那,普秀,你得赶紧催催你家那个博士娃娃,别让我家娇娇等老了呀!”陈丽萍笑着对普秀说。“哎哎,我这就打电话给他。”听到陈丽萍的话,普秀笑得合不拢嘴地说。她赶紧放下早餐,拨打林普光的电话。“关机。”听到电话提示声,她扫兴地说。“娘娘,普光去外国出差了,要好长时间才回来呢。”有点害羞的范娇对普秀说。“哎,娇娇呀,要叫婆婆了!”普秀幸福地望着未来的儿子媳妇,说。“这……”听到普秀的话,范娇害羞地望着父母。“哈哈,我家姑娘不好意思了。”看到女儿的样子,范娇母亲也幸福地说。“不管了,我们就把婚期定在南香公司上市的那天。兄妹俩一起办了。”看到这情景,范宝德心潮来血地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得,你说话算得数?”林平高兴地说。“不就是小安搞不定吗?我去做做工作。”齐林也受到气氛的影响,从不说大话的她也大口马牙地说。“行呀,包在你身上了嘎。”陈丽萍听到齐林愿意去做小安的工作,也高兴得不得了。“我尽力!”齐林有点不太有把握地说。“好,一言为定。娇娇呀,我家大宝要是说个不字,看我怎么收拾他。”普秀夸张地做了个挽袖子的动作,把大家逗得笑了起来。“实在不行,我们一起去看看老瞿。我估计小安可能是想等着父亲出来。”齐林轻声建议道。“是呀,小安一直不说和小龙哪天办事的事,齐林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我们小龙从来没有和小安一起去看望过老瞿。”范宝德听到齐林这么一说,立刻想起来了。“是了,这姑娘的心事,我们给忘了。”陈丽萍也责怪自己没注意这事。“赶紧催小龙下来,我们一起去看看老瞿,当着老瞿的面,把这事给定了。”齐林支招道。“齐林的主意要得,你们就赶紧抓紧时间了,定婚事是小,别让孩子伤了心是大。”范宝忠听到小龙从来没有陪着小安去看过正在服刑的父亲,也感觉小安迟迟不说结婚的问题应出在这上面。“我这就给小龙打电话,让他赶紧给小安说去看老瞿的事。”范宝德听到哥哥也认为问题出在这上面,心里有点着急了,赶紧掏出电话,拨通了范小龙的电话。然而大家都在屋里说笑,声音太吵,范宝德拿着电话出了门。普秀进里屋,从里屋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来到范娇跟前,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只碧绿温润的玉镯。普秀拿起玉镯,对范娇说:“媳妇呀,这玉镯,我让你公公在腾河买的,两只。大宝二宝家的各一只。来,戴上。” 婚期(二) 范娇听到普秀叫自己媳妇,脸刷一下红了。看到女儿不好意思,娇娇妈微笑着对女儿说:“戴上,这是普光妈妈的心意。”范娇打心眼里喜欢这玉镯,更喜欢这个心直口快的未来婆婆。她伸出搬来,让普秀把玉镯戴上,然后迅速缩回手,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到了背后。“哎,终于套住一个了,还有一个。”普秀看到范娇害羞的动作,幸福地笑着说。大家听到普秀的话,全都笑了起来。“那个是青梅竹马的,不会飞的,你放心。”与范宝忠站在一起的范宝德,笑着对普秀说。“不好说呀,那个四年大学都在杭州,杭州有钱人多,说不定让哪家有钱人的公子哥儿给拐跑了,我家普赞就可怜了。”普秀担忧地说。“你那么怕,明年一起办了。”齐林笑着对普秀说。“唉,这个由不得我,连我家腾河的亲家也管不了。”普秀叹了口气,说。听到普秀的叹息,陈丽萍也担忧起来。她小声问范宝德:“小龙怎么说?”“小子,我才给他说,让他陪着小安去看看她父亲,就着机会提提结婚的事,他只说了个‘是了,我忙着呢。’就把电话挂了。”范宝德无奈地说。“现在是开市时间,他忙着呢,等到晚上我们再和他商量。”陈丽萍安慰丈夫道。“走了,你们亲家聊,我们不在这里呆着影响你们做生意了。”齐林站了起来,说。“唉,你看,这么长时间,哪来的生意呀?做着聊天。”林平指指外面稀疏的路人说。普秀也叹了口气,提起茶壶边给大家加水边说:“现在这生意真难做。有时偶尔来个把人,看了半天,什么都不买。”“南当人口外流严重,老化严重,就业形势也严峻。我们改造澳炉,刷下来的职工,大部分都是40岁以上的,不好安排。”荡宝忠也忧虑地说。“你工会主任还管这个?”王国庆不解地说。“管呀,分流职工多了,工会主任的事也就多了。”范宝忠皱着眉头说。“是呀,这些职工,退休还远,正是家庭压力大的时候,小孩读书什么的。”齐林深知范宝忠的压力,理解地说。“林平,你家黄茅村的农家乐生意如何呀?”范宝忠想起了黄茅村林平家老屋。正在沙发上打瞌睡的花姑,听到“黄茅村”三个字,睁开眼睛说:“我也要去。”普秀听到婆婆不搭边的话,奇怪地问:“妈,你要去哪?”“不是有人要去黄茅村吗?”花姑问。“没人去,是范娇爸爸问咱们黄茅村农家乐的事。”普秀回答婆婆道。花姑“哦”了一声,又盯着电视去了。“我说娇娇她爸,能不能把那些坑道利用起来,搞旅游呀?让那些游客看看我们当砂丁的时候采矿的样子。”提到黄茅村,让林飞想起当年在大坪子的日子,突发奇想地说。“林叔,现在的游客,追求的是刺激,好玩,好吃,当山耗子,那些游客不愿意的。”齐林笑着对林飞说。“哦,是了。”林飞听了齐林的话,也认为自己的想法不对。回头看看花姑又在栽瞌睡,推推老伴,对大家说:“我们去外面逛逛,你们聊着。”说完,牵着花姑慢慢走出了店铺。大家一看时间不早了,一起站了起来,都要走了。“吃完中饭再走嘛。”看到亲家和大家一起要走,普秀挽留道。“不了,我们带范娇逛逛,你们忙。”范娇父母对林平夫妇说。“那好,等着明天我们一起去黄茅村玩玩。虽然玫瑰花开过了,但还有其他花呢,而且菌子也上市了。”普秀对大家说。“好呀,我们就着看看黄茅村的旅游搞得如何。”范宝忠愉快地接受了普秀的邀请。 范娇因要申报省青年基金项目,提前收假回到了学校。下午,范娇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看到了林普光的qq图像在闪动,知道他回到所里了。于是拿出手机,边浏览电脑页面边给林普光打电话。“亲爱的,回来了?”“嗯。”“回来也不主动给我打电话,就当我不存在一样。”范娇生气地说。“才回来呢,准备上网看看你在线不,哪知你查哨的电话就来了。”林普光听到范娇生气的质问,赶紧解释。“能视频吗?好久不见,十分想念。”范娇迫切地想让林普光看看她手上的玉镯。“能呀。”两人挂断电话,开始视频聊天了。“怎么样?我这镯子,漂亮不?”范娇看着林普光,抬起右手上的镯子,得意地说。林普光感觉这镯子似乎相识,但又想不起来。他对这些花石头不感兴趣,也没有弟弟那么懂。“哦,挺漂亮的。”林普光随口说道。范娇美滋滋地说:“知道哪里来的吗?”“你买的?”林普光瞎猜道。“错,再猜。”“你家里的?”“错!最后再猜一回。再猜不出来,你学小狗叫。”看到林普光连续猜错,范娇更得意了。“汪汪汪,猜不出来。”林普光认输地学了几声小狗叫,把范娇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你自家的东西居然也不认识。”范娇得意地说。“什么?你去我家了?”林普光听范娇这么一说,大吃一惊。“不是说等着我们一起去吗?你居然自己一个人去摸哨去了!”林普光感到没能和范娇一起去见父母,有点遗憾。“得了林少校,等着和你一起去,猴年马月了。不过你别紧张,我们是路过你家铺子时,我叔带着我们去的,没专门去摸哨。”范娇嗔怪地说。“这有区别吗?”听完范娇解释,林普光笑了。“哼!有呀,区别就是你不在呀。”范娇白了林普光一眼。“我妈把镯子给了你,就认了你是我林家的媳妇了。”林普光得意地说。“我叔叔说,明年安安姐和我们一起办婚礼。”范娇幸福地说。“明年?”林普光吃惊地说。“怎么了?”范娇看着林普光的表情,不满地问。“那我不是得像张星那样,差不多就得和万国旗打交道了。”林普光一脸害怕的表情。“什么万国旗?”范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洗尿片呀。”林普光助手张星去年结的婚,今天升级做了父亲。他经常在林普光面前抱怨父亲不好做,得半夜起来伺候孩子,冲奶粉、换尿片。“你真坏,想哪去了?再说了,我妈说如果我们结了婚,她闲着没事,她可以帮我们带。”范娇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哎,再说。你怎么就收假了?”林普光不想这么早就陷入繁忙的家务中,赶忙转移话题。 逐日太空 “我在申报省级青年基金项目,所以提前回校了。”听到林普光的问话,范娇回答道。“什么内容?”林普光听到范娇在申报项目,立刻来了精神,追问道。“是关于冶金材料的项目。不过我仅仅有点想法,在边想边写。”林普光看得出,范娇心里有点烦躁。“我也在准备报项目。”林普光看了看范娇,缓慢地说。“你想报哪个方面的?”范娇知道,林普光的具体项目是不能问的,除非他主动说。“中国将在2021年建成太空仓,我也想让我的太阳能发电上太空去给嫦娥姐姐,吴刚哥哥送点光明去。”林普光幽默地说。“普光,要不,我俩再合作一次?”范娇想到第一次与林普光合作的太阳炉冶金的项目,眼睛一亮,建议道。“可以呀,咱们把太阳炉冶金搬到太空,去月球上冶矿去。”听到范娇的建议,林普光兴奋得眼睛发亮。“不过,我的那些东西要想搬到太空,得首先战胜太空的低温,不能用我未来老丈人公司的焊锡了。”“你未来的老丈人已经没在上市公司当老总了,去总部当工会主任了。”范娇白了林普光一眼,笑着说。“忘了,你告诉过我了。”林普光抱歉地说。“普光,月球上有什么矿?”范娇问道。“月壤中存在天然的铁、金、银、铅、锌、铜、锑、铼等矿物颗粒,但主要还是月壤深部气体氦3有开采价值,氦大部分集中在小于50微米的富含钛铁矿的月壤中。”面对范娇的发问,林普光认真地解释。“那我们就去开采氦3去。”范娇有点激动地说。“我想在太空中先建一个太阳能发电站,这个电站那在月球表面也行,那在月球附近也行,这样好给我们的太空站或者月球开发者提供电能。”林普光边思考边说。“你先考虑你的太空太阳能发电站,我把青年基金项目申报了,再来和你讨论月球上开采月壤的问题。我得忙去了。不过你得抽空陪我我趟家呀。”范娇看着林普光,认真叮嘱道。“你哨都摸了,战利品都缴获了,还让我陪你去呀?”林普光笑着说。“少来,难不成我一个人与你爸妈商量婚期呀!”范娇生气地说。“好好好,别生气,我忙过这头就去给领导请假。”林普光看到范娇生气了,赶忙哄她开心。“这还差不多。下了啊。”范娇说完,挂断了视频。范娇虽然挂断了视频,然而心里还在想着普光。看着电脑屏幕,脑子里全是普光的影子。她那大胆的一吻,征服了这个娃娃博士。然而她与林普光的见面,也就那么几次,与那些耳鬓厮磨的情侣相比,少之又少。大部分交往,都是通过视频和电话。所以,每次视频,范娇内心都会腾起青春少女的激荡。范娇翘起二郎腿,双手紧抱着丰满的胸脯,真相再打开视频,与自己心爱的人再聊会。但理智战胜了情感。她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赶忙又坐回到电脑边,开始构思青年基金申报项目。 找不到思路,范娇眼睛无聊地四处扫射。眼光被桌子上的一只锡牛吸引住了。她伸出左手,拿起锡牛,在手里反复掂量起来。这锡牛是南当公司发给工龄满20年的纪念品。她从老妈那里拿来的。锡牛做得很一般,由于做过抗氧化处理,抚摸锡牛虽然不会导致手黑,但整个工艺品乌央央的,没有半点金属光泽,显得很很死板。 上次在林普光家,大家谈起了在南当搞旅游的事。第二天去了黄茅村普光家的农家乐吃饭,大家还谈起南疆四宝(银、斑铜、锡、陶工艺品),认为其中最难销售的就是锡工艺品。因为锡工艺品时间长了会发黑,现在用了抗氧化工艺后,不发黑了,但颜色却发闷,缺少光泽感。银、斑铜工艺品,时间放长了,也会有色泽下降的现象。“我何不就此发明一种材料,来解决这一问题,让南疆的这四宝更加惹人喜爱,推动南疆的旅游发展呢?”有了目标,范娇开始动手写申报材料。 挂断与范娇的视频,林普光开始构思自己的项目。中国将在2021年在太空建立自己的空间站的规划,让林普光心情激动。“不同质的矛盾,得用不同质的方法来解决。到太空中建太阳能发电站,得采用更轻、更紧凑、效率更高的发电装置,才能适应太空那冰冷的世界。”想到这里,林普光站起身来,端起杯子,踱到饮水机边,给茶杯添了点水,刚要准备喝,一下子想起什么,又把杯子端在了手里。“我的‘林式定日镜+小塔支撑的集热面’发电,在太空中,定日镜的聚光效果会大幅衰减,导致发电效果不佳。然而太空里阳光充足,特别适合于高倍聚光。如果改用菲涅耳透镜高倍聚光后,聚光效果应会好很多。而且聚光光伏发电技术发电效率高,占地面积小,非常适合于太空这样的一寸空间一寸金的地方。我何不试试这一方案?”想到这里,林普光来了思路,快步回到电脑边,开始构思在太空中建菲涅耳透镜高倍聚光太阳能发电站的项目。 “高倍聚光光伏电池会产生较大热量,从而降低光伏电池效率,甚至烧毁电池。因此,对电池进行有效散热、控制电池表面温度是对系统进行优化的重要途径。由于聚光光伏电池在高温环境下发电效率较低,我们应将散热和热利用结合,开发高效散热兼热回收系统,即开发‘光伏光热一体化系统’。目前,要着手解决‘聚光光伏发电及余热利用系统的热力学建模和优化分析’,来确定最佳运行参数和方案以及对于光伏电池的控温问题……” 写完立项申请,林普光伸了个懒腰,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感觉肚子饿极了,拉开办公桌抽屉,找到泡面,到饮水机前泡好泡面,端着泡面来到电脑边,看着立项申请,自言自语地说:“目前最好的发电效率是26,太阳能综合利用率大于75。我们得达到或超过这个水平才行。”边说边端起泡面,挑起一筷子塞到嘴里,一下子被泡面烫得又吐了出来,赶忙端起茶杯喝了口冷茶。放下茶杯,伸出舌头看了看,对自己刚才心不在焉导致被泡面烫了狼狈样暗自好笑。 探亲 南疆机场。范娇穿着鲜艳的连衣裙,手持玫瑰花束,站在出站口等着回来探亲的林普光。看到拉着行旅箱,一身军装的林普光,范娇迎了上去,张开双臂,搂住林普光,嘴唇就往林普光嘴唇贴了上去。“哎,我穿着军装呢。”林普光望着熙熙攘攘出站的人群,大窘,连忙低声制止范娇。范娇听到林普光小声制止的话,极不情愿地把嘴唇收回,将鲜花递给林普光,抢过林普光的行旅箱,高兴地说:“我昨天听到你要回来探亲,晚上就没好好睡觉,盼望着你早早到来。”看到好久没见的范娇,林普光也很高兴,接着范娇的话说:“我也是呢,只是手头事太多,早早起来,差点还误点了。”“军人误点,那可是大笑话。”范娇开玩笑地说。“说得不错,像个军人的家属,军人以守时准点为荣。”林普光夸奖道。“什么家属,多难听。”听到家属两字,范娇不满地说。“好好好,我的政委同志,行了?”林普光赶忙哄道。“这还差不多。”已经到了范娇车旁,范娇边打开车门边说。进了车,范娇顾不得一切,抱住林普光就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热吻,林普光也不顾一切地搂住范娇亲了起来。 回南当的路上。“你的申报项目中了吗?”坐在副架上的林普光问范娇。“中了,给了二十万。”范娇回答。“不错嘛,小富婆一个了。什么申报内容?”“一种防止有色金属工艺品氧化的材料。”“哦。搞那个做什么用?”“为咱们南疆的四宝中的有色工艺品添光加彩用呀!我的林大少校。”范娇听到林普光问她有什么用,不满地说。林普光对范娇的嘲笑没在意,而是看着窗外美丽的景色,想着自己的心事。看到普光不吭声,范娇接着自己的话茬说:“我的心思还是在将要与你合作的月球采矿的项目上,青年基金申请就是去弄点小钱来,为实验室添置点设备,为太空的项目做准备。”“哦,我这边已经在开展了,项目已经通过了所里的评审。不过,目前测算是制作成本高,得想法压下些来。”“我这边我也有思路了,打算先用微波把月壤里的氦3富集一道后,再送进你的太阳炉里提炼。”范娇边开车边说。“没问题,我就给你提供电能和光能,怎么炼,那是你这个冶炼专家的事。”林普光看着范娇,笑了笑,说。“这次回来,我还得请教我那未来的老丈人件事呢。”林普光看着范娇,说。“什么事?”范娇问。“他们公司生产的光伏焊带的事。”林普光回答道。“你老丈人已经没在股份公司了,他与股份公司半根毛的关系都没有了,你问了也白问。”范娇一听到股份公司,心里就有点烦。感觉南当公司就不应该把她父亲这个锡冶炼专家弄去当工会主任,典型的学非所用。“我就问他还能不能改进,我想用锡来代替银。我们用银来做焊料,重量和价格增加了不少。”林普光忧心忡忡地说。“广寒宫里用锡代替银,你开玩笑娃娃博士?锡在低于零下132c时就会患上锡疫了。”范娇不解地问。“所以我得解决这个问题。目前的做法是在焊锡中加铋,但我们还没有找到最佳配比:让锡能避免患上锡疫而焊接效果又最佳。”林普光眼睛望着右前方一辆辆被范娇超过的车子,缓慢地说。“你问我老爹他也不懂,问了也白问。”范娇踩了一脚油门,车子跑得更快了。她恨不得现在就到家,让父母看看他们的未来女婿。 进了南当地界,范娇进了加油站,边给车子加油,顺带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老妈!”“哎,娇娇呀,你们到哪啦?”“快进南当城了。还有半小时就到家了。”“哎,我都等不及了。”老妈在电话里兴奋地说。“怎么这么催孩子?娇娇呀,慢慢开,不急。”站在妻子一旁的范宝忠听到妻子在催促姑娘,赶忙提醒姑娘注意行车安全,让她开慢点。“放心老爹。”“哎,你提着衣服去洗手间干嘛?”正在打电话的范娇看到普光提着衣服去洗手间,奇怪地问道。“快到家了,我得打扮打扮。”林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换什么换,有什么有一身国防绿帅气、精神?不给换!”林普光让范娇这么一说,也就不再说什么,提着衣服转身上了车。“没这身国防绿,谁会爱上你呀!”范娇挂断电话,钻井车子,生气地说。听到范娇的话,林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确实,论长相、身高,家庭,林普光都不占优势。甘江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穿的是便装,范娇对自己没有什么映像。自己非洲英雄救美,才搏得范娇芳心。 在厨房忙碌完了的娇娇母亲,摘下围裙,对着在客厅看电视的范宝忠说:“怎么还不来呀?不是说还有半小时就到家了吗?”“现在是下班高峰,堵车呢。”范宝忠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咚咚咚”,范宝忠话音刚落,传来了敲门声。范宝忠和正在向客厅走来的妻子眼睛相对一下,不约而同地向房门赶去。娇娇妈赶在丈夫前面打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宝贝女儿,后面跟着个穿着军装,手提东西的解放军军官。“姑娘呀,怎么现在才到呀?想死妈了!”母女俩搂在一块,旁边的林普光,有点害羞地看着母女俩。“哎哎哎,一边搂去,赶紧让人家进门。”站在妻子后面的范宝忠看到有点尴尬的军人,想着应是林普光了。赶紧催促妻子。“爸,妈,这就林普光。”听到父亲的催促,母女俩松开手,范娇骄傲地向父母介绍道。“叔叔娘娘好!”双手提着东西的林普光,听到范娇的介绍,做了个标准的立正姿式。范娇妈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林普光:穿着高跟鞋的女儿与他一般高,有点过于圆的脸型,与他爹林平很相像。“长相随了爹,个头随了妈,有点可惜。”范娇妈心里惋惜道。看着未来的丈母娘盯着自己看,林普光知道这是在打分呢。“老天给的我没法,但军人的精气神得拿出来。”林普光心里虽然在打鼓,但却挺直胸膛,微笑地看着未来的丈母娘。 “哎,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赶紧让普光进屋呀!”范宝忠看到妻子在盯着林普光,知道她在挑毛病呢,赶紧又催促道。“哎,是了是了,赶紧进屋!”听到丈夫的催促,娇娇妈赶紧让开道。林普光进了屋,放下手中的袋子,麻利地换上拖鞋。看着林普光的军章和动作,娇娇妈满意地笑了,内心满意地夸奖道:“虽然长相个头差了点,这手脚麻利,博士学历,还是我姑娘有眼光。哪能人人像我这样的,既挑了人,也挑了前途。”范娇妈经常在范娇面前讲,她这辈子最满意的,就是找到了娇娇她爸,帅气,能干。 女婿 饭桌上,看着这处处透露出精气神的林家大宝,范宝忠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未来的姑爷。他端起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话里有话地说:“来,普光,欢迎来到我家。”“听到没,我爹欢迎你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呢!”范娇得意地看着林普光。“哎,这孩子,从小惯坏了,说话没个轻重。”娇娇妈听到女儿直白的话,边爱怜地说,边也端起了酒杯。“祝老爹老妈身体健康,祝我早点嫁人!”范娇举出酒杯,调皮地说。范娇直白的话,让林普光酒未落肚脸先红了起来。范宝忠和妻子听到姑娘放肆的话,无奈地笑笑,伸出酒杯。“娇娇呀,你叔叔说明年你安安姐的公司上市后,就要给你哥办喜事了。普娘林叔说要你们和他们一起办呢。”放下酒杯,操心姑娘婚事的娇娇妈,绕山绕水地说。“真的吗?”范娇听到母亲那么说,有点惊喜地看着林普光。“我,我不知道呀。”林普光尴尬地看着未来的丈母娘,说。“我们去你家那天说的,你妈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关机。她后来没给你说?”娇娇母亲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唐突,毕竟才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说,赶忙掩饰道。“没。”林普光红着脸回复道。“明天咱们到你家,问问普娘去。”娇娇看着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听到刚才的话害羞的林普光,坏笑地说。“今晚回去我就问。”林普光掩饰地夹了一筷子菜,说。“今晚还想回去?老实呆在我家,明天我俩再去你家。”范娇听到林普光说今天晚上要回家,声音立即高了起来。“这……”听到范娇要他今天呆在她家,林普光为难起来。在路途中,他已经打过电话给母亲,说今天晚上先到范家再回家的。“住哪都是住,今天晚上你就住这,明天你俩再回你家。一会我打个电话给你妈。”娇娇妈看着一脸为难的林普光,劝解道。“哦,那好。”林普光勉强地说。吃完饭,林普光要和范娇一起帮范娇妈收拾餐桌。“走,陪我到沙发上聊天看电视去,这些不用你管。”范宝忠招呼林普光道。“男人不做家务是我家的光荣传统。”范娇望着有点不好意思的林普光说。“去去,我和范娇收拾就行。”娇娇妈也笑着对林普光说。“怎么样?老妈,我的眼光不错?”厨房里,范娇边帮母亲收拾边问。看着女儿得意的样子,母亲边刷碗边对女儿说:“大宝人才没二宝好,配我女儿,个头也差了点。”听着母亲有点遗憾的口气,娇娇不满地说:“你见过他弟弟?”“他弟弟在工业园区一家生物制药公司上班,经常回家,我上个星期去他家玩时见过。”娇娇妈回答女儿。“哪里找十全十美的去。普赞那脑子,怎能和我家普光比。”范娇为林普光辩解道。“你老爸就不错。”娇娇妈把刷好的碗放入盛碗的不锈钢碗箩中,带着骄傲的口气说。“好好好,老妈眼光好,挑中了我这人长得帅、又有官运的老爹。”范娇从母亲身后搂住母亲肩膀,把脸贴在母亲脸上,撒娇地说。“将来,我家姑爷也不错,我姑娘看上的,差不到哪里去。”娇娇母亲一脸幸福地说。 沙发上,林普光正在与范宝忠聊天。“范叔,你们公司生产的那个光伏焊带,还能改进一下,让它不患锡疫吗?”“那个就是个普通焊料,根据生产太阳能电池板线路厂家的焊接要求作了点改变而已,想要让它不患锡疫,我们公司目前没这种能力,而且这些厂家也没有这方面的要求。起码是我在任期间没有。”“哦,我现在急需一种价格合适而且能在低温条件下使用的焊料。”林普光有点失望地说。“这些事别问工会主任,他是下台干部了。”拿着睡衣准备去洗澡的范娇,听到俩人的话,插嘴道。“我这才离开股份公司几天,那里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坐在沙发上的范宝忠,抬起头来看着女儿,不满地说。“哈哈,老爹生气的样子真帅,你们聊。”范娇说完,往浴室去了。“普光,我给你妈打电话了,你就住这,明天你和娇娇再去你家。这是规矩。”沙发上的林普光听到娇娇妈的话,点点头嗯了一声。“来,我领你去你房间去。”林普光随娇娇妈进了房间,娇娇妈打开衣柜,随手拿出一套没开包装的男式睡衣,丢在床上,说:“你一路辛苦了,浴室在卫生间里,洗完早早休息。”说完走出房间。林普光拿上睡衣,往浴室里去了。林普光边洗澡,边想着焊料的问题。洗完澡,穿着睡衣,他打开行旅箱,拿出电脑,坐在书桌边又思考起来。 房门开了,范娇穿着睡衣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进入深思的林普光没有察觉。范娇走到林普光身边,双手搭在了林普光肩上。丰满的胸脯紧贴在林普光背上。林普光感觉到了范娇那青春的气息,他一只手搭在鼠标上,一只抚摸着范娇那光滑柔嫩的手背。他感觉到范娇那丰满的胸脯越贴越紧,感觉到了范娇那急促的呼吸,他想从椅子上站起来,抱紧范娇狂吻。然而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第一次来她家,别放肆。”林普光心里反复叨念着。终于,范娇似乎也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她俯身看着林普光电脑上的图,问:“你在做什么?”林普光不敢斜视范娇低开领睡衣里的丰满的胸脯,眼睛直视电脑,说:“我在计算,在月球背面建电站,大致要几组太阳镜。”“你已经在考虑太空建太阳能电站的事了?”范娇听了林普光的话,惊喜地说。“是的,只是这焊料的问题还没解决。”林普光有点心烦意乱地说。“慢慢来,别急。”范娇柔声地说。“你上次报青年基金的项目,用的是石墨烯铜合金?”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的林普光,放开了抚摸着范娇的手,挺直了身子说。“是的,你怎么知道?”范娇惊奇地说。“我也在考虑这方面的事。有色金属是一家嘛。”林普光若有所思地说。“晚安,亲爱的。”范娇听完林普光的话,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她俯身亲了亲林普光,出了房间,穿过客厅,看到父母早就关了电视,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也工作起来。 订婚 军人的本色,让林普光起得很早。他早早开门出去跑5公里。范娇父母听到林普光开门出去跑步,也就跟着起来,范娇妈忙着做早餐,范娇爸则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起早间新闻来。林普光回到范家,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范娇爸,叫了声:“叔叔早,不好意思,把您们给吵醒了。”“没什么,该起了。回家还保持这习惯,真难得。”范娇爸满面笑容地望着脸上挂着汗珠,健壮的林普光,夸奖道。“部队对体能有考核,不能松懈。”林普光笑笑,边回答边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涮完毕,打开电脑,又工作起来。范娇昨天晚上睡得晚,虽然听到了林普光与父亲的对话,但仍赖在床上不想起床。范娇母亲做好早餐,来到女儿房间,催促道:“娇娇,赶紧起床吃早点了,普光早起了,你爸也要上班呢。”听到母亲的催促,范娇极不情愿地爬起来,伸个懒腰,嘴里嘟囔道:“我昨天夜里2点多才睡觉,现在才七点半。”“中午补个午觉,快。”母亲说完,走出房间,关上房门。范娇起来,梳洗完毕,走到餐桌边,边接过母亲递给的早餐,边发着牢骚:“林少校,回家也把部队光荣传统带回来了呀,我昨天晚上那么晚才睡。”听到娇娇的抱怨,林普光想到自己把一家人都吵醒了,实在不好意思,望望范娇,尴尬地笑了笑。“别理她,你昨晚不也睡得晚吗?”娇娇妈看着林普光尴尬的样子,赶忙安慰道。“妈,真是丈母娘爱姑爷呀,这还没进门呢,就护上了,合着我是抱养的呀!”范娇不满地对母亲说。“赶快吃,少贫嘴。”听到女儿的牢骚话,娇娇妈笑着催促。“娇娇呀,你和普光谈论的那些个什么石墨烯、铜烯、锡烯的科普资料有吗?还有你那申报青年基金的项目的材料,给我一份看看行吗?”娇娇父亲要求道。“工会主任,研究研究一下职工思想动向就行了,还想着你的专业呀?”娇娇听到父亲要自己的项目材料,感觉父亲还在舍不得自己的专业,有点太固执。“你那不是说能用在开发南疆四宝上吗?我想了解了解,对盘活我们南当锡业公司的那些资产,开发旅游业有无帮助。”听到父亲那么说,娇娇打心里敬佩父亲。“你还在想着那些下岗职工的安置呀。一会我从电脑上给你发你邮箱里。”娇娇望着父亲已经靠染发剂来保持黑发的头,眼睛有点湿润了。“我上班去了,记得发给我呀。”范宝忠交待女儿,转身对林普光说:“普光,走了。”“叔叔再见。”林普光回复。“中午你自己管你自己了,下午记得去法国楼餐厅。”娇娇妈看到丈夫到了门口,提醒丈夫道。“知道了。”“今天下午我们在法国楼吃饭?”娇娇听到母亲的话,问。“是的,昨天晚上我们和你公公婆婆商量好了,要给你们俩整个订婚仪式。”“订婚仪式?”林普光听到,吃惊地喊了出来。一旁的范娇却美滋滋地看着他,笑着说:“这回套牢了,林少校。”“明年你们就结婚了,按我们南当老风俗,得先订婚再结婚。”范娇母亲解释道。“这……”没有半点思想准备的林普光,迟疑道。“怎么,不愿意。”范娇竖起了眉毛。“怎么不愿意,我就是感觉有点突然。”林普光看着范娇脸生怒意,赶忙解释。“娇娇接了你妈给的礼物,就算订婚礼物了,娇娇爸说他十多年前去欧洲出差,在瑞士买了块表,一直没戴,就准备把那块表给你,当回礼了。”娇娇妈看着林普光,爱怜地说。“吃完早餐,你们要去普光家也行,或者在家忙你们的也行。”“我昨天才来了点思路,今天要发给他们做实验。我妈那边就不去了。”林普光回答道。“我也是,今天要把实验要求发给我带的研究生,让他赶紧做实验。”娇娇也说。“那我就回复亲家,在家给你们做中餐,你们只管忙你们的。到下午我们直接去法国楼。”娇娇母亲说。“那你把爸喊回来一起吃饭,别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吃。”娇娇交待母亲道。“呀,是了。我现在就告诉他。” 法国楼餐厅二楼。齐林夫妇想着帮忙,早早就来到餐厅,结果到了一看,餐厅已经安排妥当。服务员把夫妇俩带到包间里,给她俩送上茶水。 “昨天我看你很晚了还在和小安聊天,她们公司出了什么事?”杨文问。“没。是我们这边上市公司出了大事,我在和小安、小龙们聊她们公司的事。”齐林回答道。“南当控股公司出了什么大事?”杨文问。“搞销售的几乎一锅端了。”齐林叹了口气说。“啊!什么问题?”杨文吃惊地问道。“哎!五花八门都有了。有吃回扣的,有虚报锡渣收购价格的,有出卖公司价格机密的,有私设小金库的。”齐林感叹地说。“这,与娇娇她爸有关吗?”杨文担心地问。“这是在她爸走后才发生的事。”齐林说。“她爸才走了这么短的时间,销售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杨文不解地问。“娇娇她爸在的时候,股份公司就提出要搞产供销一体化,可娇娇她爸认为撤了经销分公司,会导致监管上的混乱,最终导致销售出大问题,坚持不能撤销经销公司。她爸走后,新上任的老总,也就是提出要搞产供销一体化的这位,就撤销了经销公司。结果就是这样了。”齐林感叹地说道。“那,这事与小安她们公司有什么关系?”杨文问。“我与小安、小龙他们说过南当控股公司不设销售部的事,小安、小龙他们坚持要设。这回这边出事了,我告诉了小安、小龙。他们认为问题就是出在不设立专门的销售部门,导致销售工作成了断线的风筝了。他们今后还得加强销售上的监管,不然出了南当控股公司这样的事就麻大烦了。”齐林回答丈夫道。“哎,人之初,性本善。可是当你给他提供了罪恶的土壤,他也会长出可怕的毒苗来的。当领导的,就是要想法不要制造出这样的土壤来。不然,犯罪的虽然可恶,但提供这样土壤的领导,也是一种犯罪哦!”杨文感叹地说。夫妇俩正在说话间,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齐林赶忙说:“今天是喜庆的日子,不要再议论这样的事了。”说完,拉起丈夫走出包间,去迎接大家去了。 “齐林,又不是你订婚,来这么早做什么?”看到齐林夫妇,王国庆打趣道。“我也想呢,要不,我们再来一次?”杨文笑着转身看着妻子。“去你的!老不正经。”齐林看着大家,笑着推了丈夫一把。 齐林夫妇、范宝德夫妇、王国庆夫妇、安娥以及林平一家;范小龙和瞿小安、王国庆儿子及对象,聚在包间里。大家正说笑着。范宝忠夫妇出现在包间门口,后面是双双牵着手的范娇和林普光。范娇穿着白色裙子,林普光身着威武的军装,大家看着这郎才女貌的一对,一时间全静音了。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大家跟着鼓起掌来。“看,普光穿着军装,真帅气。”范小龙身边的瞿小安,眼睛盯着一对羡慕地说。“你不会后悔跟了我?想嫁国防绿,现在找普光帮忙还来得及。”范小龙开玩笑地说。“去,我就那么一句话,你酸什么。”小安搡了小龙一把。小龙笑着站起来,向正在和包间各位问好的一对走去。“龙哥,你也在南当?”林普光看到范小龙,有点意外。“昨天晚上我妈电话告诉我,说今天你们请订婚客,要我务必赶下来。”小龙回复道。“辛苦我哥了。”范娇看到哥哥一大早从南疆城赶来,感动地说。范小龙伸出手,在妹妹和林普光的头上比划了一下。看着穿着高跟鞋与林普光一般高的林普光,说:“小子,我们当初在大坪子读书一起称兄道弟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你会成我妹夫。我妹看上你,真便宜你这小子了。我范家的大白菜,怎么也没想到会让你给拱了。好好待我妹妹。”林普光听到汇聚小龙尖酸刻薄的玩笑话,笑着说:“大舅哥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听到哥哥的话,范娇心里很受用。她期盼地说:“哥,我听妈说,今天本来也要你们和我们一起搞订婚仪式呢,可安安姐不愿意,是吗?”“唉,都怪我,我没和她去看过她父亲。”范小龙内疚地说。“大舅哥,别丧气,明年我们一起办就是了。”林普光安慰道。“是了,你赶紧抽时间陪着安安姐去看你未来的丈人嘛。”范娇也为哥哥着急地说。“明天,明天我们就去。” 攻关(一) “普秀,人齐了,开席。”林平与妻子商量道。“好。”普秀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对大家说:“各位,感谢你们来参加我儿子的订婚席。”说完,她转过身去,吩咐娇娇说:“媳妇,先从你父母敬起。”范娇、林普光端着酒杯,林普光定了定神,开口说:“谢谢叔叔给我带来娇娇那么好的姑娘!”话才出口,范娇提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踩在了林普光脚面上,林普光一阵剧痛,差点没忍住要喊出来。“叫爸!”范娇低声吼道。听到范娇的吼声,林普光才知道自己错了,赶忙改口说:“谢谢爸爸妈妈给我带来娇娇那么好的姑娘!”看到范娇的举动,林平担心地说:“将来娇娇在家里,肯定是家中大鹅。”普秀一下子笑了,伸出桌子下面的手,在丈夫腿上拧了一把,说:“你家林家天生气管炎,这是遗传。”林平揉着被普秀掐痛了的大腿,隔着桌子对对面的普赞说:“普赞呀,你妈听宝宝妈说,有个富二代,在学校里追宝宝追得紧呢,本来此次是想连你一起把婚订了,可是来不及了。下次有机会。”“爸,人家宝宝还是学生呢,学校订婚,不怕人家笑话她呀!”普赞尴尬地说。“咳,管人家笑不笑的,赶紧的把宝宝拴死了要紧。”普秀插话道。 才敬完娇娇父母,林普光和范娇同时听到了电话声:“你的手机响了。”两人同时提醒对方。“你的!”林普光低声说。“你的也响了!”范娇也低声说。两人对桌上和宾客做了个对不起的的眼光,赶忙走出包间,来到过道接听电话。“范导,试验结果,我们的材料用在银、铜工艺品里效果不错,但在锡里就太差了。可能你得赶紧回来看看。”“好,我明天就回来。”范娇着急地说。“好,我们等你。挂了。”范娇收了电话,看到林普光脸色严峻地在听着电话,感觉林普光也接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终于,林普光接完电话了,范娇关键地问:“什么情况?”“我们的实验全砸了,我得赶快赶回去。”林普光着急地说。“我也一样,明天得赶回学校。”范娇也着急地说。“自古好事难成双呀!”林普光叹道。“不管怎么,还得把现在的戏演好了。”看着愁眉不展的林普光,尽管自己也心烦,但范娇还是提醒道。“是了,走!”林普光牵起范娇的手,走进包间。包间里又传来众人逗这对恋人的说笑声。 南疆理工大学冶金院实验室。助手指着实验样本在向范娇汇报:“范导,我们的材料用于银器上,在规定的温度高点,色泽艳丽,效果很好。铜器上,在规定的温度范围里,色泽变化会随着温度的变化而变化,使铜器更加增添了神秘的色彩,效果最佳。但是,在锡器里面就惨了。你看……”助手指着放在实验台上的锡器说:“虽然像瓷器发生窑变开片一样,它也产生了六棱形的结晶,而且锡的颜色也从白色到暗灰色都有过度色,但我们需要的色彩没有产生渲染,温度低了渗不进去,温度高了直接把锡器给溶化了,或者就成了大花脸。”顺着助手的指向,范娇看到实验台上放着的锡器。一个烧塌变形了,一个表面出现了流动现象。“看来,不仅仅是控制温度的问题了。这材料要用在锡器上,还得再考虑加点油盐味精才行了。”范娇手托着下巴,沉吟半晌,开口说道。“添什么呢?”助手问。“我想想。不过,似乎应是让这材料的溶化温度降下来才对。”范娇回复道。 研究所庆安分所实验室。林普光亲自再做了一次实验。但含有锡成份的材料仍然在零下150°c就发生了锡疫。“月球表面太阳直射的最高温度是约127°c,没有太阳照射的最低温度是约-184°c。起码要能耐受-200°c才行,这才-150°c就挂了。”林普光看着一碰就成粉末的材料,脸上毫无表情,内心却无可奈何地叹息道。“林博,石墨烯这组材料,包括你做的这次,已经是第二十次了,看来只能枪毙了。”张星看着林普光,有点悲哀地说。“换上铜烯这组试试。”林普光有点犹豫地说。非常吃香,感觉应就是它的石墨烯也不行,他也拿不准这铜烯行不行,只能把可能的材料都拿来试试,以时间换空间了。 南当锡业总部工会主任办公室。范宝忠正在电脑上看女儿发给他的那些资料。他感兴趣的,是一份关于锡烯的资料。毕竟自己与锡打了半辈子多交道,对锡的感情太深了。 锡烯,由锡的拉丁语名称(stannu)和石墨烯(graphene)的词尾组合在一起而来,单层锡原子材料,可能成为世界上第一种能在常温下(就计算机芯片而言)达到100%导电率的超级材料,远胜过近年热门材料石墨烯。近来二维锡烯被认为是一种实现量子自旋霍尔效应的潜在材料,由于时间反演对称性,自旋过滤螺旋边缘态伴有无耗散自旋和电流沿着边缘传播,这样就使得锡烯在自旋电子学和容错量子计算有着重要的应用。锡烯还被看做是一种具有突出热电性质的二维材料,主要原因是它在边缘态的传导无耗散…… “这锡烯真有发展前途。”范宝忠看了一段关于锡烯的资料,站起来到饮水机面前接了杯水,边喝边想。他的思维突然跳到了女儿说的那个能用在开发南疆四宝上的材料的事。“不知道娇娇那个材料成功没有?”于是拿起了手机。 范娇正在实验室,与助手们看着刚做完的实验心烦呢。听到手机响,不情愿地拿起来,看到是父亲打来的电话,想着平素父亲不怎么打电话给自己,尤其是自己上班的时间里,想着是否有什么事,只好接了。“老爹,有事吗?”“没事,我就想问问你,你那个能用在开发南疆四宝上的材料,成功了吗?”“怎么说呢?用在银器上、铜器上效果不错,就是用在锡器上,要么花了,要么化了。”“怎么会这样?”范宝忠听到娇娇的实验在锡器上不顺利,心里有点急了,能用在锡器上,是他特别看好这种材料的原因。“我们发明的材料,是涂在表层上,通过加温后渗入本体的。锡器,温度点高点就熔化了。”范娇丧气地说。“那你降低点温度,保温一段时间试试。”范宝忠不愧是冶炼专家,听到女儿的诉苦,赶紧支招道。“试了,保持一段时间,要么溶不进去,要么就花了。”“唔,花了,那个什么瓷片开片也不就是这样吗?在艺术上可能就需要这样的效果。”范宝忠听了女儿的话,感觉到这应让懂艺术的人来看看是否这样的效果也符合要求。“那我也不懂艺术呀!我们这团队里也没人懂这东西。”范娇了父亲的话,觉得虽然有点道理,但一时她也找不到这样的人来鉴别她们的实验效果是否能用在艺术加工上。“普光弟弟的对象,不是在什么学院学美术吗?”范宝忠提醒女儿道。“哎!是呀,我怎么把万寸宝给忘了!多谢老爹提醒,我赶紧打电话给普光,让他告诉我怎么联系上我那未来的弟妹。挂了啊,老爹,回家代我问老妈好,byby。” 攻关(二) 林普光、张星等人守在实验箱边。实验箱中的温度降到了-180°c。一旁助手望着林普光,林普光表情严峻,示意再降低温度。温度达到了190°c。看着箱中材料发生了变化,林普光示意助手停止。助手打开箱子,材料已经患上了锡疫,再降温就彻底粉碎了。“只剩锡烯那组材料没试了。这组材料是我们最不抱希望的一组。目前锡烯材料的试验仅在常温下取得成果。”张星望着林普光,忧虑地说。“材料已经做出来了,试试,不行,我们再试试这组铜烯的。毕竟它是目前效果最好的。”林普光也抱着试试的心理说。“换上锡烯那组试试。”张星吩咐助手说。正在这时,林电话响了,原来是下范娇打来的。“亲爱的,你在做什么?”范娇笑嘻嘻地说,她完全不知道,林普光此时正在烦躁着呢。“什么事?”林普光话语有点生硬地说。“怎么了?实验不顺利?”范娇知道林普光回来后一直忙着做实验。“准备了三组材料,一组直接毙了,一组效果不太理想,另一组正在做,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林普光忧虑地说。“落尾结大瓜,最后的最不看好的,可能会给你带来惊喜。”范娇随口安慰道。一旁正在听电话的张星插话道:“谢谢嫂子的吉言!”旁边的助手听到张星的话,也握紧拳头做了个加油姿式。“一边去,两口子说话,你蹲什么墙脚呀!”林普光不耐烦地推了张星一把。张星扮了个鬼脸,闪一边去了。“你那边情况如何?问题解决了吗?”林普光知道范娇也在解决实验中出现的问题。“我这边用在银器、铜器中效果不错。不过,我最希望的是用在锡器中,毕竟我的这种材料,准确点来说是涂层材料,用在银器和铜器上有点画蛇添足的样子,人家本来就不太需要再加个涂层,只有锡器需要。但却不太理想。”范娇哀伤地说。“那怎么办?”林普光同病相怜地问。“你老丈人给了我个提示,他说让我找找寸宝问问,也许我的这个结果正是她们搞艺术的需要的效果。你有寸宝的电话吗?”“哦,有的,不过长时间不联系,不知道她是否换号了。我发给你,不行我再找弟弟要。”林普光听到范娇为了实验结果要找寸宝,赶紧找了号码,发给了范娇。“收到了,我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也祝你有个好心情。”范娇说完,挂了电话。听了范娇的电话,林普光似乎得到了启发,自言自语地说:“实在不行,我就给材料也来个涂层。” 实验室外面走栏上,张星刚好从收发室出来,手里拿着个包裹和一些信件。与正准备来实验室看实验的所长碰了个面对面。“张星,你们实验结果如何?”所长问。“哦,所长呀,实验取得了突破!”张星兴奋地说。“是吗?”一直听到实验不顺利的所长,听到实验取得突破,也高兴起来。“林普光给实验材料涂了层外衣,效果很好。”张星与所长一起来到实验室。林普光向所长汇报道:“这种涂层材料是带硒铟的复合涂层,能改善材料的导电性能,使其损耗更小,并能够在零下190摄氏度至180摄氏度之间的温度条件下稳定工作。用了这种涂层,三组材料都能满足要求,其中,以锡烯材料效果最好。不仅工作稳定,而且材料本身的重量还减少了三分之一。”“减少了三分之一!太空上可是一克重量一克金子呀!了不起!恭喜你呀,林博!”所长听了林普光的汇报,高兴地握住林普光的手,祝贺他道。“不过华为锡铟公司提供的硒铟三号材料还不太稳定,我还要改进一下。林普光说道。“你们可以边改进三号材料边抓紧时间做样机。”所长催促道。“是,保证按时完成样机的制作!”林普光立正,给所长敬了个礼。 范娇看到林普光的qq又亮了,赶忙发条信息给他。“亲爱的,你的的样机进展如何?”“进展迅速,不过,下一步得和你对接了。我上qq刚好要找你呢。你试制的涂层材料,寸宝认为可以吗?”林普光回复。“哎,大受寸宝的赞赏!我真没想到会歪打正着。”范娇的话后面,附了个咧着大嘴在笑的小人图像。“那恭喜你了。”林普光给范娇发碗茶。“寸宝说,她们可以利用那些溶化层,做出渲染效果的作品,作品效果很好,很抢手。”范娇的话后面,跟着一个得意的小人图形。“你老丈人说,南当的锡工艺制品要大放光彩了!”一串得意的小人图形跟在范娇的话后面。“恭喜娇娇开发出新材料。”林普光的回话后面跟着个作揖的图形。“找我有什么事?”范娇问。“你的太空冶金项目,需要我提供些什么条件来和你对接?”“需要你提供电源和冶炼温度。”“这些都可以,还可以为你提多梯度的热熊。”“好的,谢谢(红唇)。”“亲爱的,你能谈谈你的太阳能发电方式吗?”“能呀。我采用的是一组太阳镜发电方式。在冶金上是用三个太阳镜把太阳的光斑传送至五公里范围内供你冶金使用。”“你原来的光斑传输距离不是二公里左右吗?”“我们采用了含有锡烯和硒铟成份的材料,传输效果大幅提升,重量还减轻了三分之一。(得意的小人图形)”“亲爱的,你真了不起!(红唇)。”“你打算怎么提取氦3?”“我先用微波把月壤中的氦3富集一下,然后再用真空炉来提炼。”“好的,你把需要的电量和冶炼温度参数给我,我来考虑怎么和你对接(握手的图形)。”“好。(红唇)”“马上翻过年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好去照结婚照?”问完工作,范娇开始问私事。“做完样机就回来。”“明年五月二十日,南疆蓝花楹开的时候我们办婚礼。行吗?我喜欢蓝花楹。”“‘吾爱令’那天办,没问题(红唇)。”看到范娇选择的婚期,林普光也忍不住发了个红唇给范娇。“不过,我们的结婚照上面,我要的是英雄花,不要蓝花楹。”“不,我就要蓝花楹(撒娇的小人)。”“不行!我就要木棉花做背景,我是军人,我喜欢英雄花!(非常生气的小人图形)”“好嘛,不过,南当的木棉花二三月就开了,你要提前结婚吗?(红唇)”看到林普光那么坚定地要用红棉花代替她喜欢的蓝花楹,范娇只好让步了。她第一次遇上林普光那么坚决地否决她的意见。“实在不行就让照相馆把英雄花p上去。反正我就是要英雄花做我们的婚照。”“好的,随你(红唇)。”范娇让步了。她虽然让步,但心里想,结婚照要照很多张呢,到时,哭,也要哭到林普光与自己在蓝花楹下的照片。难道军人就不相信爱情的眼泪? 铟都行(一) 宽大的实验室车间里,林普光正在与同事们组装太空太阳能发电装置。张星匆匆地走过来对林普光说道:“林博,我们急需的硒化铟四号材料的高纯铟,华为锡铟公司一直没有提供给我们,没有高纯铟,我们生产不出硒化铟四号材料,我们的硒铟光电转换器就不能生产,我们的太空太阳能发电装置就不能按时组装完成呀,更谈不上按时完成调试工作呀!”林普光听了张星的话,放下手中的工作,拉着张星的手,一起向外边走边说:“我们找政委,找南疆国资委告状去,让他们催促华为锡铟公司一定要在我们要求的时间内交货!” 南疆武进牛关镇,南当控股公司华为锡铟股份有限公司就坐落在这里。世界上有75的铟储量在中国,而中国65的铟储量就在武进地区。因此武进又被称为世界铟都。 旭日初升,华为锡铟股份有限公司总部会议室。阳光照在一群围着会议桌身穿工作服疲惫不堪的人群的身上。身着西装的董事长马辉,正在听取总工程师洪维祥对硒铟四号材料所需的高纯铟生产线试车的情况汇报。中等身材,用武进的地方话来,是标准的“紫马黑汉”(黑胖,个头不高的意思)。染过的头发,让人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但脸上的沧桑,还是掩盖不了他大概的年龄。他已经快到点了,这个项目完成,他就要解甲归田了。 “我们已经换了三次阴级板了,但仍然没有成功。阴极板仍然不吸铟。”瘦高个,刚过四十的洪维祥看着马辉,焦急而又失望地说。“我们已经认真检查过了,问题应出在阴阳级板上,最有可能的就是阴极板。”另一位年青的工程师插话说道。“电解液没问题吗?”马辉失望但又不甘心地问道。“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洪维祥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马辉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是南当控股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杨志打来的。“唉,又来催命了。”马辉叹了口气,拉开免提,接通了电话。“马老革命,我知道,你是不用扬鞭自奋蹄的老马,可是我驾不住省国资的电话呀。”杨志的催促声带有几分无奈,但更多的是催促的语气。“我们已经试了三次车了,基本锁定问题所在,但需要时间解决。”马辉慎重地解释道。对这个新上任的冒头儿,他很是反感,但又不敢得罪。毕竟是上级领导,何况他还提着国资委的上方宝剑呢。“妈的,让他们来试试!高高在上的,不了解现场情况,一天催。”洪维祥生气的骂道。“国资委主任亲自打电话来,我给他们汇报了你们前两次试车的情况。主任很关心,说是他们联系了南疆理工大学校长,让他派精兵强将支援我们。校长找到我,给了我专家的电话,我把电话发给你,你们直接与专家对接。”杨志挂断电话,马辉关了免提,不一会手机语音提示收到信息。马辉看着信息上的名字似曾相识,随手把信息转发给了洪维祥。“洪总,我把手机号发给你,你与专家对接,技术上的事,你把关。”马辉交待道。 “范娇!这不是我们范主任家姑娘吗?”洪维祥看到信息,有点吃惊地喊道。“我就说这名字怎么有点眼熟呢。”听到洪维祥的喊声,马辉也想起来了。“公司10万吨锌60吨铟冶炼技改项目在建时她就来过我们这里。”洪维祥说道。“这个,不就是那个用大数据、人工智能抢我们饭碗的女博士吗?她和我是同门师兄妹呢。”年青的工程师惊呼道。“人家现在是副教授了,你攀什么高枝。”与他为邻坐的另一个年青工程师打击他道。“大本时我和她成绩不相上下,毕业后要不是因为家穷要早点出来挣银子,我恐怕现在也是博士了。”年青的工程师感叹道。“你现在是博士后了,赶紧把生产线的问题解决了,我打报告给总公司给你们请功,这比你们挂个空硕士博士头衔实际得多。”马辉看着年青人跑题了,赶忙纠偏道。 “喂,是范妖教授吗?”洪维祥打通了范娇的手机。大家静静地听着。 “哪位?” “我是华为锡铟股份有限公司的洪维祥,我们生产高纯铟的生产线试车不过关,国资委的领导说让我们与你联系。” “哦,我们院长和我讲过了,让我赶紧与你们联系。我正在准备打你们马董事长的电话呢。” “马董事长和我们正在开会研究怎么办呢。我们试了三次了都没成功,估计是阴极板的事。” “阴极板什么情况呀?” “阴极板不吸铟,我们找不到问题所在,头大了。你能快点来帮我们解决吗?” “你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也不敢说我就能解决呀!你能说详细点吗?我看看我能在校里事先准备点什么?” “好的,我们正在开会,一会我打给你。” “好的,byby。” 望着洪维祥关了手机,马辉看看手机时钟刚到九点,摆摆手说:“散会,各位辛苦了一晚上了,赶快去休息。洪总你辛苦下,赶忙和范娇商量怎么办。” “我们公司采用世界先进的沸腾焙烧—中性浸出—二氧化硫还原浸出—赤铁矿除铁新工艺,自主研发了‘中浸渣低酸还原—高酸氧化浸出和单一还原浸出技术’、‘还原浸出液中铜的直接置换沉淀技术’、‘赤铁矿除铁’‘无害化铁渣生产技术’及‘还原浸出液中铟的中和-置换技术’,共五项关键技术。形成了自主研发的赤铁矿除铁新工艺(国内首创),打破了国际上关于赤铁矿除铁工艺的垄断。”办公室里,洪维祥坐在椅子上,用电话给范娇介绍着公司的生产工艺。另一边,范娇坐在电脑旁,边看着洪维祥传给她的资料,边用手机耐心地听着洪的介绍。 “我们生产硒铟四号的原料都是用公司产的锌精矿来生产的。您知道,我们公司的锌精矿具有铁高、砷高、铟高,传统的湿法炼锌工艺无法单独处理,而冶炼出来的回收率低,能耗高,环境污染大。多年来,锌精矿冶炼的最先进技术一直掌握在日本人手中。但华锡锌铟联合贵校、北京相关科研机构,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攻克了这一世界性难题。”洪维祥接着介绍道。 “终于快讲到正题了。”范娇心里暗暗地说。出于礼貌一直在听洪打广告的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生产高纯铟的生产线,就是我们自己设计安装的。我们试车三次,阴极板都不吸铟,我们怀疑是阴极板的事。”洪维祥终于讲到了正题。 铟都行(二) “阴极板是你们自己生产的吗?”范娇问。“不是。本来是想建个厂来生产阴极板的。因为除了这条线外,我们其他生产线也要用阴极板。但因这东西寿命长,而且用量也不大,也就没建这个厂了,都是外面订购的。”洪维祥说。 “哦,要不就是他们发错了货,要不就是钛板中钛的比例有问题。我就说我们院长怎么会把这球传给我呢!”范娇恍然大悟道。 “为什么?”电话一头的洪维祥不解地问。 “中国是最大的硒化铟原料出口国和最大的硒化铟材料进口国,而日本是最大的硒化铟原料进口国和最大的硒化铟材料出口国。我们出口低价的硒化铟原料,高价进口硒化铟材料,我们不甘心啊!我们冶金院也在与几个大型企业开展硒化铟材料的研究。我手里也有几个这样的项目。我们根据这段时间的研究,还发明了一种铟提纯工艺用的阴极板和助纯剂,正在申请专利。我看了你传给我的资料,你们生产线上的阴极板尺寸与我们正在用的尺寸是一样的。你们现在去找阴极板生产商,估计一下子也扯不清,我拉一组我们研制的,校办工厂生产的这种阴极板来,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我再打电话让他们配齐拉来。这边试着我的,那边你们找着厂家,做两手准备。” “范教授,太感谢了。我们仅有十天的时间了,再去找销售商扯皮,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能及时交货,我们的乌纱肯定保不住了。乌纱丢了小事,耽误了国家重要科研任务是大事。”洪维祥着急地说。他知道,马辉马上到点,乌纱丢了,最多就是晚节不保,他洪维祥的乌纱丢了,职业生涯中后面的近二十年也就完了。 “我这就去找辆皮卡,拉着阴极板下来,你们再仔细检查检查,看看还可能存在问题的地方,不要阴极板的事没了,其他问题又出来了。”范娇边安慰边挂了电话。 “是了是了,我们再排查排查。南疆到我们公司有400多公里,辛苦范教授了。”洪维祥放下电话,嘀咕了起来:“范主任家姑娘这张乌鸦嘴,火烧眉毛了,也不说句吉利话。”他出了办公室,安排会议继续研究生产线还可能出现哪些问题去了。 放下电话,范娇收起了笑脸,心里又惊又失望。惊的是,华为公司居然也生产出了6n(纯度999999的意思)的高纯铟;失望的是,华为公司仅仅只让她帮助解决极板的事,而不是铟提纯的事。高纯铟项目,她们团队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资金,如果华为公司能产6n的高纯铟,那她们团队这段时间的辛苦将要付之东流。已经过了中试(中试就是产品正式投产前的试验,是产品在大规模量产前的较小规模试验。)的助纯一号,申请专利的事也要黄了。范娇心里陡然涌起一股苦水,她感觉有点晕眩,左手摸着额头,靠着椅子定了定神。“现在要紧的是去救火,而不是去想自己的得失。”范娇回过神来,从椅子上跃起,匆匆忙忙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关了电脑,拎起电脑出了试验室。 南疆理工大学门口,范娇驾驶的皮卡车才出校门立马又掉头回校了。坐在副驾上的男助手不解地问:“怎么又要回去?”“我还是带上我们搞的一号助纯剂,以防万一。我不信他们居然跑在了我们前面。”此时,天空雷声大作,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南疆到牛关的路上,大雨如注。范娇与男助手开着满载阴极板的皮卡车,在道路上艰难地行驶着。 副驾上,男助手看着前面模糊不清的视线,提醒范娇:“教授,慢点,雨太大了。车子也快满载了,小心路滑。”“我为他们着急呢,不能按时交货,他们就惨了。而现在,还不能肯定故障点真正在什么地方。”范娇打了把方向,回答道。“那也不能那么玩命地开。你这速度,我也不敢开。” 助手道。“所以你是助手呀。”范娇笑着说。 大雨洗过的天空,一道美丽的彩虹高挂,远处的山头上,夕阳半掩。华为锡铟公司冶炼车间的大门口,范娇的皮卡车刚停稳,身着工作服,头戴安全帽的马辉,急忙打开车门。范娇下车,与马辉握手。马辉感激地说:“范教授,辛苦了!”洪维祥赶紧指挥手下,把皮卡车开到生产线,换上范娇拉来的阴极板。 看着技师们在安装阴极板,范娇对站在自己身边的马辉,开口道:“董事长,你们新的厂房真漂亮,原来的我去过,这个我没来过,能给我介绍介绍吗?” “哦,这个是我们刚技改完成的年产10万吨锌60吨铟项目。这个项目对还原浸出工艺进行优化,由原锌精矿还原浸出工艺,调整为二氧化硫还原浸出工艺;为满足工艺变更后的要求,项目火法系统锌精矿焙烧、渣处理,湿法系统的热酸浸出、沉铟,制酸系统脱硫、污酸处理等工序随之发生调整和变更。”马辉也是技术出身,对公司的工艺流程并不陌生。 范娇和助手边听着马辉的介绍,边看着技工们安装阴极板。不一会,阴极板安装完毕。洪维祥过来请示马辉:“开始吗?” 马辉看了看范娇,范娇点点头,马辉下令道:“开始!”生产线开始运行,一行人的心开始悬起来了。久经沙场的马辉看了看手机时钟,对大家说:“留下值班的,其他的人吃饭去,马上九点了。”说完,对范娇做了个“请”的手势。范娇虽然掂记生产线的事,但也知道一下子也不可能有结果,招呼助手道:“走,吃完饭再来看。” 公司餐厅里,大家都埋头在吃饭,气氛显得很沉闷。沉不住气的洪维祥拿起手机正准备给值班员打电话,手机响了,是值班员打来的。“怎么样?”洪维祥迫不及待地问。“洪总,开始吸铟了!”“好的,继续观察!”餐厅里一阵欢呼,有人高声叫道:“拿酒来!”马辉笑着站起来说:“工作时间不得饮酒!再说,还没到最后呢。”一旁的洪维祥骂道:“妈的,等着过了这阵子,老子要找经销商好好算算账去!”范娇笑着说:“现在要做的事是赶紧填饱肚子,去守着看最终结果!”“范教授说得对!”大家欢呼了起来,然后埋头吃了起来。 天亮了,生产线上,阴极板上,已经吸了很多铟。守在生产线的各位,都屏住呼吸,盯着洪维祥。“望着我做什么?赶紧采样送去检验呀!”洪维祥吩咐道。 铟样品已经送检验室了,大家都在等检验结果。终于,洪维祥手机响了,他开着免提,对着手机焦急地问:“怎么样?”“洪总,才5个9多点,离6个9还差头发丝那么点。”手机里传来送检员焦急的声音。洪维祥垂头丧气地挂了手机,无奈地看着身边的马辉和范娇。范娇听到没有到6个9的消息,心里又急又喜。“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范娇舒了口气,说道。“你们不是说6个9没问题吗?”马辉看着洪维祥,着急地说。“可能是电解液的问题?硫酸、氯化纳,明胶之间的配比还需要再调整调整?”望着着急的马辉,洪维祥有点胆虚地说。“董事长,着急也没有用,让大家回去休息,我俩和洪总一起研究研究配比的问题,保证在交货期间给你个圆满的答复。”范娇看着着急的马辉,安慰道。马辉瞪了洪总一眼,对范娇说:“辛苦你们了,谢谢!”“6个9出来再言谢。不过我先领了!”范娇信心满满地说。 看着大家离开了车间,范娇看了看身边留下来的人员,取下助手身上背着的电脑,边打开边对对助手说:“去把我们的一号助纯剂拿来。”然后打开电脑上的文件,对洪维祥说:“这是我们这段时间针对南疆各产铟公司的铟原料,其中也包括你们华为锡铟公司的,铟提纯研制的一号助纯剂。这是提纯效果对比图。”大家一听有这样的好东西,都围过来看电脑中的对比图。洪维祥边看边点头:“这东西就是我的免死金牌了。” 马辉办公室。马辉正坐在椅子上接总部杨志的电话。“恭喜你们呀,马董事长!保质保量地完成了硒铟四号的生产任务。国资委主任亲自打电话给我致谢呢!”“也要感谢总部对我们华为锡铟公司的大力支持,没有国资委和总部的支持,我们这回就惨了。不过嘛,真正要感谢的是工会主任家姑娘。转告老范,感谢他养了个天才的姑娘!我差老范一顿。在我退休之前,要么他来我们这里,要么南当总部,我和他好好喝两杯!”“没问题!等到他姑娘大婚时,你好好给你的救命恩人送份大礼。没有范娇,你马辉一辈子的辉煌,就被这四号给葬送了。”“你小子真没安好心。我送份大礼给范娇,退休了纪委还找上门来,退休的清闲日子都不得过了。”马辉狡黠地说。“哈哈,真是老奸巨滑外加守财奴呀!人家大婚的日子也不借机感谢一下!好的,你感谢的话我会带给范主任的。byby,老前辈! 西湖写生 杭州西湖。清澈的湖水,在阳光照射下,透出玉石般的碧绿。岸边,垂柳依依;湖边,一大片荷叶层层叠叠,像翠绿的伞。一阵微风吹过,荷叶婆娑。几株荷蕾高高挺立,随风摇曳,像亭亭玉立的美人,一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色。不远处,一个身着汉服的女孩在荷边弹着动听的古琴,万寸宝听得出,那是一首古曲《高山流水》。 已经是浙江美院陶瓷系大三学生的万寸宝,正在这美丽的西湖边写生。喜欢素雅打扮的她,今天把头发用发箍箍在脑后,白色t恤,湖蓝色短裤,155米个头,鸭蛋型脸型配着略略修饰过的弯弯眉毛,与这西湖的景色非常般配。为了画画时不让颜料污了衣服,她在外面罩了件蓝色的褂子。作为陶瓷专业的学生,国画是她的必修课。经常来西湖作画,已经成了她的习惯。而且,夏天西湖的荷花,让她想起家乡腾河。每到夏季,家乡的池塘边,也是荷花满湖,夜晚蛙声一片。“寸宝,那女孩在弹什么曲子,你知道吗?”一旁正在用水彩写生的男生,一副宽脸膛,中等个头,留的头发长度,超过了万寸宝的。他边快速用水彩笔画着那含苞欲放的蓓蕾,边用浙江口音很重的普通话问万寸宝。“哦,不知道。”万寸宝不想多理他。这男孩也是浙江美院的学生,与万寸宝同届,浙江温州人,长得有点像金庸先生,也姓查,叫查向利。平时爱打抱不平,颇有点侠士风格,于是同学们都称他金少侠。他是绘画专业的,正在对万寸宝展开爱情攻势。 查向利父亲曾在南当当过雷达兵,退伍后到了温州县农机厂当了名电工。已经有了两个姑娘的他,一直遵守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祖宗训。非要生个儿子才行。于是,儿子有了,罚款来了,工作也没了。被生活所逼的他离开温州,走南闯北,卖过血,码过砖瓦,当过井下掘进工人,几年后,慢慢地积累了管理经验和资本,进入了建筑工程承包商行列,现在成了远近有名的地产商。逐渐富裕起来的他,对儿子的教育非常重视,查向利从小就有很好的家教环境,书琴棋画无一不通。查向利有两个姐姐,都出嫁了。大姐在西班牙,二姐在意大利,都跟着丈夫在欧洲打拚。查向利父亲本来要将查向利送到德国读书的,挡不住妻子的哀求,只得把查向利留在了国内。因查向利喜欢画画,就让他进了浙江美院。一次中秋晚会上,穿着南疆傣族服装,说着糯声糯气的南疆口音普通话的万寸宝,在舞台上跳了段孔雀舞,吹了段葫芦丝,让查向利喜欢上了她。尽管查向利那天晚上的一曲《江南春色》二胡独奏,赢得了许多女生的掌声甚至鲜花,万寸宝对这个长着宽脸膛的男生却不感兴趣。但从那天晚上开始,万寸宝外出写生的日子,这位查向利总是陪伴在身边。 “那曲子叫《高山流水》。”查向利边说,边用橡皮擦去了画纸上的留白液,开始画荷叶上滚动的露珠。“这西洋画真不要脸,画个露珠还要涂粉擦脸的。”也正在画露珠的万寸宝,瞥了一眼查向利的画,嘲笑地说。“宝宝呀,国画也是水彩画的一种,你别打击它。而且,现在有一种说法,说是油画也是起源于中国的漆画呢!”查向利自打那天晚上后,总是这样称呼万寸宝。开始。万寸宝很生气,这是十足的占便宜嘛!可是时间长了,查向利还是那么称呼,随和的万寸宝只好由他去了。“国画讲求的是一笔成画,举手无悔,你那西洋画落笔后随便改去改来的,那不叫画画,那叫涂鸦。”万寸宝用皴笔画了一笔荷花的杆,落笔势如破竹,一只婷婷玉立的荷花跃然纸上。她向后走了两步,端详了一下,又走回到画架跟前开始补白。“名画都是涂出来的。”听到万寸宝的奚落,查向利直起身,尴尬地笑笑,说。“各种画都有各种画的优点,我那是逗你玩的。”看着有点狼狈的查向利,万寸宝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西湖真美!真像我的家乡。”已经快画完的万寸宝,四周环视了一下,感慨地说。“日西湖不如夜西湖。在夜色就象小姑娘蒙上轻柔的黑色面纱。天黑了,当西湖美丽的暮色渐渐掩去时,湖对岸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那一刹那间,仿佛进了一片金碧辉煌,令人仿佛觉得进入仙境一般。”查向利看着万寸宝,赞美地向她描述着西湖美丽的夜景。“我们腾河的夜景也很美。”万寸宝听到查向利的描写,让她想起了家乡。“哎,我说,马上大四了,你毕业后打算去哪?那么喜欢西湖,留在我们浙江。”查向利把话回到了未来上。“我,肯定是回南疆嘛。”万寸宝,在画上题好字,稍稍退后点,看了看,说。“我跟你回腾河,欢迎吗?”查向利望着万寸宝,试探地说。“我又不是腾河的土司,还管得了你去不去腾河?想去就去,没人拦你。”“你不是说你们那边的土司都是江浙一带的人吗?你们那边也有姓查的。我去那边寻祖去。”查向利笑嘻嘻地望着万寸宝,说。“是呀,我们腾河的土司就是南京人,我们那边有姓查的,不过像你家那么有钱的查姓人,都改了姓茶了。你去那边说你姓查,我们会把你当穷人,不会想着你是富二代的。”万寸宝开玩笑的语言带着点挖苦的味道。她不怎么看得惯这个查向利,一副男人脸,偏偏还留着披肩的长发,给人男不男女不女的感觉。“宝宝,家中有钱不是我的错呀,再说了,有钱总比没钱好?”听到万寸宝话里有话,查向利委屈地说。“你家在腾河不是也有个玉器店吗?到时你去那里当老板就行了。”万寸宝边说边开始收拾画具。看到万寸宝已经画完了,查向利也赶紧在画上补了两笔,也开始收拾画具。“你去哪我去哪。我是你的跟屁虫。”查向利讨好地说。万寸宝刚想开口说什么,电话响了,她一看,是个南疆的陌生电话。“喂,找谁?”万寸宝试探地问道。“宝宝,我是你范娇姐呀!”电话里传来愉悦的声音。 南疆锡壶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万寸宝一下子想起来了,她是自己从来未见过面的,那个在南疆理工大学当老师的准大嫂范娇!“哦,娇娇姐你好!”万寸宝高兴又有点吃惊。“听说她和普光哥都是大忙人,怎么会想起我来了?”万寸宝心里嘀咕道。但对于一个独自在异乡求学的女孩子来说,亲人来电话,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宝宝呀,上月我和你普光哥在南当家请订婚客,爸妈说我们家就缺你和你妈,不然都全了。要是你来了,我们就能见面了。”范娇有点遗憾地说。“普赞哥都对我说了。不过你们订婚的日子太匆忙了,我们不可能来的。”“明年你毕业了,我们一起办婚事。”范娇热情地说。“不不不,我还想多玩两年,不想早早入套。”万寸宝听到范娇说明年与她们一起办婚事,身上一阵哆嗦,赶忙说。“唔,你还小,放飞自己两年再考虑也行。不过,我可等不及了,我再不嫁人,估计没人要了。”范娇直言道。听了范娇的话,万寸宝感觉她未来的这个嫂嫂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将来肯定好处。“哪里,你那是爱得真切。”万寸宝赶忙说。“哈哈,那你的意思是还要考验考验一下你家普赞了?”范娇听到万寸宝的话,一下子笑了起来。“没没没,姐,我只是还没考虑结婚的事。”万寸宝听到范娇的话,赶紧解释。“哈哈,妹妹别怕,我是逗你的。”听到万寸宝的解释,范娇笑了。“不说那些了,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有事求你这个学艺术的。”范娇直言道。“姐,什么事?”“我针对南疆四宝发明了一种涂层材料。把它刷在银器、铜器、陶器或者锡器表面上,加温一段时间后,材料就会渗进这些器皿里面,让这些器物的表面颜色发生变化,用了我的涂层材料后,这些器皿会变得更加鲜艳,久不褪色。”“那太好了。”万寸宝听到是关于南疆四宝的东西,立即兴奋起来,这也是她关心的东西。“唉,我这东西,用在其他方面就是个效果好点差点的小问题,但用在锡器上就麻烦了,要么花了,要么就直接烧塌了。我爹说也许这种效果是你们玩艺术的人达到的效果。所以我就想让你看看。”“这……”范娇一串话,万寸宝听得有点糊涂,没见到实物,不知道什么样,不好表态呀。她为难地地沉吟着。“没事,你就帮我看看,不行就说不行。你给我地址,我给你快递过去。”听到万寸宝在犹豫,范娇知道万寸宝不太想接这活,但她确实需要宝宝这样的人来帮忙鉴别一下。“好。”万寸宝听到范娇这么说,自己不好再推辞。 挂断电话,万寸宝正在发地址,一直在旁边听电话的查向利,试探地说:“你姐?”“未来的大嫂。哦,不,大嫂。”想到范娇和大哥已经订婚了,万寸宝改口称大嫂了。“听她刚才对你说,你们明年要约着结婚了?”查向利尖酸地说,话语中还带有点酸味。“你胡说些什么!那是她在和我开玩笑呢。”万寸宝听到查向利嘲讽的话,生气地骂道。听到万寸宝的骂,查向利开心地笑了。只要宝宝不想结婚,他就有一线希望呀!“她让你帮她看什么?我能帮上你的忙吗?”查向利讨好地问道。“她发明了一种涂层材料,说是能用在银器铜器锡器上的,大概有点像我们陶瓷上的釉那样的,我也没听明白。”万寸宝有点发愁地说。万寸宝摸了摸宣纸上的画,感觉已经干了。杭州的夏天,气候炎热,十点多的太阳,照在身上,火辣辣的难受。她赶忙收起画,拿上画具,准备离开。看到宝宝要走,查向利也收起画和画具。荷边弹琴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画室里,收到范娇寄来的东西:一把陶壶,一把铜壶,两把锡壶。一把锡壶白中带着一块红色,另一把坑坑洼洼的,洼下去的点点挂着红色,整把壶就像长满了红色的麻子。看到这两把锡壶,万寸宝乐坏了!陶器上再用这种涂层材料就是画蛇添足,铜器银器上用了,最多就是个增加鲜亮感,意义不大,但两件斑驳的锡器,看上去就像等待雕琢的和田原生红玉石,只要碰上高手,精雕细琢,就会放出灿烂的光芒。 宝宝想起了陶瓷课上,老师给她们讲的欧冶子铸剑的故事。 欧冶子铸剑,三年不成。为了剑,他纵身跃入火炉中,宝剑终于铸成。这是传说。真实的事是:欧冶子三年铸剑,知道了剑不能整体成型,也不能一次成型。而是剑身、剑格、剑柄因锡铜比例不同,须分开铸造。为了让剑更漂亮威武和更加锋利坚固,剑身和剑上花纹要分次成型才能成功。于是,欧冶子发明了一种涂层,这种涂层把按与剑身不同的锡铜比例粉末粘合在一起粘在剑身上,涂层上刻上所需花纹,再在刻槽中填满其他材料。送入炉中再次加热,让涂层金属与剑身金属融合在一起。名满天下的越王勾践剑就是这样铸成的。它历经几千年,还能轻松划破23层纸。 “娇娇姐的思路,就是当年欧冶子的思路呀!”万寸宝惊喜地发现:同样的是锡铜材料,今人与古人的思路不谋而合地想在了一起!“用这种材料,就可以得到不同的色彩了!哪个地方需要哪种色彩,雕刻家可以根据自己的要求,在锡器本体上挖掉一块,粘上这种材料,嵌入所要的金属,再入炉加温保持,让其融合成一体,出炉后再打磨雕刻,就是新型锡工艺品了!”想到这里,万寸宝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 入学以来就没有鼓捣过玉石雕刻的万寸宝,看着这红白相间,上面长满了棱柱形结晶体的锡器,万寸宝禁不住技痒难当,她仔细端详着这两件锡器,琢磨着把它们雕琢成什么图案才效果最好。思量多时,万寸宝拿起笔,拿起两个锡器中红白相间,坑坑洼洼的那把锡壶,在壶面上面打起图样来。她打算在这把壶面上,雕刻一幅雪里红梅的图案。另外一把,她想雕刻上一幅雪中骑驴赏梅图。 “滴滴滴……”沉于工作的万寸宝,听到了电脑中qq的呼号声。原来是范娇要求加好友。万寸宝有点舍不得地放下手中的笔,拿起鼠标。不一会,范娇的问话就来了。“宝宝,东西收到了吗?”“收到了。”“怎么样?”“两件好东西,另外的两件一般般了。”“哪两件是好东西?”“锡壶。”“哦。怎么个好法?”“像两块玉石,我打算把它们雕成梅花图案。”“只要你认为可以就行呀,我是艺盲。”“我正在弄呢,我准备把它们当作我的毕业作品了。弄好给你发个图片,东西就不还你了。”“行呀,只要你要,我这里还有好几件呢。”“不用了,我先用这两把壶投石问路,成功了,我这四年的大学就没有白上了。”“好呀!先祝贺你。”“不聊了,我正在打稿呢,不能打断我的构思。”“好,有空聊,byby!”范娇本来有好多话要问万寸宝对于这材料的看法,但万寸宝正在工作,不想与她长聊,只好下了qq,忙实验去了。与范娇道别后,万寸宝重新回到构图思路上,拿起笔,仔细在壶上画起画稿来。 假期课题 浙江美院陶瓷系工作室。万寸宝的老师正在坐在桌边看万寸宝尚未完成雕刻的锡壶。桌子上还摆放着范娇寄来给万寸宝的那些东西。万寸宝正在轮车上拉坯。她在做一只瓷碗,这是她的她的实作作业。拉坯,挖足;万寸宝动作麻利地完成了这些工序,她很小就会做这些,只不过做的是陶器。“寸宝,这材料是环保的吗?”这位年近花甲的女教授,借着台灯灯光,戴着老花镜,仔细看着手中的锡壶。被雕刻过的地方,在灯光照射下熠熠发光。“环保呢。”正在洗手的万寸宝,听到老师的问话,连忙回答。洗过手,换下工作服,万寸宝来到老师跟前。“刀功不错,构图新颖,关键是这锡的结晶体和涂层材料很好。这回,锡工艺品靠卖重量的日子,恐怕要被这材料给打破了。以后,锡制品,将是人们争先收藏的名贵工艺品了。”老师望着在灯光下发出红白色光芒的锡壶,赞叹地说。“这种涂层材料,还可以用在陶器、银器、铜器上。”万寸宝介绍道。“能用在瓷器吗?”老师看着自己的学生,问。“哦,我问过了,不可以。瓷器炼制温度太高,这种材料遇到高温后都挥发了,不会与瓷器发生反应。”万寸宝解释道。“我还以为涂到瓷器上,烧制时会像釉一样产生窑变效果呢。”老师有点遗憾地说。“我嫂给我寄来这些东西,我认为就是用在锡器上效果最好。”万寸宝指着桌上那些壶说。“我也那么认为。”老师赞同地看着万寸宝说。“马上放假了,回南疆时去弄清涂层在炉里变化的温度,以及是否还能产生红色以外的其他色彩,这些对我们开发新型工艺品是很重要的。这作为你假期的课题,行吗?”老师以征求意见的口吻说。“行!”万寸宝高兴地说。“不过,你得把实作关过了。”老师笑着指指外面工间。“没问题,等到坯干了我就拿去烧制。”万寸宝爽快地回复老师。 油画室里。查向利正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手机视频里的主播是那天在西湖边弹古琴的姑娘,正在直播琵琶独奏,演奏的是一首琵琶名曲《寒鸭戏水》。 这女主播叫夏媛,是浙江美院比邻的西湖艺术学院民乐系古琴专业大三的学生。查向利与她的认识颇有点戏剧性。夏媛家是浙江义乌人,父母都是公务员。夏媛从小喜欢弹古琴,父母对她的培养目标也就是能考上音乐学院。现如今,玩音乐绘画都是烧钱的项目,父母为了培养夏媛,几乎花光了家中的积蓄。功夫不负有心人,夏媛如愿考上了西湖艺术学院民乐系古琴专业。为了减少家中开支,但更多的是为了提高演出经验,音乐系的学生一般都利用课余时间去参加各种演出。夏媛也找到了一家餐厅,为客人表演古琴、琵琶、古筝。大二上学期的一天,按餐厅要求,夏媛为客人们表演的是古琴,但那天临要出门,正在练琴的夏媛,把琴弦给弄断了。夏媛居然没有备用琴弦,她赶忙背上琴去买弦,等到买到琴弦,赶着公交来到餐厅,查向利正在台上表演二胡独奏。原来,已经到夏媛表演节目的时间了,夏媛还没来,客人们等不及了,开始起哄,老板很着急。正与同学聚会的查向利,无意中看到焦急的老板,问怎么回事。老板回答说是聘的乐手没来。查向利问老板,餐厅有什么乐器?老板回复说有昨天琴手留下的二胡。查向利向老板要了二胡,赶忙登台救场。他的一曲《茉莉花》,赢得了客人们的一片叫好声。事后,餐厅老板要责罚夏媛,查向利又向老板求情,让夏媛免受老板处罚。两人因此成了好朋友。 女主播弹完了,粉丝们开始给主播打赏。主播人气不错,她忙不迭边接收打赏边道谢。查向利给主播发了一个500元的红包,主播看到了,高兴得连连道谢。一会主播下了线,开始用qq和查向利聊天。“少侠,不是说给200吗,怎么给了我500?”“湖边弹琴的200,今天的琵琶独奏300。”查向利回复道。“今天弹得不错,所以给你打赏了。”查向利接着解释道。“你在忙什么?”夏媛问。“我在忙着画画呢。”“给个镜头嘛,看看画的什么。”查向利把手机镜头转向画架。这是一幅油画。画面上画着一位身着明代将官服装的青年将军,一手按剑,一手指向一对正在徒手格斗的壮实的年青人,将军口里在喊着什么。一群激动的人群站在将军身边,围成一个弧形,正在为两个人呐喊鼓劲。背后的城墙隐约而现。“这画什么内容?”查向利开了免提的手机,传来夏媛悦耳的声音。“画的是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在我们温州招募士兵的场景。”这幅画,查向利画了二年多了。才入学他就开始画。他很崇拜戚继光,在中学时代就有了把戚继光在温州训练戚家军的故事创作成画的想法。“戚家军不都是义乌人吗,怎么跑到温州去了?”“只是以义乌人为主,我们金乡卫也有呢。”“那城墙,你是怎么画的?看起来像罩着层纱似的。”“哦,这是油画特有的技法,叫透明画法。”“透明画法?”夏媛好奇地问。“是的。这是一种几近失传的画法。只是随着油画在中国的大力发展,又盛兴起来了。”“你画得真好。哪天给我画幅肖像?”“润笔费一万。”查向利开玩笑地说。“西洋画家不收润笔费。”夏媛微笑着说。“那好,画作定制费一万人民币。”“得了,少侠,我多给你弹几回曲子就行了,,啊。”“好的,我们互通有无。”“马上放假了,你回家还是留在杭州?”查向利关心地问。“我们宿舍的,要么老板约去了,要么外面搞演出去了,早没人了,只剩下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还在这里守着,靠当个业余主播,挣点学费。放假,学校也住不成了。要不,我跟你走?”夏媛大方地说。她早就对这宽脸膛的富二代有意思了,只是查向利装聋作哑地不表态。“我放假可能会去南疆,但回家是肯定不回的了。”实际查向利家在杭州也有房产,他也不住宿舍,住在杭州家里。这个,夏媛是知道的。“你如果不去南疆,那我们一起留在杭州,到时我们到西湖边,你画画,我弹琴,好吗?”夏媛渴望地说。“再说,我现在还没拿定主意呢。”“我知道你在等谁。”夏媛有点酸酸地说。“你知道?”查向利有点吃惊。“那天西湖边与你一起画画的那个南疆美女,你在追她。”夏媛说。“谁告诉你的?”“陶瓷系的辅导员,是我们义乌老乡。”夏媛有点得意地说。“好呀,如果你能搞到万寸宝哪天回南疆,坐哪趟航班的消息,我就好好打赏你。”查向利迫切地说。“看在你给我救场说情的份上,我这就去给你打听去,打赏嘛就免了,当然你愿意给,我也不会拒绝的。”夏媛微笑着对查向利说。“哎,只要能打听到,打赏是肯定的。谢谢你呀,夏媛。”“不谢,成人之美嘛。”夏媛大气地说。“下了,我得赶紧作画了,不然假期不能好好玩了,byby。”查向利拿起画笔,对夏媛扬了扬。“byby。”夏媛也向查向利挥了挥手。 查向利关了手机,拿着画笔,有点失落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画稿发呆。“夏媛真能弄到万寸宝假期行程吗?”他内心暗自担忧道。 金相图 杭州萧山国际机场。身穿一身白色素裙的万寸宝,听到呼 唤旅客登机,慢悠悠地跟着登机的人群上了摆渡车,上了飞往南疆的班机。她的位子是中间的,靠窗的位子是个穿黑色衣服的留着长发的人,扑在小桌子上,看不出是男是女。靠走道边位子的,是位穿旗袍的中年妇女。飞机要起飞了,空中小姐过来,关了遮阳板,并请扒在小桌子上的人收起小桌子。那人慢慢抬起头,笑嘻嘻地望着万寸宝。“查向利!是你!”万寸宝惊奇地喊道。“很荣幸能与你同居(机)。”查向利伸出手来,想与万寸宝握手。“去你的。”万寸宝推开查向利那有点肉肉的手,生气地说。“你要去南疆?”万寸宝对查向利与她同机,尤其是位子就连在一起感到很吃惊。“他怎么知道我的行程?怎么知道我的座位号?难道钱真的是万能的?这富二代也太有能耐了。”万雨宝心里在想。飞机开始滑翔、起飞,直向万米高空窜去,发出震耳的声音。终于,飞机开始在云层里平稳飞行了。查向利打开遮阳板,对万寸宝说:“我爸在南当,我要去南当度假去。”这次查向利真没撒谎,他父亲这段时间真在南当,准备在南当市区建个公务员小区楼盘。“你不去腾河了?”万寸宝实在不想与他一路,没好气地问。“你不去我就不去了。”查向利讨好地望着万寸宝说。“姑娘,你们是南当的大学生?暑假回家?”一旁的中年妇女听到查向利说到南当,插嘴道。“哦,我不是,我家是腾河的,我到南疆有事。”万寸宝礼貌地回复。“他家是。”万寸宝指着查向利说。“是吗?他怎么一口浙江音呢?”中年妇女怀疑地问。“阿姨,我爸在南当做生意,所以我算半个南当人。”会聊天的查向利接着话茬道。“在南当做生意的浙江人我都认识,你父亲是?”中年妇女问。“查连升。”查向利回答道。“哦,你是查连升那个在浙江美院读书的儿子呀,怪不得我看着眼熟呢。”中年妇女端详着查向利,微微点头说。“阿姨是?”查向利听到这位中年妇女似乎对父亲很熟悉,也想知道这妇女的来头。“哦,我是南当商务局的,来杭州开会。”中年妇女解释道。“杭州发展真快,我们南疆要能有这样的发展速度就好了。”中年妇女感慨地说。“江浙自古多才俊,岂是南疆人能比的?”查向利自豪地说。“别小瞧我们南疆人,我们南疆在边疆省份里也是排前的。”万寸宝不服气地说。“是呀,我们得把南疆的优势发挥出来才行。”中年妇女叹了口气,说。“多拉点投资进来,建设速度就会加快了。”查向利一副领导口气地说。听着两人的对话,万寸宝感觉有点话不投机,她不想像两人一样,一副大首长口气地对南疆的经济发展评头品足。万寸宝不想再聊下去了,这两天忙着做锡壶,让她感到很困。她靠着椅背,闭目养起了神。 “飞机已经到达南疆上空,请大家收起桌子,准备降落。”空中小姐优美的声音,唤醒了迷糊中的万寸宝。“到了机场,我有车来接,让我送你吗?”查向利对睡眼惺忪的万寸宝说。“不用,我嫂来接我。”万寸宝伸了个懒腰,说。“阿姨,要我送你吗?”查向利转向中年妇女,问。“我也不用你送,单位的车来接我。”中年妇女笑着说。万寸宝出了机场,正在担心怎么找到她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大嫂,突然看到前面的人群中,牌子上,用新魏书写着“万寸宝”三个字。一个高挑的穿着鲜艳的连衣裙的姑娘,举着牌子四下张望。她拉着行旅箱快速走了过去。“娇娇姐吗?”“是,寸宝?”“是!”万寸宝丢了行旅箱,范娇丢下牌子,两人紧紧搂在一起。 看着这娇小漂亮的万寸宝,范娇心生爱怜。“长得真漂亮,无论个头和长相,配普赞,真就是金童配玉女。”范娇心中暗暗赞道。两人上了车,范娇说:“你和我住一块,我俩挤挤。”范娇为了工作方便,一直住在研究生宿舍没搬走。没搬走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她还不能确定她未来的小家要安在什么地方。“好的。”“与普赞通话了?”“通了,他说他也在南疆呢,在卫生厅办的培训班学习。”万寸宝有点害羞地说。“哪天回去?”“他说要一个星期。”“让他有空来看看我们呀!”“他倒是说想来,我告诉他别来了,我们有事忙呢。”“哈哈,行呀,宝宝,由你。”范娇听到宝宝不让普赞来看她,忍不住高声笑了起来。“放好行旅,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去实验室。”范娇的车子在喧闹的马路上小心行驶着,她边小心驾驶着边说。“好。”“想吃点什么?过桥米线?腾河和杭州没有的。”“过桥米线腾河早就有了,我也喜欢吃,就它。”“好。” 南疆理工大学冶金院实验室,一张桌子上摆放着范娇们做的铜器、银器、陶器、锡器实验品和一台电脑。电脑边,范娇在操作电脑,万寸宝背着个包坐在一旁看她操作。“宝宝,你看,这就是金相图。在温度达到230c后,我们的涂层材料与锡的熔合开始,上了231c后,锡就开始熔化了。”范娇指着金相图说。“那在铜里呢?”万寸宝问。“这是铜的。”范娇找出铜金相图,指给万寸宝看:“1082度开始熔合,1083c后铜开始熔化。”“不过,我老师和我的观点,只是看好锡,你的材料涂在陶瓷上、陶器上和铜器上和银器上,效果都不好。”万寸宝指着桌子边摆放的实验品说。“行呀,只要能用在一个地方,我们的发明就算达到目的了。”范娇听了万寸宝的话,兴奋地说。“我带来了实物,给你看看。”万寸宝低下头,在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把锡壶,小心地摆放在桌上。这把锡壶上面雕刻的是雪中骑驴赏梅图。范娇看到这么精美的图案,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呀!真美!宝宝,你手真巧!”她一把拿过锡壶,仔细欣赏起来。“还没完工,我带着它回来,是想抽空赶紧弄,争取开学前完成。我老师说开学,学校要搞成果展,好的作品要送到即将举办的中国美术工艺作品展览会去参展。”万寸宝眼睛里放射出期待的光芒。“这么好的作品,肯定能选上。”范娇爱不释手地观赏着锡壶,肯定地说。“学校能人太多,我也不敢肯定。”万寸宝有点犹豫地说。“哎,担心什么,肯定能选上。”范娇大口马牙地说。过了好一会,范娇小心地把锡壶放回桌上,说:“我结婚那天,宝宝你能送我个吗?”“行呀!”万寸宝大方地说。“不过,只是红色,作品未免太单调,你们能搞出其他色的吗?或者混色的,那更好。”“红黄蓝都没问题,混色的正在试,估计也没问题。我们还能搞成浮雕造型的来。”范娇指着实验台边的电炉说。“你们就是用电炉加热?”是的,锡器加热温度低,我们就用这个弄了。范娇说。“这样的方式,我们也方便。你们准备申请专利吗?”万寸宝问。“原来没想,现在你说能用在锡制品上,我赶紧去申报专利去。毕竟这东西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发明,一旦点破,小作坊里也能生产这种涂材。”范娇有点着急地说。“到时,你们优惠我们点,我们第一个购买你们的专利。”万寸宝笑着说。“没问题。”范娇伸出手,握住了万寸宝,慷慨地说。 晚餐 范娇、万寸宝两人换下工作服,洗了手。范娇抱歉地对万寸宝说:“宝宝,让你饿到现在,食堂也关门了,再说放假了,食堂伙食也不好,我带你到南疆闹中取静的地方去,好好招待招待一下你这个未来的大客户。”说完,把实验台上几个器皿顺手拿到一个红色塑料袋中,说“这几个,你拿去试脚手,别忘了给我刻一个。”把塑料袋递给万寸宝,随手拉起万寸宝的行旅箱。万寸宝赶忙来夺旅行箱。范娇推开她,说:“赶紧走,我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从实验室出来,天已经快黑了。两人来到车子边,范娇把万寸宝的行旅放到后备箱里,万寸宝把范娇给的几个器皿也放到了后备箱中。两人上车,直向城里最热闹的南湖地段驶来。 两人来到南当人家,停好车,服务员告诉她俩,单个包间已经没有了,只有大间。看看时间不早了,范娇无奈地对万寸宝说:“没想到你还是个招财童子,去哪哪人满,将就点了。”转向对服务员说:“大间就大间,给我们找个安静的角落。”服务员领着两人来到大间,穿过热闹的场面,来到一个靠窗的一个看上去是临时摆放的两人小餐桌边。“今天晚上家庭朋友聚餐的多,只有这里了。”“行,你把菜单拿来,我们点了赶紧给我们上。”范娇环顾乱哄哄的四周,无奈地说。“炒饵快、豌豆尖煮豆腐汤、香椿炒鸡蛋,”范娇是个不太讲究吃喝的女人,点了三样后,有点点不下去了。转而来问万寸宝。“宝宝,你想吃什么?”万寸宝从小生活在腾河,那里的口味偏酸辣,这与南当的口味差不多,万寸宝是知道的。于是她说:“娇娇姐,来个烘豆腐,我有近一年没吃了。再来个酸辣子炒鸡杂,小猫鱼炒酸菜。”“就你们两位?差不多了,点多了吃不完。”服务员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水牌,上面写着:“提倡光盘,杜绝浪费。”范娇与万寸宝两人一下子笑了起来。“好,不够再说,赶紧给我们上来。”范娇吩咐服务员道。两人不等菜上齐,范娇说:“我可是真饿了,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万寸宝也很饿,但从小性格含蓄的她,望着范娇开吃,斯文地拿起筷子,慢慢地夹起哄豆腐,蘸起佐料品尝起来。“你回南当还是腾河?”范娇问。“我本来想回腾河的,但我妈说这段时间腾河太热了,普秀娘娘让她去南当躲段时间,她已经在南当了。我也只好去南当了。”万寸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范娇正要开口说话,看到一个长着方脑袋,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小伙子,越过几张餐桌,端着酒杯向这边走来。她正努力搜索着记忆,想想自己是否认识这个人。“宝宝,怎么躲在这墙旮旯里来了?”小伙子笑容可掬地望着背对着大厅的万寸宝说。万寸宝听到声音,心里像吃了个苍蝇那样不舒服,极不情愿地回过头,看着小伙子说:“查向利,怎么又是你!”“我爸爸南疆的公司在这里请我吃饭,碰巧了。”看着范娇盯着自己,万寸宝赶紧介绍道:“这是我美院同学,查向利。富二代。”女人的直觉,让范娇从查向利的眼神里读到了点什么。“我是她嫂子。”范娇不卑不亢地望着查向利,说。“哦,您就是范娇老师。”查向利微笑着向范娇点头示好。听到查向利说出自己的名字,范娇感觉到万寸宝与他的关系有点不一般。“坐下一起吃?”范娇客气地说。查向利望望,旁边没有凳子,而且自己站在这里,让本来很挤的地方显得更局促,热情地说:“到我那里去,那里宽敞些。今天南当餐馆的生意太好了。”“不不不,不去。”万寸宝赶紧回答。看着万寸宝的范娇,听到万寸宝连连说不去,笑着对查向利说:“我弟妹说不去呢。”万寸宝听到“弟妹”两字,脸上飞起一片红霞。查向利有点失望,看着万寸宝脸上白里透红的样子,心里舍不得,但又不好再纠缠。只好说:“你在南疆的事完了吗?回不回南当?我们一路,我也要去南当。”“她在我那里还有事呢,就不和你一道了,谢谢。”范娇看着欲言又止的万寸宝,知道她不想与查向利同往,婉言谢绝了。看到范娇代言谢绝,查向利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说:“那我们到南当时再见了。”说完,对两位女士绅士般地点点头,端着酒杯回自己桌边去了。“追得紧哪,我家普赞有点危险了。”望着离开的查向利,范娇含笑望着万寸宝说。“娇娇姐,别乱说。”万寸宝心烦地赶紧制止道。“他哪如我家普赞,真不自量力。”范娇盯着万寸宝的眼睛,笑着说。“娇娇姐,赶紧吃饭,菜都冷了。”万寸宝听到范娇的话,脸上的红晕又起了。“你不是要回南当吗?跟他一路怕什么,抓这小子来当挑夫。不然你带着那么多东西,筋筋掉掉的,去挤车不方便。”范娇建议道。“不不不,我自己走。”万寸宝坚决地说。 范娇宿舍。两人躺在床上。“普光哥那么优秀,娇娇姐你真有眼光。”万寸宝眼睛盯着天花板说。“普赞也很优秀。你俩青梅竹马的,更让人羡慕。”闭着眼睛,搂着万寸宝,听到万寸宝夸奖普光,范娇幸福地说。“普赞不怎么和我联系,我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万寸宝有点遗憾地说。“我和普光也不怎么联系。再说你在忙读书呢,他怎么好经常打扰你。两情若见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心里有他就行。”涂层材料得到万寸宝的肯定,范娇放下了这段时间的担忧,困意阵阵袭来。她放开搂着万寸宝的手,翻了个身,说:“睡,明天回到南当,好好审审他为什么不经常与你联系。” 早上起来,范娇两人正在校区小食店边吃早餐。范娇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九点,科技厅的会?我有事呢,我要送我妹妹去坐车。什么?科技厅点的名?”范娇挂了手机,无奈地看着万寸宝。“要不,再跟我挤一夜,明天我送你?”范娇建议道。“不了,你那么忙,不想再打扰你了。”万寸宝挑起一筷米线,边吃边说。“是呀,归心似箭,我也不好意思再留你。”范娇盯着万寸宝,理解地说。“一会我把你送到到车站,我再去开会。”“现在都几点了,你再送送我,会都散了。”听了范娇的话,万寸宝指指手机上的时间,说。“唉,只能你自己去了,学校放假了,打的都不好打。你只能挤公交去车站了。”范娇抱歉地说。“没事。”万寸宝笑着说。 误会 拖着行旅箱,手里还提着塑料袋的万寸宝,下了公交,朝南疆长途汽车站走来。南当很早前就通了火车,但那是法国人修的小火车,已经没有客运多年了,进出南当,只能乘坐汽车。近来正在修南疆到南当的高铁,过不了几年就可以乘坐高铁进出南当了。“嘀嘀。”万寸宝下意识地闪在了公路边,但身后的喇叭仍然不断。她心烦地一回头,一辆咖啡色的保时捷suv上,查向利从车里伸出头来在看着她笑呢。 “上来。”查向利微笑着看着太阳下的万寸宝,脸上已经泛出汗珠。万寸宝,固执地继续往前走。查向利停下车,下车抢过万寸宝的行旅箱,丢到了后备箱里。“你怎么像个幽灵地跟着我?”万寸宝心烦意乱地说。“我也不知道,这可能是天意。”查向利得意地挤了挤眼,说。“上车,别犟了。”查向利又夺过万寸宝手中的塑料袋,感觉还有点沉,打开看了看是些金属器皿。他把塑料袋放后备箱里。手有点手酸的万寸宝,甩了甩手,喘了口气,想想自己这么多东西,上下班车也是个麻烦事,只好上了查向利的车。上了车,万寸宝想想自己今天出来得早,而且没车,没敢再买东西。现在有了车,不能空手去普家呀。于是对查向利说:“拐去南疆客车站商场,我买点东西带下去。”“好的,遵命。”查向利一把方向,车子朝商场拐来。 南疆客车站商场。普赞正在商场逛着。他们的学习班就在这附近宾馆,今天休课一天,想着学习玫要结束了,他来逛逛,打算买点送给宝宝的礼物。突然,他的目光在一对青年男女的身影上停住了:“这不是我的宝宝吗?怎么和一个小伙子在一起?”“她不是在娇娇姐那里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想到这里,赶紧拿出手机拨打范娇的电话。“喂,电话里范娇小声地回答。”“娇娇姐,宝宝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宝宝事完了,今天坐班车下南当,我在开会。”范娇压低声音说。“哦,好的,byby。”挂断电话。“她为什么要撒谎呢?”林普赞看着不远处的宝宝,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烦躁。万寸宝与查向利两人逛着商场,来到了一片花店。满眼帘的鲜花,让爱美的万寸宝停下了脚步。她看到了插在花桶中的几束鲜花,株态轻盈,花色典雅,再也忍不住了,弯下腰,拿起了一束,仔细观赏起来。“这是什么花?”她问花店主人。穿着汉服的20来岁的姑娘笑盈盈地说:“这叫洋桔梗。”查向利看着万寸宝的表情,问:“多少钱?”“五十。”卖花姑娘话音刚落,查向利随手掏出钱递给了姑娘。“别别别,我来付。”万寸宝赶紧去掏钱,姑娘扬了扬手中的钱,笑着说:“你男朋友已经付了。”听到姑娘称呼查向利男朋友,万寸宝欲言又止,一旁的查向利一副受用的感觉。“我们还要坐很长时间的车呢,这花能保存多长时间?”万寸宝担心地问。“有花泥护着呢,一个星期没问题。”卖花姑娘笑着解释。万寸宝抱着花,查向利陪着,两人继续往前逛着。来到水果摊前。一个摊主正在吆喝着。“两位,来点南疆特产水果。”摊主看到两位,赶紧招呼。“这是什么水果?”看着透着香气的元宝似的梨,查向利问。“宝珠梨呀,以前专门进贡给皇上的。来尝尝。”摊主划开两片梨递给两位。“唔,味道真不错。咱们各来一箱怎么样?”查向利咂着嘴问万寸宝。万寸宝口中含着梨,点点头。“多少钱一盒?”查向利问。“六十。”“五十,两盒。”万寸宝说。“成交。”万寸宝赶紧的递上钱,说:“我们的车子在车场,能送到车上吗?”“能。”“那谢谢了。”本来还想付钱的查向利,看到万寸宝争着付钱,知道她不想欠他的人情,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买到东西了,我们回南当。”万寸宝嗅了嗅手中的花,满意地说。 跟在万寸宝后面的林普赞,看到两人在花店买了花,心里更乱了。他漫无目标地在商场逛着,脑子里尽是刚才看到的买花时的场景。他突然看到了,万寸宝抱着花,那男的紧跟在身边,两人正向自己方向走来。他赶忙闪进旁边一家卖家用电器的铺子,装着在看电视机的样子。瞥着自己的心上人和那男人说笑着走过铺子往商场外去了,他才慢慢踱出铺子,继续无聊地地商场溜达,发散着内心的烦躁。 手机响了,林普赞拿出手机,看看是母亲的电话。“二宝,宝宝说她下午就到南当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们明天一早就结束了,下午我就回南当了。不过,我可能要先去下公司。”林普赞听到母亲说宝宝下午到家,本来应很高兴的他,现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要不是因为心草娘娘在我家,寸宝她会来南当?”想想刚才的情景,林普赞没有自信地想。 车子来到了南当鹰山隧道口,排队等待收费后进入隧道。穿过隧道就进入南当城区了。以前没有这个隧道时,车子要多绕行半个多小时。排成长龙的车子鱼贯进入隧道。隧道里灯光昏暗,两边墙也没做粉刷,显得很简陋。查向利小心地跟随着前面的车子。“这隧道里的灯光也太差了,墙也不处理一下,只管收费。”万寸宝看着艰难行驶的车说。“能打通就不错了。”查向利边小心驾驶边回答。“听说是个浙江老板投资的,这也太会省钱了。”万寸宝埋怨道。“唉,我爹投资的,2亿多,现在还亏着呢。”查向利尴尬地解释道。“这……”听道查向利的解释,万寸宝显得很狼狈,一下子语塞了。 保时捷suv停在了南当步行街街口,“妈,我到了,出来接我一下。”万寸宝电话里吩咐道。不一会,普秀、寸心草赶来了。“哎呀,宝宝呀,你这行旅就够多的了,还并令崩龙(南当话,零零碎碎的意思)地买些东西提着做什么?”赶来的普秀心疼地指责着万寸宝。心草望着一旁的查向利,问道:“这位是?”“哦,我同学,他父亲在这里做地产生意,他来看他父亲,我搭他的车下来的。”万寸宝看着母亲猜疑的样子,赶紧解释。“哦,谢谢呀,我听我家宝宝说过,你是学绘画的。”心草伸出手,望着这个长得不怎么样的富二代。“是的,阿姨。”查向利伸出那有点肉肉的手,握了握万寸宝母亲的手。“来来来,进家坐坐,喝杯茶。”普秀妈听完宝宝的介绍,热情地说。“不了,阿姨,我得去我父亲那里了。宝宝,明天见。”查向利不想夹在宝宝一家人中让自己尴尬,赶忙回绝,向三人道别,开车去父亲公司了。 妙手丹青 “爷爷、奶奶,你们在包饺子?”看着餐桌上摆满饺子,万寸宝兴奋地边打招呼边说。“来了,宝宝。”林飞和花姑一起向万寸宝问好。“我也来。”万寸宝快速走到厨房,洗净手,坐在爷爷奶奶身边麻利地包起饺子。“平叔呢?”万寸宝,没见到林平,边包边问。“家中没酱油了,去买酱油了。”普秀、寸心草一个擀饺皮,一个包饺子,一家人快乐地边说边包饺子。饺子包好了,收拾好桌子,饺子下锅,万寸宝正在搬饺子,林平提着酱油瓶回来了。“宝宝回来了?”林平看到万寸宝,高兴地说。“回来了,林叔。”林平看到桌子上刚出锅的饺子,赶忙放下酱油瓶,和万寸宝一起搬饺子。一不小心,把酱油瓶磁掉地上,“咣”的一声,酱油随着玻璃碴子四下飞溅,幸好没伤到自己和万寸宝。听到响声,普秀赶忙从厨房出来,看到人没事,唠叨道:“你是老了手脚不灵光了?幸好没伤到人,赶紧再去买。”林平不好意思地“哎”了一声,又出门去了。普秀找到拖把,正想收拾干净。望着地上酱油,万寸宝呆了一会,赶忙对普秀说:“普娘,别动,我一会来收拾。”说完,跳动自己的房间打开行旅箱,拿出宣纸和笔,赶来桌边,把纸铺在地上,沾着酱油开画起来。不一会,一幅飘着酱油香味的写意的林中隐居图跃然纸上。一旁的普秀看呆了,半天才发出啧啧的赞扬声。“宝宝,你这手也太巧了,这不到十分钟,一幅画就出来了。”普秀赞叹地说。一旁的寸心草笑笑说:“你别夸她,她就是吃这碗饭的。赶紧的收了你的画摊,把地给打扫干净了,马上开饭了。”“哎,妈。”万寸宝,听到妈妈的吩咐,赶紧收起画拿到房间凉着,转身回来打扫完碎玻璃,拖干净地板。林平买回酱油来,一家人正等着他的酱油开吃呢。普秀边调佐料边的对丈夫说:“宝宝用打泼了的酱油画了幅画,画得真好。”“在哪呢?”林平问“在她的房间里呢。”林平对万寸宝说:“我进去看看嘎?”“去嘛。”万寸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林平赶忙进到房间,看到画确实画得好,伸手试了试,画已经干了。他赶忙到柜台上找了个相框来,刚要准备找个地方挂起来,普秀叫道:“赶紧来吃了,你不来,大家都等你。”林平只好把画放在柜台上,赶紧回到桌边,端起佐料,吃起饺子来。一家人正在边吃边聊天,柜台这边有人来了。看到了放在柜台上的画。“老板,这是什么画?怎么会有一股酱油香味?”一个约莫50岁左右的,长得宽度有点超宽的中等个头男人拿起画,边看边问。“有人来了,我过去招呼下。”林平端着饺子碗往柜台来了。“哦,这是刚画的酱油画。”顾客仔细欣赏着画。画中,一片松林,一条小溪,一座小桥,松林隐现一片现代农舍,小桥上一人正骑着摩托过桥。溪边的岩石画得很特殊,都是些四柱形的岩石。画的右上角用娟秀飘逸的行书写着:腾河山水,左下角的落款是:腾河寸宝。“这画画得真好,只有我们腾河人才知道,我们那里的岩石是这样的。”顾客赞道。“那当然,这是腾河人在浙江美院读书的高才生画的。”林平得意地说。“多少钱?”顾客问道。“哦,这画不卖,我们自家要留着的。”林平打算把这画挂到客厅里,只是普秀催吃饭才放下的。听到顾客说要买这画,赶忙说。“生意人哪有不卖的道理。说,想要多少钱?”客人想着是林平想抬价。“对不起,真不卖。”林平说着,一手端着饺子碗,一手去拿画。哪知客人不松手,双手紧紧地拿着画。“这画我买了。老板,我也是做古玩生意的腾河人,多年漂泊在外,这画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我看这画有4尺5那么长,一平尺2千,给你8千怎么样?”顾客央求道。“老板,对不起,真不卖。”林平放下饺子碗,也双手拿着画,与顾客争执起来。普秀听到柜台边在争吵,赶忙放下碗来看。“哎,这位老板,本来这画我们是不卖的,看在你那么喜欢这画的份上,卖给你。给你打个折,6千卖给你。”普秀笑着对顾客说。“啊,那太好了,谢谢,谢谢。”顾客听了普秀的话,高兴得连声道谢。林平双手松开,沉着脸,望着普秀。普秀伸出右脚,轻轻揣了林平一下,林平负气地端着碗走开了。普秀收了钱,顾客千恩万谢地拿着画走了。一家人看到林平气鼓鼓地回到餐桌上,沉着脸,一言不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问他,大家都默默地在吃饺子。不一会普秀过来了。寸心草草问:“亲家,怎么了?”“那人要买宝宝画的画,林平死脑子,就是不肯卖。”普秀白了林平一眼,说。“卖卖卖,财迷。那是人家宝宝画的,我要留着的。再说了,人家给8千,你却6千出手。”林平粗声粗气地说。“你懂什么!女孩子家不图‘发(8),图禄(6)!’”普秀拍了拍林平后脑勺,说。“哎,我以为什么事呢,平叔呀,有人买,好事呀,回头让宝宝再画一幅就是了。”寸心草一听,高兴得咧着嘴说。“卖了多少钱?”万寸宝听到自己的画卖了,心情很激动,那是她第一出售自己的作品。“人家给8千,你普秀娘娘6千卖了。”林平余气未消地说。“宝宝妙,妙什么来着?”耳背的花姑,聋大不聋小,听到大家在谈宝宝的话,也插嘴道。“妙手丹青。”林飞凑着她的耳朵提醒道。“对,妙手丹青;将来前途无量。”“哈哈哈……”普秀听到文盲的婆婆,居然文绉绉地撇出这么一句,差点把吃到嘴里的饺子给笑喷了。林飞边擦着眼泪边笑着说:“对对对,宝宝妙手丹青,将来用棍小木棍随便蘸点佐料涂涂就能赚钱,前途无量。”万寸宝听到大家都在夸奖她,脸上一片红霞,心里甜丝丝的。晚饭后,万寸宝进了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普赞。“为了刻这作品,好长时间没上网了。我看普赞在不在线。”万寸宝打开电脑,看到普赞真在线,心里高兴极了,赶紧的联系起普赞来。 投资会 筹划 商机(一) 商机(二) 商机(三) 听到查连升的话,范宝忠心里很感慨:做自己的与做公家的,两码子事呀。他也为查连升这种敬业精神感动了,说:“我给老牟打个电话,不然我们到了也打不开门。”范宝忠掏出手机,打通了南当振兴矿业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的电话。“老牟呀,现在查连升要去看锡制品的产品,你让他们在厂里等着,我们现在就下去。”“哎,好的,主任,我这就通知他们在那里等着。”挂了电话,范宝忠说了声:“好了,他们会在厂里等着了。”“向利,能请上你的同学一起去吗?”查连升望着儿子说。“宝宝,能去吗?”查向利望着宝宝说。“能去呀,我也想去看看呢。”万寸宝高兴地答道。“去去,赶紧去了回来,我们等你们一起吃饭。”普秀看着挡不住,赶忙交待道。“妈,普娘,那我和他们去了。”万寸宝向母亲和普秀挥挥手,刚出了门,正好碰上回家来的普赞。“普赞哥!”万寸宝看到好久不见的普赞,一改往日细声细气的嗓子,忘情地高声叫了起来。“你要去哪里?”看着万寸宝身边的查向利,普赞有点醋意地问道。“我们去工业园区看锡工艺品。”万寸宝解释道。“他们要宝宝跟着去,一会就回来了。”寸心草看着舍不得让宝宝走的普赞,安慰道。 牟董事长与范宝忠通完话,赶忙打电话找锡制品厂海厂长。“老海,你赶紧派人去厂里,等着范主任,他要带那个温州的查老板去看你们的产品。”“这个时候你让我去哪里找人?厂里放假了,管仓库的和他老婆一起在外地打工呢,要看都是明天的事了,今天他肯定赶不回来的。”“范主任已经带着查老板下去了。我不管你那些馊事烂事,我只要范主任到了厂里,能看到东西。再见。”牟董事长说完,不等到海厂长回话,关了手机。海厂长听到上司粗暴地挂断了电话,叹了口气,赶紧的边打电话,边上了自己的车,往工业园区开来。车上,副驾上的查连升问:“宝宝,锡制品加了涂层材料后价格会增加多少?”查连升身后的万寸宝回复道:“这个与加入材料的多少有关,不过,根据我们实验的情况,一般加入坯件价格的1\/6就够了。”查连升“哦”了一声,没再问。 车子进入园区,在一排排黄金串钱柳夹杂着红千层的河边街着。“真美。”万寸宝看着车外的风景,赞美道。“真不错。”查向利也夸奖道。不一会,看到了一座被木槿花围着的建筑。范宝忠指着那建筑说:“那个就是锡制品厂。”一行人来到锡制品厂大门口,一个穿着校服的初中女生在门口站着。看到高个的范宝忠走出车子,她迎上去,有点怯生生地问:“叔叔,您是范主任吗?”范宝忠点点头,回答:“是的,孩子。”“我来给你们带路。”听到范宝忠亲切的回复,女孩胆子大了起来。“你是谁呀?怎么会在厂区里?”范宝忠奇怪地问。“我爸爸妈妈都是厂里的工人,我爸爸是管仓库的,厂里放假了,他们都到外地打工去了。刚才我爸爸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带上仓库钥匙来这等您。”女孩用带着童音的声音清脆地回复。“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范宝忠不解地问。“我爸爸告诉我,说看到高个的叔叔,那就是您。”范宝忠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头,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赶到这里的?”“我家就住在附近。”“辛苦你了,孩子。”范宝忠不想再问下去了。一行人跟着女孩向仓库走去。孩子肯定是放假了,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说不定一日三餐都是自己管自己了。自己的孩子有她那么大时,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饭挑肥拣瘦的孩子呢。范宝忠心里难过地想。“我们工作没做好呀,要尽快让工厂复工,让工人们回到自己的家。”范宝忠内心着急地想。四人正在仓库里看着产品,海厂长气喘吁吁地赶来了。女孩认识海厂长,望着他喊了一声:“海厂长。”海厂长伸出手,对女孩说:“孩子,把钥匙交给我,回家去,你父母明天就回来了。”“工厂要开厂了吗?”女孩天真地问海厂长。“我也不知道呀,孩子。”海厂长听了女孩的问,心情沉重地说。听了海厂长的话,女孩子失望地边走边说:“他们回来,还是没工作做。还是只能拿生活费。” 看了数件产品,查连升感觉虽然不能与万寸宝的作品比,但总的还算过得去,查向利和万寸宝也认为产品虽然有点呆板,但做工还是可以的。“做工嘛还可以,但我要的是双色或者彩色的。”查连升望着范宝忠说。“他要的是这样的新产品。”范宝忠拿出手机,调出手机里存储着的万寸宝的作品给牟厂长看。“天呀!二十天要出100万欧元的新产品,神仙也做不到。这种产品我是第一次看到。”“那……我们只好另找别家了。”查连升失望地说。“爸,他们都做不到,整个南当估计也没哪家能做到了。”查向利有点不死心地说。“你们有多少积压产品?”万寸宝问牟厂长。“大约积压了500多万元的。”牟厂长心痛地说。“我看了,有些工艺品,比如那些花卉锡画呀、笔筒什么的,可以通过重新融入色彩,再拼装、焊接、绘錾、重新表面处理,来改成双色或者彩色的。”万寸宝试探地说。看得出,她也把握不大。“那就试试,反正是积压卖不出去的。试坏了也没关系。”牟厂长一听万寸宝那么说,立刻来了精神。“如果能改造成功,这些单一沉闷的锡画,肯定要生动形象起来。”查向利也受到了鼓舞,期望地说。“海厂长,你这厂,一年产值多少?”范宝忠问。“最好年份400万不到点。”海厂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多少员工?”查连升问。“连我23人。”海厂长回答。“如果这次产品成功销售,那我们每年可能有50万欧元的订单。”查连升沉思了一会,说。“500万的订单!如果真能这样,我这个厂就不用愁了!”海厂长高兴地喊了起来。“你先别激动,眼前的事是你要能完成这100万欧元的活。”查连升提醒道。“这……”想到眼前的事,海厂长又发愁起来。“这样,我刚才问过万寸宝,坯件加色,成本不过在原价格上增加1\/6。你们20天内完成,我给你们多开1\/3的价格,20天到了再给我,我就不加了。超过20天你们才交货的话,我也不要了,你们自己留着。我请万寸宝当技术总监,向利当艺术总监,你们明天全面开干,尽量干,交货那天,做不够100成欧元的话,有多少我要多少,不过,奖励就没了。”查连升看着海厂长,大气地说。“那好呀!谢谢查老板了。”听到查连升这么说,海厂长的担心没了,喜笑颜开地握着查连升的手说。“商机来了,而且查老板还给了这么好的条件,我们没理由不好好做了。”范宝忠也感激地说。“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再说这涂层工序我还不怎么熟悉,能让娇娇姐派个人来协助我吗?”万寸宝很乐意参加这次的产品制作,这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锻炼。查连升请她当技术总监让她很高兴,但感觉时间太紧,她得有个帮手。“这个没问题,一会我给娇娇打电话,让她来帮我一把。”范宝忠爽快地说。“走,事成了,我们喝一杯去。”查连升邀请诸位。“你们去,我已经吃过了,我得赶紧召集厂里的骨干们开个会,为明天开厂作准备。”海厂长说道。“那我们就不管你了。走,查老板,我家亲家还等着我们吃饭呢,去那里,我还有生意上的事要和你商量呢。”范宝忠邀请查连升道。“好呀。”一听说有生意上的事商量,查连升来了精神,赶忙答应。 谋划 “二宝呀,这两天忙?怎么今天才回来?”普秀看到普赞回来了,高兴极了。两个儿子,普光几年才回一次家,普赞虽然工作单位就在工业园区,可是也很少回家。随着年龄的增长,普秀对孩子们的牵挂也日愈增长。“我在省城学习时间长了点,回来忙着处理手上的事。”普赞坐到茶桌边,倒了杯水,仰头一气喝了下去。看到儿子那么渴,普秀赶忙又给儿子倒满。“宝宝又跟着他们到哪里去了?”普赞有点不满地说。“哦,查老板要看锡制品厂的产品,要宝宝陪着去。”寸心草赶紧解释。普赞听了寸娘的话,“哦”了一声,不吭声了。他今天在试验室忙了一天,水都没怎么喝,现在坐下来,感觉又饥又渴。“妈,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普赞问。“我也不知道,起码一小时后。怎么,儿子,饿了?妈先弄点给你吃吃?”普赞正要开腔,手机响了。普赞一听声音,神色变得尊敬起来:“哦,董事长呀。什么?现在就走?省城开紧急会议?好的。我马上下来。”关了手机,普赞喝了口水,转身就往外走。“你还没吃饭呢,二宝。”普秀看到儿子要走,心疼地喊道。“来不及了,要赶上省城卫生厅开紧急会议。”寸心草赶忙跑到厨房冰箱里,抓了些水果放到塑料袋子里,追了出来,递给普赞说:“只能吃点这个充饥了。”普赞感激地望着这位准丈母娘,说:“谢谢寸娘。”范宝忠妻子在一旁看着这普赞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走了,感觉有点怪怪的。凭着多年国企领导的敏感,她对普秀和寸心草说:“省城卫生厅开会,难道有什么疫情还是药品出事了?”“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普秀茫然地说。“亲家呀,宝宝那么能干,长得又好看,在学校里,像这个叫什么来着?”“查向利。”范宝忠妻子提醒道。“对,像查向利这样的,有多少在盯着宝宝呢,我可不想让别人把她给抢走了。”普秀担心地说。“那好呀,你赶紧把礼物准备好,乘她放假,我们也像娇娇那样,把婚订了,给宝宝拴根绳子。”寸心草也不想让从小就定下的亲事黄了。“礼物早准备好了,和娇娇一样的,一副玉镯子。”普秀听到心草也愿意给孩子办订婚,心里高兴极了,赶紧说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坐在客厅茶几边天南海北地聊开了。林平不想听她们聊天,自己一人站在柜台边,看着外面发呆。终于,他看到范宝忠一行人回来了。“他们回来了,赶紧上菜吃饭,我都饿了。”林平冲着三个女人喊道。 “林飞老爷子呢?”饭桌上的查连升没看到林飞夫妇,连忙问道。“他们在黄茅村呢。”普秀回答。“这人老恋旧呀,我爹他们,这年纪了,行动都不怎么方便了,还喜欢住在黄茅村,没事还去大坪子,去当年他们的尖子看看,逛逛。那里早就什么都没有了,成一片片土林了,老胳膊老腿的,生怕他们有什么闪失。哎。”林平叹了口气,拿起酒壶,给查连升和范宝忠倒上酒。“向利,你也来点?”林平举着酒壶问。“哦,不喝不喝。”查向利赶紧摆摆双手说。“查老板,祝我们生意有成呀。”范宝忠端直酒杯,对着查连升说。“这成不成,不是看我,是看你们呀。”查连升端起酒杯示意林平也端起酒杯。“对不对,林老板。”查连升望着林平说。“你们谈成谈不成都与我无关,我只能是羡慕嫉妒恨了。”林平端着酒杯说。普秀听到丈夫这么说,又想起有事没事都去那些荒废的老矿区闲逛,怀旧的人们,总想着应有商机。但得找个合作的人,只是自家搞,一是钱少,二是风险太高。要是能拉上这位浙江土豪就好办了。想到这里,普秀笑着对查连升说:“查老板,哪天去我们黄茅村农家乐玩玩,看看那里有没有投资价值嘛。”“我亲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查老板,我要给你说的生意上的事,就是这个了。能不能利用这些工业旧址,搞个一条龙的工业旅游?”“南当是个老工业基地地,锡文化底蕴很深厚,我认为如果搞工业旅游,应该行。”查向利听了普秀和范宝忠的话,再想想那天商局长在会上讲的话,思想活跃起来了。接着范宝忠的话茬说。“是呀,南当有好多锡工业文明积存呢,要是能利用起来,多好。”万寸宝也觉得,南当发展工业旅游很有基础。“要不,查老板,我们三家合起来,搞个旅游公司。”范宝忠看着不吱声的查连升,试探地问。“这个,我没考虑过。主要是南当政府嚷嚷了好多年,也有人试了几次,最终都没火起来。而且,我也被公司投资过热给搞得焦头烂额的。”查连升皱了皱眉头,说。“查老板那么精明,还会有头疼的时候?”普秀笑着拿过酒壶,给查连升斟满酒。“唉,蛇有多大,洞有多粗。我这公司,也被不良投资的贷款给整得千疮百孔的了。”查连升叹了口气,端起酒杯,慢慢地呷了一口,说。看着查连升的样子,范宝忠知道,一下子想谈成合作有点困难,但还是有点不甘心今天得来的机会。于是开口说道:“如果查老板愿意做,我可以建议公司无偿拿出我们闲置的那些工业建筑来,只要组建的公司录用我们的职工就行。”“查老板要是愿意牵头,我们也愿意参与,只是我们本小,资金少。”普秀不失时机地跟着说道。“我想想再说。”查连升不好再回绝两人的话,他放下手中酒杯,夹起一筷子菜,说。“工业园区里风景真好,尤其是锡制品厂那里,将来我也想在那里建我的工作室。”万寸宝听着叔叔娘娘们在议论投资工业旅游的事,想到了才到过的工业园区,忍不住说道。“爱屋及乌,你家普赞在的地方,你肯定说好。”查向利听到万寸宝说将来要在工业园区建工作室,酸酸地说。“要是你们这些大师们都来南当建工作室,那……”查连升听了万寸宝的话,有所悟地沉吟道。“那你就牵头来做旅游项目,是不是?”普秀抢着查连升的话头说。“可以考虑。”查连升点点头,望着普秀笑着说。“查老板,明天就是周末了,你也不用急着表态,我们也不逼你。明天我们请你去黄茅村玩玩,你就着看看,好吗?”林平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说。“没问题。如果我看上就投。来,干杯!”查连升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说。“来,预祝我们合作成功!”范宝忠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说。“干!”一桌人端茶水的端茶水,端酒的端酒,一起站了起来,齐声说道。 突击 清晨,在去工业园区的路上。查向利开着车,万寸宝坐在副驾位子上,车子在车水马龙中穿行,不时还有堵车现象,查向利焦急地呜着喇叭。“向利,一会到了厂里,可能你得带着他们清清他们那些积压的产品,看看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哪些准备套什么色,这个是你的专长。我带着的涂层材料还能做两三个,我先弄个出来,看看效果如何。”万寸宝眼睛看着前方,脑子里却在想着事情。“行,听你的。范老师的人什么时候到?”查向利飞快地开着车,眼睛盯着路,问。“昨天娇娇姐说她派她带的两个研究生带着材料下来,让他们十点前赶到。”万寸宝心焦地说。“如果那些积压的产品能改造成功,交货就能按时完成。”查向利信心十足地说。“这个不一定,有时,做新的反而比改造花的钱和时间少。不管了,再费力,也得想法改造。不然,积压那么多,错过此次机会,以后很难卖出去的。”万寸宝坚决地说。“好,一会你专心做,这边我赶紧清理,分类。”两人来到厂里,厂里的员工已经在等待了。看到两倍总监,海厂长迎上来说:“我们将员工分成四班。今天所有的技术人员都来了。让他们学会操作后,就让他们分开班次工作。”“厂里有多少台电炉?”万寸宝问。“厂里共有三台电炉。但这段时间正是限电期间,不能三台一起开,最多只能开两台,不然只要瞬间达到峰值电量,就会按峰值电价收费,那成本就飚高了。”听了海厂长的话,万寸宝皱了皱眉头,说:“我们得四班出50件以上产品,不然就完不成任务。一定要保证两台电炉的正常工作才行。”“放心,设备维护人员会保证设备正常工作的。设备如果出现故障,可以从其他单位紧急调来,公司领导已经想到这点了。”海厂长微笑着对万寸宝说。万寸宝点点头,对身旁的查向利说:“开始。”说完,她走到货架边,仔细挑选了一件刻有身着官服,手捧元宝图案的盘子,对查向利说:“我先用这件开刀,试试。官帽弄成黑色,官服弄成红色,元宝金色。”“宝宝,这100万欧元的交易成不成,就看你的了。”查向利拍拍万寸宝的肩膀,语气严肃地说。“祝我们成功!”万寸宝一手拿起盘子,一手伸出与查向利和海厂长分别击掌。“一定成功!”查向利和海厂长伸出手,与万寸宝击掌,齐声说。电炉边,万寸宝上好涂层,小心翼翼地将盘子放入电炉中。 电炉在加温,万寸宝的心也在加温,她紧张得手心也冒汗了,双手不断地在搓揉着。海厂长给她倒了杯水,她把水捧在手里,不断地在电炉前踱步。设定的加温时间到了,她果断地断了电炉的电,盘子在电炉里进入保温状态。万寸宝仔细看着手机上的时钟。保温的时间到了,她取出盘子,认真看了看,感觉效果还不错。对身旁的海厂长做了个“ok”的手势,拿着盘子上了工作台,戴上眼镜,开始认真雕刻起来。海厂长与技术人员,紧紧围在万寸宝身边,认真观摩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万寸宝仔细雕刻着,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盘子在她的手中,色彩渐渐分明起来,原来单调呆板的盘子,开始变得色彩丰富,活泼起来。终于,万寸宝摘下眼镜,伸了伸腰,站了起来,懒懒地说了声:“好了。”那边指挥对产品做分类的查向利,人在清产品,心在想着万寸宝这边。听到万寸宝说“好了”,立马奔过来,抢先拿起盘子,仔细端详起来。他认真看了半天,举起盘子,大声喊了起来:“太美了!这真是乌鸦变凤凰呀!”大家看着查向利手中的盘子,都欢呼起来。这时,范娇的两个研究生身背电脑包,也来到了车间里,看到大家在欢呼,知道产品改造成功,跑过来看到查向利手中的盘子,也跟着欢呼起来。万寸宝看到两个年轻的生面孔,忙问:“你们是?”“我姓洪,她姓田,是范老师派来的”。一个粗壮的运动员似身材的,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小伙子说。“材料带来了吗?”万寸宝问。“带来了,在车上。”姓田的姑娘说。这个姑娘长相斯文,细高个头,也戴着眼镜。“走,赶紧把材料拿来,我们抓紧时间做。”万寸宝对海厂长说。材料拿来了,海厂长对技术人员说:“你们几个,跟着洪博士们学上涂层,涂层颜色按查总监交待的上。另外的就操刀上了。刚才万总监已经示范过了,照她的样子,我们赶紧抓紧时间,哪里不清楚的问万总监,注意保证产品质量。”“好!”大家立刻按厂长的要求,分开作业。 上涂层,加温,重新融入色彩,再拼装、焊接、绘錾、重新表面处理,这些单调呆板的积压产品,通过这一改造,发出了色彩斑斓的模样,格外惹人喜爱。查向利正在给每件改造后的产品拍照。他点了点经过改造好后正在包装的产品,高兴地对还在埋头雕刻的万寸宝说:“宝宝,我们一上午完成了35件产品的改造!”然而忙于工作的万寸宝没有听见。查向利快步走向万寸宝,把她从凳子上拽了起来,指着包装好的产品说:“我们已经完成了35件了,照这样的速度,提前一个星期没问题。”万寸宝听到完成了35件,也高兴得点了点头,但接着收起笑脸说:“刚开始,大家的精气神足着呢,差不多就不行了,还得告诉大家要咬紧牙关努力往前赶。当然,你这个艺术总监还得注意保证产品质量。”“那当然,这是我家的东西,我要不把好关,我爸我姐会饶得了我?我把每件产品都拍了照,一会我就给我爸发去,让他看看我们改造后的产品美不美。”查向利指了指手机,得意地对万寸宝说。“行,只要你查总监看好就行。”看着得意的查向利,万寸宝也满意地说。“普赞的公司就在隔壁,你不丢看看他?”查向利有点酸酸地说。“哦,多谢。有时间我去查查他的岗。”万寸宝给了查向利一个甜甜的笑容。 考察 黄茅村。村委会主任巴热正在领着查连升参观村子,林平、范宝忠夫妇陪同着。“甜龙竹!”当一行人来到一片竹林时,查连升望着茂密的竹林惊喜地叫了起来。“想不到这么高的海拔也有甜龙竹,我还想只有我家乡那样低海拔才会有。”查连升感叹道。“这是勃氏甜龙竹,生长在海拔600-2000米处,该种植物经济价值较高,不仅可作为笋材供食用,还可在市场销售,竹笋本身粗大洁白,生熟可食,味甘甜,还可被用作观赏物。”巴热介绍到。“这些地,原来都是我们南当公司的矿区。地表矿采完后,按政府要求,由我们公司完成复垦时种植的。由于勃氏甜龙竹生态、经济、社会的“绿色产业”性,经济价值较高,我们就选了它。”范宝忠介绍道。“我老家山区种植的是马来甜龙竹,与这个很相像。”听完范宝忠的介绍,查连升笑着解释。“马来甜龙竹喜欢生长在浙江那里潮湿、疏松土壤和海拔,我们这里不适合,只能栽这种。”巴热介绍道。“这风景不错。”查连升四下看了看,微笑着说。“这里有家叫‘竹林餐厅’的餐厅,菜以竹笋为主,要不,我们中午就在这里尝尝这高海拔竹笋的味道?”看看时间已近中午,巴热热情地建议道。查连升正要说什么,突然看到一群老者打着旗帜,从竹林里穿行而来。前面一对老夫妇互相搀扶着,女的还扛着一面“徒步行走”的三角形红旗。林平眼尖,喊了声“我老爹老妈们!”冲着那对人群走去,扶着老奶,埋怨地说:“哎,老爹老妈,服你们了,你们给能诺诺(乖乖的意思)地呆在家里别乱跑了?那么大年纪了,有什么闪失,你叫我们怎么办?”花姑一听,甩开林平的手,有点埋怨地说:“把我们关在家里,想让我们死得快点吗?出来这空气好,风景好的地方溜溜腿脚,才能长命百岁。”“好好好,想怎么就怎么,随你们,只要你们高兴就行。”林平一听老妈有点生气的话,赶紧告饶地说。“哈哈,儿子,怎么样?我都说你妈不愿呆在家里要出来,这回信了?”林飞笑着对儿子说。“你们去哪啦?”林平问。“我们去湾子街,看我们原来的尖子,看你外婆、看我师兄去了。”林飞对儿子说完,看着队伍往竹林另一边去了,就对林平说:“今天我们包了竹林餐厅了,要吃忆苦饭,吃你没吃过的民国菜、苦马菜、包谷粑粑。你回去给普秀说一声,我们不回来吃饭了。”说完,搀扶着花姑去追队伍去了。林平望着父母走了,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查连升望着远去的老年人队伍,若有所思地对范宝忠说:“现在,老年人旅游,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旅游产业。”“这几年,生活好过了,以前在大坪子呆过的人们,纷纷来这里敍旧。这餐厅生意好得很,差不多要赶上林平家的农家乐了。”巴热介绍道。“走,查老板,想吃竹子宴,只能改天了。今天餐厅被这些老奶老倌们包了。”林平抱歉地查连升说。“哈哈,改天我也来凑个热闹。”查连升说完,一行人折头,往普秀家走来。 “这东西,我可不敢吃。”站在餐桌边,看着桌子上的菌子,查连升面有怯意地说。“这是南当特产,畅销着呢。”范宝忠笑着说。“不是,有个你们南当的民谣说:‘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睡棺棺,然后一起埋山山。埋山山,哭喊喊,亲朋都来吃饭饭。吃饭饭,有伞伞,全村一起躺板板。’”查连升摇头晃脑地念道。范宝忠听完查连升的歌谣,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没那么可怕,只要做熟了就是山珍了。这好比你们浙江人吃河豚一样。毒素拿净了就没有危险了。”范宝忠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笑着对查连升说。一旁的林平,一脸不高兴,嘟喃道:“哪里听来的民谣,怪渗人的,”林平自打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吃菌子死的,他就再也不碰这东西。但家中除了他,人人都爱吃,他也只好看到就买。“好呀,美食、风景,锡文化;这里全都有了。我决定了,牵头来做个旅游产业项目。”查连升坐下,爽快地说。私下已经商量过不知多少回的范宝忠和普秀,一听查老板愿意出资了,几人相视而笑。“来来来,查老板,我们边吃边谈。”范宝忠率先坐下,对查连升说。“这个旅游公司,应是南当城看工业文明,比如你们公司的锡博物馆呀,澳炉呀什么的,然后再来黄茅村看看社会主义的新农村,最后到工业园区,看锡工艺品制作。公司规模嘛,也就一二千万左右,再做大也不可能,赚点小钱。”查连升坐下,拿起筷子在手中转动着,边想边说。“是呀,我也觉得规模做不大,也就能安置我们这边二十来人的规模。不过这样也不错了。我急需解决就业的人员,也就这么多。”范宝忠听着查连升的话,也很赞同。“行呀,不怕慢就怕站,我们也学那个小毛驴,得得得地只管往前走。小小生意也能赚大钱的。”普秀听了查连升的话,知足地说。查连升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原来是儿子打来的。“向利,什么事?”“爸爸,我们一上午改了35件,照这个速度,应能提前一个星期交货,你这回掉大毛了。”“35件,不错嘛,质量如何?你这个艺术总监得把好关呀。”听到儿子说一上午完成了35件,查连升也有点吃惊。担心质量,提醒儿子道。“放心,自家要的东西我肯定会。我已经把每件产品都拍了照,发给大姐和你了,请两位老板审查。”查向利调皮地说。“那好,只要按时完成,我在销售价格上再加三分之一的钱的承诺不变。就怕你们不让我掉毛。”“好,那就谢谢查老板啦。”挂断电话,查连升胃口大开,手中的筷子向色香味俱佳的菌子伸出,夹了满满一筷子,塞进嘴里,边吃边说:“味道真不错!可惜了,我来南当这么多年,没敢吃它。”“现在吃也不晚呀,查老板。”范宝忠听出了查连升话里有话,也笑着夹起了一筷子菌子,说。普秀没怎么明白查连升的话,只是以为查连升喜欢上了菌子这道美食。一旁的寸心草,也听出了查连升的双关语,笑着悄悄提醒普秀道:“普娘,赶紧乘热打铁,把公司出资比例定下来。” 展览会 听到寸心草的提醒,普秀忙开口说:“查老板,您出资一千万,我们本小,出800万,行吗?”“哦,我牵头,不等于我要控股。这个公司,你们林家来控股,我参股就行。”查连升一听普秀报的出资价,赶忙说。“那,查老板的意思是要我们的出资超过一千万了?”普秀有点为难地说。她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也不完全得出这么多呀,我可以认800万,余下的200万,算给新公司的借款,哪天想还哪天还。”查连升解释道。一听查连升这话,在坐的人大喜过望。普秀与寸心草耳语了一阵后,开心地说:“查老板,我们打算把范娇发明的专利,以宝宝的名誉买断,再以宝宝的名誉来出资,专利转为对公司的出资,另外再出800万现金。”查连升一听要买断范娇发明的专利,连连点头说:“范娇的专利不错,买断入公司,可以为公司大大地增加收益。”说完,查连升望着范宝忠,笑着说:“你看,你公司的资产,普秀家的农家乐,寸心草家姑娘的技术,你们都是是地头蛇呀,我这强龙,要是来控股,肯定是压不过你们的。”“哪里哪里,我们今后是一家人了,一个公司发财,不分彼此。”林平边说边笑端起了酒杯,“来,查老板,合作成功!”林平把酒杯伸向查连升。查连升端起酒杯站起来,面带笑容地说:“你们让万寸宝来打理新公司,我也以向利的名誉来出资,让年轻人们来试试手脚。不过……”查连升转身对范宝忠说:“公司不可能一直招你们公司的人?总有个期限,不然会影响公司的发展。”“这个我们商量过了,五年内。过了五年,南当公司再与旅游公司商量。”范宝忠端着酒杯说。“为什么是五年呢?”查连升疑惑地说。“五年后,我退休了。”范宝忠笑着说。“哈哈,不在其位,不谋其事了。好,我们就约定五年。五年后,我也退休了,让向利接管我的事业。到时我就南当、温州、意大利、西班牙,一处呆会,安心养老去了。来,干!”查连升说完,与桌上各位一一碰杯,一饮而尽。 锡制品厂,查向利正在指挥工人们在产品上上色。“这个荷花下面的叶子要配绿色的,荷花上的红色要配在花尖上,花的三分之一就行了。过渡色让万总监们挑出锡的本色来显示。”查向利向一名工人交待道。工人点点头,说:“知道了,查总监。”此时,查向利电话响了,一看,是教授打来的。“教授,什么事?”“赶快回校,完成作品,参加送中国美术工艺作品展览会的选拔。”教授在电话里催促道。“教授,我这有急事呢,晚两天回校行吗?”查向利着急地要求。“不行,后天一早你必须到校。”教授说完,挂断了电话。查向利望着眼前堆积的产品,露出焦急的目光。正在专业雕刻的万寸宝,也听到了手机的响铃。她拿起电话,是教授打来的。“万寸宝,带上你的作品,立刻返校,参加送中国美术工艺作品展览会选拔。”万寸宝站起来,打算来告诉查向利。已经站在万寸宝身边的查向利,听到了让万寸宝归校的通知。“怎么办?我也接到了让我立刻返校的通知。”查向利着急地说。“他们都 已经很熟悉了,没我们也能完成任务了。”万寸宝宽慰查向利道。听到两人要归校消息的海厂长,此时也来到了两人身边。听了查向利的担心,海厂长说:“放心,我们会按质按量地完成订单的。”员工们停下手里的活,与两位博士一起,将万寸宝和查向利两人送上车。“再见!查总监、万总监。”一天的时间,仿佛相处了多年的老朋友,大家依依不舍地与两位总监挥手告别。车子消失在晚霞绿荫中,大家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抓紧工作。 车上的万寸宝,拿出手机给林普赞打电话,却收到了信息:“会议中”。她只好打电话给母亲。“妈,普赞没回来?”“没,在公司开紧急会议。你呢?还在锡制品厂?”“我们接到了要我们立刻返校的通知,我们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万寸宝听到普赞没在家,心里十分惆怅。“去一下生物制药公司,我看看他在忙什么。”万寸宝终于忍不住了,小声要求道。“好。”查向利打了把方向,车子向生物制药公司开来。“同志,你找谁?”周文灿手里拿着文件夹,迎面向在楼道里东张西望的万寸宝走来,看着陌生的万寸宝,问道。“我找林普赞。”望着眼前这位娇小漂亮的姑娘,周文灿感到有点眼熟。她在林普赞的电脑桌面看过万寸宝的照片。“你是万寸宝?”周文灿用亲切的目光看着万寸宝。“嗯。”万寸宝轻声回答,脸上一片红晕。她不知道眼前这位端庄的女人怎么会知道她。“你来的不是时候,他在会议室开会,会议很重要,你不能进去,只能在门缝里看看了。”周文灿抱歉地说。“好的,我看一眼就走,不打扰他。”万寸宝低声回答。万寸宝轻轻推开会议室的门,隔着门缝,看到了日思夜想的普赞哥。此时的林普赞,正在向公司高管们汇报着落实省卫生厅的指示方案。万寸宝感慨万分。现在的普赞,已经不是当年考试不及格,让普秀娘满屋子追着打的小男孩;也不是那个游戏中总是自己手下败将的帅小伙,而是一个成熟干练,透着英气的男人。望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想着马上就要回校的自己,万寸宝眼睛里不由得落下泪珠来,她轻轻擦去眼泪,默默地挥了挥手,心里默默地说:“再见,普赞哥。” 学校宿舍。“宝宝,我的作品选上了,你的呢?”查向利得意地问。“我的也选上了。”电话里万寸宝高兴地说。“咱俩这次不错,作品都选上了,我爸的订单也没耽误。”“我听范叔说,你爸的订单让你姐们赚了一大笔,她们决定与锡制品厂签订长期供货合同了?”“消息真灵通,是的。我爸还与我的名誉,要与你未来的婆婆家共同出资成立个旅游公司,要让你当董事长呢。”查向利笑着说。“到时你是总经理,我当监工,你老实给我干活。”万寸宝打趣道。“好好好,到时你指东我朝东,你指南我朝南,董事长。”查向利听出,万寸宝已经知道他父亲也以他的名誉出资了。“你家大业大见识多,公司经营管理就看你的了,我就只会玩刻刀,不像你,全才。画画得好,也有温州人理财的血统。”万寸宝谦虚地说。“我爸他说五年后就退休,要将家中财产让我来管理。哎,我可还没玩够。我得赶紧跑。”查向利听到万寸宝说将来的公司要靠他,感到压力倍增,再想到五年后要挑起父亲的重担,紧张地说。 拍卖会 “没出息。想跑哪里呀?”万寸宝听到查向利想跑,笑骂道。“我申请了西班牙巴塞罗那艺术学院油画专业的研究生,想去那里玩几年,然后再去意大利读个博士学位。”查向利得意地说。“你那不是去求学,你那是去找托儿所,让你俩姐带你长大。”万寸宝挖苦地说。“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不想这么早就去接我爸的担子。”“五年后的事,谁说得清,眼下想的,应是我们的作品是否能得奖,是否能参加拍卖会。”万寸宝笑着说。“你也想把你的处女作卖掉?舍得吗?”查向利听到万寸宝渴望自己的作品能参加拍卖会,有点奇怪。“能把自己的作品卖出去,证明自己的作品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当然舍得了。”万寸宝向往地说。“好,到时我去把你的作品买回来。”查向利讨好地说。“行呀,你家那么有钱,希望我的作品能卖个好价钱。”万寸宝听了查向利的话,想着他是在开玩笑,打趣地说。 “说是说,宝宝,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马上毕业了。”查向利把话锋转向了万寸宝毕业后的去留。“老师说我达到保研的条件了,建议我继续在样读研。不过我妈反对,她说女孩子家,大本就行了,书读太高嫁不出去。”万寸宝说到这里,脸上升起了红晕。“你还愁嫁呀,从小就拴了一个了。只要你说再找,你家门槛马上被踏破了。”查向利咽了口吐沫,说。“不贫了,我有事,有空再聊。”万寸宝不想与查向利谈论男女之间的事,挂了电话。但查向利要去国外留学,那她也为自己下一步怎么走发愁起来。到底读不读研,她拿不定主意。想想,还是找娇娇姐帮拿个主意。于是,她打通了范娇的电话。“哎,肯定是继续读研嘛。现在本科毕业就是扫盲班毕业了。”万寸宝才说是否继续读书,范娇立刻说道。“可我妈说,毕业了要么回腾河,要么去南当,本科学历足够了,我们是手艺人,靠手艺吃饭,不要在文凭上浪费时间。”“寸娘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我听你说过你想拥有自己的工作室,研究南疆四大宝,多读书,底蕴才足呀。”范娇告诫道。“我也想继续读书,就怕过不了我妈这关。”万寸宝是个遗腹子,母女相依为命,她对母亲是百依百顺。“咳,有什么过不去的,我去给你做工作。你家不愁吃不愁喝的。再说了继续读书,不影响你挣钱嫁人。现在在校大学生都能嫁娶。”范娇朗声说道。“那谢谢娇娇姐了。”万寸宝高兴地说。“我也有事要找寸娘呢。我准备把涂层材料的专利20万元卖给你,让她加上你在工艺品制作上的专有技术,合起来一起评估作价,作为你在旅游公司的出资。”范娇说道。要与南当锡业、查向利家合伙成立公司的事,万寸宝也听母亲说了,听到范娇这样为自己打算,万寸宝心里很感激。“谢谢嫂子。”万寸宝亲昵地说。 工作室里,万寸宝正在专心雕刻作品。老师走来她也没发现。“恭喜你,万寸宝,你的作品得了本次参展的工艺品一等奖,也是唯一的一个一等奖。”这位年过花甲的教授,疼爱地抚摸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听到自己的作品得了唯一一个一等奖,万寸宝心中也是万分高兴。她站起来,激动地抱住了老师。“获奖作品将由中国最着名的拍卖公司美佳莱公司拍卖。如果你的作品拍卖成功,这将是市场对你的作品的认可。”老师拍拍万寸宝的背,说。 美佳莱公司拍卖会,热闹非凡。人群中闪过查向利的身影。主持人手持锤,指着挂着的标的物说:“这是今天拍卖的第一幅作品。这幅作品的作者热地先生,用四年的光景创作的油画,细小的地方,他是在十倍望远镜下完成的。8000万元起拍价。”“8000万”“9000万”“9500万”“一亿”……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但人们竞拍的热情不减。主持指着万寸宝的作品道:“这是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品。这是本次展览会上唯一的一个工艺品一等奖。这是在传统的锡工艺制品上创新而成的。作者在锡器本体上采用了挖、补、填充等手法,将不同的材料嵌入本体,最后回炉再铸,让不同的材料溶入本体后取出再打磨雕刻。看!这如玛瑙般的颜色,这精美的构思,让古老的锡工艺品焕发出青春的光芒。起拍价:800万。”“800万”“850万”“900万”“1000万!”“这位先生出价1000万!”“1100万!”“1100万第一次!”“1200万!”“1200万第一次!”“1200万第二次。还有吗?”主持人手持锤,目光环视四周。“1200万第三次。”主持人手中的锤重重落下:“这位先生,恭喜您,这把漂亮的锡壶是您的了。” 机场候机亭。身边放着行旅箱的查向利坐在椅子上,正在给万寸宝打电话。“恭喜宝宝呀,作品拍了个好价钱。我的就惨了,奖都没评上,拍卖会的边都没沾到,唉。”查向利苦笑道。“长袖尚舞,多财尚贾。不就热地的那幅画拍了一个亿吗?拿你做生意的那脑袋,赚一个亿,用不了四年时间。”万寸宝说。“哎,我说宝宝,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呀?你笑我没有毕加索那样的艺术细胞?”查向利听着这声音有点不入耳,有点生气地说。“夸你呢!将来我们旅游公司的工艺品,还得靠你这位大经理去鼓捣出去呢。”万寸宝安慰道。“那是。”查向利听到万寸宝的表扬,扬扬得意地说。“我决定用我拍卖作品的钱,在南当工业园区,建一个工作室,专门研究南疆四宝。”万寸宝有点滴激动地对查向利说。“我也不想去欧洲留学了。准备毕业了就回南当,帮父亲打打下手,五年后接他老人家的班。我辛辛苦苦画了四年的作品,居然没评上奖,看来我不是搞艺术的料,老实当温州老板。”查向利有点沮丧地说。“不要一次失败就认为自己不行。不过,我倒是希望你接你父亲的班,这样我们的公司就有希望了。我可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就喜欢玩刻刀。”万寸宝坦诚地说。“这次来看作品拍卖,我看到了艺术品巨大的利润空间。宝宝,你好好研究南疆四大宝,我就来倒腾这些艺术品,让南疆四大宝走向世界。”查向利雄心勃勃地说。“行!”受到查向利情绪的感染,万寸宝也激动地回答。 流感来了 一种新型流感正在东南亚国家蔓延。南疆边境,防疫形势异常紧张,已经限制边民往来。南疆卫生厅召集各制药公司和研究机构,希望能研制出疫苗和治疗药物。林普赞所在的生物公司,已经立下军令状,限期研制出疫苗和治疗药物。 生物公司试验室大楼。昨天晚上的研制方案讨论会,开到深夜。因为太晚,林普赞干脆就在实验室桌子上打了个盹。早上醒来,把昨天晚上各位专家学者提的修改意见完善后,准备送交董事长上董事会讨论。材料打出来后,林普赞拿起材料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急匆匆地打开实验室门,拿着文件夹走了出来,差点与董事长周文灿撞了个满怀。“董事长。”林普赞抬头看着周文灿,不好意思地说。“普赞,没听到手机响?”林普赞一听自己的手机没开,赶忙拿出手机一看,数不清的未接电话。“哎,昨天开会放静音上了,今天一早忙着改材料,没注意。”林普赞抱歉地说。“材料给我。你准备准备,南疆电视台要采访我们公司,主要是疫苗和新药的事,由你接待,你准备准备,下午二点钟开始采访。”周文灿交待林普赞。“好。”林普赞把材料交给董事长,转身准备回实验室。“哦,昨天晚上开会时,你女朋友来找你了,我没让她进会议室,我忘了告诉你了。后来她打电话给你了吗?”周文灿有点内疚地说。“哦,我这就打给她。”林普赞想,即便宝宝打了,自己也听不见,赶忙说。周文灿抱歉地笑笑,拿着材料走了。 林普赞赶忙拨打宝宝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林普赞有点慌神了。“怎么关机了?”心里问着,又急忙拨打母亲的电话。“妈。宝宝呢?”林普赞问。“昨天学校通知立刻返校,今天凌晨就去赶飞机去了,估计现在是在飞机上。”普秀回答道。林普赞听了母亲的电话,遗憾地挂断了电话。他惆怅地坐到椅子上,双手托腮,呆坐了半天。想到下午还有记者采访,得准备准备,他站起来,到洗手间洗了洗脸,又坐到电脑边开始准备了。 下午二点,生物公司会议室。林普赞正在接受南疆电视台记者采访。 记者:新型流感疫情给给东南亚各国带来巨大冲击,他们,包括中国都在期待疫苗和治疗新型流感的特效药。您是新药研发领域的专家,你认为,目前研制这样的药物还存在哪些挑战?我们什么时候能解除边境出入限制,自由旅行? 林普赞:大流行病是公共卫生问题,而不是简单的疾病。这种区别很重要,因为特效药或疫苗并不是某些人认为的万灵药。除了像新药这样的技术进步外,对抗大流行病还需要良好的公共卫生政策、临床能力和社区遵从性--这正是为什么一个世界级的药学专业需要跨越这种广泛的专业知识。仅仅是良好的公共卫生实践以及缓解症状的做法就会极大地降低我们公共卫生系统的压力,挽救生命。 疫苗是抵御感染的一道重要防线,因此,通过社区教育提升人们对收益风险比的了解是很重要的。此外,能有效治疗症状、降低感染性、杀灭病毒的药品,对抗击流行病也很重要。归根结底,能够降低死亡率,防止医疗系统超负荷运转,才是成功,这样才能治疗其他疾病,使其他危及生命的情况得以避免。 记者:您如何看待中国以及中医药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林普赞:我看到中西医的区别源于对病人健康状态的平衡与解决疾病的病因的关注。随着中医在传统制剂中寻找更多的活性原则,而西医则更多地走向患者的整体健康,这两个系统开始相互接近。在未来,我认为会有一个全球健康系统,它的重点是通过良好的个人健康和卫生习惯来保持健康。同时,以快速的健康状态诊断和有针对性的药物支持,以最小的副作用来治疗疾病。 记者:目前,中国正由仿制药大国向创新药大国加快转型,您认为未来10年,贵公司在生物医药研发领域前景和潜力如何?哪些短板亟待补上? 林普赞:未来十年,公司在医药领域的机遇包括: (1)药品的分布式生产,特别是通过连续的自动化流程进行生产; (2)在创新药物发现、医疗诊断和手术中应用人工智能; (3)基因工程的进一步发展。 人工智能和基因工程的进步将伴随着与人类身份和自我相关的伦理问题。对人类基因组的设计操纵和人工智能所实现的设备自主化是这些问题的根源。它们将影响个人的法律责任以及政府赞助医疗服务的尺度和界限。 在未来十年中,我们想要利用这些机会、更好应对伦理问题,就需要在决策中提高包容性,扩大科学和工程领域创新性,推动物流和运营的公开透明度。 记者:你是怎样看待中医“治未病”? 林普赞:中医“治未病”思想指通过提前干预来预防疾病的发生和发展,主要包括“未病先防”、“既病防变”、“瘥后防复”三部分。在疫情期间,中医药早期介入、全程参与,“治未病”思想亦因此而得到充分发挥。我们通过分析新型流感患者的证候特征,得出此次东南亚疫情属中医“寒湿疫”,并进一步阐明了“寒湿疫”之病因、病机、传变规律。在此基础上,即可运用相关措施进行“治未病”。未来疾病谱将呈现以老年病、多系统慢性病、代谢性疾病为主的特点。需要发挥中医治未病优势、个体化优势、整体观优势,做好疾病的防控。未来实现健康中国,要在疾病的预防上下功夫,早预防早干预,要有全局观。 记者:中医药该如何传承精华、守正创新? 林普赞:要深入挖掘经典古籍,探寻有效方药,应用循证医学方法进行大规模临床验证;在借鉴现代医学知识基础上,从中医角度重新认识疾病,根据疾病自然动态演变过程,对其进行分期、分证研究,与现代医学体系进行有效对接;要借鉴现代科技方法,对有效的古方古药进行机理机制研究;要保持中医思维的基础和前提下,将现代中药学、药理学等研究成果回归临床;要打破学科壁垒,实现多学科交叉、融合。 十个月后,由林普赞主持研制的预防新型流感疫苗开始进入临床试验,以林家祖传秘方为主研制的抗新型流感药物上市,南疆边境疫情解除。 山重水复 连续几天阴雨连绵,今天终于放晴了。南当城马路边的栾树枝头上一串串碎米般大小的果绿色花朵,被风雨打落了一地,一些栾树花已经成长为像灯笼一样的果实,这些果实由浅色的青绿,逐渐地变成了褐红色,在微风吹动下似铜铃哗哗作响。南当人都知道,当栾树花由果绿变褐红色时,就只能把短衣短裤收进箱子里了。 范宝忠的车从工业园区出来,穿过昏暗的隧道,进入了南当市区。“‘摇钱树’又结果了,今年过得好快。”坐在车上的范宝忠内心感叹着。“公司变卦变得太快,这叫我怎么对查老板说?”坐在车后排的范宝忠,透过车窗,望着清洁工人在打扫着满地的栾树花,他对与查连升和林平一家合作创建旅游公司的美好愿望,也有如这满地的花,被昨天的办公会给搅碎了。本来按原来班子内定的,只要新公司雇用南当公司的职工就行,但他所写的方案交公司风险管理部审查时被否决了,原因是,查连升家控制了销售渠道,林平家控制了新工艺技术,这样的结果,将导致锡制品公司只能继续关门放假,甚至破产倒闭。如果要继续与他们合作,只能让锡制品厂参与进来,控股新公司。这样才可能实现国有资产保值增值。 今天,范宝忠与锡制品厂的几位领导碰了碰头,摸了摸底,感觉锡制品厂的领导们,受刚完成欧洲订单的鼓舞,感觉如果能与这查林两家合作,锡制品厂的前途应是一片光明。“我们有现成的厂房和熟练的技工,他们有销售渠道和技术,肯定能让锡工艺品再放光芒。”碰头会上,海厂长如是说。 回到办公室,范宝忠感到有点疲惫。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老板椅上,拿过放在桌上的风管部的意见又看了一遍,把意见丢回到桌子上,叹了叹气,拿起电话,拨打了查连升的手机。他知道,现在的关键是要说服查连升,他不参与,林平家也不会参与。“查老板,在忙什么呢?”“还能忙什么?我刚从商局长那出来。”查连升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满腹牢骚地说。从查连升的口气里,范宝忠听出,查老板现在的心情很不爽。“这个时候,好事也会谈崩了,别说坏事了。”范宝忠本想给查连升道声好就挂了电话,改天再约。没想到查连升却切入了范宝忠想要的话题。“范主任,我两个姑娘对你们做的那些工艺品很满意,说欧洲杯没结束,她们的货就卖脱销了。看来我们即将成立的公司前途一片光明。”查连升电话里开心地说。“查老板,你也看好新公司的未来?”范宝忠一听查连升谈到未来的公司心情就高兴,感觉查老板对与南当公司的合作应不会太抵触。“看好呀,虽然以后也不会做得多大,但有钱赚就行呀。我这两年真不顺,几个项目都做亏了。希望对这个公司的投资能红一把。”查连升笑嘻嘻地说。“那,我们把锡制品公司投进来,你看行不行?”范宝忠试探地问道。“不是都定了吗?招你们南当公司的人,林平家控股。你把锡制品公司放进来,那,公司那么多国有资产怎么算?你们愿意折价?”查连升听到范宝忠这么说,感觉范的想法太离谱。“那就让锡制品厂控股,你们都参股,行不?”范宝忠小心地丢出了问路石。“哈哈,你逗我玩呀!让一个要关门的公司来和我们组合,还要控股?”查连升不相信范宝忠的话,笑着说。“不开玩笑,说真的。我和你们商量的方案,公司没通过,要我和你们商量商量,让锡制品厂为主来组建公司,你们参股。”范宝忠咬咬牙,说出了公司的意见。话说出后,范宝忠等着对方那惊天动地的吼声。然而,查连升半天没回话。“喂,喂……”范宝忠半晌没听到查连升的回话,以为信号断了。“让一个要关门的公司来控股,你们要玩得走,找我们做什么?你们南当公司真没信誉。不和你们玩了,byby。”查连升冷冷地回答完,挂断了电话。“得,这回安置人员的方案也完了。”范宝忠自言自语完,一声长叹,放下了电话。 尽管已经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但范宝忠还是有些难过。他坐在椅子上,深思了半天,想想还是得让林平那边去劝劝查老板,同意以锡制品厂为主来组建公司。 正在画室作画的万寸宝,听到一旁手机响了,一看,是母亲打来的。“宝宝,在忙什么呢?”“妈,我在画室画画呢。”“娇娇的那个专利,20万元买断了。娇娇听说你要在南当工业园区建自己的工作室,说给你个优惠价,算是送给你一笔创业基金。”“那太好了!妈,帮我谢过娇娇姐没?”听到范娇以这么低的价格卖给了自己,万寸宝也很高兴。“谢过了。娇娇说,也要谢谢你给她们的专利派上了用场。要不是你,她们还不知道她们的专利能这么用呢。”寸心草说完,话音一转,叹了口气,说:“哎,只是可惜了,本来想,以你的名誉买来,给你在新公司出资用。可是现在公司成立不了了。你自己用。”“新公司怎么不成立了?”万寸宝一听妈说新公司不成立了,吃了一惊。赶忙问怎么回事。“你范叔的公司,要让那个锡制品厂为主来组建新公司,由他们控股。查老板说你范叔们不讲信誉,不干了。”寸心草苦笑着说。“哦,原来那么回事呀。不过,定好的又翻悔,换我也会有脾气的。”万寸宝也生气地说道。“不过,妈,我觉得,让锡制品厂为主来组建旅游公司也不是什么坏事,”万寸宝冷静地想了想,对母亲说。“为什么?他们厂都 闲了那么多天了,产品积压那么多,要不是这次查老板的欧洲订单和你与查向利两人的努力,锡制品厂应关门走人了。”寸心草听到女儿说让锡制品厂为主来搞旅游公司也不是坏事,觉得女儿涉事不深,把问题看简单了。“反正要有工厂来制作,厂里那些人素质不错。最多就是个控股和参股的问题。国企控股,民营企业参股,成立混合制企业,这个也是国家现在倡导的。”听了女儿的话,寸心草没想到姑娘居然知道得那么多。觉得女儿的话有点道理。“那你说还是应该与你范叔们合作?”寸心草拿不定主意了。“能合作肯定好呀,问题是查向利爸干不?”万寸宝担心地说。“我和你普娘再商量商量。”寸心草回答女儿道。 解套 许荣刚不情愿地关了电脑,坐到了范小龙的身边。没精打采地问:“什么好消息?”“南当控股的澳炉改造得了部级奖。”范小龙看着耷拉着脑袋的许荣刚,笑着说。“这不算多好的消息。”许荣刚听了,仍然一副如霜打了的茄子的样子。“南当控股被选为本届世界锡行业协会主任。”范小龙话音才落,许荣刚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挥拳两个拳头,激动地说:“那你还割!”“哈哈,别激动,别激动。”范小龙笑嘻嘻地望着许荣刚说。好像刚才割了的股不是他公司的一样。“怎么不激动!几百万一下子就没了。”许荣刚说完,难过地捂着脸抽泣起来。他在为自己的鲁莽,导致公司巨大损失而伤心。“别哭了,一会龚美女进来,看到你这样子会笑话的。再说,我为什么割,你怎么不问我?”范小龙站起来,抚摸着许荣刚的肩膀说。“是呀,你为什么割?”许荣刚经范小龙这么一提醒,也感觉龙哥的举动怪怪的,连忙问。“我本来也是想着赶紧回来,把我贷到的钱也打进去的,可是当我看到南当控股的盘面,大庄家一副打压的样子,我就想,我知道的利好消息,大庄家也知道了。他也想利用大家急于买进的心理来打压,收集带血的筹码。”许荣刚听了范小龙的分析,感觉有道理,于是就问:“龙哥,你的分析有点道理,不过,我们不至于要割肉呀,早晚翻身了。”“索罗斯不是有句名言吗?‘别人贪婪时我恐惧,别人恐惧我贪婪。’”范小龙笑着说。“不会龙哥,那好像是巴菲特说的。”许荣刚听了范小龙的话,狐疑地说。“哈哈,我就喜欢索罗斯,更喜欢这句话。”范小龙开心地笑了起来。“估计大庄家,今天打压,明天上午再打压一下,南当控股就要飞天了。要是我操盘,现在南当控股又被我按在地上摩擦了。”范小龙笑着对许荣刚说。许荣刚连忙回到电脑边,迅速打开电脑,进入交易系统。“神了,龙哥。真的跌停了。”许荣刚看着跌停的南当控股,佩服地说。“所以,明天上午开盘,那是我们发飚的时候,我们要将所有的资金,都去抢南当控股,成败就在明天。”范小龙踱到许荣刚身边,望着跌停的南当控股,说。“竞价时候吗?”许荣刚问。“不,竞价时候,大庄家还会做假象的。开盘后,按我的预想,大庄家还会向下打压三四个点,我们分批买入,十点前必须结束操作。”范小龙坚定地说。“得令。”许荣刚听了范小龙充的话,也激动地说。 “哎,怎么把龚美女给忘了,赶快打她的手机,问问她什么情况。”范小龙环顾办公室,感觉差了什么,一下子想起了龚业没来,赶紧对许荣刚说。许荣刚赶忙拨打电话,门口响起了手机铃声。龚业眼睛通红,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出现在了门口。“怎么了,龚大美女。”看着龚业这副样子,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问。龚业不吭声,走到桌子前把包一摔,伤心地说:“龙哥,我和我男友吹了。”说完,坐在凳子上,扒在桌子上小声哭了起来。“怎么吹的?”范小龙看到龚业那么伤心,想着她俩一定是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一对,小心地问道。“我给他讲了韩涛的事,还讲了我们没经你授权就买股票,结果被深套了。他就说我们人品太差,居然老板都敢坑,将来说不定也会坑他,就提出分手,我就和他大吵一顿后,吹了。”龚业抬起头说完,又扒在桌子上哭了起来。一旁的许荣刚看着龚业,心里心疼,但又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起身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安慰龚业道:“别哭了,吹了就吹了。”范小龙没想到这事会让龚业丢了男友,想想这男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对龚业说:“龚美女,就因为这么点事就和你说byby,估计平时早就想对你说再见了,只是找不到借口罢了,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有什么也为他伤心的。一会龙哥给你找个。”正在扒着哭的龚业,听到范小龙要给他介绍男友,“扑哧”一声破涕为笑,抬起头来,笑着对范小龙说:“龙哥说话要算数呀!”许荣刚没想到这龚业变脸那么快,感叹地摇着头说:“这女人的脸,比小骨奶(婴儿的意见)还变得快。”“窝边有草,你何别打着灯笼到处找?”范小龙用下巴呶了呶许荣刚,微笑着说。平时工作,没少受许荣刚关照的龚业,对许荣刚早已有好感,担心地说:“刚哥是个好男人,不过,如果从了他,公司这个样子,怎么买房买车?别说将来养娃了,就怕两人的小日子,也得相互啃脚指头过?”“龚大美女,你……”许荣刚被龚业噎得说不出话来。“公司的困境是暂时的,马上就要结束了,我敢担保你们今年的收入不会低于六位数。”范小龙信心十足地说。“真的?那我和许哥的收入,加起来会上七位数吗?”龚业高兴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应该会的。”范小龙微笑着说。“龙哥,你如果兑现承诺,我就兑现我的承诺。”龚业说完,红着脸,瞥了许荣刚一眼,走出办公室去了。“什么承诺?”许荣刚一脸懵懵地望着范小龙。“给你做女朋友呀!傻瓜。”范小龙大笑着说。“那我得努力了。”许荣刚挠着后脑勺,腼腆地说。 范小龙回到自己办公室,双手杵着下巴,盯着已经收盘了的南当控股。陷入了忧虑中。当着许荣刚和龚业的面,他是强作镇静。实际对明天南当控股的走势,他自己也知道,什么情况都会发生,不一定就按他的思路走。他突然感觉到,今天的时间过得太慢,太慢;他太想现在就是开盘时间,现在就能验证他的预测……夜晚,翻来覆去的范小龙,几次想打安安的电话,与安安聊聊心中的担忧。但一想到,安安也在为自己的公司,为父亲的身体操心,只好罢了。天快亮的时候,范小龙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到他和安安穿着漂亮的婚礼服,走在红红的地毯上…… 九点半,股市开盘了。三人紧张地盯着盘面。范小龙瞪着血红的眼睛,万分紧张地看着南当控股。南当控股果然如范小龙预测的一样,开始跳水。跌幅已经到了5。“下单。”范小龙果断地说。“好!”许荣刚操纵鼠标边回答边麻利地操作着。不到五分钟,3千万资金全部重新进入南当控股。操作完毕,不一会,南当控股突然止跌回升,以给人非常吃惊的速度迅速封涨停。三人看着过山车似的涨跌,有如进入梦幻世界一般。半天才欢呼起来:“龙哥,我们发了!”龚业放声大叫起来,转身搂住了两个男人。“龚业,你说的话,算数吗?”许荣刚怯生生地问。“什么话?”龚业松开搂着的手,故作不解地问。“别装佯呀,你不兑现承诺,我也不兑现。”范小龙望着龚业,故作威胁地说。“算数。”龚业脸捂着脸,轻声说道。许荣刚听到后,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张开大嘴,傻笑了起来。“不过,今后如果公司做大了,不能两人同时在证券部工作,得有一个人退出到其他部门去,这是规定。”范小龙望着这幸福的一对,笑着说。“退出就退出,挣钱养家是男人们的事。实在不行,我就到安安姐姐的公司,当个出纳或者小会计去,让荣刚留在这里。”龚业用手拢了拢头发,笑着说。“听见没,荣刚,你压力大了,要得拚命挣钱养家了。”范小龙望着还在傻笑的许荣刚,说。“没问题,没问题。”许荣刚幸福地望着龚业,痴笑着说。“你们盯着,我去睡会。”范小龙望着幸福的一对,疲倦地伸了个懒腰,说。“好的,龙哥。”龚业和许荣刚异口同声地回答。 覆水难收 “熔断”结束了,南当控股的股票也稳稳地站上了了20元,范小龙的公司又大赚了一笔。他也提前兑现了给员工的承诺。许荣刚和龚业两人拿到的奖金,合起来不仅可以付房子的首付,而且可以买现房了。两人这两天正在忙着看楼盘。“中国股市,受政策的影响很大,它永远属于那些大胆搏杀,小心操作的人。”这是范小龙这波操作后的感慨。 范小龙正坐在办公桌边,考虑着怎么用赚到手的钱去投资。许荣刚走了进来。“哎,你们俩不是去看房吗?”看到许荣刚,范小龙奇怪地问。“判了。”许荣刚望着范小龙说。“什么判了?”范小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韩涛。”许荣刚小声说道。“犯的什么罪?”范小龙一听是韩涛的事,关切地问。“利用自己的计算机技术,窃取南疆证券营业部的操作员账号权限,查询客户的证券账户,经多次统计验证历史盈利的概率,筛选出长期盈利户作为标的账户组,跟踪标的账户组买卖股票信息后进行股票交易。”许荣刚心情沉重地说。“怎么判的?”范小龙也难过地问。 “判刑一年,缓刑一年,终身不得从事证券业务。”许荣刚轻声地说。范小龙听了,心情沉重起来。“怪我,没有事先打预防针。”范小龙语气带着自责地说。“这怎么能怪你,怪他自己不争气。”许荣刚说完,叹了口气。“我和龚业现在想去看看他。估计他目前的生活有点艰难。别说证券了,就是计算机这碗饭,他今后也难吃得到了。”许荣刚继续说道。“跌过这跤,他会成熟起来的,不义之财不能要的理,他会明白了。”范小龙说完,从身边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许荣刚,交待道:“这卡里有二十万块钱,让他渡过眼前的难关。”“这……”许荣刚没想到,范小龙不但不计前嫌,还要给韩涛钱。一下子呆住了。“拿给他。如果不是他盗用我的账号,让你们满仓,我决不会满仓的。不满仓,不逼我,我们也赚不了这么多钱。这,算是他在公司的奖金。”范小龙微笑着说。“龙哥,服你了!我代韩涛谢谢龙哥。”许荣刚由衷地敬佩眼前这个宽宏大量的大哥,说完,深深地给范小龙鞠了个躬,接过卡,出了范小龙的办公室门,叫上龚业,看韩涛去了。 两人来到韩涛的住宿,韩涛没有想到两人还会来看他,惭愧万分地看着两人。看看韩涛没了工作的窘境,许荣刚拿出范小龙给的卡递给他,说:“这是龙哥给你的,20万。”“这……”韩涛没想到范小龙不仅没怪罪他,反而还要给他钱,一时愣住了,不敢接。“拿着,记着龙哥的好,好好改邪归正,从头再来。”龚业规劝道。韩涛含着眼泪接过卡,对话荣刚二人说:“谢谢龙哥!谢谢两位!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许荣刚两人出了韩涛屋子,龚业说:“我们去看看楼盘,该出手就出手,不然过两天又涨价就麻烦了。”“走。”许荣刚听了龚业的建议,也觉得要得下手了。现在有了人又有了钱,要赶紧的垒窝了。 来到热闹的售楼部。看着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两人赶忙找到上次见过的售楼小姐,一问,他们上次看中的那套房,如果现付,120万,如果分期,要150万。两人一下呆住了。“怎么办,差20万。”龚业着急地说。“先把房子给我们留着,行吗?”许荣刚试探地问售楼小姐。“可以,不过你们得先交订金,而且最多给你们两天时间。”售楼小姐说道。“行行行,我们赶紧想办法去。”许荣刚一听可以暂时为他们留着房子,焦急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下来。出了售楼部,龚业问:“这二十万向哪找去?要不?我向父母借点?”龚业知识份子家庭出身,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她又是独生子女,家中殷实。许荣刚摇了摇头,说:“向父母要,我也想过,张不开口呀。”许荣刚父母都是工人,虽然不缺这二十万,但他想想父母供自己上学已经不容易,再去伸手,情理上过不去。“那怎么办?不买了?”龚业看到许荣刚不愿意向父母伸手,但他俩又没钱,有点生气地说。天气炎热,面对龚业的责问,许荣刚拿起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喝了两口,正要开口,突然一个手持玫瑰花的男子拦在了他俩前面。许荣刚正想绕开这男子,那男子突然双手举花,对着龚业半跪下,口中说道:“龚业,我们合好。”许荣刚这才知道,前面下跪的这个男子原来是龚业的前男友。龚业不吱声,拉着许荣刚,打算绕过眼前这男人。那男的站起来,手持花束又拦住了龚业。“你要不要脸?已经分手了,你还来纠缠我。”龚业拉着许荣刚的手,大声喝斥眼前拿着花束的男人。“是我不好,我们重新合好。”拿着花束的男子可怜兮兮地哀求龚业道。龚业抢过许荣刚手中的矿泉水瓶,打开盖子,在男子面前倒了一洼水,说:“马前泼水的典故,没忘?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说完,把矿泉水瓶塞给许荣刚,拽上许荣刚,蹬蹬蹬地往前走了。那男子可怜兮兮地在后面喊道:“龚业……”身为男人的许荣刚面对眼前的一幕,心里不免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哼!当我龚业什么人,身上的衬衣?想脱就脱,想换就换?”龚业忿忿地说道。突然,发觉身边的许荣刚不吱声,感觉有什么不对,睁大杏眼问道:“你半天不吱声,是不是觉得他委屈?”许荣刚知道龚业与前任分手的原因,是她的前任先负的她。听到龚业这么一吼,赶忙表白道:“没没没,他活该!那么好的姑娘居然不会珍惜。”说实在的,许荣刚被龚业拽着走的这一路,心里一直在庆幸自己得到了龚业的爱。“哼,你要是像他那样负我,我一样开了你!”龚业看着许荣刚被自己吓得说话都不利索的样子,推了他一掌,说。 扩张 “那二十万怎么办?”进了办公室,两人放下包。龚业端起杯子,来到门口边的饮水机旁,边接水边问。“什么20万?”范小龙在隔壁办公室,听到两人回来了,走来想与他们商量工作。听到龚业的话,问道。“唉,我们看上了一套房,现付要120万,分期要150万。”许荣刚叹了口气,说。“现付呀!便宜30万的事不做,傻呀。”范小龙听了许荣刚的话,说道。“这不差20万吗。”龚业接好水,端着本子叹道。“不就20万吗?公司借给你们。无息贷款,啥时有钱啥时还。我现在就把钱打给你们。”范小龙慷慨地说。“龙哥,你真好。”许荣刚听到范小龙说公司借钱给自己买房子,感动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龚业也端着水杯,感动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别说龙哥小器呀,主要是今年奖金发多了点,明年要是没那么多钱来发,你们会有意见的。”范小龙笑着解释道。“怎么会呢,龙哥待我们太好了。”龚业感动地说。“来来来,我们仨商量一下,公司下一步怎么运作。”范小龙走进办公室,坐在沙发上,招呼两人道。 “公司今年业绩不错,而且,经过这几年的打拚,也有了点积累。南疆是有名的有色金属王国,矿权交易、有色金属交易活跃,业务繁忙,因此,我打算成立一个证券部,股票稀有金属交易业务都做。”范小龙微笑着对两个说。“好呀!这主意好。”龚业听到范小龙说要准备做期货交易了,高兴得叫了起来。因为她的专业就是证券专业,业务范围扩大,公司前景向好,那是多好的事呀。“这地盘,还能扩大业务?”许荣刚扫视了一下四周,怀疑地说。“所以呀,受你俩买房的启发,我决定买下南疆银行九楼的整个楼层,作为我们新的办公楼。”范小龙拍拍许荣刚的肩膀说。“龙哥,大手笔呀!那是南疆城的黄金地段,写字楼的价格,可是天价呀!”许荣刚听到范小龙要买那个地段的写字楼层,吃惊地说。“所以要早出手呀,不然再涨上去,我们就只能到郊区办公了。”范小龙站起身,边踱步边说。“龙哥说得对,看好了就出手,别三心二意的。”龚业有所指地望着许荣刚。“好好好,亲爱的,我知道你说什么。公司买新楼层,我们买新房。那个楼盘离公司未来的办公地不远,只是小区管理差点。我们这就拿了公司借给的钱去买了它。”许荣刚边拉着龚业边站起来,边说。“赶紧去,买了房赶紧来商量公司的事,我还有许多想法要让你俩个来当好参谋呢。”范小龙笑着对两个说。“好的,龙哥,我们去去就来。”许荣刚边拽着龚业往外走边说。“轻点,你激动什么。”大概是许荣刚把龚业的手给拽疼了,龚业使劲摔开他的手,推了他一把,然后两人笑嘻嘻地出了门,去买房去了。 望着幸福的一对出了门,范小龙坐在桌子边双手抱头头陷入沉思中。他打算把公司的业务一分为二,成立一个投资发展部,让许荣刚来管网络和对外投资;成立一个证券部,让龚业来管证券业务这一块。证券业务都在做,没什么新鲜东西。投资发展部的工作内容,他打算学学巴菲特,不管是上市公司的股票还是非上市公司的股权,都弄点试试。至于网络嘛,肯定是以南香公司业务为主,拓展线上销售平台了。范小龙正在想着,电话响了,一看,是老爹打来的。“老爹,什么事呀?”范小龙父亲很少与儿子通话,有事一般都是通过小龙妈传话。他的解释是他听力不好,不爱打电话。“小龙,你今年不是赚大发了吗?”电话里,范宝德笑嘻嘻地对儿子说。“小赚了点,谈不上大发。”范小龙很奇怪,他老爹从来都不跟他谈公司的事。“放心,我不跟你要钱。”范宝德电话里给儿子开起玩笑来了。“要也可以呀,不过不能要得太多。”范小龙也顺着父亲的话笑着说。说实在的,一个大国企的处级领导,退休后的小日子肯定是过得很滋润的,不会真缺钱来找儿子要。这点,范小龙心中是有数的。“南当有家做锂电池材料的公司,你知道?”范宝德不想再逗儿子了,把话转到正题上。“听安安说过,好像就在她们公司隔壁。”范小龙听到父亲开始谈正题,脑子迅速思考着,父亲要给他端什么菜来了。“他们是用我们甘江镍矿的锂来生产锂电池负极材料的。现在他们想开发锂电池正极材料,苦于没有资金支持。昨天他们老总找到我,说你是投资公司,能不能投他们这个项目,扶持一下他们。”范宝德在电话里对儿子说。“老爹,你了解他们公司吗?不了解?去过他们公司吗?没去过?如果真是这样,别给我添乱。我的钱,也是绞着脑汁赚的血汗钱,我可不想当天使。”范小龙一听爸的话,就知道他是听了别人的宣传来鼓动自己的儿子去投资。“这……”听到范小龙一串诘问,范宝德语塞了。他确实对这个公司不了解,也不懂什么正极负极电池材料。“你下来看看,与他们谈谈?”范宝德只好把球传给儿子,试探地说道。“我这两天正准备搬公司,等到我乱完再说。”范小龙不想让老爸没面子,缓了缓口气,说。“怎么,公司要搬了?搬到哪里去?”范宝德关切地问。“我买了南疆最繁华地段的一层楼,准备把公司搬到那里去。公司业务扩大了,现在的地方太小了。”范小龙骄傲地对父亲说。“哎,儿子比老子有出息。”范宝德听到儿子的公司扩大了,也赞叹地表扬道。“老爹,要么你陪着老妈上来我新办公室看看?”范小龙得意地说。“有空一定来,这两天要陪着你瞿叔,等他出院了,我们就一起上来看看你的新办公室。”范宝德笑着说。他也为儿子事业有成高兴呢。“哦,我瞿叔情况如何?”范小龙关心地问。“好得多了,这两天正在闹着要出院呢。”范宝德愉快地说。“啊!神了!居然要闹着出院了!”范小龙惊奇地说。 天使来了 经过近三个月的治疗,瞿永明的身体状况大有改观。不探望他的人问他感觉如何?他说现在的他,是能吃喝能睡,就是病房里感觉差,还是像牢房一样,没有家里那么舒坦,能回家就十分满意了。瞿小安问过医生,医生也说,像他这个样子,完全可以回家养病了,只要按时吃药就行。但瞿小安还是想让父亲再留观几天。 瞿小安与母亲一大早就赶来医院,因为今天要查房。母女俩想听听主治医生的意见。主治医生满意地看着脸上泛着红光,与住院时判若两人的瞿永明,对瞿小安母女说:“他完全可以回家了,定期来检查就行了。不过,药还得接着吃,不能停。”正在赶来送早餐的范宝德,听到瞿永明要出院了,也是十分惊喜,忙不迭地把早点送到瞿永明手里,说:“老瞿,赶紧吃,吃完我们就出院。”“老范呀,还在这里吃什么,我要出去吃。”瞿永明推开范宝德递来的早餐,迫不及待地说。“好好好,想吃什么,说。”范宝德像哄小孩子似地问。“过桥米线呀。”瞿永明开心地说。“好!咱们走。”范宝德高兴地扶着瞿永明走出了病房。安娥看着步履稳健的丈夫,也高兴得得抹起了眼泪。“走,妈,我们给爸办出院手续去。”瞿小安掏出纸巾,给母亲擦了擦眼泪,挽着母亲的手,出了病房,去给父亲办出院手续去了。范宝德与瞿永明出了医院,范宝德问:“老瞿,想吃哪家的过桥米线?”“法国楼的。”瞿永明边说边推开持着他的范宝德,深深地吸了口气,惬意地活动活动了一下身子。他没想到,他一个犯罪之人,一个已经被阎王召唤的行将就木的人,还能再次看到美丽的蓝天,还能看到南当这座生他养他的城市。良久,他轻声说道:“走,老范。” 两人吃过早餐,沿着湖边慢慢向两人居住的小区走来。“这两天没见小龙,他在忙什么?”瞿永明边走边与范宝德聊天。“他呀,说是买了新办公地,正在搬家。”范宝德回答。“他和小安,两人的公司都不错。”瞿永明感叹道。“是呀。小龙的公司也扩张了,听他说,他成立了个投资发展部,准备投资一些有着发展前景的公司的项目。”范宝德介绍道。“投资,尤其是国企投资,很少有赚到钱的。”瞿永明感慨地说。“他小心着呢。我本来让他投资南当的这家做锂电池材料的公司,可他没答应。”范宝德有点遗憾地说。“你说的是洪世伟的胜美和公司?”瞿永明一听,停下脚步说。“是的。”范宝德回答。瞿永明又迈开腿走了起来,边走边说:“那个公司我没进去的时候,效益不怎么嘛。你怎么想得起来为小龙引进?”瞿永明奇怪地问。“现在效益也一般,不过,我看好的是他们想上的项目,那个做锂离子材料的项目。”范宝德解释道。“你又不懂那些东西,别给小龙乱推荐了。”瞿永明担心地说。“没事,小龙如果看上,他还要去现场调研的。”范宝德安慰道。 两人正环湖游走着,范宝德的手机响了。“喂,范处长,对我公司正极材料投资的事,您对您家儿子说了吗?”范宝德一听是电池材料公司的老总打来的,赶忙回答:“说过了。”“他的意思是?”“哦,他这两天正忙着搬办公室,过两天他忙顺了,我再问问他。”“那谢谢了啊。我们欢迎他到我们公司来调研,了解了解我们公司的情况。”“那是肯定的。”挂了电话,瞿永明问:“电池材料公司的老总打来的?”“是的。”范宝德回答。“要小龙投资?”“是的。”“十个投资,九个都是亏损的,剩下一个也是从不分红的。”瞿永明摇摇头说。范宝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其实,他对这个电池材料公司了不了解,他也不懂什么电池。他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主要还是这个老总在南当的传奇故事感动了他。 耐不住父亲的催促,对电池材料半点知识也没有的范小龙,只好求助妹妹了。今天一大早,他放下搬家的事,给妹妹打电话,询问电池材料的事。“娇娇呀,你知道锂电池生产的事吗?”范小龙电话里问道。“怎么打听起这方面的事来了?”范娇对哥哥问电池的事,感到很奇怪。“哎,我老爸让我投资南当一家锂电池材料公司,还一天打电话来催,我又不懂这玩意,只能找你咨询了。”范小龙诉苦道。“哦,你说的是南当洪世伟的锂电池材料公司呀!”范娇的话,让范小龙感觉妹妹对这家公司很熟悉。“应该是?听起来你对这家公司很熟悉,我找人找对了。”范小龙释然道。“那家公司的老总洪世伟可是个爱国牛人。他本科是南疆大学化学系毕业的,后来到了美国斯坦福大学读研究生。博士毕业后,立志要为祖国的发展和家乡的经济建设贡献力量,带着自己的科研成果,回到南当,在工业园区创建了‘胜美和’材料公司,专门做锂电池材料。”范小龙没想到,这种只在电视和小说中看到的传奇人物,居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中,感叹地说:“我还真碰上这样的爱国爱家乡的人。这公司的名字也取得怪,居然叫‘胜美和’。”“是的,他真是个传奇人物。公司的名称暗含胜过美国和日本的意思。”范娇也佩服地说。“那,他的产品如何呢?真能超过美国日本?别是关云长卖豆腐,人强货不硬?”范小龙怀疑地说。“他公司的产品,国际一流不敢说,国内肯定是一流的。不过,我对电池材料一窍不通,估计在南疆也没人研究这东西,所以他要搞的新项目,人气不旺,他到处找合作伙伴也没人响应。”范娇叹了口气,同情地说。“妹呀,听你这么一说,哥可以投这个项目?”范小龙也被洪世伟的传奇故事给打动了,有点心动地问。“哥,我说了我不懂电池,你要投资他的项目,自己去了解。”范娇说完,挂断了电话。“看来,得自己去咬这梨子了。”范小龙放下电话,自言自语道。“荣刚,荣刚!”他大声喊道。“什么事?龙哥。”正在隔壁忙着收拾东西的许荣刚听到范小龙的叫声,拿着正在收拾的材料走过来问。“我要下南当,调研胜美和公司,搬家的事就交给你了。”范小龙吩咐道。“好的,龙哥。”许荣刚应声道。然后扬起手中资料问:“这个,前几年与嫂子公司签的维护网络协议,一直放在我们这边没给嫂子。带下去吗?”“放着,办公室乱定了再给她们送去,就着还要与她们谈谈电商平台的事。”范小龙摆摆手,说。 调研 范小龙走进这其貌不扬的胜美和公司大门,公司老总洪世伟已经率着班子在门口等候了。范小龙看着这四十出头,显得有点老的洪世伟,长着一副七号电池的身材,就是材料力学里边说的那种“细长杆件”结构样子。洪世伟一班人陪着范小龙参观这家规模不大的化工厂。范小龙从来没进过工厂大门,更别说化工厂了。整洁明亮车间,很有现代感,但空气中飘荡的尿味,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老总看着他皱着眉头,解释道:“材料萃取过程中要用到氨,所以这味免不了。”公司会议室里,洪总等一班高管都陪着范小龙。范小龙翻看着公司这几年的报表,眉头锁得紧紧的。“洪总,公司的效益怎么会是王老汉种田,一年不如一年呀。”范小龙实在看不下去了,丢开报表,发问道。“唉,说来话长了。我刚回国组建公司时,做锂电池材料的公司,全国也仅我这一家。随着技术扩散,会做的公司多起来了,竞争也激烈起来,效益也就一年不如一年了。而且,现在是商品社会,我不能让我的研究团队只讲奉献不讲应得。南当这个夹皮沟,生活条件、交通都远不如北京上海深圳等大城市,为了引进人才和保住我的科研团队,我得让他们能买得起房,一个月能飞回去与家人团聚一次,这些,都推高了我的科研费用和生产成本。”洪世伟叹了口气,解释道。“中国在这方面的水平如何?”洪世伟的解释,测出范小龙意料,他也认为就是那么回事。但他毕竟不了解这块的发展情况,于是问道。“世界上,顶端仍然在美国,其次日本,我们就是中下游了。国内对这块的研究,也仅仅是发发文章,生产点中下游的产品。别看国内生产锂电池的厂家很多,但真正的高端仍然是美日垄断着。”洪世伟皱着眉头说。“那你们将要上的项目,也是这样的水平?”范小龙联想到范娇说这个公司的技术是国内领先的,不禁发问道。“不,我们公司要上的,是公司自主创新的锡稀锂电池,这是目前世界上还没有的。正像中国人的饭碗里只能装中国人的粮食才可靠,中国人的电动车,也只能装中国人的电池才可靠!”洪世伟有点激动地说。“美国,日本,欧洲都没有?”范小龙听到洪世伟激动的话,有点怀疑地问道。“他们正在突破,但如果我们不抢在他们前面做出来,去申报专利,去占领市场,我们就有可能又要落在他们的后面了。”说到这里,洪世伟的情绪更加激动了。听了洪世伟的话,范小龙心里也荡起了激情。但一看到眼前的报表和车间那难闻的氨味,他又犹豫起来。“我的钱,也是拚了命挣来的,我不能拿我的钱来听响声,我要为我的投资行动负责。”看出范小龙在犹豫,洪世伟恳切地说:“范总,我们将要上的项目,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项目,如果项目成功,今天你看到的生产线,就只能进博物馆了。你要对我们有信心。如果你把钱投到我们公司,我保证半年就让你看到成效。”“半年?有可能吗?他这话,水分太重了?”范小龙心里想。沉吟了一会,范小龙说:“洪总,我最近才新购了办公室,一下子也拿不出一个亿来,即使投,也没那么多钱。”“哎。”洪世伟听了范小龙的话,心里失望极了。他不相信范小龙不是没钱,而是看不上他们公司的项目,不想投。“范总,我希望您再考虑考虑。”洪世伟一行人把范小龙送到公司门口,范小龙坐到车上,洪总再三恳切地说道。“我再想想。”范小龙说完,挥挥手,与公司各位道别,开车回南当家了。望着范小龙远去的车影,洪世伟身边的副总问:“洪总,这范小龙会投我们的项目吗?”洪世伟叹了口气,说:“高科技,意味着高风险。这么多国企都不愿意与我们合作,何况他一小小的风投公司。我看他这是有去无还了。哎,锡稀锂电池项目,完了。”望着范小龙的车子驶离了视线,洪世伟慢慢转过身,往公司里走去。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悲伤,一首熟悉的词脱口而出: 昨夜寒蛩不住鸣, 惊回千里梦, 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 人悄悄, 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 旧山松竹老, 阻归程。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 弦断有谁听。 范小龙的车从南香公司门口经过,本来他想进去看看的,但瞿小安带着人去深圳证券所跑公司上市的事去了,他不懂生产也不懂销售,进去也没什么意思。想想相隔不远的两个公司,一个是欣欣向荣,一个是江河日下,范小龙更不想把钱投到洪世伟的电池项目了。 范小龙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饭时间。陈丽萍已经把饭菜做好。南香公司要上市,瞿小安忙着公司上市的事在深圳,安娥也因公司的财务的事,陪着年轻人们加班做效益测算分析经常不回家吃饭。好在瞿永明的病情好转了,她们也不用担心,把照顾瞿永明的事交给了陈丽萍两口子。把饭菜端到餐桌上的陈丽萍,听到了敲门声,对正在陪着瞿永明在客厅茶几上杀象棋的范宝德说:“老范,赶紧开门,可能是儿子回来了。”范宝德打开门,真是范小龙回来了。说了声:“来了?”范小龙轻声说了声:“嗯。”进门看到瞿永明和茶几上的象棋,笑着说:“瞿叔,下棋呀,你和我爸,哪个要厉害些?”“都不行,两个老菜鸟,下着消磨时间呢。”“儿子回来啦,吃饭了。”陈丽萍看到不常见到的儿子,高兴地招呼道。 “去过洪世伟的公司了?感觉怎么样?”范宝德端起碗,扒拉了两下子,边吃边问范小龙。“你急什么,让儿子好好吃饭。”陈丽萍埋怨地制止道。“哎,小龙,慢慢吃,边吃边聊。”瞿永明听到陈丽萍埋怨丈夫,笑着折中了一下两人的意思。“看了,公司的效益逐年减少,而且,厂里的环境也不是那么好。”范小龙端起碗,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慢悠悠地说。“那,你的意思是不想投了?”范宝德有点失望地说。“嗯。”范小龙往嘴里送了一口饭,说。 卖房投资 “他们那个项目不错呢,引领电池未来,真正是充得快,容量大的电池。只要加油的时间就能充好电,充一次能跑五百公里。比现在的锂电池重量更轻,寿命更长,更环保,是新能源车的首选的动力源。”一听儿子不投,范宝德有点着急了,一个劲地介绍洪世伟的项目。“哎,老范,你儿子的钱不是你的钱吗?怎么这么帮外人说话?”看着范小龙跨着个脸在听,瞿永明赶紧提醒范宝德。“就是,怎么帮着别人说话。”陈丽萍也不满地说。三个人都对自己的话不满,范宝德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尴尬地笑笑,说:“我主要是看着他的项目太优秀了。”“你懂吗?项目报告书怎么写都行,关键是能不能做出来,做出来能不能用。”范小龙白了父亲一眼,说。“我相信洪世伟的为人。”范宝德回了儿子一句,然后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肉进碗里。“你也知道要吃肉呀,听你这外行人的,儿子只能喝西北风去了。”陈丽萍埋怨老伴道。“不过,洪世伟这人真不错,不说他那些爱国爱家乡的感人事迹,就说事业上,做什么都是踏踏实实的,是个真正的科学家和实业家。”瞿永明也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肉,送到嘴里尝了尝,点了点头,表扬道:“亲家,你这烹调技术见长呀。”陈丽萍受到亲家表扬,半分得意半分谦虚地说:“哪来的烹调技术呀,还不是随手弄弄的。”“是的,现在这样的实业家真不多了。真正一个位卑未敢忘忧国的实业家。他完全可以不去担风险,搞什么创新,凭他洋博士的头衔,去哪个高校数个教授完全没有问题。”“那,我也不能出钱让他玩呀。我的钱也是辛苦钱,我也有弟兄要养活。”范小龙听到两位长辈都在夸洪世伟,不满地说。“小龙呀,钱这东西,怎么说呢,挣来了就要花,不仅仅是要让钱生钱,有时,也得有点慈善家的样子。”陈丽萍也熟悉洪世伟,听到儿子的话,不好得明着赞同丈夫的话,也委婉地说。“老妈,看你说的,我挣来的钱可不能不明不白地拿去做慈善,得听到响呢。不然,业内人会笑死的。说我不是做风投的,是做慈善事业的。”“他的项目报告书,我和你爸、瞿叔都看过,认为可行。”陈丽萍被儿子抢白,有点尴尬,笑着解释道。“哦,三人行,必有我师。不过,你们三人都不是这个行当的。”范小龙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说。“虽然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但有时,当局者迷,这也是常事哦,儿子。”范宝德听到老婆也为洪世伟说话,再听听儿子的担心,感觉儿子有点过虑了。“小龙呀,钱好比手上的凹糟(南当土话,污垢的意思),搓去了还会来的。但机会,走了就不会再来了。”瞿永明端着碗拿着筷,望着小龙说。“三位大叔大妈,你们别把我忽悠瘸了,然后让我买拐。”看着三位都在说洪世伟的好话,范小龙突然下子想起了赵本山和范伟演的小品《卖拐》来,望着三位长辈,苦笑着说。“哈哈哈……”端着碗的范宝德一听儿子那么说,笑得差点没呛着。“我们可不是演小品,是告诉你投资不光要看财务报表,也要看未来,看人品。”范宝德放下碗,揉了揉眼睛,微笑着对儿子说。“我也觉得我们仨成了大忽悠了。让小龙自己拿主意,别逼他了。我们看好的,不一定就是好项目。”陈丽萍赶紧打圆场道。“吃饭吃饭。”瞿永明也挥了挥手中的筷子,笑着对范小龙说。“我一会再仔细看看他们公司的项目报告。”小龙端起碗,思考了一下,说。 吃完饭,范小龙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边,拿起随身带来的项目报告书认真看了起来。他不是搞这个行当的,什么钴酸锂,三盐基,那些技术术语,对他来说就是天书。能看懂的就是那些效益分析。但他也知道,这些预测都是编出来捉弄人眼球的东西。“妹呀,哥能不能投这个项目呀,你倒是给哥拿个主意呀。”范小龙拨打了范娇的电话,在电话中求助道。“你不问问我嫂子?”范娇笑着说。“问她还不如问我了,何况她现在忙着南香公司上市的事,没功夫来乱。”范小龙苦笑着说。“我已经说过了,他们的技术在国内是老大级的,至于新项目是否会成功,那个我也不知道,地球人也不知道,只有老天爷知道。”范娇很干脆地回答。“哦,那好,我再想想。”范小龙挂断电话,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思索起来,不知不觉睡着了,做起恶梦来。范小龙梦见自己在一块巨大的冰上,迎面走来一只北极熊,他一步一步往后退,突然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范小龙从梦中惊醒了,身上没有盖东西,感觉有点冷,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夜晚12:30分。睡意全无的范小龙,拉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出家门,直向金湖走来。初冬的金湖,午夜的风开始有了寒意。穿得单薄的范小龙不禁打了个寒颤,脑袋被冷风一吹,感觉清醒了许多。瞿永明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钱好比手上的凹糟,搓去了还会来的。但机会,走了就不会再来了。”“不就一个亿吗?不就我这几年的收入吗?投错了,大不了我范小龙再挣回来就是了。”范小龙自问道。望着在夜光照耀下水波粼粼的金湖,在深夜的冷风刺激下,范小龙的好胜心又被激发起来了。他掏出手机,给许荣刚打电话。“唉,龙哥,你还让不让人活了,这睡得迷迷糊糊的。”许荣刚被范小龙电话惊醒,发着牢骚说。这两天忙着搬办公室,范小龙不在,他忙里忙外的,挺辛苦的。“停止搬办公室,把新办公室卖了。”范小龙顾不上许荣刚的牢骚,吩咐道。“什么?”许荣刚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地问。“办公室不搬了,把新办公室卖了,我急等钱用。”范小龙提高了嗓门说。“为什么?卖了,我们就再也回不到这里了,这里的写字楼都涨疯了!龙哥。”许荣刚一听要卖新办公室,着急地喊道。“我决定投资洪总们的锡稀锂电池项目了,钱,要花在这个项目上。我们再在老办公室挤几年。”范小龙解释道。“龙哥,你坑了我了,我们的房子就买在新办公室不远处小区,搬回原地,我每天得多花半小时时间。”许荣刚苦笑着说。“别给我哼,说不定,三年后,你可以买别墅了,不用住那火柴壳似的点式房,挤那破电梯。”范小龙笑着说。“得嘞,有龙哥这句话就行。我明天就找中介去。”许荣刚也让范小龙乐观的话给激励了,兴奋地说。“明天就给我卖了,我这边急着呢。”范小龙有点着急地吩咐。“放心,这里的写字楼,只要开口,立马就有人来买,而且价格包你满意。”许荣刚胸有成竹地说。“好,我就等你的好消息。”范小龙高兴地说。 锡稀锂电池来了 打完许荣刚的电话,范小龙想,是否现在就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洪总呢?这么晚了,他不会睡了?犹豫了一会,压制不住内心激动的范小龙,还是拨打了洪世伟的手机。“洪总,不好意思,打搅了。”范小龙抱歉地说。正在公司试验室里鼓捣着的洪世伟笑笑说:“没什么,我还在试验室呢,一般不到一点后不上床的。”听了洪世伟的话,范小龙内心一震:“半老头还那么拚,我这钱投给他,颗粒无收也值了。”“洪总,我决定卖了我新买的办公室,投资你的项目了。”已经对范小龙投资不抱希望的洪世伟,听到范小龙的话,感觉有点意外地说:“你不后悔?”“本来我也不那么坚定,但听到您现在还在实验室里,我的决心就下定了,不后悔!”范小龙坚定地说。“范总,你放心,半年后我就会给你个惊喜,一年后我就会让您的投资有所回报。”洪世伟感动地发誓。“希望您的项目能震动这个行业。”范小龙鼓励道。“会的,一定会!”洪世伟信心百倍地说。 一大早,许荣刚就在办公室里冲着范小龙嚷开了:“龙哥,我们发了!国家搞‘一带一路’发展战略,南疆作为东南亚的桥头堡,将来就是东南亚的经济中心,房价涨得快,我们的办公室,才买了不到三月,就涨了30。我买的房,也行情看涨。”许荣刚有点小激动地喊道。“瞧你那点出息,不就多了3千万吗?只能说我们有福气,正好赶上政策出台,房价应声而涨的时候,差不多就不涨了。我们卖得真是时候。”听到赚了3千万,范小龙说完,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投资电池项目的钱有了,不到三月就赚了3千万,范小龙也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了。“不过,以后我们再想回去,可能性不大了。现在那里都是全国知名的公司来抢楼层。买我们楼层的那个公司,是世界五百强的公司之一。”许荣刚有点遗憾地说。“别没出息,好好努力,咱们过两年再杀回去。”范小龙拍了拍许荣刚的肩膀,鼓励道。“哎,龙哥有信心,我们也就有胆量了。”许荣刚拍了拍范小龙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正在电脑上看新闻的龚业,看到了一条关于胜美和公司新型电池生产线动工的消息,指着电脑屏幕,有点奇怪地问道:“龙哥,洪世伟的公司不是生产电池吗?怎么这上面报导的是生产电池材料呢?”“哦,直接生产电池,要的钱太多,只能先卖电池材料,赚了钱再来生产电池。说通俗点,他们也是先养鸡,再让鸡来生蛋。”范小龙解释道。“差不多让他们去上市,这样我们就有两个上市公司了。”龚业高兴地说。“那个洪世伟是个科学怪人,不善于理财。他说:‘公司上市后很麻烦,三天两头的来审计,做点小事也要批露信息,太麻烦,不想上市。’”范小龙笑笑,说。“那怎么行。”许荣刚一听洪世伟不愿意让公司上市,不满地说。“我在董事会上说了,公司上市就是规范公司的各种不规范的运作,所以,今后公司的工作要围绕上市来运作。”范小龙解释道。“这回是我们的公司了,龙哥说了算。”龚业得意地说。“大家说了算。”范小龙笑着望望许荣刚、龚业说。“锡稀锂电池,只要加油的时间就能充好电,充一次能跑五百公里,真正做到了容量大,充电快,体积小,重量轻,清洁环保……哎,我正打算换辆车呢,照这么说,我再等等,直接买这胜美和的锡稀锂电池车了。”许荣刚也被胜美和的新型电池的报道吸引了,边读边说道。“荣刚,那个韩涛,现在怎么样?”范小龙关切地问。“唉,龙哥,别提了,太惨了。”许荣刚同情地说。“哦,怎么了?”范小龙问道。“找了好多家公司,都没人要,只能去送外卖了,他本来就有点内向,接不到单不说,经常还被人投诉。要不是龙哥你给他的那二十万,他早饿死了。”许荣刚摇了摇头,伤心地说。“唉,一个程序员,变成了快递小哥了。一失足成千古恨。”龚业也伤感地说。“问问他,愿不愿意回来我这里。”范小龙听了韩涛的现状,也动了恻隐之心,关切地对许荣刚说。“什么?”许荣刚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地盯着范小龙说。“问问他,愿不愿意再回到我这里来?”范小龙提高了声音地对许荣刚说。“龙哥,你还愿意接纳他?”诈荣刚感动地问。“你现在分管的这块,缺少他这样的人。用他一技之长嘛,有什么不愿意的。不过,得丑话说在先,来了,不得再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了。”范小龙严肃地说。“知道,知道,我们会盯好他的。谢谢龙哥,谢谢龙哥!”许荣刚激动地连声道谢。“你也不错,韩涛交了你这样的哥们。”范小龙拍拍许荣刚的肩膀,表扬道。“来了,你哥俩得把这块的工作搞上去呀,短期业务难开展,可以让龚业的证券部贴补点奖金给你们,差不多就得自苦自吃了。”范小龙望着许荣刚,一脸期待地说。“我还指望着成家后他养家呢,得,这回,我成了养(氧)汉(焊)工了。”龚业望望范小龙,对着许荣刚撇了撇嘴,说。“龙哥,我们一定努力。”许荣刚对着龚业笑了笑,转过脸来对范小龙说。“别光玩嘴,得有点实际的东西。”范小龙笑着警告道。“有呀!最近嫂子公司的销售平台很活跃,我打算把这个再扩大一点,等到韩涛归队,我们俩把这块的功能再好好完善完善,弄个网店平台。”许荣刚胸有成竹地说。“唔,想法不错。差不多,我们一起去你嫂子的公司商量商量。”范小龙满意地点点头,说。“嫂子公司上市的事,快了?”龚业听到范小龙说要带着许荣刚韩涛下南当,插嘴道。“快了,上市日期排在四月一日。”范小龙听到龚业问话,面带微笑地说。他也在为南香能顺利上市高兴着呢。 合同风波 三人正在高兴地说笑着,几个前来应聘的男女生人敲门来问:“请问,是这招聘证券业务人员吗?”“是的。”龚业听到是来应聘的新人,笑脸迎了上去。“公司不是在南疆银行大厦吗?怎么搬到这个地方来了?”几个应聘人员看看这拥挤的办公地点和有点寒酸的场所,失望地说。“姑娘小伙们,别看广告,要看疗效呀。公司门面虽然差了点,可是我们的待遇不差呀。”龚业面带微笑地解释道。许荣刚听了这些前来应聘的姑娘小伙的话,笑着对范小龙说:“看,这回被人嫌弃了?龙哥。人靠衣裳马靠鞍,公司靠门装。”范小龙笑笑,对应聘的人群说:“公司之所以要卖掉新办公地,是因为公司要把钱投在能钱生钱的项目上,不是投在门面上。会赚钱的公司才是好公司,你们说是吗?”几位应聘的青年男女相互看了看,赞同地点了点诚意。“既然同意了,下面就看你们能进得了公司进不了公司了。这位是你们今天的考官,你们要过了她的关,才能来得了这个门面寒酸的公司。”范小龙脸上挂着微笑,话语严肃地说。“你们谁先来?”龚业笑着对前来应聘的人群说。“走,荣刚,到我办公室里,我们商量一下电商平台的事。”范小龙对拉着许荣刚,向自己办公室走去。“怎么?你们不参加呀?”龚业不满地说。“那是你自己选队伍,自己对自己负责就行。”范小龙听到龚业的问话,扭过头来,冲着龚业扮了个鬼脸。“去,什么老板,简直就是个调皮的大男孩。”龚业看到范小龙的鬼脸,气恼地说。几个应聘人员听到这就是老板,相互吐了吐舌头。 范小龙脚才跨进办公室,手机就响了,原来是瞿小安打来的。“亲爱的,想我了?”范小龙有段时间没给小安打电话了,看到是小安电话,甜丝丝地说道。“小龙,你们与我们公司签署的网络维护合同呢?我这里找不到呀!”电话里传来瞿小安焦急的声音。“哦,忘了给你们了,在我这呢。”范小龙听到小安关键的声音,没当一回事地回答。“有人举报,说我们公司与你们公司业务往来不明不白,存在利益输送问题。证监会暂停了我们的上市资格,说要等到问题查清才能上市了。”瞿小安电话里着急地说。“什么!”范小龙一听,脑袋嗡了一声,脱口骂道:“是谁那么卑鄙无聊!”“我也不知道,反正应是我们公司内部人写的举报信。不过,现在不是猜想是谁干的时候,而是应该怎么向证监会解释清楚这件事。你赶快把合同给我送下来,律师等着要。”瞿小安着急地吩咐道。“好的。”范小龙质地电话,对身旁的许荣刚说:“荣刚,赶快把合同找出来,我们一起去南香公司。”一旁的许荣刚也听到了通话的内容,边骂边找合同:“哪个缺德鬼投的匿名信,查出来我把他撕吃了!” 许荣刚找到合同,准备好外出的东西,范小龙走过来说:“韩涛现在在做什么?叫上他一起跟我们下南当去。下面网络的事,以后让他多跑跑。”许荣刚听了范小龙的话,赶忙打电话给韩涛。 韩涛一身外卖小哥的服装,提着客户要的早餐在一幢小高层前按客户的门号。进了门,早餐交给客户后,韩涛顺手提起客户放在门口的垃圾,言语卑微地说:“能给个五星好评吗?”客户满意地笑着点点头:“行。”转身刚要进电梯,电话响了:“韩涛,你在哪里呢?龙哥让你和我们一起下南当去。”韩涛听到范小龙让他一起下南当,眼泪一下子出来了,感恩地说:“谢谢龙哥不杀之恩。”许荣刚听到韩涛的话,也顺势交待道:“知道就好,这回回来了,好好改邪归正,为公司多出点力。”“哎,知道,知道。”韩涛点着头回答。“发个定位给我,我们来接你。”许荣刚对韩涛说。“我穿着外卖的衣服呢,要不要去换换?”韩涛有点为难地说。“时间来不及了,你就在那里等着,我和龙哥开车接你去。”许荣刚交待道。 许荣刚开着车,接上韩涛,与范小龙向南当飞驰而去。 南香公司会议室。券商、评估公司、审计公司、律师和南香公司的高管、中层都坐在会议室里,小声议论着证监会发来的公函。负责此次上市审计业务的是个三十出头,矮个头,长得有点偏胖的女人。坐在她身边的是负责评估工作。这是个个四十岁左右的中等个头的男子。“你们怎么没审出来呢?”男子小声对女的说。“本来就没有的事,你让我怎么审?”女的忿忿地说。坐在瞿小安身边的律师,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胖胖的男子,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小声问道:“瞿总,范董事长还有多长时间到?”“快了,他们已经出来三个多小时了。”瞿小安话音刚落,范小龙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手里拿着个文件袋,抱歉地望着瞿小安笑笑。瞿小安向范小龙招招手,指了指身边的空位。范小龙坐下后,赶紧把装有合同的公文袋交给瞿小安,瞿小安拿出合同,递了一份给律师,自己拿起一份看了起来。整个会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合同很短,律师看完后,扫视了一下会场,朗声说道:“合同没有问题,不存在利益输送的问题。”会场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我就说嘛,要是有问题,我们早审出来了。”“那,就请大家议论议论一下,怎么回复证监会。”瞿小安听了律师的宣布,长舒了一口气,小声与范小龙商量起来:“小龙,下面是不是让大家讨论一下怎么回复证监会?”“我哪懂你们的这些,你与大家商量。”范小龙大撒把地说。“那好,你就当好甩手掌柜。”瞿小安白了范小龙一眼,一脸灿烂地对大家说:“合同既然没事,大家还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尤其是审计方面的。”“我们没意见。”审计的那位女士大声说道。“其他的呢?”瞿小安用询问的目光扫视着大家,大家都摇头表示没有意见。“都没意见,那就请大家帮忙,讨论一下怎么回复证监会。证券公司的先谈谈。”瞿小安笑着对穿着漂亮的券商女代表说。 举报者 范小龙三人,与分管生产与信息化这块的副总刘安谈了一下午公司对电商网络的发展规划。范小龙让许荣刚、韩涛检查检查一下公司的网络情况和设备情况,他自己又去与瞿小安沟通了一下公司未来的发展。等到他再回到刘安办公室,眼见到了下班时间。看看忙了一天的许荣刚和韩涛,刘安过意不去地说:“下班了,我请二位吃饭。”范小龙不满地说:“怎么不请我?你升职的客还没请呢。”“不请你是你官最大,应是你请我们才对。”刘安笑着说。“不请就不请,还找理由。”范小龙故意板着个脸说。刘安笑着说:“你好不容易回来南当,正好瞿总又在,正是你们相聚的好时光,我怎么好拆散你们。”“来时我已经说好请我俩弟兄了,加你正好仨。走,地方由你选。”范小龙笑着对刘安说。“我家里有点事,既然你请他们俩,我就改天再请他们,这段时间忙上市,家里基本没怎么管,都乱套了,我得回去看看。”刘安推辞道。看看刘安,再想想这段时间公司总部员工真的是忙得顾不上家,范小龙理解地说:“是了,最近大家都比较辛苦。你回去,改天我和安安请你。”“我就等着吃你们的喜糖了。”刘安笑笑,向三位挥挥手,出了办公室。“我们到南当城火车站商场吃去?”范小龙眼睛看了看两位,说。“工业园区出去一公里左右,长桥海边,有个‘尼苏小镇’,是个景观小镇,晚上热闹极了,我们去那里吃去。”许荣刚来过南香公司几次,周边的环境他都熟悉了。“晚上我和许哥还要再看看公司的网络,乘晚上没人。”韩涛也赞同地说。“那好吗,听荣刚的。”范小龙看两人都那么说,也同意了。他本来想着韩涛是第一次来南当,得让他好好看看南当城的。 三人开车来到长桥海边的尼苏小镇。这个是南当新建的旅游景观小镇,小镇依水而建,清一色仿古建筑,工业园区的员工,和住在附近的居民,晚上都来这里游玩,小镇很是热闹。范小龙三人停好车,直奔烧烤摊点来。这时,韩涛突然感到内急,慌忙问许荣刚:“许哥,唱歌的地方在哪,憋不住了。”许荣刚赶忙指了指前方,说:“往前走,右拐就是。”韩涛赶紧加速往前走去。范小龙和许荣刚找到位子,坐下准备点菜。许荣刚眼尖,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位子,对范小龙说:“那不是财务部的舒画和生产技术部的王庆生吗?”范小龙对南香公司的员工不熟悉,但舒画他是认识的。“她俩是一对?”范小龙看着两人的关系似乎不一般,猜测地说。“不知道呀,不过,此时此刻来这里的,而且不是同一个部门的孤男寡女,十有八九应是情侣了。”许荣刚也赞成范小龙的猜测。此时,服务员拿着菜单来了,饥肠辘辘的俩人赶忙点菜,顾不上研究那两人的关系了。 已经快到而立之年的王庆生,还在车间时就看上了这位身材有点像他的舒画了。特别是他打听到舒画年龄与他小不了多少,进了生产技术部接了刘安班的他,就开始主动向舒画进攻了。舒画虽然嫌他矮胖的个头和有点黑的肤色,但毕竟自己快到三十,在个人问题上回旋余地已经不大了,也就顺势登上了王庆生的爱情之舟,两人一起试着往爱的彼岸划。“我就一个怀疑,你居然就整封举报信给证监会。”舒画右手拿着一串烤肉,很很生气地对着身边的王庆生说。王庆生正在烤箱上忙着翻烤肉串,有点委屈地说:“我不是想给你报仇吗?你看你,注册会计师、高级会计师双证在手,来这个破公司那么长时间了,还只是个副部长。安娘那个老奶什么都不懂,你还得听她摆布。”王庆生边说,边翻动着手中的肉串。“这一码归一码。再怎么,你也不能乱告状呀。”舒画咬了口肉串,余怒不休地说。“我这是向做假开战。”王庆生边说,边把烤好的肉串放到舒画跟前的盘子里。“人家没做假,你开战什么呀。要是公司因为你的告密信被中止上市,你我罪过就大了。”舒画说到这里,把在嘴边的肉串放下,叹了口气,说。“上不了活该。哪个让他们不好好规范财务管理。”听到舒画的担心,王庆生有点幸灾乐祸地说。“哪不规范了?不就是一个网络合同没找到的事吗?”听到王庆生说财务管理不规范,舒画不答应了。财务部的好多事都是她做的,财务管理不规范,岂不是她也有责任了?王庆生一听舒画生气了,赶忙讨好地递上一串肉串,说:“好好好,不生气了。不过,你生气的样子真美。”“你的意思是以后让我多生气了?”舒画不满地说。“没没没,笑起来的样子更好看。”王庆生赶忙改口说道。说实在的,舒画最看不起的就是王庆生这个逢迎人的样子。她当初认识王庆生生时,有人就给她讲过,说是王没什么本事,就是靠着他家与范家、瞿家的关系进的厂,又是靠着这层关系提拔起来的。尤其有人说在车间值班室,看到他抱着范宝德大腿磕头时,舒画不免有点恶心。“现在他能对我这样,将来也能这样吗?不会是装的?”舒画不免心生狐疑。“这事要是让瞿总知道了,我俩就完了。”舒画突然想到了告状的后果,打了个冷颤,说。“给可能?就我俩知道。”王庆生不以为然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呀。”舒画担心地说。“你不说,我不说,天不知,地不知,人不知,鬼不知。”王庆生安慰舒画道。 韩涛一路小跑地向洗手间赶来,他突然看到了旁边摊上坐着的一对男女。女的是财务部的舒画,男的好像是生产技术部的。他去财务部时,这舒画对他很客气,因此韩涛对她映像很好。他本来想给她打个招呼,无奈内急,只好先去解决问题,出来再说。当韩涛在洗手间方便完,舒舒服服地出来,走到舒画两人的位子边,正想给背对的舒画的招呼时,听到了舒画和王庆生的对话。他大吃一惊,赶忙弯下腰,装做整理鞋带的样子,悄悄地偷听着两人的谈话。王庆生看到了正蹲地地上整理鞋带的,穿着外卖小哥服装的韩涛,没把他当一回事,继续与舒画谈论着举报的事。韩涛听完后,转身绕开了舒画的视线,找到了范小龙们的位子,三人开始胡吃海喝起来。 尼苏小镇的烧烤 “我说龙哥,怎么不把嫂子叫来与我们一起吃呀?”许荣刚端起啤酒杯,猛喝了一口,说。“我问过她了,她说要赶回复函,就不来了。她们要了员工餐。”“辛苦嫂子们了,哪个挨千刀的告的状,查出来活剐了他。”许荣刚放下杯子,恨恨地说。“范总,我……”听了许荣刚的话,韩涛张口欲言。范小龙笑着望着韩涛,“嗯”了一声。“感谢范总不杀之恩。”韩涛把来到嘴边的话生生吞了回去,改口道。“什么杀了不杀的,韩小弟一时走错路,改了就是好哥们。以后还是叫龙哥,不要改口。”范小龙大度地笑笑,安慰韩涛说。“好,谢谢龙哥。”韩涛感激地说。“来来来,走一圏,庆祝涛小弟归队。”许荣刚举起啤酒杯,开心地说。“来,干!”范小龙也举起杯子,望着韩涛说。“干!”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本来,我们想公司上市了就结婚的,这下,我们的婚期又遥遥无期了。”想到瞿小安答应公司上市就结婚的,现在因证监会的询问函,婚期又定不了了,范小龙心情烦躁地说。“都是那个无中生有的举报信,我靠。”许荣刚把手中的啤酒杯往桌子上猛地一放,啤酒也洒了出来。“就是。”韩涛也恨恨地说。“不管了,由它去,多的都等了,我就不信证监会会不让公司上市,让我讨不了婆娘。”范小龙自嘲地说。 “这下面有两个公司了,信息化建设这块就靠你们俩了。荣刚他还要兼管证券方面的业务,网络建设的具体业务主要靠你了。信息部才刚开始,效益不会很好,这个我已经对荣刚说了,让证券部补贴补贴。好好攒点钱,成个家。你看人家荣刚,已经要准备结婚了。将来你要是看上这两家公司的哪个姑娘,我请你嫂子和洪总做媒去。”范小龙一手端着啤酒杯,一手拿着肉串,因喝了啤酒,脸上泛着红光,期待地望着韩涛说。韩涛听了范小龙的话,感动得差点要掉下泪来,双手端着啤酒杯,说:“好的,让龙哥操心了。”想到龙哥的恩,韩涛想刚才听到舒画们的谈话讲出来,但他刚开口叫了声“龙哥……”心里犹豫了起来,又止住了。“哦,有什么不好说的,或者受了哪个的欺负,不好对我说,就告诉荣刚,哥我给你做主。”范小龙看到韩涛支支吾吾的样子,想着韩涛可能还在为自己犯过的事担心,又开口说道。“龙哥,我……”韩涛正张口要讲,范小龙的电话响了。“哦,你嫂子查岗来了。”范小龙抱歉地望着韩涛笑笑,接通了电话。“董事长,你们在哪呀?”电话里传来瞿小安略显疲惫的声音。“在尼苏小镇。”范小龙边咀嚼着边说。“吃好了吗?”“快了。”“我们一起回南当,你得去看看爸爸妈妈呢。”瞿小安柔声提醒道。“好的。你在办公室等我,我一会就来。”范小龙说。“不用了,我来接你。”瞿小安说。“那好,你就着再吃点?”范小龙听到瞿小安要来接他,乐了,拿起一串肉串,说。“我从不吃烧烤,那东西养口不养身。”瞿小安说完,挂断了电话。许荣刚听到瞿小安说她从不吃烧烤,停止了咀嚼,望了望手里的肉串,再用手摸摸自己似乎有点发福的肚子,摇了摇头,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身材与口福不能共存,顾不了那么多了。”端起啤酒,又喝了一大口,再咬了一口肉串,美滋滋地吃起来。范小龙看看许荣刚的动作,再看看韩涛举着肉串,有些犹豫地望着许荣刚的样子,笑着对韩涛说:“想吃就吃,一年就吃那么几次,就是毒药,也毒不死人。”“也是。”韩涛听了范小龙的话,也大口吃起来。“瞿总好!”许荣刚、韩涛看到瞿小安来了,赶忙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他们惊奇地看到,平时总是一身西服正装的瞿小安,现在却是一身淡藕色的连衣裙,在夜晚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范小龙看着瞿小安,一时也呆住了。“安安,你真美。”范小龙不顾热闹的周围,赞叹地说。“去,没正形。吃好了吗?吃好走了。”瞿小安催促道。“龙哥,你和瞿总先走,我们还没吃够呢。我们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了。”许荣刚望着范小龙,笑着说。“那怎么行,这里的住宿不好?”范小龙不放心地说。“没事,我往常来公司,都是住这里,环境不错,收费合理,离公司也近。”许荣刚解释道。“那好,你们吃好喝好呀,我们走了。”范小龙笑笑说。“好的,龙哥,嫂子,慢走。”许荣刚笑着对范小龙俩人说。四人挥手道别。 “回复函和自查报告弄好了?”坐在副驾位子上的范小龙问。“完了,律师函、审计公司的函都好了,电子版本的已经邮出了,纸质的明天快递送出。”瞿小安回答。“效率真高。”“谢董事长表扬。”瞿小安眼睛盯着前方,笑着说。“好,给个奖励。”范小龙说完,凑过脸去,亲了瞿小安一口。“开车呢,想同归于尽呀。”瞿小安笑骂道。“接你回家,是想在车上与你商量公司的一些事情。别想歪了啊。”瞿小安笑着警告道。“什么事?”范小龙没正形地笑笑,说。“givaudan perfury school校庆,给我发了邀请函,我想去参加,就着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的产品在那边销售的情况。”瞿小安打了一把方向,说。“这个时候你要去欧洲?”范小龙听到瞿小安要去法国,想着公司正在关键时刻,安安怎么能丢得下?吃惊地问道。“公司上市的事,最多就是时间问题了,举报信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挡不住公司上市。关键是上市后公司的发展。”面对范小龙的疑问,瞿小安平静地说。“你一个人去?还是带着毕玉去?”范小龙听了瞿小安的话,知道她主意已定,又问道。“下次再带她。这次我是私事出国。” 瞿小安顿了顿,又说:“公司上市后,扩张加速。生产方面有刘安,营销方面我也得赶快提拔一个,不然要累死我的。”车子快进入城隧道,瞿小安放慢了车速,盯着前面,说。“毕玉,黄杰,你看上谁?”范小龙问。 憧憬未来 “两个都很优秀,让我难以取舍,所以才让你上我的车,给我拿主意呀,范董事长。”车子进了明亮的入城隧道,瞿小安小心保持着车距,盯着前面的车说。“中美人计了,我还想着我家安安是想我了呢。原来是给我下套呀。”范小龙叹了口气说。“赶紧说,少贫嘴。”瞿小安笑骂道。“既然两个都优秀,那就两个都提拔。公司上市后大扩张,需要这些共同创业的人来做中坚力量。”范小龙朗声说道。“我也正有此意。”瞿小安高兴地说。“那,舒画呢?你打算让她干一辈子副职?”范小龙想起了在尼苏小镇上看到的舒画,她也是老员工了。“董事长对咱们公司的各位还是很关心的嘛,居然还能想起这舒画来。这舒画也是不错的人,业务熟练,双资质;就是有点固执,认死理。等到公司上市后,让她当财务总监,主管财务部就是了。”瞿小安笑着说。她为范小龙还能想到舒画的问题感到高兴。“那我丈母娘怎么办?”范小龙打趣地说。“她早该下场了。到时我硬请也把她请出公司去。”矍小安坚决地说。“娘子威武!”范小龙拱拱手,笑着说。两人说话间,车子已到了家门口。两人下了车,瞿小安挽着范小龙的手,柔声说:“难得我俩能碰在一起,咱们湖边走走。”范小龙搂住瞿小安,心里甜丝地说:“难得能与瞿大美女一起逛夜景,走。”夜晚的南当城,已经逐渐有了年意。鹰山上,已经开始用激光打出各种图形,城中的主要建筑,灯光闪烁,一副快要过年的样子。已是夜晚十点,金湖边的游人少了很多,虽然是暖冬,但夜晚的湖风还是夹着寒意。瞿小安靠紧了范小龙,范小龙高大的身躯,让近来十分劳累的她感到十分惬意。“上市时间肯定要推迟了,我们的婚期又要推迟了。”范小龙搂着瞿小安,遗憾地说。“哪个说我们的婚期要推迟?”瞿小安紧紧抱着范小龙,柔声地问。“上市后再结婚,你定的呀。”范小龙埋怨地说。“那公司如果不上市,你让我当一辈子老姑娘呀。”瞿小安的声音更轻柔了。“你的意思是520的日子不变?”范小龙转身正面一把抱住瞿小安,激动地说。“这是与娇娇妹妹一起定好的日子,哪能说变就变。”瞿小安娇羞地说。“哎!我终于要脱光了!我终于要脱光了!”范小龙兴奋大声喊道,抱起瞿小安,原地打起转来。“小声点,快放我下来。”看着路人笑着从身边走过,瞿小安羞怯地小声喊道。放下瞿小安,两人紧紧拥抱热吻起来,良久才松手。“结了婚,有了孩子后,我就在家当贤妻良母,公司就交给你了。”两人相拥着向前走,瞿小安憧憬地说。“瞿总,你别吓我。你的公司你作主。你手下那些大将那么能干,你只要垂帘听政就行。”范小龙听到瞿小安说有了孩子后就不管公司的事了,吓得赶紧求饶。瞿小安白了范小龙一眼,说:“瞧你那点出息。国外哪有女人生了孩子还在外打拚的?”“这是中国,妇女能顶半边天的中国。”范小龙强词夺理地辩解道。“娇娇说她很喜欢孩子,要是政策允许,她要生一个班,让普中校变成普上士。”瞿小安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什么普上士普上帝的,不懂。”范小龙摇摇头说。“傻瓜,班长就是上士军衔。”瞿小安伸出食指,轻轻地点了一下范小龙的脑门。“我也喜欢小孩,那我们生多少?”范小龙迫切地问。“咱们有多少公司,就生多少小孩。将来让他们各管一个,看看谁能如得他爹。”瞿小安幸福地说。“我们现在有三个公司,不过三个太少了。”范小龙遗憾地说。突然,他脑洞大开,豪放地说“我来个蒲公英似的扩张,公司成熟一个拆分一个。娇娇妹妹不是说生一个班吗?我们就生他一个排,一个连。”“去你的!你当我是造人机器呀!”瞿小安猛地推开范小龙,笑骂着说。“你不是说有多少个公司生多少个吗?”范小龙开心地边笑边搂住了瞿小安,俩人幸福地向前走去。 尼苏小镇烧烤摊上,许荣刚与韩涛还在喝着。“我们碰上一个好老板了,涛小弟。”许荣刚涨红着脸,一手拿着啤酒瓶,一手端着啤酒杯说。连续喝了多瓶啤酒,许荣刚舌头都有点大了。“嗯。”韩涛感深有同感地说。“当年诸葛亮出山时,水镜先生曾感慨地说他得其主不得其势。我俩现在是既得其主,又得其势呀!”许荣刚说完,又一饮而尽。“许哥,差不多了,少喝点。我们明天还有很多事呢。”韩涛看着快醉了的许荣刚说。“对对对,明天我们还要去一下那个什么胜美和公司,与他们谈谈网络平台的事。不喝了不喝了。”许荣刚经韩涛这么一说,感觉自己真喝多了,大着舌头说。“许哥,我有件事想对你说,不过你得发誓不告诉别人。”韩涛望着许荣刚快醉了的样子,迟疑地说。“什么事?”许荣刚听到韩涛要对自己说的事得自己发誓,酒一下子吓醒了,以为韩涛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告诉自己,充血的眼睛盯着韩涛,问。“我知道写举报信的人是谁了。”韩涛小声说道,“什么!你知道怎么不告诉龙哥!”许荣刚一听韩涛说知道写举报信的人不说,大声嚷嚷着,从坐位上猛地站了起来。“小声点!他们就在那边。”韩涛一把把许荣刚拉下坐位,指了指舒画们坐的方向。但那边已经不见了舒画们的影子。韩涛这才松了口气。“舒画?”许荣刚一看韩涛指的方向,想到刚才是她和王庆生在一起的。“我上洗手间出来,正好听到她俩为这事在吵架,让我听了个正着。”韩涛小声地说。“那还不赶紧的告诉龙哥,把这两个屌男女从公司清理出去。”许荣刚拿出电话就要打。“现在不能对龙哥说。”韩涛一把抢过许荣刚的手机,着急地说。“为什么?”许荣刚不解地说。“公司上市之前不能告诉龙哥。”韩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经韩涛那么一指点,许荣刚马上反应过来了,点着头说:“对对对,不然,两个乱臣贼子再出点什么幺蛾子,再去证监会乱说一通,公司的上市又要被她俩给搅黄了。”“许哥真聪明。等到公司上市了,再对龙哥说也不晚。”韩涛伸出大拇指,为许荣刚的快速反应点了赞。“不喝了,你饱了吗?”许荣刚站了起来,问道。“早就吃饱了。”韩涛也站起来说。“那我们走。没想到来这个地方,还让你挖到了两个公司反贼。要不是今晚你无意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还真没法找到写举报信的人。”许荣刚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古训嘛。”韩涛有点惭愧地说。他也在为自己的曾经做过的事后悔着呢。 辞职 舒画在尼苏小镇烧烤摊上与王庆生拌嘴,赌气走到收银台付了钱先走了,留下王庆生一人呆坐在烧烤摊边。王庆生听出舒画对他写举报信的事很生气,而且当心这事如果让人知道,后果很严重,也有点懊悔了。但想想此事只要封住舒画的嘴,就只有天知,地知,他俩知了。想到这里,他赶忙边起身去追赶舒画,边拨打舒画的电话,哪知舒画已经走得没影了,手机也传出:“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王庆生只好带着复杂的心情,独自一人沿着工业园区的路走回宿舍去了。 舒画关了手机,自己来到长桥海边景观处,观望着海边夜景,想着自己的心事。说实在的,她与王庆生相处的这段时间,感觉这人性格内向,做事绵扯,心中城府很深,唯一的优点,就是对舒画很好,这也是舒画能与他恋爱的原因。但通过举报信这事,舒画感觉,这人连做朋友都要小心一二,别说托付终身了。今天晚上与王庆生的争吵,看看王庆生那副不不知悔改的样子,舒画终于定下与他分手的决心。“举报信是因我而起的,我只能去自首辞职,方能解公司的众怒。” 一大清早,王庆生就来到舒画宿舍,堵住了正要出门的舒画。“亲爱的,我昨天给你打了n个电话,你怎么关机呀?”王庆生嘻皮笑脸地对舒画说。“我俩分手,我准备辞职了。”舒画冷冷地对王庆生说。“辞职?你疯了!干得好好的辞什么职?”王庆生听到舒画口中“辞职”两字,急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他知道舒画是因为为什么要辞职,生怕舒画把他扯进去了。“你放心,我不会牵扯你的。我辞职了,你就安全了。”舒画看着王庆生那样子,知道他不是因为自己要辞职而着急,而是怕自己辞职给他带来什么危险。“我俩商量商量一下,行吗?”王庆生拉着舒画的手,想硬挤进舒画宿舍。“没什么好商量的,我已经决定了。”舒画摔开他的手,关上了宿舍门,一把推开他,急速地走了。王庆生无奈地看着舒画,拧着眉毛,眼珠子打着转,在急速地思考着怎样应对即将来临的风暴。 瞿小安与范小龙两人同车到了公司。范小龙对瞿小安说:“亲爱的,我今天与许荣刚、韩涛一起去胜美和公司,与他们商谈网络平台的事,这边建电商平台的事,我们回去接着就开展工作,具体的,我打算让韩涛来管。到时他要什么人配合,你就负责调配了。”瞿小安回答说:“好的。”范小龙伸过嘴,亲了瞿小安一下,瞿小安不好意思地四下看了看,小声说:“大庭广众的,别放肆。”范小龙咧着嘴笑笑,做了个飞吻,说:“byby。”瞿小安回应道:“byby。”瞿小安去了办公室,范小龙刚则边打电话招呼许荣刚,边往胜美和公司方向去了。 舒画来到办公室,放好包,打开电脑,打好辞职信,签上名,拿了辞职报告,转身来到了瞿小安办公室。看到办公室门开着,敲了敲门,瞿小安正在打电话询问回复函是否已经发出,听到敲门声,唔住话筒说:“请进。”舒画走到瞿小安办公桌边,等着瞿小安打完电话,把辞职信往办公桌上一放,有点胆怯地说:“瞿总,我要辞职。”“什么?你要辞职?”瞿小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地问。“嗯。”舒画点了点头。“why?!”瞿小安惊得忘了母语,说起了英文。“我做了对不起公司的事。”舒画说到这里,惭愧地低下了头。“举报信是你写的?不可能!”瞿小安一听舒画的话,有点绝望地叫了起来。她分析过舒画的情况,怎么也不可能是她干的。“是的,就是我。”舒画的头得更深了。“没有其他人了?”瞿小安不甘心地问。“没有了,就我一个人。”舒画听了瞿小安的话,连忙抬起头,慌忙地说。盯着舒画的慌张的眼神,瞿小安怀疑舒画隐瞒了什么。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范小龙打来的。“你等等,我有话要问你。”看着要想离开的舒画,瞿小安制止道。 胜美和公司,洪世伟办公室。范小龙三人正在与洪总谈论南香上市的进展情况。“范老板,我的财务部长与我谈过南香公司上市的情况,她很羡慕呀,说是规范了许多财务方面的事,公司管理也上了一个台阶,建议我去南香公司学习学习,也学学人家搞上市。”洪世伟有点羡慕地说。“洪总要学南香上市的经验?好事呀。”范小龙有点意外地说。“那你给联系联系嘛。”洪世伟乘热打铁道。“好。”范小龙掏出手机,拨打了瞿小安的电话。 “亲爱的,这边洪总说他们也准备上市了,想来你那边学学,怎么样?”电话里,范小龙高兴地说。“你等等,我这里有大事和你说。”瞿小安打断了范小龙的话,心烦意乱地说。“什么大事?婚姻大事?”范小龙嘻皮笑脸地说。“舒画说,举报信是她写的,她因为这个提出辞职了。”“啊!舒画写的?”范小龙也没想到会是舒画,吃惊地说。这时,坐在范小龙旁边的韩涛急得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连连摆着手双手,但又说不出话来。许荣刚赶忙说:“龙哥,不是舒画,是王庆生。”范小龙看到韩涛关键的样子和听了许荣刚的话,感到事态复杂,急忙走出办公室,小声对瞿小安说:“许荣刚说不是舒画,是王庆生,事情有点复杂,你先稳住舒画,问问怎么回事,我回头详细问问许荣刚是怎么回事。”范小龙说完,关了手机,回到办公室,笑着对洪世伟说:“刚才和瞿总商量好了,她说你随时可以派人过去指导。”洪世伟正在诧异中,听到转身回来的范小龙的话,感觉南香公司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但又不好打听,听到范小龙已经给瞿小安说了,也愉快地说:“谢谢范老板。”“那洪总就安排好人,那边随时欢迎你们过去指导。南香公司那边有事,我们先过去了。”范小龙抱歉地对洪总笑笑,招呼许荣刚俩人说:“走,回南香公司。”洪世伟心里很纳闷:“不是刚从那边过来吗?怎么又过去了?这网络平台的事还没开始商量呢!” 挽留 “你们怎么知道是王庆生?”才出洪总办公室,范小龙急不可待地问道。“昨天晚上在尼苏小镇,韩涛去洗手间时,无意听到了舒画和王庆生两人的谈话。”许荣刚解释道。范小龙望着韩涛,韩涛点点头。范小龙听罢,仰天大笑了起来,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呀!”然后感谢地望着韩涛,说:“韩涛呀,你一泡尿,浇出了公司一只屎克郎,谢谢你呀!”“龙哥,怎么处置这家伙?”许荣刚恨恨地问。“还用问?开了他!”范小龙咬着牙说。“走!回南香公司,这就开了这小子。”范小龙恨恨地对两人说。“现在忙上市呢,要不,等到公司正式上市再处理他?”韩涛想阻止,但又怕范小龙生气,胆怯地小声说道。“对对对,韩涛说得有理。”许荣刚突然想到了韩涛要他发誓的话。“唔,公司上市前不能有大的人事变动,虽然他是个小人物,但也不得不小心。因修理他又遭延期上市,不划算。收拾他是早晚的事,不急这一会。”范小龙听了两位的话,想了想,恨恨地说:“听两位的劝,我暂且把心头恨压下,等到公司正式上市后再收拾他。”范小龙拿出手机,边拨打瞿小安电话边说:“我先给你们嫂子通个气。然后我们仍然回洪总那时,继续商量网络平台的事。” 瞿小安办公室里,瞿小安正在艰难地劝说着坐在她办公桌对面椅子上的舒画,让她不要辞职。“不行呀,公司因为举报信被暂停上市,我没脸在呆在公司了。”舒画难过又固执地说。“你的出发点是好的,而且公司不会因为这事就不能上市了,查明事实真相后,仍然能上市,最多就是晚两天而已,对公司没什么影响。”瞿小安耐心地解释道。“问题是这事在公司影响大呀!今后大家肯定对我是白眼相待了。”舒画揉了一下眼睛,难过地说。她被瞿小安真诚的挽留感动了,但想想如果要继续留下来,得为王庆生背锅,今后在公司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还不如一走了之。瞿小安看出了舒画内心的担心,直言道:“你放心,公司今后要是哪个对你白眼,你就直接对我说,我找他。公司上市后,我准备让你……”刚说到这里,范小龙的电话来了,她拿起电话,电话里传出范小龙激动的声音:“是王庆生那小子写的举报信。”“你怎么知道是王庆生?”瞿小安吃惊地压低声音问道。“昨天在尼苏小镇,韩涛上洗手间,无意听到了舒画与王庆生的争吵。舒画仅仅认为审计的没全面审计,怀疑这里可能会有问题,王庆生没经舒画同意就写了举报信。不过,现在也不能动王,等到公司上市后再说。”范小龙听到瞿小安压低声音,知道她身边可能有人,也小声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知道了,舒画在我这呢,我会处理了。byby。”瞿小安听明白了怎么回事,挂了电话,笑着对舒画说:“我们已经知道不是你写的举报信了。所以,不接受你的辞职,回去安心工作,啊。我们差不多一起创业的,公司上市后,要有重担让你挑的,你别想撂挑子,一走了之。”瞿小安说完,拿起舒画的辞职信,撕顾两半,丢到桌边垃圾桶里。此时,瞿小安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瞿小安笑着向舒画挥挥手,示意她出去。舒画听到瞿小安说她不是写信人,还撕了她的辞职信,张口想说什么,看看瞿小安示意让她出去,只好低头走了出来。 王庆生尾随舒画来到公司办公室,看着舒画拿着辞职书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于是跟随着舒画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他猫在办公室门口,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谈话。由于太过于专注里面的谈话,以至于舒画出来也没发现,与舒画撞了个满怀。“你偷听我们的谈话?”舒画抬头看到是王庆生,生气地问。王庆生紧张地问:“没同意你辞职?”“是的,而且瞿总说她知道写举报信的不是我。”舒画白了王庆生一眼,说。“她说了是谁了吗?”王庆生紧张地问。“没说,我也没问。放心,我反复解释了信是我写的,没出卖你。”看着王庆生紧张的样子,舒画有点鄙夷地说。“那你下一步怎么办?”王庆生仍然神情紧张地问。他已经偷听到舒画没有说出是他写的举报信,但此时他最希望的是舒画走人,因为只有舒画走了,他才能甩锅给舒画背。“瞿总说不让我辞职,我就再呆段时间看看。”舒画吐了口气,一副重新拾回信心的口气说。然后推开挡着路的王庆生,回办公室工作去了。看着舒画的表情,王庆生知道指望舒画辞职来挽救自己的希望已经没有了。他一下子呆了,半晌才漠然地走开了。 回到办公室,王庆生坐在办公桌边,双手抱头,在想着对策。他想不出来,瞿总们是怎么知道不是舒画写的举报信,但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让自己逃过这一关。南香公司的事业蒸蒸日上,他在南香公司对他也不错,他还想凭借父辈的关系,挤掉刘安,当上主管生产的副总呢!然而为了博得舒画的芳心,他居然出了个昏招,在没获得舒画的同意时就写了举报信。这一举动,不但失去了舒画,而且让他面临着被除名的危险。想想那些年在街头顶着太阳寒风卖烧烤的日子,想想在那铅公司三班倒的小工人的日子,再看看现在坐在办公室里翘着腿,唱着茶,对车间员工呼三喝四的日子和还有可能上升的平台,王庆生不禁打了个冷颤。“不行,我怎么也得保住自己的饭碗!”想到这里,王庆生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通了,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庆生,什么事?”听到母亲的声音,王庆生带着哭腔说:“妈,我闯祸了!” 自救 听了儿子的哭诉,刚好在菜市场买菜回来到家门的王国庆老婆又气又急。她怎么也没想到,儿子会去写举报信举报自己的公司。她虽然是个没主见的家庭主妇,但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得赶紧找自己的丈夫拿主意。此时的王国庆,已经晨练回来了,正在沙发上双目微视鼻尖,跏趺而坐。王国庆老婆打开门,丢下菜篮子,冲着王国庆着急地喊道:“小娃他爹,你儿子闯祸了!”正在专心练功的王国庆,被老婆尖声的叫喊给惊了功,生气地开口骂道:“死婆娘,叫魂呀!”王国庆老婆顾不上老公的责骂,紧张地说:“儿子刚才来电话,说他写了封举报信给证监会,把公司上市的事给搅黄了,公司可能要收拾他了。怎么办?”王国庆这些天,就听晨练的人说南香公司上市的事被叫停了,正想等着儿子回来顺是怎么回事,一听这事是儿子干的,一股火气从丹田窜出,直向脑门印堂穴涌来。他感到眼前一片红光,身子往前一倾,咕咚一声从沙发上栽倒下来,顿时不醒人事。看到老公从沙发上栽下来,王国庆老婆慌忙冲过来,扶起王国庆,看看双眼紧闭的老公,一时也没了主意,哭了好一会儿,才放下老公,赶忙找到掉在地上的手机,拨通了范宝德的电话。“老范呀,我家老王晕倒了,你快来帮忙呀!”正在陪着瞿永明下棋的范宝德,听到电话里王国庆老婆凄惨的哭喊声,赶忙对瞿永明说:“老王晕倒了!”说完,拔腿就往王国庆家跑。瞿永明、陈丽萍紧随其后赶来。 南当市人民医院icu,医生们正在抢救王国庆。icu门外,王国庆老婆在低声抽泣,陈丽萍紧张地问出来的医生:“医生,他什么情况?”“珠网膜下腔出血。”医生忧虑地说。“什么时候能脱离危险?”范宝德知道这种病的危险,担心地问。“不知道,看他这种情况,即使出得了icu,想恢复正常也难了,搞不好就得与轮椅打交道了。”医生说完,转身忙去了。“唉,天天练功也没用呀。”范宝德叹了口气说。“都是让儿子的事给气的。”陈丽萍也叹了口气,说。一旁的王国庆老婆,听到丈夫的病情不容乐观,又小声哭了起来。瞿永明听了陈丽萍的话,转身走到走道尽头,给瞿小安打起了电话。 王庆生给母亲打完电话,知道母亲会去与父亲商量了。他想了想,感觉只让父母出面,自己没有什么表态也不妥,于是转身出了办公室,直向瞿小安办公室走来。 “姑娘啊,你不看你国庆叔叔的面,也得看看我的面?人都这样了,你千万不能开了王庆生。”瞿小安正在与父亲通话,听到王国庆因儿子的事急得住院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正在这时,王国庆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桌子前边,声音颤抖着说:“瞿总,举报信是我写的,请原谅我!”瞿小安看着桌子前面这个男人,感觉就像自己的早餐里发现了一只绿头苍蝇那样恶心想吐。她真想大声喊“你给我滚出去!”但一想到在icu里的王叔,心又软了下来。“你起来,男人膝下有黄金,怎么就轻易跪下了。我们也没说要开除你呀。”王庆生一听事还有救,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低着头。“王叔因为你的事住院了,现在正在icu里抢救呢,你赶紧去看看他。”王庆生一听父亲住院了,“啊”了一声,赶忙出了办公室,开上车直奔医院去了。不过现在他心里想的不是父亲住院的事,而是想着他老爸一住院,自己应是自救成功,公司暂时不会处分自己了。 瞿小安鄙夷地看着王庆生出了门,拿起电话,正准备与范小龙商量怎么处置王庆生。刘安慢慢走了进来,说:“这王庆生真是老太喝稀粥,”瞿小安不解地望着刘安,刘安补充道:“无耻下流极了。”“哈哈哈……”瞿小安被刘安的歇后语逗得笑了起来。“敢写举报信,又不敢承认,等到事情暴露了,又跑来这里下跪求饶,真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刘安忿忿地说。“你见到了?”瞿小安听了刘安的话,笑着问道。“洪总打电话来,说为了上市,他们要搞一次彻底的资产清查,要我过去指导指导,我来找你商量,正好看见了这小子在跪地求饶。”刘安笑着对瞿小安说。“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刘安话题一转,问。“我本想开了他,但突然的事,让我犹豫起来了。”瞿小安一脸愁云地说。“什么事?”刘安关切地问。“他爹听说了他的事,急得进了icu,我爹刚才打电话来告诉我的。”瞿小安解望着刘安,犹豫的表情挂在了脸上。“这样的人,你要是留在公司,估计以后难于服众了。他也无法再搞好工作。”刘安看着瞿小安犹豫的神情,担心地说。“唔,这事我得与董事长商量一下才行,看看怎么处置才能不伤及父辈们的感情。你先把他的工作兼起来,他父亲一下子不会出院的,只能辛苦你了。洪总那边,你也得去指导指导呢。”瞿小安抱歉地望着刘安笑了笑,说。“他父亲急得住院了?”刘安吃惊地望着瞿小安说。瞿小安点了点头。“哦,那好,他的工作我先管起来再说。哎,真会给他老子添堵。我去胜美和公司了。”刘安说完,转身走了。瞿小安这才拿起电话,给范小龙商量起王庆生的事来。 “什么?王叔被气住院了?”范小龙听到瞿小安告诉他王国庆因为王庆生的事气住院了,心里对王庆生的火一下子没了,反而为王国庆住院担心起来了。“你赶紧给个主意,我还得赶到医院去安慰王叔和王娘去呢。”瞿小安电话里催促道。“他的工作得有人接呀,小子的那摊子事也多呢。”范小龙听到瞿小安说王庆生去看父亲去了,担心地说。“我已经交待刘安管起来了,包括指导胜美和公司清理资产的事。”瞿小安听到范小龙担心公司的事,笑着安慰他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主意了,把他调到胜美和公司去,那里要搞上市,他去了正好派上用场,也有个台阶让他下下。”范小龙一听瞿小安那么一说,立刻有了主意。“哎,我龙哥就是聪明,好主意呀。”听到范小龙那么一说,瞿小安也满意极了,立刻夸赞道。“多谢瞿总夸奖。”范小龙听到瞿小安也满意这样的处置,得意地笑着说。“好了,我得赶紧去医院,把这事给王叔王娘说了,让他们心安。你赶紧给洪总打电话商量。”瞿小安催促道。“好的,我这就给洪总打电话。”范小龙边说边挂断了电话。 “好呀,我这边搞上市,正缺这样的人呢,仍然让他在生产部当部长。”消息灵通的洪世伟,已经知道了王庆生的事,他也不想要这样的人,但碍于范小龙的面子,只好违心地说。“不过,来我这边,你们得给他打好招呼,别再给我惹事呀,再惹事,我可要先斩后奏了。”洪世伟严肃地说。“这小子奸滑着呢,有了一次,不会再有二次了,你就给他个改邪归正的机会。”范小龙笑着说。